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从课本走向历史》 作者:墨守白 内容简介: 别人遇上系统进入的都是只听听名字就知道很有搞头的世界,偏偏王庆碰到了语文课本。   《桃花源记》居然能和淝水之战扯上关系?《曹刿论战》里又被牵扯进了长勺之战,《卖炭翁》要跟权倾朝野的宦官对杠?《木兰辞》中居然要……王庆的内心是苦涩的。   直到后来很久之后,他才记起,当初自己放书的时候好像是将语文和历史课本放在一起来着。   这些倒还能勉勉强强接受,真正令他恐慌的是,回归现实世界之后,他居然在那一箱子语文历史书内翻出来了一本数学书,这回算是玩完了,到时间自己会变成什么?   小数点?看谁不顺眼了就在他银行存折上往前跑两位?还是零?遇见穷苦人了就多在后面添两个分身? 第一章 寻找桃花源 屋外阳光明媚,屋内却显得有些幽暗,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子霉味。 房间里陈设很陈旧,也很简单。 因为房子多年没人住的缘故,房顶上的瓦已经往下褪了,有几个地方还破了洞。 阳光透过破洞,照射进来,映出了穿着一身山寨牌子的王庆。 王庆抽抽鼻子,本以为家人没有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结果在外面打拼了七八年,还是回到了最初出去的地方。 床下的木板上放着几个大纸箱子,里面装着从小到大用过的所有书本。 因为房屋漏雨的缘故,书本已经受潮了,拿起一本放在手里翻翻,看着上面因为受潮而有些发散的笔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头。 现在想想,还是上学的时候好啊!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无聊枯燥的日子,好早点到外面闯荡,干一番大事。 但在真的结束了那段生活,经历了社会里的种种,就会想起当年的好,只可惜再也回不去。 就是这样,每一段逝去的岁月都不可以重来,不论是你怀念的,还是讨厌的, 呃,这样说好像也不对,至少放在此时的王庆身上就不适用。 看看身上的葛衣,在看看身边的鱼篓斗笠蓑衣,以及握在自己手里用来撑船的竹竿,还有身边的潺潺溪水,王庆此时明显是处于懵圈的状态。 为什么会是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里适时响起的声音解开了他的迷惑欢迎第1001号轮回者来到轮回世界,本世界为初级世界桃花源记。 主线任务:揭开桃花源的秘密,奖励五十积分分渔人的捕鱼术。 支线任务:帮助桃花源的人摆脱困境,奖励三十分积分强身术。 接连完成四个世界任务,方能返回现实世界。 娘的!自己就不该贪图便宜! 明知道家里不可能有好东西,还非要不死心的伸手摸摸书摞里的金光到底是不是金子,这下好了,被坑了,直接跑到了这样一个世界里。 小说他自然也没少看过,也看过一些无限流的,原以为都是作者在瞎写,没想到如今这样扯淡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这他娘的也不对啊,凭啥别人都是往神雕侠侣生化危机这些听起来就极度有搞头的世界进,偏偏就自己进入到了课本之中。 这个不知名的主神怕是个傻子吧? 这些年来生活熔炉的历练,早就将他的神经练的大条了。 反正如今自己是独自一人赤条条无牵挂,桃花源记就桃花源记吧,在哪不是活呢? 知道了怎么回事,心里也就安定下来了,身体的各种触感也变的极为清晰,比如咕咕作响的肚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不管它什么任务,把肚子填饱再说。 翻看了一下渔人的带的饭,船舱的角落找出一个挺精致的食盒。 王庆不由一笑,没看出来这渔夫生活过的倒挺富裕,装饭的盒子都这样精致,里面怕是有不少的好吃食。 心里这样想着,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准备尝尝来自千年前的美食。 结果是令人失望的,看看眼前这两个黑乎乎夹杂着野菜还散发着一股子馊味的干饼子,王庆如何也下不去嘴。 看看鱼篓,里面也没有一条鱼。 这渔夫不仅仅厨艺不好,看来连捕鱼的本事也不行,只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他这样想着,就思索着一些渔夫的记忆,将小船仓里面捕鱼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不是渔是鱼叉,而是一团子每隔半尺就拴着一截不到半寸长竹篦的细绳子。 小陶碗里有着大半碗用水泡开的麦子,王庆捏起几粒麦子,把绳子上的小竹篦捏弯,把尖尖的两头扎进麦粒中,这样鱼吃了麦粒,弓着的小竹片就会伸开,把鱼鳃撑起,鱼也就跑不掉了。 这样捕鱼的法子倒是奇妙。 王庆这样想着,已经穿好了三条两三丈长的绳子,将它们挂在船尾特意做出的钩子上面,然后撑着船缓缓的沿溪而上。 因为这具身子有着渔夫的记忆,所以做起这些也是熟门熟路,不觉生涩。 没过一会儿,就有鱼儿上了贪了嘴,被竹片撑着鱼鳃在水里胡乱扑腾,模样痛苦。 王庆见不得鱼受苦,就帮助它快速解脱了。 一连吃了两条半尺长的烤鱼撒盐巴和半罐子溪水煮鱼之后,王庆这才算是有了力气。 撑着渔舟往上走去。 不管是揭开桃花源的秘密也好,改变他们的困境也罢,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桃花源。 怎么找的,原上说的很轻巧,缘溪行,忽逢桃花林,然后就到了。 但是真的这样做的时候,就发现这样很困难。 因为这附近草木旺盛,明显是来往的人不多,而且在往上走了四五里之后,溪水也开始分叉了,由原来的一条变成了五六条,而且方向还不一样!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王庆心里这样想着,手下的动作却不慢,犹豫了一下就撑着舟去了最左边的那条。 呃,自己好像忘了,原里还有忘路之远近这一说。 这是王庆被错综复杂的水路給弄的晕头转向之后,才想起来的事情。 就在他想着到底该怎么解决的时候,忽然听到左前方有轰隆的水响声,是那种类似大鱼跃起砸进水里的闷响噗通! 有大鱼不成? 这两天赶路赶得有些多,没怎么捕鱼,心中有了这样的念头之后,看看船上的鱼叉,王庆就撑着船过去了。 没有见到鱼,也没有什么野兽,倒是深潭的水底下有着一大块明显是刚被丢下去的石头。 这石头怎么会掉进这样的深潭里?王庆这样想着,就朝周围仔细打量,目光突然一凝水潭边上的水草根部有桃花瓣! 夹岸数百步,落英缤纷。 也是了,桃花林距离水岸并不远,而且还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水中有落花才是正经! 这样想着,王庆也就有了劲,撑着舟顺着这道溪流往上走去,激动之余,连水底下那块来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石头都忘记理会了。 一片灿烂的云霞出现在王庆眼前,风吹过,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桃花雨。 这样的场景不要说渔人了,就是王庆自己都忍不住想要进去看个究竟。 欣赏了一会儿美景,王庆将渔舟拖到桃林不远处的枯草丛里,遮掩一番,这才朝桃花林走去,手里提着一柄鱼叉。 既然任务是让自己解开桃花源的秘密,那就说明事情十有八九不像原中说的那样简单,凡是还是小心一点好。 第二章 设酒杀鸡做食 穿过桃林之后,高高的岩壁出现在面前,寻索一圈,发现了那个通往桃花源的洞,王庆整理了一下心情,提着鱼叉,带着满头满身的桃花就从这里钻进去了。 果然是初极狭才通人,摸着石壁顺着光往前走了十几步之后,如同来到了新世界一般,豁然开朗! 眼前果然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地方,平整的土地上长着淹没脚踝的麦苗,青翠一片惹人喜爱,田地间三三两两的分布着一些农夫,拿着锄头或者是蹲在地里除草。 远处有房舍分布,粗粗看去也好大一片,大概有二三百户左右。 此时将要邻近黄昏,不少人家都升起了袅袅炊烟,隐约间有狗叫鸡鸣之声响起,一股宁静祥和之感扑面而来。 如画般的场景令人有一种但愿长醉不愿醒的诉求,怪不得后世会有那么人梦想着想要找到一片类似桃花源的地方。 在王庆大发感慨的时候,离得近的人农人,显然也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 一个大约有二十多岁的农人,提起锄头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就准备往王庆所在的地方迎过去,他身边的女子却伸手拉她了一下,似乎不想让他去。 农人却停下瞪她了一眼,又看看四五岁大还留着口水的孩子沉声道:“赶紧抱着娃子回去做饭去!” 女子嗫喏了一下,不敢反驳,只好蹲下身子拎起裝茶水瓦罐上的细绳,牵着身边的孩子往回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往王庆那边看了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身边的孩子跟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咿咿呀呀的说着一些不知名的话,不时还嘿嘿傻笑两声。 女子叹口气蹲身给他擦去口水,然后快步朝家里走去,因为已经有其他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往洞口处赶去。 最开始发现了王庆的民夫,见状直接小跑了起来。 看着众多拎着锄头朝自己跑来的人,王庆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将身子靠在洞口,手中鱼叉横在胸前,这才多少有了点底气。 娘的,看这架势不像是要欢迎自己啊,把自己这个外来者打死的可能性更大。 老陶可不要骗人啊。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第一个民夫已经跑到了跟前,见到王庆这副模样,不由的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锄头放下,喘息着笑道:“客人从那里来?” 大多时候笑容都会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和善,王庆也稍稍放下心来,没有转身,而是反手指指背后的山洞。 这农夫倒是笑了起来:“我倒是把它给忘了。” 远处的人见到已经有人来到王庆面前,行动也就变慢了。 “客人从远处来,想必到了此时也已经疲倦了,某家已经让拙荆回去杀鸡设酒,客人不如随某一起回去坐坐如何?” 农夫喘匀了气笑着道,脸上满是真挚。 这也太直接了吧?自己只不过说是从外面进来的,他也不起疑心?直接就这样邀请自己回家,而且还设酒杀鸡,古人果然淳朴好客! 王庆这样想着,同时又觉得似乎有那里不对,但具体的又想不起来。 待到跟着农夫往村落上走,路上闲聊一些话,跟一些遇到的人桃花源人打招呼,直到来到农夫家的时候,才算是想起来。 那就是这些人遇到自己之后并没有像书中所描述的那般好奇和激动,从他们的神态和一些细微的动作上来看,应该是在自己之前就有人进过桃花源,不然的话表现并应该如同现在这样平静! “兄长缘何在此避世不出?”交谈之中王庆忽然问了一句。 这农人苦笑着摇摇头道:“族长说了,不让出去!当年秦末大乱我等先人进入此境才得以保全性命,此时外面并非盛世,倒不如现如今过的安稳。” 王庆目光闪烁了一下,看似不经意的顺着问道:“你们如何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太平?莫非?” “几年前也有人如同尊下一般,进入了我们这里,曾经讲述过一些外面的事情。” 农人也不隐瞒,直接了出来。 果然如此,王庆心中暗想,但随即心中又犯起嘀咕,因为事情跟原上对不住,记得没错的话,与渔人的谈话是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也就是说,中的渔人是第一个进来的!而现在,自己却成了第二个! 压下心中疑惑,跟着农夫回到家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把鸡杀死了。 家里除了一个四五岁还流口水的孩子,还有一个三十多岁也流口水的大人,不过看样子,他的脑子并不算一点灵光都没有,劈柴挑水还是能干的。 农夫的名字王庆已经知道了,叫做黑夫,因为他们是秦时避世,所以风俗古老,除去这里族长一家姓李之外,其余的人家并没有姓氏。 黑夫家里来了不少人,屋子院里都是人,没过多久族长也来了,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握着一杆摩挲的发亮的拐杖,人看上去虽然老,精神却很好,说话之间极有见地。 其余人对这位老族长也极为尊重,不敢有高声言语者。 饭菜做好时,其余人都走了,只有老族长被黑夫挽留了下来,找出来了三张小长桌,三人跪坐,老族长坐在上手,王庆坐在客席,黑夫陪坐。 面前三个碗,一碗鸡肉一碗糜子饭,还有一碗浑酒。 老族长和王庆碗里的肉很多,黑夫碗里只有几块,其余的都是菜。 吃饭间,黑夫的儿子跑过来有些怯生生的扳着门框往里面看,口水滴答,黑夫的那个脑子有些木的哥哥也同样如此,不过站的更靠后,显然是更加的畏惧屋内的人。 黑夫正要呵斥王庆却笑着制止了,站起身来,将碗里最好的两块肉分别给了两人,同时也趁着机会活动一下跪坐的发麻的双腿。 自己在现实世界虽然过的算不得好,每天还是能吃到一些肉的,并不算太馋,而且他也有过小时候,知道那种家里来客人吃好的,自己躲在厨房眼巴巴等着吃点剩菜的滋味。 黑夫还要说话,老族长却道:“就让孩子吃些吧,都怪可怜的。” 黑夫也就不在阻止,还是瞪了拿着肉跑的飞快的两人一眼。 “乡野小民,不懂规矩,让客人见笑了。” 老族长端起酒碗笑呵呵的对王庆道。 王庆笑道:“族长严重了,盛情招待已经让在下受宠若惊,不胜感激,肉食理应给小孩子多吃一些。” 酸涩的酒浆下肚,又谈论一会儿老族长道:“天色已经不早,客人早些安寝吧,明日当去老汉家做客!今日就在黑夫家住下。” 老者碗里的肉还有大半留下。 桃花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呢?除了今天发现的有人进入过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啊。 王庆躺在床榻上极力思索,褥子之类算不得好,不过已经是黑夫家最好的了,这里人果然好客,他心里这样想着。 尤其是当黑夫那个年轻的妻子半夜摸进自己房间,并且不顾王庆阻拦执意钻进他的被窝之后,王庆就愈发的觉得他们好客了。 第三章 怪异的桃花源人 早上吃饭的时候,王庆有些不敢看坐在对面的黑夫,因为昨天晚上他婆娘的叫声实在太大了,捂都捂不住。 他不相信睡在隔壁一间隔音效果极差的房子里的黑夫会听不见。 不过黑夫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依旧跟王庆说笑,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出来。 想想昨天晚上听到的震得山响的呼噜声,王庆心中不由的也起了疑惑,难道他真的没有听见? 遂压下心里的不安,跟黑夫一块谈笑着。 吃完饭,黑夫就扛起锄头领着小儿子还有大哥一块下地了,王庆想要跟出去,却被他死活留住了,说是没有让客人上地里干活的道理。 昨天晚上折腾了半宿,确实也怪累的,心里存着疑惑,王庆也就留下了,躺在床上一边想见到的一切,一边回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想想就来劲,怪不得曹孟德喜欢这一口。 木门吱呀声中,黑夫的妻子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黑陶碗走了进来,面色微红,不太敢看王庆。 在王庆有些说不出滋味的目光里,她将碗还有筷子递到了王庆面前,小声道:“客人吃。” 碗里是两个白生生的荷包蛋。 王庆本身就是农村的,自然知道鸡蛋的珍贵之处,以前的老太太,就守着鸡屁股过活,用鸡蛋换一些盐巴火柴,针头线脑,那个时代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现如今了! “刚才已经用过饭了,这些留着给小郎吃。”王庆将碗递回去,却又被退了回来。 “客人吃,出力气了就要多补补才成,我家的牛到了季子上都需要加两把麦皮子” 她这样说着,声音渐不可闻,一张涨的通红的脸低垂下去,两只手也局促不安的相互缠绕着。 王庆那里受得住这个?再想想昨天晚上这女人的媚态,更是心中火起,将碗放在一旁,笑道:“鸡蛋待会儿吃,我先喂你吃个东西” 王庆醒来的时候,看见黑夫的哥哥已经回来了,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却不敢动弹。 王庆活动一下腰,指着已经凉掉的荷包蛋道:“拿去吃。” 可能是因为王庆在这里,就会有好东西吃的缘故,所以当中午族长来喊王庆去他家做客的时候,黑夫的哥哥以及他的小儿子表现的很不舍。 “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穆之莫嫌简陋,多多的用一些。” 老族长笑呵呵的劝王庆用饭。 穆之是渔人的名字,全名叫做桓穆之,在老族长他们问及他的姓名时,王庆就将渔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老族长有三个儿子,四个孙子,但是作陪的却只有一个儿子,原因就是只有这一个儿子智力是正常的。 四个孙子里面有最精明的一个智力也比常人少上一大截,倒是一个小重孙虽然只有四五岁,却极为的机灵,也深得老族长的喜爱。 可能是生出来了这样一个伶俐娃子的缘故,那个二孙媳妇在家里的地位明显要高上不少。 饭菜用过,老族长和他的大儿子又跟王庆闲聊一会儿,就指着一个已经收拾出来的房间道:“客人需要午睡,只在这间便好。” 然后停留一会儿,那个精明的大儿子就带着族长的几个孙子还有几孙媳妇一起下地了,只有大孙媳妇留在了家,三孙媳妇看起来还有些不愿意,但是被老族长看了一眼之后,也就不再使小性子,乖乖的跟着出门去了地。 “大娘,大娘,你怎么不下地干活?!”老族长的小重孙站在院落门口朝着大孙媳妇好奇的叫。 本就显得局促的大孙媳妇变得越发的不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老族长亲昵的在小重孙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道:“你大娘身子不舒服,不能下地了。” 然后过去亲自将大门掩上,栓死,一大家子人就一起走了。 小重孙呆在爷爷的怀里,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不停的往回望,满是疑惑之色,他明明记得大娘中午还挑水来者,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大人的事情,真是奇怪。 被留在院子里的王庆,见到这一家子人的阵仗,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要作些什么? 只是如果仅仅是黑夫一家这样也就算了,可以说是个个例,但是现在明显极为精明的老族长家里也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众人还都如此的配合,那事情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不过在想起他家里的人的时候,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明悟,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开口的时候王庆却不知道该怎样说了,在心里斟酌着用词。 “是不是有不少都那个脑子都不太灵光?” 那老族长的大孙媳妇感受到王庆从屋子里走出来,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面色不由的红了,再想想婆婆交代的话,一颗心更是如同打鼓一般的咚咚跳个不停。 听到王庆开口,不由得啊了一声,下意识的抱了住了胸口,随即才意识到王庆话里面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才道:“是是有不少,客人问这做甚?” 王庆心中的猜想变得又清晰了一分。 想了想又道:“那那老二家的孩子,不是亲生的吧?”他言语中虽然带着试探的意味,心中却也基本肯定了。 因为黑夫昨天说过,六年前有人进来过,而老族长的小重孙如今也刚五岁,时间上对得上。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族长的几个孙子脑子都不灵光,重孙却这样聪明,虽然不少时候这种智力上的缺陷并不会遗传,但是见到了老族长众多的孙子儿子,王庆还是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是亲生的!” 老族长的大孙媳妇的回答有些出人预料,极为的干脆,这倒是让王庆有些意外了,不过她有些躲闪的眼神,还是将她出卖了。 尤其是当他把这个长得比黑夫婆娘还要好看上几分的女子抱到屋里,狠狠的惩罚了一番之后,想要知道的东西,都被这个大孙媳妇在动情处大喊大叫的说了出来。 第四章 平和下的危机 王庆坐在老族长家的院子里,春日的阳光洒落,暖烘烘的一片,脸蛋上有着两片醉人酡红的老族长大孙媳妇给他端来了一碗水。 许是之前深入交流了一番,两人都对彼此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的缘故,这女子在面对王庆的时候放开了不少,在王庆喝茶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王庆却没有多少心思,从昨晚到现在,折腾了五六次,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习惯性的在女子胸口掏一把,却不想这一下出了事。 老族长大孙媳妇面色一红,把碗往一旁的石头上一放,就往王庆身上骑。 王庆反抗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屈服了。 看着头发乱飞,不停扭动的人,伸手拍了一巴掌道:“娘的,会的还不少!” “刘大那个楞子不会做做每次想了,都都要我自己来” 带着喘息的声音算是解了他的疑惑。 事到如今,王庆算是知道了昨天为什么会那么多人往见到自己之后就往跟前跑了,不是为了看新鲜,而是为了带回家去当种马! 这种事,只有开始的两天最是龙精虎猛,之后即便是有心杀敌,也是无力回天了。 完全放开的老族长大孙媳妇还说,便宜黑夫家的婆娘了,一个人弄了那么多的种子。 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明朗了,通过一些自己的猜想和老族长大孙媳妇的诉说,整个事件王庆已经了然于胸。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也能明白,当年躲进这里面的人是同一个县的人,也不都有血缘关系,但是当初进入桃花源的人并不多,今天跟老族长闲聊时,听说只有四十多户。 从秦末到现在,四五百年的时间过去了,桃花源的人也由原来的四十多户变成了如今的三百多户。 问题也就这样的出来了,几百年的时间下来,这些人的血脉早就被同化了,即便再怎么注意,到后来的结果也只能是近亲结婚。 作为一个后世人,王庆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所以到了现在,整个桃花源里面,脑子不灵光的人几乎占据了五分之三之多! 或许是察觉到了危机什么的,这些人也就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那就是引进外人改变血脉。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渔人,也就是王庆,来到桃花源也就顺理成章了! 此时在回想之前种种疑惑之处,也自然解开。 “当年先祖曾经留下遗言,说是我们这里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毁灭,也有违伦常,最后做出了一些应对的办法,说到时间可以按照这些来做。 可是啊,我们在这里面生活的太久了,而且这里面的情况穆之你也看到了,没有几个精明人,贸然出去,根本就活不下来,最后老汉思前想后,最终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就辱没祖宗,更不要说做了,老汉找了不少人来说,都没人肯,可是这几年村子里面生下的娃娃,没有一个灵光的,老汉身为一族之长,不能看着走向灭亡,也就只好先从自己家开始了” 老族长声音里充满无奈,缓缓的诉说着这件事情的始末,端起酸涩的酒浆一气灌下,沉默了一会儿,指指院子里正捣蛋的用尿浇蚂蚁的小重孙道: “然后就有了这个娃子,村里面人家见到这个法子有用,确信他确实精明,不像其他娃娃一样后,也就逐渐接受了这个办法” “叮!恭喜1001号轮回者完成主线任务,揭开桃花源的秘密,获得五十积分奖励,和渔人的初级捕鱼术!” 老族长的话刚刚落音,王庆脑子里就响起主线任务完成的提示。 只是支线任务却一点进度都没有,既然话匣子已经成功的打开了,王庆也就不再客气,思索一下开口道:“既然这样,那族长为何不找一些女子进来,或者是给外面的人恢复来往?如此一来相比也就不用这般行事了吧?” 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变得腰疼的王庆,此时再也没有初到之时的那种舒爽刺激了。 特别是昨天晚上跟老族长的二孙媳妇三孙媳妇一起翻滚了半夜之后,想起这事隐约间就觉得肾疼。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三孙媳妇动了嘴,王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完不成最后的壮举,虽然如此,到了后来没有太多的舒爽可言,甚至于连心情都变得有些悲壮。 看来任何事都是需要一个度的,过犹不及,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老族长苦笑着摇摇头:“不行啊,已经给外人脱节了,而且外面的人烟少,不容易遇到” 今天晚上王庆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没有人再来钻他的被窝。 这是老族长的安排,老人家很明事理,看出了王庆的疲惫。 躺在床上调动系统,看着上面进度为零的支线任务,王庆苦恼不已,桃花源的困境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不仅仅是之前血缘关系上的困境,还有一个困境就是人口问题,或者说是土地问题。 原来进入桃花源的人只有三四十户,一百多人,这里面土地的产出自然足够养活他们。 但是到了现在,人口增加了十几倍!而且这里面的土地经过几百年的连续耕作已经变得很贫瘠了。 所以初看起来安静祥和的桃花源,实际上问题十分的严重,也正是因为如此,里面的人立下规矩,每家都少要孩子,不少生下来就被确定为脑子不正常的婴孩,直接就被埋掉了。 即便是这样,人口依旧是处在危险的边缘。 至于去外面的生活,这些人在里面躲的久了,胆子也变小了,寻常根本就不会出去,而且又担心在洞外种植庄稼会被发现,引来祸患,如果不是因为危机实在太严重,想来自己也不会被放进来。 其实解决这些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去,只要出去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通过给老族长的一番谈话,王庆知道这方面的可能性不大,不仅仅是因为桃花源的内部情况特殊,更重要的是一群人直接出现在外面,没了桃花源这个屏障,依照这年头官吏的德行,灭亡的速度估计比现在还要快! 这倒是难做了! 王庆叹了一口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看了一会儿天空飞过的鸟雀,再就这微凉的溪水洗把脸,王庆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 自己不是在老族长家里吗?什么时候又跑到自己的渔舟上了? 第五章 诣太守 斜阳夕照,溪水潺潺,干枯的芦苇丛里新出的芦苇已经长到了两尺高。 渔舟停在一个水湾处,里面还有两个饼子,不是之前渔夫带的那个,那两个早已经被王庆丢进溪水里喂鱼了,而是桃花源特制的那种大饼子。 放在船上的水葫芦里面也被装满了东西,王庆打开闻了闻,是酒浆。 脑子清醒了一些王庆上了岸,找了块大石头爬上去,四处看看,目力所能达到的地方,只有一条溪水,也就是说太现在的位置,距离桃花源已经很远了,最起码也有三天路程! 想想上游那些错综复杂的水路,王庆也就绝了独自一人前去寻找的心思。 回忆一下自己的经历,王庆不由的苦笑,渔人还能处处志之,自己倒好,直接被弄昏了送出来,连做标记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留! 不过即便是留了标记也没啥用,按照桃花源人的心性,渔人留下的标记,绝对被暗地里偷偷跟着他的人给改动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了。 此时王庆的脑袋还有有些晕晕的,不用想就知道问题出现在那碗荷包蛋里,以前给自己吃的都没有放糖,就临睡前吃的那碗放了糖。 可怜自己当时还以为解开了老族长心中隐藏的心事之后,彼此也算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关系只会更深一步,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防范之心,直接就将一碗荷包蛋给尽数喝了下去。 现在想来,估计在自己问出这些事情的时候,老家伙就已经有了将自己送出来的心思,或许是这些事情不能让人知道,亦或者自己无意中的哪句话刺痛了他的心让他产生了危机感之类的。 娘的,初来乍到就被古人给摆了一道,谁说来到古代就能给开挂了一样各种大杀四方了,古人又不是傻子。 想到这里王庆抽抽鼻子,如此看来自己算是给穿越大军丢了脸啊。 支线任务就是解决桃花源的困境,可是令人悲伤的是进去了一次之后,自己又进不去桃花源了。 不过想想桃花源里面那些三大五粗的二傻子们,王庆觉得这次即便是自己能够一个人找到桃花源也不去了。 如今他们对自己已经不友好了,到时间万一动起手来,吃亏的可是自己! 支线任务的奖励就有强身术,而且在桃花源的这几天里,他也发现桃花源里的人身手大多都比寻常人要高一些,尤其是脑子不太灵光的家伙。 大抵是一条筋的人做事比较专一的缘故。当然,一部分原因也是那所谓的强身术。 再次寻找桃花源的事情没有办法从内部解决,也就只能依靠外力了,找帮手去! 至于找谁当帮手,自然是太守,毕竟桃花源出世的最大问题就是合法化,这件事情不能偷偷摸摸的来,只能找官府。 而且还能借助官府的人手,去寻找桃花源。 只是如何见到太守,并且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话,下大力气帮助自己寻找,最后再从他这里给桃花源人谋取最大的利益,可就需要好好的谋划一番了。 千万不要好心办坏事,弄巧成拙了才行。 心里有了计较,王庆也不在犹豫,起身回到船上,顺着溪流一路往下去了。 回到家里睡了一个好觉,又思索出了一个大概的做法,第二天天刚亮,他就收拾一番前往临沅县寻找太守说此事。 临沅就是武陵郡的治所所在地。 王庆身上穿着一身渔人压在箱子底下只有过节时才穿的衣衫,这衣衫虽然被浆洗的发白,但是不论是从做工还是用料都十分的考究,不似普通人家的衣衫。 事实上渔夫也确实不是一般人家,通过他的记忆,王庆已经知道了他的大概过往。 这点从他的姓氏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现在是东晋,王谢桓庾四大家族光辉万丈,桓姓虽然没有王家和谢家出名,但在这个时候桓家已经算是扛起了东晋的半边天,原因就是出来了桓温这个奸雄。 这可是领军回京之后,连皇帝都瑟瑟发抖的人物! 虽然他已经死去几年,但是桓家却一点都没有没落。 而渔人,是桓家的一个旁支,不过桓家如今虽然发达了,恩泽却没有波及到他的头上,当然,这也跟他不太喜欢官场的性格有不小的关系。 否则,凭借他桓家旁支的身份,好好的活动一番,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早先见到渔舟上的那个精美食盒王庆就隐约觉得渔人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如今将他家底细细想一遍,这才发现,确实很了不得。 知道了这些,王庆心中的疑惑也就解除了,早在上学的时候他就在想,凭什么一个渔人这么随便的就能见到一郡太守,而且还能领着不少人前往桃花源,原来这其中的关节在这里。 武陵郡多水,境内有沅水流淌而过,这点从其治所叫做临沅就可以略知一二。 王庆撑着渔舟来到临沅县边上,把渔舟在城边的树上锁了,把绑在渔舟外面的鱼篓从水里拎出来,带着往城中的坊市走去。 虽然之前的家室很不错,但没落了就是没落了,一样需要为生计奔波。 翻遍了渔夫简陋的家,只有十几个铜板,两瓢黑面,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王庆决定在办正事之前还是先把自己捉到的鱼给卖了再说。 渔夫虽然姓桓,但毕竟家道中落了,如今更是混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尤其是王庆仔细的搜索了一下他的记忆,发现他在武陵郡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姓氏受到多少优待,反而因为先富后穷,明里暗里没少吃闷气。 兜里有点钱好啊,有钱有底气。 摸摸钱袋子里面卖鱼所得的百十钱,王庆拎着空了的鱼篓往太守府那里走去。 历来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句话放在武陵郡太守府一样适用。 拎着鱼篓穿着一身正式衣衫的王庆,刚刚走到太守府门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尖酸刻薄的门子给叫住了。 “见太守?你一个打鱼的也想见太守?赶紧拎着你的鱼篓走远些!鱼腥味都快把爷爷熏死了!你以为你穿上一件好衣服地位就高了?一样还是个打鱼的,赶紧滚!免得弄脏了大人的府邸!” 长着一口黄牙的门子握着鼻子满脸嫌弃的看着王庆说着,同时把另一只手一扬,一把铜钱如同雨点一般叮叮当当的落下,其中还有两枚砸到了王庆的脸上。 “一股子鱼腥味,脏了爷爷的手!” 门子说着,还异常嫌弃的拿起手绢擦擦,仿佛那钱真的将他玷污了一番。 这就他娘的就是欺负人了! 王庆在原地愣愣,目光陡然就变冷了,拎着鱼篓朝门子走去。 “怎么还想打人?赶紧滚!不然把你抓进牢里剁碎了喂你你” 嚣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变成了吃惊恼怒不可置信的声音。 王庆抬起一脚重重的踹在头上套了鱼篓的门子肚子上,门子应脚而倒,弓着身子躺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 其余三四个看热闹的太守府门人,没有想到突然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站在那愣了一下之后,口中喝骂着:“好贼胆!”“找死!”之类的话,对着王庆就冲了过来。 王庆站在那里没有动,似乎并没有见到几个冲过的人。 “住手!” 一声断喝陡然从府门内响起,一个官员打扮的人从里面快步走了过来。 事实上,也就是因为看到了他,王庆才会对着门子肆无忌惮的出手的。 第六章 王谢桓庾 时间往回推一些,地点还是太守府,如果我们的目光可以从太守府门前转入到太守府内部的话,就可以见到这样的一幕。 武陵太守刘光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满面的愁容,郡里面的主簿捋着颌下的山羊胡不停的在房间里踱步,同样也是一副眉头紧锁,苦思计策的模样。 “大人!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簿猛然停下脚步,一脸的惊喜之色,陡然喊出声来,将自己的山羊胡子扯掉了几根也没有发觉。 “啪嗒!” 一声清脆的声响,也随之响起,装满茶水的茶盏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就连太守身上也被撒不少,好在茶水已经倒了好一会儿,早就凉了,不然太守刘光可就倒霉了。 刘光长出了一口气,这才算是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边伸手擦拭身上的水渍,一边看向面色有些尴尬的主簿道:“无妨,倒是子善你赶紧说说,到底想起了什么妙招!” 主簿笑着道:“大人你想啊,这次前秦蠢蠢欲动,车骑将军将军荆州刺史桓冲桓大人为了避免襄阳惨事再度发生,这才下令下辖各个州县进行征兵。 只是我们武陵郡山多水多田地少,人口也少,之前已经接连征了三次兵了,这次着实找不到一千青壮前去应召。 这一段时间下官多方运作,也不过勉强凑够了七百之数,剩下的三百实在拿不出,只能用老弱之人充数了。” 太守刘光把手中布帛当下,微微皱眉,道:“这办法不行,桓公为人最是耿直,军法也严,之前下过明确的命令,说过不得如此行事,如今我们这样做了,只怕会触霉头。” 主簿笑道:“这点下官同样知道,不过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同样的事情我们去做不行,但是换个人去做就不会有多少事。” 脸上出现神秘之色。 太守刘光想了一会儿思索道:“你是说找桓氏子弟前去活动一番?这确实有极大的可能。” 说道这里又摇头苦笑一声道:“只是你我这些外姓人,并不能给桓家之人搭上关系啊,此法还是不行。” 主簿却笑着摇手道:“大人自外地而来,对有些事情了解的并不清楚,我武陵郡治下确实有桓氏之人!” “此话当真?”太守刘光一个激动,声音不由提高几分,随后又变得疑惑起来:“真的如此那子善何不早早告与我知晓,往日里也好走动一番,不至于如此失礼。” 太守刘光还有些话没有说,如今的桓冲就是桓氏的家主,而且还坐镇荆州,自己的武陵郡就归荆州统辖,可以说这大片的区域都是桓家的地盘了。 如果自己治下真的有桓氏之人存在,早早的交好于他,说不得会带来并不少的好处,即便是升迁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下从主簿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心中不由懊恼,对主簿也有些许微词。 这边的主簿也是一个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那里会猜不到此时刘光在想些什么,遂苦笑道: “大人不必如此,这个桓氏族人情况比较特殊,是桓氏的一个旁支,而且家道也已经中落,如今以打鱼为生。 不过此人性情也有些古怪,如今桓公就在荆州,如果他去求见不论如何都能谋个一官半职,但他却没有这方面的意愿,依旧是打鱼为生,如果下官不是本地人,也不会知道他的过往。 有鉴于此,下官这才没有告诉大人,实非有意隐瞒。” “这性情着实有些奇怪,不过他们世家之人,跟我们接触到的人物都不一样,性格怪异一些倒也说的过去,但在打交道上面只怕” 太守刘光摸摸颌下短须,有些发愁的说道。 主簿微微点点头道:“确实有点,不过大人却也不必有太多的担忧,以前在下倒是买过几次他的鱼,虽然怪诞了一些,人情还是通的,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走走他的门路试试看了。” 两人又商议一番,主簿先走一步,出去准备找渔人先将此事透漏一些,探探口风,然后太守再亲自前往,准备礼贤下士。 主簿心中想着事情,却听到大门处一阵的喧闹,正想着哪个胆大妄为的人敢在此地撒野,准备出言一二将对方喝住,却认出那人正是自己跟太守讨论了半天的渔人桓穆之。 当下收住先前的心思,心中一喜,暗道契机来了。 他把面色一沉,陡然喝出声来:“住手!” 他身为主簿,是武陵郡的二把手,又跟太守来往密切,怒不可遏的门子在发现来人是他之后,也就住了手,不过却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之类的心思。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太守府门子的他们平日里只有难为别人的份,何曾被别人撩拨虎须? 不占理时候尚且不饶人,更不说现如今自己还被人打了,动手的还是一个下三滥的渔夫。 “大人!” 被打的门子趁着这个时间手忙脚乱的把套在身上的鱼篓取下丢在在一边,一眼看到主簿,稍微一想,就捂着肚子异常凄凉可怜的对着主簿喊了一声,准备开始告状。 他们虽然是只是门子,但太守家的门子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遇到这种情况,受到偏袒的自然是他们。 门子心里已经打定了这次彻底要将这个该死的渔夫弄死的主意,却不成想往日里还算给面子的主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反而是快步朝着那个卑贱的渔人迎了上去。 “穆之兄。你缘何到的此处?门子无礼,险些让兄折辱于奴隶人之手,弟之过也!” 他伸手拉住王庆的手,真挚而又关切的说道。 王庆心中也有些奇怪,因为根据之前渔夫的记忆,主簿之前对他可没有如今这般的殷切,只是平常待之而已。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突然对你好的人更是如此,要么想骗你,要么是想要利用你,再或者是有求于你。 发现了这一事情王庆,心中不由一笑,自己之前出手殴打门子,就是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办的多啊。 他掸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面色依旧不好看:“闲来无事,想要找见见太守大人,却不成想被这些走狗百般刁难,心中着实气闷,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他说着捡起鱼篓,在几位门子错愕的目光里转身就走,一旁的主簿倒是知道渔夫的性子,连忙去拦,好一番口舌之后才将王庆劝得回心转意,临进门的时候还不忘在一个门子屁股上狠狠的踹上一脚,骂道:“还不快去禀报大人说有贵人拜访?” 虽然不明白一个打鱼的是什么贵人,但见到主簿的这番动作之后,这些人也知道事情似乎跟他们想的不一想,当下也不在考虑挨打一事了,连忙爬起来飞快的跑向府里去了。 第七章 隐藏任务,淝水之战 自从见到太守大人整理衣冠亲自前来迎接那个该死的渔人,并且笑脸相陪,迎向通常只有接待高级人物才去的房间之后,门子就知道自己的打算是白挨了。 现在事情又变了,不在是他考虑着要不要报复的问题,而是开始为自己的性命开始担忧了。 从之前的种种,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如果那个渔人稍微的歪歪嘴,自己绝对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揉揉隐隐发疼的肚子,门子垂头丧气心中忐忑的往回走。 而在迎客室内,几人寒暄一阵开始落座,王庆此时脸上也有了笑容。 之前耍些脾气是为了让对方不敢轻视自己,但是这个度必须掌握好,一旦过了,就会起到反效果。 “在下不过一打鱼人而已,如何能够得到两位大人如此错爱,但不知大人有何事情,还请开口,让在下知道一二。” 被连着劝着了三碗酒之后,王庆止住了准备再次倒酒的侍女,对坐在上位的太守拱拱手道。 太守示意侍女再次将酒满上,一边笑着道:“以前未曾拜访穆之兄,实在是光的过错,如今事到临头再来修好实在令人汗颜,但事情出在了这里,也只能如此,些许颜面” 在听了太守说出一番缘由之后,会客室里安静了下来,王庆面无表情,太守微带疑惑的拿眼看看一旁的主簿,主簿一时间也拿捏不准王庆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除了心中疑惑这渔人怎么比之前还要难缠之外,也就只好给太守使个眼色,让他不要着急。 又等了一会儿,他准备开口询问一二,王庆的声音却率先响起。 王庆的心情是愉悦的,尤其是在知道了太守他们的请求和难题之后,更是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这他娘的果然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随后一想也对,系统也不是一个变态,不可能出一些根本就完不成的任务。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王庆强压住心中的喜悦,面露思索为难之态道:“大人所言,穆之自然不敢推辞,只是如今前秦一扫北面各国,阻住南下的王猛又已去世,秦国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晋国本就势弱,此时乃危急存亡之秋也,身为大晋臣民我等自然要报效国家,为国出力。 征兵乃是为了保家卫国,如何敢在这上面打折扣? 桓某虽是一介渔夫,又是桓家旁支,但为桓家计,为天下计也断然不敢以次充好滥竽充数!” 王庆的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这倒不是他本人真的对东晋有太多的感情和归属感,而是因为在不久的刚才太守跟他说起征兵事宜的时候,系统突然间有了新的动静 滴!1001号轮回者触动隐藏任务:淝水之战。 任务要求:参与淝水之战,并改变桓冲命运!任务奖励,一百积分和神秘礼包。 明明是桃花源记,鬼才知道怎么会跟淝水之战扯上关系! 脑子懵圈的王庆直到在心里默念了一边原之后,才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就是第一句!晋太元中。 晋太元就是东晋孝武帝的年号,从376年到396年,中就是中期,也就是383年左右。 淝水之战就是在383年彻底爆发的,而武陵郡归属荆州,桓家集团镇守长江中游,荆州就是大本营! 时间地点都对得上,而太守之所以会寻找自己,也是为了征兵这个事情,如此想来会触发淝水之战这个隐藏任务,也算是合情合理。 同时王庆心中也有了些许的明悟,怪不得原中的渔人诣太守,说如此,太守会随即遣人随其往,这样的干脆,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份干系在里面! 这是个机会,一个让他解决桃花源困境和有足够力量去参与淝水之战改变桓冲命运的机会。 一旦运作的好了,支线任务想要完成就容易的多! 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计较,他才会说出这样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来。 太守和主簿二人面色讪讪,随即露出苦笑之色,准备开口,却听得王庆再次开口道: “大人不必如此,郡内困境在下也都知道,明白二位大人难处所在,穆之虽然游荡于山水间时间久了,却也多少知道一些人情理法。” 两人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不过心中却变得更加疑惑了,不知道他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太守的脑子转的快,试探的问道:“莫非穆之另有良策?” 王庆笑笑道:“大人明鉴,确实如此。 在下前几日外出打鱼,迷路之后无意间来到一个奇妙的所在,那里生活着一批秦时遗民,为避秦时战乱而躲进山中,如今已然已经有了一千多口人。 如今大人征兵已经有了七百之数,剩余三百何不用这些人补上?如此一来” “穆之此言当真?若真的有此去处,则此次困境荡然无存矣!” 王庆话还没有说完,太守已经陡然站起身来,快步离开席位,一边急切的询问。 一旁主簿瞪大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惊喜之色,如果真的像王庆说的那样,他们所面对的困境确实已经不算是困境了。 “自然如此,在下也知道轻重缓急,怎敢在此事上乱说。”王庆正色道。 “穆之兄今日前来莫非就是为了此事?”主簿像是想起了什么,出言问道。 见到王庆点头,太守咬牙骂道:“该死下人,险些误了大事!等下就让他们好看!” 说罢回头看着王庆,语气放缓,脸上带着笑道:“穆之兄胸怀宽广,不计小人之过,为天下黎民担忧,实在令我等敬佩,还望穆之兄告知此地,我等也好尽快将兵丁给桓大人送去” 王庆却苦笑着摇头。 “莫非穆之兄不肯?还是心中有芥蒂? 在下虽然只是一郡太守,却也有些许资财”太守一时间拿捏不准王庆的想法,连忙出声说道。 王庆苦笑着摆摆手道:“不是这样,而是那里道路复杂,在下出来之后也寻路不得,不能复进。 而且那里人对在下也有恩情,一时间将这样的事情加在他们头上,心中只觉的亏欠他们,等寻到之后,还请大人善待之!” 王庆拱手肃容说道。 第八章 太守遣人随其往 春日的暖阳挂在天空,照着地面暖烘烘,枯草丛里带着绿意,远处有鸟雀欢快的歌唱,声音婉转轻扬,淙淙的溪水流淌,冲刷着岸边发白的芦苇根。 一行六七个人,在这样的景色里前行,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王庆和太守府里的管事一起驾着渔舟,沿溪而上,剩余的几人则手中拿着镰刀长枪之类的东西,在溪流两岸的枯草丛里,拨草前行。 大前天告知了太守此事之后,正在为征兵事宜愁得头发都要发白的太守立刻就做出了应对。 如果不是自身职责所在,还要处理其余事务,恐怕此时加入寻找桃花源队伍的,还要再多出一个人来。 寻人的人出动了将近百十个,顺流而上到了岔路之后,就分散开来。 但因为沅水上游的支流实在太多,所以到的现在,王庆身边也就剩下了这几个人了。 “穆之先生,这里也有人寻过了” 眼看着视野前方岸边显眼处出现了一根三尺多长头上染着红色的树棍,跟王庆一个舟上的太守府管事提醒道。 言语之中颇多尊敬,丝毫没有轻视之心。 自从那个冒犯了王庆的门子吃了一顿棍棒又被太守大人下令充军之后,此次前来寻找桃花源的人,在没有一个敢在王庆面前造次。 王庆搜寻着记忆,想要极力的回想起那日发现桃花源的道路,结果并不好,因为这一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物,看的久了发现所有的溪流都像是走过的,但是仔细的回想又会觉得没有走过。 此时听到身边的太守府管事说话,就随便应答了两句,撑着船往那根用来做标记的木棍处去。 本来王庆只是下意识的过来看看,但随后无意间发现的事情,却让他目光凝了一凝,心中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那是两三个留在木棍附近的脚印。 “穆之先生可是有所发现?” 一旁的太守府管事发现了王庆的不对劲,顺着目光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出来一个所以然,就有些疑惑的出声。 “如果没有料错的话,我们现在距离桃花源应该不会太远了!” 王庆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三个通往草丛的脚印,直起身子笑着拍拍手,有些轻松的说道。 那管事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疑惑道:“穆之先生从何得知?莫非就是这地上的几个脚印?在下愚钝,没有从中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还请穆之先生解惑。” 王庆笑道:“刘先生没有在桃花源里面住过,自然不会发现这脚印的不同之处,那里面的人都是先秦遗民,习俗不与今同,穿着打扮也是如此。 你且仔细观看,这脚印前方是不是有些大?而且在脚掌的最中间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凹坑?脚跟处同样也有一个,不过比脚掌处的更为模糊。 这种脚印,就是他们里面特有的木屐印出来的!” 因为之前没少跟黑夫家媳妇以及老族长家孙媳妇深入交流,所以王庆对桃花源人的穿着有着一个深切的了解。 这种木屐印出的脚印和外面这些晋朝人的很是相似,如果不仔细观看或者是对此不是很熟悉的话,是发现不了其中的差别所。 果然啊!自己带着人弄出了这样的大动静,桃花源的人还是坐不住了,不知道将那里插着的木杆拔了,偷偷的插在真正通往桃花源的水路之上,想要扰乱视线。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时的标记绝对是不能再相信了,如果还处处按照标记行事的话,自己这些人怕是在这里绕死,都找不到桃花源的所在。 可惜啊,他们的计策虽然不错,却忘记了离世生活了几百年后,他们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早已经和现在的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一些细微的破绽,就将他们苦心经营的计策给打破了。 王庆并没有听从高兴不已的太守府管事的话,带着人直接过去,而是命令在两岸寻索的几人聚拢过来,并且敲响了用来传递讯号的铜锣。 桃花源的人武力值不低,真的谈崩自己这五七个人过去那就是送上门的菜。 刺耳的锣声哐哐的响起,半日的时间之后,最后一支分散出去的队伍也汇集了过来。 众人在王庆和主簿两人的指挥下,一起顺着溪流前行。 许是桃花源人感到了威胁,前行的路上,王庆他们遇到的红色标杆变得更多了,不过随之出现在水底下已经长了些许绿毛的石头以及一两片粉色的桃花,却让王庆的心变得极为坚定起来。 尤其是在枯草丛里来回穿梭想方设法想要将众人注意力引走改变的方向的黑夫被从人捉到之后,王庆算是彻底的定了心。 桃花源人的战力确实不错,三四个人被二十多个人围攻,愣是生生的打翻了七八个人之后走脱了三个,只有断后的黑夫被一拥而上的人给淹没了。 黑夫目光有些躲避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愤怒,即便是被捆成了粽子带到了王庆面前,依旧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不时摆动两下肩膀,押着他的两人就被带的随之踉跄。 王庆见被捉到的人是黑夫,连忙从船上下来,命令押着的两人赶紧将他松开。 几人见识过黑夫过人的勇力,一时间有些为难的看向跟在一旁的主簿。 主簿没有理会下人看过来的目光,而是朝着王庆拱手道然后道:“此次前来,太守亲自嘱托过,迎接先秦遗民的一切事务全部都听从穆之兄的。” “几日不见,你就已经从一个渔夫变成了如今的人物,怪不得有胆子过来寻找!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活着离开!” 黑夫终于说话,声音发冷。 王庆亲自解绳索苦笑道:“黑夫兄,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之人,之所以会这样做,和你们所想的不同,不是在害你们桃花源,而是在尽自己力量去挽救你们!” “都给你说过两遍了,我们这里不叫桃花源,而是青山凹!” 许是王庆的话起到了作用,黑夫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还带着强烈的不满,态度却没有之前那样激烈了。 王庆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叫惯口了,一时间改不过来,不过我觉得桃花源这个名字可比青山凹好听多你!” “住手!” “你做什么!” “不想让他死就尽管动手!” 王庆的话还没有说完,几声呼和就已经响起,同时还有兵刃出鞘之声。 没有多少防备的王庆被黑夫用绳索勒住了脖子,一张脸憋得通红。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而且他刚才距离黑夫有太近,等到一旁太守府的人反应过来时,王庆已经被黑夫用绳索勒住了脖子挡在身前。 第九章 二进桃花源 “把路让开!” 春光明媚,不远处的水鸟展翅翱翔,不时收拢双翅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一头扎进水里,离开的时候,嘴里就多出来了一尾银光闪闪的鱼。 暖风轻扶,晃动带着些许嫩黄的枝条,一股闲适和慵懒的气息充斥着大地。 溪岸边泛青的枯草丛里,头上流血的黑夫紧紧手上的绳子,对着周围持着武器的三四十人大吼出声。 王庆呼吸艰难,一只手抓着颈间的绳子,另一只手拼命的挥舞。 短暂的对峙过后,一条道路分开,黑夫推着拼命喘息的王庆朝前走去,有人想要偷偷动手出其不意的将王庆解救下来,却被如同豹一般的黑夫发现,在一双圆瞪的血目注视之下,那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在有人敢胡乱动作,他的头颅立刻就会被扭下!” 他停顿一下,血红的双目扫视众人,见周围的人全都不敢有过多的动作,这才再次推着王庆缓缓向前。 在他的喝令之下,有王庆这个人质在手,太守派来的人,没有一个敢靠近三十丈的范围,只能是在外围远远的跟着。 “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太守府的管事指着被黑夫劫持者越走越远的王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今之计只能远远的吊在后面,伺机再将穆之兄救下来!此时的他万万不能出事!” 主簿面色同样不好看,回答完管事的话后,立刻又沉声对周边的人下了严令,不得轻举妄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太守府的管事似乎觉得主簿的行事和往日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出来,看看被劫持者越走越远的王庆,心中焦急之下这个似是而非的念头也被他抛诸脑后。 “咳咳黑夫兄,你将绳子放松一些,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风吹过,漫天的桃花飘落,同时一片灿烂的云霞。 已经能喘过来气的王庆,一边随着黑夫往前走,一边不停的讨价还价。 “哼!还是结实些好!免得你再次跑了,为我青山凹招来祸患!” 他这样恶狠狠的说着,手上的绳子却还是松了松。 感到舒服许多的王庆,透过落英缤纷的桃林见到山边的那个洞口处有着两三个桃花源的人,对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是还朝这边指点。 一个人发现了推着王庆走来的黑夫,似乎是喊叫了一声什么,手里拿着锄头飞快的跑了过来,剩下两个想护在老族长前面,被老族长一拐棍一个敲开了。 “族长大人!” 王庆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 不过老族长却没有理会,而是让人带着王庆快速的退进了石洞,几人都进入之后,先前躲在石洞里的两个胖大二愣子将一块吊在石洞口不远处的一块万斤巨石放了下来。 正在围拢过来的武陵郡差役立刻就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直到此时,汇集过来的桃花源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王庆被黑夫带着离开山洞,已经知道发生何事的桃花源人群情激愤,叫嚣着要将王庆这个打破了他们宁静生活,给他们青山凹带来祸患的人给打死。 不过由于老族长没有发话,所以他们也只能是过嘴瘾而已。 而且闹的最凶的就是那些精明人,至于那些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大多对王庆都很友好,尤其是黑夫的哥哥以及老族长的孙子,这几个接受过王庆善意的人更是这样。 虽然因为想要维护一下王庆这个给自己肉吃的好人被那些精明人喝骂了一顿,这些人还是不愿意离开太远。 “无情无义之人!我等今日定然饶你不得!” “给我们青山凹带来如此祸患,死不足惜!” 众人情绪在老族长走上村中一块明显休整过的石台之上时,又被推上了一个新的高潮,对着被捆缚了双手的王大声喝骂,更有甚者,挥舞着手中锄头,想要往王庆的身上锄去。 王庆不为所动,站在那里看着众人只是冷笑,一言不发。 老族长拄着拐杖举起一只手做出安静的手势,周围鼓噪不休的众人安静下来,只是满腔的怒火依旧没有发泄出去。 “你缘何发笑?难道真的以为我们不会将你怎么样?” 老族长顿顿手里的拐杖,目光威严的看向王庆,沉声说道。 王庆依旧冷笑连连,片刻之后嘲讽出声道:“我在笑一群没有远见,早已经被圈的失去了胆气,只知道龟缩在一个弹丸之地苟延残喘之人!” “大胆!竟然无视族长威严,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一个出了名胆小的桃花源人对着王庆大喝出声。 当初为了防止有族人私自跑到外面去,那些桃花源的先人就一一遍遍的子孙讲述外面世界的险恶,几百年的时间下来,关于外面的险恶早就深深的印在了这些人的心里,尤其是这些精明人。 恐惧和勇气是可以相互转化的,特别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对他们来说事关生死的大危机之后,之前的恐惧在失去了外界的威胁之后,在此时就变成了巨大的勇气,当然,这种所谓的勇气是针对王庆来的。 “一派胡言!现在就让你死!” “黄口孺子!” 王庆声音落下,周围就是一片哗然,不少人对着王庆就大骂出声,眼看着局面再次变得涌动起来,老族长咳嗽一声,将手中拐杖再次狠狠的頓在地上。 浪潮平息下来,老族长平淡的目光看着王庆,冷笑一声道:“接着说!老头子倒是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对于老族长充满压迫的目光王庆怡然不惧,冷笑道:“你们自己仔细想想!我有没有屈说你们! 你们说我给桃花源带来了危机?我呸!桃花源的真正危机到底是什么,你们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一个个为了短暂的苟安,将这些都藏在心中,骗自己!装作不知道!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你看看他们!好好的看看!这才是你们真正的危机所在!”王庆指着周围的那些脑子不灵光的人大声疾呼。 “按照这样速度发展下去,用不百年的时间,你们这里就会彻底的衰败下去!不入世,不给外人做交流,只有死路一条!” 第十章 做出决断 暖阳西下,之前人头攒动的桃花源里此时再度恢复了往昔的平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春日的傍晚天气还是很凉的,白发苍苍的老族长独自一人坐在磨盘上,背靠着石碾子,没有察觉到涌上来的凉气,出神的看着沾染了一丝落日余辉的天空。 一双布满老人斑的粗糙大手无力的放在膝盖上,余辉映照着他满是褶皱的脸,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不远处又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朝着这里走来,其中一个稍显年轻一些的手里还拿了一件葛衣。 来到石磨前将葛衣给老族长披上,两位老人就顺势拄着拐杖靠在了那里。 天空有飞鸟划过,噙着一根用来建巢的鸡毛。 短暂的沉默过后,最老的那个老人率先开了口:“老三,还在想这件事呢?那人的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当年先人们躲避了战火,享受了安乐,却不知这老天最是公平,不曾饶恕过谁,先人们躲避过了灾难,他们的子孙后代就要代为受之,青山凹出现这样的事情,乃是劫数,与我们的生活方式无关。 这些都是祖上定下来的,不关你的事情。” 这两个是桃花源里仅剩的两个跟老族长一个辈分的人,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早就不再理会事情。 今日在听的后辈们诉述了一番王庆的言语,又说了一些老族长的反应之后,素知老族长性情心事的两位老人,就强撑着出了门。 老族长望着暮色降临的天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道:“那人不是胡言乱语,他说的都对。 长时间不与外人通婚,使得青山凹的血脉同化的厉害,而这点正是危机的根源所在。 族谱之内对于脑子不正常的人都有记录,最开始先人们进入此地时,没有哪个脑子不灵光,在大约生活了三十年之后,这里才出现了第一个不正常的人。 起初大家都不在意,以为这只是偶然的事情,但结果你我也知道。 等到我们那一辈的时候,脑子不灵光的就已经达到了五成之多! 到的现在,新出生的婴孩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不正常的!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根本用不了百年时光,我们这里就会彻底的毁灭! 没有人指导,没有人照顾,这些孩子们是是生存不下去的!” 声音沙哑低沉,没有了今日在众人面前时的那种威严,混合在暮色里,显得说不出的苍凉。 “他没有说错啊!我们确实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明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走向灭亡,对外界的恐惧却让我们选择了苟且偷生!不愿意去为此做出努力去改变所面临的困境! 我作为一族之长也是如此! 虽然竭力的想要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困境,对外界的恐惧却束缚住了我的手脚,一直在挣扎,一直在犹豫,直到六年前才下定决心,然而做出的也是一个为人所不耻的决定” 浑浊的老泪冲破层层皱纹滴落,白发苍苍的老族长映在暮色里显得格外苍凉。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们老弟兄几个知道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忍受了怎样的屈辱” 桃花源人埋藏在心间最不愿意提起的东西,在今日被王庆粗暴的扯去最后一块遮羞布,直接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这种感觉比杀人更为难受! 老族长泪水横流,缓缓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是我的犹豫不决让我们白白错失了太多的时间,让我们青山凹的危机进一步加重! 是我的犹豫不决才让孩子们受到了不能忍受的羞辱 我都是做的什么事啊!” 暮色里,老族长沙哑的声音听的人心酸不已。 “二哥,六弟!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真的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如今趁着我还健在,说出的话还能被大家伙当成一回事,必须要做个决断了!无论如何都要给后人博出一条生路出来! 不然的话,九泉之下,我实在不知道给该怎样给先人交代!” 苍老的二哥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无声的叹息一声,腾出一只手来,在老族长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三哥!去做吧!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要是那个兔崽子敢歪歪嘴,我把他屎打出来!” 另外一个年轻一些老者伸手拍在身侧的磨盘之上。 被捆在木桩子上的王庆手脚发麻,他知道这是因为被捆的时间太长血液不流通的缘故。 除去这些之外,他的心同样忐忑不已。 进入过一次桃花源的他,深知里面人的小心翼翼,也知道桃花源的易守难攻,只要将那个弯着腰才能进入的洞口堵上,即便是再多上十倍的人马,也休想突破进去。 在面对这么多人的压迫,桃花源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彻底堵上石洞,如此一来自己这个支线任务就算是彻底的玩完了! 虽然系统没有说任务失败之后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是根据以往看无限流的经验,什么直接抹杀了,切掉小雀雀了,缩短四十厘米直接变身了之类,就知道任务失败的滋味并不好受。 所以他就选择了以身犯险。 在得知抓到的人是黑夫之后,他就跟主簿说了自己的计策,让他配合自己。 那就是故意展示自己身份的高贵,然后解开黑夫绳索,引诱他劫持着自己离去,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进入桃花源。 今天在桃花源王庆的表现看起来很猖狂,其实这些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上次的经历让他知道,破开桃花源的困境,再想着使用怀柔的手段根本就不切实际,唯一能做的就是破鼓重锤! 将他们心中不愿提起刻意回避的事情血淋淋的扒出来,逼着他们去看去想,去做出改变。 只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 虽然知道按照老族长宁愿让孙媳妇受到那样的侮辱也要探索出一条拯救桃花源困境道路的性子,自己的这一番言语以及之前透露给黑夫的一些话十有八九会有用,但这到底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一旦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什么小差错,自己的处境着实堪忧。 沦为种马看起来很不错,只是在见到了不少只知道傻笑黄鼻涕糊一脸的桃花源女子之后,王庆觉得真的沦落到了这一步,还是直接抹脖子来的痛快。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拐杖声,结束了王庆的胡思乱想。 他抬头望去,看到了提着灯笼转过房角的老族长。 第十一章 家底 王庆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试探的他只好借着活动发麻手脚的空档,在心里快速的分析琢磨着事情,以及相应的对策。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了,现在说说你为什么对我们青山凹这样的重视,而且还一个劲的说我们这里是桃花源吧。” 老族长走了两步,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灯笼被他放在地上,压住了几株抽出嫩芽的青草。 王庆显然没有想到老族长会这样的开门见山,没有绕任何的弯子,直接就将事情问了出来。 微微发愣之后,心中泛起喜悦,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是成了。 稍微思索一下之后,他笑着开口道:“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先给你老述说一下我的身份吧。” 老族长抬头看了一眼,又将眼帘垂下,缓缓道:“看来我上次没有猜错,你果然是有所隐瞒。 当时我就奇怪,什么时候一个打鱼的言谈举止都这样的不俗了? 要知道六年前进入桃花源的那个放羊的可是一个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家伙。” 王庆拱拱手道:“上次确实没有欺瞒您老,在下确实是一个打鱼的,只是除去打鱼之外,在下还姓桓!” 见老族长只是看着自己并不作声,王庆接着道:“您老远离尘世,对外面世界知之不多,桓家此时是晋朝有名家族,除去谢家之外,就连之前王与马,共天下的王家,都隐隐被压一头。 在下不才,正是桓家旁支。 如今北面前秦即将南侵,一场旷世大战即将开始,此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也正是诸位趁机出世,摆脱困境的大好时机,一旦建立功勋 我前来之时,本郡太守已经授予我便宜行事之权,我定然会给此间民众诸多便宜,比如说你们现在所欠缺的粮食布匹等生活物品,以及赖于生存的土地,还有你们最为担心的身份问题,我都会一一解决” 当下王庆就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之所以会下大力气帮助我们,也是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了。 乱世之时,想要起步,军功是最好的敲门砖。 你刚才的诉说虽然隐瞒许多,老朽却也能从中得到不少东西,你一介旁支,而且还是人丁单薄的旁支,即便是和桓家有血脉相连,前去投靠也不会受到太多重视。 而此时你本家正好要大征兵,本郡一时间又拿不出这么多的兵丁,有求于你,而你又恰巧知道了我们青山凹这么一个去处,也就顺水推舟的将这件事情应承了下来。 一旦有了我们这些人跟随,凭借着你和桓家的关系,想要得到提拔升迁,自然是易如反掌! 好一个刁滑的小子!这样的弯弯绕你都能想的到!”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老族长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王庆同样也是如此,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拱手敬佩道:“老族长心如明镜,在下的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你的法眼,这就被全看穿了。” 世人大抵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过的爱,天上不会掉馅饼,像桃花源老族长这样的精明人,更是这种原则坚定不移的奉行者。 如果不引导着他找出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出来,他一定会疑虑重重,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不利于任务的完成。 现在有了这层关系之后,一切就顺理成章的多了,毕竟这只是一次合则两利的相互利用,大家都可以摆明车马的来。 当然,老族长所说的这些,也确实是日后王庆准备实行的办法。 当年刘备起家的时候,如果不是事先跟关张二人召集了几百乡勇再去投奔,而且逢人便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估计活不过两集就会成为黄巾刀下亡魂。 既然前人给出了成功的做法,王庆觉得自己拿来用用还是可以的。 “你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却还没有告知缘何会将我青山凹称作为桃花源。” 解开心事的老族长有些轻松的问道。 王庆心里抽抽一下,老子倒背如流桃花源记上就是这样说的,鬼知道你们这里非要叫什么青山凹。 当下笑道:“这个其实很简单,在下初见贵地之时,正逢桃花盛开,风吹过,漫天的落英缤纷,极为美丽,固取桃花二字,至于源就更简单了,那洞口不正是一条细流的源头吗?” “桃花源!桃花源!桃花源” 老族长捋着胡须不停的念叨,过了片刻笑道:“如今细细想来,这桃花源三字确实比青山凹有意境,如此以后我青山凹就叫桃花源了! 也算是去旧迎新,争取一个好气象!” 一旁的王庆倒是一脸的错愕,还有这种操作? “怎么?你觉得不好听?”老族长浑浊的目光飘来。 王庆合上了长大的嘴巴,笑道:“好听,好听,再也没有比这更为贴切的名字了,而且寓意还好” “既然如此我,我们就要好好的谈论一下接下来的章程了,我桃花源人有一门强身术,几乎人人习武,这点想必你也看到了,带着这样的三百兵卒,对你来说是多大的助力,你心中也有数,这好处可不能给的少了 我桃花源的情况你也知道,年轻人里面的太过精明的也就那几个,这些那就不要招去了,如果把他们折损在战场上,以后青黄不接的我们这里的处境势必更为困难 不过我也不是苛刻之人,作为补偿就将我们祖传的强身术传授于你,勤加练习之后上了战场多少也好多些活命的机会“ 说着将一张发黄的布帛递给王庆。 老族长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觉得给了王庆三百名脑子不太灵光的族人充军不太仗义,就拿出来了他们的秘技作为补偿之物。 却不知王庆心中早就已经笑翻了。 因为他所中意的就是这些脑子不灵光的人,好领导不说,用起来还方便。 到时间带着他们是去上战场,不是干其余的事情。 脑子好使的遇到危险说不定比自己跑的都快,那可就歇菜了,还是这些脑子不好使的用起来放心。 即便是老族长不说,王庆也会主动提出让那几个精明人不参军,毕竟有了他们几人的加入,不论如何,自己对这三百名壮丁的统御,都会打些折扣。 当下连忙接过帛书,对着老族长连声道谢。 第十二章 被低估了的桓冲 桓冲,为东晋名将,是大司马桓温之弟,桓玄之叔。 桓温诸弟之中,以桓冲最为渊博,有军事才干,很受桓温器重。 桓温世子桓熙才能薄弱,所以桓温重病之时就让桓温统领他的部众,成为了如日中天的桓家集团的新一代家主。 桓冲其实是一个被低估的将领,夹在兄长桓温侄子桓玄这两个奸雄之间,被遮蔽的不显眼,而且在那场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中,又被陈郡谢氏遮蔽了自身的光芒。 因为有了以上种种,所以桓冲就变得声名不显。 其实如果拔去这些碍眼的光芒之后,就会发现,桓冲的确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 与自己功高震主可以废帝立新君,雄心勃勃加九锡谋求篡位的哥哥不同,桓冲识大体,忠心王室,甘愿牺牲自己利益,也要为国家着想。 永康三年,当时尚书仆射谢安辅政,声望极重,桓冲自以为气量和涵养都不及谢安,并且自己是将领,军事才干不见长于宰相职权,于是谢任扬州刺史并让给谢安,自求出镇。 东晋时期的扬州刺史掌握京师,权位极重,而他却并不为此感到可惜。 淝水之战前夕他自上明率十万兵北伐前秦,进攻襄阳,攻下诸多城池。 虽然后来因为军中多疫病,并且中了慕容垂的虚张声势之计,此次北伐却有力的消耗了前秦的有生力量。 待到淝水之战正式开始之后,他在长江中游更是阻挡分散了符融慕容垂的前锋,以及姚苌带领的益州水军!有力的支援了正面战场。 如果不是他强有力的支援,谢安谢玄等能不能在淝水之战中绽放出万丈光辉都在两说之间。 桓冲为人正直,当初得知前秦天王苻坚率领百万大军南下攻晋,重点在京口,而谢家集团兵力不足十万,在应付众多攻击的同时,他硬是抽出三千精兵前去支援,拱卫京师,却被谢安送还。 因为前秦和东晋之间的兵力根本不成比例,所以他对这次的战争并不看好,对谢安谢玄等人抵抗前秦的应对措施没有期望。 尤其是派去的军队被送还之后,更是说谢玄等人为不经事少年,认为此战必败,自己也要受胡族统治。 然而结果却是令人意外的,没过多久谢玄就在肥水击溃前秦大军,取得著名的淝水之战的胜利,桓冲自感失言。 又因当日因为力图镇守国土,却令紧密合作的朱序随着襄阳城的陷落被捕,而此战之中朱序却与谢玄等暗中合作,击败前秦亦成功归国,心中更是惭愧不已。 在羞愤之下,在第二年也就是太和九年二月,肥水之战结束了不到五个月就逝世了。 触发的隐藏任务是改变桓冲的命运,现在已经是太元八年四月份,也就是说再有不到十个月的时间桓冲就会身死。 按照系统给出的一些资料,王庆经过了仔细的一番分析之后,得出结论所谓的改变命运,就是避免桓冲早死。 而做法就是增强桓冲的信心,不让他对于此次大战有太多的悲观情绪。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一点都不容易,如果王庆不是一个后来人知道此时大战的结果,在此时处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之下,只怕会比桓冲更要悲观。 毕竟此时的前秦已经一扫北方,携带百战余威,裹挟百万之众大举南下,兵锋所指所向披靡,远不是东晋所能比拟的。 桓冲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甚至于这次战役的结果,就连一直装作云淡风轻的谢安自己心中也没有一点底。 毕竟苻坚此次的大溃败实在有极大的偶然因素在里面。 刚刚按照桃花源老族长交给的强身术锻炼了一番王庆,抹去脸上的汗水,看着运送粮草的部下,心思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农历四月时节,天气已经算不得冷了,尤其是这三百步众在不停的搬运粮草,更是弄的满身热汗。 沉重的粮草再加上黑炭将近二百斤的体重,将小河之上搭建的简易木桥也得咯吱吱作响。 被惊扰思绪的王庆回过神来,笑骂道:“黑炭,你他娘的就不能一次少扛一点!桥压坏了耽误的活就多了!” 扛着两包粮的黑炭咧嘴嘿嘿一笑道:“我力气大,就要多扛,这桥结实,不怕压!” 说着扛着粮袋就在木桥的吱呀声里去了对岸。 “这个憨货!” 王庆笑着低骂一声,又将目光看向别处。 黑炭是黑夫的哥哥,可能是之前在桃花源里被圈的太久的缘故,如今出来了一段时间,居然变得有些灵光了。 因为王庆跟黑夫一家关系比较好,而黑炭更是对王庆言听计从,并且一身勇力常人难以抵挡,所以在成为幢主之后,王庆就将黑炭提拔成为了自己的副手。 “山蛋子!你再敢喝生水,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王庆的声音陡然响起,一个趴在溪水边喝水汉子陡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擦擦嘴上的水渍,装作没事人一般的傻笑,直到王庆过去在他腿上踹了两脚,将自己腰间挂着的水葫芦递给他,那兵卒这才接过畅饮一气,然后扛着粮包跑向对岸了。 “唉!”看着眼前的场景,王庆不由的叹息一声。 那天晚上跟老族长谈妥之后,连夜就将堵着洞口的巨石拉了起来,通知外面的主簿事成之事。 然后又让两个桃花源人出去领路,主簿派人将这件消息告诉太守。 三天之后太守刘光亲自前往,将各种事宜商定一番之后,双方签下了誓约。 然后王庆就带领了三百桃花源半精不傻的家伙随着太守一起去了武陵郡,跟之前的七百壮丁汇合之后,就一起被送往了桓冲镇守的所在地,上明。 到了这里之后,受到的待遇与想象中的不同,这些新征发的兵卒基本上没有受过正规训练,被分配都是杂活,直接拿人当牲口使。 还有不少连基本的衣甲武器都没有配备,就被直接送到了大军之中,跟着大军一起去了前线。 第十三章 桓石虔 原本王庆所带领的这批人已经被分配给了刘波军中,而且因为来的过晚的缘故,一千人只给发了九套破烂衣甲,兵刃也是极少,百分之九十都是一人发了一杆竹子削尖做成的长枪 带着这样的装备去上战场和送死无异,所以王庆当机立断的报出了曹魏济北相桓楷玄孙的身份,也就是桓冲的侄子辈。 此时王庆所处之地可以说是桓家地盘,军官虽然满是疑虑却也不敢真的无视此事,犹豫片刻就将领着去刘波军前的事情暂时按下,然后上报上官。 半日之后等来了一个三十多岁,带着刀斧手前来,生的满脸横肉的军官。 这人来到这里冷冰冰的扫视了两眼王庆,问清祖籍姓名之后,就开始看家谱,一旁跟随的刀斧手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王庆清晰的感觉到一阵形同实质的杀气冲着自己而来,当时冷汗就出来了。 还好渔人的身份确实不假,按照所说对上了家谱,不然的话王庆觉得自己一定会提前结束桃花源记的隐藏任务。 事后他才知道,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冠军将军桓石虔! 这可是报出名号就能吓的得疟疾之人浑身淌冷汗,从此病痛全消的猛人! 随着桓家的发迹,这些年冒充桓家旁支认亲的人不在少数,桓家人对此早就深痛恶绝。 当日桓石虔刚好心事不顺,又听得军卒禀报此事,当下就主动前来,准备杀人泄愤,却不想这次遇到了一个真的。 虽然之前没有任何交情,而且两者的身份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毕竟同是姓桓,往上数上几辈还是一家人,当下就给出了优待。 王庆所带领的三百桃花源壮丁留在上明大本营,另外从别处州县过来的壮丁里面拨出三百人填充进去,送到刘波军中听令。 同时在王庆表明了心迹之后,就下令擢升他为三百桃花源兵丁的幢主,活计也由原来的炮灰变成了干一些军中杂役。 这不是王庆想要的,他想要的事情是要齐了衣甲兵刃带着这三百人彻底的参与进这场已经快要开始的旷世大战中去。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的见到桓冲,发挥到足够大的作用,从而改变桓冲羞愧而死的命运。 结果桓石虔笑呵呵的说想要杀敌机会多得是,现在现在后面多多磨练一番之类的,然后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刀斧手离开了。 桓石虔话说的客气,但一些其余的心思王庆还是能够看的出来,比如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旁支,不可能一下子就堪当大用。 再比如自己带领的这支看起来明显智力不在线的桃花军 从那之后,王庆就成为了桃花军的幢主,每天的任务就是做杂役,然后道听途说一些厮杀的消息,同时给成为自己部曲的桃花源步众颁布一些规矩,比如讲卫生,不喝生水之类的。 至于系统要求他改变命运的桓冲,他只远远的见过一次,连一个具体的轮库都没有看出来。 处理了吃生水事件之后,王庆就过了木桥来到对岸,安排粮草的运输。 这样的一群部下干活是真实在,但是却时刻都需要人引导着。 如今时间已经到了四月底,按照王庆的了解,桓冲应该很快就要率众北伐,反攻前秦了。 从这些天里他们往前方运送的粮草数量就大致能够猜出来,此次战争,是一个机会,只有表现的足够优秀,才能让桓冲这样浮沉了半生的人重视,才好完成隐藏任务。 五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残破的大地,破损的旗子无力的耷拉着,血腥味以及尸体腐烂的腥臭味四处蔓延,新倒伏在地上的尸体和已经发胀的尸体混合在一起,场面令人不忍卒睹。 王庆将挥舞一下手里的铁锹,随着一声轰响,大片的苍蝇如同一片乌云一般飞起,露出了已经在流黄水和满是蛆虫的尸体。 厚厚的白色纱布制成的大口罩闷的他喘不过来气,两只手也被也被密不透风的羊皮手套捂的出了一层粟子大小的痱子,此时已经炸开,被汗水浸着,那种滋味别提有多酸爽。 但是王庆却不敢将这两样东西取下,不仅仅是因为眼前已经腐烂的尸体太过恶心,更重要是的因为这几天接连的厮杀,襄阳城外倒伏的尸体过多没有人处理的缘故,大军之中已经出现了疫情! 在这种情况下,依照此时的医疗条件,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将这仅有的一些防护去掉! 桃花军同样如此打扮,一个多月的接触之下,一切都听王庆的这个念头已经牢牢的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这就是找一群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当部下的好处,不会问太多的为什么,只知道执行就好。 襄阳一直是桓冲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从六七年前襄阳陷落,朱序被捕,他自动请罪,请求卸甲之时就已经埋下了。 如今他悍然出兵,接连不断的对襄阳发动攻击,就是为了快速的攻下襄阳城池,拔去心中那个尖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于连死尸都顾不得掩埋。 如今襄阳在他强有力的进攻之下,已经危险,但是随之发生的疫情却不得不让他放缓了进攻步伐,派出民夫前来掩埋尸体。 因为求战心切,想要速战速决,所以除了将所有的民夫派遣出来之外,一些已经得了疫病的兵卒,以及类似王庆带领的桃花军这样不入流负责杂役的兵卒,也都被一起送了上来,负责快速的消灭疫源。 好在这些时日王庆一直在负责杂役这类的工作,而且还有桓氏旁支的这个身份,就抽空弄了一些物资,做出了一批口罩手套这些东西。 原本的时候是想着防患于未然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其实这次的事情,拥有桓家旁支身份的他是不用亲自前来的,但他还是来了。 给单纯的人在一起待得久了,总是容易让人升起不愿意伤害他们的心思。 在明知即将面对的就是疫病源泉的时候,王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笑着将这些对自己毫无保留绝对信任的人送上去,而自己躲在背后看着他们做这样危险的活计。 桓家的一个子侄辈这一段时间多少跟王庆有了一些交情,想要劝说王庆留下,在看到王庆那双血红的眼睛之后,有又硬生生的将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面上流露出惭愧之色。 “注意一点,千万不要让这些污秽东西接触到身子!即便是活计干的慢一点也没关系!” 和黑炭一起将腐臭不堪的尸体抬到勒勒车上,王庆抖掉手套上的蛆虫大声的朝着周围的桃花军卒命令。 声音落下,周围传来几声瓮声瓮气的应答之声。 “这些人怎么从城里出来了?他们也是来运尸体的?” 黑炭的声音响起,王庆也随之看去。 只见已经紧闭了几天的襄阳城门缓缓打开,两队披着衣甲的兵卒从里面涌出,在为首的一个黑塔一般的壮汉带领之下,朝着满是死尸的战场快速奔来! “放下手中活计!迅速结阵迎敌!” 在距离城池最近躲避不及的东晋民夫被那些城里冲出来的前秦兵卒杀死了几个之后,王庆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军令! 第十四章 桃花军初上阵 随着那壮汉的一声虎吼,身后五百兵卒立刻分散开来,五人一队,朝着正在清理战场的东晋民夫就冲杀过去。 这些民夫都是做些力气活,从来都没有正面厮杀过,而且大多还是老弱病残,手中更是只拿有用来掩埋尸体的锄头铁锨之类的东西,此时见到前秦官兵如狼似虎的冲将出来,哪里抵挡的住?只顾亡命奔逃。 稍微跑的慢的,迎接他们的就是背后一刀!砍翻在地! 一群前秦兵卒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有大片的地方没有了民夫,地上又新添了不少尸体。 在距离襄阳城南侧二里之遥的营寨刁斗之上,站着一位头发花白,身披轻甲的老将,目光漠然的看着正在发生的屠杀。 “将军!下令吧!桓孙两位将军已经可以出击了!不然这些民夫很难活命!” 战场之上众多的民夫已经被那些前秦军卒圈了起来,肆无忌惮的屠杀!一个年轻一些的军官双目泛红,语气激动的朝老将请命。 “不行!我们花这么大代价才能引诱他们打开城门,必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他们现在看似杀得兴起,实则暗中有防备,有超过一半的力量都在城门周围奔走,此时出兵去抢城门,势必会被他们阻拦! 有这样的片刻功夫耽误,襄阳城门就会闭合,此次的付出都会化作泡影!” 老将手抬了一半又放了下去,生硬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波澜。 “刘畅手下的军卒是做什么吃的!居然连一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不仅没有起到阻敌作用,反而跟着民夫一起跑!” 那个年轻一些的桓家子侄辈,恨恨的一拳打在刁斗栏杆上。 “将军,下令吧!再任由他们屠杀下去,以襄阳守将的聪明,未必不会起疑心!到时间只怕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年轻一些的军官再次请令,此时场中局势更是不堪。 “再等等!”老将深吸一口气,“襄阳城中已经知道我有军卒感染疫病,为了让我们退兵,对于病源他们此时看的很重!不然不会在此时大开城门,出兵赶杀填埋尸体的民夫! 还有一些民夫兵卒未乱,且等等看!” 老将说着伸手指向战场中的一处。 那年轻军官看去,随后一脸的苦笑:“那是我桓姓旁支带领的桃花军,都是一群傻子,做些粗笨的活计还行,吸引敌军,争取时间实在太难。” “桃花军?我军中什么时候多出来这样的一支军队?”老将眉头皱起。 年轻军官苦笑道:“一个月前,有人报告说有我们桓家旁支率人参军,镇恶桓石虔字兄长听闻此事,亲自前往,发现此人确实是我桓家旁支不假,只是所带领的三百人却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 镇恶兄长也是一时玩笑,说,既然你手下兵卒都出自桃花源,那就成立一个桃花军吧,让旁支当了桃花军的幢主。” 说道这里,笑容敛去,道:“叔父,这些人不能指望,不然军机只怕会错过,还请”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下了,有些惊愕的看着战场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只见那群之前呆若木鸡一般带着口罩的桃花军突然就拿着锄头铁锹对着那些正在不停杀戮的前秦兵卒杀了过去,仅仅只是片刻之间,就有两个前秦的十人队被淹没! 而那些一直在城门附近盘桓的前秦兵卒,也因为异军突起的桃花军而再次分出一半的兵力杀向战场深处。 “哈哈哈!玄小子今日失言!谁说桃花军不可一用!传令下去,城外埋伏的二军趁此机会全力冲击襄阳城门!” 老将开怀大笑,伸手拍在栏杆上。 “喏!” 青年将领激动的应答一声,伸手就将背后插着的两面棋子扯在手里,来回摇动。 远处的刁斗上也出现了更大的两面同样颜色的旗子。 “当!” 金铁交击之声陡然响起,黑炭手中比别人大上一号的锄头砸在一柄砍来的长刀之上,巨大的力道嗑飞长刀,坐在马上的前秦军官虎口破裂,鲜血长流,身子也被冲击的左右摇摆。 他眼中流出骇然之色,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个不起眼的黑炭头会有这样的勇力。 发麻的手掌扣住马鞍,另一只就去取挂在一侧的战锤,准备拼死搏杀。 一只带着红缨的长枪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的陡然袭来,他匆忙之间闪身去躲,同时用刚握到手里的战锤格挡,却不妨一个硕大的锄头带着风声直奔他脑袋而来。 “噗!” 陷下去了半个脑袋的前秦武将如同破麻袋一般的栽倒在地,王庆收回长枪,黑炭嘿嘿笑着上前,捡起地上的一把刀,一刀砍下那武将的脑袋,血淋淋的拴在腰间。 看到又有前秦军卒往这边杀来,怒吼一声,却似嘴边起了一个霹雳,抡圆锄头,重重的就砸了上去。 王庆左右看看,见没有太多的妨碍,就在几名亲卫的守护下,接着向前。 一直想要建功却一直没有找到上战场厮杀的王庆,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极为难得机会。 平常时节,即便是桃花军比一般的士卒勇猛,但是在上万人的军队作战之中也不会太过引人瞩目,那里像现在这般所有人都乱作一团,自己领着一群带着白口罩的人大放异彩来的划算?! 当下瞅准时机,带着桃花军就迎着前秦军卒打了上去。 桃花源之人都强身术,身手本就远胜其余人。 大抵脑子蠢笨之人在练武方面都比一般的正常人厉害一些。 而且桃花源几百年近亲结婚之后,脑子蠢笨的大多都是三大五粗之人,这些天又跟着王庆见识了不少事情,此时在王庆的一声令下,一个个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勇不可挡! 大有挡者披靡之势! 在用长枪配合黑炭捅死一个前秦兵卒之后,襄阳城上陡然响起金鼓之声,王庆循声望去,却见两队东晋人马一左一右的朝着大开的襄阳城门冲杀过去。 这定然是伏兵无疑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在如今已经起了疫病的情形下依旧有东晋军队出动,但从眼前的形势也能看出桓冲的意图是抢占城门,然后顺势拿下襄阳城,遇上这样的大事情,王庆如何能够错过? 当下大吼一声带着桃花军就冲了上去,死死的咬住城外准备回援的前秦军卒! 第十五章 过河卒子 “他娘的!什么时候民夫都这样勇猛了!拎着锄头铁锹就敢上战场!一个个还这样的难缠!” 前秦军中黑塔大汉身旁一个队正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桃花军,面色有些发白,借着放狠话的机会,给自己壮胆。 “幢主!你们先走,我来抵挡住这些民夫!你们杀散桓冲伏兵,进入城池,也好为照顾一下兄弟们的家小!” 脸上带着血痕黄脸副官大声吼着,催促黑塔军官赶紧回还,而他挥舞一下手中画戟就准备带人迎着冲杀而来的桃花军冲去。 “回去?自从出了城门之后你以为我们还回的去吗? 这次的疫病远不是表面这样简单!你我如今来到这里,即便是能活着杀到城门下面,为了满城生灵着想,将军也绝不会放我们进去! 最大的可能就是下令放箭将我们射杀!” 黑塔壮汉语气冰冷的说出这样一段话,令的周围众人不由一滞。 “为何会这样?!将军大人怎么如此做!” “不干了!我们走!” 周围有人呼喊起来。 “走?那个敢走?只要有一人怯战,我们兄弟留在城中的家小全部都会遭到毒手! 我出来之前司马亲口告之,只要我们能发挥到应有的作用,我们的家眷他定然会安排的妥妥帖帖,可一旦做不好,你以为她们还有好下场吗?” 黑塔大汉冷笑着看着周围鼓噪的人群:“如今我们就是过河的卒子,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我们已经是注定死亡的人了!倒不如用这条贱命给家眷拼出一个好前程出来! 要是那个狗日的敢坏了大伙的事情,老子第一个就先出手将他砍死!” “哈哈哈,厮杀了半生却落得这个下场,也罢!本就贱命一条,哪里死不是死!更何况还有司马的承诺!奶奶的!俺老刘干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这群得知必死的军卒中有人大笑出声。 “幢主!末将愿意领兵阻截晋朝伏兵!誓不让他们突破城门!这次不为别的而战,只为城中家小!” 黄脸副将流泪沙哑着嗓子大声请命! “城门?那里的安危不用我们操心!别说只是区区两千晋兵。即便是在多再两倍他们一样突破不了! 眼前的这些壮丁打扮的人显然是晋军乔装打扮的精锐,我们将其迎头而上将其吃掉再说其它!” 黑铁大汉声音落下,大吼一声狠狠的在马肚子一颗,挥舞着手里沉重的狼牙棒率先迎着桃花军冲去! 其余兵卒纷纷从周围聚拢过来,一起朝着桃花军冲去! “投枪准备!放!” 眼见得大片的前秦兵卒对着自己冲杀过来,奔跑之中的王庆大喝一声,桃花军所属纷纷从背后拉出两尺多长头上装箭头硬木做成的标枪! 一声令下之后,随着众人手臂的挥舞,一片乌云就腾空而起,对着冲杀过来的前秦军卒就罩了过去! 桃花军所属,力量比寻常人大,而王庆又不想用填自己人命的方法去完成任务,左思右想之后,就根据桃花军的特点设计出来了投枪。 一般战阵之上经历了投枪的洗礼之后,不管对方如何强大,在短兵相接之前,战力已经会损伤不少。 “戒备!全速冲击!短兵相接!” 眼见得乌腾腾一片投枪迎头罩来,黑塔大汉怒喝一声,就把手中狼牙棒舞的密不透风,片刻功夫就已经嗑飞了七八根奔着他去的标枪。 他有这样的本事,他的部下可没有,因为他们此次出城的任务就是驱赶民夫,引诱晋军攻城,所以根本就没有带多少防御的装备,只有七八个人在此时举起了盾牌。 标枪呼啸而至,带着高空坠落的可怕力道,轻易的撕开了前秦军卒身上的皮甲,贯体而入! 还有一些直接从军卒体内钻出,又钉穿了一个军卒的大腿,惨嚎声里鲜血如注! 一些前秦兵卒趁势蹲下,将身边的死尸抗在身上,这才躲过一劫! 只可惜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桃花军所属每人只配备了两根投枪,否则在来上个两三轮,能活着来到跟前的五百前秦军卒至少也要减少一半! 不过有现在的效果也已经很不错了! “桃花军所属,出击!” 王庆大喊一声,就带着人排成锋矢阵冲去,这样的军阵冲击力最大,相互配合之下,也能有效的减少伤亡,只是充当锋矢阵阵头的必须极为勇猛才行。 所以当王庆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就自觉的停顿一下脚步,拎着硕大锄头的黑炭来到最前方,嗷嗷叫着朝前面冲去。 十几步的距离转瞬就到,眨眼间两队人马就冲杀到了一起! 遭受了两轮标枪洗礼,悲愤于自己部下死伤惨重的黑塔军官双目通红,轮圆了狼牙棒借着马力对着黑炭兜头砸下,棒风呼啸之间声势骇人! 黑炭正打的兴起,那里会有丝毫的畏惧?暴喝一声,陡然加速,然后双腿下沉,借着冲劲将特制的镔铁锄头抡了上去。 当啷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集之声陡然响起,马声长嘶之间,黑塔壮汉胯下承受了太多力道的战马,双膝一软,差点卧倒在地。 一记毫无花哨的硬碰之下,黑炭也噔噔噔连退四五步这才稳住身形,脚下木屐已经彻底的破了! “痛快!再来!” 他哈哈狂笑一声,轮着弯曲的锄头再次冲上前去,对面的黑铁武将也挥舞着少了牙齿的狼牙棒再度迎来! 两者兵器即将再次相交,却冷不妨的从旁边冲出一红缨长枪,直接刺进了黑塔壮汉胯下战马的胸膛! 战马四蹄一软,跪了下来,上方的黑塔壮汉受此影响,聚起的力道顿时就散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大叫不好,想要做出些应变,一个硕大的锄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脑门之上! “幢主!我想跟他单打独斗来着!” 黑炭有些不满的嚷道。 “打什么打?这会儿不是讲个人武勇的时候,赶紧弄死拦路敌人带领兄弟们冲进敌阵才是正事!” 王庆这个时候想要在这个家伙屁股上踹上两脚。 “奥!” 黑炭有些委屈的应答一声,拎着锄头再次朝前冲去,所到之处,掀起阵阵血浪! 第十六章 襄阳城下,血肉横飞 “这就是你说的傻子组成的军队?只能干粗活,上不得战场不堪大用?” 刁斗之上看着战场中情形的老将桓冲,略显古怪的问身边跟随的随军司马桓玄。 “在对我们计划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能够根据战场上的一些情况,迅速的反应过来,做到最有力的配合,这份决断以及对战机的把握,即便是老夫看着都赞叹不已 !我桓家有这样的旁支,实在是幸事!” 桓冲没有去看正在朝着城门突去的军队,而是将目光留在了桃花军这样的一支小军队之上。 一旁的桓玄也是满脸的惊愕,天知道之前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桓穆之,带领着一帮傻不拉几的部下居然能够绽放出这样光彩! 当下喟叹道:“是侄儿走眼,小看了天下英雄,今日战后,必定会给穆之兄弟深交!” 话未落音,却听得桓冲轻喝一声:“好!” 桓玄连忙抬眼望去,正看到被敲碎了脑袋的黑塔大汉从马上栽倒下去。 “襄阳城中有名的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刘天霸居然就这样丧生?!” 饶是他心性坚毅,见多了大风大浪,此时见到这样的一幕,也不有惊呼出声,一股难以置信之感出现在他的心头。 原本的时候,见到领队的是刘天霸,他觉得那桓穆之能够将其咬住纠缠片刻,坚持到骑兵夺下城门就很不容易,哪成想不等双方真正交手,两轮投枪过去,刘天霸五百部曲就已经损失一百多人。 此时刚刚短兵相接,以悍勇著称的刘天霸就已经被斩于马下! 而且还是以步战对骑在马上的刘天霸! 这个结果可谓是极其惊人的了。 这到底只一个什么样的人,又带着一群怎样的兵啊! 桓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但随后又想起如今军中有疫病,桓穆之更是被派去处理尸体这样的疫病源泉,心中更不是滋味。 襄阳城下,两支骑兵飞快的朝着缓缓闭合的城门狂奔而去,只要拿下城门,襄阳城也就宣告着彻底陷落! 城墙之上,金鼓之声大作,滚木擂石羽箭雨点般的落下,更有一些兵卒将城头大锅里面熬得滚烫的金汁倾斜而下,这东西最是污秽恶毒,浇在身上就会起燎泡,被烫伤的军卒日后很难活命,绝大多数都会死于伤口感染! 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两支骑兵如同下饺子一般的纷纷落马。 这样的情况下掉落马下,只有死路一条,即便是不摔断脖子,或者被城墙之上的攻击打击到,也会被后面潮水一般涌来的战马踏成肉泥! 征西大将军桓豁之子都护桓石康,挥刀格飞一支羽箭,用臂盾护住半边身子,趴伏在战马背上,纵马狂奔! 此次行动损伤极大,必须成功! 眼看着城门缓缓闭合,他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反手一刀捅在马屁股上,鲜血飙出。 战马吃痛之下,长嘶一声,四蹄猛蹬,向前猛地冲去,羽箭碎石在落在盾牌上当当作响。 城门近在咫尺,他轻喝一声从狂奔的战马上跳将下来,身子落地团成一个球,借着盾牌在地上快速翻滚几圈,卸去力道,人已经城门下面。 站直身子,二话不说拎着刀子就朝关闭的只剩下一尺宽的城门奋勇杀去。 只要坚持的片刻,待到更多的人到来,就能夺下城门! 襄阳城门后面突然探出来十几杆长枪,对着欺身近前的桓石康就捅了过去。 他用盾牌挡下不少,还用刀斩断了几根,一时间却也没有办法阻止城门合拢,好在此时后面已经来了不少兵卒,拼死用刀剑盾牌之类卡住城门,不让城门继续合拢,然后奋勇冲杀。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厮杀声里桓石康浑身突然一阵发冷,鬼使神差的抬头一看,之间高大的城门洞子上方四个万斤大石滚就这样带着砍断的绳索陡然砸了下来! 惊骇之余他大吼一声,身子也下意识的向左跳去,扒住了粗糙城门角子,将身子牢牢的攀在上面,对着前赴后继朝着城门涌来的军卒大声呼喝,让他们赶紧散开。只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沉重的石柱已经砸落下来,下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晋国兵卒直接被砸成肉泥! 石柱去势不减,顺着下坡路,对着正在朝城门处涌来的晋国兵卒就滚了过去! 直到躲闪不及的属下被越滚越快的沉重石柱撞倒压成肉泥,目眦欲裂的桓石康才知晓为何襄阳城守会在城门前面铺满厚重的青石,而且将坡度修的这样陡峭! 四个数万斤的石柱顺着坡度疯狂滚动,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前方发现不好的军卒批命的想要往后退,后面冒着箭雨冲来不知情的军卒拼命的往城门涌来,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结果就想走的走不了,想进的进不来,乱哄哄的一片之后,一起被疯狂滚来的石柱碾压。 襄阳城门陡然大开,桓石康看准这个机会准备冲杀进去,刚刚下去之后,又再度攀上石墙。 然后就有同样的石柱弹跳着从城门中涌出,沿着先前石柱开出的道路,一路碾压过去 最后一个前秦兵卒被黑炭一锄头锄掉脑袋,王庆大声约束住杀人红眼想要朝城门处杀去的部下,双手拄着长枪大口的喘气,随着溃败的晋军保持着阵型缓缓的朝大本营退去,这群二愣子,也不看看那里都成了血肉磨坊了,如何敢去! 浑身疲惫的王庆回到营地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就跳进放事先准备好的放了生石灰的柳枝水里,尽管被刺激的呲牙咧嘴,也硬是忍着不出来,不仅仅是他,那些回来的桃花军步众,以及今日出了营寨能活着回来的民夫还有那些溃军同样如此! 没有人忍受不了这样痛楚,也没有敢质疑他这样的决定,因为在黑炭粗暴的砍死了五个受不了和质疑王庆的人之后,所有的人都乖乖的用这样的水泡澡。 如今的他们住在距离大本营十里之遥的一个新营寨里面,而王庆就是这个营寨的总管。 这个命令是桓冲的亲兵绑在箭上射过来的。 古代对疫病视若猛虎,得了疫病的人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而像王庆这样出去处理过尸体的人,更是在重点的防范之内。 他们基本上已经算是被大军抛弃了,但因为昨日王庆带领着桃花军突出的表现,还是让桓冲起了爱才之心,尤其是在所有的攻击都失败只有王庆带领的三百步众表现喜人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所以在王庆提出自己能够防范疫病,治愈不少人之后,桓冲就按照他的要求建立了这个新营寨,并且送来了他要求的东西。 毕竟连兵卒带民夫足足四千多人,就这样真的弃之不管,桓冲也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于是王庆就带着那些连夜处理完尸体的众人一起来到了这里 第十七章 卫生防疫 “你真的能救活我们这些沾染了疫病的人?!” 双目通红的桓石康一把抓住王庆的手,死死的盯着他。 对着这个敢质疑自己幢主命令的人,黑炭不由的怒目圆瞪,刚要发作就被王庆给瞪了一眼拦下来。 他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虽然远没有两个哥哥桓石虔桓石民出名,但身为桓家嫡系,依旧让人小觑不得,尤其是在清楚的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之后,更是对其发不起火来。 遂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得病的能活下来多少不知道,但是没有得病只是接触过疫源之人,最少也能保证九成之人不受疫病侵扰!” “如此,你将是我桓石康终身恩人!” 他松了一口气,重重的拜了下去,声音铿锵有力。 “看好他们,都是好儿郎,别让他们再死了” 被王庆搀扶起来之后,他声音忽然就软了下来,眼中有泪流出。 “放心!定会竭尽全力!” 王庆郑重点头。 这是之前的一段小插曲。 浑身泡的发红的王庆下令将所有人脱下来的脏衣服都给击中焚毁,即便是兵刃也都在柳枝水里大火煮了一个时辰才捞出来! 至于那些已经确认得了疫病之人,更是在第一时间就被他隔离起来。 然后就是剃头捉寄生虫,清扫军营,修建便池,不准随地大小便!不准喝生水,吃生食物,饭前便后洗手,每天坚持泡石灰柳枝水,用生石灰撒地面。 能想到的就这么多,王庆全部一个不落的施行了下去,在严厉的惩罚,以及桓石康的以身做表的带动下,各项规定都被很好的执行下去。 可能是这些手段真的有效,也可能是王庆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做法,以及表现出来的强烈自信,给这些人了足够的信心,四天以来只有不到十个人出现了疫病的症状,而那两百多个得了疫病的,只有两个死亡,好了的到有三四十个! 这些好了的人没有被王庆放到人群里,而是又单独建立了一个地方,将他们再次隔离起来,只有过了十天,确认没有复发,没有任何症状之后,才会解除隔离! 对于这个结果王庆并不算太满意,不过桓石康已经对这样的结果无比满意,对王庆的敬佩之情也是蹭蹭上涨,穆之兄穆之兄的叫的极为亲切。 “就是这样简单的办法?” 营帐之内,桓冲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纸,有些怀疑出声。 “确实如此!侄儿今日探望之时,石康亲自用弓箭传书告知侄儿,想必是做不得假!” 一旁的桓玄点头出声道。 虽然对这样简单的方法以及如此显著的结果感到不可置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哈哈哈” 桓冲这样说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极为开怀。 半天笑声收住,大声道:“原本那穆之小子说他有办法的时候,老夫犹自不信,只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试试看,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真是令老夫惊喜! 襄阳想要用疫病来阻挡我们进攻的步伐,已经成为空想! 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按照此办法行事!若有违反者,严惩不贷!” “喏!” 亲兵应诺一声,接过令箭就大踏步的出去了。 “被污染的水源已经找到,前日又下了一场大雨,如今又有了这样的法子,这襄阳城想要翻身,只怕并不容易” 桓玄笑着开口道。 桓冲面上一喜,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有此良策,当日我如何会如此急于求成,以至于中了奸计,白白损失诸多大好儿郎!” 王庆的日子过的有些悠闲,经过当日一战之后,如今又在疫病一项之上取得如此成就,使得他的地位变得超然起来。 以前一些根本接触不到的消息,如今也能知道一二。 “兄长石虔与刘波带兵进攻沔北诸城,兄长进据樊城,如今领兵前往武当,辅国将军杨亮进攻蜀地,下五城,如今再度领兵前往涪城, 鹰扬将军郭铨亦领兵前往武当,按照军报传来的时间来算,如今应该已经与兄长联手攻下武当” 经过几天休养状态已经好了不少的桓石康,在树荫底下和王庆零零碎碎的说着一些有关前线的消息。 这些是他在前世所不知道的,因为一提起肥水之战,长篇大论的都是关于谢家如何如何的,对于第二战场的表述不多。 “如此很可以啊!待到周边城池打下之后,几路大军合围襄阳!但时间不怕襄阳城不破!” 王庆有些激动的说道。 他的激动是真的,东晋虽然和南宋一样偏居江南,但身为一个后世人,王庆对于它们的认同感远远高出同时代极为强大的前秦前凉,以及大辽和金这些异族人建立的政权。 也正是这个原因,初次上战场见血杀人的他,对上氐族建立的前秦兵卒他没有丝毫手软和不适。 谈及此事,桓石康虽然有些高兴,但片刻之后还是摆了摆手,脸上升起一丝苦笑:“眼前然取得一些胜利,但接下里恐怕并不好过,秦国对我大晋一直虎视眈眈,这几年一直未曾放松压迫。 如今秦一统北方,南下之势更胜往昔,我等出兵确实能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消灭一些有生力量,但一旦让他们反应过来,只怕是难以为继。” 王庆思索了一会儿道:“石康以为此次大战取得不了大胜利吗?” 桓石康叹息一声道:“虽然很不想说张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但经过这几天沉下心去的思索,我认为此次北伐时机选择的并不好。 如今出兵已经将近一月,襄阳依旧未曾打下,没有襄阳这个坚固城池作为依托,一旦秦国援军南下,我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固守防线,硬拼的结果就是损兵折将,我晋国兵少,一个换一个也换不起。 为了安全起见,短时间内再拿不下襄阳城池,怕也就只有回师南下这一条路好走了。 虽然如今未曾有秦国援军前来的消息,但苻坚这人并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此时十有八九已经有大量援军朝着这里疾驰而至” 可能是前几天经历了那场残酷战斗的缘故,此时的桓石康失去不少带着些许轻狂的张扬,变得沉稳和内敛了许多,不然的话今天的这一番话如论如何他都说不出来。 第十八章 虚张声势 夜色漆黑如墨,点点星辰格外明亮,只是光芒依旧是太过微弱了,不能缓解一下夜的黑暗,让人视野稍微变得清晰。 远处的黑暗里也有点点灯火连成一片,与天空之上的众多星辰相映成趣,因为离得太远的缘故,远远望去天上地下仿佛融为一体,如同夏日夜晚江边成团的萤火。 “看来军报确实是真的,苻坚已经反应过来,派出符睿和慕容垂前来救援,只是不知道此时带兵之人是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个!” 刁斗之上的桓冲隔着沔水,静静的看了好一阵,这才开口。 “这个暂且未知,不过仅仅是今夜见到的这局面,众多火把连成一片,漫山遍野都是点点火光,前来之人最少也有五万之众! 如今我们手下兵卒连日攻打襄阳而不下,自身多有损伤,士气不高,战意不浓,正值人困马乏之际。 此时秦国又有如此多的援军前来,一旦渡过沔水,襄阳城中守军再开城冲杀出来,里应外合两面夹击之下,只怕局面危矣!” 桓冲开了口,在一旁忍耐多时的桓石康也就随之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灯火掩映之中,桓玄皱皱眉头道:“石康此言差矣!秦国援军虽然众多,但我们下手兵将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而且依赖穆之援手,疫病对我们并没造成多少影响。 至于襄阳城,经过这些天连日征战之后,他们剩余兵力勉强守住城池尚可,说道放弃有力地形出城迎战,却是有心无力。 况且此时石虔兄长和已经和郭铨二人攻下武当,又下万岁筑阳二城,只要稍等时日一样能够领兵前来,与我们两面攻击秦国来犯之敌! 双方交战,至少也有五成把握击败前秦军队!趁势收下襄阳,收复大片领土也未尝不可!” 桓冲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石虔那里一样有人前往,领兵的是秦国兖州刺史张崇,杨亮那里也有秦援兵入蜀,孤军深入之下,不能长久!” “怎么会这样!” 桓玄有些失态,低呼出声。 桓冲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王庆,开口问道:“穆之一直没有说话,却不知你对此有何见解?” 之前通过系统给出的一些资料,王庆知道此时对面的援军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之所以会有这样多的灯火,就是因为援兵前锋慕容垂命令手下兵卒每人手执十把火炬夜行所造成的结果。 此时听桓冲的话音,王庆知道他内心已经决定退兵了,之所以会问问自己,并不是真的要听自己什么意见。 其实站在桓冲的立场上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他为何会有如此决定。 除去镇守一方的领军大将这个身份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桓家的家主! 这些年来为了东晋的整体利益,他即便是做出了一些让步,却也不可能真的一心为国,抛弃桓家利益而不顾! 作为依靠兵权起家的人,他深深的明白自己桓家真正的力量所在,此时的局面硬拼之下获胜的可能性不可能有桓玄说的五成那么高,但最起码也有三成! 至于和对方打成平手,七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只是如此一来,不管是战胜还是战败,桓家手中的兵力都会折损大半,是真正的伤筋动骨! 折损大半实力之后,桓家再想拥有如今超然的地位显然是不肯能的。 当然,王庆却有其它方面的考虑,那就是接下来的淝水之战。 淝水之战是一场真正动摇了前秦根基的大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些成语,就是此次大战之后由大溃败的前秦所贡献出来的。 历史是由很多偶然事情和大势结合在一起所造成,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对这场旷世大战产生丝毫不利的影响,因此上思索一番之后开口道: “小侄以为,秦国军队远道而来,此时正值人困马乏之际,正所谓敌疲我打,以逸待劳,现在应战也不失一个好时机。, 而且襄阳距离秦国腹地过远,众多步众长途奔袭之下想要在极短的时间里达到这里显然极为困难,小侄觉得秦军援军不可能有这样多的人数!” 桓石康想了想出声道:“现在观去,秦军火把无边无沿,至少也有五万之众,穆之对此如何看待?” 王庆自然不会说是一个兵卒拿着是个火炬的缘故,遂苦笑着摇头道:“这也正是我所疑惑之处。” 一旁桓玄却笑着开口道:“这点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襄阳地理位置极为优越,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更是相当于秦国南面中部地区的门户。 一旦襄阳失守,秦国大片土地就暴露在了我们面前。 门户大开之下,我们进可攻退可守,秦国自然疲于应对。 如此重要地方告急,他苻坚怎可能不重视? 援军日夜兼程而来乃是应有之事,即便是来的兵将再多一些我也觉得合情合理。” 王庆不着痕迹的笑笑,随后点头,算是同意桓玄的看法,不再出声,和桓玄以及一旁的桓石康二人一起把目光看向沉默不语的桓冲,他是一方大将,又是桓氏家主,是战是退,都需要他来拍板。 桓冲叹息一声开口道:“想我兄长大司马桓温在世之时,可谓是戎马一生,永和元年兄长率军沿大江之上,平定蜀地,令得汉王李势投降,拜征西大将军,封贺郡公。 永和十年,兄长亲率步骑四万余人挥师北上,兵锋直达关中之地,于蓝田击破苻键数万人,进驻霸上,正欲一鼓作气之际,因为军中缺粮只得带兵而还。 虽然如此,兄长却已经名声大振,我桓家也随之地位日隆。 永和十二年,兄长二次北伐,击败羌族姚襄,收复洛阳,兄长建议迁都前往,却遭到朝中众人竭力反对,更甚者,在兵力和军资方面使绊子,牵制兄长。 燕国趁我大晋君臣猜疑之际牵制之际,重新占领洛阳,致使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每当思此,我胸中怒火依旧难抑! 太和四年,兄长三次北伐一路势如破竹,经金城时见前为琅琊时所种柳树,皆已十围,慨然道:“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慨然流涕! 兵力至枋头,忽闻秦国援军将至,遂烧船,自陆地而退还,途中为燕国慕容垂骑兵伏击,损失三万余人!” 说道激动处,桓冲用手大拍面前栏杆。 “都是朝中鼠辈!软弱无能,安心偏安,如若不然,听从伯父之言,我晋朝早已收复中原,何至于像如今这般风雨飘摇,处处受秦国欺压!” 桓玄双拳紧握,恨声言道。 桓冲却笑着摇摇头道:“今日说起兄长往事,目的不在此处,你们且看看,累次征战,兄长威望达到何种地步?却终不抵最后一败。 兄长威望大减不说,朝中那些人也趁机发难,我桓家地位也有所下降。 今日我想说的是,战争只能打有把握的,只能打胜仗!我们桓家经不起失败!更禁不起损兵折将!” 说道这里他声音突然变得威严起来:“传令下去!诸军依次起营,人衔草,马带辔,铃铛一律摘除!连夜南下!” “喏!” “石康穆之听令!你二人各领本部人马,埋伏营帐外围,但有敌军趁势劫营,你二人领伏兵起,尽数诛之!” “得令!” 第十九章 可与谢家小儿争锋 兵到一万,无边无沿,数万军队齐齐南撤,更是将队伍拉的有二十里之遥! 虽然是撤退,有桓冲这个戎马半生的老将坐镇,照样能够做到有条不紊。 中军前军后军,以及众多背着旗子在周边不断巡视的斥候,各部之间配合得当,不见丝毫混乱,使得这支军队不像是撤退,反而更像是进攻一般。 “后方两位将军处情况如何?” 桓冲让亲兵挥动手中旗子,不一会儿就有斥候自后方打马而来,桓冲看着翻身下马的斥候,出声问道。 “敌军不知我军撤还,襄阳城内亦无追兵出现,二位桓将军埋伏兵马到清晨,见无战事,这才领兵缓缓撤退,如今距离后军不过二十余里!” 斥候禀报道。 “如此甚好!” 桓冲满意的点点头,就准备挥手让斥候退下,斥候却冲怀里掏出一个火漆封好的信筒捧在手心道:“石康将军让卑职交与大帅的信函,还请大帅过目!” “信函?” 桓冲有些疑惑,什么话不能让斥候传递居然还要用信函? 压住心中疑惑,他接过亲兵取过的信筒,检查一遍确认火漆完好之后,将其拆开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的他,很快面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一旁的桓玄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大奇,这信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让不动如山的叔父流露出如此神色。 但此时桓冲尚未出声,又有外人在,他也不好过问,只得在心中暗暗猜想。 桓冲拿着信函,片刻之后面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将信纸折叠住,对斥候道:“此事我已知晓,传令两位将军,一日后追上中军!” “叔父,石康信中说了些什么?可是后方出现不利军情?” 待到斥候骑马离去,周边没有外人之后,忍耐已久的桓玄终于开口询问。 “唉!” 桓冲叹息一声,将那信纸拿出,递于桓玄道:“你自己看看吧!” 桓玄接过展开,刚扫视两眼,面色就变得极为精彩,仔细的看了两遍,好一会儿才愣愣出声道:“慕容垂老儿居然让兵卒执十火炬而行!如此虚张声势,着实可恶! 若不是石康捉到几个秦国走散的兵卒,此时我们定然还被蒙在鼓里! 叔父,侄儿愿意领兵杀回!打慕容垂这个老贼一个措手不及!” 他将信函攥在手中,愤然请命。 “不可!” 桓冲摇摇头断然拒绝。 “当日夜晚若能发现此乃老贼虚张声势之计,我们出兵,应该能够获胜,但此时我们已经南下一百余里,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四天时间。 这四天时间里足够那老贼布下防御,而且秦国后续兵力在这段时间里也会补上。 先手已失,战机不存,此时即便知晓,也只能徒呼呵呵。 回去吧!日后再找回场子!” 桓玄愤怒过后,面上忽现惭色,呐呐道:“当初穆之说秦国前锋不可能出现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多,这漫天的火光很可能有诈,当时侄儿对此言论有诸多不屑,现在看来,最愚蠢的确实侄儿自己! 我不如穆之远矣!” 桓冲苦笑一声道:“何止是你,就连老夫都被慕容垂这个匹夫所蒙蔽,现在看来,我们诸人中,只有穆之看到了可疑之处,可惜我没能重视,以至错失良机。 穆之此人,先前不显山不露水,每到关机那时刻,总能发挥到常人所不能及的作用,有如此旁支,实在是我桓氏幸事。” 说道后来,诸多感慨。 桓玄面色变幻一下出言道:“侄儿以为,日后要加强对穆之的培养与重视!如今谢氏人才辈出,朝堂之上有谢安这个老狐狸坐镇,军队之内,有谢玄谢石这些小辈领兵,每每欺压我桓氏,如今穆之横空出世,正好可以增加我桓氏力量,抗衡谢氏!” 桓冲点点头道:“此言甚合吾心,理当如此!” 桓冲大军撤回上明,杨亮亦因前秦援军入蜀而撤退,桓石虔和郭铨二人在武当击败救援是前秦兖州刺史张崇后,掳掠人口两千户南归。 战后桓冲向朝廷力荐桓石虔,表他为襄城太守并守江夏,同时上清让王荟任江州刺史,但王荟音兄长王劭去世而辞任,桓冲不满谢安改以谢輏上任,于是自请江州刺史。 至于王庆,本来桓冲是准备让他担任江州司马的,王庆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自己不是靠着一些先知先觉,依旧后世诸多的知识,想要这这样的大战中出彩,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担任了江州司马之后,就会有各种政务缠身,劳心费神,过的不快活,找了理由固辞之后,桓冲也就松了口,让王庆接替刘光,成为了武陵郡太守。 本来王庆是准备连这个也辞掉的,但桓冲说什么都不肯松口,无奈之下只得走马上任。 算起来这也是荣归故里了。 太守府内,武陵郡前任太守刘光见到前来接任的王庆之时,心中可谓是五味陈杂。 两个多月前对方还是一个终日打鱼的渔夫,想要进自己太守府都会被门子侮辱。 可是这才过去了多少天,对方摇身一变,已经前来替代了自己这个太守。 其实早在当初知道王庆是桓家旁支,又见到了他处理桃花源事情的手段之时,前任太守刘光就已经知道,这人到了军营之后,定然出彩。 当时他觉得自己给的期望已经很高了,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在短短时日里获得如今的地位。 天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当年为了做到太守之位,足足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而此人却只用了两个多月! 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需扔! “恭贺桓大人高升!日后还请桓大人看在往日情分之上,多多照拂下官一二。” 换了一身常服的刘光对着一身官服的王庆拱手祝贺。 “刘大人哪里的话,若不是刘大人当初寻找到我,桓某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况且赖叔父桓大人青睐,刘大人如今前往南郡当太守,说是平迁,实在是升迁,毕竟那南郡三十年前可是荆州治所所在之地,在荆州下辖几郡中除了江陵之外,就数它最为富庶,当时小弟恭贺刘大人才对。” 刘光也笑了起来,对着王庆拱手施礼道:“全赖穆之兄仗义执言,愚弟才能忝列南郡太守之位,此恩情,刘光终身不忘!” 刘光年纪比王庆所在的渔人要大上十多岁,此时依旧称王庆为兄。 第二十章 荣归故里 ps:状态改了,有一个为期一个月的签约作家新书榜,去到前面露露脸很重要,还请书友们多多支持一下,多给两张推荐票,多谢了! 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地位尤其是官位这个东西无疑是在金马银鞍之上的快马一鞭。 往常里王庆刻意穿上渔夫珍藏的长衫,打扮一番依旧会被人看不起,类似装清高一个破落户,还要如此等等之类污言秽语根本就少不了。 如今的他穿着一身常服,不用打扮走在路上都没有人敢直视于他。 而且最为夸张的就是他昨日回到老房子的那一幕,以前不少看不起谩骂欺辱渔人的人,更是跪倒一地,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流泪请求他原谅! 王庆自然不会拿这些人怎么样,在如此悬殊的地位差距之下,这些趋炎附势之徒已经不可能给他有所交际,此时在去处理他们,王庆觉得还不够给渔人的这具身体丢人的钱。 桃花源内欢庆一片,如今的桃花源人在当初和刘光签下协议之后,就有一部分人出来了,对于周围的消息更是不停的打探。 关于王庆以及他所带领的桃花军之事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在得知王庆带领着桃花军回家访亲之时,老族长直接下令,全桃花源大宴三天! 更是破费了诸多钱财在沿途的树上绑了一路的红绫子。 “老族长,不需如此客气!你我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此时归来” 王庆饮下一碗酒,笑着对热情不已的老族长说。 老族长红光满面,拐杖也不要了,坚持又给王庆满上一碗酒开怀大笑道:“老汉一直在为我桃花源之事担忧,太守一来随手运作两下,我桃花源危机就迎刃而解。这都是太守的功劳。 原本老汉觉得,能够走出桃花源安心生活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太守给的远超老汉所想所要。 而且源中那些最不受待见的棒槌,烂泥一样的人,也在太守手下活出了一个人样子太守大恩,老汉永世难忘!桃花源人永世难忘!” 老族长说着端着一碗酒对着没有多少准备的王庆就跪了下去。 早在老族长跟王庆劝酒的时候,周围人就已经安静了下来,想想以前过的苦日子,再想想自从王庆到来之后发生的翻天覆地般都是变化,一个个都是心潮澎湃。 尤其是桃花军中之人,更有不少当场落泪,即便是脑子不灵光也能分辨出谁对自己好! 此时老族长的声音落下,其余人全都端着酒碗朝着王庆的方向跪拜下来。 齐声喊道:“太守大恩,桃花源人永世难忘!” 黑炭等桃花军等人,泪流满面,吼得青筋暴起。 “诸位恩情,在下无以为报,但有一点还请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肯信我,我就不会坑害你们!这是我的承诺!” 王庆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双目微红,大声说完之后,从旁边拎起一个大酒坛拍开泥封之后,喊道:“诸君,饮胜!” 声音落下,举起酒坛,酸涩的酒浆就朝着口中倾泻而下! “饮胜!”桃花源人齐和一声,共同举起酒碗,朝着口中灌去。 这场狂欢延续到篝火升起,醉倒了一地的人,即便是最为稳重的老族长,也咧着嘴呵呵的笑个不停,快活的如同一个三岁娃娃。 早上醒来,尚未睁开眼就觉得头疼欲裂,这他娘的就是宿醉的坏处! 王庆低声咒骂着,抬手去按头,抬了一下,胳膊没有如约的来到头上,反倒是触到一片的柔软。 不等他睁开眼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得身边响起一声从熟睡中刚刚醒来的嘤咛。 王庆心中不由一惊,昏涨的脑袋当时就清醒了不少。 自己昨晚天可是刚给桃花源的众人立过承诺的,要是昨晚醉酒之后又把谁家的媳妇孙媳妇之类的祸祸了,这他娘的事情可就大条了! 他闭着眼没打算睁开,准备先分析分析情况探听一下动静再说。 可以感知到抱着自己手臂的女子小心翼翼的起了身,没有惊呼也没有被人强暴之后惨叫,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起了身,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虽然之前王庆初到桃花源时也荒唐过两天,但那是在桃花源人走投无路,且自己是被动的情况下发生,道理上还算是说的过去。 但如今桃花源困境已经解除,自己再做出和别人媳妇睡觉的事情,可就太不道德了,虽说很刺激吧,但是想想曹操就是因为睡了有妇之夫,硬生生的把典韦给睡死了,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的惨事,王庆觉得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算了,既然已经发生,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光这样躺着装睡也不是个办法! 他心中想着就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正背对着他弯腰往上穿布裙的窈窕身影。 算不得丰满的臀部因为弯腰的缘故变得紧绷,私密之处也因为这个动作完全不设防的暴露在王庆面前。 微微红肿,一片洁白上还有些淤青,想来是自己昨天晚上的杰作。 刚睡醒之时本就是人火气最旺的时候,见到这样的情景,又在军营里厮混了一个多月没尝过肉味王庆哪受得了这样的冲击? 腾的一声,心头火起,下方一个东西立刻就剑拔弩张,连带着盖在身上的薄被都被支起。 许是感受到了些许异样,那女子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王庆,心中不由一惊,连忙就往上拉裙子,只是过于慌乱,裙摆拌住了一条腿,越是着急就越是提不上,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一张脸涨得通红,尤其是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被子下面的凸起,想起昨晚带给自己的癫狂,更是羞臊的一手捂着半露的臀部一手拉着裙子就要往外跑。 刚跑想起爷爷说的话,又生生的停了下来,一时间进退不得。 “香兰,怎么是你?” 王庆已经认出女子身份,正是老族长家的小孙女。 与老族长的那些孙子不同,年方十五的香兰生的钟灵神秀没有半分傻气,以至于之前老族长不止一遍的感慨,老天将几个孙儿的灵气都加在了她身上。 而且模样长得也极美,温婉可人不说,还带着一丝少女的青涩,如同一朵刚刚吐露一片花瓣的红梅。 “爷爷爷让让我” 如果说面对这样的一个美丽女子没有一点想法,那纯粹是扯淡,此时又听得少女细弱蚊蝇一般,断断续续的话,王庆稍一思索也就知道老族长这样做的用意。 知道没有睡错人捅出篓子之后,王庆也就不再难耐了 ps:是不是有些太猛了 第二十一章我刚结亲那会儿也腰疼 桃花源里继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而且这次喜庆的范围又扩大了,武陵郡的治所所在地,临沅县城,大部分的地方也都是一片的红绸飘舞。 废话,武陵郡新晋太守大婚,不办的热闹点可不成。 尤其是这个太守还深受桓家当代家主重视,尚未结亲之前,就有桓家之人亲自前来操办。 车骑将军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扬州之义城、雍州之京兆、司州之河东诸军事、领南蛮校尉,荆州刺史,持节镇上明的桓家当代家主桓冲亲自派人送来贺礼,更是以长辈的身份与周围好友通告之后,这场婚礼想不热闹都不成了。 如此一来,原本有些因为王庆是桓家旁支而心存些许轻视的官员世家之人,也都看清楚了王庆在桓冲心中的地位,当下不敢怠慢,一个个前来祝贺。 大婚当天,更是满座高朋。 王庆来到这里时日尚短,没有多少家底和像样的仆人婢女使唤,桓玄桓石康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些,前来之时直接带来了大批府中调教好的人手,将这场婚礼操办的漂漂亮亮,没有丝毫的差池。 一番杯觥交错寒暄应酬之后,带着满身的酒气和微醺的醉意,在桓石康等人的嬉笑声里,王庆回头傻笑,摆摆手,脚下踉跄的打开房门,走进去又关上。 取过盘子里金丝缠绕的小秤,勾开大红盖头,露出香兰那张精心打扮的过的脸。 所谓灯下看美人,七分美借着橘黄的灯火都能看到九分去,要是再来上几碗酒下肚,醉眼迷离之下,最后一分也就全活了。 此时的王庆掀开香兰的盖头之后,整个人都看得有些痴了。 想起几日前在桃花源时的荒唐,香兰就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天知道自己当时都在喊叫些什么,以至于被几个嫂子笑话。 此时感受到已经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掀开自己的盖头,即便是之前已经有了亲密的接触,香兰依旧是心头如小鹿乱撞,低垂着眼帘看着红绣鞋上那个展翅欲飞的凤凰,等待着已经正式成为他男人的男子的下一步动作。 结果等了好久都不见动静,心中疑惑之下抬眼一看,见到的却是一副痴痴的脸庞。 香兰被见此心中甜蜜又好笑,轻启朱唇微露贝齿,素手轻扬,食指在王庆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道:“傻子。” 这一笑真如百花绽放,看的王庆心中一荡,顺手握住香兰柔软的白手,猥琐笑道:“这会儿敢说你夫君是傻子,待会儿老子就让你求饶,天气这么热,来,先把衣服脱了再喝交杯酒” 想让人求饶确实是个体力活,第二天下午才起床的王庆痛苦的揉着腰,看着精神百倍没事人一般的香兰,不由的感慨,果然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腰疼吧?很正常,我才结亲的那段时间也老腰疼,不用担心,过个一年半载的自己就好了。” 花厅之内的桓玄见到揉着腰过来的王庆调笑道。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之下,几人之间都变得极为熟悉,说话间也少了诸多客套,褪去了层层包装之后,人的本性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尤其男人在对于敦伦这方面更是如此。 王庆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作为一个在后世打过滚各种阵仗都见过的人,桓玄这种程度的调笑连挠痒痒都不够。 遂笑着拱拱手道:“怪不得看你最近清减不少,想来回来之后,没少在家操劳吧?” “哈哈哈!我都说了,还没娶亲就先把人家姑娘祸祸了这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玄哥你这点调笑对穆之哥根本就没有用处,你还不相信,现在如何?” 桓石康大笑出声。 几人又是一番谈笑之后,桓玄收住脸上笑容正色道:“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我和石康几人等下就要离开回归军营,穆之你刚刚完婚,此时按理说不应该再将你拉到军阵之内。 但苻坚亡我大晋之心不死,如今在国内大点兵,平民十丁抽一,高门富户子弟,精通武艺者授予羽林郎,所得兵将无数。 更是猖狂的对陛下,叔父,谢安谢丞相等人安排好了官职!只等着带大军扫平我大晋。 此乃为危急存亡之秋!由不得我们不郑重对待。 我等今日离开之后就会到任,穆之你新完婚,可以三日后再启程,你我几人日后再见,到时间拔长剑血染五步,誓斩胡虏头!耀我桓家声威! 且看你我兄弟谁人斩杀最多!” 一番说辞初时沉重,后来豪迈,不仅扫除了心头先前因为前秦即将大举南下而产生的阴霾,更是激起人心中豪情,让人恨不得此时就投身战场,手刃胡虏头! 大抵这就是能够做上皇帝之人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王庆这样想着,拱手道:“几位弟兄先行一步,穆之随后就到!手中长枪早就饥渴难耐,此战必定要痛饮敌人鲜血!” 王庆知道此时事态紧急,因此上也不多做挽留,一人饮了三碗饯行酒后,桓家众人就离开了。 至于之前带来的那些仆人,尽数留下了。 知道淝水之战即将开始,王庆也就不再耽搁,当下就传令桃花军所属,明日归队,而下也开始做一些安排。 政事交给主簿暂且管理,家事又跟香兰好好的交代一番,以她的聪明,还有从桓家过来的老管事帮手,管住这个算不得太大的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知道王庆明日就要离开家,短暂的伤心过后,香兰对王庆更加依恋,如同一只小猫一般,百依百顺,床笫之间更是温柔如水,好几个之前觉得害羞不好意思摆的姿势,都主动的摆了出来,任由王庆索取把玩。 这倒是让王庆好好的享受了一把,爽的不行。 做事情大抵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庆的代价就是第二天顶着一个熊猫眼无精打采的跨坐在马上忍受着腰酸给众人辞别之后,带着部曲前往上明。 到了那里之后,被桓冲告诫道:“少年人血气未足,戒之在色,如今年纪轻轻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老的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庆总觉得老头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萧索 第二十二章 大局为重 暮色降临,无边的黑暗如同铁幕压下,远远近近的传来巡逻将士的更鼓之声。 夜已经深了,桓冲的帅帐之内却是灯火通明的一片。 帅帐之内人并不多,除去桓冲之外,就只有桓玄、桓石虔,桓石民、桓石康以及王庆这几个桓家子侄辈。 与白日在军营沉着稳重战意高涨胸有成竹的形象不同,此时的桓冲虽然依旧有着长期居于高位所养成的那种气势,但整个人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和疲倦。 “苻坚南侵之心不死,如今阳平公符融带领前锋二十五万已至,手下将领有慕容垂,梁成,张蚝等,皆是劲敌。 留下五万兵力防御我们,现主攻寿阳。 苻坚更授予姚苌他杀符生之时担任的龙骧将军,令姚苌督益梁二州诸军事,带领益州新建水师顺江而下,共同牵制于我。 想要将我缠的脱不开手脚,而后击中所有兵力,围攻建康,企图一举灭下我大晋! 苻坚如今也率领大军出动,不日即将到达项城。 此时兵力已经不下四十万! 而且还有众多兵将在源源不断的朝建康附近汇聚,建康附近所有军队加起来,人数不过八万之众,应付数倍于己的秦国军队,无疑会捉襟见肘。 即便是谢家北府军战力出众一些,也是难以为继。 此战下来,只怕是有些凶多吉少!” 帅帐之内,灯光之下,沉默良久之后桓冲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底气不足。 “叔父,不用太过忧心,我们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其余不说,守住荆州地方不失还是能够做到的!” 桓石虔开口道。 “建康一破,守住荆州又有多大意义?” 桓冲缓缓开口道。 此言一出,周围也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桓冲再度开口道:“如今之计,只能是在力保荆州不失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援助建康方面! 只要荆州在我们手中就能和健康做到相互呼应,抵挡住西面敌人,减少建康压力。 石虔,你即刻回到夏口,在守住夏口不失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拖住符融带领的秦国前锋军,减轻建康方面的压力! 石民,你带领两千游骑,不停的在周边骚扰,伺机而动,切记不可恋战! 此行不求斩杀多少秦国兵卒,但求将他们拖住!只要完成此任,就算你大功一件! 玄儿,你领人四处策应,哪里有困难就往那里去!” 安排了一番军务之后,帐中只剩下王庆和桓石康两人,桓石康眼见得桓冲再度沉默,似乎忘记了自己二人,不由得心中焦急,就躬身道:“侄儿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王庆见此也随之躬身,开始请命。 桓冲笑了一下,示意王庆二人起来,道:“不用心急,少不了你们二人的!” 桓石康面色一喜,不再说话,等着桓冲安排军务。 “穆之你们二人带领本部人马,明日出发,前往建康,帮忙守城,保卫建康,拱卫陛下!” 听到这个消息王庆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到如今这种情形之下,桓冲还没有提往建康派兵的事情,此时帐中只剩下了自己二人,那安排下的军务,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了。 一旁正满心期待桓石康,听到这个消息面色一僵,满脸错愕的抬起了头,显然是没有料到桓冲会给自己下达这样的一个命令。 “叔父!谢家一直跟我们不对付!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没少侵占我们桓家的利益,此时刚好有人前来,可以好好的杀杀他的威风! 侄儿可是听说谢安如今依旧是每天游山玩水,交友饮宴,好不快活,既然他都不在意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何苦要多此一举” “石康慎言!” 一直没有发过火的桓冲突然大喝出声,惊得没有丝毫准备王庆身子不由一震,一旁正要往下说的桓石康住了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怒气勃发的叔父,不知道他缘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什么叫他们谢家的事情?!此时大敌当前,动辄就有倾覆之忧,如此情形之下,所有的蝇营狗苟都要放在一边,一切以国家为重!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而且那建康也不是他谢家的建康,而是我大晋的建康!休要再说如此不识大体之言!” 眼见的桓冲发怒,桓石康只能是拱手说受教,不敢再有异言。 桓冲此时也放缓了语气,叹口气道:“知道你们对谢家都不满,我也一样,但此时必须以国家为重,我们和谢家的恩怨以后再解决不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闹矛盾。 乡下有间隙打的头破血流互不搭话的兄弟,尚且知道有外人欺辱之时放下仇怨,彼此共同迎敌,难道我堂堂桓家还不如乡野村夫?” “叔父所言极是,是侄儿肤浅了。”桓石康沉默片刻,拱手认真说道。 “如此便好,此去建康,不能带着意气,必须放下成见,听从谢安安排,我们两家之间的纷争,等到此战结束之后再算也不迟!” 桓冲站起身来,将桓石康扶起,温言说道,并抬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目光随之转向一旁的王庆开口道:“穆之你年纪大些,做事沉稳,此去建康以你为主,凡是多看多想少说话,切记不可意气行事。” 王庆连忙拱手道:“侄儿知晓,只是叔父也不必太过忧心,我晋国实力虽然不如秦国强大,却胜在团结,而且是以逸待劳,又有长江天险,秦国兵马劳师远征,真要对上,也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这些时日,还请叔父多多保重身子,不要忧思过重,如此才好保卫我大晋,跟秦国硬憾到底!” 听闻王庆此言,桓石康这才猛然惊觉眼前的叔父年纪已经不小了,仔细想想,又想不起他是什么时候老的,仿佛只是一瞬间年岁已经不在。 遂也跟着拱手道:“叔父放心,侄儿此去必定按照叔父说的做,以大局为重不会由着性子胡来。 桓冲会心一笑,伸手用力的在两人肩头拍拍笑道:“放心的去吧!这场大战不结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事!” 看着王庆和桓石康二人举着火把渐行渐远逐渐隐没在黑暗中,桓冲脸上的笑意这才逐渐消失,良久之后,空旷的营帐之内响起了一声长叹 第二十三章 东山再起谢安石 东山再起这个成语的出处来自谢安。 谢安有大才,但生性淡泊不愿意为官,朝廷累召不应,当时扬州刺史庾冰仰慕谢安名声,几次三番地命郡县官吏催促逼迫,谢安不得已勉强赴召,仅隔一个月他又回到了会稽。 后来朝廷又征兆他为尚书郎,琅琊王友等职位,他全部都不应召,有关部门上疏道谢安被朝廷征召,历年不应,应该禁锢终身,谢安于是更加放浪于东部的名胜之地。 直到后来谢奕去世,由谢万接任,次年谢万在北伐时误判军情,导致手下兵卒惊扰崩溃,谢万单骑狼狈奔回,被贬为庶人,谢氏权势受到极大威胁,谢家在朝堂之上没有顶门柱子了,他这才出山。 初为征西大将军桓温帐下司马,桓温即将北征之时谢万去世,他趁机离开桓温,从此之后,开启了开挂一般的宦海生涯,直到指挥了著名的淝水之战,将他推上了人生的巅峰! 东山就是指谢安隐居的会稽东山。 现在多以东山再起比喻隐退后再度任职,或失势之后又重新得势。 今天王庆他们要见的就是这位一生极为传奇,堪称一代儒相典范之人。 自从那晚接受了桓冲的命令之后,第二日一大早王庆就和桓石康一起带着本部人马一起赶往建康。 王庆手下的桃花军在经历了那次大战之后,又从疫病营里健全的军士里面吸收了不少,回到桃花源之后,又接纳了一些桃花源人,再次启程到上明之时,桓冲又从其余人马内挑选出一些百战悍卒补充进去,如今已经有了一千人的规模。 而桓石康所带领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不然的话那日那场艰苦卓越的埋伏攻城战,也不会让他领兵出动了。 在补充战损兵员之后,又恢复了两千人的编制,两人合兵一处,共计三千人,倒是和历史上记载的人数一点不差。 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说历史总会按照它固有的轨道前行。 因为此时前秦大军已经达到,所以一路之上二人并不敢怠慢,一路马不停蹄烟尘滚滚,只用了八天时间就急行军达到了建康城外。 在递交了书,验明了身份之后,二人留下军队在城外二十里之遥驻扎,带着少量的亲卫前往。 当天到达建康城中之时天色已晚,两人前去相府求见,门人说谢相已经安寝,并不见客,随后任凭桓石康在一旁喊叫灭,依然将侧门掩上。 这谢安沉稳之风果然名不虚传,知道淝水之战结果的王庆对此并不心急,而是感慨一番之后,拖着气愤不已的桓石康回去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再次来到相府门前,却被告知丞相已经出门,驾车前去山中游玩,至少天黑才会回还。 王庆倒是没感觉有什么,桓石康却被弄了一肚子气。 “这谢安老家伙实在欺人太甚!如今秦国举倾国之兵南下,叔父对此忧心不已,为助其一臂之力,硬是抽调出三千精兵前来助阵,你我二人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是为了早日前来,多出一份力! 而他却好,直接将我们晾在了这里!” 前往山中寻找谢安的路上,桓石康气不过,大发牢骚。 王庆笑道:“你我这点遭遇其实不算什么,我听说半个月前谢玄、谢石、谢琰以及桓伊世叔等领兵出战,前去抵御外敌,谢玄心底不安,临出发之际特意到谢安家辞别,并请示这一仗怎么打。 你知道谢安是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回答的?这老家伙故弄玄虚惯了,想必是吐不出什么好东西。” 桓石康此时一肚子的气,张嘴没好话。 王庆饮了一口酒笑道:“你还真没有说错,据说当时谢安神情泰若的说了一句:“朝廷已经另有安排。”之后就默默不语。 谢玄心中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再问,回家之后就让好友张玄再去请示。 谢安当日的反应倒是与如今差不多,驾车去了山中别墅,与亲朋好友相聚,然后才与张玄坐下下围棋赌别墅。 谢安常日棋艺不及张玄,但那日张玄心中慌张,反而败给了谢安,谢安回头对外甥羊昙说:“别墅给你了。” 说罢不谈论其它,拉着张玄和友人一起登山游玩,到晚上才返回,将谢玄等人召集起来,当面交代军机要务。 当日情景如此危机,他依旧如此,如今我们二人所带三千兵将,远不如北府兵,有这样的遭遇倒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了。” “老家伙是真能沉住气!只是也得分时候啊!”桓石康心中火气泄去不少,但语气之中还有不少气愤。 王庆心中也是苦笑不已,如果谢安不是位高权重无人敢惹,依照他这慢吞吞的性子在生活中遇到性子急之人,恐怕早就被揍的不是一顿两顿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看似慢慢悠悠的不急不缓,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看来这事情啊,好多时候并不是心急就能完成的。 “二位桓家将军还请少坐,将军二人的来意我舅父已经知晓,今日天气凉爽,舅父说正是游山玩水的好时节,就先一步离开,嘱咐羊昙招待二位将军,将军还请误忧,早晚会来,定有论断。” 到达山居之后,如同王庆料想的那样,并没有如约见到这个已经六十多岁依旧精力旺盛的老头子,接待他们的是谢安的外甥羊昙。 “有劳羊兄,谢大人有此雅兴穆之自不敢扰,刚好我二人一路疾行如今也疲倦,羊兄如不芥蒂,不若下榻让我二人稍稍休息也好。 如此见到谢大人时,也好不因满脸倦容失了仪表。” 交谈两句之后,王庆笑着拱手说道。 “哈哈,穆之兄弟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山居中床榻颇多,二位贤弟,请随我来。” 羊昙笑着伸手做出邀请之色。 桓石康心中虽然不满却也识大体,而且有些话在背后说说还可以,在真的即将面对上谢安的时候,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也不说话,只得跟着羊昙,随着王庆前往。 第二十四章 桓家宝树 王庆知道此次淝水之战的结果,因此上并不担心,再加上连日的赶路,昨日又是睡的晚起得早,今日上午又马不停蹄的到相府出建康来到山居,身子早就困乏,躺到床上之后,不一会儿就悄然入梦,然后就是鼾声四起。 一直为战事忧心,憋了一肚子心事的桓石康那里会有心思睡觉?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把床榻弄的咯吱吱乱响,出了一身的汗。 斜阳西下,群鸟笑傲山林,落日余晖染遍天际,一辆牛车才从山坳里晃晃悠悠的转出来。 牛车之上坐着一个头戴高冠,身披葛衣,脚穿麻鞋,精神矍铄的老者,被夕阳余辉镀上了一层余辉。 身边跟随着不少友人,也都是风度翩翩之士。 来到前方一个路口,双方笑呵呵的作别。 “安石兄,请回吧,想必此时桓家的两个小子已经急的不行了。” 一个儒衫飘飘的老者笑着说道。 “无妨,他们远道而来,八天时间就从上明赶到建康,一路之上苦头自然是没少吃,我刻意给他们留下了时间休息” 又一人摇头失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泰山将崩依旧面不改色,行动坐卧,一切如故,不受丝毫影响?” 几人谈笑几句,那些人转投建康城去了,谢安坐在牛车上放开缰绳,任由老牛自己拉着车晃晃悠悠的往山居走去。 老牛悠闲的走着,见到路边哪里的草可口了还不忘过去品尝两口,一派的悠闲淡然。 大抵是受到了主人慢吞吞性子的影响。 “桓家二位公子如何?” 摘下衣冠,洗漱一番,又慢条斯理的用过了晚膳,用清水漱口净手之后,谢安才开口问在一旁伺候的外甥。 羊昙笑道:“一人至今酣睡未醒,一人苦熬了几个时辰之后,打了一趟拳脚,在客厅内枯坐。” “奥?倒还真有能睡着的?”谢安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羊昙笑道:“舅父不知,二人前来得知舅父进山之后,不等外甥开口,那桓穆之就已经先行开口,问外甥要下榻之处了。” “奥?” 谢安脸上的兴趣更多了一些。 随后笑道:“当年郗太傅在京遣门生与王丞相书,求女婿,王家诸弟子皆精心打扮一番,唯独羲之稳坐东床袒胸露乳根本没将此放在心上,门生回去告知太傅,太傅笑道,此子乃我女婿也。 听说不久之前此子大婚,桓冲更是亲自为其操劳,亲生子侄也不过如此,如今观之确实实至名归。 走!去见见这位桓家宝树。” 说着就率先起身,朝着后方下榻处走去。 “桓石康见过谢丞相!” 正百无聊赖大发时光的桓石康见到突然出现了老者,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身为丞相谢安会亲自来到这里。 想要喊起呼噜打的震天响的王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躬身施礼。 见礼的声音很大,以期凭此将王庆叫醒,只是他显然有些小看王庆的睡功了。 耳听得呼噜上不见减小,桓石康拱手略显尴尬的道:“愚兄身子困倦,不想沉睡至此,怠慢了谢相,还请饶恕,小子这就将他叫醒。” 谢安捋须笑道:“无妨!你二人鞍马劳顿,此时高枕,实属正常。” 王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桓石康再对自己挤眉弄眼,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弯,以为他有什么病了。 刚要开口却看到一个精神矍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的老者,正含笑看着自己,虽不曾说话,一股儒雅之气已经传出,仿佛他走到那里都是这般的随意和理所当然,不让人觉得突兀。 虽然不曾见过,这一刻王庆已经确定,眼前的老者必定是那位衣冠风流的一代名相谢安无疑。 当下赶紧起身,稍微整理一下衣襟见礼道:“不觉睡着,不知大人当面,死罪死罪。” 谢安并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他二人起身笑道:“人之常情,何罪之有?你二人尚未用膳,先随昙儿用膳,过后再说其它。” 说罢就转身缓缓离去。 果然是能够名垂青史之人,短短几句话,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就令人如沐春风。 山居正堂之内,王庆和桓石康两人用过晚膳,前来和谢安相见,询问了几句荆州方面的情况之后,谢安开口道:“你二人的来意老夫已经知晓,对于幼子桓冲的字能够在如此兵凶战危之际抽调精兵前来助我迎敌,共同拱卫王室,老夫心中感激不尽。” 听他这样说,桓石康心中好受许多。但接下来的话,却令得他满腔怒火。 “如今秦国大军数倍于我,即便是再增添二位小将军以及麾下三千悍卒,在兵力之上,我依然远不如敌矣。 荆州之地,扼守要道,自古即是兵家必争之地,乃我晋国西方门户,不容有失,否则建康将独木难支。 幼子抵挡益州水师,又牵制住符融大量前锋兵力,还要应对大量小股秦兵的袭击,兵力也是不多。 二位小将军千里驰援,老夫着实感动,但荆州一样为国朝要冲,断然不能有失,二位小将军在城中安歇两日,养足了精神,就请领军回还,帮助幼子共守荆州。 告诉幼子,守住荆州不失,就是对建康这边最大的帮助!” 谢安缓缓说出这段话来,差点没把桓石康胸膛气炸,他的这一番说的客气,其实归纳起来也不外乎是秦国军队太多,多你们三千人也不多,少你们三千人也不少,你们还是带着兵将回去,守住荆州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建康之事,不用你们操心。“ 自己好心好意驰援,人家却不买账,当下再也忍耐不住,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王庆却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笑着开口对谢安道: “小子虽然不窥探谢相想法,此时也知道大人胸中自有沟壑,既然大人如此说了,我兄弟二人不敢不从命,也定会将丞相的话给叔父带到。” 第二十五章 分析局势解开心结 “舅父,那桓家的两人就这样领兵回去了?” 山居门口,羊昙送走了前来辞别的王庆两人,回来之后,有些疑惑的问刚诵读完诗书的谢安。 谢安笑笑:“桓家此子确实不简单,短短数语就已经明白了老夫心思,倒是让我少费不少口舌,想必回去之后,定能够给幼子好好说道说道。” 羊昙闻听此言不由得再度往王庆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他对自己的这个舅父了解很深,这些年来能够得到如此赞誉的人可不多。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模样平平的桓家旁支,居然能够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穆之哥,我们就这样领兵回去?!” 建康城内怒气未消的桓石康问出同样的问题。 自然是要回去的,早在前来之时,王庆就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结果。 他之所以会接下这一趟差事,除了想要见见谢安这个名垂青史之人外,更深的原因是为了前来镀镀金,回去之后好增加自己说话的信服力。 不然的话如何能够改变桓冲如今悲观的想法,改变其羞愧而死的命运? 事实上到了现在,那个所谓的神秘礼包对于王庆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了。 如今即便是没有神秘礼包作为奖励,他依然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可能的去改变桓冲的命运。 其余的不说,如果桓冲不早死,桓家集团有他坐镇,淝水之战胜利之后,和扬州的谢家集团相互配合之下,最少也能多收复一些失地,即便是反攻前秦,重新恢复西晋疆域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只要有他在,桓家集团就有主心骨,为了用谢家牵制桓家,达到一个平衡,司马道子就不敢那样肆无忌惮的对淝水之战后光芒耀眼的谢安频下黑手,致使这样一个人,辞官归隐,不久撒手人寰。 当然,这样的缘由是不能给桓石康说的。 王庆笑道:“不这样回去又能如何?你也看出来了,谢相根本没有动用你我兄弟二人的打算,与其多费口舌,不如早点回去帮助叔父镇守荆州!斩杀贼兵!” 桓石康长叹一口气,紧紧手里马鞭低声道:“谢安匹夫实在无礼!叔父顶着多大压力才能抽出三千精兵,他居然毫不领情!一个劲的故弄玄虚!” 王庆指指街上的行人道:“谢相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你看看街市之上的这些行人,我可是听说当初听闻苻坚举国南下,整个建康都是惶恐不安,你再看看如今的热闹的场面,哪还有多少恐慌意思? 这些都是谢相游山玩水的功劳。 如今他不接受我们的支援,就是不想因此暴漏出我们晋国在前线的虚弱事实,让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后方,再次陷入恐慌和混乱之中。” 一番交谈之后,桓石康也逐渐冷静下来,不在多说,在建康城中稍微的收拾一番,两人就出了建康城。 来到休整了两天的军营中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带着部下原路返回,前往上明。 “啪!” 精致的茶盏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打湿了一片土地。 “大敌垂至,方游谈不暇,每日纵情山水舞弄墨,如此便可将秦国百万虎狼之师退去吗? 群谢小儿,皆为不经事少年,如何能够担此大任,抵挡数倍秦兵! 建康休矣!大晋休矣!你我皆为胡虏阶下囚!” 帅帐之内,老将桓冲大发雷霆,颌下花白长须无风自动,咆哮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营帐。 下方站立的桓玄桓石康等人皆不敢抬头,大气不敢出。 桓玄更是将拳头紧紧攥住,显然是在闻听了王庆两人的遭遇之后,也是愤懑不已。 压抑的气氛铺满整个营帐,王庆看着这段时间以来苍老不少的桓冲,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想了想顶着威压,开口打破了这份难言的压抑。 “叔父息怒,侄儿此次和石康一起前往建康,所见不少,感慨良多。” 耳听得王庆声音想起,桓石康惊异之余,更是佩服的暗自朝王庆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身为桓家子侄,自然知道轻易不发火的叔父发起火来多么的可怕,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却不想王庆敢在此时出声。 桓冲没有说话,而是将用带着余怒的目光扫了王庆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讲!” 王庆拱手道:“秦国此次举倾国之兵来袭,我荆州之地不是彼方重点攻打之地,荆州各地百姓尚且惶惶不可终日,侄儿见此,以为数倍敌军围攻的建康会更加不堪。 不成想到了建康之后,见到的情景实在令小侄吃惊不已。 士农工商各司其职,百姓安居乐业,一切如常不见丝毫慌乱,没有半分大敌来袭的之时不安。 侄儿好奇,询问多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意思丞相已有良策,退去强敌不过弹指间耳!” “竖子无知!” 忍耐不住的桓玄喝出声来。 “是啊!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就问那些百姓,他们是如何有这样的信心,结果他们反而嗤笑我没有见识,指着相府说君不见谢相如今依旧每日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如若不是已有退敌良策,那里能做到如今的高枕无忧!” 桓玄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桓冲却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开口对王庆道:“继续说,别停下来,将你所知道的和你的见解都说出来。” 王庆拱手道:“秦国之兵虽然号称有百万之众,但因疆域过大,一时间想要全部聚集起来,围攻我晋国,根本就不做到。 况且这几年苻坚虽连战连胜,未逢敌手一扫北方,然而扩张却太过迅猛,根基不牢,如果在等几年将那些新吸收的疆域彻底的吸收融入自身之后,再来攻打我晋国,我晋国想要迎敌战胜着实困难。 但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提兵南下,众多新收将领,所灭国家并不给他一心,如今只是摄于苻坚淫威,迫不得已才行南下之事。 这样的军队一直打胜仗还行,但只要攻势受阻,这些之前被强行压下的东西,就会显现出来,变成致命的缺陷!” 第二十六章 分析局势解心结(二) “谢玄组建的北府兵,这些年来也经历过不少的阵仗,太元四年在淮阴君川等地,击败秦国进攻,救援彭城,谢玄也因此被进号为冠军将军,加领徐州刺史。 北府兵战力本就不错,经过这几年的训练和战阵磨练,战力更胜往昔。 而且北府兵中大多都是南下流民,他们家园被秦兵破坏,亲人被秦兵屠杀,大多都给秦国有着血仇。 不论是想要重回故土,还是为家中亲人报仇,都使得他们在面对秦国时,有着强大的抵抗意识,战斗意识更比一般的兵卒要强烈。 而且部下刘牢之等人更是勇不可挡,还有桓伊世叔等在侧辅助,侄儿觉得建康那方面抵挡住秦兵的攻势,虽然不易,却也并非难事!” 帅帐之内王庆将后世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结合着这段时间在建康以及各个方面得到的消息,一起说了出来。 帐内一片安静,桓冲的面色彻底变得平静下来,一旁桓石康有些惊异的偷偷打量王庆,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一起领兵前去建康,自己除了落得一肚子气外什么都没捞到,一直跟自己一块行动的穆之却能得到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并且说的头头是道。 “按穆之你这样说,秦国这百万雄师都成了泥捏的不成!” 桓玄面色变幻一阵之后,皱着眉头开口道,他觉得王庆的这番话太过于理想化,并且也太给谢氏张脸了。 王庆笑道:“仅凭这些确实有些太过于理想化,只是不知道桓玄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襄阳陷落,兵败被捕的梁州刺史朱序?” “穆之此时提起这没有贞操,投降敌国,甘为阶下囚之人作何?” 桓玄的眉头皱了起来。 王庆不由的笑了起来,见桓玄目光疑惑,遂收住笑容道:“我仔细的打听过朱刺史的为人,以及被捕经过,在当时援军达到不了情形下,依旧困守孤城将近一年,最终兵尽粮绝之下投降,朱刺史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朱序向来忠谨,玄弟你有怎知他不会身在秦营心在晋?” “一个投降了三四年,还领了秦国官职之人,还谈什么身在秦营心在晋?此时乐不思蜀恐怕才是真的,朱序此人最是” 桓玄听了王庆的话后,露出了一个明显不相信的表情,而且贬低之词张口就来。 朱序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真的投降前秦,王庆可比桓玄知道的多。 毕竟这个可是在淝水之战中,趁着苻坚大军后撤,准备腾出足够的空间和晋军大战,彻底吃掉晋军之时高喊苻坚兵败!从而引发混乱,一嗓子吼死几十万前秦军队的猛人,远比张翼德吼断当阳桥那一嗓子威力大得多。 他此时说出朱序,并不是说给桓玄听,而是说给桓冲的。 从系统给出的一些资料里,他知道桓冲对于救援不力而致使有力的盟友朱序城陷被捕,一直怀有很深的愧疚,所以准备对症下药,来一剂猛的。 因此上对于桓玄此时的话,并不言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桓玄此时就要触霉头了。 “玄儿住口!” 果不其然,不等桓玄接着往下说,面色变得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桓冲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朱公和我相交多年,对于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当时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按照他的性格无论如何都是不肯投降! 我堂堂大汉男儿,又有哪个甘愿被胡虏驱使?有些时候死远比生容易! 我对于朱公选择投降秦国,而不是自杀殉国一直耿耿于怀,因为这样的行径和他性格相差太远! 此时穆之的一番话令我茅塞顿开,明白朱公忍辱偷生所谓何故!如此大好男儿,怎会任由氐族驱使! 玄儿你对朱公了解不多,怎能轻易说出这些话来!” 因为当初桓冲受大哥桓温之命接掌桓家大权之后,桓温世子桓熙极为不满,所以就跟弟弟桓济和因为被桓温免官而心生怨恨的桓温叔父桓秘合谋杀死桓冲。 桓冲暗中得知消息,不敢前去探病,又碍于大哥情面,一直未曾对他们出手,也没有将此事告知桓温。 直到桓温去世后,桓冲才施展霹雳手段,将桓熙桓济二人收捕,然后去参加桓温葬礼,后来桓秘被废弃不用,而桓熙桓济二人被流放到长沙。 因为此故,桓冲对于桓玄这个大哥的骨肉极为爱护,比对自己亲生儿子都亲,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栽培,不曾红过脸。 桓玄一时间有些发愣,他想不到叔父居然会在此时当着几位弟兄的面,如此斥责于他。 此时听了桓冲的一番话后,站在那里不再出声。 看桓冲的模样,显然是一个心结被解开了,帅帐里面的气氛变得轻松不少,几人又再度说了一些话,就散去了。 桓玄准备跟着王庆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被桓冲叫住单独留下。 两人之间会说些什么,王庆大概能够猜到一些,不过这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回去闷头睡一觉。 毕竟一路奔驰回到上明,来不及歇息就被桓冲叫到了帅帐,然后又顶着桓冲的强大气压,分析着对方的情绪变化,斟酌的对症说话,一点点消除桓冲对于此次前秦南侵的悲观情绪,实在是太耗脑力了! 一番对答下来此时用身心俱疲来形容王庆此时的状态都丝毫不为过。 只可惜他现在想要睡觉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身边还有一个问东问西的桓石康。 可能是之前王庆施展手段基本上没让他在疫区里冲杀过的部下得上疫病的缘故,这个在其余人面前显得还比较冷酷或者说是桀骜的青年,在跟王庆一起的时候,则性情大变,直接如同好奇宝宝一般问这问那。 “穆之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从哪里知道的?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我什么都没发现,而你”等等吧啦吧啦的一溜。 第二十七章 淝水之战 “穆之,谢谢你!” 太阳升起,刚刚起床没多久的王庆就见到了徒步前来桃花军的桓玄。 刚准备打招呼,桓玄已经走到跟前,表情极为郑重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王庆稍微一愣,也就意识到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笑着道:“不用如此,我虽是旁支,但一样敬重叔父为人,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叔父对我照顾有加,即便亲生子侄,也不过如此!这是我应该做的。” 桓玄点点头道:“虽然如此,但我依然要感谢你!叔父是我桓家的顶门柱子,对我们这些小辈更是尽心培养。 自从五月北伐开始,到现在,叔父的一颗心一直都在悬着,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五十多岁的人苍老的像是六十多岁。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想要帮助叔父解忧,可是却做不到! 昨天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在责怪你在胡扯,直到你们离去见到明显轻松不少的叔父我才知道穆之你的苦心所在。 叔父亲兵说叔父昨晚在我走了没多久就已经入睡,鼾声打的畅快淋漓,今天早上更是喝了一大碗肉汤,吃了三个大饼子!容光焕发的厉害,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听着桓玄的诉述,王庆脸上也浮现出笑意,如此淝水之战结束后,桓冲就不会早死了吧? 看看任务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看来是需要等到淝水之战结束之后自己才能离开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逃避不了,躲闪不掉,酝酿的了多日的淝水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姚苌带领益州水师一万两千人浩浩荡荡的沿江而下,与杨亮以及刘波二人带领的荆州水师发生激烈战斗。 桓家所属力量也各自出击,王庆带着桃花军也杀了一个人头滚滚。 但是因为最初之时,寡不敌众,东晋这边还是吃了不少亏。 十月,前秦符融攻破寿阳,俘虏东晋平虏将军徐元喜,安丰太守王先等。 慕容垂攻克郧城。 晋将胡彬得到寿阳陷落的消息之后退保硖石,符融命令卫将军梁成率兵5万屯驻在洛涧,并在洛涧入淮水口处设木栅切断淮水水道,使胡彬水军无法东撤。 谢石谢玄主力部队自动向西推进,因惧怕梁成,在达距离洛涧25里处停止前进。 胡彬因为困守硖石,粮草将尽,就派兵向谢石报告,不料信使被秦军截获,送至符融处。 符融见此大喜,报告苻坚说晋兵粮草不继,宜乘此良机发动攻击。 苻坚得此消息将大军留在项城,自领轻骑八千赶往寿阳,倍道就符融。 谢石闻听苻坚等至寿阳,十分恐惧,不敢作战。 苻坚道寿阳之后,就派襄阳俘获的晋兵将领朱序前往晋营劝降。 朱序仍心向东晋,便借此机会对谢石说前秦百万大军还没有全部达到,应该赶快攻击其前锋。谢石采纳。 十一月,谢玄派鹰扬将军刘牢之率北府精兵五千人,击溃梁成部,打破秦兵,阵斩梁成极其弟梁云,又分兵切断秦兵后路,秦兵腹背受敌,大溃败,争赴淮水,溺死一万五千人! 擒获前秦扬州刺史王显等人,缴获丰厚,处于劣势的晋军首战告捷,士气大振,乘胜追击,水陆并进,逼近淝水! 苻坚符融登上寿阳城,见对岸晋兵布阵严整,又望见八公山上草木,以为皆是晋兵,面有惧色。 前秦军队于寿阳城西岸布阵,东晋人马进至淝水东岸,两军隔水相望。 谢玄派人通告苻坚:“君远涉吾境,而临水为阵,是不欲速战。 诸君稍却,令将士得周旋,仆与诸君缓辔而观之,不亦悦乎!” 秦将皆反对:“宜阻淝水,莫令得上。我众彼寡,势必万全。” 苻坚却说:“但却军,令得过,而我以铁骑数十万向水,逼而杀之!” 符融也表示同意苻坚策略,于是就下令让军队后退。 不料秦军一退不可收拾,朱序抓住机会在阵后大喊“秦兵败了!秦兵败了!” 众秦兵卒以为真败,争相逃命。 谢玄,谢琰桓伊等率精兵八千渡淝水攻击,符融上马冲入军阵,试图阻止秦军盲目退却,马倒,被晋军所杀。 前秦指挥无主更加溃不成军。 谢玄等乘胜追击,直至青冈,秦兵自相践踏而死之人蔽野塞川! 逃出的士兵,闻听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追来,因此草行露宿,不敢停息,当时天气寒冷,已至隆冬季节,饥寒交迫之下,死者十之七八! 苻坚中流矢单骑逃亡淮北。 朱序,徐元喜以及前凉主张天锡等人一起投奔晋朝。 晋兵收复寿阳,俘淮南太守郭褒。苻坚一路收拢溃兵到达洛阳,仅剩十万余人! “哈哈哈!痛快!痛快!实在是大快人心!穆之之前果然没有说错,前秦大军的确不敌我军!而朱公也是诈降!如今谢家儿郎淝水一战大破苻坚,直杀得遍地尸骸! 苻坚仓皇逃窜,一溃千里,我晋朝危机尽除,此乃趁机收复失地之良机也! 桓玄听令!” 帅帐之内桓冲手握军报开怀大笑。 “末将在!” 同样一脸喜色的桓玄闻声出列,大声说道。 “将此消息遍告军中,同时写檄飞箭射入襄阳城内,传令穆之,石康,石民几人,领兵围困襄阳城,留下北门让其离开,再令刘波率军埋伏在襄阳城北二十里处,待到襄阳守军出北门经过那里,伏兵尽出,将其一举消灭! 拿下襄阳之后,我与诸将士在襄阳城中摆宴庆功!共祝此次大胜! 之后再与健康方面配合,共行北伐大计!” “得令!” 桓玄大声应诺,拿着令箭大踏步的离开。 桓冲站在帅帐处,看着欢呼不断,战意高涨兵卒,意气风发的厉害。 尤其是得知苻坚大败,无心守城的襄阳兵将从没有包围的北门逃出,桓字大旗在襄阳城头迎风飘扬之后,更是满面笑容的不断捋着胡须,那里还有半点要羞愧欲死样子?”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完成隐藏任务,参与淝水之战并改变桓冲命运,获得一百积分还有神秘大礼包。 在有十秒离开第一世界,前往下一个世界,倒计时十秒,现在开始” 襄阳城头,王庆正在作响的桓字大旗之下享受着破开城垣收复失地,斩杀胡虏的快意之中,脑海之内忽然想起了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 一愣之后,露出苦笑,抬手对不远处用手敲击胸甲,不断嚎叫的桓石康晃动两下,口中说:“再见!” “什么?”学狼叫的桓石康没有听清王庆的话,反问一句往这边走来,来不及再开口,王庆面前已经黑暗 第二十八章 公子雍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 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 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曹刿论战王庆可谓是极其熟悉的,毕竟它位列高考必背的六十四篇古诗词之中,而且因为是以弱胜强,战胜强大的齐国,一直以来被人津津乐道。 当得知自己将要进入曹刿论战这个世界之后,王庆还在心里思索,自己是会进入羽扇纶巾谈笑间略施小技就将强大的齐师打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曹刿身子,还是会进入到那个认真倾听采纳臣下意见的鲁庄公体内。 结果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没有进入到其中任何一位人物之内,甚至于连阻挡曹刿前行的乡人都不是。 而是进入了一个与曹刿论战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一个人体内 早晨的阳光升起,清冷的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浓郁的马粪味,有牧人,圉童用竹子编织的筛子盛着草料拎着水桶在这个巨大的马厩里来回穿梭,照顾着马厩里众多的马匹。 马儿吃着草料,高兴时还仰起脖子稀溜溜的叫唤。 这群忙碌的下人群中,有着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少年。 少年跨坐在一块用来晾晒草料的条石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两只脚悬在半空一晃一晃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此时的这副模样,如果被宫中那些刻板的家师、家傅们看到,说不得又是一阵的唇枪舌剑口诛笔伐。 有新来的圉人管事见此子行为如此不堪,拎着鞭子就准备前来教育一番少年,却被一个老管事一把拉住,反手一巴掌抽在脸上,大骂道:“直娘贼!知道那是谁吗!那是公子雍!” 被打者脸色发白,一声不吭的对动手打他之人施礼表示感谢,同时也想起了几日前发生在齐国都城门口处极为轰动的一幕。 国君小白几日前动用郊迎大礼迎接公子纠旧臣管仲,国中大夫全都到场观礼,场面不可谓不宏大。 如此盛典最是讲究礼仪,本就不太受国君小白重视的第五子公子雍在礼仪之上频频出错,不仅仅当众箕坐,而且在向国君小白行礼时居然不下拜顿首,而是用了地位平等的空手礼。 这可如何得了? 国君当场就发了怒,将这个脑子不正常的第五子公子雍送到了马厩,准备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现在看来效果似乎并不算好,公子雍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一点礼法。 不过这些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牧马官可以妄言的,不论公子雍当天惹得国君如何愤怒,公子依旧是公子,行冠之后一样能够封为大夫,至少也能领百户之邑。 在这个时代,血脉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鸿沟! 对于之前在郊迎之礼上的出格表现,王庆也是颇为无奈,原本以为东晋时候礼仪就已经足够繁琐的了,没想到与如今春秋早期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作为一个后来者,他那里会知道如此繁琐的礼节? 能够做到被人诟病,令的齐桓公勃然大怒的礼数,已经是绞尽脑汁了。 如果不是之前刚刚在东晋待过一段时间,多少受到了一些礼仪的熏陶,那结果估计就更是呵呵了。 没错,公子雍就是王庆如今的身份。 进入到公子雍体内,绝对是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而现在的时间也很巧,距离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也就是公子雍的老爹登上王位打败竞争者公子纠不足半年时间。 而王庆到来的时候,正好是齐桓公带领军队打败替舅舅争取王位的鲁庄公,然后令鲍叔牙写信,威胁鲁庄公杀死公子纠,并令他将在即墨用弓箭偷袭自己的管仲送回国内,说是要剁成肉泥,结果在鲍叔牙的劝说下,改成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原本的时候,王庆在听说迎接的是管仲这个千古留名的牛人的时候,心情是极为振奋的,一心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模样。 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因为还没等管仲到来,他就因为礼仪上的问题被愤怒的齐桓公下令赶到了马厩里,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八日了。 在这期间,他没有离开马厩,一是因为齐桓公下了令,再一个就是出去之后就要面对繁琐的礼仪,倒不如在马厩中来的自在。 说了这么多,也该说一下这次世界系统发布的任务了。 任务很简单,只有一个主线任务,那就是让齐国在接下来的长勺之战中翻盘,也就是成为曹刿论战中的大反派。 这个难度有点大,不过奖励倒是给倒是挺丰厚,足足一百积分,外加一个神秘大礼包。 虽然不知道积分是做什么用的,不过考虑到得来时的不易,王庆就自发的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很珍贵。 “公子公子,再讲个故事吧。” 匆匆干完活计的圉童们围拢在王庆身边,一个长得极为粗壮的圉童仰脸笑着向王庆说道。 一般情况下这些下人是不敢这样给一个公子说话的,不过这几天的接触里这些圉童知道眼前的这个公子与其余贵人并不太一样,对于那些贵人们拼命维护的礼法,森严的等级不是很在乎,再加上公子讲的故事实在有趣,不听一会儿心里痒的难受,也就只好逾越的开了口。 古代的日子真的闲得发慌,没有多少娱乐活动,在这样的情境下,那些帝王们或是酒池肉林,或是烽火戏诸侯,再或者喜欢做木工,画画,吟诗作词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因为如果不给自己找一个爱好进行消消遣一下的话,人一定会被这种无所事事给活活逼疯! 王庆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爱好,那就是讲故事。 王庆的故事对于这些根本就没有机会远行了解世界,基本没有接触过娱乐项目的圉童等人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依靠故事,王庆已经成功的收拢了一大批人的心,虽然只是圉童,却也聊胜于无了,反正左右无事。 看着石条周围那些渴盼的眼神,王庆想了一下开口道:“好,就给你们讲一个白蛇传的故事!” 见王庆答应,周围的圉童群里有几人欢呼出声,随即又赶紧闭上嘴巴,眼巴巴的等着王庆开口。 王庆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话说有很久以前,一个放牛的牧童,路遇一条受伤的白蛇” 整个马厩之内,安静一片,除去马匹吃草料的声音外,只余下王庆的声音在这里回荡。 “公子,公子!” 一个圉童呼喊着从马厩外奔跑进来,打破了这片安静的气氛。 第二十九章 单骑走马 王庆的声音停下,正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圉童们也齐齐转身朝着门口怒目而视,准备看看是哪个没有眼色的家伙在这个时候胡乱开口。 那奔跑进来圉童明显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一时间有些发愣,放缓了脚步。 “有什么事情,速速讲来!” 见到这圉童在发愣,王庆出声问道。 这个名叫木锉的伶俐圉童是这些天王庆专门安排出去替他打探有关齐桓公以及管仲事情的人。 关于齐桓公见到管仲之后,大谈三天三夜,然后直接任命管仲为大夫,并且施行相国之权的消息就是三天前这个名叫木锉的圉童带来的。 此时见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显然是有极为重要的消息带来,王庆开口询问。 那圉童赶紧加快脚步,来到王庆身前不远处施礼道:“国君今日准备和管仲大夫在东郊场狩,同时参加的还有公子无诡,公子元,公子昭,公子潘,公子商人。” 王庆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由一动,自己多日在马厩中蛰伏就是为了等待时机然后一鸣惊人,得到齐桓公等人的重视,从而好为几月之后的长勺之战做准备。 亦或者说是让自己的地位不断上升,从而有资格参与长勺之战,并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否则凭借着这具身子此时的身份地位,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此次围,齐桓公以及管仲这些齐国重要人物都会参加,显然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只要在此次的围之中表现出色,不愁得不到重视! 王庆这样想着,看向下方的圉童木锉,心道这小子果然伶俐,知道什么事情重要。 当下夸赞两句,用手撑着身下的石条,跳了下去。 口中说道:“今天有正事要做,故事改天再听,现在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然后又道“圉溪,你留下!” 一个走了两步的圉童转过了身,等着王庆的吩咐,正是之前那个带头说要听故事的黑壮圉童。 “你去马厩里选三匹好马出来,等下你跟木锉两人随我前去东郊围!” 听到王庆的吩咐,那名叫圉溪的圉童就转身朝马厩走去,极为干脆,倒是一旁伶俐丹木锉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几圈,随后开口道:“公子,狩需要戎车,公子尚未及冠,没有自己戎车,而国中戎车管理极严,如今没有国君令符,想要取得戎车想来并不容易” 木锉说的很对,这个时候根本还没有单骑出现,更没有骑马这样的事情,所有的马都是用来拉车的。 在战斗之中,战车更是最为主要的兵种,不然这个时代的人也不会用千乘之国,万乘之国来形容一个国家实力的强弱了。 而且即便此时有了戎车,王庆一样难以操控,因为他还需要两个士级别的侍从作为副贰。 驾车的御戎要控制四匹飞驰中的战马这显然是一个需要大量练习的技术活。 而遇上不好的路面,负责辖区推车甚至是扛车的车右又是一个体力活。 虽然马厩之内的人常年给马匹打交道,但是对于驾车这些事情还是不熟悉,根本无法担此重任。 当然,王庆根本也没有想着用戎车,他有自己的办法。 “谁说狩就一定要用戎车了?”王庆笑着开口。 那难不成要靠两条腿追赶?木锉心中疑问更甚,不解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思维明显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公子雍继续开口。 “你去房间里将我弄下的东西抗来三套,等下就全靠它们了!”王庆笑着指指他居住的方向。 听王庆说起这个,木锉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这段时间公子雍自己在房间里敲敲打打制作出来的奇怪东西,以及将它们装在马背上的怪异模样。 这样的器具自己身为公子新提拔的心腹,之前刚弄好的时候有幸乘骑过一次,模样虽然怪异,但坐上之后感觉还不错,而且胜在轻巧,不似戎车那般的笨重。 只是这样的东西显然是不符合礼法的,公子看样子是要打算用这些东西骑着马前去了,到时间恐怕还会受到国君斥责,这该如何是好? 木锉心里这样想着,还是快速的跑了亮堂将那些东西搬了出来。 没错,这些东西就是马鞍和马镫。 当然不是王庆自己制作出来的,而是之前从完成桃花源记隐藏任务淝水之战后获得的神秘大礼包中开出来的。 足足三千套之多! 当时开启礼包之后,系统曾传来一阵奇怪的提示音叮!进入世界背影失败,后续任务五四、运动无法进行,应获奖励无法取得,影响后续任务进行,作为补偿可以暂时获得存取功能。 所谓的存取功能就是可以将获得的东西从类似系统空间里面取出,也可以将获得的任务奖励放回系统空间。 比如房间里面的那些马鞍马镫,就是他动用此功能从系统空间里面取出来的。 在仔细回想了长勺之战齐国战败的原因之后,王庆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率先推行骑兵这个机动灵活的兵种。 所以今天的这场围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而且还要大出风头才行! 在王庆的示范下,木锉和牵马而来的圉溪将三副马鞍以及马镫给三匹马搭配好,王庆开口说了话:“你们为我副贰,随我一起狩!” 圉溪尚未说话,木锉率先开了口,神色有些黯然的道:“仆们只是卑贱的隶臣,不是武士,不能登车,做不成副贰。” 对于这点王庆早已想到,这几天通过不断的思索公子雍的记忆,他对于这些繁琐的礼节也知道不少,当下道:“日后富贵,不会相忘,待我及冠成为大夫之后,即刻升你二人为士!” 王庆没有说谎,此时的他虽然一无所有,但是身为大名鼎鼎的齐桓公之子,及冠之后最少也是邑大夫,拥有自己的领地,收服一些人作为家底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听王庆如此说,两人不由大喜,当下就在其余圉童们羡慕的目光中跪倒在地咬破手指,涂抹嘴角,向泰一神发誓,效忠于公子雍。 这场类似认主的仪式结束之后,王庆三人不在犹豫,背上角弓带着羽箭,得胜钩上挂着小一号的青铜戈,一路烟尘滚滚的朝着东郊场而去! 第三十章 英雄迟暮 冬日的阳光算不得强烈,驱散晨雾之后映照着枯黄一片的大地,倒也多出来了一丝暖意。 王庆带着圉溪和木锉二人迎着太阳打马前行。 通过系统学习的技能很神奇,不会因为身体的变换而有所生疏,似乎是在灵魂进入一个全新的身子之后,之前获得的肌肉记忆也会随之而来,王庆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随即想起系统这个更为不合理的存在之后,也就释然了。 因为有着从桃花源里获得的强身术,以及参与淝水之战后锻炼出来的骑术,所以此时的他乘着战马奔驰没有丝毫难处。 而圉溪和木锉两人常年跟马打交道,光背马也骑过,现在又多了马鞍和马镫,自然是更为顺畅,虽然赶不上王庆纯属自然,却也能跟上不落队。 马蹄声踏着地面,发出轰鸣,前方道路间出现了一辆四匹马拉着的战车,因为迎着阳光的缘故,王庆看不出来上面是谁。 战车之上的人也觉察到了后面的动静,一个穿着一身华贵戎装,腰间佩戴短剑的少年公子扭头望去,顺着阳光看清楚了后面的情况。 见到此景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出一丝轻蔑的笑,让人看着心中就不舒服。 齐桓公儿子不少,其中出名的有六位,就是先前提到的五位,加上公子雍。 而这六位中又以公子雍最为年幼,并且地位相对其余五人都要低一些,主要原因是公子雍的娘宋华子地位低。 齐桓公绝对算是一代牛人,这不仅仅表现在他尊王攘夷,挟天子以令诸侯上,在夫妻上也是如此。 自古道:“一发妻二平妻四偏妾,也就是所谓的三妻四妾。一般在妾上不会做什么限定,但是在妻子和平妻之上却有严格的规定。 之所以说齐桓公在这方面比较厉害是因为他取了三个发妻六个平妻,而且三个发妻都不会生,六个平妻一人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六个平妻里面,地位最高的是长卫姬和少卫姬,这个站在戎车之上的少年就是少卫姬之子公子元。 因为有些小聪明,一向以智者自居,看不起其余的几个弟兄。 他们六人的年纪相差不大,最大的公子无诡和最小的公子雍之间也不过是相差五岁而已。 因为发妻没有所出,儿子都是平妻所生,所以到的现在齐桓公都没有确定储君,也就是说,六人都有机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六人的关系可算不得融洽。 “雍,父亲令你在马厩之中思过!谁让你擅自离开!还不赶紧回去!” 公子元拦下王庆,冷着脸,变声期的公鸭桑努力做出很有威严的语气。 齐桓公的几个儿子之间不和,王庆早有耳闻,当年齐桓公年老有病,未选立新君,重病之间,除了公子雍提前离国之外,其余五子各率党羽争夺王位。 齐桓公因为无人照顾活活饿死,去世六十七天后,新君无诡才在老臣的建议下装殓齐桓公的尸身,当时蛆虫已经爬到了门槛外边 因为早就有了预防针,所以王庆对于此时公子元拦下自己呵斥出声毫不意外,当下也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今日父亲大点兵,准备于东郊场之上给管仲大夫展现我将士之强壮,军容之肃整,所有家族子弟都要前往,雍身为父亲儿子,如何能够例外!” 王庆的反应令得公子元惊疑不定,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公子雍性格懦弱,不敢争辩,刚才的那一番呵斥就已经令的他低头认错,然后回旋,至于如此理直气壮的反击,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他冷笑一声,斜了王庆一眼,接着道:“父王没有说让你去!” 王庆也笑了:“可父王也没有说不让我去!” 说完不再理会这个唧唧歪歪的小屁孩,一抖缰绳,两腿在马肚子上一磕,马儿嘶鸣一声四蹄在地上一蹬,就箭一般的蹿出去,越过戎车,朝前奔去。 看着远去的王庆,公子元脸上的愠怒变成了一种幸灾乐祸的笑。 这个家伙现在还真是不将礼法放在眼里!单骑都敢前往东郊场! 大哥无诡最是重视战车,对于这种舍弃战车而单骑的行为一定会暴躁,待他们闹将起来,扰乱了军阵秩序,父亲定然会大怒降罪于他们,不管受到的处罚如何,他们在父亲的心中地位都会下降,对自己也就越有利! “重田,走,我们去看一场好戏!” 他笑着对居于左边的御戎重田下达命令。 下士重田显然也明白公子元说的是什么,笑着应一声,抖动缰绳,驱动马车朝前赶去。 太阳升的更高了,金色的光芒照在大道之上,将道路映衬的如同黄金铺就的一般。 一辆装饰豪华的戎车迎着太阳,走在阳光铺就的大路上,拉车的战马如同四匹天马一般。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立于华贵戎车之上,他头戴游皮冠,一身犀甲戎装,腰系一条巴掌宽窄美玉装饰的软皮腰带,手单手扶在战车的栏杆,身侧车右给他捧着雕花青铜天子戈。 半年来的执掌朝政,令的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他马车右侧,靠后半步的地方,还有一辆戎车,装饰没有如此豪华,上面站立着一个年近四十,美髯垂胸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材算不得高大,一双眼睛却明亮的有些吓人,一张脸上带着一丝温润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襄公挥霍无度,暴政叠出,大动干戈,将我强大齐国搅扰的乱纷纷一片,素有仇怨的公孙无知联合连称,管至父作乱,杀死襄公自立为君,随后无知又被雍林所杀。一系列的动荡将我先辈庄公僖公积存下来的家业弄的荡然无存。 夷吾前日富国强兵之说,甚合吾心,今日游,先观看一下军容,看看该如何改动!” 齐桓公朝着不远处的管仲开口,说起军队之时,言语虽然客气,内心却骄傲,毕竟这些军队可是他的依仗。 几个月前,他正是凭借着手中军队,大败率军准备强行将公子纠送回国内的鲁庄公。 并且陈兵鲁国边境,依靠着军队的恫吓,令鲁庄公乖乖杀死公子纠,并将管仲送回国内。 “王上治军严整,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夷吾深有体会!今日不同往昔,夷吾不再是与王上作对之人,可以好好瞻仰一下王上军队阵容。” 管仲自然知道齐桓公想到了什么,也不生气,而是自己率先开口点破,神情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平淡。 战车来到军队汇集之处,却有骚动传出,刚刚跟管仲说下豪言的齐桓公面色不由阴沉下来,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如今齐国百废待兴,只有这点军队可以拿出手炫耀一下,结果又弄出来了这一出,尤其是刚才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脸面上如何挂的住? 第三十一章 里方挥戈 单骑走马不受人待见,王庆出发之前就已经知晓。 当他带着圉溪和木锉二人来到东郊场边上聚集地,出现在严整的齐氏车队面前时,迎接他们的先是一阵差异的沉默,随后便是哄堂大笑。 对此王庆不以为意,身后的木锉和圉溪二人因为同时受到这么多人的嘲弄而微低了头颅。 脾气耿直的圉溪因为王庆受辱而握紧的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而木锉窘迫之余也在想着对策,只是思索一番之后,并没有寻思道什么好的解困之策,只能为自己的新主上而担忧。 春秋时期单骑走马之人极少,士大夫贵族们更愿意坐在舒适豪华的马车之内。 华服广袖,衣带飘飘,如此方能显现出贵族的雍容华贵和身份气度。 至于单骑走马,一般情况下只有溃兵才会如此。 现在的情况很尴尬,作为卒伍统帅的鲍叔牙根本就不允许他们进入齐氏车队,王庆只能带着圉溪和木锉两人在车阵外围徘徊,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 “雍!今日乃围大日,你不尊礼法,单人独骑,扰乱军阵,意欲何为?还不赶紧退下!” 老大公子无诡忍不住了,让御戎驱动战车,离开车队,对着王庆大声呵斥! 有些话将领鲍叔牙不好说,他作为齐氏公子,又是兄长却能说得出口。 他本人向来注重规矩,而且本就不喜这个懦弱的幼弟,此时见到他如此不知进退,不由的怒火中烧。 王庆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不紧不慢的在外面晃荡。 战车滚滚而来,站在公子无诡右边的车右中士里方,目光闪烁一下,出声喝道:“庶子无礼!还不赶紧退下!” 同时将手中长戈对着王庆捅去。 他当然不敢真伤了王庆,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在公子无诡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心。 当然,如果此时面对的是公子元,公子昭这些人,他一个中士肯定不敢如此,但素来软弱好欺的公子雍可就不同了,不大不小,不软不硬,踩上两脚正合适。 王庆原本是想钓公子元出来的,因为这家伙最是无耻,以前没少欺负公子雍,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奸诈。 之前在路上遇见故意激他几句,常人见到这个机会定然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进行责难,而公子元却能不动声色不出头。 既然公子无诡要做这个出头鸟,那就满足他这个愿望好了! 王庆心里这样想着,探手握住中士里方捅来的长戈,猛然发力往后一拽,握着马鞭的右手随之挥出。 里方本来就没有伤人之意,而且也没有意料到王庆会如此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带的往前一个趔趄,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道鞭影已经呼啸而至。 啪的一声响起,里方未被盔甲保护的面颊之上,登时就被打的皮开肉绽。 血淋淋的伤口,从左边眉梢一直延伸到右边嘴角。 “你!” 愤怒的公子无诡指着王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围喧嚣的人群也都安静下来,没有人想到这个如同来搞笑一般少年会做出这样的应对。 不远处见到里方挥戈而失色的鲍叔牙将抽来一半的剑重新插回剑鞘,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被打懵了的里方。 不远处因为军阵混乱而自觉在臣子面前矢了颜面兀自愤怒的齐桓公先是一惊,随后又重新变得愤怒起来,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本他的愤怒是针对扰乱军阵秩序的王庆而去的,现在大部分却转移到了挥戈的里方身上。 管仲同样见到了这一幕,眉头微微蹙起,片刻后又舒展开来。 与此同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身为家臣,不仅侮辱主君儿子,而且还意图刺杀,以下犯上!这就是你所说的知礼! 无诡兄长,如此不知进退,目无尊长,不尊礼仪的车右跟在身边实在不是幸事!弟如今就替你好好管教一下!” “我我没有想要刺杀你。” 脑子清醒过来的里方忍着钻心的疼痛,大声为自己辩解, 只是这样的辩解显得极为苍白,因为长戈的一头尚握在他的手中,另一端被王庆握住,锋利的青铜戈头,距离王庆胸膛不足半尺! 这里方算是公子无诡的得力干将,平日里没少给他出力,此时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会令的手下效忠于他的人心生动摇,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极为影响他的声誉形象! 公子无诡当下心中有了决断,准备硬抗到底! “雍!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今日说的是你扰乱军阵之事! 如果不是你扰乱军阵在先,里方又怎会挥戈让你离开? 军法有云,乱阵者当斩,此举是为了救你,你如何能不知好歹,不思回报不说,还想加害恩人?!” 公子无诡恢复了冷静,盯着王庆义正言辞的呵斥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占了多大的理。 里方闻听此言,慌乱的眼里多了一份神采,不过刚才王庆的那一鞭子也将他打醒,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敢再开口妄言。 王庆冷笑一声:“无诡兄长,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吗?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说着用皮鞭杆敲敲长戈,惊醒的里方赶紧松掉,长戈杆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格外刺耳。 王庆撇了一眼面皮微微抽动的公子无诡,冷笑道:“我至今都未进入军阵,乱军阵之说从何说起? 而且即便是我乱了军阵,也理当由叔牙将军处置,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当家臣的中士呼来喝去?还动用长戈?!” “你你一派胡言我” 公子无诡没有想到这个一向懦弱的家伙突然变的如此口齿伶俐,一时间想要说些什么话进行反驳,好将场子找回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什么?无诡你还想说什么?” 一声算不得大的男子声音响起,公子无诡身子抖动一下,不敢多言,连忙转身,头都不敢抬的连忙施礼请罪。 第三十二章 耿直方正鲍叔牙 ps:书友们,没事了还请顺手给投张推荐票,码字有劲,拜谢了。 一身劲装的齐桓公来到这里,令得纷乱的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他的身材算不得高大,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可他一旦开了口,周围再强壮的人也要俯首,仔细倾听他说的每一个字。 齐桓公的目光落在跪地不起的里方身上,满脸鲜血直流的里方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顾不得流血的面颊,将头紧紧杵在地上。 “以下犯上,意图谋杀公子,罪在不赦!” 不大的声音响起,立即就有两个甲士走来,拖起趴在地上的里方就往外面走。 “国君,求你饶了仆这一次!主上,你要救救仆啊!我都是为了你” 里方的呼喊声令的纠结不已的公子无诡身子一震,他霍然抬起了头,想要说声求情的话,目光在看到齐桓公那张平静的脸时,刚刚升起的一点勇气,立刻又消失了。 他的头颅再度垂下,任由得力干将里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一声惨叫隐约传来之时,下垂的手才紧紧攥起! 齐桓公的目光落在王庆所在的方向,王庆已经下了马,老老实实按照儿子拜见父亲的礼仪施礼,而跟着他两个牧童更是不堪,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王庆心中暗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王八之气吧。 齐桓公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压抑的气氛令人浑身难受,如果不是之前进入过桃花源记,给东晋名将名臣厮混过一段时间,面对这种程度的威压,即便是王庆也好不到那里去。 周围的公子元也是弯腰施礼,低垂的目光里露出一丝得逞和隐蔽的笑意,其余的几人也是各有各自的心情。 “中将军何在?”齐桓公的声音再度响起,一旁的鲍叔牙上前两步抱拳道:“臣下在!” “公子雍不知礼仪,扰乱军阵,罚军棍二十,以儆效尤!” 齐桓公说出来的话,令的王庆心中不由着急起来。 原本他的想法就是通过一定的手段引起齐桓公等人对单骑的注意,然后再充分展现出单骑的优点,从而为之后发展骑兵以及后来的长勺之战翻盘打下基础,但从现在看来似乎有些过火了。 自己的确引起了齐桓公等人的注意,只是反映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这个日后的春秋第一霸主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直接就下令打军棍! 军棍这种刑罚在桃花源记的时候他见识过,一个极为精壮的汉子,挨一顿军棍之后也会丢掉半条命,身子差一点的直接打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不认为有了几百年的时间差后,军棍这种刑罚会有多大的差距。 而且今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展现骑兵的优势,一旦挨了军棍,连马都不能上,更不要说骑马围了! “主上且慢!” “雍有话说!” 紧张而压抑的气氛里,突然同时响起两个声音,令的周围的人都有些意外。 王庆会替自己辩解,这点倒也能够预料到,只是另外一人的开口就令人意想不到了,即便是王庆自己都没有想到。 此人正是之前不留情面严词拒绝王庆进入军阵的鲍叔牙! 鲍叔牙最为出名的就是管鲍之交,他不竭余力为齐桓公引荐了管仲,使得霸主与贤相相遇,从而创造出尊王攘夷,九合诸侯的动人历史。 其实除去这些之外,鲍叔牙还有很多值得称道的地方,比如说他耿直方正的性格。 当初管仲身死,齐桓公有意让鲍叔牙接替相位,鲍叔牙说自己性格太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做不得丞相,因而推辞了。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比如说现在。 齐桓公的目光撇了一下王庆又落回到鲍叔牙身上,沉吟一下开口道:“中将军有何话说?” “臣下想说,公子雍罪不至此!” 公子元眼中刚浮现的笑意消失了,王庆也有些意外。 鲍叔牙不理会周围人反应接着道:“公子雍虽然单骑而来,却未擅入军阵,一切都按照规矩行事,军阵之所以会喧哗动乱罪责不在公子雍,而在臣下治军不严!些许小事就能令的军士喧哗动乱,是臣下之过也!” “中将军何罪之有!是公子雍不识礼仪,单骑走马行为怪异,这才引起军阵混乱。” 见两人在为谁的过错而争辩,王庆知道不能在等下去了,遂等了一个说话的空档,开口道:“儿臣为献宝而来,不想引起军阵动乱,实为儿臣之过也!儿臣甘愿受罚。” 他恭敬的说着,同时感激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鲍叔牙,而鲍叔牙没有看到他一般,依旧是满脸的严肃。 “献宝?你所谓的献宝就是单人独骑,不顾礼法?” 齐桓公的声音没有多少波动,淡淡的撇了一眼王庆。 “父亲错怪,儿臣确实为献宝而来。” “宝在何处?” 王庆转身指向身后带着鞍鞯的战马。 “何物也敢称宝!”齐桓公看了几眼马背上的马鞍以及马镫,皱皱眉头说道。 “此物名为马鞍和马镫,只要有此二物在,光背难乘的马匹就会变得顺服,乘骑不在费力,而且双手可以解放出来,仅依靠两腿就可以控制战马前行,双手可以开弓射箭,挥戈舞干! 而且又可以克服战车笨重之缺点,过沟,跳坑,翻槛、绕溪流,都可以很轻松的完成,机动灵活,有此兵种可以极大的克服地形的影响!” 王庆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出。 一直没有说话的管仲露出了思索之色,鲍叔牙脸上有愠怒升起,齐桓公面色如常。 一旁对战车极为推崇,并且因为王庆缘故手下干将被杀的公子无诡不干了,直接上前两步施礼出声道: “父亲,雍满嘴胡言,不以乱礼法为耻反以此为荣,如今更是大言不惭诋毁战车! 先前无数次的战争告诉我们,只有战车才是战场上的利器!其余皆不足为论! 其余不论,单是之前干时之战,如果不是依靠强大战车冲阵,我齐国如何能够打败气势汹汹的鲁国?” 王庆心中不由暗笑,战车无敌?战败鲁国?那是之后的长勺之战还没有发生,发生之后就会知道此时的话有多么的可笑了! 第三十三章 瑞兽现 发生在不久之前的干时之战是齐桓公的骄傲,就是通过这场战争,他稳住了自己的王位,并且彻底消除了竞争者自己的仲兄公子纠,连带有四分五裂趋势的齐国也变得紧凑了不少。 此时听到公子无诡拿此战举例子,心情好转,觉得大儿子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对战车和骑兵两者的优劣进行评价,而是看向面前的鲍叔牙问道:“中将军历经战阵厮杀,干时之战又是将军主导,不知中将军对此有何见解?” 见到齐桓公开口询问,鲍叔牙这才开口道:“军阵之道讲究的是堂堂正正之师,单骑散漫,不稳重不成体统! 且一辆战车之上可以站立五位兵卒,有人挥戈有人舞盾有人控弦,相互配合间战力倍增。 战车一旦冲击,连车带马,滚滚而去,如同洪水倾泻而下,有雷霆万钧之势,单骑瘦弱,血肉之躯如何与之相抗?” 鲍叔牙一板一眼的说完,公子无诡脸上露出认同之色,看向王庆之时有愤慨之意。 齐桓公显然是对鲍叔牙的一番言论很是赞同的,微不可觉的点点头,就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也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新任大夫,相国管仲开了口。 “臣下以为,公子雍所言不差,单骑确实能够克服战车笨重的缺点,但战车也拥着单骑不可比拟之优势,两者优劣到底如何,仅靠辩论不能确定,以臣下只见,倒不如在接下来的围中较量一番,以事实说话。” 管仲是一个伟大的丞相,伟大的丞相一般都会有极大的心胸,和接受新事物新观点的能力,尤其是在春秋时期更是如此,当然,萧规曹随这个不能算入此例。 身为一个后来者,王庆清楚的知道管仲对于齐桓公有多重要,他对齐桓公的影响有多深。 齐桓公晚年极为宠爱易牙,开方、竖刁三位小人,但是在管仲的建议下,依旧将三人赶出了皇宫。 齐桓公的脾气暴躁,但遇上管仲之后,他的这个短板就被很好的补上了,而王庆今天只所以会采用这样的办法,大鸣大放,最主要的缘由就是有管仲这个千古一相在场。 如果不是这样,他一定会再找机会,寻找一个稳妥的办法温言相谏此事。 用个不太好的比喻,此时的管仲和齐桓公刚见面没多久,正处于蜜月期,此时管仲开了口,这件事情也就有了定论。 齐桓公思索一下点点头道:“仲父所言不差,理当如此。” 说完看向王庆,目光变得严厉:“今日之事,暂且如此,等下在围中你要是展现不出你所说的那些优点,两罪并罚,严惩不贷!” 这正是王庆所想要的,赶紧施礼,一旁的公子无诡看着王庆怒气冲冲:“竖子无知!焉敢大言不惭!今日定要你好看!” 说完亲自操控战车回到了队伍之中。因为他的御戎刚才被齐桓公斩杀,所以只得自己亲自操控战车。 王庆带着圉溪木锉两个牧童跟随在大队的最后,一起朝东郊场而去。 两个刚才还恐惧不已的牧童此时变得有些兴奋,不是因为近距离的接触到了国君大夫这些平日里见到他们都嫌污眼的人,而是自己追随的公子在这样的危急情况下,居然能够带着他们安然无恙的渡过。 要知道,当公子无诡的中士里方被国君斩杀的时候,他们两个跪在地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跟一个好主上,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两人虽然一个聪明一个耿直,但此时脑子中的想法却是出奇的一致! 场一侧建有高台,齐桓公和管仲以及国子高子这两位正卿,还有其余的一些大夫上了高台,按照次序做好。 随后一声令下,滚滚车阵就在鲍叔牙的带领下开始操练变化,而王庆三人只得在一旁的边缘处看着。 公子元公子无诡之人见到此幕心中暗爽,王庆却没有半分介意。 此时不参与进去也好,可以节省不少体力马力,等一下才是见真章的时候,至于此时对于公子元他们来说无比荣耀的演练,在他看来没有太多的意义。 半个时辰之后,大军操演结束,齐桓公与管仲等人评论几句,就命令管理牧场的太宰以牛,羊,猪,犬,鸡五牲祭祀此地的山神水主,随后吹响鹿笛,开始狩。 齐桓公正在给管仲指点军阵,评论一番,一旁的太宰禀告说:“国君来的正巧,如今秋高兽肥,近日仆还见到一白鹿进入场,只是警觉性极高,仆带人捕捉几次都没有得手。”捂脸 白色麋鹿? 即便在座都是身份高贵见多识广之辈,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动容,白鹿啊!这可真是瑞兽! “传令下去!的白鹿者赐天子戈!”齐桓公豪气干云。 天色晦暗,寒风带着枯黄的野草纷飞,干枯的树叶哗啦啦作响,如同一群蝴蝶,在风中相互追逐着飞向远方。 风声中有连绵不绝的鹿笛声传来,众多的场仆从在四周有目的有秩序的轰赶,惊起众多的野兽。 围围,有围有,只有将场里面的物全都惊起驱赶到同一个地方才更好杀,这个过程里,还要讲究面,不能赶尽杀绝,带带崽子的,怀孕的母兽不能杀,幼兽不能杀 规矩颇多,体现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体现了贵族假惺惺的仁慈。 呼啸的风声里,恫吓野兽的敲打嘶吼之声在四周不断响起,众多受到惊吓的野兽四处乱窜,令人心中升起一股子想要纵马挽强弓的冲动! 公子无诡忍耐不住,率先带人开始行动,今日在公子雍这个懦弱之人面前吃了暗亏,白白折损得力干将,令他心头火气! 而且那黄口小儿居然还说战车比不上单骑,更是令他有种一戈捅死他的冲动! 今日定然要多多打些物,让无知竖子闭嘴! 在他的命令下,新换的御戎抖动缰绳开始出发。 公子元也不甘落后,同样让御戎驱动战车。 他一只手握着一把铜钺,另一只手紧握栏杆,今日的经历令的他心中郁闷。 算计的事情只完成了一半,公子无诡确实暴怒,至于那个看起来极好糊弄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公子雍,却轻飘飘的从这场纷争中脱了身,这种用力一拳打空的感觉,令他十分不爽。 今日定然要在围中表现突出!能在父亲以及国中大臣面前进行光明正大表演的机会可不多! 其余几个公子也都纷纷行动。 忽然,一抹白色从枯草丛里猛然窜出,汇入了奔涌的兽潮内,如同黑板上的一个白字一般,吸引去了所有目光! “圉溪木锉跟我来!” 王庆喊了一声纵马前行,其余公子也都是驱动战车,朝着白鹿的方向滚滚而去! 第三十四章 挽弓射鹿 白鹿的出现引燃了全场。 白色的动物在我国自古以来就比较尊贵,白蛇白熊白马白狐狸,只要是跟白粘上关系的大多都在神话传说或者是山野志怪里面拥有一席之位。 而白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鹿本来就是一种打人最喜捕捉的物,这跟鹿肉好吃,鹿皮精美,鹿筋坚韧,鹿角可以入药,而且鹿性格温顺长得有好看有关。 如果恰巧这头鹿有长了一身的白毛,那就更不得了了,绝对是瑞兽中的瑞兽! 在场的诸位都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上全都冲着这只白鹿追赶过去,一时间人喊马嘶,烟尘滚滚。 王庆单骑轻快,虽然最初的时候距离白鹿不算太近,但追逐一阵之后,和白鹿之间的距离就缩短了不少。 他眼看的距离已经在射程之内,就松开马缰绳,用两条腿控制战马,拉弓引箭,在马上看的仔细,望着那奔跑之中的白鹿一箭射去。 眼见得就要射中,一匹奔跑之中被身后野猪顶到屁股吃了一惊的青狼高高跃起,惨叫一声,替白鹿挡住了这必中的一箭。 王庆暗叫一声可惜,驱动马匹准备接着追赶射杀白鹿,却不想左右两侧各有一辆战车冲到前方阻挡他的去路。 前路受阻,如果不想撞在战车上来一个头破血流,只得降下马速! 王庆愤怒抬头,看到了公子无诡得逞嘴脸以及公子元有冷笑拂过的面庞。 白鹿奔跑速度很快,经过这片刻的阻挡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内,王庆忍下心中的愤怒绕过两位公子,驱马再度前行。 而公子元和公子无诡两人似乎商量好了要跟他杠上一般,也不说话,只是让御戎控制着马车跟在他左右,像是在跟王庆比速度。 在他们这种不时阻挡道路的行为之下,王庆的马速还是被迫降下来不少、 王庆站在马镫上弯着腰站起,快速的扫视一周没有发现白鹿的踪迹,反倒是看到前方几十步的荒草遮掩处有一道沟坎,看看左右两侧阻挡自己道路的公子元和公子无诡,早被撩拨的满肚子火气的王庆坐回马背,对着圉溪和木锉两人大喊道:“白鹿在前方出现!” 同时挥动马鞭,胯下马儿吃痛长嘶一声,陡然冲出,在这个过程里,公子无诡伸出来阻挡王庆的长戈被王庆打掉。 “快追!势必不能让其得到白鹿!” 两人同时对自己的御戎下令,御戎挥动马鞭,马匹吃痛,拉着沉重的战车朝着前方不远处的王庆疾追而去! 因为快速奔跑而产生的风,吹得公子无诡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战车之上的旗子也作响,战车的速度在此时奔跑到了极致! “这个竖子,不好好骑马,跳起来作甚?” 他心中的念头刚刚升起,就响起了拉车马匹的嘶鸣,惊慌失色的御戎死命的拉紧缰绳,有马匹前蹄腾空。 可是这种高速奔跑中所产生的惯性,又怎么可能会被这样轻易消除?战车携带着千钧之力轰击在马匹的后腿上,裹挟着它们一起冲向前方的沟壑! 一阵地动山摇过过后,被甩出去摔得七荤八素的公子无诡拄着长戈摇摇晃晃的站起,看着折断脖颈惨死的马匹以及四分五裂的战车欲哭无泪。 而经历了同样遭遇的公子元到没有受多大的伤,但整个人已经被完全吓傻,腿软的站不起来 王庆听到了后方的人喊马嘶以及之后的惊呼和轰响,甚至于一块马车破碎的木板还飞到了他的前面。 他没有回头,而是冷笑一声,骑马领着圉溪木锉二人继续朝前方跑去,寻找着白鹿的踪影,今日只要到了的白鹿,那么势必会引起齐桓公的重视,对后面的事情进展有极大的好处! “公子,这白鹿不见踪迹啊!” 气喘吁吁的木锉看着周围的荒芜的草地,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们三人寻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白鹿,仿佛那个白色的精灵只是惊鸿一瞥们,随后就彻底从人世间蒸发。 “不若此时先杀一些物,免得到时间无法交差。” 这是木锉给出的建议。 王庆抽抽鼻子,多好的一个机会,却硬生生的被两个该死的家伙给毁掉了! 心中这样想着,也就只好同意木锉的建议。 如果到了鸣金收兵之时自己不到白鹿又没有其余物会被嗤笑不说,骑兵也必将会被看轻。 有了这次失败的经历之后,想要在取得齐桓公等人的支持发展骑兵,显然是不可能了! 三人不再专注于需找白鹿,路遇到其他野兽也会杀,三人配合很好,呈品字状围拢过去,依仗着马匹的机动灵活,不短的一段时间里就已经杀了不少的物。 载着物的王庆,转过一个小山包,见到坐在一块大石背靠一株大树,在林子边缘休息,狼狈不堪的公子无诡。 公子无诡听到动静也看到了王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过公子无诡来不及眼红,一颗心就被惊惧骇然所充满,因为那个单人独马的公子雍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里就对着他开弓搭箭! 这个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狠手辣?自己之前虽然做的过分,可他也不至于吧? 他脑海里乱糟糟的想着,想要呼救却张不开口,因为恐惧身子更是酸软的动弹不得。 他的御戎在之前摔断了脖子死了,车右前去寻找马匹好继续打,此地只有他一人,被杀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早知道如此之,之前就不那样对他了 公子无诡心里这样想着,弓弦声已经响起,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反倒是背后不远处响起一声吃痛的吼叫。 他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到距离他不到四丈的地方,一头毛色斑斓的金钱豹子,身上带着一根羽箭趟着枯草朝树林中飞快逃去! 而那个被他骂做竖子的公子雍握着弓箭从他骑马从他身边掠过,沿着金钱豹逃走的方向紧紧追去。 公子无诡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第三十五章 如意算盘没打响 初冬的山林,斑斓的树叶掉落一地,不过因为尚未完全干枯的缘故,踩上去并不是太响。 王庆和随之而来的圉溪木锉二人,打马进入山林之后,行不到十数丈,就因为林中丛生的树木而下了马。 至于那只中了一箭的金钱豹流在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找不到踪迹。 树林太深,担心里面会隐藏太多猛兽,王庆不敢太过深入,和木锉圉溪二人寻找一番无果之后,就准备放弃这个物。 临转身时眼睛不经意的扫过一丛低矮的灌木,密集的缝隙里有点点白色露出。 王庆心中一动,连忙打手势制止了准备后撤的圉溪木锉二人,示意他们在原地不要动,而自已则悄悄的将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上,平缓呼吸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往旁边走去。 绕了半圈,树丛后面的情景出现在王庆眼前,果然没有令他失望,那点点白色正是之前跟丢了的白鹿! 与之前的惊惶失措快速奔跑不同,此时的它显得极为悠闲,跪卧在树丛旁,低着头伸着脖子慵懒的吃着身边的枯草,没有感受到危险的降临。 王庆心中暗喜,平复心情,将弓箭平举在眼前,一点点的拉开弓弦 时间一点点流逝,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与上午围刚开始的热闹激动不同,此时的东郊场之上,显得安静了许多。 经过几个时辰的围追堵截,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消耗了大量精力,没有太多力气继续进行狩活动。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乘着车架从远处朝高台而来,战车之上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一些物,打的多的自然兴高采烈,收获少的自觉面上无光,行动之间也没有多少力气。 这其中公子无诡无疑算是极为没精神的一个,一连两场的惊魂,令的他身心俱疲,此时跨坐在一匹光背马上,让车右牵着而行。 马背后,驮着一头死掉的金钱豹,在它的前腿窝里嵌一根鲜血凝固的羽箭,脖子上也有几处刀伤。 看的出来,正是这一箭才令的金钱豹子失去大部分力量,最终被人用利器捅破了喉咙。 公子无诡的心情说不出来的沉重,上午的时候他才表现出对单骑的不屑,没想到下午之时自己就骑上了光背马。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这样,只是战车被毁,他也伤到了腿脚,找来一匹受惊马匹的车右同样也受伤不轻,背着他显然无法前行太远。 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也为了让自己少吃一点苦头,他在车右的哀求之下,上了战马。 这只金钱豹他也不想要,但车右说如果什么物都不带,情况只会更糟糕,他只得忍下心中羞耻任由车右将这样已经被那幼子射的没有抵抗能力的豹子放下马上 “父亲你看,无诡伯兄一样被那竖子暗算,伤势更为严重! 父亲,那竖子无兄无父,对自己亲兄弟都能下这样的死手,孩儿请父亲严惩那竖子!” 高台之上,整个左手肿的如同气死蛤蟆一般的公子元,指着来到高台附近狼狈不堪的公子无诡,声音悲切而又痛心疾首的朝坐在上方的齐桓公告状。 齐桓公的眼眸深处有愤慨隐现,虽然他不久之前还在为了争夺王位和自己二哥打的头破血流,到后来更是亲手将自己的二哥公子纠逼死,但是对于他的几个儿子,他却极其不愿意看到这种手足相残的惨事发生。 可能是自己品味过这种滋味缘故,所以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们重新走上自己的老路。 “无诡,元说今日围途中雍暗算你等,意图谋杀,此事可是为真?” 伤痕累累的公子无诡被匆匆赶下去的下人搀扶上来,忍着疼痛勉强给自己的父亲见礼之后,齐桓公颇具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公子无诡脑海里有很多画面在浮动,有今天上午王庆抽打自己得力御戎的,有御戎里方泣血求告,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有战马惨死战车破碎的 他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仲弟公子元,而公子元此时也刚好抬起头。 四目相望间,一向不擅长阴谋诡计的公子无诡居然读懂了仲弟公子元那看似正常的目光里所传递出来的信息。 而且,此时他也能感受到父亲是真的动了怒,只要自己点头,再说上几句话进行佐证,那个令自己出丑,诋毁战车,懦弱无耻的竖子绝对会受到严惩! 可以预见,比上次因为施礼而关进马厩要严重的太多。 只要如此做了,自己今日所受的气就会彻底的释放出来,到时间的世子之争,也少了一个竞争者! 从今日的表现里,他内心深处已经承认,这个之前一直被他被大家所忽视的幼弟,确实是一个极有实力的竞争者! 现在只需要说几句话,就能彻底的将他打压下去,根本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可是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遇到沟坎之时车毁马亡,以及单骑轻松越过的场景,浮现这个竖子对着自己拉弓引箭,于危难之间将自己从金钱豹救下的样子。 在那个时候,周围无人,他完全可以杀了自己,甚至连任何事情都不用做,自己就会被豹子咬。 可是他没有,在那个时候他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将出手将自己救了下来 “回父亲的话,雍没有暗算我们,我和仲弟只是在追赶白鹿的过程中遇到了沟坎,戎车速度太快,躲避不及,这才弄成这副模样。” 公子无诡将目光低垂下来,对着齐桓公恭敬的说出这些话。 原以为稳操胜券的公子元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显然没有想到原本算计的好好的一切,居然在此时变成了这样! “伯兄!你怕是被摔到了脑袋到现在还没有清醒吧!如果不是那竖子故意和我们比拼,并且说发现了白鹿踪迹,引诱我们驾车狂追,你我的御戎如何会发现不了那沟坎? 如果不是你我命大,今日都要死于那竖子手中!” 不等齐桓公发话,悲愤不已的公子元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叫了起来。 “是你我二人起了竞争之心,屡次干扰幼弟!如若不然他早就擒获白鹿矣 !至于沟坎,也是被争强好胜之心蒙蔽了眼睛,没有看见,马亡车毁怨不得旁人!” 公子无诡不理会气急败坏的公子元,直接回怼,或许是今天的经历让这个青年认识到了一些什么。 “仲兄,你” 公子元激动之余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要往公子无诡这里扑,似乎是想要将公子无诡的嘴巴堵上一般。 “放肆!” 齐桓公铁青着脸断喝出声,聪明如他者到了现在那里还看不出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听到喝声,公子元如同当头挨了一棒,激灵灵打一个寒颤,连忙跪倒在地,一声不敢吭。 “报!公子雍获白鹿归来!” 第三十六章 泰一神的使者 “巫祝舞蹈,伶人唱奏,鼓乐齐鸣,共迎瑞兽!” 听到禀告站起身来的齐桓公果然看到远处有三骑正朝着这里而来,最前方的马背上,有着一团白色,必是那瑞兽白鹿无疑了! 当下顾不得理会整治公子元的事情,接连下令,动用盛大仪式来迎接白鹿。 齐桓公一直有雄心壮志,想着将齐国发展壮大,不仅仅要重现当年祖父父亲所在之时的辉煌,更要强爷胜祖,做一番大事业。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听从鲍叔牙的建议,用那么高的规格迎接差点一箭将他射死的管仲,并且还任用管仲为相尊称仲父了! 今年是他登上王位的第一年,场之内就用瑞兽出现,并且又被自己子嗣获,这分明就是天佑大齐,也说明了自己王位的继承获得了上天的认可! 有了这头天赐的瑞兽,齐桓公倒是准备看看,还有哪个人敢背地里嚼舌根子,说自己逼死兄长,得位不正! 正是因为白鹿有这么多的意义所在,所以之前在白鹿出现的时候,齐桓才会发出传令道:“的白鹿者,获天子戈!” 那戈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拱卫王室有功,前代周天子赏赐的,无比荣耀! 脸上带着粗狂面具,精赤的上身用鲜血画满奇怪而又粗狂的线条巫祝,在大巫祝的引导之下,跳着怪异的舞蹈,手舞足蹈的朝着王庆迎来。 有乐师在两侧跟随,演奏者古朴而又悠扬的乐曲,还有力士在用黄土铺路,从高台一直延伸到王庆身前。 而之前稳坐高台之上的一众卿士也在老礼官的指导之下全部下了高台,随着齐桓公一起迎接瑞兽! “公子!这是迎接泰一神的礼仪!是祭祀之中最高的礼仪!” 见到这阵仗之后,跟着王庆身旁的木锉一脸激动的低呼出声。 他之前只是一个圉童,每年祭祀的时候他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可如今,跟着公子一天时间未到,就能享受到这无比的殊荣! 这种荣耀即便是国君都享受不到!而如今他一个早晨还卑微到可以任人踩踏的圉童却享受到了! 他激动发抖之余,努力的挺起胸膛,和公子以及圉溪二人一起护着瑞兽,将胸膛挺得老高!懂事之后就基本没有抬起来过的头颅也高高扬起! 从今天起,终于可以直起腰杆抬头作人了! 心情激荡之中,目光看向一脸风轻云淡笑容的公子,一种结草衔环之情充满胸膛。 至于圉溪,早就已经准备死心塌地跟着公子一辈子,九死未悔了! 被巫祝围着蹦跳了好一阵子之后,王庆三人抬着受伤了的白鹿沿着黄土大道行走,在肃穆庄严的乐声里,一脸庄重的朝着高台之下,黄土路尽头迎接的齐国君臣走去。 在礼官念了一长串晦涩难懂的语言之后,得到示意的王庆三人就将后腿受伤,被绑缚了放在一个大托盘中的白鹿恭敬的放在齐桓公面前的长桌之上。 因为此时用的是迎接泰一神的礼节,白鹿相当于泰一神,王庆他们三个就相当于泰一神的使者,因此上站在那里接受了包括国君齐桓公在内的所有迎接人员的施礼,还不用还礼。 这种感觉是在太过于美妙。 公子元虽然满心的怨念,在此时却不敢乱来,只能是按照礼官的要求,一丝不苟的朝着那卑微的竖子和两个圉童行礼。 直到巨大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空,这场声势浩大的礼仪才算是完成。 白鹿腿上的上已经被包扎好,此时所享受的待遇绝对是非人类级别的! 齐桓公脸上带着笑意,取过身边的青铜戈道:“此物乃父亲拱卫王室有功,周天子所赠!名为天子戈! 雍!你今日获白鹿,为我齐国迎得瑞兽,我如今就将天子戈赐予你!愿你妥善待之,勿使天子戈蒙羞!” 王庆肃容出列,礼仪庄重,来到齐桓公面前三跪九叩之后双手平举高过头顶,接过天子戈沉声道:“雍定然妥善保管,不让然天子戈蒙羞!” 之后举着天子戈站起,对着周围缓缓转了一圈,好让众人都看清楚! 公子元嫉妒的牙关紧咬却也无可奈何,其余几个公子一样面容复杂,倒是公子无诡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父亲赐我天子戈,雍也有一物要献于父王!” 收起天子戈后,王庆不失时机的说出了自己盘算了好几天想法。 齐桓公自然知道王庆要说什么,听到此处笑着开口道:“此物今日吾已观看,确实有利,吾和仲父商议过后,决定组建骑兵! 授予汝全权指挥之权,从军队得组建到训练,都要你负责的!” 王庆闻听此言不由大喜,之前他虽然也有信心说服齐桓公以及管仲等人组建骑兵,却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好的结果! 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要好好的感谢一下这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白鹿。 “定不负父亲之望!” 王庆郑重拜谢,抬起头来却发现灯火掩映之下齐桓公笑容似乎有着些许的诧异。 等到定睛在看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已经消失了。 此时木已成舟,自己眼花了吧? 他这样想着就拜辞齐桓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这场欢庆很晚才结束,公子无诡基本没有说话,一直都在静静的待着,直到盛宴散去,众人回程之时才来到王庆身边,郑重的说:“你今日救我性命之事我记得清楚,如今我也还了你的人情!今后我们接着竞争,我会用事实证明,战场之上,戎车才是王道!” 此时的公子无诡多出来几分沉稳和内敛,以及几分挣脱心灵那道狭隘枷锁之后的豁达与坚韧,这样有朝气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王庆回道:“相互竞争!用事实说话!” 公子元再在明灭不定的灯火里怨毒的看了王庆一眼,就一声不吭的上了战车离开了。 而已经升为下大夫的王庆,则在一日之间从圉童升为中士的圉溪和木锉二人的拥护下,随着大队人马一同朝着都城淄博走去。 只是他们依然没有进入车阵之中,因为鲍叔牙这个方正的中将军说单骑进入车阵,会影响军容,降低战力。 第三十七章 一日之间地位互换 第三十八章 一衣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第三十九章 免费午餐不好吃 第四十章 出兵之争 第四十一章 齐国二守臣 “儿臣以为,鲁国新败,闻风丧胆,我国内安定,兵将个个战意十足,正是趁机出兵一雪前耻的好时机! 鲁国无礼,干涉我朝政在先,我出兵讨伐在后,我们占大义,天下之人无话可说。 干时之战,已将我军胆气打出,而如今又是农闲之时,此时出兵不误农时” “竖子怎敢乱言?” 鲍叔牙听到王庆此番言论,不由的怒喝出声。 王庆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怒不可遏的鲍叔牙,接着说:“至于中将军所言,趁此时机积蓄力量,然后等待时机,攻伐鲁国,雍不敢苟同。 在我休养生息之时,鲁国同样也在恢复创伤,因他们先前败于我,有危机意识,在积蓄力量之时势必比我们更为努力。 在这个过程里,随着时间延伸,我与彼之间的优势将会被逐渐缩小拉平,到了后来被反超也不无可能!” “竖子乱言!危言耸听!黄口孺子怎敢妄言军国大事!” “吾以为公子雍之言不无道理” 王庆的一番话,燃爆了全场,乱哄哄一片。 被称为齐国二守臣的国子和高子二位正卿也出言支持齐桓公讨伐鲁国。 这两位人物真的很了不得,齐国无主的消息是高子派人告诉齐桓公的,因此齐桓公才能在第一时间就跟鲍叔牙一起带着人马从莒国回国争抢王位。 而他之所以能够在公子纠达到鲁国之前就能顺利的继承王位,除去在即墨之地管仲伏击射中铜勾带,齐桓公灵机一动,趁机装死骗过管仲,令以为他已经死去,使得无人争夺王位的公子纠一行放宽心,慢慢悠悠的往齐国赶之外,国子和高子二人的强烈支持也是不可分割的。 若是此二人极力反对,即便是公子小白提前几日到达淄博,想要顺利的继承王位也不可能! 因为此二人势力真的太大,乃是周天子亲封齐国守臣。 当年管仲改革之后,以五人为一伍,由轨长带领。 一里五十人,五十人为一小戍,由里有司带领。 一连两百人,两百人为一卒,由连长带领。 一乡两千人,两千人为一旅,由乡良人带领。 五乡一万人,立一元帅,一万人为一军,由五乡元帅率领。 当时整个齐国共有三个五乡元帅,分别为齐桓公,国子,高子。 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国子高子二人到底有多大的话语权了。 卿士们分为两帮,闹哄哄的争辩不休,齐桓公见此,挥手制止了众人的争辩:“此为宴饮之时,非议论军国大事之所在,诸君,暂且抛弃这恼人政事,先好好饮宴一番再论其他!” 此事就此压下,齐桓公招呼众人饮酒,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王庆心里琢磨着这件事,忽然感觉似乎有谁正在看着自己,扭头望去,见到的却是鲍叔牙那双含着愤怒的眸子。 王庆心中不由苦笑,娘的,为了这个破任务,这算是将鲍叔牙这个耿直方正的家伙给得罪了。 日后长勺之战,他才是领军大将,想要翻转战局打败鲁国,仅靠自己成立了几个月的桃花师是做不到的,必须要借助其他力量,而大军统领鲍叔牙显然是极为重要一环。 刚才眼看着齐桓公有放弃出兵的打算,王庆顾不得太多只能出言,此时来看尚且不能断定齐桓公的想法,但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算是彻底的将鲍叔牙得罪了。 王庆心思快速转动,从面前案几上端起一杯酒笑脸相迎,准备和鲍叔牙缓和一下气氛,结果酒杯刚端起来,脸上的笑容刚刚浮现,还未来得及说话,那边的鲍叔牙冷哼了一声,愤怒的挥挥袍袖,转身径直离开。 王庆脸上笑容变成苦笑,在原地停留片刻,仰头将这杯酸涩的酒浆灌了下去。 暮色降下,掩盖白日的喧嚣,齐国最大的城市淄博城里除去少数的一些地方有光亮传出之外,其余都陷进了夜色之中。 王庆在齐桓公寝宫之外等着被召见,却终不可得。 今日春祭宴饮过后,众人就回了城,然后齐桓公就一个个的叫臣子进去问话,从出来之人的只言片语之中,以及一些人的神色之内,王庆知道齐桓公还是下定决心要兵出鲁国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不由的暗自松了一口气,长勺之战终于还是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下去了。 随即他又变得有些焦急起来,因为他迫切的希望长勺之战发生,就是想要参与进去。 但桃花师这样成立不过几个月的新军,而且又是骑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作为大军统帅的鲍叔牙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参与进去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庆才会在宫外等待,想要面见齐桓公。 只可惜,随着夜色变深,寒气升起,身边的朝臣一个个离去,宫中灯火相继熄灭,王庆也没有等到齐桓公的召见。 “还请上报父王,说雍有要事相告!” 宫中仆人接受王庆的委托,进入宫中,不一会又提着灯出来了。 “如何?”王庆说着就要往宫里面走,却被那宫人拦下。 “国君已经困倦,将要安歇,不见公子,公子请回吧。” 那宫人说完,对王庆施礼,将灯递给王庆,然后走向别处。 片刻之后,齐桓公所居住的宫殿之内,灯火也熄灭了,手中灯笼摇曳的火光照耀着王庆阴晴不定的脸庞 娘的,白费心思了! 躺在床上的王庆,低声暗骂。 第二天天刚亮,王庆就起来了,来到齐桓公的寝宫外继续等待被召见。 从天蒙蒙亮一直等到太阳升起老高,不时经过的朝臣和宫中仆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直到临近正午的时候,才有人过来通知王庆说是君主召见。 齐桓公在王庆见过礼之后,朝着王庆点点头,不等王庆出声道就开口道:“知道你的心思,既然你想要前往战场磨练一下,那就去吧,十日之后中将军就会带兵出发,到时间你跟随中将军,听从中将军调遣” 第四十二章 熬炼与藏拙 听从鲍叔牙调遣?听从鲍叔牙调遣这场仗不去也罢! 齐桓公简单的交代完军令之后,就挥手让王庆离去,而他连目光都没有抬,接着看面前的竹简。 过了好一会儿一抬头才看到王庆依旧站在这里,不由的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还不出去?” “儿臣有话要说。” “奥?说说看?”齐桓公有些意外和好奇的放下手中竹简。 “此次战争之中,孩儿想要桃花师的全权指挥之权,不受中将军调遣节制!” 王庆施礼,说出自己的要求。 齐桓公目光变得有些严厉起来:“说说你的理由!战场可不是儿戏!动辄就会丢掉性命!” “雍虽然没用亲临战场杀敌,干时之战却也跟在后面感受过战场氛围,自此之后就喜欢上了战场。 好男儿想要建功立业,自当提三尺青锋,跨座下骏马,手刃敌人头颅,于战场之上纵横奔驰,雍有此志向,非一时兴起!此为一也! 战车骑兵,为不同兵种,运用之法不尽相同,中将军精于战车步卒之运用,于骑兵却知之甚少。 而雍,自组建骑兵之后和骑兵同吃同住共同训练,几月下来,于骑兵之道,多少有些了解,自认能调遣运用好骑兵,此为二也! 雍这些天来仔细钻研过诸多战争,对战争之道多少知晓一些,不是一窍不通,此为三也。 昨日因劝父王出兵南伐,与中将军意见不合,言语之间多有得罪,此为四也。” 说道这里王庆露出苦笑之色。 随后又正色道:“有此四项,雍以为可以亲领桃花军和中将军一起走一遭鲁国。” 齐桓公突然笑了起来,指着王庆道:“只怕是第四项才是最重要的吧?” 王庆面露尴尬之色,施礼道:“中将军手中有诸多戎车步卒可供调遣, 儿臣桃花师只有五百人,如放入中将军手下,定然得不到重视,所起作用有限,倒不如让儿臣自行统御,不敢说能够发挥多少重要作用,最起码也要展现出骑兵的威风才行!” 齐桓公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道:“不行,你年纪尚小,军阵之道知之不多,大军交战,战况瞬息万变,这个时候极为考验将领指挥之才,一旦军中令出多门算了,给你一定的自主之权,平常可以自己做主,但到了战场之上,遇到紧急事态需听中将军之令!” 眼见王庆一脸失望之色的想要继续辩论,齐桓公忽然想起了自己少年之时,想要迫切的展现自己能力的样子,原本想要一口回绝的话,到了最后也打了折扣,给了王庆一定的自主权。 王庆知道已经到顶了,再多的肯定是要不过来,也就见好就收,告辞了齐桓公朝宫外走去。 同时觉得有些奇怪,今日进来之后,明明直接就答应了自己出征之事,那昨晚和今天早上为何不见自己?偏偏要一直耗到临近中午,让自己白白等了这么长时间? 王庆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从齐桓公所在的房间后面,就转出来了一个人。 “仲父,你以为雍如何?” 齐桓公问跪坐在下手的管仲。 “有少年之人的热血,做事却又有耐心,也有恒心,不是凭着力气蛮干其余不说,仅仅是昨天晚上到今日上午的熬炼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经受住的。 有时看似莽撞,但细想起来,却又有一定的道理在其中,自有分寸。以臣下之见,主上几子之中,雍最为出挑!” 管仲摸着胡须思索片刻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齐桓公笑了一会儿之后,有些奇怪的说道:“只是有一事不解,此子之前一直懦弱无能,为何这几月以来,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做事为人都与之前大不同?” 管仲却笑了起来:“襄公在世之时,主上不也一样藏拙?雍乃主上幼子,学些一些主上处世之道,有又何怪?” 齐桓公微微一愣,随后和管仲相视而笑。 片刻后笑声收起,管仲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叔牙向来方正,走路都只走大道,现在将公子雍这样古灵精怪,明显不喜按规矩行事之人送与他的军中,想想都是有趣” 初春的太阳照射着大地,洒落一地阳光,旷野之上,满地枯黄之中,也多出来一些绿意,正是遥看草色近却无的时节。 在微暖的空气里,嗅着充满泥土芳香的气息,大队人马在旷野之上沿着算不得宽敞的道路行进。 绣有图腾的旗帜在春风里翻飞,众多马匹拉着战车滚滚前行,公子无诡站在属于自己的战车之上,看着井然有序和战意高昂的军队,不由得踌躇满志想要引亢高歌! 这次战斗是他期盼已久的战斗,不仅仅是他,大部分军中将领和将士都是同样对此战渴盼已久! 几月之前的干时大战历历在目,鲁国军队的不堪一击尚在眼前,这让他们平添起诸多的勇气,并不觉得此战有多么的艰难和困苦。 “此战只是前去取回一些东西而已。” 公子无诡一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握着青铜钺,豪情万丈。 “就像是取走一个衰老老叟看守的财宝一样容易!” 他看看战意十足的新换御戎以及强壮的车右,还有身后跟着的三十辆威风凛凛的戎车,豪气顿生。 这是听从自己指挥的车阵!也是自己能够掌握的力量,此战自己就要用它们,来证明战车的强大,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好汉子但要功名只需战阵上用斧钺来取,像公子元那样依靠阴谋诡计,他不屑为之! 满意的目光扫过车阵外围,远远的看到那些来回奔走的单骑,公子无诡目光不由一滞,就像是欢快流淌的溪水遇到了石头的阻碍一般。 这个家伙,真是多此一举!现在连鲁国国境都还没有到达,能有什么敌情?会有什么危险?却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出动兵马来回巡视,这是在展现他单骑的优越性吗? 随后他又笑了起来,也是了,战场之中战车才是王道,一旦战车冲撞起来,哪里还有他们这些轻骑的份,想必自己那个最近大出风头的幼弟,也意识得到了这一点,这才在这个时候就将手下骑兵放出。 不在这个时候显摆一下,真到了战场之上,可就没有机会了 第四十三章 骄兵对衰国 车粼粼,马萧萧,旗帜招展,战意高昂,作为领军将领见到手下如此充满战意,应该极为高兴才对,可鲍叔牙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太骄傲了!太自大了!一个个都将鲁国当成了泥捏的! 干时之战能和即将面临的这场战斗相比吗? 可不论他怎么说,手下的这些兵将都还是拿不久之前的干时之战的标准来评判鲁国,依旧是没有将鲁国放在眼里,一个个兴冲冲的想着要去打捞一笔。 这只军队,他是统帅,但并不能做到对整个军队的绝对统御,因为他所统御的这些军队,是由齐桓公,国子,高子三人的军队所组成的。 这些人都骄横惯了,再加上被鲁国弱小好欺的形象所蛊惑,一个个将领对鲍叔牙的命令阳奉阴违。 在鲍叔牙说的时候一个个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到了回到了自己的军队之后,依旧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更有甚者,因为反感鲍叔牙的小题大做杞人忧天,反倒之比谈话之前做的更为松散过分了。 “此战凶多吉少啊!带着一群骄兵如何作战” 他低低的声音传出,带着些许无奈,方正的脸上也有了倦容。 此战他本就不看好,但因为齐桓公的坚持,他还是同意了,答应亲自领兵走上一遭。 上次干时之战统领的兵将虽少,面对的鲁军虽然强大,鲍叔牙也没有产生丝毫不可战胜的念头,因为那个时候所有的兵将都意识到了情况危机,都自发的严谨起来,将力气往一处使。 现在看来,此次的行径倒是跟上次战役多么相似,只是所不同的是,自己这方成了气势汹汹携带大军前往齐国问罪的鲁国,而鲁国则成了当时处于劣势,感受到强大危机的齐国。 战况堪忧啊! 他不由的叹息一声。 目光扫过大军外围朝着四面奔走而去的骑兵,鲍叔牙沉重的心情多出了一丝安慰。 原本的时候,他最不看好的就是这个年轻的公子雍,不仅仅是因为他大言不惭的说骑兵比战车更为有用,还因为那日春祭之后的宴饮上,他信口开河轻视鲁国,鼓动国君出兵伐鲁。 在得知公子雍也要带领成军不过四个月的桃花师跟随自己参加此战,并且在临行之前向国君讨要了一定的自主权的时候,鲍叔牙就已经能能够想象的到,这个年少轻狂的公子,到了战场之上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然而,真的出发后,他却惊讶的发现,这个这段时间出尽风头的公子所做出的表现,跟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 自己没有从他身上找出半点的骄傲和情况,甚至于在所有人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感到轻而易举,觉得可以轻易战胜的时候,公子雍却找到自己表达了他对这场战争的忧虑。 并且亲自提出,让他手下骑兵作为探哨搜索方圆十五里,探查敌情,预防敌袭。 如果手下的所有将士,都跟公子雍一样,充满忧患意识,能够拿出十分的精气神来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鲍叔牙就有很大的把握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只可惜啊,没有人会这样想,除了自己手下掌握的三百车骑,以及公子雍所带领的五百轻骑外,其余人都没将此战放在眼里。 原本几个公子里面他最看好的公子无诡,也同样如此,甚至于表现的比其他人更为狂热。 现在看来,几人之中,倒是这个先前最不起眼的小公子雍最为出色 齐国出兵即将攻伐鲁国的消息已经传遍鲁国,鲁国上下一片紧张,齐强鲁弱,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年。 如若不然,当年他的父亲鲁桓公被齐襄公醉酒勒死之后,新继位的庄公也会是忍气吞声的只是派侍者要回鲁桓公的尸首并且让齐襄公杀死驾车的御戎就草草了事。 但是此事终究还是在鲁庄公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被他视为耻辱,也正是因为如此,继位之后他才勤政于民,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准备一雪前耻。 结果时机他是等到了,准备借着将老表公子纠送回国内关系有些乱,公子纠的母亲是鲁国国君之女,而鲁桓公又娶了齐国国君之女,辈分上乱了,借此机会侵占齐国权益,。 结果在干时之地,双方各出五百战车的情况下,精心准备多年的力量,被新上位的齐桓公轻易碾压,而他又在齐国压境扬言灭国的压力下,被迫杀死公子纠。 这种遭遇无疑是当头一棒,将鲁庄公打的有些蒙了。 此时齐兵再来,受到齐国多年窝囊气的鲁庄公终于爆发了,决定拼死一搏,传令全国,共同备战,迎战齐军,也正是因为如此,齐国来犯的消息才会传播的如此之快! 还好鲁庄公准备拼死一搏,传令国内,不然如何能引出这样一位奇人出来? 初春早上的阳光依旧清冷,一棵盛开的梨花之下,身着皂衣的中年男子认真而又仔细的吃完了饭,对着水缸,一丝不苟的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拿起靠在梨树上磨得发亮的手杖,关了院门就离开了自己的草房。 “曹公,往哪里去?” 有相熟之人见到打扮一新的中年男子,出声问道。 男子也不隐瞒,笑道:“今齐国来攻,举国震颤,我欲见国君,尽绵薄之力。” 说起齐国来攻,问话之人面色就变得不自然起来,在弄明白中年男子话中的意思之后,不由更为惊奇:“国事自有国君、大夫谋划,公何间焉?” 曹刿握握自己的手杖道:“此次非比以往,齐国新胜,携带千乘大举来犯,势在灭国。 肉食者未能远谋,不得不谏也!” 鲁国国都曲阜,行走了两天两夜的曹刿来到了鲁国宫殿外,请求面见国君。 使者本不愿意通报,但见他谈吐不凡,风度翩翩,又是士人打扮,不似庶人奴隶,想了想之后,只得进入通报。 鲁国大臣在得知齐国来犯,俱惊,此时听得侍者报说外面有士人曹刿专为此战而来,鲁庄公思索一下,就连忙传令让曹刿进入。 第四十四章 曹刿论战 曹刿进入见礼已罢,看着坐在上方案几之后的鲁庄公问曰:“齐师将至,君何以战?” 鲁庄公不假思索的道:“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 曹刿轻轻摇头,道:“此小恩惠也,受惠者只有公身边卿士大夫,未及我鲁国众民众,不可作为迎战的资本!” 鲁庄公又道:“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 鲁庄公原以为这次会受到曹刿的肯定,却不成想,他话音刚落,这边曹刿就已经再次摇头:“此乃小信用也,神灵不会因此而信任祝福。” 鲁庄公面露思索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两条会被这个名叫曹刿的士人批判的一无是处,一时间有些语塞。 过了片刻才有些迟疑的道:“大小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原本以为苦思冥想出的这点又会被曹刿批判,却不想这人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躬身施礼道:“此为公之本责,能尽心处之,国人定会感念君之恩德,将士也会在作战之中尽心竭力,有此一条,可以与齐师一战!” 鲁庄公不由大奇,出声问道:“公不认为齐师不可抵挡?近日以来,吾已听到诸多言论,皆云齐师不可硬拼,只可求和,送地与财宝,方可消除此次覆国之忧。” 曹刿笑道:“诸公此言谬矣,齐师远来,是为疲惫之师,而我军原地待之,是为以逸待劳也。 况齐师远道而来,不识我国内地形,是为客也,我军在本国之内,是为主也,何有主不压客之理? 且齐师出兵无名,大义在我,人心向背,皆利主上。此所以干时之战,公败于齐师也。 以公当日之强尚且败于齐国新君小白之手,如今公号召举国之兵共迎来犯之敌,焉有不胜之理? 除此之外,几月以来,公训练军队,制造兵器,疏通国都以北洙水,此皆迎战之条件也。” 鲁庄公闻听曹刿一番言论不由大喜,起身握着曹刿手道:“今日幸得君来,不然吾亦蒙在鼓中矣! 君所言极是,有此诸多利处,吾何惧齐师! 但不知君有何计,可以迎敌?” 曹刿笑曰:“战阵之道,千变万化,只能临阵应变,不见实情,吾亦无对策也。” 见鲁庄公一副不甘心和失望的模样,曹刿再对:“如公不弃,作战之时刿请同往,临阵变化,倒要看看齐师如何敢进犯吾国!” 鲁庄公笑道:“吾之所愿也!” 进入鲁国已经一天多了,却没有遇到抵抗,甚至于连鲁国的百姓都没有见到。 这些人早在得知齐国将要攻来的时候,就已经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逃往了国内更深出,躲避兵灾。 见到此景,齐国所属军队更加得意洋洋,深信自己之前判断的正确性。 一队五人的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来道王庆跟前,滚鞍下马,为首的一个伍长马背上还趴着一个被捆缚了手脚,穿着破烂,吓得面色发白浑身打颤的鲁国庶民。 “说!此地居民都逃往何处?!” 王庆朝身旁的圉溪看了一眼,圉溪立刻心领神会,怒目圆瞪,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个庶民厉声喝问,同时将手中长戈刺出,锋利的矛锋在那瑟瑟发抖的庶民头颅不远处钻进土地,轻易的割断了他一溜头发。 这一段时间以来,随着不断的骑马训练,和改善伙食,本就粗壮的圉溪现在变得更加强壮,而且身上也多了不少之前未曾有过的凶悍之气。 如此威逼之下,倒不担心这个庶民不透露实情。 没有等到地上这人开口,王庆却猛地闻到一阵恶臭扑鼻而来,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不经吓。 “快说,不然立刻就宰了你!” 圉溪也发现了这个事情,木锉调笑的目光让他面子上挂不住,不由的气不从一处来,加大了声音进行恐吓。 王庆大马往旁边走走,不想见到这一幕。 没过多久,圉溪就过来了:“公子,那鲁人说边境之民大多逃亡国都曲阜,鲁国陈兵在曲阜北方长勺之地,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长勺?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王庆笑了一下道:“这两天探哨不要再放得太远,此时已经进入鲁国国内,万事小心!” 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他掉转马头,朝着中军鲍叔牙所在之地过去。 “长勺之地?这个消息现在都有谁知道?” 听王庆汇报了次消息之后,鲍叔牙沉吟片刻,声音有些严肃的问王庆。 王庆一时间弄不明白鲍叔牙为何是会是这副反应,出口到:“只有两个将士,剩下就是你我。” 鲍叔牙明显松了一口气,看着王庆压低声音嘱托道:“此事不可外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王庆用自己的行动,成功的改掉了鲍叔牙之前对他的成见。 事实上这个施行起来并不算太难,在整个大军之中,除了主将鲍叔牙之外,其余之人皆轻敌的时候,王庆只要摆出一副积极应战,绝不轻敌的样子,就很容易就能得到鲍叔牙的好感。 “将军何出此言?难道那长勺之地,有什么特殊情况不成?”王庆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是真的疑惑,如果不是曹刿论战这篇古,他连长勺之战都不会知道,至于长勺之地会有什么,更是丝毫不知。 鲍叔牙看看左右,见都是心腹之人就开口道:“长勺之地多丘陵,地势不平,不利于战车通行,而我军此次前几乎全是战车,步卒很少。 而鲁国,之前干时之战中,战车被毁大半,五百战车回去不足一百,战车建造复杂,这才几个月过去,想要恢复到先前水准,绝无可能! 而且我军前来突然,彼召集大量兵卒迎战,这些没有接受过长时间训练之人,无法适应战车,所以其兵卒以步卒为主。 为了抵消我战车之优势,彼将战场选在长勺之地。 而此时,我军中众人战意正浓,唯恐杀不到鲁兵,此时若让众人得知鲁国兵力之所在,众将领必将不听从命令,急切前往长勺之地求战,如此一来优势就会被地利所抵消。 如今之计,只能先将此消息压下,然后想办法将鲁军从长勺之地引开,方好下手!” 鲍叔牙的一番话,解开了王庆的疑惑,两人正在商议如何行事才能将准备以逸待劳的鲁军从长勺之地引开的时候,远处军阵,突然响起了喧哗之声。 第四十五章 冲突起 “鲁军在长勺!鲁军在长勺! 战力不足为惧!吾遇一支鲁军二十人迷路卒伍,稍一接触,敌就崩溃,除走脱二人外,余者皆伏诛!” 一个将领身上带着斑斑血迹,一手持戈,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往下滴血的人头,在兴奋的呼喊着,如同一只发现了食物招呼同伴们赶快去食用公鸡, 在他身后还有三辆战车,两个持戈的兵卒将两个血淋淋的头颅插在青铜戈上高高举起,向周围的大军炫耀他们的战利品。 第一辆战车之上,还捆缚着两个动弹不得的鲁国兵卒。 三辆战车,如同一个炙热的火星,点燃了鲁军这个泼满了汽油的柴火垛,令的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汲取胜利之泉的众人都燃烧了起来。 军中众位将领驱车纷纷前往几人那里询问消息。 此事的陡然发生,彻底打破了鲍叔牙想要隐瞒消息,然后鲁军引出长勺之地,徐徐图之的打算。 眼看着军阵已经乱了套,不少将领准备带兵前往长勺,鲍叔牙一张脸阴沉的能够刮下两斤铁锈。 在他的命令下御戎抖动缰绳,掉转马头前往最中心处俨然成了一个演说家,正在朝着周围之人讲述他怎样遇到鲁国兵卒,如何将他们杀死,鲁国军队如何不堪一击进行宣传的那个将领走去。 见到是他过来,周围围拢之人让出一条道路让鲍叔牙通过。 “中将军,无诡愿为前锋,前往长勺,迎战鲁军!” 已经被别人的胜利刺激的热血上涌的公子无诡,见到鲍叔牙过来,率先请战。 他声音刚落下,周围就想起了一片“中将军,某愿为前锋”这类的话。 所有人都望着鲍叔牙,眼睛亮晶晶的。 鲍叔牙阴沉着脸也不说话,指指那个拎着头颅站在战车之上的小将领,示意其下车。 那将领一时间摸不着鲍叔牙脾气,鲍叔牙此时的表现,让他心中有些犹豫,他眼角余光撇到了左手之上那个鲁国军士的头颅,再看看不远处看着自己满是赞许之色的君子婴,心里便有了胆气。 他下了战车,将那个已经不流血的头颅丢在鲍叔牙面前的土地上,抱拳施礼道:“高氏家臣中士” “刷!” 一声剑刃磨擦剑鞘的细碎而又清冷的声音响起,那将士口中尚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一柄青铜剑刺穿了他的咽喉,他压抑不住兴奋的面庞上,表情慢慢凝固。 鲍叔牙面色阴沉的收回青铜剑,鲜血自那将士咽喉处飙射而出,喷了不远处积极请战的公子无诡一头一脸。 没有人预料到会发生这样事情,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一秒钟。 “噗!” 失去生命的身子如同破麻袋跌倒在尘埃里,倒地的声响惊醒了不少发愣的人。 “鲍叔牙!你意欲何为!这是有功之士!” 一个穿着一身软甲,站在一辆精致的战车之上的男子,用手拍击着木栏,大喝出声。 此人正是统领高氏三百战车的君子婴,被斩杀之人是他高家的一位家臣。 “此人不遵军法,霍乱人心,影响军容,所以该杀!” 鲍叔牙将染血的剑缓缓的插回剑鞘,目光扫视一下周围又落在君子婴身上,分毫不让的说道。 “满口胡言!此子满腔热血为国尽忠,刚斩杀敌人,就被自己主帅杀死,死的不值!死的冤枉!” 高氏君子婴,越说越激动,伸出长戈,指着鲍叔牙大骂出声。 “出军之前,大王有令,所有军卒皆听我调遣,不遵法纪之人,自可斩杀! 君子婴你家臣霍乱军心,按律挡斩!你御下不严,有何面目在此质问于我? 身为下属,却将兵刃对准上官,你就是这样学高子教授的礼仪的吗?” “礼仪是给有礼法之人用的,对于无礼之人,自然需要非礼待之!怎么?中将军准备也将我二人杀死吗?” 公子婴尚未开口,在他对面一辆同样精致,上面插着一面国字大旗的战车之上,一个打扮英武的男子就已经开口针锋相对,毫不留情! 这人是此次国氏兵将的统帅君子措。 高子,国子,是周天子亲自分封的齐国二守臣,位高权重,而且同气连枝,此时眼见高氏君婴被鲍叔牙针对,早就想要打仗等的不耐烦的君子措,立即就借此机会对早就看不顺眼的鲍叔牙开了炮。 一旁的君子婴也厉声开口道:“国君令你为将,带领众兵卒征服四方,你不思报效国君,征战杀敌,反倒一路之上畏手畏脚,迟迟不愿前行,如今又亲手斩杀有功之士,你怕不是跟鲁国有密谋!” 这话说的极为歹毒,是一心为国的鲍叔牙所不能容忍的,他想要反驳,可惜唇枪舌剑不是他所擅长的,尤其是遇上这种无理犟三分之人。 耿直方正之人,性格大多暴躁。 眼看着鲍叔牙气的身子发抖,颌下胡须无风自动,王庆就知道要坏事,当下就要出声打断鲍叔牙接下来的话,但转念一想,似乎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令的他将要说的话咽下肚子。 “今日我就要使用大王赋予之权利,整治军纪重塑军威!回去之后,自当亲自登门向高子,国子请罪!左右甲士何在?于我将此二人拿下!” 鲍叔牙抽出佩剑,指着战车之上的高氏君子婴以及国氏君子措,下达了命令。 身后响起应诺声,四辆战车应声而动,朝着高国儿氏君子所在之地围拢而去。 这是鲍叔牙的家臣组成的亲信力量。 “谁人敢动君子!” “保护君子!” 有人怒喝出声,举着武器,驾着车马,迅速的将高国二氏君子保护起来,和鲍叔牙的家臣对峙,分毫不让! 此次出征,两位君子各自带领战车三百乘,超过总兵力的一半,这些兵都是高国二氏的。 因此上真要拼起来,鲍叔牙占不到便宜。 眼看的此事闹的不可开交,此时才回过神来,被溅了一脑袋血的公子无诡出声道:“诸位都冷静一下,我有一言,请诸君静听!” 第四十六章 率师回还 “鲁军在长勺!鲁军在长勺! 战力不足为惧!吾遇一支鲁军二十人迷路卒伍,稍一接触,敌就崩溃,除走脱二人外,余者皆伏诛!” 一个将领身上带着斑斑血迹,一手持戈,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往下滴血的人头,在兴奋的呼喊着,如同一只发现了食物招呼同伴们赶快去食用公鸡, 在他身后还有三辆战车,两个持戈的兵卒将两个血淋淋的头颅插在青铜戈上高高举起,向周围的大军炫耀他们的战利品。 第一辆战车之上,还捆缚着两个动弹不得的鲁国兵卒。 三辆战车,如同一个炙热的火星,点燃了鲁军这个泼满了汽油的柴火垛,令的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汲取胜利之泉的众人都燃烧了起来。 军中众位将领驱车纷纷前往几人那里询问消息。 此事的陡然发生,彻底打破了鲍叔牙想要隐瞒消息,然后鲁军引出长勺之地,徐徐图之的打算。 眼看着军阵已经乱了套,不少将领准备带兵前往长勺,鲍叔牙一张脸阴沉的能够刮下两斤铁锈。 在他的命令下御戎抖动缰绳,掉转马头前往最中心处俨然成了一个演说家,正在朝着周围之人讲述他怎样遇到鲁国兵卒,如何将他们杀死,鲁国军队如何不堪一击进行宣传的那个将领走去。 见到是他过来,周围围拢之人让出一条道路让鲍叔牙通过。 “中将军,无诡愿为前锋,前往长勺,迎战鲁军!” 已经被别人的胜利刺激的热血上涌的公子无诡,见到鲍叔牙过来,率先请战。 他声音刚落下,周围就想起了一片“中将军,某愿为前锋”这类的话。 所有人都望着鲍叔牙,眼睛亮晶晶的。 鲍叔牙阴沉着脸也不说话,指指那个拎着头颅站在战车之上的小将领,示意其下车。 那将领一时间摸不着鲍叔牙脾气,鲍叔牙此时的表现,让他心中有些犹豫,他眼角余光撇到了左手之上那个鲁国军士的头颅,再看看不远处看着自己满是赞许之色的君子婴,心里便有了胆气。 他下了战车,将那个已经不流血的头颅丢在鲍叔牙面前的土地上,抱拳施礼道:“高氏家臣中士” “刷!” 一声剑刃磨擦剑鞘的细碎而又清冷的声音响起,那将士口中尚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一柄青铜剑刺穿了他的咽喉,他压抑不住兴奋的面庞上,表情慢慢凝固。 鲍叔牙面色阴沉的收回青铜剑,鲜血自那将士咽喉处飙射而出,喷了不远处积极请战的公子无诡一头一脸。 没有人预料到会发生这样事情,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一秒钟。 “噗!” 失去生命的身子如同破麻袋跌倒在尘埃里,倒地的声响惊醒了不少发愣的人。 “鲍叔牙!你意欲何为!这是有功之士!” 一个穿着一身软甲,站在一辆精致的战车之上的男子,用手拍击着木栏,大喝出声。 此人正是统领高氏三百战车的君子婴,被斩杀之人是他高家的一位家臣。 “此人不遵军法,霍乱人心,影响军容,所以该杀!” 鲍叔牙将染血的剑缓缓的插回剑鞘,目光扫视一下周围又落在君子婴身上,分毫不让的说道。 “满口胡言!此子满腔热血为国尽忠,刚斩杀敌人,就被自己主帅杀死,死的不值!死的冤枉!” 高氏君子婴,越说越激动,伸出长戈,指着鲍叔牙大骂出声。 “出军之前,大王有令,所有军卒皆听我调遣,不遵法纪之人,自可斩杀! 君子婴你家臣霍乱军心,按律挡斩!你御下不严,有何面目在此质问于我? 身为下属,却将兵刃对准上官,你就是这样学高子教授的礼仪的吗?” “礼仪是给有礼法之人用的,对于无礼之人,自然需要非礼待之!怎么?中将军准备也将我二人杀死吗?” 公子婴尚未开口,在他对面一辆同样精致,上面插着一面国字大旗的战车之上,一个打扮英武的男子就已经开口针锋相对,毫不留情! 这人是此次国氏兵将的统帅君子措。 高子,国子,是周天子亲自分封的齐国二守臣,位高权重,而且同气连枝,此时眼见高氏君婴被鲍叔牙针对,早就想要打仗等的不耐烦的君子措,立即就借此机会对早就看不顺眼的鲍叔牙开了炮。 一旁的君子婴也厉声开口道:“国君令你为将,带领众兵卒征服四方,你不思报效国君,征战杀敌,反倒一路之上畏手畏脚,迟迟不愿前行,如今又亲手斩杀有功之士,你怕不是跟鲁国有密谋!” 这话说的极为歹毒,是一心为国的鲍叔牙所不能容忍的,他想要反驳,可惜唇枪舌剑不是他所擅长的,尤其是遇上这种无理犟三分之人。 耿直方正之人,性格大多暴躁。 眼看着鲍叔牙气的身子发抖,颌下胡须无风自动,王庆就知道要坏事,当下就要出声打断鲍叔牙接下来的话,但转念一想,似乎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令的他将要说的话咽下肚子。 “今日我就要使用大王赋予之权利,整治军纪重塑军威!回去之后,自当亲自登门向高子,国子请罪!左右甲士何在?于我将此二人拿下!” 鲍叔牙抽出佩剑,指着战车之上的高氏君子婴以及国氏君子措,下达了命令。 身后响起应诺声,四辆战车应声而动,朝着高国儿氏君子所在之地围拢而去。 这是鲍叔牙的家臣组成的亲信力量。 “谁人敢动君子!” “保护君子!” 有人怒喝出声,举着武器,驾着车马,迅速的将高国二氏君子保护起来,和鲍叔牙的家臣对峙,分毫不让! 此次出征,两位君子各自带领战车三百乘,超过总兵力的一半,这些兵都是高国二氏的。 因此上真要拼起来,鲍叔牙占不到便宜。 眼看的此事闹的不可开交,此时才回过神来,被溅了一脑袋血的公子无诡出声道:“诸位都冷静一下,我有一言,请诸君静听!” 第四十七章 王庆论战 暮色低垂,寒气涌起,初春的天气里,荒芜一片的小丘陵上的枯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一片的人马。 人喊马嘶之声撕破暮色,众多旗帜哗啦啦作响,一股战场的肃杀莫名的从这些人马身上传出,打破了旷野固有的宁静。 感觉最令灵敏的獐子野兔狐狸这些东西避开这里,在草丛里支起耳朵远远的往这里望来,弄不明白一时间这里为什么来了这么多的人。 这片算不得平坦的旷野上不止只有这样这样一方人马。 在往南延伸上三里多地,同样也是一片山岗,不过那里要相对平坦不少,在这里也驻扎着大量人马。 不同于北方那片的人影匆匆,这里的寨墙营帐全都建好,一队队巡岗的兵卒拿着武器来回走动,整个营地都显得极有秩序。 一处瞭望台上,站着亲自带兵的鲁国国君,借着暮色隐约能够看到对面营地里一片乱纷纷的繁忙景象。 这些天大军压境的压力如同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此时见到这样的场景,脸上才算是多少有了些许喜色。 “齐师远道而来,兵马困顿,如今天色渐暮,而营帐尚未建立,此时若有一将,带领兵马冲杀出去,定能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鲁庄公看了一会儿有所发现,这样说着就准备传令下去,令人前去攻打齐营。 跟在一旁的曹刿见此连忙出声道:“不可!” “缘何不可?”鲁庄公压下冲动,开口询问。 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令他彻底的认识到了这个隐居在乡野的士人有大才,如果这次不是一路有曹刿相助,鲁军此时见到数量庞大的齐军不知道会惊慌成什么样子,至少想要达到当前的这种平静是不可能的! 依旧是一副士人打扮的曹刿施礼道:“齐军虽然远道而来,但战意极浓,正要寻找厮杀,我军遇上,不一定能够战胜。 而且,之前观之,齐军营帐虽未立,亦有兵卒庶人来回忙碌,但营地之中总有大量兵马看似散漫,实在戒备森严。 此时暮色渐至,而对方喧哗之声不增反减,此为何故?只是要赚我军前去,好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鲁庄公听完仔细寻思,又将今日所有见到的事情联系起来思考,过了一会儿才恍然点头感慨道:“幸好有卿在侧,不然吾将中歹计矣!” 当夜鼓噪了许久都不见鲁人来攻的齐师,终于放弃这个诱敌之计,专心建立营帐。 次日天色蒙蒙亮,齐军就已经埋锅做饭,早早食用。 一路南行终于遇上鲁军,这让对这场战斗期待了良久的齐军,个个都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就投身战场,痛饮敌血! 作为这支军队最为核心的高氏君子婴,国氏君子措,以及齐桓公长子公子无诡三人更是老早就起身商量迎敌之策,至于只带了两乘,一心咒着他们失败的鲍叔牙,被他们自动屏蔽了。 “原本以为昨日露出那样大的破绽,鲁国定然忍不住来袭,却不呈想却能如此沉住气,不来劫营!” 公子无诡整理了一下皮冠下方的束带,有些遗憾的说道。 “鲁国之前被我军痛打,胆气丧失,自然不敢轻动,也在情理之中!” 一旁的君子措道。 “我军新来,战意正盛,将士之气可鼓不可泄,待到红日东升,即刻擂响战鼓,催促鲁国迎战!” 君子婴拂拂袍袖,又挥手做砍切状:“必将一战下之!大破鲁国,为国扬威!无胆匹夫小觑我等,我等偏要做出成绩出来!让匹夫住口!无地自容!” 君子措用剑柄敲击着自己的胸甲道:“合当如此!吾看那匹夫倚老卖老不顺眼久矣!” 公子无诡没有说话,他对鲍叔牙的怨气算不得大,此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是那个扬着马鞭抽向自己御戎里方,叫嚣着说诋毁戎车的幼弟。 原以为自己这个兄弟里面,终于又出现了一个敢上战场的,结果却是一个只会动嘴,没到战场就开溜的无耻懦夫! 今日就要让他,让父亲,让齐国所有人看看,到底谁才配获得天子戈! 他在无声的咆哮,一只手仅仅握住青铜钺,指节发白。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如同闷雷,随着红日绽放出第一道光芒在旷野里回荡,惊的大量野兽四散而逃。 一辆辆战车在马匹的拖拽下,从营门倾泻而出。 战车之上的甲士一个个战意十足,擎着长戈,背着长弓,身子紧绷,听着隆隆擂响的鼓声,一个个热血上涌。 沉闷的战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平静,朝着四野传出。 鲁国营地内,披挂整齐的鲁庄公眼见得齐师潮水般涌出,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黑压压的占据了一片,也不由的心中战意升腾,将宝剑插在腰间,大喊道:“擂鼓升帐,出兵迎敌!” 身边侍者得到命令大声应诺,就要将命令传递出去。 “未可!” 一声急切的声音随之响起,鲁庄公回头见到步履匆匆的曹刿。 侍者也停了下来,他知道曹刿先生的意见对国君有多大的影响。 鲁庄公奇道:“缘何不可?” 曹刿整理好衣甲,来到鲁庄公战车旁停下,看了一眼战场空地上军容整齐,气势如虹的齐师,施礼道:“齐师求战心切,战意正浓,我军数量本就不如,士气也比不上,此时出战迎敌,即使能够战胜齐师,自身损伤也是极大!君主不可妄动” 闷雷一般的声音隐隐传来,已经穿戴好的圉溪侧耳倾听,随后看看洒落脚下的阳光有些疑惑的出声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打雷?” 不远处的木锉愣了愣之后面色一紧道:“什么打雷!这是战鼓声响!公子无诡他们已经跟鲁军交上手了!” 他说着就连忙往王庆住处跑去,其余人闻听此言也都打起精神,整理兵刃战甲,还有一些已经骑上了马背,准备冲出山谷前去迎敌! 王庆也听到了声响,看看紧张的部下以及激动的面色发红跑的气喘吁吁木锉,皱皱眉笑骂道:“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离他们打起来还早着呢! 趁着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不然等之后上了战场,想要休息可就没有时间了!” “公子,你听战鼓声多么急促,他们怎么可能没交战!不如我们先准备好,免得到时间慌张” 木锉在一旁有些小心的问道。 怎么知道的?王庆自然不会告诉木锉,曹刿论战这篇课道现在他都能倒背如流 第四十八章 一鼓作气 暮色低垂,寒气涌起,初春的天气里,荒芜一片的小丘陵上的枯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一片的人马。 人喊马嘶之声撕破暮色,众多旗帜哗啦啦作响,一股战场的肃杀莫名的从这些人马身上传出,打破了旷野固有的宁静。 感觉最令灵敏的獐子野兔狐狸这些东西避开这里,在草丛里支起耳朵远远的往这里望来,弄不明白一时间这里为什么来了这么多的人。 这片算不得平坦的旷野上不止只有这样这样一方人马。 在往南延伸上三里多地,同样也是一片山岗,不过那里要相对平坦不少,在这里也驻扎着大量人马。 不同于北方那片的人影匆匆,这里的寨墙营帐全都建好,一队队巡岗的兵卒拿着武器来回走动,整个营地都显得极有秩序。 一处瞭望台上,站着亲自带兵的鲁国国君,借着暮色隐约能够看到对面营地里一片乱纷纷的繁忙景象。 这些天大军压境的压力如同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此时见到这样的场景,脸上才算是多少有了些许喜色。 “齐师远道而来,兵马困顿,如今天色渐暮,而营帐尚未建立,此时若有一将,带领兵马冲杀出去,定能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鲁庄公看了一会儿有所发现,这样说着就准备传令下去,令人前去攻打齐营。 跟在一旁的曹刿见此连忙出声道:“不可!” “缘何不可?”鲁庄公压下冲动,开口询问。 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令他彻底的认识到了这个隐居在乡野的士人有大才,如果这次不是一路有曹刿相助,鲁军此时见到数量庞大的齐军不知道会惊慌成什么样子,至少想要达到当前的这种平静是不可能的! 依旧是一副士人打扮的曹刿施礼道:“齐军虽然远道而来,但战意极浓,正要寻找厮杀,我军遇上,不一定能够战胜。 而且,之前观之,齐军营帐虽未立,亦有兵卒庶人来回忙碌,但营地之中总有大量兵马看似散漫,实在戒备森严。 此时暮色渐至,而对方喧哗之声不增反减,此为何故?只是要赚我军前去,好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鲁庄公听完仔细寻思,又将今日所有见到的事情联系起来思考,过了一会儿才恍然点头感慨道:“幸好有卿在侧,不然吾将中歹计矣!” 当夜鼓噪了许久都不见鲁人来攻的齐师,终于放弃这个诱敌之计,专心建立营帐。 次日天色蒙蒙亮,齐军就已经埋锅做饭,早早食用。 一路南行终于遇上鲁军,这让对这场战斗期待了良久的齐军,个个都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就投身战场,痛饮敌血! 作为这支军队最为核心的高氏君子婴,国氏君子措,以及齐桓公长子公子无诡三人更是老早就起身商量迎敌之策,至于只带了两乘,一心咒着他们失败的鲍叔牙,被他们自动屏蔽了。 “原本以为昨日露出那样大的破绽,鲁国定然忍不住来袭,却不呈想却能如此沉住气,不来劫营!” 公子无诡整理了一下皮冠下方的束带,有些遗憾的说道。 “鲁国之前被我军痛打,胆气丧失,自然不敢轻动,也在情理之中!” 一旁的君子措道。 “我军新来,战意正盛,将士之气可鼓不可泄,待到红日东升,即刻擂响战鼓,催促鲁国迎战!” 君子婴拂拂袍袖,又挥手做砍切状:“必将一战下之!大破鲁国,为国扬威!无胆匹夫小觑我等,我等偏要做出成绩出来!让匹夫住口!无地自容!” 君子措用剑柄敲击着自己的胸甲道:“合当如此!吾看那匹夫倚老卖老不顺眼久矣!” 公子无诡没有说话,他对鲍叔牙的怨气算不得大,此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是那个扬着马鞭抽向自己御戎里方,叫嚣着说诋毁戎车的幼弟。 原以为自己这个兄弟里面,终于又出现了一个敢上战场的,结果却是一个只会动嘴,没到战场就开溜的无耻懦夫! 今日就要让他,让父亲,让齐国所有人看看,到底谁才配获得天子戈! 他在无声的咆哮,一只手仅仅握住青铜钺,指节发白。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如同闷雷,随着红日绽放出第一道光芒在旷野里回荡,惊的大量野兽四散而逃。 一辆辆战车在马匹的拖拽下,从营门倾泻而出。 战车之上的甲士一个个战意十足,擎着长戈,背着长弓,身子紧绷,听着隆隆擂响的鼓声,一个个热血上涌。 沉闷的战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平静,朝着四野传出。 鲁国营地内,披挂整齐的鲁庄公眼见得齐师潮水般涌出,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黑压压的占据了一片,也不由的心中战意升腾,将宝剑插在腰间,大喊道:“擂鼓升帐,出兵迎敌!” 身边侍者得到命令大声应诺,就要将命令传递出去。 “未可!” 一声急切的声音随之响起,鲁庄公回头见到步履匆匆的曹刿。 侍者也停了下来,他知道曹刿先生的意见对国君有多大的影响。 鲁庄公奇道:“缘何不可?” 曹刿整理好衣甲,来到鲁庄公战车旁停下,看了一眼战场空地上军容整齐,气势如虹的齐师,施礼道:“齐师求战心切,战意正浓,我军数量本就不如,士气也比不上,此时出战迎敌,即使能够战胜齐师,自身损伤也是极大!君主不可妄动” 闷雷一般的声音隐隐传来,已经穿戴好的圉溪侧耳倾听,随后看看洒落脚下的阳光有些疑惑的出声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打雷?” 不远处的木锉愣了愣之后面色一紧道:“什么打雷!这是战鼓声响!公子无诡他们已经跟鲁军交上手了!” 他说着就连忙往王庆住处跑去,其余人闻听此言也都打起精神,整理兵刃战甲,还有一些已经骑上了马背,准备冲出山谷前去迎敌! 王庆也听到了声响,看看紧张的部下以及激动的面色发红跑的气喘吁吁木锉,皱皱眉笑骂道:“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离他们打起来还早着呢! 趁着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不然等之后上了战场,想要休息可就没有时间了!” “公子,你听战鼓声多么急促,他们怎么可能没交战!不如我们先准备好,免得到时间慌张” 木锉在一旁有些小心的问道。 怎么知道的?王庆自然不会告诉木锉,曹刿论战这篇课道现在他都能倒背如流 第四十九章 再而衰 太阳从地平线上跃起,离地三杆高,黑压压一片的齐国军阵依旧队列整齐。 不是他们的纪律好,而是鲁国营帐愣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没有厮杀,军阵自然也就不会乱到哪里去。 不过众多的军卒,随着时间延长,到了此时,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精神。 “彼其娘之!这些鲁军怎么都不迎战?!传令下去,再次擂鼓!我亲自带领一百战车冲阵!就不信不他们不出来!” 传令兵应诺一声,跑开去。 精赤着上身的军汉,拎起鼓架上靠着的两个婴儿手臂粗细的鼓槌,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胳膊上的大团肌肉如同老鼠一般猛地一窜舒展开来,红布包裹的鼓槌重重的砸落在鼓面上。 牛皮鼓面剧烈颤动,一声沉闷如雷的声响也随着传出“咚!” 战马嘶鸣,车轮滚滚,旌旗招展,鼓声隆隆。 一百辆战车从军阵中驶出,如同一道钢铁洪流,朝着鲁国营寨所在之地滚滚而去。 一面高子大旗迎风飘扬,身前有橹盾遮挡的君子婴,似乎在高声呼喝着什么。 眼见得有主将亲自冲阵,齐军这边萎靡的军士再次战意高涨起来。 公子无诡驾战车来到剩余战车的最前方,抽出腰间佩剑,以剑柄敲着胸甲,嘶声大吼:“战!战!战!死战!” 身边甲士见此,也用手中长戈柄顿在战车上,跟着大吼:“战!战!战!死战!” 声音粗狂沙哑,带着一种说不来的感染力,闻之令人热血! 其余兵卒闻听如此,也是有样学样,捶着胸口大声嘶吼:“战!战!战!死战!” 声音如同一片闷雷,带着冲天战意,对着鲁国营帐轰轰而去,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种声音在回荡,就连沉闷的鼓声都被遮掩了下去。 鲍叔牙原本无精打采的靠在车栏杆上打盹,此时也被刺激的握紧佩剑,几乎忍不住的想要跟着呼喊出声。 他身子绷直,目光穿过如林戈阵,落在前方带起一片烟尘的君子婴所带领的车阵上。 或许这些人真的能够将鲁军战败也未尝不可! 自己跟公子雍两人也许都错了! 他握紧栏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那奔腾的车阵之上。 君子婴的车阵停在距离鲁国营地一箭之地,热血的他,忍不住拍打栏杆,另外一只手举着一根长戈,指着已经没有动静的鲁国营寨高声喝骂。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沉默。 如果不是能够见到一些负责警戒的鲁国军卒,都会让人忍不住的怀疑,这是一处空营地罢了。 君子婴高声喝骂的嗓子都哑了,鲁国军营依旧毫无动静,怒气勃发的他高喝一声,不再忍耐,率先对着鲁国军营冲杀过去。 跟他同一辆战车上的车右连忙将一面大盾举起,将君子防御在后面,身后的一个弓手已经将背上长弓取下,搭在弓弦上。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一同对着鲁国营地冲去。 “愚蠢!” 原本还满怀希望的鲍叔牙见到此幕,大骂出声,砰!的一声拍在栏杆上。 鲁军营地建在地势较高一些的地方,通往上面的道路虽然算不得特别陡峭,却能有效的阻挡从下往上冲去的战车,而他们从营地里冲出来却是下坡路,不受影响! 而且鲁国营帐在修建的时候来就充分考虑到了齐师的进攻,营地前方只留下了一条能供三辆战车通行的道路,其余地方都挖掘了众多一尺宽窄的沟渠。 沟渠不宽却很深,能够有效的阻止战车前行,即便是填,一时间也填不上。 君子婴所带领的战车足足有一百辆! 刚才一阵冲击而来队形已经不严整,这样的队伍,如何能在短时间里冲击到鲁军营帐前方对鲁军营帐形成有效的压制? 就这样的冲上去,除了挨打之外,并不会取得多大的战果! 果不其然,不等君子婴等人冲到跟前,一片乌云带着刺耳的声音凌空飞起,对着靠近营地的车骑就罩了下来。 那是被鲁军抛射出来的羽箭。 “举盾!” 有经验的军官大声呼喝,而热血上涌的君子婴也被车右一把扯到大盾下面。 紧接着就有大雨敲打房顶之声响起,还带有羽箭钉在橹盾之上的嗡嗡声。 吃痛的惨叫声接连响起,中箭了的马儿发了狂,不管不顾的拉着车乱跑,直想快点离开这片夺命之地。 惊慌躲避箭雨的御戎拉扯不住,还不待他出声呼喊,就有一支羽箭从天而降穿透了他的身子。 “君子,马惊了!战车也无法掉转,快点跳车!” 见君子婴还在发愣,趁着没有箭雨落下的空隙,车右伸手夹着君子婴从颠簸的战车上滚落下来,手里提着的橹盾也顺势盖在身上。 其余靠后的战车,御戎在拼命的掉转马头,只是之前相互间靠的太近,一心只想着进攻,根本没有想后退的事情,一时间想要掉转也不容易。 战车之上的弓箭手,在从最初慌乱乱中回过神来,在橹盾手的护卫下引弓还击。 只是鲁军营地里的弓箭手只是躲在营地里面进行抛射,并不露头,所以他们也只能凭借着感觉朝着鲁军营地抛射还击,再加上人少,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一轮箭雨过后,又是一片乌云飞出,正在裹挟着摔得七荤八素拼命往后潜逃的车右怪叫一声,将君子婴塞进鲁军挖的一条用来阻挡战车的沟槽里,而他来不及跳进去,就将身子蜷缩在君子婴上方,又将橹盾挡在自己身上,刚刚做好做些,箭雨再度簌簌而下,地面上顷刻间就多出来了一片如同没了麦穗的麦田 君子婴失魂落魄的看着鲁国营地前面倒伏的尸体,那些尸体上插满了箭矢,如同一个个巨大的刺猬。 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浑身战栗。 仅仅只是片刻钟的时间,就有将二百多人丢掉了性命,战车被毁三十四辆! 这样的战争,给君子想象的不一样,他想象中的战场只有快意杀戮,只有敌人狂飙的鲜血,只有乱飞的残肢断臂,死伤的只有敌人,而没有自己人。 他所有对战争的想象,都在短短的片刻钟里,被鲁军用羽箭残暴的撕破了。 原来鲁军也不是泥捏的,也不是待宰的羔羊。 如同挨打了当头一棒的齐师兵卒,在这一刻,才在心底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第五十章 三而竭 “公子,已经二鼓!我们还不冲杀?” 木锉问靠在土壁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晒太阳的王庆,虽然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大概的结果,他还是忍不住的询问。 “不去!” 王庆吐掉嘴里的草茎,随意的说道,随后又一巴掌拍在木锉身上,笑骂道:“娘的,不是说了让好好休息的吗?怎么一个个这么沉不住气?” 木锉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第一次上战场,有些激动” 王庆看看周围,除了少数一些人能够沉住气之外,大部分人的装态都不比木锉好到哪里去。 心中不由暗叹,上过战场的和没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 这个问题他早就知道,所以来到这里隐藏起来之后,就一直借着表现自己的悠闲和浑不在意来消除众人战前的焦虑。 现在看来,这个做法效果不大。 王庆想了想,就坐直了身子道:“留人负责警戒,其余人都过来,好久没有说故事了,今天趁着有时间,就再给你们讲一个。” 虽然觉得大阵将至这个时候说什么故事很不靠谱,但出于对公子的尊重,再加上公子说的故事是真好,众人也就来了。 “话说远古之时天下共分为四大部洲,分别为东胜神州,西牛贺洲东胜神州海外有一国土,名叫傲来国” 随着王庆的讲述,原本还焦躁不安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沉浸在石猴神奇的经历之中不能自拔。 而与此同时,远处看不见的战场之上,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暖阳升到头顶,俯视大地,鲁军的接连不出战,以及之前君子婴的冲阵失败,都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齐军心头。 再加上此时已经临近正午,早上天刚亮就吃饭,到此时腹中已经饥饿,配上这几日以来连番的赶路和幻想着战场厮杀立功,令得他们休息不够。 之前战意高昂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受到打击之下,一个个只觉得又累又饿,提不起劲来。 君子婴此时已经算是废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即便是君子措提醒他了好几次不要这样,会影响军心,他依旧是呆呆的望着鲁军营地前面。 公子无诡和君子措商议一下,公子无诡深吸一口道:“传令!擂鼓!再次邀战!” “不可!”鲍叔牙挎着佩剑而来。 “今日前来,就应速战!如今我军士气低迷,此时急需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如此才能保证士气! 况且,先前君子婴之所以会败,全因一时血气上涌,太过靠近鲁军营地,这才遭此惨败。 如今擂鼓,不为进军,只为引出鲁军,鲁军难缠之处,全在营地,只要离开营地,怎能是我军敌手?” 接连的出兵不顺,令的公子无诡也变的浮躁起来,对鲍叔牙说话不再客气。 “中将军尽管待着,看我等今日如何破阵杀敌!” 说完就再度命令传令兵去传擂鼓的命令。 鲍叔牙还想在说些什么,公子无诡已经踏上战车,扬起的马鞭,几乎要甩到他脸上。 隆隆的鼓声也随之响起,只是显得格外沉闷,再没有前两次的意气风发,战意高昂。 鲍叔牙见此,不由暗叹一声,想起王庆之前所说计划,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算了,由他们去吧!只是可惜了大好儿郎! 他叹息一声,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般,缓缓的朝后方自己的战车处走去。 鼓声擂响,众军卒除了最开始精神一震外,又重新恢复了之前无精打采的模样。 之前的种种积压下来,已经令得他们提不起战意,甚至于一些胆子较小的人,已经在想着,若是与鲁军对上,怎样才能保住性命。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认为此次的鲁军还是会如同之前一样,龟缩在营地里不出来。 战鼓咚咚,公子无诡驾战车高声呼喊一些打气的话,想要将众将士的精气神提起来,然而却没有太大的效果。 他等得一阵,也以为鲁军不会再出来,就准备让御戎掉转马头,回去之后再想办法,也就在此时,他却惊讶的发现,一直牢牢紧闭的鲁国营地迅速打开,然后一队三辆并成一片排的战车,从营地迅速涌出! 同时还有大量带着武器的步卒,轻易的越过那些战车不能通行的沟壑,一同朝着这里涌来。 “咚咚咚!” 带着高昂战意的战鼓声,从鲁军营地里传出,配合着潮水一般涌出的鲁军,居然让人升起一种不可抵挡的错觉。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公子无诡低声自语。 然后挥手高喝道:“无胆鲁军,终于前来受死,今日定要将你们斩杀干净!” 边说边催促御戎快点驾车迎上去,结果却发现御戎死死的拉着缰绳。 公子无诡怒骂,转头才发现身后的敢迎上来的战车只有稀稀疏疏的十几乘,更多的人此时正在慌忙的整理衣甲,往战车上去,乱哄哄的闹做一团。 之前战鼓声响了一阵之后,众齐军不见鲁军出来,以为他们还会像之前一般,不会出战,就各自放松警惕,各种奇形怪状,散漫的不像话。 此时鲁军冲出,想要快速迎敌又如何能够做得到? 即便是君子措连番捅死五六人,也依旧不能改变这个情况。 “不要乱!给我杀啊!” 他愤声疾呼,但只有周边之人听从命令跟着他匆匆迎敌,其余地方还是骚乱不堪。 此时齐军距离鲁军营地不过是一里多地,这点距离在高速奔行的战车下,转瞬即至。 公子无诡双手握戈,狠狠的一下捅将出去再用力的一收,一个鲁军兵卒就跌下战车,被车轮碾压而过。 轰! 一个鲁军将领奋力掷来的青铜斧被车右手疾的用盾牌挡住,蹦飞出去,巨大的力道,也令他身子晃了一晃。 “杀!” 红了眼睛的公子无诡再次将青铜戈刺进一个鲁军的胸膛,鲜血随着青铜戈的抽离,飙射而出! “公子!快点离开!鲁军势众!我们抵挡不住,再停下去,就被包围!” 御戎一边艰难的抵挡众多的攻击一边大喊。 这次的带兵冲阵,已经让鲁军知道公子无诡身份高贵,因此上有源源不断的鲁国车骑围拢而来。 “不准走!鲁国小贼,安能抵我兵锋!” 公子无诡大声呼喝,奋力厮杀! “望!元!仁!命!你们奋力厮杀,抵挡鲁军,为公子杀出一条血路!我带公子离开!” 车右大声呼喊,战车的御戎已经挥动马鞭开始掉转马头。 跟在身侧的几辆战车是公子无诡的心腹之人,他们听到车右的声音,就拼了命的往外厮杀,一时间居然将想要从过来杀死公子无诡的鲁军尽数挡了下来。 公子无诡想要跳下车去,却被背后弓手拦腰抱住,任由他如何喝骂,就是死不松手! ps:看见两位从老书跟来的书友,很高兴,虽然没有谋面,但看到你们的名字时还是止不住的欢喜。 第五十一章 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太阳西斜,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徐徐的春风四处飘荡,再也没有了丝毫春日里的慵懒舒适。 人马的喊杀声,兵戈的碰撞声,重伤之人临死前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喊声,兵器入肉的噗噗之音,连成一片。 两支旗帜鲜明的军队撞击在一起,顷刻间就掀起了阵阵血浪。 没有花哨的叫阵骂战,没有所谓的单挑斗将,战事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最激烈的碰撞! 战事虽然激烈,可战局也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就呈现出来了一边倒的情景。 被连番折腾的没有多少战意的齐国兵卒,猝不及防之下遇到势如猛虎的鲁军,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一直被压着打。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鲁国军队越打越精神,兔子都敢撵狼。 而齐国军队则胆战心惊,虽有一些将领在拼命嘶喊,却已经挽回不了失败的颓势。 “咚咚咚!” 在曹刿的命令下鲁国数十面战鼓一起擂响,每一记沉闷的声响都如同擂进了人们的心里。 同样的鼓声,鲁国军卒听到战意高昂,齐国军卒胆战心惊! 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坚持到,没有多少战意的齐军就已经开始了大溃败。 带头跑的是已经被吓破胆的君子婴 “哈哈哈哈!” 沉重的战车之上,鲁庄公手持强弓,开怀大笑,指着仓惶奔逃溃不成军的齐师大笑道:“曹公妙计!果如公言,三鼓而出,齐军败绩!此时不追,更待何时?!此战必定尽诛齐师,一雪前耻!” 正要下令追击,曹刿连声阻止,他踩在车右的肩膀上,让弓手扶着摇摇晃晃的站起,遥望狼狈奔逃的齐师。 随后又下战车,弓着腰,仔细查看地面,过了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对等待的鲁庄公道:“君主可下令追击矣!” 鲁庄公已经对曹刿完全信服,闻听此言问都不问直接下达全军追击的命令。 直到战车朝前驰骋出好一段距离,最前方的兵卒已经追上溃散的齐军,顷刻间砍杀倒地数十人才开口询问道:“曹公之前举动是为何意?缘何查看一番才让寡人下达追击命令?” 曹刿整理一下衣甲道:“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鲁庄公再度大笑:“天降先生于寡人,此战若非先生,如何能够战败齐师,守全国土?先生之智,鬼神莫测,此战结束当拜先生为大夫!” 曹刿将目光从前方厮杀中收回,见没有变故这才拱手施礼谢道:“此战乃君主仁德所致,与曹刿何干?刿不过一介村中老叟尔!” 交谈声里战车在马匹的拖拽下继续向前行驶,接着追杀齐国溃军。 曹刿风度翩翩,神态自若,似乎这里不是激烈的战场,而是闲适的原野。 鲁庄公红光面面,站在战车之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厉害。誓要追亡逐北,杀尽齐师,一雪前耻! 大军追赶七八里路,绕过一片丘陵,忽听得一阵战鼓齐鸣,斜刺刺里冲出两支旗帜鲜明,队列整齐战意高昂的齐国车队。 他们对着追杀骑兵追杀的最起劲的鲁国队伍的中部就冲杀了过来,战车还没有临近,就有箭雨落下。 突逢变故,鲁军一时间混乱起来,他们没有想到被他们杀得只敢亡命追讨的齐军,会突然间钻出这样两支严整的队伍! 有的鲁国将官反应很快,立刻就嘶吼着让人准备防御,而在得知了消息的第一时间里,慌乱了一下的曹刿,也下达了相应的命令,进行补救。 鲍叔牙所带领的这些兵卒,多半都是齐桓公起家时所拥有,大小阵仗见过不少,此时又见君子婴等人果然败退,鲁国军队追击至此,心中大叹公子雍妙计的同时,心中更是升起一种对方所有反应都被己方料到的特别感觉,战意不由增加一分。 再想想公子雍与自己等人分开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越发觉得此战必胜,当下一个个汹涌冲出。 他们是生力军,又是有心算无心,已经消耗大量体力和兵刃箭矢的鲁军虽然奋勇抵抗,一时间效果不大,还是被生猛的齐军硬生生的拦腰截断,分割开来。 而随着溃兵一起奔逃的鲍叔牙,勒住马头,一脚踹倒如同疯了一般的大吼大叫只顾狼狈奔逃的君子婴,喝令溃兵停下。 “鲁军之计已尽被我得知!如今伏兵出,对方不支,此时正是戴罪立功之际!齐国儿郎,随我往回厮杀! 鲁军已乱,我等前后夹击之下,定能大败鲁军!干时之地辉煌战况,即将再现!” 声音未落,就擎着长戈,率先往回冲去,边走边呼喊,收拢溃军,进行反攻。 “这是最后时机!若是再败,我等就是丧师辱国! 诸位,随我冲杀!” 杀得满身鲜血的公子无诡也是大喊一声,带着护卫身边的几辆战车一同朝着后面冲杀而去。 君子措,也是同样如此。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齐军一面倒的局面被改写。 “砰!”公子无诡手中长戈狠狠撞击在一个鲁军挥来的长枪之上,那鲁军一直手臂已经受伤,在巨大力道冲击之下,长戈脱手而出,身子也站立不稳,他惊慌之下准备寻找武器,锋利的长戈已经钻进他的胸膛,冰冷一片。 “痛快!” 公子无诡擦一把脸上的血大声吼道。 “原来中将军率领之兵未曾远离,归国的只有雍那个懦夫!我就说,中将军方正忠贞,受王命出征,怎么会提前离开,原来是有此考虑!” 公子无诡一边催促御戎驾着马车往敌人多的地方去,一边哈哈大笑的说着一些什么。 而鲁国方面,在反应过来之后,在曹刿的命令下也暂且稳住了阵脚,只是随着鲍叔牙带领溃兵杀回来,这个短暂的平衡很快就被再次打破。 眼看的鲁军支撑不住,曹刿面色有些发白的道:“君主,还请速速离开!齐师兵锋暂不可挡,只能避锋芒!” 鲁庄公一脸茫然,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明明上一刻自己还胜券在握,此时却已经被人翻了盘, “往哪里去?” 他愣愣的问。 “往回!往回!”曹刿连连回答。 “回路没有伏兵?” “回路地势不平,而且我们刚刚走过,齐师即便插翅也不会出现在后面!”曹刿语气果决。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到一群骑在马上的人从后方对着他们冲杀而至,硕大的齐字战旗迎风飘扬。 ps:感谢寂寞的黑夜几位大佬的书单,让我体验了一把一夜间收藏暴涨一百多的舒爽,头一遭啊。感谢过来看看的书友们。 第五十二章 少了续命半小时 时间往前推一些,地点回到王庆带领桃花师藏身的山谷处。 “话说那孙悟空得知弼马温只是一阶小官,大怒之下来到花果山水帘洞,竖起齐天大圣大旗” 周围众人如痴如醉,心神随着那只胆大妄为的猴子一起飘到了花果山。 “公子,后来呢?那孙悟空有没有被玉帝打死?他真的成为了齐天大圣?” 众人发现王庆住了口,就连忙发问,故事正到了精彩的地方。 王庆笑了着站起来摆摆手道:“后来?后来现在不说了!想要知道后续发展的,等下了都他娘的给老子好好杀敌,仗打的漂亮了有你们的故事听!” 众人一惊,这才发觉,远处不知何时再次有隐约的战鼓隆隆之声响起。 或许是受到了那只名叫孙悟空的石猴的感染,觉得自己也有那般上天入海的本事,原本紧张不已的众人,此时再听的战鼓声响,平静了许多。 一些人还舞动着手中长戈,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大,大长长”之类的话。 “公子如何得知鲁国此次必定出兵?而且公子无诡他们定会兵败?” 这就是聪明人的坏处,什么事情总喜欢刨根问底,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故事都堵不住他的嘴。 还是圉溪这样的用起来省力,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多说话。 王庆正正身子,做出一副威武的模样,斜视木锉,拉长了强调道:“知道什么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 木锉思索一下茫然的摇摇头道:“不知道!” 王庆哈哈一笑道:“不知道就对了,等到这仗打完了,我再给你说。” 待到哨探回来报告说鲁国已经全军出击追击公子无诡他们了,王庆没有立即下令出发,而是按照埋伏的路程远在心里默默的掐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这才下令桃花师所属出击。 “曹公不是说后面不会有兵马吗?那这些又作何解释?” 面露惊慌之色的鲁庄公,指着冲杀而来的王庆等人,有些发急的问曹刿。 曹刿也是满心的不解,但他向来稳重,知道此时不能乱了阵脚,也不能犹豫,多在这里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当下道:“主上尽速速驱车回还!这些不过是一群单骑而已,如何能够挡住战车之威! 主上驾战车冲杀而去,自当所向披靡,挡者皆碎!” 背后的厮杀声不决于耳,鲁庄公往后看一眼,见到身后兵卒虽然拼命抵抗也依旧被战意冲天的齐军打的节节败退,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那遍体染血的狰狞齐军,就会杀到自己跟前。 当下不再犹豫,带着一些汇过来的战车兵卒,迎着奔驰而来的桃花师就冲了上去。 “杀!杀光这些拦路齐军!杀光他们我们才有机会重振旗鼓,再次杀回本来!” 有鲁将大声嘶吼,擎着长戈,御戎用手中鞭子死命的抽打马匹,想要借助战车强大的冲击力,将胆敢拦阻的薄弱单骑撞得骨断筋折!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迎头罩下的箭雨,箭雨之中还有一半根婴儿手臂粗许的投枪。 投枪带着强大的惯性从天而降,高速旋转的枪头轻易的撕开战马的皮毛,血肉飙出的同时,从它的背上狠狠的钻进胸腔,一米多长的投枪只余下半尺长。 战马哀鸣一声摔倒在地,身子绊倒了与它共同拉车的战马,战车失去平衡,翻倒在地,上面的军卒被狠狠的甩出,摔得七荤八素,尚未来得及爬起,就被羽箭贯穿胸膛,丧失了生命! 弃弓,换长戈! 王庆借着马力,将背上最后一根投枪掷出,来不及看一下战果,就高声大喝。 桃花师所属立刻将长弓收起,从得胜钩上取下缩短版的长戈,平举在胸前。 刚刚做完这些,前排的骑士手中长戈已经撕裂了鲁军的咽喉! 马上开弓射箭是桃花师下了大力气训练的项目,几个月下来,先不说准头如何,桃花师所属都能够在做到在马上开弓射箭。 而在冲锋的时候也确实不需要什么准头,一片箭雨落在敌军营地里,总能带走不少的倒霉蛋。 一片箭雨覆盖过后,本就算不得严整的鲁军,变得更加凌乱,而王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桃花师众人杀进了被羽箭肆虐过的鲁军。 手中长戈吞吐间,锋利的矛锋轻易的划开一个御戎的咽喉,鲜血喷涌。 王庆松开手中长戈,身子一扭,探手抓住那死去的御戎背后兵卒捅来的长戈,双手用力一带,同时一个桃花师所属用手中剑砍在了这辆战车的一匹马屁股上。 没有御戎约束的战马,吃痛之下拉着战车就跑,正在给王庆较劲的鲁军身子一个不稳,王庆也趁机尽力往后一推,那鲁军就跌下战车,被车轮碾过,肚破肠流。 鲁军想要借助战车冲撞骑兵的想法失效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遭受了一轮羽箭齐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距离他们还有半里多地的时候王庆就下令众人分散前进,并且降慢马速。 单骑在这个时候很好的发挥了它的灵活性,除了少数几个桃花师撞到了战车上,其余的都避开了鲁军最大的杀招。 而且这里相对崎岖的地形,也大大减缓了战车的速度。 “头戴皮头巾的是鲁王!” 鲁庄公有临阵将王旗插在附近车辆上,使用金蝉脱壳之计脱身的习惯,王庆一直就防着他这一手,此时见他不知何时又将王旗插在副车上,准备趁乱逃走,就高声大喝,点明他的身份。 同时将手中长戈当标枪投掷过去,眼看着就要贯穿鲁庄公身子,他战车之上忽然闪出一个人来,用身子当下了这一击。 因为王庆距离鲁庄公过远,长戈到了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力道,勉强将这人穿死之后,最后的力道也就卸去了,所以鲁庄公还是安然无恙。 “曹公!” 隐约间王庆好像听到了正在将头上皮巾扯下的鲁庄公大叫了一声,随后又连忙催促驾车之人赶紧离开。 身边甲士也连忙将盾牌移过来,遮挡鲁庄公的身子。 王庆有些发愣,一代名人不会就这样死了吧?这样太戏剧性了吧? 话说重要之人将死之时不是都要给一个慢镜头,吐着血说半个小时遗言,赚足了眼泪才会死的吗?曹刿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太干脆了点? 第五十三章 惊弓之鸟割发移盾 “长头发的是鲁王!” 有桃花师的人从侧面大喊。 随着声音的响起,桃花师所属对着鲁庄公所在的方向狂猛进攻,而那些鲁军则在一些将领的带领下拼命的反抗,准备给他们的王争取到足够的离开时间。 这些人应该是鲁庄公的护卫亲兵之类。 “吃俺老孙一棒!”圉溪杀到兴起,陡然喝出了孙大圣的招牌口头禅。 对面的鲁军不由一愣,不知道是被他的陡然开声给惊到了,还是一时间在思索他喊的这一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带着血珠的青铜戈已经劈头砸下,锋利的戈锋砍进了他的脑袋,有红白之物溅出。 圉溪双臂较劲,身子扭动,再次大吼一声,长戈带着那个已经死去的鲁军面对着右边一个扑来的鲁军就抡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活着的鲁军被撞飞,死去的那个也从长戈脱离,旋转着砸倒了一个刚刚爬起的鲁军。 而鲁庄公则抽出佩剑将头发削去,却又听到那个声音在喊:“短头发的是鲁王!” 鲁庄公左右看看,见没有什么好利用的,慌忙间就用佩剑将自己长袍割破,扯下一片包在头上。 至于王庆,也在周围十几个亲兵护卫下,拼命的朝鲁庄公所在的方向追杀而去。 见从这个方向看去,鲁庄公被盾牌遮挡的严实,王庆皱皱眉头喊过杀得一身血污的圉溪,交代了几句话。 圉溪嗓门本来就大,先前在战斗里的吼叫,听得王庆有隐隐觉得耳朵嗡鸣。 只见他将长戈横在马上,深吸了一口气,吐气开声,宛若一道霹雳在嘴角响起:“被橹盾护着的是鲁王!被橹盾护着的是鲁王!擒杀鲁王,鲁国必亡!” 其余跟在王庆附近的人在王庆的命令下也都跟着高声呼喊:“被橹盾遮挡的是鲁王!擒杀鲁王,鲁国必亡!” 鲁庄公心中本就惊慌,听到众人厉声高喝,更是慌乱。 慌忙朝周围看出,见只有极少数战车上有橹盾升起,就对车右道:“快将橹盾放下!” 车右有些犹豫,鲁庄公连声低吼:“你想害死寡人吗?!” 车右无奈,只得将橹盾放下。 而王庆则在十几个桃花师兵卒的围拢下取弓搭箭,瞄向一心只想快点离开战场的鲁庄公。 距离王庆不远处,有一两个鲁国兵卒发现了王庆的企图,高声喊叫着想要示警,结果他们遭受到了桃花军的诛杀,他们拼命喊出的话,也被圉溪等人呼喊的齐声呼喊给遮掩了下去。 王庆屏息凝气,一张三石强弓被他稳稳拉开,箭头随着移动的鲁庄公缓缓的调整着方向。 此时,他所有的精气神都放在弓箭之上,在他的眼中,只有两样东西箭头,以及鲁庄公! 一阵不大的凉风从背后吹过,刮向鲁庄公的方向,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也在此时悄然升起,王庆看的真切,松开了手中的弓箭。 一声弓弦声响起,羽箭已经激射而出,急于逃命的鲁庄公,身子一震,一头栽倒在车上。 王庆有一点意外,这几个月里,他虽然也一直都在跟着桃花师一起训练骑射,可他的箭术也就比寻常桃花师高上一些,按照常日里的水准来算,这样的距离,射中鲁庄公应该还能做到,但想要一箭毙命,可就真的困难了。 可能是跟刚才自己的状态有关吧。 他这样想着,收起弓箭,一旁的圉溪终于聪明一回,不用王庆吩咐,就异常兴奋的高声大呼:“公子神射!鲁王已死!鲁王已死!” 同时挥舞着长戈,促动战马嗷嗷叫着朝着前方鲁军奋勇杀去。 之前他们一众人的高声呼和,就已经将许多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鲁王身上,有齐军,也有鲁军。 鲁庄公的突然中箭跌倒,更是被他们看到了眼里,原本一些人还发愣,一时间忘了动作。 此时听到圉溪等人狂喜的喊声,当下反应过来,齐军如同打了鸡血,顿时变得更加生猛,而鲁国军卒则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般,即便是一些将领,此时也满心的错愕,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而更多的鲁军,则在更大的“鲁王已死”的呼和声里,往南飞快奔逃!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了这么大的动静?”鲍叔牙收回佩剑,遥望着最南方山崩海啸一般呈一面倒的战斗,有些不解的问身边的副将。 副将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只是说到:“没有看出来,这单骑居然能够发挥出这样的战力!你看看公子雍带领的那些单骑,压着鲁军打!” 单骑即便是真的有用,却也不可能在鲁军那里掀起这样大的波澜,更何况追随在鲁王身边的大多都是精锐之士!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巨大变故,才能导致这样状况发生! 难道是 鲍叔牙身子一震,连忙吩咐人快点前去探查消息,探查消息之人尚未离开,已经兵卒满脸激动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公子雍神射无双!鲁王毙命矣!” 不大的声音如同一柄巨大的撞锤,轰的一声砸在了鲍叔牙心上。 虽然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想,真的得到准确消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晃了晃。 旋即狂喜,大喝道:“将此消息传播出去!鲁王已死,鲁国大势已去!此时不努力杀敌更待何时!” 声音落下,就在身边几辆车的护卫下朝着鲁军掩杀过去! 鲁庄公身死的消息,如同一股飓风在战场上疯狂肆虐,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本就被突然袭击弄的势弱的鲁军,此时更是无心恋战,许多人弃了战车,亡命奔逃! 而齐军则跟在后面掩杀,有些鲁军军官组织起小股的力量想要抵抗,也被这道洪流所淹没。 斜阳如血,照着苍茫的大地,一些尚未散去的烟火被风吹得飘忽不定,似是地上那倒伏着的无数尸身的灵魂,在盘旋,舍得不离开就这样从世间离去 第五十四章 攻陷鲁都 马蹄扬起,战车滚滚,借着银白的月光,齐军齐齐南下。 长勺之地不过距离鲁国国都不过七十里,在鲁庄公身死,鲁国能战之士死伤十之七八,其余皆溃逃的情况下,鲍叔牙当机立断,带着战意高昂的齐军,星夜赶往鲁国国都,准备乘势一鼓而下。 战车上,身上五六处创伤刚刚包扎好的公子无诡,看着骑马跟鲍叔牙并辔而行的王庆,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嫉妒。 之前见到埋伏在两侧的齐军冲出,将鲁军拦腰截断,扭转战局,再到闻听鲁王战死,他的确热血,一种类似从绝境忽然来到云端的感觉,令的他身先士卒,一路的冲杀。 当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极为痛快,此时战事停歇,热血退下,一种对于王庆发自内心的嫉妒,就不可抑止的从内心深处升起。 原本自己想着要在战场上立下战功,以此来竞选世子之位,结果又被那个运气超好的幼弟强了先机。 哪怕今晚能够将鲁国都城拿下,灭掉鲁国,此战中最光辉的存在,依旧是那个杀死鲁君的幼弟!这个之前从没有被他看在眼里的人! 凭什么他能得到鲍叔牙的器重,将其安排一个最好的差事?如果要是自己领兵埋伏在后,趁势掩杀,一样不会输于他! 嫉妒的火焰令他忘记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忘记了被鲁军追赶的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果然,人都是选择性健忘的。 他站起身来,下了战车。 “公子你往哪里去?” 身边的心腹连忙问。 “去找中将军,请求成为先锋,雍杀死了鲁王,我至少也要有灭都之功才行!” 公子无诡大踏步的来到鲍叔牙车前,没有看骑在马上的王庆,施礼道:“中将军神机莫测,挽大厦之将倾!无诡愚钝,不知中将军用心良苦,之前多有冒犯,还请中将军不要怪罪!” 鲍叔牙此时心情大好,挥挥包扎着的右手笑道:“公子也是一心为国,叔牙如何敢多言?只是公子太高看老朽了,这一切都是公子雍的主意!如若不然,老朽此时也为刀下” 公子无诡愕然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骑在马上一脸风轻云淡的王庆,鲍叔牙接下来在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见,满脑子都回荡着这是公子雍的主意这一切都是公子雍的主意 这怎么可能?这样的精妙绝伦的计谋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怎么会比他差这么多? 他很想将这个听起来很荒谬的消息置之不理,想要对其嗤之以鼻,但不管他怎么想,内心深处却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不如这个幼弟远矣! 原本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两人间虽然有差距,可是努力下去也能赶上,到得此时却忽然发现,两人之间差的不是一段距离,而是一条深不见底,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种差距令人感到窒息感到极度的无力。 他本想着请命第一个攻打鲁国都城,想要借此将两人间的距离稍稍的拉平一些,此时的发现却让他熄灭了这个心思,因为不论他怎么做,都落在了最下层,总显得那样可笑 失魂落魄的公子无诡离开了,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清醒过来的君子婴,想要拔剑自杀,却没有勇气,最终自己扔了宝剑,趴在战车上失声痛哭。 君子措也是羞愧难当,在战败鲁军之后,没有经过他们同意,大部分高国两氏的兵卒,就已经自发的选择同从鲍叔牙的命令。 之前的事情,让他们看清楚了几人的本质,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鲁军行动速度极快,连夜就来到了鲁国国都城下,王庆让一部分前锋换上鲁国兵卒的衣服,又让一个人换上死去的鲁庄公的衣物,扮作溃逃回来的样子,来到鲁军城门口大声喊着开城门。 守城的鲁军本来是不想开门的,但是借着火把看到自己国君就在城门外,又考虑到国君有溃逃的习惯,就打开了城门。 桥板的齐师进入都城曲阜之后,穿着鲁王衣服的那人出其不意的一剑捅死了前来迎接的鲁国将官。 其余人也都纷纷动手,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快就拿下了城门和一段城墙,随着后面隐藏的齐军一起进入,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了多少悬念。 即便是之前不太同意王庆以鲁庄公做伐的鲍叔牙,见到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攻下了鲁国的国都,也是禁不住的心情极度愉悦。 鲁王宫中嫔妃众多,有节气的固然存在,但总会有一些怕死的以及心思活泛的,鲁庄公去年今年才招进宫的卫华子为其中翘楚。 从军队攻进鲁王宫,杀死所有敢于抵抗的人,又封锁了鲁王宫的行动里,她就看出那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郎拥有很大的话语权,不仅仅所有的兵卒对其极为敬重,就连被称作中将军的齐师统领都对他礼遇有加。 鲁王这个无能之人,自己原想着依靠着他获得荣华富贵,没想到却是个短命鬼,白伺候了他这么长时间! 现在自己没有依靠,外面那少年,绝非池中之物,如此何不? 看着贱兮兮的木锉将一个宫妃打扮,生的面若桃花,体态轻盈,行走间风情万种又不失王家尊贵的女子带来,王庆一时间哭笑不得,刚要张口让木锉将这女子带出去,木锉已经很有眼色的将房门关上,闪身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王庆还有那女子。 王庆想要将此女子赶出去的,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在这里呆不长了,这女子生的美丽不说,关键还是王妃之类,远不是后世那些刻意穿古装打扮出来的女子可以比拟。 若不是如此,如何能有机会亲近?当下也动摇了。 大抵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当然,他之所以动摇这么快,也跟女子将衣衫扯得歪歪斜斜,美好的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偏偏不全露,以及女子一脸娇羞的蹲在自己身下,轻启朱唇有关 鲁庄公确实会享受,这样的女子实在是男人的恩物,昨天晚上王庆一下未动,就被这女子伺候浑身舒坦,有飘飘欲仙之感。 第五十五章 风流文姜(一) “公子血气未足,男女之事还需节制,况且此刻乃是战时,万一那女子心怀不轨,公子也将陷入危险之境,此事以后不可再行” 一大早鲍叔牙就面色严峻的给王庆上课。 王庆想想昨天晚上那女子到了后来如同一滩稀泥依旧箍着自己不肯下来的娇媚模样,以及湿了一大片的床榻,他不觉得这个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女人,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 当然,他暗中也有警戒,要是栽在这个上面可就亏大发了,这样警戒着也有好处,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 王庆拱手笑道:“有劳中将军挂心,也是一时火起,以后尽量克制” “知道克制就好,那卫华子,你若想要,就让她改头换面,我会当作不知!不过也不能沉迷,不过一玩物耳!” 鲍叔牙面容严峻的说着徇私的话,一时间让王庆没有反映过来。 “仅此一次,下不为列。” 鲍叔牙哼了一声,就大踏步的走了,留下面带笑意的王庆。 看来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接触,还是让这个方正的家伙接纳了自己。 齐师大败鲁军,杀鲁王,陷都城,回国传捷报的人已经快马离开,而鲍叔牙在分出一部分人守曲阜外,其余军队兵分二路,继续在鲁国扫荡,镇压敢于抵挡的力量, 王庆带着四百多桃花师之人,自成一路,依靠骑兵的机动灵活姓,擒杀了不少敢于抵抗之人。 第三日的时候,一队鲁军,护卫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远处匆匆赶来,这辆马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战车,从装饰上看,应该是女子所乘坐。 让王庆奇怪的不是这个时候眼前出现一队鲁军,而是这几十人组成的鲁军队伍在面对汹涌而上的桃花师时,虽然也紧张,却没有像这几天遇到的其它鲁军那样仓皇逃窜。 正在王庆心中不解的时候,那辆马车车帘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宫人,那宫人地位应该不低,最难得的是对着众多的桃花师还敢对王庆这个领军之人傲视。 “夫人当面,尔身为齐国臣民,如何敢立马横戈?还不赶紧下马请罪,追随后方,护卫夫人!” 一个被灭国的小娘皮还敢这样颐气指使?跟在一旁的圉溪探出长戈就准备将这宫人捅死,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女子不杀的心思,在他眼里,只要是敢对公子不敬的人,都可以下杀手。 那宫人见到圉溪动作面色不由一变,高声喝道:“我是夫人贴身人,也是齐人,你个奴隶,胆敢对我动手,定会禀告夫人,将你们碎尸万段!” 说着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举在前面。 令牌上面有齐国王族才能使用的印记,王庆认得,自幼给齐王宫喂马的圉溪一样认得,不由的将捅出一半的长戈又收了回来。 那宫人见到圉溪的反应,心里有了底气,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了身份,那就赶紧将路闪开!跟随在夫人座驾左右进行护卫!如不尽心,尔等尽数不得活!” 她声音冷淡,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是多给王庆他们说一句话,就是对她极大的侮辱一般。 王庆此时心中疑惑已经解开,知道了车中人的身份,居然是姜!随后也就释然,也应该是姜。 提到姜,可能不少书友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她的风流艳事。 姜是齐僖公之女,也就是齐桓公的姐姐。 姜年幼之时就出落的极美,不知何时跟自己的哥哥也就是齐襄公搞到了一块,后来到了出嫁的年龄,周边诸侯国纷纷来求婚,两人虽然情投意合,之间又行了苟且之事,但这个时候却也不敢说不嫁人。 于是就在众多追求者中选中了鲁桓公。 兴奋不已的鲁桓公,不明就里的就做了接盘侠,而且对姜还挺稀罕,将其立为夫人,而姜也挺争气,隔了两年就为鲁桓公剩下了太子同,也就是鲁庄公,后又生了公子友。 本来这件事情谁也不知,这样遮掩过去,也算是说的过去,偏偏十五年之后,鲁桓公又带着姜来到了齐国。 当时齐僖公已死,大儿子继位是为齐襄公。 十五年不见面,并没有让两人之间有任何的生疏,反而更加迫切,见面之后,就天雷勾动地火,玩的不亦乐乎,连鲁桓公都忘了防备。 姜回到住处,已经知道被带了绿帽子的鲁桓公,借酒消愁,将自己喝的醉醺醺,借着酒劲对姜破口大骂,还动手抽了两耳光。 姜自己理亏,不敢多言,也不敢还手,待到鲁桓公睡下,她就连忙来到齐襄公处告知此事。 齐襄公本就是一个火爆脾气,又见姜被他一向看不起的鲁桓公打,当下就燥了。 安抚下姜之后,第二天接着宴请鲁桓公。 鲁桓公性格懦弱一些,再加上国小没实力,即便是面对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大舅哥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齐襄公却不依不挠的将鲁庄公灌醉,自己也喝了个差不多,非要拉着鲁桓公乘车游。 鲁桓公不敢拒绝,却醉的爬不上车,齐襄公就让公子彭生将其半拖半拽的抱上车。 在乘车前行的途中,命令公子彭生将鲁桓公的肋骨折断,可能是断裂的肋骨刺到了心脏,惨叫不已的鲁桓公很快就没了动静,而齐襄公却浑不在意,依旧令人驾车前行。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齐桓公和公子纠感到齐国将会大乱,就分别带着鲍叔牙管仲离开齐国避难。 公子纠去了自己姥姥家,也就是鲁国,齐桓公的姥姥家是卫国距离比较远,就在鲍叔牙的建议下,去了齐国的一个小附属国莒国。 后来无知杀齐襄公,雍林杀齐襄公之后,两路人马就开始夺王位的大战。 而当时鲁国人得知鲁桓公身死后,就在国内立世子同为鲁王,也就是鲁庄公。 鲁国人不敢问罪齐襄公只能派使者说软话,齐襄酒醒后也觉得这样不妥,将公子彭生诛杀,算是给鲁国人了一个交代。 姜,则依旧在齐国,再跟齐襄公厮混了一段时间之后,不知道什么怎么的醒悟过来,就离开了齐国,在齐鲁两地的交界处名叫禚地的地方建了一座王宫,遥控自己儿子治理国事。 至于齐襄公,没事去那里打一下这种事情自不必细说。 第五十六章 风流文姜(二) 见这宫人越说越不像话,王庆就给圉溪使了一个颜色,早就忍耐不了的圉溪,手中一抖,锋利的长矛直接就钻进了这宫人的胸膛。 宫人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见了,余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以及不可置信,她到死都没有想到,这些卑贱的她都不愿多看两眼的人会对她痛下杀手。 如果是公子雍真身或者是齐国将领在这里,或许会对齐姜有所顾虑,但是对于王庆来说,齐姜不过就是一个荡妇而已,除了对她的风流韵事感兴趣之外,其余的,还真谈不上敬重什么的。 如果是在其他时刻,遇上了或许会给她一些礼仪,但在双方交战时刻,居然敢这样对自己以及手下兵卒,弄死她手下婢女还真的不算事,惹恼了将齐姜一块干掉,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宫人临死前发出的惨叫,惊到了几十个护卫的鲁军,领头的将官想要有所动作,这边已经将他们全部包围的桃花师步众,已经将手中长弓拉开,对准他们。 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带着面纱穿着华贵的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虽看不清容貌,单看身姿,就知道这是一个风韵犹存之人。 四十多岁的人,能保持现在这身材已经很不错了。 她对着侍卫头领挥挥手,侍卫统领阴沉的看了王庆他们一眼,还是将拔出一半的佩剑插了回去。 “你是齐国臣民,我是齐国当今国主姊姊,见了我缘何不拜?还用箭矢对着我,你可知什么是君臣之礼?!” 在战战兢兢侍女的陪同下,姜来到了王庆不远处,没有看已经咕咕冒血的宫人以及众多的弓弩,只是淡淡的看着王庆,声音不高却极具有威严的说道。 王庆笑了,开口道:“我只见到鲁国国君之母,至于齐国之女,恕在下眼瞎,没有见到。” “大胆!你是何人?!敢这样给本夫人说话?”她声音依旧不高,但语气却变得更为严厉。 “齐国公子雍! 桃花师统领! 奉王命出征!” 姜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对面这小将居然就是自己的亲侄子。 她含怒的眼睛,马上出现一层雾气,身子颤了一下悲声道:“雍!我是你的亲姑姑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是你小不懂事,还尿湿了我的衣衫” “住口!” 她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事王庆心中更是恼火。 这个女人给齐襄公有一腿,自然偏袒齐襄公的儿子,当时公子雍四岁左右的时候跟齐襄公小儿子琪争夺木剑玩,琪争不过,大哭,从地上找来一块石头对着公子雍的头就砸了上去。 公子雍血流满面,哇哇大哭,姜却抱着拿着木剑吓得大哭的琪哄个不停,丝毫不理睬公子雍。 现在倒是想起来自己是公子雍的姑姑了,至于抱过公子雍之类的,都是这女人瞎编的,在公子雍的记忆力,他总归也就没见姜几次,而且那时候都已经四岁了,怎么可能还会尿在她身上? “休要欺我年少无知,当年头颅被破,血流满面之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发生,头上疤痕至今未好,你有何面目对我说出这种话? 如今襄公已死!不是你可以作威作福的日子了!” “你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姜谎言被当面拆穿,又听得王庆提起齐襄公旧事一时间又羞又恼一时间指着王庆不知道说什么好,再没了之前的那种威仪。 而王庆而浑不在意的下令:“鲁军所属,全部缴械!否则格杀勿论!” “竖子尔敢!今日” 护卫首领怒声大喝,拔剑朝王庆冲来,结果刚冲出两步,就有五六根羽箭穿透了他的身子! 同时死去的还有五六个鲁军护卫。 有四人是因为跟着那统领一起动作被射死,另外两个就比较冤了,被桃花师准头不够的弓箭误伤而死。 场面一时间变得安静起来,一些被误伤了的鲁军军卒压抑着声音,不让自己痛呼。 “你不能这样!我是齐国的女儿!” 姜失去了仪态对着王庆大喊起来。 王庆目光越过她,盯着如同一群受惊羔羊一样的鲁军护卫道:“再说最后一遍,将武器铠甲全部卸掉,否则格杀勿论!” 没有人认为他实在开玩笑,而姜也知道自己齐国之女的身份在此时起不到丝毫作用,也就闭了嘴,扭过头去看自己的那些护卫。 弓弦被缓缓拉开的咯吱声听的人牙酸不已,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砰!” 有人抛下了手中的兵刃,将软皮甲解掉。 时间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兵刃被抛之声不绝于耳。 姜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姜重新上了马车,那些鲁军被捆成了两队,在桃花师的看守下朝着来路缓缓行走。 这个女人不到真正恼怒的时候不能杀,就算是杀,也不能由自己的人动手,不然日后传出去,对于公子雍来说,都算不得一件多光彩的事情,毕竟不管如何,她都是公子雍的亲姑姑。 王庆占据了这具身子这么长时间,也该为他考虑一些事情。 但也不能任由她在鲁地活动,这个女人名声虽然不好,但在政务上还是很有手段的,鲁国这些年在鲁庄公的手里能够发展壮大,这个女人功不可没! 王庆的想法就是将这个女人暂时软禁起来,将消息传给齐桓公,至于到底该怎么发落,就让齐桓公去头疼吧,毕竟那是他的姐姐。 回到鲁国国都之后,王庆将事情安排一下,娇媚的卫华子就殷切的开始服侍起来,王庆舒爽了一次,缓缓神,提枪跨马再次驰骋,正在紧要关头,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系统久违的声音,声音落下,王庆也就没有了意识 第五十七章 素口蛮腰 北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咽,雪花打在新糊上的窗纸沙沙作响,像蚕食桑叶。 红泥小火炉里橘红色火苗轻轻跳跃,上面放着的小铜锅里冒着白气,一股醉人的酒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两个风情各自不同的女子,笑意盈盈的在一旁伺候。 一个长相极为静的女子执着铜勺往酒盏里舀酒。 她左手拉着右手过于宽大的衣袖,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一种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之感扑面而来。 而另一个女子正伸出白生生的手指,捏起一枚松果,往小火炉中送去。 可能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有趣,她脸上露出一丝顽皮的笑,给人一种古灵精怪之感。 她面容稚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身子却发育的极好,尤其是那水蛇一般灵动的腰身,在丰满的胸部以及因为蹲下而显得更为饱满的臀部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盈盈一握。 “官人,看什么呢?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看够?天气寒冷,绿蚁酒刚温好,官人饮用一些,暖暖身子。” 那个静的女子将手中铜勺放下,端起酒杯,这才发现男子正痴痴的看着自己二人,不由的抿嘴轻笑,出声打趣。 刚刚过来有些脑子有些晕晕的王庆,听到女子话,就下意识的凑头过去准备将女子盏中酒喝掉,却不想嘴巴刚到酒盏边上,女子却轻笑着将酒盏移开了。 “官人,今日怎如此性急?不是说好要喝樱桃绿蚁酒的吗?” 王庆一时间摸不着她是什么意思,遂停下动作道:“身冷难耐,还请速速倒来。” 静女子美目横秋水的看着了王庆一眼,静之中添了不少灵动,一手执酒盏,一手以长袖掩面。 酒盏落下,长袖撤去,女子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脸蛋微鼓。 因为口里含酒的缘故,她本就小的嘴巴看起来变得更小,被酒晕染之后,完全就是一颗已经熟透的樱桃。 怪不得说是樱桃绿蚁酒,如今看来还真是形象。 王庆心中一荡,如此好事他如何会错过?凑上前去噙住朱唇细细的品尝了这别开生面的樱桃绿蚁酒。 一口喝下,果然滋味非同一般。 心中暗道,在上学之时以为白居易是一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却如此会享受生活,倒是便宜了自己,可以好好体验一把闻名后世的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眼见得王庆喝上了樱桃绿蚁酒,蹲在地上小女子也调皮笑着站起身来,缓缓扭动着腰肢,朝王庆走来,真如水蛇一般灵活。 王庆本就是跟卫华子正在兴头上来到了这里,此时睁开眼就见到如此一幕,那里忍受的住? 一把拉过款款走来的小蛮,让其坐在自己腿上,手已经冲破衣服的束缚,来到了那饱满的有些夸张的柔软之地,纯天然的柔软光滑,带给他一种全新的感受。 又喝了两口绿蚁酒之后,王庆再也忍耐不住,扛起小蛮,抱着樊素就朝床榻走去 这一觉也不到睡了多久,王庆醒来了几次,看看屋里天色都没有大亮,也就没有起床。 一是因为天气寒冷,二是一左一右两个温软的身子将其缠住,舍不得离开这份温柔,他也就一直躺到了现在。 看到两个睡睡的女子,王庆忍不住又有了反应,昨天晚上到了床榻之上他才算是真正领略到了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的好处。 之前是自己肤浅了,原来樱桃樊素口不仅仅是唱歌好听,杨柳小蛮腰也不光是跳舞好看。 王庆想着,忍不住准备再体会一番,但想起此次前来的任务,也就只好将此心情按下下去。 此次来到的课世界是卖炭翁,任务也很简单,就是改变卖炭翁的命运。 怎么改变,王庆昨天临睡前就已经考虑好了,卖炭翁辛辛苦苦烧了一车的碳被几个骑马的宫人采用无赖手法用半匹红绡一丈绫给弄走了,从而让半年辛苦一冬天的希望都随之破灭了。 而任务只是改变卖炭翁的命运,这就好办多了,自己提前找到卖炭翁,将他的碳买走也就是了,如此以来不就完事大吉了?不过是花费几个钱而已。 这次任务如此简单,想必是系统见上两个世界自己过的辛苦,这次特意让自己来到了一个简单的世界犒劳自己一下,要不然为何这一出场就是顶级高配素口蛮腰呢? 王庆心中有些愉悦,如此也好,今日前去将此事解决,然后就那里也不去了,就待在屋里好好的享受一番,等待着前往下一个世界。 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用了极大的毅力,这才算是从二女的纠缠着起了床,在二女伺候下梳洗打扮一番,王庆就哈着白气出了门。 门打开之后,一股寒气袭来,满目都是银装素裹。 白大诗人今日给自己的好友有个约会,这是经过樊素的提醒王庆才想起来的。 地点就是东市兴庆坊,那里有东西卖也有酒楼茶肆。 王庆心想,可能就是因为此次的约见,白大诗人才见到了这不平事,从而写出了千古名篇卖炭翁。 如若不然,他已经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事,在大雪天跑到坊市做什么? 起床之时小蛮说:“官人,落了大雪,李公子不一定会去,天气这么冷,要不就不要前往了?” 王庆自然不会遵从,他就指望着今日以逸待劳将事情解决了之后好好享受生活呢。 不过这个事情没法说,只能是以李绛为人素来守约,我不能失信之类的话糊弄过去。 留下两个依依不舍的女子。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官人一下子变得厉害了?” 王庆走后,坐在火炉旁有一颗没一颗往嘴里丢着松子的小蛮忽然凑近了正在绣着一朵牡丹的樊素,小声问道。 樊素手中动作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道:“没没有啊” “那你昨天抱着我哭什么,把小蛮都给勒疼了,而且床单可” “小丫头不害臊,看我今天不好好修理修理你!” 樊素面色通红的将手中绷子放下,羞恼的朝小蛮扑去。 小蛮故作媚态的道:“你又没有官人的那那宝贝,拿什么修理我? 哈哈哈哈哈素素姐小小蛮知错了,小小蛮知错了,不不要再挠我痒痒了” 小蛮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声里,两人闹成了一团。 第五十八章 神秘礼包,系统空间 王庆坐上马车,车夫老周赶着马车朝街道上驶去。 原本他是想着步行前往东市的,可以好好领略一下银装素裹下的长安古城,但问过老周才知道,因为天阴,时间实际上已经过去好久了,为了不耽搁时间也就只好坐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王庆想了一会儿关于见到卖炭翁该做的一些事情,就开始打开系统页面。 记得自己完成曹刿论战的奖励已经发放,自己从昨天过来一直忙活,没有来及查看到底都给了一些什么东西。 积分已经发放自动叠加,神秘包裹已经发放,王庆找到之后,在选中了包裹之后,经过了两次确认后,包裹消失了,一阵光华过后,系统的页面了多出来了一个图标。 打开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系统空间。 王庆突然想起自己才到曹刿论战的世界时,打开在桃花源记获得的神秘包裹的情景。 当时曾经有系统提示音说什么自己进入背影世界失败,应获得任务无法提取,影响后续任务的进行,当时给了自己暂时存取的功能。 现在看来,自己在背影世界里应该获得的奖励就是这个系统空间了,因为进入背影世界失败,所以就在曹刿论战这个世界里给自己又补偿了回来。 王庆看着系统空间里的两千套马鞍马镫,锁定其中一个,系统传出提示音:是否取出所选物品? 想起马鞍落地声音过大,被赶车的老周发现了不好,就选了否。 看来这个系统空间自己是永久性的拥有了,可以随时存取自己的任务所得。王庆心中这样想着。 就是不知道其它的东西能不能往里面存? 王庆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说干就干,他看着眼前小桌上的茶碗,心中想着往里面存储的事情,片刻后系统有了动静该物品非奖励物品,存储需要消耗一个积分,是否继续进行? 王庆心中升起明悟之色,原来积分是用在这方面的。 看看已经积攒了二百多的积分,王庆痛快的选择了是,然后眼睛紧紧的盯着的桌子上的碗。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王庆的眼皮子底下,那只茶碗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凭空消失了!看的王庆一愣一愣的。 他赶紧将注意力放回系统页面上,这才发现系统那五个小格子里面一个空白的小格子变亮了,上面多出来了一个碗的造型,边缘处有一个1。 这应该就是数量了,王庆心想。 在第一个空格里面是马鞍的标志,第二个空格里面是马镫,各有两千副。 也就说出去这两个任务奖励物品占据的两个储存位置之外,王庆还有三个可以使用的储存位置。 这样的储存位置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惊喜了。 王庆看到边缘处有一个扩建的标记,就选中了,系统提示音到:“第1001号轮回者等级不够,小学四年级上完,方能达到扩建要求。” 王庆不由一愣,老子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的人,怎么说自己连小学四年级都不到? 王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想着,随后打开自己的资料的页面,仔细查看,这才看到一个关于学历的介绍,后面不是什么高中毕业之类的,而是三年级正读。 三年级?怎么会是三年级?王庆有些发愣,随后意识到这卖炭翁的世界是自己进入到第三个世界,这么三年级莫非对应的就是这个? 这个世界的任务自己没有完成,所以显示的就是正读? 应该就是这样。 思索了一会儿王庆点点头。 以前没有发现,这居然还有年级之分。看来这辈子是别想着摆脱上学了。 王庆心里想着,就准备将茶碗取出来,结果发现取出来居然也要扣除一积分! “娘的,黑心烂肺的,居然双向收费!” 王庆不由的骂出声来。 “可不是吗?!现在大冬天,又下了雪,正是难熬的时候,粮店居然还趁机提高粮价!真是黑心烂肺透了!” 赶车的老周一时间没有弄明白王庆说的什么意思,稍微思索一些,也大致了解了收费的含义,扭头看看刚刚过去的粮店跟着骂道。 他以为王庆是在为那买不起粮食吃的人鸣不平,骂了一句还在心里感慨,白老爷心底就是善良,见不得穷苦人受苦。 王庆也被老周的话弄得一愣一愣,随后也大概弄明白老周为什么会这样说,不由笑笑。 关闭了黑心的系统,王庆开始专心的打量起外面的坊市。 太阳终于冲破了云层的阻挠,照耀的大地,光芒被皑皑白雪映射着,只觉得哪里都是光,让人眼睛不舒服。 虽然下了雪,但东市里面的做买卖的还是不少,买者和卖者跺着脚,将手拢在袖子里,哈着白气进行讨价还价。 太阳虽然出现了,却没有驱走一丝的寒意。 王庆让老周留意有没有卖炭的,老周答应了之后道:“现在天气冷,正是用碳的好时候,又下了半尺雪,碳不好运送进来,这个时候碳价至少要往上浮两成!” 虽然不知道翰林老爷为什么要找卖炭的地方,老周还是尽心尽责的赶着往车往专门进行炭交易的地方赶去。 老爷们的心思,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猜到的。 不大一会的儿的功夫,就来到了木炭交易行,因为长期经营煤炭买卖的缘故,这里的地面变成了黑色,在白雪的映衬下倒是显得黑白分明,别有一番趣味。 木炭的需求量确实大,一路走来不少卖煤炭的店家都已经没有了存货,要么就是存货不多,已经被人预定的。 王庆没有太留意这些店家,他的目光不断的打量着道路两边,想要将那个赶着牛车卖炭的老汉给寻出来,结果走遍了木炭买卖行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不是来的太晚,已经被宫人给拉走了吧?王庆心想。 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一个简单的任务可就被自己弄的复杂了!怪不得人总说红颜祸水。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见到了几个骑马的人朝着这里奔驰而来,一路上横行无忌,雪渣子溅了行人一身一脸,他们却似乎没有看到,而被溅的人连瞪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下马之后,径直就往木炭店里闯,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第五十九章 宦官之害 这些人进入第一家之后,不大一会儿就骂骂咧咧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领头的一个还不忘在笑脸相陪点头哈腰的掌柜身上踹上一脚,然后接着前往下一家。 王庆刚才得知,这家店铺里还有一些木炭,不过已经被人预定了,定钱都已经给了。 但这些人进去没多久,就有木炭店的伙计拉着装碳的牛车,忍气吞声的往西边走去。 这半车碳,少说也有四五百斤,按照如今的行情,十两银子是少不掉的,而那领头的宫人却只摸出了一个半两重的银子丢给了掌柜,洋洋离去,前往下一家。 掌柜的不敢发怒,只能笑脸相陪,待到几人离开,才对着几人背影虚空踹上几脚,咬牙切齿。 这些宫人果然张狂! 王庆看了一会儿就让老周赶着马车离开这里,去寻找卖炭翁,不能让这些人抢了先机! 从刚才这些人强行购买煤炭的行径上来看,他们应该是还没有遇到卖炭翁,不然有他那满满一车的碳顶着,这些人应该不会如此迫切才对。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从这句诗里面可以看出卖炭翁是在市南门外出的事,王庆之前来的时候也是直接往这里奔来,只可惜没有遇到,这才去了炭行,碳行没有发现,就接着赶往市南门外。 “乐天!何事如此匆忙?莫非已经忘了你我今日之约?” 正在奔走之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王庆看去,一个士子打扮之人正在街道边的茶肆给自己招手,正是李绛李深之。 王庆一思索,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来到了两人约好见面的地方。 就拱手笑道:“深之兄稍待,小弟今日有些事情,待我处理之后,再来与兄长作陪。” 王庆笑着打完招呼,就准备让老周驾车离开,却不想李绛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日你我相约至此,本就是随便逛逛,既然乐天有事,带上我不知可否方便?” 王庆想了一下,就开口道:“无甚要紧之事,深之要去,尽管上来。” 两人坐上马车,老周赶着马车接着朝前走去。 “这是去市南的路?”李绛看了一下说道。“乐天你想要购买一些木炭,需要上碳行才行,碳行在东方,你怎往这里走?” 王庆笑道:“碳行之前小弟已经去了,仅剩的一点碳又被宫人给搜刮走了,没有卖的,只得去南方看看。 南面就是终南山,每年不乏有在山中伐薪烧炭者,看看能不能遇上。” “如此倒是可以。”李绛点点头,之后又气愤的道:“如今宫市大行其道,周边百姓不堪其扰,这些人以极低价格购买,巧取豪夺,欺行霸市,穷苦人家苦不堪言!实在是一大毒瘤!” 看着不远处两个宫市之人,将一个老农打翻在地将他受售卖的一只山羊强行牵走,李绛声音变寒,紧紧的捏着茶碗。 “这些宫人如此目无王法,这里是天子脚下,就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他们吗?” 王庆心中一动,问出了自己上学之时就有的疑惑。 李绛有些诧异的看了王庆一眼,随后开口道:“乐天留恋于诗书美人之间,莫非连这些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宫市乃是宫中宦官重要来钱门路,谁人敢管? 先帝在位之时,叔公当政,联合刘禹锡柳宗元诸位大人一起革新,其中一条就是废除宫市,可结果如何? 推行不到半年,先皇就传位给当今陛下,叔公被贬为渝州司户,又被赐死,伾公被贬为开州司马,临行之时已有疾病缠身,如今只怕情况堪忧。 至于韩泰、陈谏,刘禹锡,柳宗元等八人亦在去岁相继被贬为八州司马! 而宫市,再度施行,比之之前更为横行无忌!有此前车之鉴,谁人还敢管?” 李绛说着,声音由激愤转为了叹惋,连王庆刚才出现的反常反应也顾不得理会了。 王庆这时也开始发掘白大诗人的记忆,这才知晓,刚才李绛所言,就是后世有名的二王八司马事件。 二王就是唐顺帝时期的王叔、王伾二人,八司马则是包括刘禹锡柳宗元在内的其余八个永贞革新的中心人物。 想到这里,王庆心中忽然想起学过的刘禹锡写过的陋室铭以及柳宗元的江雪。 当时王庆还在奇怪,刘禹锡一代名人,为何会频遭一州县小吏排挤欺辱,到的最后只给他弄了一件仅能容纳一床一桌一凳的陋室,而柳宗元又会在大雪天跑到江上去钓鱼,还写出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样看上去极有意境实则凄苦无比的诗句,原来根子都在这里。 “这还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王庆不由感慨出声,之前学习卖炭翁的时候只觉得那那些宫人行事张狂,只是个例,真的到了这个世界才发现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而且他一直以为宦官干政,明朝的时候最为严重,没想到唐朝中期以后,同样也是为祸不浅。 李绛叹息一声,“天子禁军神策军控制权都在宦官手中,而宫中以俱珍为首众位宦官更是不可一世。 乐天你最近几日不曾出门,不知高陛下命令高崇将军前去讨伐西川节度副使刘疲,而大太监俱珍为监军,其权势如何仅此就可以看出!” 王庆忽然想起几月前刘禹锡离开之前,白大诗人前去看望,刘禹锡所说的一些话,斟酌一下,开口道:“在下曾经听说,先帝执政四月就内禅于陛下,实则有难言之隐。这其中这些宦官” 李绛看看左右,朝着王庆连连摆手,过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可乱言,万一被人听了去,就是不得了的干系!” 王庆笑道:“以深之兄心性,尚且如此如此小心,可见这宦官确实嚣张!” 李绛苦笑一声:“我等大好儿郎却要畏惧阉人,每每思之,就觉愧对先圣,有违所读圣贤之书。” 两人正说着,背后突然有马蹄声响起,车夫老周连忙驾着马车往路边让去,三匹马已经从身边疾驰而过,看马上三人打扮,正是负责宫市之人! 此时已经快要到达市南,王庆心中一动,暗觉不妙,连忙催促老周,快些驾车。 第六十章 白老汉 市南有不少的人汇集,在这里摆摊做买卖的大多都是一些城镇附近的小商贩,一大早带了自己生产的布匹,草鞋,竹篓,自己家种植的蔬菜,喂养的鸡鸭等来这叫卖。 这里算是给这些不常做生意的散户开辟的一块区域。 白老汉缩着脖子站在雪窝里,虽然腹中饥饿,身上寒冷,他也只是用力裹紧了身上破烂的单衣,心中却是极为欢快。 辛苦了两三个月,这才终于烧成了一千多斤碳。 天气再寒冷些吧!这样碳价就能多高些,自己也能多卖一些钱,好多扯两尺布,给娃娃做一身新衣服。 想起小孙孙,白老汉就一阵的心酸,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夭折,独生子又被抓了壮丁,六年前就战死了,儿媳妇改嫁了,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小苗苗。 这可怜的孩子,自幼没有爹娘,跟着自己一个老不中用的,吃尽了苦头。 年节到了村里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新衣,只有自己的小狗蛋还穿着一身露着黑棉花的旧衣旧裤,就这还是自己央村里的谢家婆娘用狗蛋爹的旧衣服改的。 狗蛋被人笑话,看着别人的新衣眼巴巴,回来却一声不吭,还安慰自己这个老头子说他不喜欢穿新衣服。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现在自己烧的炭终于好了,扯几尺布回去,小狗蛋也有新衣穿了。 早上走的时候就喝了两碗稀的能够看见人影的粥,起五更走了一上午的雪路,此时早就是饥肠辘辘,白老汉却没有花一钱买两个烧饼充饥的打算。 家里粮食不多了,待会儿把碳卖了还要买粮,这省下的一钱,是要给自己的小狗蛋买一点麦芽糖。 想起小狗蛋一点点贪婪而又享受的添着麦芽糖的乖巧模样,白老汉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身上也有了力气,仿佛那尚未购买的麦芽糖已经吃到了他的嘴里。 本来他可以坐在牛车上,这样就不用站在雪窝里了,但白老汉却不肯这样做。 老牛拉着一车的碳,碾着半尺厚的积雪走了三四十里的路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白老汉不想给自己的老伙计增加负担。 “宫使来了!” 一个在市南口摆着摊的人最是机灵,一眼看到那奔行而来三骑,拎起成串的芦花鞋就往脖子上挂,一边挂一边跑,还不忘给众人出声示警,一看就是长期给宫使斗智斗勇的高手。 这声音一出,便激起了千层浪,刚才还慢慢悠悠的场所,顷刻鸡飞狗跳,众多摆摊卖东西的立刻就开始收拾,然后寻找藏身之地。 不过这次那个出口示警的小贩却没有之前的好运,刚跑了两步,就被旁边一人一把拽着袖子掀翻在地,不等小贩反应过来,硕大的脚已经没头没脸的印了下来。 边打边骂:“直娘贼!让你坏老子们的好事!已经留意你好几次了,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一旁又来一人,拎起手中提着的水火棍也往小贩身上砸。 小贩被打的抱着头在雪地里翻滚哀嚎求饶,两人犹不住手,直打的小贩躺在雪窝里不再动弹,这才停手,扯下小贩钱包,将里面十几钱掏在手里看看骂道:“娘的,做的狗屁买卖,才得了这么点!不够老子们出手钱!” 嘴里骂着,将空了的钱袋子摔在小贩脸上,顺势把铜板装进了自己口袋。动作娴熟。 “赶紧走,看住那个卖炭的老家伙,别让他走了!他才是最重要的,找了大半天才见到这一个卖炭的,要是让他走了,刘大人可不会轻绕了我们!” 拿水火棍的催促着,两人就一起朝着白老汉所在的地方跑去。 这两人就是所谓的白望,专门为宫市服务。 宫使们这种事情做的多了,卖东西的自然会跑,而且有时候他们一时间也不好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就收拢了一批人专门从事盯梢踩点活动,帮助他们在市场上寻找所需要的东西,这些人就是所谓的白望。 突如其来的混乱打乱了白老汉幸福的畅想,他自然知道这宫使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将牛车卸下,即便是停在这里休息,也让老牛拉着车。 听到那声音响起他就慌慌忙忙的牵着已经调好头的牛,往市外走去。 但没走多远,两个人就跑过来,一个人拦住白老汉,另外一个一把扯住牛缰绳!不让白老汉走。 “二位爷,高抬贵手,饶恕老汉这一回。” 白老汉见两人,心中就不由咯噔一下,连忙出言求告,又忍痛把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钱袋摸出来,露出里面十几枚被磨得发亮的铜钱,往拉着牛缰绳的汉子手里送去。 “老实点!这点钱打发叫花子都嫌寒碜!” 那汉子见白老汉干裂发黑的手上想要往自己身上凑,不由大怒,伸手打在白老汉手腕上。 那十几枚不知道被他珍藏了多长时间的铜板就这样散落了一地,不少竖着掉下去,掉进了雪里,不见了踪影。 可怜的白老汉,想要捡拾铜板又牵挂着牛车还有碳,不捡拾又舍不得。 想要牵着牛走,这两个汉子又拉着牛绳不给,一时间纠缠在了这里。 而此时,马蹄声已经响起,三匹马已经来到跟前,一名穿着黄衫两个穿着白衫。 穿黄衫的摸出一个本本翻开也不看,张嘴就道:“内府有令,你这一车碳内府要了,这是给你的钱!” 听到说要购买,白老汉心中一松,心道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赔点就赔点了吧,只要给个差不多就行,他一个老头子怎么能给官府对着干? 当下也就不在挣扎,等着那人给他钱。 其中一个白衫男子,骑着马来到了牛车旁,从马前面放着的一个包裹了,取出半匹红绡一丈绫,挂在了牛头上。 这红绡还有绫子极为破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古物了。顶多值半两银子。 而白老汉的这一车碳,一千多斤,即便是按照寻常价格也能卖到二十五两银子!此时天气大寒,二十七八两银钱是不愁卖的。 白老汉黧黑的面庞发白,愣了半晌之后跪在地上连连祈求告饶:“老爷们可怜可怜老汉,给老汉一条生路,家里娃娃饿的哇哇哭,就等着老汉将碳换些钱财,买些粮食回去充饥过活,如今天寒地冻的,草根都没得吃,官爷们就这样拿走了,老头子一家两口人的就没了” 白老汉说道伤心处老泪纵横,头将地上碾硬的雪砸出来了一个坑。黄衣宫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少她娘的在在这里装可怜!像你这种刁滑装可怜之徒,老爷们见得多了! 一个个把子自己说的可怜兮兮,似乎少了这点东西就会饿死!娘的!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一个饿死的!” 拿水火棍的白望一脸的不耐烦。 “老东西!好好说话!咱家可没有抢你的东西!咱家是给过钱的,这是公平交易! 赶紧跟咱家滚起来,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亏欠了你的银子!” 那个把红绫放在牛脖子上的白衫宫人奸细着嗓子皮笑肉不笑的道。 眼见得白老汉依旧跪在地上哀求哭嚎抱着牛腿不肯撒手,这白衫儿动了怒,张嘴骂道:“狗日的杂碎!不识好歹,咱家要一些不值钱的碳,也敢在这里哭哭啼啼!你老狗还真是不识好歹!” 嘴里骂着,一鞭子就朝跪在地上的白老汉抽去。 第六十一章 血碳 鞭子带着风声,落在老者瘦骨嶙峋的背上,一鞭子下去破旧的单衣裂开一道口子,背上也有血迹流出,濡湿了一片衣衫。 白老汉惨叫一声,被打的栽倒在地。 强烈的痛楚让他浑身发抖,白衫儿凶神恶煞的喝骂声,更是令他胆寒。 他心中恐惧的要死,但想起自己的小狗蛋眼巴巴看着别人身上新衣的模样,想起这些年来小狗蛋跟着自己受的委屈,他又忍着疼痛,压下心里的恐惧,扑在地上抱着手拿水火棍的黑衫儿腿苦苦哀求。 他想要给自己的小狗蛋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不想让自己的小狗蛋再次失望。 来的时候他已经给小狗蛋说好了,要给他做一身新衣服,这些他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好久。 每每想到小狗蛋穿上新衣服高兴的样子,白老汉脸上都忍不住的露出一丝笑意,觉得这些苦都没有白吃。 现在自己的想法马上就能实现了,只要将这车碳卖掉,就能换回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白老汉想到了很多,想起来自己光着脚赤着脊背在在山里没日没夜伐木的情景,想起身子被荆棘划出满身口子,脚板被尖锐的树茬刺穿了脚掌血流不止的情景,想起了自己砍倒了树木惹怒了马蜂被叮了一身包的情景,想起了小狗蛋扛着一根小树枝给自己一块运木材的情景 这哪里是一车碳啊! 这分明就是满满的一车血汗! 一车包含着心酸和幸福以及朴素愿望的血汗! 这车上装着爷爷对小孙孙的承诺和疼爱,也装着小孙孙的笑脸。 白老汉感觉不到疼痛了,他被重重一脚踹倒,然后又直起身子固执的朝黑衫儿抱去,不等他挨到自己,黑衫儿又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这个老狗,还不依不挠起来!”白衫儿眼神残毒,口中骂道扬鞭朝着再度艰难爬起身来的白老汉抽去。 老牛倒是通灵,见不得自家主人受辱,瞅准机会,一头顶了上去。 白衫宫人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抱着一条腿哎呀哎呀的乱叫,马鞭丢在一边,好一会儿才在两个汉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居然敢袭官?!今日令饶不了你!” 瘸着腿的白衫人,面容扭曲的喊叫着,拔出腰间的刀,就要往老牛身上砍去。 “住手!” 一声断喝陡然响起,疼痛难忍羞恼交加的白衫儿动作停下,兀自愤愤不平的看着老牛。 “把牛打死了!你来拉车?把这一千多斤炭拉回内府?”黄衫太监看着他,出言训斥。 吃了亏的白衫儿收刀还鞘,咽不下去这口气,一口唾沫糊了摇摇晃晃支起身子的白老汉一脸,又拽过了黑衫男子手里的水火棍道:“不打服帖了,还会伤人!” 让没了棍了黑衫白望牵着牛不让它动,而他则狠狠抡起棍子,对着牛角狠狠连着砸了七八棍。 可怜的老牛血肉之躯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棍棒?两只牛角全都被打断,鲜血淋漓,痛的浑身打颤。 白老汉清醒了一些,见到此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来,护在老牛前面,苦苦哀求,却被发了狂的白衫儿一根子打在肩膀上,惨叫一声,扑在牛头上,抱着牛嚎哭不已,老泪横流。 白衫儿又照着白老汉的背打了两棍,这才住手。 “哭什么哭?赶紧牵着牛将木炭送去内府!再哭连你带牛一块杀了!” 白衫而奸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条毒蛇在嘶嘶,令人浑身发冷。 白老汉心中一片死寂,这种失落远比身上的疼痛来的更为猛烈,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掉。 他想要反抗,看看两只牛角断裂,鲜血汩汩留下,痛的浑身发抖的老牛,却怎么都硬不下心来接着对抗。 只能一步一捱的跟着他们往内务府的方向去。走的慢了,还会挨上一脚。 一双常年劳作被煤炭染成黑色的手,满是血口子,如同裂开的老树根,颤抖拭去老牛大颗大颗的泪珠。 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出头,哪怕是喊上一嗓子。 张屠户紧紧握着案子上的刀,却被她妻子流泪拉住,卖鱼的小伙,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却终究迈不动步子大家都是升斗小民,土里挣命的苦哈哈,哪里敢给官老爷对抗? 牛车撵着冰雪,流下一路血泪,跟着骑在马上洋洋得意的三人朝前走去。 “吁!” 老周停下马车,王庆和李绛迅速的从车里面钻出来,眼见到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又惊又怒。 “起开!不要在这里拦路!” 那一肚子气不曾撒完的白衫儿,原本是准备挥鞭将这两个不知好歹胆敢阻拦他们道路的人给打退的,但见到两人身穿士子服装后也就没有动手,而是化为呵斥。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私自行刑,尔等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谁允许你等如此行事?”李绛指着几人大声喝问。 那几人原本还没有留意,此时听到李绛喝问,最中间那个身穿黄衣宫人眼睛眯了眯对着皇宫方向拱手道:“宫外购买,乃是当今陛下首肯,俱大人亲自颁布之令!二位也是饱学之士,居然不知此事,反来喝问我等,实在是” 话没说完不说了,但意思已经完完全全的表达出来,黄衫儿眼中流出嘲弄之色。 “陛下说,宫市买卖,要按照市价进行,你等就是如此按照市价执行的?” 李绛按下心中怒气指着牛脖子上的绫子冷声道。 “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何为公平?你情我愿就是公平!这老汉偏偏就是喜欢要这些绫子,咱家也没有办法。” 黄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他所说可是真的?你莫要害怕,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王庆看着令人心酸的白老汉,放缓了语气问道。 白老汉眼睛都不敢抬,抖抖索索的抱着牛头,一句话也敢说,如同一片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两位赶紧离开!刘大人还等着要货物,耽误时辰,你们两个可担待不起!” 早已经预料到事情结果的黄衫儿,暗自得意,看着王庆二人出声说道。 “这些碳我要了,多少钱买的我给你!” 王庆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要做出格的事,不然只会让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帮不了卖炭翁不说,自己还会陷进去,白白便宜了这些王八蛋! “多少钱都不卖!赶紧让开,不然别怪咱家手下无情!”黄衫儿斜着眼睛看看王庆一眼,说道。 “我二人乃是翰林院编修,你怎敢如此对我等说话!还有没有一点上下尊卑?” 李绛气急,指着他们大声喝骂。 那黄衫儿笑了起来,阴阳怪气的道:“原来是两位七品翰林院编修啊,失敬失敬!”他嘴里说着失敬,却没有丝毫失敬的意思。 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不巧的是咱家是从六品的殿前公公,刚好大过二位一头,至于这个上下尊卑还是不要说的好,真论起来,谁不知礼还是两说!” “再说一遍!赶紧离开!耽误了事情,你二人可担待不起!” 王庆二人站在那里没有动。 “刷!”破空声响起,鞭子对着李绛抽来,王庆早就忍耐不住,劈手接住鞭子,用力一拉,出手的白衫儿直接跌落马下! “一阶内官,居然敢对上官动手,成何体统?!”他嘴里喝着,出脚如风,接连四五脚把白衫儿踹昏过去。 还要再打其余人,被反应过来的李绛从后面一把抱住,连声道:“乐天,不可如此!” 王庆强压住心中怒火这才停住手。 王庆的这一番动作显然将这些人都惊住了,没有人想到,这个士子打扮,看上去十分弱儒雅的人,身手居然如此好,三两下就将人打翻在地。 “你做的很好!咱家记住你了!” 探明了白衫儿只是昏迷没有性命之忧后,黄衫儿指着王庆尖声说道,声音阴寒。 可能是担心王庆会接着伤人,又或者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撂下两句狠话之后,带着人驱赶着卖炭翁朝内府走去。 第六十二章 冰雕 躺在床上,王庆依旧怒气难平,今日的遭遇,让他心中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一般难受。 就在早上他还认为这个世界是让他来玩乐的,但有了今天的经历之后,他现在彻底没了这样的心情。 事情到了黄衫儿几人带着卖炭翁拉着强取豪夺来的碳前往内务府这里并没有结束。 可能是想要狠狠的羞辱一下王庆还有李绛二人的不自量力,在回去的路上,几个宫市的人做的更加不堪,一路上欺行霸市,留下满街敢怒不敢言之人。 王庆忍了又忍,才没有发作。 依照他现在的身手,将这几人弄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弄死简单,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麻烦。 夹在中间的卖炭翁无论如何都活不了,自己和李绛二人只是取得了进士身份,在翰林院担任一个七品编修,金水河的王八都比自己两人官大。 而且此时宦官权倾朝野,真的闹僵起来,自己和李绛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死! 不是说王庆担心任务失败自己会受到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的惩罚,以及把白大诗人弄的提前逝世,而是当时纵然能够一吐胸中之气,却与大局无补。 死了几个太监,还会有太监继续进行这样的事情,更多的卖炭翁,依旧会不停的产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些内府的人向卖炭翁所要进门钱不给就不让往里面的进的时候,王庆硬生生的忍了下去,拿出了一两银子交给白老汉,让他交了进门钱。 门户钱交了之后,又要脚价钱,王庆再次给了。 待到白老汉从内府里面走出来之后,王庆出手打翻了那两个门子。 当时从内府里面出来了十五六个人要对王庆出手,被那个黄衫宫人给拦下,只是临进内府之前看王庆的目光十分阴冷。 王庆没有在意,而是让卖炭翁白老汉上了牛车,将其带到药店,包扎了伤势,抓了药,将自己身上穿的棉衣给了他,又和李绛二人一人给他了十两银子。 王庆忘不了一个苍老瘦弱,被打的浑身是伤老汉泪流满面的模样。 给他的东西除了药之外,他一概不要,王庆他们硬塞了好久他才收下,流泪道,一定会还,即便是李绛已经再三说明这是给他使用将养身子的,他也依旧如此。 最后王庆拍拍李绛道:“既然老人家要还,那我们就不要再多说了,我们的心意尽到了,也要让老人家的心意尽到。” 白老汉这才流泪收下。 他伤的不轻,需要静养,但是包扎抓药之后就执意离开了,说是家里还有小孙孙没人照看,不回去不行。 王庆两人就陪着他买了一些粮食和一些麦芽糖,卖炭翁对着他们再三拜谢,然后赶着牛车离去了。 王庆和李绛二人心情沉重,默默的走了一段路程,相互告辞回家。 想要杜绝出现更多的卖炭翁,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废除宫市! 宫市是皇帝允许,由掌管大权的太监负责的,是太监们敛财的一个重要渠道。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可以想象,一旦真的对其发动了攻击,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而且太监们之所以会如此嚣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今陛下提前登基,他们在里面出了大力。 困难重重啊! 夜已经很深了,王庆没有一丝睡意,躺在床上,借着外面白雪映衬的光亮,看着昏暗的屋顶,心中在剧烈的翻腾。 早晨起来的时候,出现的两个黑眼圈,令的樊素小蛮二女惊讶心疼不已。 打开房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混乱的念头被寒气这样一冰,顿时清醒不少。 看着房檐下一尺多长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的冰凌,王庆却感受不到多少寒意,因为世道比天气更寒冷! 用过早膳没多久,仆人来报有客人来访。 还不待王庆说迎客的时候,李绛就已经从门外匆匆的进来了,面色难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翰林院编修,同样如此。 王庆心中不由一沉,看来这些宦官们还是动手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针对自己来的,又采用了什么手段! “深之,何事如此惊慌?”王庆将几人迎到屋里,一边吩咐仆人上茶一边连声问道。 李绛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此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嘴巴张了两张,却猛的叹息一声,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木桌之上。 这一拳用力很大,发出砰!的一声响,仆人刚端上来的茶水都被震得溅了出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王庆急声问道。 李绛的反应让他心中升起一片阴霾。 “昨日那老翁死了。”这是同在翰林院当编修的王申王叹之说出来的,声音颤抖。 “死了?他怎么就死了?” 王庆见到几人急急忙忙前来,想的最多的就是那些太监们将会对他不利,不论是通过官府,亦或者是通过五城兵马司,再或是通过什么阴私手段,他都能够接受,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卖炭翁死了,那个辛辛苦苦烧炭舍不得多花一钱的卖炭翁死了! 那个疼爱自己小孙孙远超过自己的卖炭翁死了! 那个有着自己的坚持纵然身受劫难也依旧不肯丢掉做人最起码尊严的卖炭翁死了! 死的这样突然,死的悄无声息! 王庆心中发痛,在这一刻他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一股愤怒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从心头涌起,跑向眼睛。 “怎么死的?” 王庆低低的声音打破了厅堂之内铁一般的沉寂。 “活活冻死!”李绛声音颤抖。 “怎么会冻死?昨天晚上并不是已经出城了吗?就算是冻死你们怎么又会知道?” “今日早上约叹之几人同行,前往回春楼参加一个宴会,半路之上突然来了一个人,谁要让我们去内府看到了一个东西” 李绛说道这里,声音发抖,说不下去了。 不用他说,王庆也知道见到的肯定是卖炭翁的尸首,而且还绝对凄惨。 “他他被做做成了冰冰雕” 颤抖的声音终于将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说出,李绛猛地趴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第六十三章 今日方懂正气歌 “轰!” 因为用力过度王庆身下的椅子变得四分五裂,他也呆坐在椅子的碎片里,心中的愤怒还有酸楚愧疚如同岩浆一样在胸中来回奔涌,令的他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改变卖炭翁的命运!改变卖炭翁的命运!昨天晚上系统提示音道自己完成了,没想到却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完成的! 在没有自己参与的世界里,卖炭翁只是遭受到了不公的对待,数月辛苦,满心期待全都化为了泡影,但最起码他还活着,还有接着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现在呢?一切都没有了!这个吃尽苦楚的老人,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宫市?宫人?白望? “哈哈哈” 王庆突然悲怆的大笑起来。 想要拉他起来的李绛几人,见王庆这副模样也都停下了动作。 李绛一拳一拳不知疼痛的往桌子上砸,王申泪流满面,张栋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刘潺掰断了手中心爱的折扇。 “叮第1001号轮回者成功激发隐藏任务。任务要求,废除宫市,任务奖励三百积分黄金百两,白银万两。” 脑海里传来的提示音被王庆忽略了,有了卖炭翁的事情,不管有没有这个任务,他都注定给宫市这群人磕上了! 原本昨天晚上他还在考虑,用那个办法动静是不是动静过大,后果会不会太严重,如今还管他动静大不大? 王庆站起身来,看着几人道:“我欲为卖炭老翁复仇,讨回一个公道,不知诸位同僚意欲何为?” “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李绛恨声说道,他的左手鲜血淋漓。 “宫市之害,早已深入骨髓,不除之,寝食难安!愿与诸君同行!”王申满脸泪痕。 “宦官权势极大,吾等此行无疑以卵击石! 但这世上从来都不乏为民请命之人!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等饱读圣贤书,自当效法先贤!若人人惜命,皆畏惧宦官,那宦官气焰只怕会愈发嚣张! 潺不才,愿为螳臂当车之人!” 刘潺丢掉手中断掉折扇,一字一顿的说道。 张栋一声不吭,只是将拳头捏着咯吱吱作响。 “哈哈痛快!不论日后如何,能与诸位一起行事,死而无憾!拿酒来!” 王庆哈哈大笑,上前两步将四人之手牢牢握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在门外伺候连带放风的樊素喊的。 “只恨宦官气焰嚣张,我等没有良策除贼!”李绛咬牙长叹。 “我等联名上奏折呈与陛下,就不信陛下会置之不理!” 王申义愤填膺。 张栋叹息一声摆手道:“当今陛下圣明,奈何宦官当道,朝廷大臣所上奏折尚且被他们率先翻看,更不要说我等五人七品闲散官员所呈!” 见四人人都不说话,王庆开口道:“我有一计,请诸君品评。宫市之害早已弄的民怨,黎民深受其害却敢怒而不敢言” 王庆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书房内一片安静。 “好,就依乐天所言!家中经营有印书铺子,今日回去就让人尽快开工!定要将宫市之害,告知天下黎民!” 李绛站起身来,声音坚定。 “我家经营的车马行,仆人颇多,张贴之事就交于吾手!”张栋出声说道。 “印刷之事,进度不快,短时间内恐不能达到乐天要求数量,我亦认识几位印刷匠人,当下就请回家去,让他们共同开工!”王申也站起身来。 “告示不能仅限于城内!我家一样有不少人手,明日一早,就让人骑快马从四方城门出城,于长安城周围村寨,四处张贴,广而告之,让那些饱受宫市之苦的人知道,还有人愿意为了他们而奔走呼号!” 刘潺说着也站起身来。 “如此,诸事就拜托几位仁兄了!”王庆站起身来,端起酒碗,对几人道。 “我等所行之事不过皮毛,倒是乐天此行困难重重!不论结果如何,乐天” 王庆止住话头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我辈读书人,虽无缚鸡之力,也当仗义执言,以笔代刀,以唇为枪,以舌为剑,为世间找来一些公道!“ “合当如此!喝了这碗酒,我等即刻出发,在下已经迫不及待!诸君,饮胜!”李绛哈哈一笑,举起手中酒碗。 笑声中五只酒碗撞在一起,隐约间竟有金戈铁马之声传来,五人仰头喝尽碗中酒,将酒碗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哈哈,我等走也!”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 王庆心头澎湃,指节叩响桌面,大声吟唱天祥所做正气歌。 四人撩起门帘,外面寒气如刀,几人毫不在意,在吟诵声里,仰首挺胸阔步朝前走去。 王庆独自坐在书房,连吟三遍正气歌之后,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仿佛要将胸中郁气尽数释放出来。 以前的时候,他总是读不太懂正气歌,现在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些高尚之人在起初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原来胸中都有一股不平气,不将其释放出来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只有将这件事情做了,方能吃饱睡香,让胸中念头通达! 王庆手中有着一篇章,只有百余字,言简意赅,通俗易懂,述说了卖炭翁的悲惨经历,以及王庆决定状告宫市的事情。 等到明日,成千上万份同样的字,就会随着李绛几人的动作,如同一股飓风一般刮遍全城,同时朝着长安周围席卷而去。 你们不是要鱼肉百姓吗?你们不是将百姓视若蝼蚁吗?你们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不管人间疾苦吗? 那么这次,就让你们看看,一直被你们欺压的人到底蕴含着怎样的强横力量! 王权?我呸!宦官?我呸! 在大字报面前,在被饱受欺压胸中充满抑郁之气的百姓面前,你们屁都不是! 第六十四章 长情 王庆坐在书房之内,心中如同有一团烈火在不断翻腾。 良久之后,他长吸一口气,走到书桌旁,找来纸张,用镇纸压好,准备开始研墨。 还没动手,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随着暗香袭来,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接过了王庆手中的墨锭,在砚台里放了一点水,轻轻的研起墨来,正是比较静素雅的樊素。 小蛮也端着一壶热茶前来,给一声不吭的为王庆斟满之后,就乖巧的用柔弱无骨的小手在王庆肩背还有腿脚上揉捏。 许是感受到了什么,这个常日里活泼精怪的少女,在此时也难得的安静下来。 书房里没有人说话,只有笔锋在纸张上移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王庆坐在案头,因为有白大诗人的功底在,使用毛笔对他来说算不得难事,片刻功夫,一张状纸就已经写好。 状纸上没有多少修饰形容之词,通篇只是平铺直叙,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 待到墨迹干了,王庆将其小心收好,压在书籍下。 停顿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一直乖巧的站在一旁的樊素和小蛮。 樊素身子抖动了一下,小蛮下意识的咬住下唇。 “官官人,能不能不要去” 樊素试探着开口。 王庆摇了摇头:“不能,这世上有很多事,你不做我不做,到了后来,也就没有人去做了,总该有一些人出头的。” 王庆说道这里,话锋一转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你们也都知道了,此行结果如何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你我三人相逢一场,本想就这样一起将余生厮混下去,但事情出在了这里,又不能不去做。 只是委屈了你们,跟着我这么长时日,什么都没有落下,还要跟着担惊受怕。 家里钱财算不得多,都在那里你们知晓,等下就去收拾,赶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赶紧离开,我会让老周赶着马车送你们” 王庆平淡的说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小蛮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静的樊素也滚下两串泪珠,梨花带雨。 王庆见此,心中也不由有些伤感,但此时必须硬下心肠来,自己都不知道此行有多大把握,这两个女子身世本就坎坷,自己一旦动作,势必会牵扯到她们,不论是教坊司亦或者是青楼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正准备再开口,樊素却张口道:“婢子于艰难困苦之时得遇官人,方脱离水火,才知世上有如此活法,官人于婢子来说有再造之恩。 如今官人要为黎民为天下伸张正义,婢子一介女流,不敢多言。 婢子虽无知,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知道同甘共苦。不能只跟着官人享受荣华,有困难来临之时独自离开,如此行径,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官人有自己的坚持,明知前路危险重重也要去仗义执言,前去闯一闯,婢子也有自己的坚持,那就是陪在官人身边,做牛做马的伺候您” 樊素轻声细语的诉说着,脸上眼角含泪,脸上却有笑意流出,很难想象这样一番重情重义的话,就这样被她不带烟火的说出。 王庆心中也有些震撼,他到此时才发现,这个温柔似水,静娴雅的女子居然有这般的气魄,在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这般的从容。 一旁的小蛮啜泣着,拼命的点头,表示自己的想法。 王庆心中满是感动,站起身来,将两个女子拥入怀中,温柔的拭去她们脸上的泪水,手掌在她们背上轻轻拍打,手掌挨着长发,凉凉的,丝丝顺滑。 小蛮和樊素两人,安静的靠在王庆怀里,慢慢的没有啜泣之声。 王庆在她们两人脸颊上分别一吻,惹得两人甜蜜的笑,而王庆的手掌也移到了她们的颈项间,狠狠心,用力一按,两人就这样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们是好女子,不能害了你们,有缘,我们再相见” 将两人放在椅子上,王庆飞快的收拾出来了金银细软这些东西,分别放在两人身上,然后吩咐老周将马车赶来,将三床被褥放进去铺好,又将樊素小蛮两人抱到车厢里,用被子盖好,取出一袋子铜钱,方便路上使用,又拿出三锭十两的银子交给老周,让他路上花用。 对长揖不起的老周叮嘱道:“好了,趁着此时时间还早,她们两个还没有醒来,赶快驾车离开长安,一路往东而去,不要过多停留,到了开封境内,才算安全,你们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再慢慢的开始各自的生活。” 老周是白大诗人的心腹,这样的事情交给他,还是很放心。 眼看着老周赶着马车一路出了宅院朝着东方而去,消失在一片寒冷和房屋之间,王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长安的人们最喜欢听些闲话,尤其是关于皇亲国戚,官员大臣们的,八十岁的成阳公第三十六房小妾前天刚给他生了一个小妾,引起众人的一片惊叹,在人们赞叹成阳公老当益壮的话语中,更多的人却在研究这个才出生的小子,到底是成阳公的儿子还是孙子,亦或许是重孙子。 这个消息才刚传扬了两天,就马上被狮子狗的消息给掩盖了下去。 说是男子家有悍妻,在青楼被被老婆一丝不挂的揪了出来,男子为了稍微挽回一点男人的尊严,就抱着一只狮子狗用来遮挡重点部位。 结果那东西晃来晃去的,狮子狗忍不住下了嘴这个男人彻底没了尊严 冷冽的天气也一样冻不住长安人那颗八卦的心,同样也挡不住那些为了生计而不断奔波操劳的人们。 两个骑马的人,一路奔驰来到东市的一个十字路口处,一个人拿着小刷子在拎着的一桶浆糊里沾沾,在十字路口那颗老槐上刷了两下,另外一个就从背后的竹筒里抽出一张纸印满字的纸,贴在了上面。 然后就一言不发发翻身上马,带着东西离开,前往另外的地方。 同一时间,还有几十人骑着马,一大早就带着东西三三两两的出了城,离开城池没多久后,就打马狂奔,在通往长安的主管道显眼的地方,留下了一路的告示 第六十五章 大字报 骑马的人刚走,周围做买卖的人就好奇的围了过来。 这么多年了,除了官府贴告示,再或者是两张江洋大盗的画影图形,还从来没见过谁把这样的金贵的纸张贴的到处都是。 纸张很新,上面写着字,只是一个不认得,这样不着急死人吗? 有好事的跑去请不远处摆摊给人看相的麻子张,这附近就他学问高。 麻子张抖抖长袍,就施施然的走了过来,两眼漫不经心的往上面一瞧,喜怒不形于色的的他,两只眼睛立刻瞪得溜圆,左右看看,一言不发的就往自己挂摊处跑,匆匆忙忙的收拾了挂摊,就起身开溜,连生意都不做了。 麻子张的出奇表现,更是众人如同百爪挠心一般难受,这上面到底在说些什么? 难不成又要增加人头税?还是宫市力度要加大? 老天爷,可不能再加了,在这样下去,会活不下去的 就在众人围着告示一筹莫展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穿着士棉袍左手用纱线包裹的青年走了过来,从他的气度举止上就能够看出,这是一个识断字的读书人。 众人见到此人不由喜出望外,年纪大的老人就上前去抱拳施礼,青年士子倒也客气,很好说话,沿着众人分开的道路,来到告示跟前,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在众人盼望的神情中道: “事情是这样的,说是一个卖炭的老汉,昨天被宫市的人抢去了辛辛苦苦烧的一千多斤碳,这是一家救命的东西,老汉就跟宫人争执的几句,结果被毒打一顿,碳也没有留住。 老汉离开后,这些宫人依旧不肯罢休,派人将老汉抓在,装来装满水的水缸里给活活冻成了冰雕。 一个叫白乐天的翰林编修,知道了这件事,很是愤慨,决定在今天去长安县状告宫市之人,为惨死的卖炭老汉讨回一个公道!” 士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中就有人低声骂了起来,一开始的时候骂声还显得单薄和小心翼翼,但随后就壮大起来,变成了喧嚣一片。 众人怒火难平之下,有人开始哭诉他这些年来都被宫人抢走了多少东西,还有人掩面大哭道:“若不是当年准备用来卖掉买抓药的羊被宫人牵走,我的老娘也不会走这么早” 愤怒的骂声和哭泣声里,红了眼睛的李绛拱手离开,临走之时还嘱托众人不要再来卖东西了,免得被人做成了冰雕,把性命都丢掉。 转过一片街角之后,李绛抹抹脸接着赶往下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给那里的人们解惑。 往日里虽然喧闹但还能正常经营的坊市,如今全然变了样,一声声怒气冲冲的咒骂夹杂着哭泣让人们全然没有了做生意的心思。 往日里只要见到宫人过来就恨不得逃遁千里的他们,如今也是站在那里不动,一个个如同被愤怒充满的火药桶,一点就炸。 有的宫人见到如此诧异的景象,也不敢过度放肆,也有一半个横行霸道惯了的,拎着棍子就往人身上招呼,被打之人想要还手,却被妻子死死拉住。 宫人见此,拿着东西洋洋得意而去,留下一坊市敢怒不敢言之人。 “走!到长安县衙看告状去!为白相公壮声威! 这些狗日的就从来没有把咱们当成人看过,今天终于人肯为咱们这些苦哈哈出头,我们不能不仗义!” 有人大喊出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商铺,就朝着长安县衙的地方赶去,众人纷纷景从 王庆昨晚一夜未眠,安静的坐在书房里,透过窗子看外满发蓝的月光,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早上自己给自己做了半锅羊肉汤,连着吃了三大碗。今天是一个体力活,不吃饱喝足了可不成。 临近正午的时候,一身倦意却难掩兴奋愤慨之情的李绛,匆匆赶来,说可以了。 王庆就骑上准备好的马,敲着锣,一路从东市来到西市,本来不用再做其他事的李绛张栋四人也赶来了,两人一起,手中举着竹竿,跟在王庆身后。 两根竹竿间扯着条幅,上面写着斗大的冤。 这样的招摇而又异常的举动,很容易就吸引了一大串的人。 有跟着看热闹的,还有长期以来遭受宫人迫害,一路走一路哭的。 长安县衙那里,也已经围拢了很多人,见到王庆到来,纷纷让开了道路。 县衙门口,县令冯青一脸纠结的纠结的看着王庆,在他背后站着同样心情复杂的县丞县尉。 明明他们已经站在衙门门口了,王庆却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依旧来到县衙两侧将硕大的钟鼓敲了一个遍。 隆隆的鼓声每响起一下,长安县令冯青的心就忍不住的颤抖一下,仿佛这鼓槌直接砸在了他的心里。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当长安县令这个官。 早在两个时辰之前,自己的府衙就被人粗暴的敲开了,带来了负责宫市的刘大总管的话,说只要自己敢接七品翰林院编修的状纸,就将自己全家流放到岭南给野人为伴。 但是想起那个衙役打扮,抱着一个水火棍如同要睡着了一般的人,冯青就不得不改变自己做法。 原本的时候,在接到刘大总管的话后,他觉得这个事情很好处理。 一个是权力大的惊人的皇宫之人,另外一个则是没有一点实权的小小翰林院编修,两个根本就不再一个等级上的人,是个人都知道该怎样的选择。 然而到了后来,这个他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因为那个衙役打扮的人他认识,正是主管密侦司的追梦! 升堂的钟鼓擂响一通之后,王庆转身看看身后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嘴角不由的翘翘,宫市?权力大的惊人的宦官?在这些百姓面前,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如同往昔一般作威作福! 王庆站在那里,看着长安县衙的三位官员看自己的状子,心中不由冷笑。 第六十六章 我呸! 宫市是个什么模样,这些年来犯在宫市之人手中的命案有多少,作为长安县令的冯青大抵都知道一些。 不过这些事情连朝中大佬甚至于陛下也不敢太多的过问,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更不敢多言。 打死一个穷苦的老汉,对于宫市之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因为此事来告官,即便是来告官,随便赔个十来贯银钱也就是了。 至于告官?不管是不是有理,都会会被杖刑八十,发配两千里,因为以民告官,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夜路走多了,总能撞见鬼。可能是宫市之人坏事做的太多,冤屈惊动上天,这才有了今他娘一位七品翰林编修,对着宫市这个庞然大物开刀! 最令他心惊的是,他居然在这里面,看到了当今陛下的影子! 冯青心情复杂的收起状纸,斟酌着言辞,开口道:“白编修,我大唐自武德七年颁布武德律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条反人类罪,本官作为亲民官,对于历朝历代的律法也有涉,对这条律法却闻所未闻,你来给本官解释一二,倒是何为反人类罪。” “自古以来,法律都是为了矫正天下子民的行为规范而制定的,用严苛的刑罚来告诉我们,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从秦以来,仁恕之道一直贯穿其中,严苛的刑罚逐渐不见了,到了我们大唐,就只剩下了鞭挞和打板子,宫刑不见了,腰斩不见了,割鼻子挖眼睛不见了,就连十恶之首的谋反,也不过是主犯斩首,他的子侄亲人都会被留下一个全尸。 可见朝廷设立法律,就是为了教育人民不要犯错,起到惩前警后,教育世人的目的,不是想把一个好好的人弄去打的皮开肉绽,流放到蛮荒之地与野兽为伍。 谁喜欢把事情弄得血淋淋的?就在去年,处于死刑的也不过是四十三人! 何也?这是我大唐重现盛世的先兆!恢复太宗皇帝雄风的先声! 我们有英明神武的陛下,有忠心睿智的官员,有威武雄壮的将士,有辛勤劳作的百姓,有了这些,我们凭什么不能过上好日子? 凭什么我们就不能重现我大唐的盛世? 人都说强爷胜祖,凭什么在陛下的带领下我大唐就不能一展雄风?! 王庆被自己的弄的有些反胃,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演讲的唐朝人却不这样看,案几后的官员,衙门口百姓,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大唐盛世重现的宣言,一个个不由的激动万分。 站在衙门最外围紧张的直握拳头的李绛张栋几人,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似乎是第一次见到白乐天一般。 王庆声音停下,响起了一片轰然叫好之声,王庆转过身子对着黑压压一片的百姓,声嘶力竭的喊道:“在这一片欣欣向荣,举国上下都在为盛世重现而努力的时候,却总有令人恶心,令人愤怒,令人发指的事情发生! 宫市! 就是宫市! 按照律令,宫市想要采买货物,需要支付相应的银钱,但是这些人是怎么做的? 他们违背陛下命令,置国法而不顾,价值几十贯银钱的货物,他们随便给个几十钱就给拿走了!这与强盗何异? 前天,就在前天!一个衣衫单薄的老翁,拉着辛辛苦苦烧了几个月的碳,冒着大雪顶着严寒,天不明就出发赶了几十里的路,才来到东市。 他虽然又饥又渴被冻的瑟瑟发抖,却依旧想着让天气再冷一些,何也?是为了让碳价在高一些。 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孙孙需要养活! 家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什么生计,全指望这一车碳来活命! 躲在深山之中伐木烧炭到底有多艰辛,不说诸位也明白,即便是壮年男子都忍受不了!可这一老一小硬生生的烧出来了一千多斤! 这里面到底付出了多少,可想而知!那就不是碳,那分明就是一车的血汗!是两个人的命! 可是结果如何?老翁的血汗白流了! 为何? 因为他那一车浸满血的碳被白望盯上了! 一车碳,千余斤!半匹红绡一丈绫,挂在牛头充碳值!数月的艰辛,两人的希望,就这样被这些强盗给抢走了! 不论卖炭老翁如何哭诉,如何乞求,迎接他的都是一顿拳脚相加!老翁吃打不过,只得屈从! 可即便如此这群人依旧不肯放过老翁!他们认为老翁的行为妨碍了他们抢劫,损伤了他们那所谓的威严! 所以在当天傍晚,被打的伤痕累累老翁又被他们捉了回来,塞进大水瓮里活活冻成了冰雕!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 朗朗乾坤之下怎能有如此令人浑身发寒之事发生?昭昭国法之下又岂能容此等恶贼残毒生灵?! 老翁何辜?稚子何辜?我大唐百姓何辜?!居然被此等残民之贼压迫的不敢出声! 什么总管!我呸! 什么宫人?我呸! 代替皇家?我呸! 他们不过是一群头顶长疮脚下流脓的狗!这些年来顶着皇家名头,干着天怒人怨的勾当! 否则以陛下之英明,诸位朝廷诸位官员之睿智,又怎会干出此等丧尽天良,阻碍盛世重现之恶行!” 王庆的声音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嚎啕大哭者有之,咬牙切齿者有之,大声咒骂者有之,捶胸顿足者有之。 众人的情绪被彻底的调动起来,随着王庆的动作,齐齐扭头,对着内府所在的地方齐齐的吐了一口唾沫! 冯青几位官员坐在大堂之内目瞪口呆,他们所吃惊的不仅仅是王庆慷慨激昂的述说以及毫不留情的对着宫市还有权势滔天的刘大总管开炮,真正令他们战栗的是这群情汹涌的人潮。 李绛几人死死攥住拳头,忍不住热血,平日里儒雅的他们,也随着王庆的动作,一起对着内府的方向大吐口水,只觉得心中畅快! 第六十七章 刘大总管 作为宫市的首脑,内府的最大负责人,刘大总管无疑是极为享受的,他躺在厚厚的皮毛堆里,接受着两个宫女的按摩,七八个炭盆子将房间里弄的温暖如春,这些碳就是那个卑贱的老头送来。 他能够拥有如今的权力,可以如此享受生活跟他的斗争是有关的。 当年顺帝这个病歪歪的皇帝上台之后,居然敢下令让王叔这些杂碎们废除宫市?并且还让范希朝为左右神策军西诸城镇行营兵马节度使,韩泰为副使,意图打击自己这些人,可结果如何? 顺帝被自己和俱珍等人联合卫次公,李程,王涯等人在金銮殿上逼的禅为于李纯这个小子。 王叔等被自己等人连根拔起,或死或伤,再没出头之日!就连当上皇帝的李纯见到自己都得恭恭敬敬的,到了现在,满朝武还有那个敢看不起自己这个残缺之身? 自从经历顺帝退位,新皇登基,王叔集团被连根拔起之后,这日子就变得无趣了,所有人见到自己都恭恭敬敬的,着实令人闲的发慌。 还好啊,还好! 如今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一只猴子,对着自己呲牙咧嘴,如此才好,生活才不至于太过无趣。 正是因为想要给这只猴子好好玩玩,陪着自己乐呵乐呵,刘大总管这才拒绝了手下人暗杀的提议,并且下了令,不准对这只猴子做出人身伤害。 他不是要去告自己吗?那就不让冯青收他的状纸,告官不成,他还有什么办法?写奏折?奏折到不了中书,就会被截下来。 这些手段都没用之后,这个猴子也就黔驴技穷了吧?刘大总管最喜欢看的就是对手被逼的没有丝毫办法团团转,想要干掉自己却又无从下手的样子。 待到玩够了,没了兴趣,只需要自己轻飘飘的下个命令就能轻易的将精疲力尽的猴子碾的渣都不剩。 听说这个喜好写诗的家伙的老娘在赏花的时候掉进枯井里摔死了,这个家伙居然还大逆不道的写什么赏花诗。 其余不说,仅仅是孝道有亏这一条,就能够让闻风奏事的御史言官将他弹成筛子。 当手下的人前来禀报说这猴子印了无数的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的时候,李大总光依旧是笑眯眯的浑不在意,一个打不能打,咬不能咬的猴子,你还不允许他呲牙咧嘴的叫上两嗓子? 这个猴子居然进入了县衙,冯青居然还接了状纸?这个消息的传来令的刘大总管眼皮微微跳了跳,从皮毛堆里坐了起来。 挥退伺候的宫女,刘大总管就坐在那里思索这显得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冯青这个小小的长安县令,什么时候也有胆量违背自己的意愿了? 俱珍前几日离京担任监军之时,曾经对自己说过,在他离开之后要小心行事,自己以为不用太过担心,现在看来,李纯这个兔崽子,还是没有被驯服啊! 他拄着雕有四爪蟠龙的拐杖站起身来,披起紫色貂皮大氅打开门来到寒气逼人的门外,命令下人将放在内府门口制成冰雕的老汉搬进来。 透过晶莹的冰块,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卖炭翁身上的伤痕,以及脸上的那种绝望。 之前的时候,每每看到这个老汉,刘大总管心里都升起一种面对绝世美景陶醉其中的心情,此时再看到,那种心情却不剩下几分。 他拿起手中拐杖在卖炭翁头上敲敲,开口道:“将这个死人处理掉。” 声音落下,两人尚未来得及离开,一群衙役打扮的汉子闯了进来。 三两下打倒另个宫人抢过冰雕就准备走。 “放肆!那里来的狗奴才,居然赶来内府撒野!这里岂是你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刘大总管愤怒至极,内府这些狗东西都是做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拦不住? 为首的衙役笑嘻嘻的连手都不拱出声道:“大总管息怒,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你不想公然的把我们做掉,还请把路让开,小人们也好回去交差。” “你们是谁?奉了谁的命?” 刘大总管冷静了下来,心中微微惊异,难不成正的被自己猜中了,真的是李纯这个兔崽子想要对自己动手? 不然为何俱珍前脚一走,后脚就出现了一个屁大点的官员就敢告自己的事情? 而且,小小长安县衙的衙役,什么时候也敢公然来到自己内府撒野? 为首的衙役依旧笑呵呵的:“我们是长安县衙的衙役,自然是奉了县令,前来提取被做成冰雕的卖炭老翁白老汉。哎呀,这样可怜的人刘大总管都能下得去手,实在是令人心寒啊。” 汉子看着成了冰雕的卖炭翁,口中不住的感慨,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这位小兄弟,今日之事还请退让一步,我内府上下必定不敢忘记小兄弟情面,这块玉玨值一千惯钱,拿去打酒喝。” 刘大总管从怀里摸出来一块通体洁白温润光滑的玉玨,一看就是值钱货,价格不菲。 为首的衙役接过玉玨塞进怀里,笑呵呵的道:“这个玉玨着实不错,刘大总管的脸面不能不兜住,酒我们肯定会喝,但这个人却不能不带走,大人莫说小人无理,拿钱不办事这手可是跟您老学的” 在刘大总管的注视下,这些衙役抬着冰雕接着往前走。 这种羞辱令人刘大总管几乎要将肺气炸,他一声令下,周围围拢过来的内府众人就朝着一对衙役扑了上去。 他们想要抢回尸体,并且弄死一两个赶来撒野的衙役。 然而刚一交手,立刻就吃惊不已,常日里欺行霸市惯了的他们,居然不是十几个衙役的对手,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打翻了二十几个。 这些衙役们不理会躺在在地上哀嚎的内府宫人,抬着被制成冰雕的卖炭翁,一溜风的走了。 胡乱之中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棍的刘大总管坐在地上,抱着伤腿叫到:“快点通知刘英他们前来,商议对策!这天要变了!让程峰带领两百神策军前来护卫!” 第六十八章 君舟民水 长安县衙那里,众多的长安民众已经被王庆扇动起来,但还是欠缺一些火候。 就在他考虑着该如何将众人的情绪完全燃爆的时候,一行衙役抬着一个冰雕过来了。 冰雕的身子不自然的扭曲着,被弄成了跪拜的模样,身上破烂的衣衫以及累累伤痕清晰可见,脸上惊惧痛苦的神情,令人心中极度难受。 那群衙役将冰雕放在台子上,为首的衙役大声喊道:“这就是那个被制成冰雕的卖炭老汉!我刚带人从内府抢过来,真可怜啊,这群阉人居然能够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见到这一幕,黑压压的人群纷乱起来,一个穿着破烂手上脸上都是冻疮的六七岁孩子,飞快的从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溜下来,一路哭喊着跑向高台。 来到高台之上,呜咽一声,抱着冰雕跪倒在地,不肯撒手,口中发出失去母亲的幼崽般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台子下方,众多围观的人群无不潸然泪下。 过了好一会儿,那孩子呼号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抱着成了冰雕的卖炭翁一动不动。 为首的李追梦觉得有些不寻常,就伸手轻轻扒拉了一下,孩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嘴角鼻孔有鲜血流出。 刘追梦将手按在小男孩胸前感受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预示着一个生命的逝去。 王庆赶到跟前,将小男孩身子摊平泪流满面的做心肺复苏,终究还是没能挽留住这个年幼的生命,只能颓然的坐在地上,将自己的外袍解下,盖在祖孙二人身上。 因为他的缘故,这对相依为命的祖孙,如今尽皆失去了性命。 见到此幕,再想想长期以来被宫市之人压迫欺辱的往事,长安县衙门前的众人,不由的怒气中烧悲从心来。 在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打死这帮狗杂种!”之后,群情激愤的人群就如同洪水一般,朝着内府所在的方向汹涌而去! 奔跑的人群越来越多,最后几乎达到了全城出动。 王庆没有看汹涌离开的人群,他捡起那个衙役首领跟着人潮撒腿狂奔时丢下的水火棍,一点点的敲击卖炭翁身上的冰块。 他活着的时候就饥寒交迫,如今死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裹着寒冰。 李绛没有像激动的无以复加的张栋他们一样随着人群离开,而是默默的来到王庆身边,跪在卖炭翁身前,跟王庆一起敲打剥离那些冰凌。 冯青看着声势浩大的人群,面色发白,不由的舔舔发干的嘴唇:“竟会如此,竟会如此,莫说一个小小的内府,即便是皇宫都能够冲击了” 王庆丢掉木棒,小心翼翼的揭掉卖炭翁衣服上的一块冰,头都没抬的道:“这就是你们所看不起的百姓的力量!这就是任由你们欺凌的百姓的力量! 有了此次的举动,这些豪门勋贵,这些高高坐于殿堂之上的人或许能够多一些敬畏,这世间也大概也会少些冰雕! 老爷子!你看着,那些欺凌你的人,不会活过今日!” 太阳匆匆的躲进了山后,如刀的寒气涌上来,远处有浓烟滚滚升起,静街鼓敲响,金吾卫出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长安城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烟火气掺杂在空气里四处弥漫。 卖炭翁身子被冻的硬邦邦,王庆要来了炭火,小心的将他身上所有的冰凌都给烤化,帮助他伸展开了身子之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冯青伸出了双手。 冯青叹息一声,挥挥手,守在一旁的衙役有些小心的走过来,给王庆带上了枷锁 牢房里昏暗的灯火摇曳,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王庆在铺着一层稻草的长榻上枯坐了一会儿,扯起冰冷如铁的被褥,合衣钻了进去,不大会儿的功夫,就传来了他轻微的鼾声 太极宫里灯火通明,才当上皇帝不到一年的李纯,如同一条暴躁的恶龙,在太极殿里走来走去,地上一片狼藉,花瓶、酒坛、饭菜、纸砚残残碎碎的摊了一地。 对宦官开刀是他精心谋划了很久的事情,自从这些宦官们担心已经成了太上皇的父亲再度登上皇位,在年前逼死父皇之后,他就对这些无法无天的宦官起了杀心! 为此他悄悄的准备了很多,让俱珍离开都城当监军,用自己的心腹之人接替神策军中重要职位,悄然发展密侦司的势力 自己准备了那么多的后手都还没有使用,内府以及自己要铲除的宦官就已经轰然倒塌了。 这样的结果比自己全力出手都要干净利落,李纯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这种诧异的结果令他有种措手不及和蓄谋了好久倾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空地里一般难受。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让他不想承认,那就是在太极宫之上,看到汹涌的人潮涌以势不可挡的劲头涌向内府的时候,他恐惧了。 即便是被俱珍等人联合起来胁迫着自己向父皇逼宫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恐惧,但在面对这些一直温顺如绵羊,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子民之时,他却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令他身子发寒。 “君者,舟也,臣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一直以为太宗此言太过言过其实,今日看来却是朕小看了天下百姓! 平日里任人宰割的人,一旦爆发起来,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居然恐怖如斯!” 良久之后,他停下脚步,望向内府所在的方向,低声轻语,声音有些沙哑。 “白乐天!白乐天!朕以前小瞧了你!区区一些手段,居然能够掀起轩然大波!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纯声音中带着思索,一双手掌在背后不停的开合,良久之后突然笑出声来。 “太宗皇帝开科考取士后曾经开怀感慨天下英雄尽入吾毂中矣!如今白乐天也是进入到朕毂中的英才! 闹下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他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而此时,我若出手,定会令他归心。 一个人有聪明才智不可怕,可怕的是腹黑心狠手辣,能够因为一介老朽,不顾自己性命的愤然出手,这种人纵然有再多的才智,也一样能够被自己驱使,如此想来,明日” 相通了事情的李纯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起来,喊过外面心惊胆颤的宦官送来一壶酒,他仰头灌了下去,将酒坛随意的丢在地上,来到床榻前甩掉鞋子,爬上床,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第六十九章 卫丸子 王庆坐在槛车上,在蒙蒙亮的天光里离开了长安县监牢,身边跟随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衙役。 槛车碾压过结冰的路边,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与昨天晚上睡觉时不同,王庆身上那个七斤半的枷锁被去掉了,身上新穿了一件士棉袍,头发也被专人伺候着梳理的一丝不苟,而且吃食也不是监牢里特有的夹杂着老鼠屎的糙米饭,而是有鱼有肉有青菜的丰盛大餐。 如果不是五更天的李绛进来告诉他了一些事情,王庆都差点以为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最后一餐了。 王庆现在所乘坐的槛车只是名义上的,事实上是一辆装扮很好的马车,至少跟前方引路的长安县令冯青是一个档次。 李绛在车里,一路上给王庆小声的说着一些什么。 等到车马快来到皇城前时,李绛道:“委屈乐天了。” 王庆笑道:“何来委屈之说,如今结果已经比我预想的好上千百倍,此时能够继续发挥作用,将残民之贼余孽诛除,白某求之不得!” 李绛明显松了一口气道:“乐天能够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一直都在担心你知道了我所行之事后,会与我割袍断义,如今看来,是我狭隘了。” 说着对着王庆认真施礼,帮助王庆将枷锁带上,然后在一个不起眼角落里下了马车,三转两转的不见了踪影。 下了马车,来到皇城前,发现已经有不少朝廷大员等候在此处,昨天发生了那样堪称大地震级别的事情,没有人能坐的安稳,即便是一些久不出世的老家伙们,都冒着严寒来了。 王庆刚一下车,就吸引来了众人目光,看看他带着枷锁的行头,再看看押送的衙役等人,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有人看着王庆目光审视,有人面色不善,有人目光冰冷的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有些人还能压下心中情绪,但有的人已经怒不可遏的出声。 一个身材矮小又痴肥的中年男子朝着王庆这里走来,绯红色的官袍紧紧的箍在身上,如同一个红色的肉丸子。 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指着王庆对躬着腰的冯青喝道:“此等狂妄卑贱之徒,还不尽快处决,带到皇城所谓何故?” 冯青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陪着小心道:“卫公有所不知,此人昨日所涉事情过大,已非下官所能处理。 陛下闻听此事,极为震怒,令下官将此子押送而来,准备亲自处理。” “哼!此贼太过嚣张,于京城之内扇动百姓,冲击内府,没有半点礼法之心!面见陛下,难免会有不臣之念!为了陛下安危着想,不如将其直接斩杀!” 那丸子卫公语气冰冷的说着,就从旁边护卫腰间拔出长刀,对着王庆就走了过来。 冯青吃了一惊赶紧挡在前面说好话,王庆站在那里没有动,默默看着拿刀的肉丸子。 虽然他双手被枷锁夹住了,但单凭双腿这个家伙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敢走到自己跟前对自己挥刀,必定让这个肉丸子变成撒尿牛丸! 一肚子的火气还没有出完呢!什么货色都敢在这里得瑟?! “卫公,此人虽罪不容诛,但国有国法,需要有司进行处置,卫公此举未免有失身份了吧?” 众人正闹嚷嚷一片或是劝阻或是鼓动肉丸子杀了王庆的时候,又一辆马车带来,从中走出一个头发雪白的老者,看着众人颇有威严的咳嗽了一声,待到杂乱的声音消失后,这才看着卫丸子出声。 卫丸子见到是此人后,哼了一声,冷冰冰的看了王庆几眼,气哼哼的将刀丢给了守卫,回到了之前的位置站好。 老者扫视一下众人,目光在王庆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之后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站在那里不言语。 通过白大诗人的记忆,王庆认出了此人,正是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杜黄裳。 他来到这里后,没人再高声言语,但相熟之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有不少 众人又在这里等了一会儿,皇城大门打开,众位官员依次进入,侍卫家丁留在外面,带着枷锁的王庆还有官位最小的长安县令冯青走在了最后面。 宣正殿内灯火通明,众位朝臣分列两班站定,随着一声奸细的嗓音响起之后,皇帝李纯在侍卫的护卫下来到龙椅前坐下,接受了以杜黄裳为首的百官的见礼。 应有的礼仪过后,杜黄裳率先出班奏报:“西川节度副使刘辟叛乱,蜀地乃关中粮仓如今大军云集” 卫次公很想上前将老不死的杜黄裳来上两脚,让他彻底闭上这张臭嘴! 明明昨日长安城里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他却视而不见,逮着西川之事喋喋不休! 这让急于给自己的盟友讨回公道,同时借机稳固自己等人权力利益的卫次公等人,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些年下来,卫次公早就跟皇宫里面极有权力的大部分宦官结成了攻守同盟,也正是因为如此,还几次的危机都让他们成功的对付了过去。 宫市里面利益很大,他同样也在里面分有一杯羹。 当今陛下能够登基他们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有了从龙之功后,他们还从来没有想到会有危险降临到他们头上,即便是有也不会这么快。 昨日上午听到下人报告说一个不入流的翰林院编修叫做白什么的,扬言要告宫市刘大总管他们之类的云云,卫次公听后先是诧异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跟自己的娇妻美妾一起来嘲弄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当然,还有刘大总管这个越活越过去的老太监。 当他喝的醉醺醺,在绿菊身上折腾了一次准备睡去的时候,管家匆匆跑来报告的消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时就清醒了。 随后就是满心的惊慌和不可置信,荒谬的感觉充斥了他整个胸膛。 人手众多的内府居然就这样被近乎可笑的手段给灭的一点不剩? 堂堂的刘大总管以及众位大权在握的内臣就这样被一个以前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卑微之人给一锅烩了? 这个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结果就这样突兀可笑而又真实的发生了 不论如何今日都要将这个卑贱之人弄死,卫次公一刻都不能容忍他在世上多活片刻的功夫! 自己等人有从龙之功,对皇帝有大恩德,处死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人,想来他不敢说些什么! 眼见得杜黄裳终于结束了又臭又长的奏对,早已忍耐不急的卫次公赶紧出班。 第七十章 卖炭翁 “卫公有何事要奏?” 李纯带着一丝温和的声音响起,令卫次公多了一丝胆气。 他抱着护板沉声道:“陛下,昨日有人于长安城内鼓动三寸之舌,扇动无知愚民,冲击内府,致使内府被毁,以刘大总管为首的一百多位忠心耿耿之人,被乱民活活痛殴而死! 内府亦被付之一炬,内府中所存留准备送于宫陛下及众位妃嫔使用之物资,或被乱民趁势抢走,或葬身于火海之内! 刘大总管等忠义之士国之栋梁,亦随着这一把火被烧成灰烬,尸骨无存! 可怜他们,一心忠于陛下,尽职尽责做好份内之事,临死之前犹在思索如何尽忠报国,报答陛下知遇之恩,为天下黎民谋福,哪成想却被这群被人扇动的愚昧无知不分好歹之人如此对待,如今思来,由让人遍体生寒! 长安城,乃圣天子脚下,陛下龙宫所在,理应守护森严,然,白乐天身为陛下臣子,却依仗鬼蜮伎俩,扇动无知民众,不顾礼法,名为冲击内府,实为震慑皇室,此举与谋反何异? 白乐天身为陛下臣子,不思为君分忧,反而行此大逆不道无君无父之事,于情于理都容不下他! 且白乐天素无忠孝恭谨之心,臣尝闻,白母于赏花之时,失足掉落一枯井而身亡,作为儿子,至亲去世本应悲痛欲绝,而白乐天却毫无痛楚之意,不仅赏花依旧,兴致所到之处,还饮酒赋诗,大咏赏花之词,实乃禽兽之行! 羔羊尚有跪乳之恩,白乐天却无分毫感恩之念,禽兽不如矣! 如此无君无父,无心无肺,无礼无法,无情无义之人,臣羞与其同朝为官!” 一份说辞义愤填膺,将白大诗人钉在耻辱柱上百般羞辱,却将刘大总管等一众阉人格外提高,对比之下,很容易让人分辨出何为忠义之士,何为乱臣贼子。 卫次公这一番慷慨激昂为国为民考虑的话说完,百官群中又走出来五六个人,捧着护板来到卫次公身后,一起跟着道: “臣等羞于与此等无君无父,无心无肺,无法无天,无情无义之人同朝为官! 请陛下严惩此人,以明国法,以正朝纲,震慑心怀不轨之徒!令天下百姓知晓何为律法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王庆在几个宫中太监的监控下,在宣政殿外面等着,听到卫次公等人隐约传来的说辞,不由的撇撇嘴,满心的恶心。 娘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睁着眼说瞎话,什么是臭不要脸!耻于与老子同朝为官?那就不为呗!你们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王庆心中冷笑。 宣政殿内,几人愤慨的讨伐声落下,安静了片刻,随后响起了李纯不待多少感情的声音:“奥,按照诸公之意,应当如何惩治此人?” 卫次公听到皇帝这样说,心中不由一松,皇帝果然还没有忘记自己几人的功劳。 当下出声道:“似此等大逆不道之人,应该处于凌迟之行,双亲挖出鞭尸,诛杀九族! 非如此,不足以震慑天下臣民,不足以宣告陛下之威严,不足以令匡扶我大唐社稷!”声音慷慨激昂,一副为国为民的正义模样。 李纯的声音再度响起里面带来几分玩味和冰冷:“卫公应该还少说了一些吧?不惩治白乐天,不足以平息卫公心中愤慨,不足已震慑其它敢于对你等动手之人,不足以维护你等无上权威!” 李纯忽然说出的这些话,令的卫次公等人心中咯噔一下,一颗心直接沉入谷底! 心中暗觉不妙,不明白一直有把握的事情为何突然间会变成这副模样。 卫次公肥腻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偷眼观察群臣反应,大部分官员都是一脸的错愕,还有一些则是惊喜交加,但是以杜黄裳为首的几位朝中大佬却是站在那里低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将要睡着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自己没有想起来?自己哪里出现了致命错误?为何一向对自己等人恭敬有加的皇帝,突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满头大汗的卫次公拼命的在寻思,突然他心中一动,联想到了俱珍被调离京城当监军,以及后来发生的百姓冲击内府,刘大总管等人身死,以及此时皇帝突然转变的态度,一颗心如坠冰窖! 就在他极力思索的时候,被冠冕遮挡的看不清面目的李纯再度出声了:“朕近日得到了一首诗,堪称句句珠玑,读起来发人深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杜相,你来诵读一番,让诸位都好好的听一听。” 杜黄裳缓缓来到大殿中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打开,清清嗓子道:“此诗名为卖炭翁。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几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碳,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消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进门卸碳犹要钱,满身伤痕冰中卧。” “怎么样?好诗吧?你知不知道道朕读到此诗时,整颗心都在痛!好好的宫市都被你们弄成了什么样子?!朕的子民就这样任你们屈辱糟蹋?! 白乐天做了朕最想做的事情!卫次公,你再来告诉朕,他该当何罪!” 丸子一样的卫次公跪倒在地,将头杵在地上,浑身颤抖,身后那些跟着他一起叫嚣着要将王庆诛杀九族的人,也都忙不迭的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年一个个都好吃好喝的过的富足,吃的痴肥,却忘记你们当初是经历过怎样的艰辛才达到如今的这一步! 忘记了当初做官之时胸襟抱负!只剩下了满脑肥肠,一心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你们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卫次公,你年纪大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颐养天年了,让你以检校太傅致仕,你意下如何?!” 李纯声音变幻,目光却冰冷的盯着卫次公。 卫次公哪里还不知道皇帝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此时说出的就是最后底线,只要自己敢多说一句话,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斧钺加深。 当下颤抖着声音努力的做出感激的样子趴在地上谢恩:“微臣感谢陛下圣恩。” 李纯有就爱那个目光移向卫次公身后的那些人,不等李纯开口,这些已经变成惊弓之鸟的人,就先开口请辞。 第七十一章 废除宫市 “乐天词功又精进不少,此事为你我二人所共见,我只是心中愤懑,有怒难言,乐天却能将此化作诗词,语言简朴,却将事情原委说得清楚明白,寥寥几笔,卖炭老翁之苦,宫使之恶就跃然纸上。达到一鞭一道痕,一掴一掌血,如此笔力,着实令人敬佩!” 出了大理寺,李绛就笑呵呵的对王庆连声说道。 王庆听他如此说,心中觉得好笑,也不在这上面多言,而是拱手道:“此次多亏有深之在,否则以我所行之事,恐怕此时早已成一具尸体,乱坟岗里栖身” 李绛笑着摆手道:“你我同在翰林院共事,对你人品早就暗自钦佩再说此事,乃是陛下圣明,若非如此,你我皆丢性命,那能像今天,不过在大理寺里随便呆上两天,就官拜左右拾遗。” 两人正说间,一队马车载着众多行礼辎重,从不远处的街道上驶过,隐约间能听到女子嚎哭之声,似是在埋怨什么人。 许是被女人的哭声弄的烦了,中间一辆显得比较华贵的马车帘子被人掀开,露出了卫次公那张丸子一样的脸,几日不见,那个满面红光的肉丸子变成了暗青色的素丸子。 他将头探出车窗,对着后面大声喝骂:“少在这里哭哭啼啼!如不是你整日里在后面说什么钱财不够花这些屁话,老子何至于此?! 不就是离开京城吗?天下这么大,那里不能容身?再敢如此,先将你卖进教坊司!” 女子哭泣的声音停住,卫次公这才怒气未消的将头收了回来,目光不经意的往这边一扫,看到了站在街边正望着他微笑拱手的王庆二人,愣了一愣,一股怒气从心头升起,果然是龙卧浅滩遭虾戏!自己一旦失势连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嚣张了! 当下准备做些什么,还未出声,却猛然听到有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的呼喊声。 卫次公心中奇怪,就扭头朝前方看去,只见乌泱泱一大片人群,朝着他奔跑而来,那是长安市民! 刘大总管等人身死就在眼前,再想到自己家以前也没少做欺行霸市的勾当,卫次公一张脸变得煞白,嗖的一声缩回脑袋,隔着车厢拼命的嘶喊让跟随的少量侍卫护卫他的周全。 而他自己则已经撅着肥硕的屁股将头埋进了低矮的木桌下。听着外面杂乱的呼喊以及扑通扑通的脚步声瑟瑟发抖。 想象中的攻击没有发生,反倒是听到了一些:“恭喜二位相公出监。愿两位相公步步升迁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感谢大人为我等执言,废除宫市”之类的喊叫声。 卫丸子心中惊疑不定,鼓足了勇气,才从桌子底下爬起,将马车帘子悄悄的拉开了一道缝,偷偷的往外看去。 见到无数的百姓朝着街对面的那两个人奔跑而去,手里拿着油饼鸡蛋老南瓜这些东西,嘴里胡乱喊着感谢的话,乱哄哄的跪倒了一片。 姓白的和姓李的两个宵小,手忙脚乱的扶着,怎么都扶不起来。 “一群愚夫愚妇!”他骂了一声。 再看看手忙脚乱的王庆两人,撇撇嘴道:“纵然一朝得势,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卑贱,身为官员,接受百姓的跪拜乃是常事,用得着这样扶来扶去的吗? 也不怕脏了手脚!真是死猫扶不上树,烂泥糊不上墙,本就是狗肉,怎能上得了正席!” 他低声咒骂着,见到这些护卫们都在往那边看,怒喝一声道:“看什么看?赶紧启程!” 车夫护卫们赶紧应了一声,顶着涌来的人潮,驱赶着马车,朝前缓缓驶去 “这些毒瘤拔去,着实令人高兴,没了这些人牵制,陛下又下令废除宫市,改为采买,我大唐终于能够轻快一些,长安市民,也不用整日过的战战兢兢。” 看着逐渐远去的市民,再看看身边摆放了一大堆的白菜萝卜老南瓜,小米鸡蛋大白葱,李绛脸上漾起笑容。 王庆指着地上的众多东西,苦笑道:“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想法将这些东西弄回去再说吧,都是百姓心意,可不敢糟蹋了。” 李绛笑道极为开心道:“乐天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找几辆马车” “等下去燕来楼,张栋他们已经在这里备好了酒席,就等着给你我二人接风,这几日我们联手做下这等事情,定然要” 看着马车来到了王庆的宅院前,李绛笑着对王庆道。 王庆摇摇头道:“等下次吧,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心中担忧,吃不下,等我将此事做好了,在请几位吃酒赔礼。” 李绛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去跟张栋他们几人说一下,乐天你几日不曾回家,就先进屋里去坐坐吧。” “你进来喝杯茶再走。”王庆挽留。 李绛笑笑道:“改天吧,现在不合适。”说着就走了。 他这话倒是弄的王庆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叫现在不合适?自己两个大男人又不需要避嫌什么的。 当下去开院门,手刚放到门环上,院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王庆微微一惊,一道身影就如同一只狸猫一般窜到自己怀里,两条腿盘在自己腰间,胳膊如同蛇一般紧紧的箍着自己的身子,整个人就这样牢牢的缠在了自己身上,不住的将脸颊往王庆脖子了蹭。 一身绿衣的樊素,站在门口笑着王庆不停的笑,看起来很静,但不断纠缠的手指,还是将她的心绪给暴露了。 院门更里处的老周,笑着朝王庆拱拱手,非常识趣的离开了。 小蛮缠在王庆身上死活不下来,待不经意间看到门外不远处几个赶车的马夫看着自己偷笑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惊叫一声,从王庆身上滑下,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捂着脸朝门内飞快的跑去,三转两转不见了踪影。 王庆和樊素相视一笑,一起走进了院门。 “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王庆进屋之后,问樊素。 “我们到城外就醒了,想要回来城门已经关了,周成又说官人你不肯让我们回去,我二人拗不过,只得随着周成连夜赶路,到半夜才找客栈歇息。 两天一夜的时间,就快达到了洛阳,却被后面的官兵赶上,说是官人你升迁了,要我们回还。 我们将信将疑,却又没有办法脱身,只得随着他们一起回来” 听到樊素的诉说,王庆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着说着说着扑进自己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恳求再遇到危险之时不要再将她们送走的樊素小蛮二人,王庆感动之余,也有一股火气升起。 嘿嘿笑道:“这个可就要看你二人的表现了,把我伺候好了,什么都好说” 第七十二章 木兰当户织 阳光穿过低矮的屋檐,透过几根竖着的木棍做成的窗子,落在放在前墙处的织布机上。 织布机上有着半匹尚未织好的棉粗布,在织布机的前头,坐着一个头上插着木钗,穿着自己家粗布制成罗裙的女子。 女子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模样,不过却生的比一般女子要高大不少,身子也显得强壮。 她坐在那里,一手拿着带着棉线的梭子,另外一只手放在挡板上。 没有织布,而是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一副悲愤欲死的模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会儿,只听的女子喊叫了一声:“狗屁系统,老子给你没完!” 说完就丢下梭子还有挡板,直挺挺的朝后面倒去。 却不想这具身子身手挺好,在倒地的瞬间,两只手就下意识的支住了地面。 女子气哼哼的将两只撑在地上的手一收,身子才落在地上,不过也没有什么疼痛感传来了。 王庆躺在地上一脸绝望的看着低矮的房顶,满脸的生无可恋。 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入到木兰辞,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还进入到女英雄花木兰的体内! 这个狗屁系统绝对是在故意在玩人! 在曹刿论战的时候,自己就能进入到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公子雍体内,到了这里就偏偏让自己往主角木兰体内进,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变成什么了? 女装大佬? 变身路人女主? 我太阳啊! 躺在地上,找遍了系统都没有发现回到现实世界,或者是重新换一个身体的办法,王庆只能是撑着身子一点点的坐回到凳子前面。 看看面前的织布机,再低头扯扯身上的罗裙,不由得一声接一声的长叹,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事啊!就算是要走重走木兰从军路,也不用将自己弄的变身吧? 突然想到学过的课里还有孔雀东南飞,里面除了焦仲卿之外,其余的秦罗敷、刘兰芝、焦母,都是女人,王庆更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毕竟花将军一直没有结亲,刘兰芝这些却是有妇之夫。 当下打定主意,要是真的敢把自己往刘兰芝身上弄,那就没啥好说的了,什么任务都不管了,直接自挂东南枝,结束这个坑人的世界。 自己虽然喜欢女人,但你也不能将自己变成女人吧? 王庆正在长吁短叹,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女子已经出现在门口,十七八岁的模样,同样也是荆钗布裙的打扮,手里提着一个熬药用的瓦罐,浓郁的药草味道从里面传来。 她看着不织布而是坐在那里叹息个不停的妹妹,轻笑一声道:“妹妹缘何不织布,在这里长吁短叹?” 王庆心道:“这就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了吧?” 有气无力的答道:“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话说完感觉到不对劲,伸手给自己了一个嘴巴子,娘的,咋还背顺嘴了! 女子笑道:“爹爹的病已经好转很多,再喝上两服药,将养上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妹妹不用如此忧心。” 谁是你妹妹?听到这个称呼王庆心里抓狂! 当下也不好发作,索性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这女子名叫花木梅,乃是花木兰的大姐,就是因为她不是个男的,所以花木兰就硬生生的被弄成了代父从军。 不过两人关系极好,不同的是一个喜欢舞刀弄枪,另外一个做些这个女子该做的事情。 见到王庆坐在那里不吭声,花木梅眼睛一转,忽的差点笑出声来,当下就走到王庆面前,将头贴近了王庆耳边忍着笑道: “那姐姐知道了,是不是在想那个被你打跑的吴家小郎?哎呀呀,这下下手重了,吴家小郎几天都不曾来。 人家来了你厌烦,不来了又想的慌,要姐姐看啊,你倒不如早点嫁过去呢,如此也好常相厮守” 花木梅的话令的王庆直想破口大骂,王八蛋才想着去嫁人! 同时也唤醒了花木兰关于这个吴家小郎的记忆。 吴家小郎是与这里相隔两个村子的吴家公子,人长的比较清秀,也读了一些诗书,十里八乡的也算是一个化人,只是身子单薄。 一年前的时候过独木桥,没弄好从上面滑落下去,一丈宽一人深的小河,愣是爬不出来,在不远处采桑叶的花木兰看不下去,出手将他从水里给捞了上来。 本来以为此事之是举手之劳,没想到麻烦却上身了。 这个吴家小郎,一边往外吐水,一边看着花木兰离开的身影,连激动带感动眼泪哗哗的。 美女救英雄啊!美女救英雄啊!找了多年的良配,终于被自己碰见了。 要说这个吴家小郎模样长得也不差,家境也不错,不然也供不起他读书认字。 这年头那个穷苦人家能够养一个只读书认字不干活的闲人? 但花木兰就是看不上,每次都不给他好颜色,结果这个家伙还就这样粘上来了,甩都甩不掉,非说跟着花木兰有安全感。 也幸亏花木兰没有同意结亲,如果要是同意的话,王庆这会儿一定先一刀捅死这个吴家小郎,再自己抹脖子离开这个世界。 王庆正要说话,来反击一下这个笑个不停的姐姐,却看见从大门处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头上插着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红花,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士长袍,一只手里拎着一条半斤重的鱼,体态轻盈的走了过来。 一边走还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方小手绢擦翘着兰花指一点点的擦拭脸上的汗水。 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四周打量,待隔着窗子看到织布机前的王庆时,眼睛一亮,掩嘴轻笑,又对着正隔着窗子看他的王庆欲迎还羞柔弱无骨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就差说一句:“讨厌”了。 王庆看的差点要吐出来,这他娘的别说是花大将军了,换谁谁都受不了啊! 看着含情脉脉风摆杨柳朝自己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兰儿兰儿”叫着的比自己还女人的吴家小郎,王庆再也忍不住了,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朝着外面就窜了出去。 背后的花木梅还在笑:“还说不是想念吴家小郎了,姐姐给你说个话你爱答不理,吴家小郎过来兰儿兰儿的一叫,你都改成跑了” 第七十三章 叹息的有点早 那吴家小郎见到王庆如此生猛的对着自己冲过来,挨了好几次揍的他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满脸崇拜的看着,嘴里还喃喃自语的道:“这样的娶回家才有安全感,这样的娶回家才有” “砰!” 话没有说完,王庆一拳就已经奔着他面门而去,口中大骂道:“死伪娘!” 他本就因为突然变成女儿身一肚子的闷气,此时这个吴家小郎又这样的跑过来恶心人,哪里还忍得住? 直接一拳放倒,又接连踹上几脚,心中这才觉得顺畅不少。 吴家小郎也是个奇葩,挨打的时候躺在地上抱着头,一个劲的说:“别打头,别打头。” 王庆以为他是担心破了相,结果这家伙随后蹦出来了一句:“这朵花我可是寻了好久才找到的,可不能打坏了” 挨了一顿打,这家伙不仅不生气,反而看着王庆越发的依恋,眼见得王庆又有要发飙的趋势,这才收敛了一点跑出四五丈开外娇滴滴的道:“人家身子已经吃不消了,回家将养几天恢复后,再过来让兰儿打” 声音软糯,说完还不忘对着王庆丢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 王庆一阵的犯恶心,暗骂自己刚才就不该留手! 抬步再度朝着吴家小郎追去,这家伙已经一溜烟的跑远了。 王庆追出院门,这家伙跑到了十几丈开外,见王庆不追了,就从路边房屋拐角处探过半个身子,用拿着手绢的手不停的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动作柔媚。 眼见得王庆眉毛再度竖了起来,掩嘴轻笑,转过身子,就跑了。 “娘的!这是什么世界,遇到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事!”王庆愤愤不平的骂着蹲在地上。 不行,这得赶紧上战场,要是三天两头的被这个伪娘烦,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忍不住了就会将他弄死。 随后心中一动,暗道当年花木兰代父从军,不会也是被这个家伙弄的不胜其烦了,这才找个借口远离家乡的吧? 不是说可汗大点兵,军帖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送军帖的地保过来? 王庆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原上说木兰之所以会叹息是因为昨夜见军帖也就是说前一天晚上就知道消息了。 难道说是自己叹息的太早了? 搜索搜索木兰的记忆,并没有关于军帖之类的消息。 郁闷了好久,也就只能先回到院子里。 看着密密麻麻的棉线就心烦,将花木梅拖过去接替自己的工作去织布,王庆则来到院子里劈柴熬药。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从外面蹦蹦跳跳的跑来,扎着的总角一晃一晃的,刚一进来就兴奋的叫着姊姊,一脸神秘的非要让王庆猜猜他都弄到了什么。 这个小孩子,就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弟弟花木力。 看着连声叫着自己姊姊的小孩子,王庆纵然心头有万分的难受,也不能发作,不想伤害了小家伙的感情,只得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应答了一声。 刚想说自己猜不到将他打发走,花木力已经兴奋的就大叫:“我就知道你猜不到!” 说着将背在后面的两只手伸到前面,献宝似的移开上面的上一只手,露出了一个鸟窝,里面有着四颗绿色的鸟蛋。 “阿爷得病了,得吃点好的,姐姐你把这些鸟蛋给阿爷做做,阿爷吃了就会好。” 看着小家伙一边暗咽口水一边说着将鸟蛋给阿爷吃的样子,王庆心里好受了一些,就笑着道:“都给阿爷了,你怎么吃?” 花木力有力的拍着胸口道:“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吃这些!等下我再出去,多多的掏一些,让娘还有姐姐你们都尝尝!”一脸骄傲的男子汉模样。 不待王庆说话,小花木力看到了地上掉着的那条不大的鱼,皱皱眉头道:“姊姊,这又是那个吴家那家伙拿来的?” 王庆点点头。 小花木力跑过去捡了起来。 王庆以为他要收拾收拾弄吃了,因为家里面条件也算不得好,不然花木力也不会跑去掏鸟蛋了。 结果花木力拎着鱼二话不说的跑出去,将鱼丢进了深沟里,不知道谁家的狗跑来想吃,被他用石头赶走了。 王庆被他的举动弄的有些愕然,就开口问他。 花木力气哼哼的道:“姊姊看那个吴家小郎不顺眼,我也看他不顺眼! 要不是打不过他,他纠缠姊姊的时候,我早就对他动手了!姊姊讨厌他,他的东西我们自然不能要。” 看着这个扎着总角的孩子,小大人一般的说着话,就算是被他一口一个姊姊的叫着,王庆心里也升不起不少气来。 药熬好了,王庆将它倒进了碗里,端到主屋卧室,给花父喝。 花父快要五十岁了,这个年纪放在后世还是极有拼头的年纪,但是在现在就不行了,每日里的辛苦操劳,再加上吃不好穿不暖,医疗卫生条件又不行,不到五十岁的人,看起来比后世六十岁的都要显老。 花家是军籍,花父以前也没少跟着参军打仗,有些武艺在身。花木兰的武艺就是跟着他学的。 后来战事不紧,再加上他也没少在军阵上受伤,所以也就被批准回了家。 但是入了军籍,就要履行为国征战的义务,这也是为何可汗大点兵时,军帖之上会有花父名字的原因。 这些上学的时候王庆不明白,到了这里之后结合着花木兰的记忆,这才将其弄清楚。 花父接过药,一气喝下去,将碗递给王庆,见到王庆转身要走,忽然开口道:“要是看不上那吴家小郎,就直接给他说,不要再对他动手了,他家有钱,咱是军籍,万一打出个好歹,人家来讨个说法,咱也不好说。” 王庆顿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走到门口处又听得花父说:“还有,药就不要再给我熬了,这碗喝完就已经没事了,不要再糟蹋钱了。” 王庆心道,还是不听你的好。 那些心疼钱,有了病硬抗,硬是将小病熬成大病,最后弄的费钱费力自己又遭罪的人自己没少见,你这病都吃了十天的药了,也不差后面的这两三天。 他这样想着,没做太多的解释,就来到外面,将熬过的药材摊晒在那里,等晒干之后和之前熬过的药材,两服药合成一副,还能再熬一碗。 刚将这些事情弄好,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一个声音喊道:“花父在家否?” 第七十四章 可汗大点兵 听到这声音,王庆心中激动,连忙放下手中活计去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破旧的官服,这人王庆认识,正是这一带的地保。 王庆知道征兵的军帖就是这个家伙送来的,因此上满面笑容,这可是及时雨啊! 地保倒是被王庆的反应给弄的一愣一愣的,因为他负责收税征兵拉劳役这些事情,在这一带,可没有落多少好,不少人都在背后说地保进门,准没好事。 地保也早就习惯了这些,他也没想着要落多少好,别人给你的评价再好,家里日子过的恓惶,又有什么用?屁用不顶! 但花家这个女子的反应,却着实令他有些意外了,当下心中有些好笑的道:这会儿对我笑,待我说出此行目的,看你还笑的出来,不在心里骂我就算你厉害!” 当下开口道:“花父在家否?” 王庆点点头:“在家养病。” 地保也不在多言,从袖中取出一个帖子,打开之后,寻找一番,指着其中几个字道:“可汗大点兵,有你阿爷的名字,你家需要出兵一员,武器自备,最迟后天下午,一定要赶往县东郭庄汇合,然后一起前往边疆。” 说完见王庆伸头往军帖上看,心中有些好笑,出言笑道:“可曾认得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他说这话里虽没有什么恶意在其中,却也有着一些他的得意。 这年头大多数人都没有的接受教育的机会,能认得几个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地保如果不是小时候上过一段时间私塾,也干不了地保这个事。 认字这事是他心中最为骄傲的地方,因此上每当见到有人当着他的面看字的时候,他就会习惯性的问上一句,然后再在别人或是窘迫或是遗憾的回答声里,得到极大的满足。 眼前这花家算不得富裕,即便是富裕了也不会让女子这样的赔钱货来读书认字,他问出这句话,心里已经做好了听到预料之内回答的打算。 王庆见到地保暗自洋洋得意的神情,心中不由好笑,怎么说自己也是接受过义务教育上过高中读了十几年书的人,还在白大诗人体内呆过一段时间,却在自己面前摆弄这些? 压着心中笑意,一脸严肃的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 地保愈发得意了,指着上面道:“这是你父亲花满仓,这是村东头的张麦子,这是刘满屯” 自顾自的指着上面念出了几个名字,见王庆有看过来就合上军帖,摇头叹息道:“唉,你说,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女娃家又不认识。 别想字的事了,这不是你能想的,赶紧回去把点兵这事给你阿爷说,可不能耽误了时间。” 说着将军帖小心翼翼的收起,放到袖筒里,朝着别处走去,颇有些一曲肝肠断,何处觅知音的萧索之意。 王庆心中好笑,来到院门内,花木梅就问道:“木兰,刚才是谁找阿爷?” 王庆笑道:“地保,说是可汗大点兵,要咱家出一人应召呢。” 花木梅见到王庆笑容满面的回来,以为是好事,结果却听到这样一个堪称噩耗一般的消息,心中一惊,手下意识的一摆,梭子上的棉线就崩断了。 她看看崩断的棉线,再看看依旧满面笑容的王庆,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埋怨道:“你个死丫头,阿爷年老有病,木力年纪幼小,咱家没有适合应召之人。这样的祸事将在家门口,亏你还笑得出来!” 王庆心道一时间得到喜讯没能忍住,忘记了收敛,没有意识到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是祸事一场。 不过也亏得花父有病,木力年幼,不然自己如何又机会上战场,摆脱嫁人这个尴尬的局面? 依照花木兰目前的状况,即便是没有吴家小郎的纠缠,也一样到了嫁人的年龄,自己又没有弯,怎么接受这样的事情。 眼见得花木梅从机房里跑出来,六神无主手忙脚乱想要告诉父亲又担心阿爷接受不了不知道如何开口的纠结模样,王庆开口道:“阿姊不需忧心,爹老弟幼不是问题,还有我在,一样能够” “赶紧织布去!少在这里贫嘴,我去找阿爷商量!” 不等王庆说完,心烦意乱的花木梅就吼他了一嗓子,然后匆匆的往花父所住的主屋而去。 谁嘴贫了?说着真心话还没人信。 王庆低声嘟囔了一句,也朝着主屋走去。 进了屋才发现,花木梅擦拭着这桌子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现在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情说给花父,又该怎样说。 这件事早晚都得说,在纠结也于事无补,没有多少顾及的王庆,张嘴就来:“阿爹,刚才地保说,可汗大点兵,要咱家出一人应召。” 声音落下惊得在一旁纳鞋底的花母一个激灵,花木梅气的一巴掌抽在王庆屁股上,倒是花父没有太多过激的反应,显得沉稳。 “这这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地保弄错了?怎可能就轮到咱家出兵了?咱家又没有可用男丁!我去找地保问清楚。” 花父没说话,花母放下手中小笸箩战了起来,说着就要往往外走。 花父摆摆手道:“别去了,却也没用,这些年来,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既然说是有我家,那就一定有。” “那那这该如何是好?咱家这情况”花母说着泪就下来了。 花父从床下来,拍拍衣服道:“身为军户,这点早我早就想到了,说实话,现在的情况比我想的好多了。 木梅、木兰都到了成家的年纪,能够照看家务了,木力也有七岁了,多少也能干些活,你们三个带着木力,怎样也能活下去。 要是这战事早来上个三五年,那才是真恓惶。” “你要去从军?”反应过来的花母一把拉住花父的衣袖。 花父笑笑:“我不去谁去?当年在战场上混了十来年,柔然贼没少遇到,可结果如何?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放心!此行无事。” 花母流泪道:“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现在身子什么个情况你还不清楚?在家休养还生病,更不要说上阵厮杀了,别的不说,仅是赶路这一项,你就禁受不住。” 花父摆摆手道:“无妨,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有把握,敌人来袭总要有人来保家卫国,点兵落到咱们头上,没啥好说的,我不去谁去? 快别哭了,赶紧给我准备东西去!没听木兰说最迟后天就要到达县东郭庄?” 眼见花母哭着准备离开,一直插不上话的王庆连忙道:“爹娘勿忧,孩儿愿意前往!” 第七十五章 一言不合就织布 “赶紧织布去!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阿爷马上就要离家上阵,少了他,地里庄稼咱三也弄不好,收成肯定要减少,就只能指望多织些布来补贴家用,你快别胡闹了!” 花母没好气的对王庆道。 娘的,怎么老叫我织布?织个锤子布啊! 明明是一脸的认真,非要说我胡闹,是我的眼神不够真挚吗? 王庆看着花母,再次认真的道:“我没有胡闹,就是想要替阿爷从军。” 花母擦擦眼泪,差点被王庆气笑:“还说没有胡闹!你一个女子如何替你阿爷从军?” 王庆道:“谁说女子就不能从军不能上阵杀敌了?古往今来的巾帼英雄哪里少了?” 花母停下脚步道:“那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让我听听都有哪些女英雄?”一脸的不可置信。 王庆思索片刻开口道:“吴国美人曾演阵,秦风女子善知兵,齐国王后无颜女,更是大败金刀王廉颇! 冯氏女子大战西羌,威名远震。荀娘年幼守住危城,美名遍传。” 同时心中暗道,你的女儿也一样是万古流芳,名声远超过以上几人,如果不是她,还真没有人知道你们一大家子的事,商丘虞城至今还有不少人依靠着你女儿的名头在吃饭。 花母笑骂道:“你说的这些人我也知道,可那都是极为有能耐的古人,你如何能够跟她们相比?别在胡闹了,赶紧织布去。” 王庆心中无奈,怎么还说不清了!张口织布闭口织布的。 他站在那里没动,再度开口道:“古人也是人,凭什么她们能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做?我也跟着阿爷没少演练武艺,十里八乡的男子,都没几个能打的过我” 王庆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茬花母就上火:“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这,十里八乡的会没人敢上门给你提亲? 好容易一个吴家小郎不嫌弃,你还见人家一次就打一顿哎呀!不给你说这个了!说起来就来气!别在这站了,赶紧织布去!” 吴家小郎?那分明就是吴家小娘! 想起吴家小郎那妖娆的身姿,王庆就禁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爷,我的武艺你是知道的,你说说,我这样的身手上不上得战场?” 王庆不在理会老让自己织布的花母,转向花父道。 花父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花木兰的武艺到了什么程度他自然清楚,比一般的人自然不差,但给自己个教授武艺的人来说,还是不行。 当下开口道:“为父身手不算差,在战场上尚且险象环生,九死一生方才保得住一条性命,你武艺比之为父尚不及,如何能上得了战场?” 王庆听到花父这样说,就知道机会来了,忙开口道:“孩儿也勤演武艺,自认身手不差,不如咱爷俩比划比划?若是我胜了,阿爷可不能再阻我去参军。” 花父看着跃跃欲试的女儿不由笑笑,开口道:“比划比话就比划比划,不展露几手你们还真以为我年老不中用,上了战场之后老挂心。” 说着就抬步朝门外走去,王庆见此心中大喜,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花木力见到有热闹好看,也忘记了阿爷将要从军的悲伤,飞快的跑到屋里找出两把枣木制成的剑,分别交给阿爷和二姐,然后就兴致勃勃的站在一旁看热闹,花母没好气的在他头上抽了一巴掌。 王庆拿着木剑在手,在手中掂量两下,朝着左前方猛地跨出一步,手腕一抖,枣木剑就如同灵蛇一般点在了慌忙躲避的花父腰上。 “阿爷以为孩儿武艺如何?”王庆看着花父道。 花父心中暗自惊异,自己这女子身手怎么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同时心中也暗暗叹息,自己确实不如当年了,若是放在当年,这一剑自己即便是挡不住也能躲过去。 不行啊,自己怎么着也得打过才行,她一个女娃子,如何能够上战场? 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却道:“为父还没有准备好,你就动手了,这一次不算,重新来过才行。” 王庆暗暗一笑,将剑收回,心中暗自警觉。 这边花父拿着剑活动活动手脚,伸伸胳膊拉拉腿,见到王庆没有留意,猛地向前跨出半步,手中枣木剑也如影随形的对着王庆刺出。 王庆看似散漫,实则留心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下后撤半步,同时右手执剑横着一挥,和刺来的枣木剑撞在一起,挡下来花父这志在必得的一击。 “阿爷,你不说准备好才出手的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出手?” 小花木力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令的花父老脸微红,当下也顾不得说话,身子转动一下,掉转剑锋,离开王庆的枣木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对着王庆再度袭去。 王庆也不畏惧,见招拆招,两剑相撞发出梆梆之声。 花父武艺其实不错,不然也教不出花木兰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儿,只是年纪毕竟大了,而且还有病在身,以前也没少落下暗伤,怎么抵挡住年轻力壮的王庆? 花木兰真实武艺其实早就超过父亲,只是不想让父亲感到自己老了,这才一直藏拙。 除此之外,王庆身上还有着桃花源记里面的强身术在身,他本人也没少在战阵中磨练,两者合在一起,花父自然不是对手。 不过王庆也意识到不能让老人家太过难看,所以在此时的打斗之中就一直只防守不进攻。 两人缠斗半刻钟,花父逼退王庆一剑之后,就跳出圈外,摆着手喘息着喊停了对比。 他是一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刚才的打斗中女儿一直对他留手,眼见得实在打斗不过,也就不再做过多的纠缠。 花父气喘吁吁,王庆则面如常色。 王庆将剑交给欢喜跑来的小花木力,笑道:“阿爷,这战场孩儿可能去的?” 花父点点头,王庆心中一喜,尚未来得及说话,有见到花父摇头。 他一时间弄不明白花父所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就疑惑的开口。 花父道:“你若是个男儿,有这样武艺在身,自然去的,可你是女儿身,怎能让你去战场?” 王庆心中发急,怎么之前说的好好的,到了现在又变卦了? 随后心中一动开口道:“” 第七十六章 花父的风流韵事 “律令上确实说女子不能参军,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孩儿只要女扮男装,不露出女儿身,这一切不就解决了?”王庆笑道。 “这样做可是大罪,比之欺君也不差多少,一旦被发现,不死也要脱层皮! 边关的贺元帅可是出了名的治军严谨,你一个女子,在都是男子的军营中如何会不被发现?这些人既不傻又不瞎。” 花父摇摇头,还是不肯松手。 王庆再度开口道:“既然阿爷在为这个担心,那我就装扮一番,看看阿爷你们能不能看出不妥。” 花父素知女儿性格,知道一件事情不说通透了她不会死心,也就点头同意:“叫你娘将我旧日铠甲装束取出,你穿来看看。” 打开东阁门,来到西阁床,看着床榻上放着的一套衣甲,王庆不由一笑,当下飞快的褪下身上的罗裙这些女装。 娘的!终于不用穿这些,可以做回男人了! 刚才接过衣服的时候王庆还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学祝英台找个裹胸布将身前的两团软肉给裹起来,免得因为它们露了馅。 现在把衣服扒了,这才发现,自己倒是想多了,原来木兰不仅仅是无长兄。 王庆此时才恍然,怪不得自己进入木兰体内后一直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应,原来如此。 如此倒是方便了,省的麻烦。 王庆穿上里衣,又套上铠甲战裙,把头上的木钗子丢到一旁头发打散了,用铜束发束起,对着昏黄的铜镜稍微整理一下,自己都为自己暗自感叹。 之前他一直没有照镜子,此时才发现,木兰的长相偏男性,高鼻梁,浓眉毛,方脸阔口,此时被自己改为男子妆扮,一股勃勃英气扑面而来。 怪的不得木兰能够在军队十二年不被人发现,这身材这长相,就是为从军准备的啊! 王庆正在感慨,姐姐花木梅从外面走来,边走边说:“木兰,装扮好了不?要是不行就别装扮了,战场不是咱们这些女儿家能够触碰的,还是在家老老实实的织布你你是木兰?” 花木梅站在门口,看着房间内那个扭头看着自己的男子,一时间愣在在了那里。 直到王庆笑嘻嘻的走到她跟前调戏道:“小妞,来,笑一个!”她这才面色一红的一巴掌拍在王庆手上。 “如何?这下孩儿可以从军了吧?” 王庆本身就是男子,此时换回男子装束,在加上花木兰这个英武的身子,行走之间那里还能看到丝毫的女子气息?反倒是比一般的男子更男人。 花父沉默了半晌,一声不吭的转身朝屋子里走去,在里面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背着一个口袋又出来了,看了王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往门外走去。 “你去干啥?”花母连忙问 “去买马,这样遇到危险情况,木兰能跑的也快一些!” 王庆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喜笑颜开。 女子身份确实是个大问题,王庆想了好久,也有了解决办法 木兰所在的村子,军户居多,今日军帖王庆也看了,村里子要有十多个人前去,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彼此间都很熟络,必定不能给他们一块走,不然难免会露出破绽。 王庆将自己的想法以及打算告诉了花父,花母在一旁听得在王庆胳膊上拍了一下,却也同意了王庆的提议。 第二天上午,就有人同村的人来木兰家:“花叔,昨日见你去西市买马,可是做好了从军的准备?村子里就你战场上经验足,你可要多带一下我们。” 花父邀请他们坐下,叹息道:“我倒是想去,只是岁月不饶人,身子骨不行了,到现在还吃着药,上了战场,这条老命算是彻底丢了。” 来人奇怪问询道:“你家木力还小,花叔你不去谁去?” 花父叹息一声道:“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也就不能再瞒了,我当年从军之时,曾经与别人生下一子,如今那边遭逢了灾难家里过不下去了,他母亲临死之时告诉了我这边的情况,让他来找我,算算日子,应该也就在这几天到” 问话之人一脸的惊奇,想不到一直看上去都很方正的花父,年轻时居然还有这样的韵事。 从军之事也抵不过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问话之人压低了声音道:“花婶知道这事吗?” 花父叹息一声指指屋子道:“这不,正在给我闹里。” 问话之人笑道:“这有啥好闹的,花叔你年纪大了,木力还小,若不是这个孩子此时归来,这从军之事你还能咋整?” 花父笑笑道:“这女人啊,就没办法给她讲道理!” “花叔,我那兄弟什么时候到?我们也结识结识,到了战场之上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花父搓一把脸道:“最少还有三天的路程。” “呀,地保说最晚明天下午就要让到县东郭家集汇合,然后出发呢,我那花兄弟咋能赶得上?” 花父叹口气道:“这也是我发愁的地方,没办法,只得等地保来了,好好的给他说道说道,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地保这家伙,茅缸里的石头,不光臭还硬!想要让他松口给个通融实在是难。花叔你可得做个心理准备。” “没奈何,只能使着老脸上了。” “花叔,那我们先回去,收拾收拾离开,就不等花兄弟了。” 花父站起来送客道:“你们先行,不能误了军机。” “爹,我真还有个哥哥?” 小花木力一脸好奇的问。 花父伸手在他脑袋上拍拍:“嗯,记住了,以后可别说漏了,等俩天你姐姐走后,别人问起你姐姐,就说她偷偷出嫁了。” “知道了。” 房间里王庆将花父跟村人的谈话停了个一字不落,不由好笑,花母嗔怒道:“你个丫头,算是给你爹的名声败坏光了” 随后心中暗道:“这老头子说的这样形象,当年他又出去了好几年,晚上了要好好盘问盘问,可别真在外面留下了什么根苗!” 正在发愁怎样才能让地保松口宽容一下的花父,还没有觉察到,一场针对他的会审,正在悄然酝酿。 第七十七章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地保一脸怒气,走路脚下生风,村中偶尔有人碰到他,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去触霉头赶紧躲避开去,等到地保走远了,这才转过身悄悄的打量,不住的寻思到底是谁惹得这位鬼见愁发这样大的脾气。 不过有一点可以预期,这个招惹了地保的人,接下来可没有好日子过。 地保来到花木兰家门前,也不说话,伸手就去叩门,把门环拍的震天响。 在院子里玩耍的花木力听到声响就要跑过去开门,却被一直留意着动静从屋子里匆匆赶出来的花父给拦住了。 让他上屋里带着别出来,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人见到自己低三下四的模样。 门打开了,堆满笑的脸遇上一张铁青含怒的面孔。 花父无视地保那张难看的脸接续笑着道:“原来是地保来了,赶紧来屋里坐坐,看这大热天的,走了一身的汗,屋里有酸菜汤,这东西最是解暑,喝上两碗解解渴,散散热气。” 地保没有理会花父的邀请,站在那里不动,哼了一声这才不阴不阳的开口道:“还是不进了,你花满仓家门槛高,我一个小小的地保如何敢登你家的门,还不给玷污了?” 花父装作没有听出地保话里的含义,继续陪着笑道:“地保说的那里的话? 咱这十里八乡的,谁人不知你地保大名?谁人又敢不给你面子?快别这样说,老花担待不起。” 说着接着邀请地保上屋去。 地保见花父态度还算可以,就走了几步,来到院子里,然后任由花父怎样邀请都站在那里不动了。 “我现在是老了,说话不顶用了,天大的事情,说出来都被当成屁放了!” “哪敢哪敢,这不家里情况特殊,一时间没能赶上,正准备找你说来着,你就来了,你且听我说说。” “说什么说?再说你家也得出人!军帖上有你家,就是有天大的特殊情况也不能搞特殊!”地保依旧怒气难平。 花父赔笑道:“知道知道,军机大事谁敢耽误?也没说不去人,只是情况有些特殊,需要多宽容两天。” 花父看看地保,见地保不说话,就再度开口道:“家里在外面还有儿子,年纪也够,这两天就回来,一回来立刻就让他去从军!你看看这马这兵器铠甲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他回来呢。” 地保哼了一声,声调怪怪的道:“别在这里打哈哈!你老花家什么情况我都清楚,除了你之外,男丁就剩下了花木力,你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了一个儿子?” 花父有些为难的搓搓手道:“这不是当年” 王庆有些听不下去了,想要起身出去,却被花母拉住瞪了一眼,小声道:“让你爹处理,你别再出去捅了乱子! 后天你走,还需要经过地保开证明,你这会出去让他记住了你的脸,后面的事情更难办。” 王庆也就坐下了,却听得地保话越说越过分:“我不管,今天必须要有人去!你是不知道就因为少了你们,我被上面骂成什么样了!你老家伙别给我玩这个!你要是坚持不出人,就将你小儿子带走!让他去参军!” 花父之前虽然同意了让王庆代替自己前去,但心里一直还是过不去这个坎,觉得对不住自己的闺女,此时见到地保不肯松口,非要今日出人,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就准备开口说自己去。 王庆通过花木兰的记忆,知道花父的性格,知道地保这样缠下去事情要坏,就不顾花母的阻拦起身走到了屋外,对着地保施礼道:“地保叔。” 地保见是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想要接着发火也拉不下脸面,只是能半笑不笑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王庆来到跟前笑道:“这次点兵的事情,是我没给爹爹说清楚,这才弄出了这样的事,让地保叔难做了,还请地保叔多多担待一下。 但木兰确实有位兄长正在往家赶,地保叔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木兰好好的给地保叔说下情况?” 王庆没有理会花父疑惑又焦急的神情,笑看着地保,做出到院子外面邀请的手势。 地保对花木兰的印象还不错,主要是前天来传军帖的时候,在姑娘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认字的学问,觉得这姑娘的反应挺让他受用。 此时又听这样说,思索了一下,也就朝门外走去。 花父想要跟过来,见到王庆在朝着他使眼色,也就停下了脚步,但依旧是满腔的疑惑,弄不明白自己这二丫头想要做些什么。 王庆看看走有无人,就开口道:“地保叔因为我家的事受到了责罚,木兰心里也过意不去,这些钱地保叔拿去打酒喝。” 王庆说着从从袖筒里拿出一锭足足有二十两重的银子,递给地保。 这些银钱是他在卖炭翁的世界里,帮助皇帝铲除了心腹大患之后,得到的赏赐。 唐宪宗李纯除掉了肉中刺心情极好,出手也就阔绰,直接就是百两黄金万两白银,还有百十匹绸缎之类的布匹。 王庆就将这赏赐的钱财,收到了系统空间一半,留下一半供樊素她们花用。 这二十两银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地保听到王庆要给他一些钱财打酒喝,心里就不由暗笑,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能有多少钱?拿出来一个十二十的还不够寒碜人的钱! 当下就准备义正言辞的摆手拒绝,标明自己是一个不受贿赂的好官,再借机将这个学人家乱行贿的花家姑娘教育一番。 结果待看清楚这位花家姑娘拿出来的银钱时,到了嘴边的话全都给憋回肚子里去了,凭借他多年练出来的眼力,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银子至少也有二十两!只多不少! 自己当个地保一年下来也弄不来这些钱啊! 当下话锋一转道:“既然花侄女这样有心,我推辞了也不好,就按照侄女所说,拿去打些酒喝。” 他接过银两,把手腕一转,一锭二十两的银钱就消失不见了。 王庆笑吟吟的道:“那我大哥的事?” 地保笑道:“花侄女有心,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能不出力,负责征兵的长官那里,我多少也能说上一些话,拼着再被骂上一顿,也要将侄女的事情办好!不管怎样都要为你大哥争取上两天时间!” 说完这些,地保面上笑容一收声音转为严肃道:“不过也就只能两天,两天要是还不到,那到时花侄女可别怪我喝酒就不办事了!” “自然不敢让地保叔难做!” 地保听到王庆这样说,就笑着转身离开了,缩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着沉甸甸的银钱,走路都飘飘的。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地保呢?走了?” 花父不可置信的问王庆,又来到大门外看看,果然是没有见到地保的身影。 “你怎么做到的?这样一个难缠的家伙就这样走了?事情还办成了?” 花父像是头一次见到自己女儿一般的看着王庆。 王庆笑着:“其实地保还挺通情达理的,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他说道一番,他觉得我说的很对,就离开了。” “就这样简单?” “就这样简单。” 花父很想问问,就这屁大的一会儿功夫,话都说不了两句,你到底是怎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 但随后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女儿素来有主见做事也有一套,就不在多言了。 第七十八章 ,少说话莫饮酒,谨防无赖子 之前木兰从军这件事还没有敲定的时候,花母一直在担心怎样过地保这一关,如今地保无事了,又舍不得王庆走了,拉着王庆的手不停的流眼泪。 女人就是麻烦,穿着罗裙的王庆,在心中暗自嘀咕。 “木兰啊,要不你就别去了,从小你就没出过远门,现在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怎能让娘放心,又是边关那样的险地唉之前到没觉得有什么,在跟前时间久了还嫌烦,现在一想你就要远走,为娘这心里就难受” 老人家边哭边絮叨。 王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哄劝,只得任由老妇人拉着自己哭。 “你爹年老多病,身子骨不行,去就是个死,可你是我的女儿,我也舍不得你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事,让谁去我心里都难受 都怪这些朝廷的狗杀才,怎么就这样狠的心肠,非要让我家遭受这样惨事” 花母哭哭啼啼,越说越气越伤心。 王庆虽然不是真正的花木兰,但这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挂念以及不舍,还有花母的那种纠结,他也能感受到一些。 这大概就是母亲吧,虽然平日里对你各种嫌弃,老让去织布,但对你的关爱却是别人所远不及的。 王庆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用力握着花母的手。 “哭什么哭!我们是军籍,早就该有上阵的准备! 国家有难,从军杀敌乃是应做之事,若你不去我不去,到时间还有我们活命的地方吗? 恨只恨柔然贼人纵兵南侵,破坏我河山家园,至于朝廷,征兵抗击柔然乃是应做之事,你如何敢语出不满?” 从外面走来的花父听到了花母的话,不由的出口训斥。 将手中磨得锋利的刀递给王庆道:“愿我儿拿此刀斩杀敌人头!”声音中金戈铁马之音。 王庆松开花母的手,将其郑重接过,跨在腰间道:“定不负父亲所托!” 花父满意的在王庆肩上拍了两拍,忽的声音一低,眼圈微微发红道:“不过保命是为第一要务,不能为了杀敌连命都不要了” 木兰所在的房间里,姐姐花木梅拉着王庆的手流泪嘱托道: “木兰,你此去一定要注意,少说话莫饮酒,谨防无赖子。 在外面不比在家,更不要说你去的还是这样凶险的边地。 爹娘还有小弟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我在一定会给侍奉的好好的!你只要安心杀敌,争取早日回还就行了” 听到花木梅的嘱托,王庆就有些无奈,什么叫谨防无赖子?我也是个爷们好不。 至于早点回还,恐怕是做不到了,木兰诗上写的明白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没有个十多年是别想回来的事。 考虑到这样说出来太伤人王庆也就没敢吱声。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起某抗日神剧中指导员在做战前动员时说的一句话:“同志们,抗日战争已经过去了七年,再有一年我们就要迎来胜利,一定要坚持啊!” 怕是这个指导员也是从后世穿过去的,不然如何能够跟自己一样精准的预测战争结束的时间? 小花木力也跑了过来,他年纪虽不大,该知道到的事情也基本上都能知道了,知道自己姐姐就要走,这两天那都没去,就在家里守着王庆。 “姐姐,你早日回还,到时间我给你杀猪宰羊!” 花木力握紧了拳头。 王庆笑着站起身来拍拍花木力的头笑道:“好,为了早点吃上木力宰杀的猪羊,我也要争取早日回来!” 天色没有大亮,清晨的丝丝雾霭笼罩寂静的村落,除了一些早起觅食的鸡子之外,再没有其它。 木兰家的房门打开,王庆牵着马匹走出,对着出来送别的四人拱手告别,说了几句话后就翻身上马,往村口走去。 花母早就哭的不成样子,花木梅和木力两人也暗暗拭泪,花父仰头看着天空。 良久之后才回到院子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少了好多东西。 “爹爹你看!” 花木力突然惊喜的喊叫起来,飞快的跑过去将地上东西捡起来,那是五六块大小不一的银子! 几人一下子围拢上来。 “这得有一二十两了吧?老天爷,咱家咋突然间多出这样多的银子?!” 花母忘记了哭泣,一脸惊喜交加和不可置信。 之前的运气就从来没好过,今天咋就突然走了狗屎运了? 这些银钱自然是王庆丢在那里的。 花家的生活算不得好,前几日又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拿出给自己买了马,以后的生活只会过的更加紧巴,王庆现在手里有钱,就想给他们改善一下。 但也知道正面拿出来定然会被来回盘问银钱哪里来的,想了想之后就只好趁着他们不注意丢在了院子里。 没敢丢的太多,担心他们因为数额巨大不敢花用。 所以王庆就在院子埋葱的地方又埋了百十两,到时间只要他们翻地,就能看到,从地里面挖出来的,用起来应该就放心了。 王庆心里想着事情,骑着马一路来到了地保家,正常人不会想到会有人女扮男装前往战场,所以地保看看王庆也是只是暗自嘀咕道:“果然是老花的种,这眉眼长得都随他们那一家。” 然后就领着王庆一起前往县里,找到县里负责征兵事宜的官员,给王庆开了证明道:“拿着赶快朝北走!他们离开了两天,这会儿最多走到张家集,你赶快些,少些两天多则三天就能追上!” 王庆谢过地保官吏,从善入流,打马朝着北方疾驰而去,留下一路烟尘。 地保和官吏满意的点点头,心道这花家外生子倒还不错,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王庆纵马前行,跑了一刻钟,回头看看将县城甩的远了,就控制着战马将速度降了下来。 这一路上他准备晃晃悠悠的走过去,要不然的话这两天时间都白拖了,过去递交了书后,自己还会被官吏给自己的同村之人编在一起。被识破身份的风险有些大。 听说当三年兵下来,看到母猪都觉得美,自己要是被识破了女儿身,王庆想想那个场景就浑身打冷颤。 当下就打定了注意,一旦事不可为就大杀四方,然后自己抹脖子离开这个世界,不在理会什么狗屁任务。 第七十九章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 因为担心去的太早遇上同村人,所以王庆这一路上走的可是极为悠闲,单人独骑,走走停停,看起来不像是去打仗,倒是像一个玩赏风景的人墨客,当然,这需要忽略掉他的这一身戎装。 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买得起马,这次受到召集的人里,有九成的人都是步行前往。所以王庆吊在后面,倒也不怕跟丢了。 路上路过一个集镇,顺着风送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王庆心中一动,牵着马顺着声音过去,行不到三四十米,见到一个挂着锤子图案破旧旗子的房屋,房屋前面是一个草棚,下面有两人正在打铁。 一老一青壮。 老的手里拿着一个小锤,赤裸着上身的青壮手里拎着一个大锤,老者拿着小锤在一块烧红的铁块上轻轻的敲着,敲在哪里,青壮手里的大锤就如影随形的砸在那里。 金铁相交发出特有的鸣响,一锤下去就会有黑色的细渣溅出,打在老者还有青年腰间围着的皮裙上,又滚落下来。 连着打了十几锤,铁块由红变暗,老者停下手中动作,用铁钳夹着有了一丝长剑轮廓的铁块放回到火炉里接着烧,抡大锤的青年将锤靠在一旁去拉风箱。 老者放下手中活计,抱王庆抱拳致歉后问道:“不知客人想要打些什么?” 王庆指指身上的衣甲道:“身上甲胄陈旧,上战场不安全,能不能帮我修补修补一下?再顺便打造一对护心镜?” 花父的这套盔甲,在一般人眼里看来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有不少人就直接拎着一把刀子上的战场,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但经历过桃花源记和曹刿论战的王庆可就有点看不上。 其余的东西凑合一点还可以,这种保命的东西可不敢凑合。 老者笑道:“护心镜老汉能够打制,但这皮甲老汉可就没办法了,老汉只会打铁,对皮子上面了解不多。” 王庆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闹出了笑话,笑笑道:“如此就请老丈打出两个护心镜来,再劳烦老丈告知哪里有修理皮甲的铺子。” 老者再度摇头道:“镇子小,在这里做这个活计,活不下去。”说完看着王庆,有些欲言又止。 王庆拱手道:“老丈但有指教,还请明说。” 那老汉想了一会儿出口道:“不知客人身上银钱可多?” 王庆心中一动,这八成是有好东西了! 遂暗暗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三十两银子出来,看着老汉不说话。 老汉笑道:“是老汉莽撞了,客人勿怪。” 说着朝着拉风箱青年使使眼色,那青年就起身回到里屋,不一会儿从里面抱出一个陈旧的箱子出来。 放在地上打开之后,露出了一套鱼鳞甲! 每一个鳞片都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击打,上面有打击过后留下的花纹。 甲叶子看上去不厚,王庆却明白这样的甲胄防御力最是强大! 他将它从匣子里拿出,拿在手拎掂掂,也就十斤左右,不由的感慨老铁匠的手艺精良。寻常鱼鳞甲至少也要十五斤。 这东西倒不是越重越好,太重了穿在身上行动不便,老铁匠这种千锤百炼出来的,最是难得! 当下也不犹豫,又取出二十两银子,一并送到老汉手中道:“鱼鳞甲我要了,这是加上两个护心镜的钱。” 老汉推辞道:“客人给多了,三十两银子就足够了。” 王庆摆摆手道:“这件甲胄值这个钱!” 老汉不再推辞感慨道:“为了打制这套铠甲,我前前后后足足忙活两年年有余,一直没遇上一个识货的,不是说铠甲太轻,就是嫌价格太高,却没想到是给客人留的。 客人少待,我这就开始打造护心镜,最迟明天下午就给客人弄好!” 又说了几句话王庆带着鱼鳞甲来到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住下,脱下皮甲将其套在身上,不大不小刚刚好,来回走动一会儿,又将皮甲套在外面。 皮甲是花父的,花木兰即便是长得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结实,骨架还是比不上男子们,因此上穿在身上显得宽大,如今套在鱼鳞甲外面,倒是刚好合适。 等再有了护心镜,这一趟就安稳多了。 当日就在镇子中住下,次日取了鱼鳞甲,又给铁匠一两银子当作赏钱,王庆就跨上马朝着北方而去。 因为耽误了一天多行程所以他一路上走的有些疾。 沿着官路朝前奔行半日,转过一处林子,眼前忽然多出二三十个兵卒,他们赶路赶得累了,正坐在阴凉处歇息。 见到王庆,其中一个开口喊道:“这位兄弟也是前去从军的吧?不妨下来歇歇,等避过了日头再一起前行,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王庆本想避开,但定眼一看并不是自己县里的那一拨人,又想到再往前走用不不了十天就会达到前线,到时间自己单人独骑的,即便是有地保他们开具的书也不好说,倒不妨跟他们一起行走。 当下也就来到树林附近下马,抱拳给人打了招呼,坐了下来。 从行囊里取出在镇子上买的两只烧鸡一只烤鹅,将油纸摊开,招呼众人食用。 他明白,想要快速的融入到一个已经形成的团体里并不太容易,当然,如果你能展现出你的价值,这个过程就变得容易的多。 众人拿出自己的干粮,将两只鸡一只鹅吃的一点不剩之后,王庆已经能够给他们每一个人搭上话了,毕竟吃人家的嘴短。 “花兄弟,你怎么一个落了单?” 一个二十多岁的黄脸汉子遗憾的将手中啃得精光的鸡骨头丢掉,用剩下的一口干饼子擦擦手,塞进嘴里嚼着问道。 这个人名叫刘光大,嘴有些碎,不过倒是个自来熟,之前就是他招呼王庆下马一起走。 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王庆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段戏:“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 随后暗自摇头笑笑,世界这么大,姓刘的的这么多,自己又不像真正的花木兰那样急匆匆的往前赶,如今也耽搁了不少路程,应该不会有交集才对。 王庆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说了一段。 刘光大听后不由气愤:“你这命也够苦,摊上这样一个爹,十多年没见过也就算了,你这刚一回家就将送上了战场替他从军 我比你强些,婆娘娃子都有了,就是从军走的时候她们哭的恓惶 唉,你说这女子就是好,啥苦累活都落在咱男子头上,她们一个个在家吃饱睡睡饱吃,不用卖命,不用守边,就只剩下享福” 王庆听得不由一愣,这货还真是那个刘大哥? 随后忍住哼唱两句刘大哥讲话理太偏的冲动,心中暗笑,还好是我来了,要是花大将军本尊在这里,非得将你唇枪舌剑义正言辞的教育一番。 第八十章 有志之士 一天多的时间,王庆已经跟这些人打成了一片。 在交往的过程里,王庆虽然没有刻意的去表现什么,但是他本人的见识还有学识都极为不错,在不经意的交谈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还是让这些兵卒不自觉的对他产生了一些敬重,隐约间有成为这个团体里一个中心人物的趋势。 “快看,这里前方有条河!” 领头的孙喂狗惊喜的喊道。 “还真有河!奶奶的,这下可以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了!这个鬼天气,差点没把老子热死!” “快点快点!” 被酷热的天气折磨的无精打采的人,在见到河流后,一个个如同浇过水的黄瓜苗一样,一扫之前萎靡不振的状态,精神抖擞的往前方跑去。 来到河流旁找棵树木或者是大石头,把马匹一栓,就急不可耐扒光衣服,如同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跳进了河里。 孙喂狗更是将整个人都埋在清凉的河水里,抱着河底的一块石头不撒手,过了好久才吐出一串泡泡浮出水面,猛烈的呼吸着,甩着头上的水珠,大呼痛快。 抹一把脸上的水,这才发现这个叫花木木奎小兄弟还站在岸边傻愣,一副想要下来又不敢的模样。 孙喂狗对这个谈吐不凡的小兄弟印象不错,张嘴喊道:“花兄弟,还傻站着干嘛?这天能热死个人,好不容易遇上条河,还不赶紧脱了衣服下来解解暑气?” 如果不是进入到了女儿身,老子比你们谁跑的都快,还用你来招呼?娘的,现在只有眼馋的份了。 王庆心中郁闷的破口大骂,却也只能脸上堆笑道:“你们自顾洗,不用理会我,我耐热,而且不能都下去了,总得有人在周围警戒。” “警什么戒?现在距离边境还有五六日的路程,会有什么危险?赶紧下来洗个澡!看你皮甲角子都往下滴水了,还说不热?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孙喂狗说着就从水里赤条条的钻了出来,过来拉王庆。 王庆心中苦涩,虽然他极度的想要扑进水里,但考虑到现在胯下少了一些东西,也只好摇头往后退,口中推辞道:“身子有毛病,见不得冷水,不能在野外沐浴哎!” 话还没有说完就变了音,一声惊呼伴随着一阵哈哈大笑“别墨迹了!赶紧下去吧!” 猝不及防的王庆就这样手舞足蹈的扑进了河里,溅起了一片的水花,引起众人大笑。 下了黑手的刘大哥站在岸边笑的最是放肆,他飞快的往下扯衣服,三两下脱得赤条条,带着一身黑毛就钻进了河里。 “花小兄弟就是太矫情,大家都是爷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小狗子,和你一样没结亲,还不是比谁玩的都痛快?” 刘大哥一边往身上泼水一边指着不远处欢快的如同见了水的鸭子一般的小狗子。 老子确实是实打实的爷们,可关键是这具身子不是啊! 娘的,怎么将这个半道跑出去拉屎的家伙给忘了! 王庆一边腹诽一边慌忙往自己胸膛上看,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不小心将后位女生茶杯碰翻,满满一杯凉茶浇透白色t恤后看到的场景他至今还历历在目,午夜梦回的时候还回味过几次,这样的情形可不能出现在自己身上,想想二三十个汉子对着自己午夜梦回的情景王庆就忍不住浑身恶寒。 好在他身上穿有鱼鳞甲和皮甲两层铠甲,再加上木兰本身不成规模,此时浑身虽然湿透了,却也没有显出什么不妥来。 这令的王庆暗松一口气。 但下一刻,他的一颗心就又被吊了起来,因为他不经意间看到身前的水里有丝丝缕缕的红色从下方飘起,在战场上没少杀人的王庆在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血!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血?他还来不及疑惑,一个荒唐的念头就已经浮现在心间,不会吧? 他暗自哀嚎,心中却已经极力调动木兰的记忆回想着上次月事来的时间,稍微一计算,王庆心中立刻就有一万头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 怀着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连忙偷偷的打量周围的人反应,见没有人注意到异常,就屁股着了火一样的准备往外跑。 一旁的孙喂狗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道:“既然都下来了,就好好的洗洗,这么多人都在,淹不到你!” 王庆欲哭无泪,连声挣扎拒绝道:“不能多待,我这身子见不得冷水,不然会有麻烦事” 说着挣脱孙喂狗,火急火燎的往岸上跑,心中正庆幸没有被发现,却听得背后传来刘大哥的惊呼声:“花小兄弟,你你怎么流血了?!” 正在朝岸上窜去王庆闻言不由的僵住,呆立当场。 完了,就这样被发现了!这他娘的还没到战场,身份就暴露了! 事发突然,王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正在纠结的时候,孙喂狗伸手在刘大哥身上抽了一巴掌指指王庆有血迹晕开的裤子骂道:“还不是你!这样莽撞的将花小兄弟推下来,把痔疮给跌犯了!” 刘大哥心中一想也对,怪不得这小子这大热天的也不肯给自己等人一块洗澡,原来是有这样的难言之隐。 又想到是自己将他从岸上推下去,令他跌坐在水里,心中也过意不去,一时间也是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孙喂狗的话如同犀利的阳光一样将王庆从无边的乌云里解救出来,他身子恢复了自然,扭过头来看着众人不好意思的道:“让诸位见笑了,老毛病了,时不时就犯” 孙喂狗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无妨无妨,十人九痔,花小兄弟身为有志之士也没啥难为情的。” 王庆冲他们拱拱手就飞快的跑上岸去,去寻找一片隐秘的所在去解决这个麻烦的事情, 女人啊,就是麻烦 “我知道一种草药,对治疗这种毛病很管用,待会儿寻找一些送给花小兄弟,用上个三五天保管会好”心怀愧疚的李大哥,看着王庆消失的身影给孙喂狗道。 第八十一章 程咬铁 一片几乎一人高的茂密草地里,王庆解下衣甲,找了一把草擦掉血迹,结果没过多久就又流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后世的时候女性都有卫生巾,垫上一个就好,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总不能就这样血淋淋的四五天不理会吧? 王庆解开包裹,在里面寻找可用之物,将衣物这些东西都给拿出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好用的。 娘的,总不至于让老子弄把草垫在那里吧? 心里正无奈间,忽然看到包裹一侧还有一层暗兜,王庆打开一看,是一个类似腰带的东西。 见到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王庆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通过花木兰的记忆他已经将它认了出来,这是卫生带。 用黑色布缝制而成,中间是空的,可以往里面填充草木灰,用来吸收流出的血。 这东西应该是姐姐花木梅放进去的,还好有这样一个贴心姐姐,要不然今天这事可不好整了。 王庆感慨之余,就连忙处理一下,准备体验一把卫生带的滋味,却听得外面有趟开草木的声音响起。 王庆心中一惊,卫生带都顾不得绑,慌慌忙忙的弄好衣服问:“谁?” “我!小兄弟,你怎么找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让我好找!我给你找来了一些草药,嚼嚼敷上三五天就能好,灵验着呢。” 声音是刘大哥的。 真要是让你敷的以后再也不来了,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王庆心中无奈的想到,开口道:“刘大哥将草药放在那里就好了,不用过来,这边场面不好看。” 说着将卫生带藏了起来。 “大家都是老爷们,怕啥呃好吧,那我给你放在这里,一会儿了你自己来拿。” 考虑到之前王庆所表现出来的脸皮薄以及自己失手将其推得痔疮跌破,刘大哥想了一会儿,就留下草药走远了。 王庆屏息凝气听得脚步声离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可真不容易啊,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尚且如此惊险,真不知道木兰当年经历了多少险境,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保持十二年不让人识破自己身份。 一个女子,本就势弱,一边要时刻担心自己女子身份暴露,一边还要上阵杀敌,最终获得极高功勋,这样的成就,多少男子都比之不上,确实极为不易,值得人代代传扬。 “花兄弟,我那草药好用吧?是不是已经好了?说三五天见效,就三五天见效” 刘大哥一脸的得意洋洋。 王庆心中无奈,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和感激的笑:“多亏了刘大哥,不然小弟这会儿还要受这毛病的折磨。” “不用谢,不用谢,都是小事” “等下!你们听,是不是有喊杀声响起?” 走在最前面的孙喂狗忽然勒住缰绳,一脸凝重的对众人道。 众人闻听此言,立刻也都安静下来,有风从左前方吹过,带来隐约的喊杀声,风里有着化不开的血腥味。 还真是在打仗,这运气也是真够好的,刚来就遇上! “此地已经接近边境,此时厮杀的不会有旁人,弟兄们说该怎么办?” 孙喂狗之前上过战场,可即便如此,战争就这样突然来到面前的时候,心里的激动与紧张还是难免。 “咱们要走的程序是先去找到军中将官,递交了书之后,该如何行事,都听从将官的指派,这个时候就贸然的参与战斗,只怕有些不和规矩。” 在听到孙喂狗说有敌情的事情,刘大哥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他一直都在担心打仗的事情,一路上也说了一些丧气话,走路也拖拖拉拉,路上虽然不停的给别人说些打趣的话,但是做过两次统军将领的王庆那里还会知道他是在恐惧即将到来的战事。 恐惧这种东西人人都会有,特别是未知的东西,更是令人寝食难安,因为在你的想象里,出现的总是最坏最令人绝望的情景。 解决这种事情的也很简单,那就是尽快的对上所畏惧的事情,不留下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真的对上的时候,就会发现,事情也不过如此,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的太多。 众人有人说去迎战,有人附和刘大哥的话,王庆思量了一下道:“不管如何,到了战场,打仗这个事情都绕不过去,早晚都得有这么一遭!日后遇到的情景也不一定就会比今日好! 现在前方情况未明,也不能贸然行事,依我之见,我们此时应当前去查看一下情形,再决定是战是走的事情。“ “花小兄弟说的在理,这个法子稳妥!就这样做了!” 众人打马向前,行不过一里多路,绕过一处弯路,就看见了打斗的场景。 两方人马在一片平地之上不停的厮杀,鲜血飙射,断肢乱飞,喊杀声惨呼声兵器撞击声连成一片,战争的惨烈在此时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战场偏南的地方,有百余人被柔然兵卒团团围困,数次冲杀都不曾出来。 “娘的!柔然的人这次疯了吗!不要命的来袭!刘成张虎听令,组织人马再次随我冲阵! 一定要冲出去!不然我们可就都交代这里了!” 耷拉的程字大旗下方,一位浑身浴血的男子,双目如同炭火,看着猫戏老鼠一般将自己等人团团围困不断收割手下将士性命的柔然兵卒,几乎要将钢牙咬碎。 身边两位亲兵嘶吼着招呼兵卒做好准备,往南面冲锋,那里是敌人最薄弱的地方,柔然将领嘿嘿冷笑着让身边一位将官带着三十多个兵卒去往那边填补。 今日数倍于敌,必定要将程咬铁这个难缠的家伙擒拿!如此一来如同斩掉贺光一条手臂! 困兽之斗!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尽数伏诛,而大帅突利子那里应该也解决了贺光,如此一来自己等人就能打马向南,长驱直入。 想起中原之地那些白花花的女子以及那些数不尽的金珠宝贝,兀珠儿心头就是一片的火热。 他正在回味汉地女子美妙的时候,忽的感觉有所不妥,身子下意识的往旁边闪去,身子一震,一股钻心的疼痛已经从右臂之上上去。 一根羽箭钻进了他的右臂!如果不是武人的警觉起到了作用,这根箭应该钻进脖子才对! 兀珠儿冒了一身的冷汗,来不及多想,选取过马鞍后面的臂盾挡在身前,这才有机会朝羽箭飞来的方向看去。 第八十二章 张飞故计 偏西的太阳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一队打着魏国旗帜的骑兵从西方奔涌而出,如同一柄劈开了日光的利剑,对着转团激射而来! 这些骑兵一边朝着战团疾驰而来,一边嘶声高喊:“将军莫忧,支援大军已到,我等为先锋!” 兀珠儿南下的时间长了,能够听得懂汉话,此时弄明白了他们喊话中的意思,心中惊疑不定,强忍着疼痛,仔细观看,只见在这些人背后一里多地的地方,升起众多烟尘,似乎有着千军万马正在朝着这里奔涌而来! 兀珠儿面色不由的一白,心中暗暗吃惊! 不是说已经将贺光手下所有的兵力都纠缠住了吗?怎么此时又突然杀出这样多的人马? 他正在犹豫不决间,忽看到一点黑星闪烁,惊惧之下慌忙将手中盾牌挡在面前遮蔽身子,刚做完这些就听的一声“嗡!”的声音响起,整个人如同被重锤砸到了一般,身子不由的往一边歪了歪!惊出一身的冷汗。 这一箭将他心中所有的犹豫尽皆打散,看看被团团围住已成瓮中之鳖却一时间吃不下去的程咬铁,再看看奔腾而至的魏国援军,他咬咬牙对身边亲兵道:“魏国援军已至,下令收兵!” 声音落下,自己就在十余名亲卫的守护下,朝着东方打马而去。 “将军!我们援军来了!狗日的柔然戝要跑!”张虎手持一柄狼牙棒,兜头砸下,嗑飞了柔然兵卒阻挡的长刀,狼牙棒砸在柔然兵卒的脑袋上,如同砸烂了一个西瓜。 那边的情景程咬铁自然也看在眼里,只是心中却在疑惑哪来的这些援军!明明今日就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救援! 突然,他心中一惊,莫不是姜宁这个王八蛋带领守城的兵卒冲杀出来了?若是这样,定饶不了这个狗娘养的! “痛快!射死这个杂碎!”刘成一枪将一个柔然兵卒从马上捅上去,忽看到来援的人马中一人在飞奔之中拉弓引箭,对着在外面看戏的兀珠儿射了一箭,激动的大吼出声! 程咬铁也是常年在战阵上厮杀的主,对战机的把握极为出色,眼见得此时己方有援军至,敌方将领中箭,哪里会不知道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压下心中疑惑高声喊道:“我方已有援军到,众位儿郎随我冲杀!斩杀柔然狗,护我父母妻儿!” 口中喊着,手中马槊已经闪电般的抽出,一个因为战场上突然发生这样变故而微微有些失神的柔然小将,仓促间挥枪格挡,但毕竟慢了一步,被马槊上面锋利的尖刺划开了胸腹,花花碌碌的肠子流淌了一地! 程咬铁神情冷漠,绕过这个抛掉兵器哭喊着往肚子里塞肠的柔然小将,手中染血马槊再次挥出! 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魏国兵卒,此时见到援军又看到将军如此英武,一个个也都是不要命的跟着往外冲杀。 “花小兄弟!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瞅准机会再给那狗娘养的来一箭!” 纵马狂奔的孙喂狗哈哈大笑,声音极为豪迈。 因为依靠二十人来解救被数百柔然围困的本国兵卒而产生的畏惧,随着这王庆这两箭的射出已经消散了一个七七八八。 于纵马驰骋中连开两箭,箭箭都中目标,这份本事极为令人敬佩也极提升胆气! 王庆摇摇头将长弓收起,取了长剑在手,将剑柄抵在马鞍上的凹槽里。 此时那将领模样的人已经被数面大盾遮蔽,没有出箭的机会。而且此时距离敌人的距离也不远了,需要换兵器。 他的箭术本来没有这样好,但是花木兰本身弓马极为娴熟,这才有了之前的壮举。 一里多地的距离刚好够马匹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响起,王庆跃马来到最前方,大声吼道:“长枪全部平举!” 然后就被青總马带着和敌军撞击到了一起。 借助着战马狂飙的速度,根本就不用王庆动手,锋利的剑锋轻易的就将一个拦路的柔然兵卒腰斩! 战马速度不减,二十骑组成了锋矢阵,在王庆这个强有力的箭头带领下,如同一柄钢锥,狠狠的凿进了柔然准备抵抗的军阵里,顷刻间就掀起阵阵血浪,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柔然将领兀珠儿率先离开,命令一部分人留下来抵抗,为大军断后。 这些人见到主将带领大部分人马离开,又见得敌人援军先锋杀至,后方烟尘弥漫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正在滚滚而来,那里会有拼死抵抗的心思?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溃散,朝周围四散而逃,王庆带着孙喂狗等人跟在后面衔尾追杀,顷刻就收割了十几人性命。 孙喂狗等人杀得兴起,准备接着追赶,却被王庆坚决的给拦了下来,别人不知道自己虚实,他却知道的清楚明白。 柔然将领是被自己的接连两箭射蒙了,再加上自己等人的突然杀出,背后有烟尘腾空,一时间没了头绪,这才落荒而逃。 此时只能见好就收,真的不管不顾的追赶出去,就自己这点人,很容易就会被人家吃掉! “不知这位兄弟任何称呼?今日若非兄弟引人前来,俺老程和众弟兄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程咬铁抹一把脸上的血,喘了两口粗气,对着打马而来王庆施礼感谢。 王庆还礼道:“将军言重,奋勇杀敌乃是应有之事,见到兄弟有难前来相帮是应尽之责,谁也不能保正战场上自己就是安全的,今日我救你,明日你救的我,就是如此。” “哈哈哈痛快!真乃好男儿!就凭你这句话,你这个兄弟俺老程认了!” 程咬铁豪迈的笑了起来,旋即又奇怪的道:“既然兄弟带来兵马极多,缘何不趁机赶杀过去?” 王庆苦笑一声:“哪里有什么援兵啊” 距离这里两里多地的地方,刘大哥等人正骑着马来回的奔腾,马尾巴上绑着树枝,掀起阵阵烟尘。 “花小兄弟这法子能见效吗?柔然人可不是这样好糊弄的!” “谁知道!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如此行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被狗日的柔然吃掉!” “弟兄们!在加把劲,将烟尘弄的更大些,花小兄弟他们能不能活命,可都在咱们身上了!” 第八十三章 功高莫过救主 “老刘老刘!敌军已逃,不用在跑了,赶紧过来!” 几人正议论间,张耳朵骑着马跑来,兴奋的喊道。 “还真的有用?!”刘大哥不由的惊异出声,也不迟疑,割断马尾巴上的绳子,带着一身的尘土如同怪物一般的冲了出去。 “哈哈哈!若是那兀珠儿得知小兄弟只有不到三十人,恐怕会直接气死!” 得知了真实情况之后,程咬铁不由的大笑出声。 王庆心中暗笑,若是这程咬铁得知当年猛男张飞凭借此策横枪立马于当阳桥前,阻挡曹操数万兵马,怕是会笑的抽过去,自己不过是小小的借用一下,算不得数。 笑声落下,满身血污的程咬铁面色变得沉重下来道:“今日柔然突然来袭,用奇兵将我等冲散开来,准备各个击破,元帅所在中军也被围困,花小兄弟等人都是好汉,随我一起救援元帅如何?” 功高莫若救主,此时军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元帅贺光,王庆之前之所以会弄险带着这么点人冲杀出来,就是为了得到一个高,免得日后被人当作炮灰给用了。 现在听到有这样的大好机会哪里会拒绝?当下就一口答应了。 当然,除了此时不答应以后必定会成为炮灰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木兰辞上写的明白,木兰是荣归故里,没有折损在战场上。 既然木兰本尊没有折损在战场上,王庆觉得自己也不会如此才对。 “元帅有难,我等怎敢推辞?自当洒血相报!” “好兄弟!哥哥果然没有看错你,我们赶紧走!” 程咬铁一巴掌拍在王庆肩膀上,大笑着率先掉转马头朝着别处奔去,王庆给孙喂狗刘大哥几人使使眼色,也都跟了上去。 燕北城附近盘陀路居多,道路宽宽窄窄,地势也不平整,宽阔的地方能容得下千把人厮杀,狭窄的地方容下十几人就已经算是极限,若非如此柔然大将突利子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将贺光带领的北魏军队给分割成众多的小部分。 但凡事都有利有弊,北魏的兵被隔开了,他手下的兵也一样被分散了出去。 若非盘陀路难进,仅凭贺光身边这四百多人,早就就被他布下的兵马冲杀进去砍杀殆尽! 对于自己的人马被分开,突利子并不担心,因为此次自己带来的兵将极多,超过了三万人马,而贺光只有一万两千人,即便是都被分散了,自己在人数上也一样占据优势! 其实他本意是想要再等等,等彻底做好准备之后再对燕北城下手,但燕北城这些时日以来,每日都有丁壮前来,如此拖延下去,自己在人数上的优势就会被被抵消。 现在突利子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看着贺光在做困兽之斗他心情就忍不住的大好。 自己也要踏马中原了!这将是突利家族的无上荣光,也是自己一生的荣耀! “蒙扎,你亲自领兵冲击,贺光只剩下四百多人,怎么到现在都啃不下来!” 蒙扎领命,大声吆喝着,带了一只百人队朝着眼前做困兽之斗的贺光等人杀将过去。 “元帅!不能在这里苦守了,一定要冲杀去!敌众我寡,一味的苦等,只会将最后一丝力量也消耗在这里! 末将请命,愿带手下兄弟为元帅杀出一条血路!” 手中拎着链子锤的部将身上有四五处创伤,双目血红的给最中间被亲兵保护着的贺光请命。 贺光深吸一口气,过了片刻还是摇摇头道:“不行,我们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依靠这里内宽外窄的道路,使得他们不能一拥而上。 突利子在外面布下人马不下千人,只要我等冲杀出去,四面受敌之下,手中这点力量顷刻就是被消耗掉! 目前之计只能静待其变!” 现在这个情况下,还能等来什么变化?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部将心中大声咆哮,他很想将这些话说出来,但抬头看到元帅那不容更改的神情后,只得重重的叹息一声,拎着链子锤再度冲上前去迎战柔然兵卒,怒吼声里,香瓜大小的链子锤飞射出去,发泄着主人心中的怒火。 正厮杀间,突然发现外面的团团围困住道路出口的柔然人马发生了小范围的骚乱。 他一锤将一个拿着长枪准备偷偷刺他的柔然兵卒砸的胸口凹陷吐血后退,站直身子朝前方看去,一时间却也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骑在马上的贺光所处的地方地势最高,隐约间见到纷乱的刀光剑影中有一柄高举的程字大旗,不由的面露喜色大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出击!与程将军里应外合,杀破柔然贼人,手刃突利子!” 亲兵匆匆传令,众兵卒奋勇上前,贺光也手握长剑在十几位亲兵的护卫下打马向前。 “哈哈哈!终于不用受这鸟气了,给老子死!”张狂的笑声里,链子锤如同风车一般旋转开来,两丈之内不见敌影! “北魏兵卒已经尽数被切割围困,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多的人马前来?!” 一心畅想着除掉贺光,攻下燕北城,马踏中原的突利子起初听到一些骚动的时候并不在意,这样的厮杀声在这片战场中再正常不过,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已经跑到不曾见过的中原去了。 但是随着嘶喊声越来越大,他也不得不将注意力从从中原上移开,转向厮杀声传来的地方。 那是几十个北魏的兵卒在一个小将官的带领下朝着这里冲杀而来,突利子对此并不在意,这样的一小股力量,翻不起什么浪花,对大局无补,用不多久就会被自己的部下杀死。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有些惊异的发现,那领头之人武艺极高,一杆长枪神出鬼没,一时间没有一合之将。 他皱皱眉头,准备派遣身边亲兵前去迎战,也就是在此时,右方的道路上也涌出一队人马,足足有三四百人! 而那个神勇的魏兵小将这里在他杀出一片地方后,身后也有兵卒不断涌出,顷刻间就不下二百人! 没有人回答突利子的话,这些魏国兵卒一出现就奋勇的对着他们杀将过来,而被他围困的贺光也率兵冲杀,一时间形势急转而下,居然由包围者变成了被包围之人! 第八十四章 嫉妒是魔鬼 “哈哈!咬铁,做得好!这次若非你带兵突然杀来,打了突利子一个措手不及,今日之战我方危矣!更不要说如今反败为胜,扭转战局了!” 贺光将自己染血的长剑随意的在一个死去的柔然兵卒身上擦拭一下,插回剑鞘,看着浑身浴血的程咬铁笑着夸赞。 程咬铁的右臂上往外渗着血水,这是之前冲杀之时受到的创伤。但这些并不影响他的气势,依旧是横刀立马精神抖擞的厉害! 听到贺光如此说开口笑道:“元帅高看卑职了,今日之功不在卑职,而在花小兄弟他们,若不是他们,俺老程这会儿恐怕早就已经战死沙场了! 而且,先解救出来一部分弟兄,有了一定的力量之后再一起来救援大帅的想法也是花小兄弟提出来的,要是按照俺老程的性子,恐怕只是带着手下一百多人冲杀过来,到时间遇到突利子布置在外面的人马,一样还是起不到太多作用!” 花小兄弟?贺光不由有些疑惑,什么时候自己手下出现了一位姓花的将领?心中疑惑间目光就落在了程咬铁不远处的一个身着皮甲的将领身上。 之前远远看去,此人于战阵冲杀之中勇不可挡,身中流矢依旧酣战不休,之前离得远再加上都是杀得一身血,以为是程咬铁手下的悍将刘成,现在仔细看来,倒是不认识,所谓的花小兄弟应该就是此人无疑了。 当下坐在马上抱拳感谢花将军的救命之恩,随后话锋一转,开始询问缘何会这个时候到来,是谁的部下。 王庆抱拳道:“元帅严重!征战沙场本就是军人的荣耀职责所在,如何敢得元帅如此褒奖? 至于是谁部下的人,这个倒还真不好说,我等兄弟二十八人是新招兵卒,今日才到这里,闻听有兵戈之声,又见有我大魏兵将被困,诸位兄弟忍耐不住,就一起动手冲杀过来” 贺光心中惊异更甚,他没有想到起到扭转战局之力的居然是一群刚刚到来还没有入编的新丁!随后不由开怀,看来自己手下又要多一位将才了! 当下道:“诸位功劳本帅记得,当回城之后,自会论功行赏!本帅从来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见贺光说出这样一句话,王庆连忙捅捅还在身边发愣,见了元帅不知道手该往那里放的刘大哥孙喂狗等人抱拳道:“谢元帅!” 孙喂狗等人也忙手忙脚乱的随着谢恩 大军回城,王庆等人随着大队人马一起行动,虽然此时行动中多少人挂彩,还死掉了两人,但刘大哥孙喂狗他们依旧难掩心中兴奋。 这才第一天啊!就立下了这样的功劳,日后的日子因该不会太难过才对。 看看离贺光他们远了,王庆就伸手拔下身上的羽箭,之前在冲阵之事表现的太过抢眼,被对方的一名弓箭手重点照顾了,虽然身上穿了两层铠甲,箭矢还穿不透里面的鱼鳞甲,但箭镞上所携带的巨大力道还是让王庆觉得很酸爽,不出意外的话身上此时必定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花小兄弟,你干嘛又要把箭镞拔出来?” 想起之前自己想要帮助拔下羽箭而被王庆拒绝的事情,兴奋的刘大哥不解的问出声来。 自己身中三箭的样子元帅贺光已经看到,该起到的作用已经发挥,不拔下它还留着它过年不成? 王庆笑笑道:“再不将它拔出来,我就真变成一个刺猬了” 几人不由大笑,与其余几人笑的开怀不同,孙喂大笑之余,心中有着颇多感慨。 他是应过召来过一次边疆的人,上一次一直被当炮灰来使用,几经生死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得到了赏赐却少的可怜,原本以为此次还避免不了这个命运,却没想到在这个花小兄弟的带领下,头一天就立下了这样的功劳。 今后就要跟定他了!自己脑子笨,不少事情转不过来,但有些事情还是能看出来的,这花小兄弟是一个重情义的,前途也光明,跟着他,自己吃不了亏!最起码不会被当作弃子来用! 燕北城是一座纯粹的军城,除了负责后勤工作的民夫之外,剩下的就是两万余人的守兵。 与两天前柔然大兵压境的一片愁云惨淡不同,此时的燕北城处处都往外透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意,这种兴奋的来源不仅仅是大战胜利,更为重要的是大战胜利之后赏赐。 由于此次战役是由败转胜,最后战败柔然,生死转折令人心有余悸,所以胜利后的赏赐尤为丰厚。 王庆和孙喂狗人等一起前往军需处领赏,一路上欢笑不断。 他们一众人等得到的赏赐更为丰盛,王庆更是被从一介新兵直接提拔成了五品折冲校尉。 而刘大哥孙喂狗等人也都被一一提拔起来,最次的都是从九品的属官。 至于金银财宝等赏赐,不用说就知道少不了,仅仅是孙喂狗一人就被赏赐三十两好银,一套盔甲,加上一匹绸缎!收获如此丰厚,也无怪乎他们会如此高兴。 一路上见到他们的人不在少数,上前见礼打招呼者有之,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可取而代之者亦有之。 对于王庆他们取得成就以及受到的奖励大部分人都觉得理所应当,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凭着良心说话,被嫉妒将眼睛弄瞎的人并不在少数。 比如同样在军需处前等着领取奖励的车骑校尉陈风,就很想操起刀子将这群没有实力全凭运气的家伙们一个个斩杀殆尽! 娘的,一群才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也配得到这样的荣耀?里面得到赏赐最少居然都跟自己这个车骑校尉一样多! 那个身子瘦弱的小白脸更是得到了自己从未企及过的封赏! 他新到营中,根基不稳,获得这样的荣耀居然不来拜见自己这些老牌将领,真是张狂的可以! 真的以为得到大帅的青睐就可以无视自己这些人吗?! 此次大战若非自己等人舍命的厮杀,仅凭这二十多个新兵,能翻出什么浪花出来?此时到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陈风心中怒火高涨,转眼撇撇这些人领出来的赏赐,更是被刺激双目发红。 见到那个小白脸正按了印泥准备往收割书上按手印,不由冷笑一声道:“还以为是个人物,不呈想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废物,就这样的水准,也好意思来领赏赐!若是老子,早就撒泡尿给自己淹死算了!” 说完提起毛笔沾满了墨,身子僵硬的在书上艰难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第八十五章 给白大诗人丢脸了。 书上的字歪歪扭,笔道粗细不一,如果不是纸张好,这张可怜的纸必定难逃被划破的厄运。 陈风写完自己的名字,把笔往桌子上一丢,将弄了半手的墨水擦在了给他清点物品的胥吏身上,接过东西也不走,就站在那里面带嘲弄的看着王庆。 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日这事,只要这个姓花的小子该稍微歪歪嘴,他就跟他没完! 大拇指上已经有了印泥准备按下手印的王庆停下了手中动作,直起身来,微眯着眼睛准备好好看看这个不会说人话的家伙是谁,结果抬头间看到这个如同狗熊一般艰难写字的家伙。 这个家伙王庆见过,昨日在帅帐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来自此人的敌意,在走出帅帐之后更是毫不掩饰的对他说: “你初来乍到就得到这样多的封赏,可要好好的感谢感谢我们这些人,没有我们的照拂,你有什么本事能取得如此成就? 做人不能忘本,在军中,多个朋友多条路!” 老子凭本事得来封赏,给你有个毛线的关系?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王庆现在并不差钱,他也存了请人吃饭的心思,但请客这事情,请了是自己的心意,不请也说的过去,像面前这个狗熊一般的家伙这样强硬说出来,就令人心里不爽了。 如不是不久之前一同来元帅贺光帐下听令,谁它娘的知道世上还有你这号人? 王庆当时就把他当作一个屁个放了,没有理睬,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自己面前不依不挠的拽上了。 看着丢掉毛笔斜睨这自己顾盼自雄的陈大个子,王庆只觉得无比好笑,不就是会写自己的名字吗?至于这样牛气哄哄的吗? 自己之所以没有动笔而是选择了按手印,是因为不想搞这份特殊,让周围的人不自在。 不说老子获得了白大诗人的书法技能,就算是没有,凭借十多年的教育,也比你写的好。 “看什么看?没见过写字?赶紧按你的手印吧!” 王庆笑笑也不搭理他,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笔。 “哼哼真是不自量力,只怕是连笔都不会握,也敢充当有学问人!这年头真是什么货色都有,真不知道大帅怎么会看中这样一个不学无术之人” 耳听得此人越说越不像话,刘大哥等人已经上火,当下就准备出手。 娘的!都是不识大字的大老粗,谁还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刘大哥这些人想要出手的原因也是不一样的,不少人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极少数人是担心王庆被逼的拿起笔之后写不出自己的名字会被弄的更难看。 毕竟这个年代会提笔写字的人可真不多,这一路走来也没有听花小兄弟说自己会认字之类的事。 王庆拦住几人,笑着道:“狗肚子里没有二两猪油就敢出来充士,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怕是个傻子,众位兄弟不必给这样的东西一般见识,免得低了身价。” 对方不客气,王庆说话也不留情面,大家都是一样的官职,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还真能怕你不成? 王庆这话声音虽不大,但因为见到两个校尉级别的人即将杠上,周围的人已经自发的闭了嘴,所以他这话周围众人基本上都听到了耳中。 众人表面上不敢流露出什么,但心中都是暗爽。 大家都是按手印,你一个军中杀才会写两个臭字有什么好显摆的?真不知大帅怎么让这样没脑子的人当上了校尉! 不知不觉间,这个脑子有些抽的陈风已经惹了众怒。 陈风一张脸阴沉的能拧出水来,呼吸粗重,双目几欲喷火,他上前两步想要发作,却有生生的忍了下来,低声喝道:“少在这里废话!有本事就赶紧写来!若是没有老子写的好,今日将你兔子屎打出来!”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打听了一些关王庆的底细,知道他出身贫寒没有机会认字,又见此时只是贪图口舌之快不肯下笔,必定是心虚! 当然,更让他断定这人不会写字只是虚张声势是这人居然用左手拿笔。 左手啊!连一点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就这还跟跟自己讨论什么狗肚子里有没有猪油的事!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肚子到底都装了什么!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傻子们居然还没有发现不妥,真的相信这个姓花的小白脸能够写出字来,还一个个嚣张的看着自己,我呸! 王庆眼见得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这人已经被挤到下不来台的地步,也就不在多说,拿起笔在砚台里沾了墨,在砚台边刮去多余的墨汁,提笔很随意的就在该按手印的地方写下了花木奎三个字,仔细端详一下觉得不太好,有些给白大诗人丢份。 他将笔放下,书递给胥吏,抱着领到的东西,转身就要走。 “站住!写的什么鬼东西就想蒙混过关?先让老子看过再说!” 说着陈风就大步走来,一把从正在发呆的胥吏手里夺过书,扫视一下四周,见众人都在留意这里的事情,心中冷笑,这下就让你丢人丢到家! “你写的这是字吗?这分明就是鬼画符,什么都不会呃!” 陈风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正在大声贬低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就像是突然被人卡住了脖子一般,一张脸憋青红交替,显得极为怪异。 这这怎么可能,他分明就没有读过书,连笔都拿错,怎么可能会写字这怎么会是他写出来的。 见到陈风忽然间这副模样,众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大哥心中惊喜自己这个小兄弟居然会写字之余,人已经凑到的书前想要看看王庆到底写了什么,居然能让这人说不出话来。 他看看王庆写的,再看看陈风写的那个,不由的撇撇嘴,眼珠转了一下从正在发愣的陈风手里夺过王庆签字的书,将两张书举在手中面对众人喊道:“大家伙都好好看看,好好看看什么是充大头!什么是摆谱不成被打脸。” 周围众人虽然不识字,却也能分辨出什么是好什么是赖,尤其是一个写的行云流水另外一个就如同两团黑墨团印在那里,反差如此强烈,对比这样鲜明的时候更是如此。 在周围压抑不住的笑声里,面红耳赤的陈风才明白,胥吏之所以会发呆不是因为这个小白脸写的狗屁不通,而是写的太好了! 第八十六章 顾家的汉子最是耐看 在众人想笑又不敢笑,拿着怪异的眼神不断偷看的氛围里,陈风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出刀将正拿着两张书向众人展览的刘大哥砍死。 但是他不敢,不仅仅是军法严苛此时处于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花小白脸一干人正看着自己,他们人多,只要自己动手,今日吃亏的必定是自己。 “大家都在大帅帐下听令,犯得着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今日之事某家记下了!到了战场再一较高低!到时间刀剑无眼,凡事都小心些!” 陈风在这里呆不住了,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身边跟着的亲兵,手握刀柄,脸红脖子粗的看着王庆撂下狠话,就大踏步的离开。 王庆看着他的背阴眼神阴郁,这是准备在战场上对自己下黑手啊! 正想间,看到程咬铁也带着几名亲卫过来领取封赏,笑了一下迎上去开口喊道:“程大哥,晚上来吃席啊!” 程咬铁见到王庆哈哈笑着道:“这是自然!花小兄弟高升,哥哥自然要去!” 又看到迎面走来的陈风,想了一下也笑着道:“陈校尉,晚上一起去花小兄弟那里吃席!” 老程看起来粗糙,实际上心细,来到这里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想想昨日陈风嫉妒的模样,再看看此时王庆双方的样子,大致上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本就不喜陈风,看不惯他的做派,而王庆又是他的救命之人,当下就装作不知他们之间的矛盾,故意开口挤兑。 陈风身子顿了顿,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显然是想起了昨日自己要这小白脸请自己吃饭对方直接无视的事情。 对着程咬铁施礼道:“这是大帅眼中红人,人家谱摆的高,一飞冲天,前途大,咱这些粗人吃不起,末将还有些事先走,将军自便。” 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程咬铁官职虽比他大,却不是他的上官,因此上他才敢如此行事。 “花小兄弟,日后你可要防着一些陈风,此人嫉妒心极强,心胸狭隘,今日和你有了冲突,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你不利。” 回去的路上,程咬铁对王庆交代到。 王庆笑道:“都是军中厮杀汉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日后不惹我便罢,真要是不知好歹做的过分,我会好好让他知道一下为人处事的基本道理。” 王庆已经对此人起了杀心。 程咬铁拍拍王庆肩膀道:“你心里有数就行,但事情真不到那一步也不用做的太绝,这人为人不行,但在战争冲杀之上确是一个好手。” 王庆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道:“我管他是不是好手,只要敢对老子动手,就斩了你的首!” 营地里的弥漫着酒气,前来赴宴的人也都回去,王庆蹲在隐秘地方小解,听到营房里面有人发出一连串的大笑,笑着笑着声音低沉下去变成了呜咽的哭声。 不会是有人喝醉闹事了吧?这可没喝多少酒啊! 现在他们处在燕北城内,平日里根本不准饮酒,这次因为才打了胜仗,心情大好的贺光就下令,没有防守任务的人可以多少饮用一些,但最多不得超过两碗。 这是军令,每人敢破,今日王庆宴请军中一些军官,也就是每人喝了两碗酒,剩下都吃菜说话了。 本来王庆打算把碗换大一些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这样做,元帅贺光就来了,笑道:“花校尉宴饮不请本帅,这做的可不好啊,本帅只好不请自来混口酒喝。” 王庆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会来,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校尉而已,现在看来功高莫若救主这句话果然很正确。 因为贺光到来,并且亲自给王庆敬了半碗酒的缘故,在坐的一些原本还轻视于王庆的人,看王庆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可别真的是喝醉了闹事,耳听得哭声由一个变成了两个,王庆匆匆的提上裤子站起身来朝营房走去。 张耳朵抱着一匹绸布还有自己的钱袋子哭的一抽一抽的,嘴里呜咽道:“五婆啊我我在军营没没事,你男男人运气好,才来就立立了功,得得到的赏赐你你都不敢想,以后娃子你们再再也不用跟着我饿肚子了” 一旁本来是来劝慰的刘大哥劝着劝着也哭了起来,发展到最后,哭的人几乎占到了一半。 王庆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脸上浮现笑意,心中却泛起一股说不出滋味的酸楚,他在外面静静的待了一会儿,就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都是顾家的汉子,发泄一些胸中的感情也行。 王庆躺在床上,听着那边逐渐低下去的声音,无奈的笑了笑,就闭上了眼睛,不久之后进入了梦想,在梦里他见到很久都没有见到的爸妈 “牵挂家中妻儿老小是人之常情,没啥好丢人的!不顾家人死活才不是男人!” 早上起来洗漱,看到昨夜嚎哭的几人看见自己躲着走,一副极度不好意思的样子,王庆笑着说道。 “昨夜喝了点酒,一时间没有收住心思,闹出了笑话,花校尉不要见笑” 几人还是抹不开情面。 王庆摆摆手道:“想家不丢人,有牵挂才好,想家了就给家里去封信报个平安,也好不让她们牵挂,得到的财物我记得程将军说好像也可以捎回去一些,就是代价有些,需要给信使两成” 听到王庆说起这个,几人眼睛一亮,再顾不得不好意思,连忙问道:“真的可以捎回去?我家婆娘为了给我置办这一身行头,把陪嫁的首饰都给卖光了,又卖了半缸的粮食,拦都拦不住,说只要这些盔甲兵刃只要能让我活着,她就是吃糠咽菜也乐意。 走的时候给我带了干粮后,家里粮食就剩下不到一缸,绝对支持不到秋收! 这时候带着娃子在家里还不知道苦成了什么!别说是收两成,就算是收五成俺张耳朵也愿意!” 平日里有些猥琐的张耳朵在此时显得格外耐看。 第八十七章 乌雀南飞 夜色静谧如水,无数的繁星点缀在墨蓝色的天空,周围有巡营的将士打着火把,擎着武器,安静的走着。 远远看去,远处影影绰绰,白日里看起来不大的山包树林在此时倒显得高大起来。 王庆站在军营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静静的看着陷入沉睡的军营,望着黑暗中如同洪荒的远方,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他已经来到边关十一年了。 十一年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大小不下数十次的战斗,斩杀了不少敌人,也有两次差点被敌人斩杀,不过总算是熬了过来,用敌人的头颅将自己的官职从折冲校尉变成了如今的车骑将军。 至于那个威胁王庆说要在战场上对他下手的车骑校尉陈风,现在尸骨都已经烂掉了。 不是王庆动的手,而是这家伙在在一次主动出击中抢回来了一个柔然贵族女子,放在帐里享用,然后他就死了。 据说死相很凄惨,胯下的东西被咬掉了半根,血流如注,哀嚎了半夜才断气。 每每想起想起这件事情王庆就觉得胯下凉飕飕的,当日在曹刿论战的世界里,鲁国卫华子若是也给自己来上这样一口,那结果 十一年,人生有多少十一年,十一年的边塞生活硬生生的将木兰从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熬成了一个奔三的老龄女子,也熬出了王庆满心的惆怅。 这个世界是他停留时间最长的一个世界,加上前三个世界,自己已经经历了差不多十三个年头,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也不知道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会不会变成一个植物人?若果真的成为植物人,这样长的时间过去,没人照顾下估计早就死去,没了生命。 若是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拥有了被埋在地下棺材内变成骷髅的尸体,可就大条了。 这样想着随后又隐约庆幸起来,还好自己老家没有实行火葬,不然自己连骷髅都变不成。 虽然知道现实世界自己的身体应该不会有事,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忧虑,人啊,就是毛病。 这个事情他问过系统,结果系统一如往昔般的沉默。 鸟雀杂乱的鸣叫打断了王庆的胡思乱想,远远望去一群鸟雀如同一小片乌云一般从北方飞来,掠过军营之后,落进了军营南方的山林。 “娘的,春天到了,这些狗日的扁毛畜生也开始不安分了!晚上都能弄出来这样大的动静,办事事就办事,拉个屎还这样臭!” 已经升成校尉的刘大哥看着飞过去的鸟雀群愤愤的骂道,两坨鸟屎一左一右的落在他的两肩上,居然还出奇的对称。 王庆见到刘大哥的狼狈模样,也是忍不住的直乐,说笑两句,他突然一愣,脸上笑意消失了。 一旁的孙喂狗心细,见到王庆这副模样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你们不觉得这大晚上的群鸟乱飞有些奇怪吗?以往的时候晚上巡营可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王庆思索了一下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是春季,就连草地里的虫子都在办事,这些鸟有些出格的举动也不奇怪。” 王庆不想理会刘大哥这个十一年没有碰过女人,见到什么都能往办事上扯的人,对两人道: “这事透着蹊跷,这段时间以来,突利子连吃败仗,被我们打退一百多里,今夜没有月色,他趁机劫营也未尝不可!不然为何其余地方的鸟雀都不飞起,单单就北方的鸟雀腾空?事关重大不可不防!” 正在思索的孙喂狗心中一惊,觉得王庆说的很对,开口道:“还真有可能是这样!这段时间柔然狗吃亏不小,这个时候来偷营也不是不可能!将军,你说该怎么办?想办法干他们一场才好!” 王庆道:“你们两个先去营里将咱们手下弟兄叫醒,让他们披甲跨刀,做好准备,我这就去找大帅,将此事报告于他!” 贺光的营帐里灯火未熄,这段时间以来和柔然之间的战斗变得激烈,做为魏国边疆的一军统帅,贺光变得更加忙碌,长长直到深夜方才安寝。 毕竟事关重大,他不仅仅需要为手下几万将士性命负责,还要为国内的百姓以及朝廷负责。 十几年来,边塞的风吹白了他的头发,吹弱了他的身子,吹走了他的时间,将一个青壮吹成了腰身有些佝偻的中年,却不曾吹凉那颗为国征战,为民戍边的心。 他借着桌案上三盏油灯散发出来的光芒,有些艰难的翻看着军报,过了好久,用手背揉揉眼睛,不由的暗叹一声,自己终究还是老了,眼神都不济了,也不知道还能为国尽忠几年? 原本想着在有生之年可以为这个国家打下一片安静的边疆,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艰难,柔然国内这两年虽然发生了一些变故,突利子这些时日也吃了一些败仗,但却未能伤及根本,依旧盘踞在北方虎视眈眈,伺机南下从大魏身上咬下一块肥美的肉来。 要在加把劲啊,不然有生之年就见不到柔然败退边疆清静的场景了。 帐篷被掀开了,夜间的风吹得火苗摇曳,他向帐口看去,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握住了放在案几上的剑,待看清来人后他将手中剑放下,脸上露出笑容道:“是木奎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声音亲切,没有平日里军卒印象中的严厉的样子。 对于面前这个小子,他可是看重的紧,不仅仅是因为救过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带兵打仗战功赫赫,而且还颇通墨,做事情动脑子,不按照性子胡来,行动间颇有章法。 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自己未杀退柔然就身死,由眼前这小子接替自己任务的事情。 “末将今夜巡营,见北方山林间有鸟雀南飞,担心有柔然兵卒夜晚袭营,特意前来报告大帅!” 王庆对着苍老了许多的贺光抱拳施礼道。 “奥?竟有此事?!” 贺光温和的目光严厉起来,思索片刻道:“此事极有可能发生,不可不防,传我命令” 第八十八章 神火天降 夜色静谧,满天繁星闪烁,泛青的草地里不时响起一两声高高低低的虫鸣,将这已深的夜色衬得越发安宁。 不远处的北魏军营之内,安静一片,想是众军士此时睡的正是香甜。 远远的,有比较混乱的更鼓声传来,听得隐藏在黑暗中的突利子不由的一笑。 自己果然没有料错,连日来的征战下自己虽吃了不少暗亏,但是贺光老狗手下将士也是一样的疲倦! 不然依照这老狗的性子,早就带兵接着追自己了!其余不说,单单是这打更之人困顿的敲错更鼓声就是一个最好的见证。 只是贺老狗你想不到吧!老子今日会来给你送这样一个惊喜!这些天里追在老子屁股后面打,今日就将所吃的亏尽数补偿回来! 他在这里仔细观察一阵,见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就悄然下令,在亲兵暗自保护之下,朝着北魏军营潜伏而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距离他们不到三十米地方,同样也潜伏着一队人马,众人摒住呼吸,听着众多人马夜间行走时发出的细碎声响一路往南边大营去了,王庆心中这才算是出了一口气。 夜色是隐匿行踪最好的保护色,在它的遮掩下,白日里许多一眼就可以看出的破绽,都会被完美的填补上。 去吧!多过去些人吧,好好的尝尝老子们给你们预备下的大餐!就是不知道柔然此次前来的都有谁! 王庆心中有些愉悦和血腥的想着,悄然对身边亲兵道:“一个个往下穿,把头巾都勒上!”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条白色的棉布,绑在了额头上,没有这东西,待会儿厮杀起来可真分不清谁是谁。 突利子带着众多军士悄然来到营帐不远处,静静的隐匿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见没有特殊情况发生,就伸手拍拍身边的亲兵,然后黑暗里就响起了两声不大的蛙鸣。 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将领得到信号,领着手下一百多人就悄然来到营帐大门处,悄然无声却有极为迅速的将营帐前面的拒马这些东西弄走,打开了一条道路。 随后又是一长两短的蛙鸣响起,众位早就按捺不住胸中杀意的柔然兵卒,就在将领的带领下朝着营地里冲杀过去,没有呼喊声,有的只是满腔的杀意以及即将痛饮敌人血的欢快! 柔然元帅突利子也带兵一起冲杀。 本来劫营这种事情,派一名军中大将领兵前来就好,突利子身为一方元帅没有必要以身涉险,但突利子这一身的官职都是历经战争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的,即便是当了元帅最喜欢干的事情也还是上阵冲杀。 钢刀砍进肉里的闷响,飞溅的温热鲜血,滚落的人头这些都是他的最爱。 每当此时,都是他最享受的时候,就像是一位士子在看欣赏一首绝妙好词,就像是老农看着丰收的麦田。 在加上这段时日以来的连吃暗亏,令他心中郁闷之气大增,只指望着此次能够发泄一番。 当然,除此之外国内形势动荡,可汗身子不好,可汗众位儿子之间相互争斗也是他亲自前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毕竟可汗二儿子柯马察娶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利益已经给他牢牢的绑在了一起,只要此时自己能够取得足够的战功,王帐之下,就没有人敢忽视柯马察的存在! 众柔然军士如同黑暗中的饿狼,陡然朝着肥美的物扑出,所到之处没有一合之将,顷刻间就冲杀到了营地中央。 这是真的无一合之将,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前来阻挡! 突利子见到这种情况,一种不祥之感从心中升起,特别是如饿狼冲出砍翻守夜的兵卒,发现只是一些披着大魏衣甲的草人,敲打更鼓的也是两只被吊起来的山羊,顷刻间破开的十几个营帐也都是空空如何的时候,这种不详的预感就已经变成了现实。 “快退!” 面色铁青的突利子大声的吼叫,拨转马头带着亲兵往回就跑,也就在此时,无数火光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如同大片散发着红光的萤火虫铺天盖地的降落下来。 带着火的箭矢钻入体内的声响不绝于耳,顷刻间营地里就倒伏下了不少的身影,有中了箭没伤到要害的,惨叫着拼命的拍打,去不防又是一根火箭钻进嘴里,顷刻间没了声响。 柔然众人见到是空营后,心中虽然惊慌却也勉强能够稳住阵脚不乱,但他们所维持的这点秩序,顷刻间就被从天而降的火箭个破坏了个七七八八。 射死人到还在其次,最令人惊骇的是那一个个燃起滔天大火的营帐,这些东西就像被浇满了油一般,火焰一碰就着,而且还燃烧的轰轰烈烈。 顷刻间一片好好的营地就变成了火海,柔然兵卒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呜哩哇啦的乱叫,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有超过百人变成了人形火炬! 浑身着火的葛麻再没有了前来之时的雄心壮志,他丢掉兵器惨嚎着拼命的拍打身上的火焰,只可惜无济于事,想要躺倒地上打滚也不行,因为都是散落的着火的营帐。 灼热、令人发疯的疼痛以及死亡的气息令他宛若疯魔,正在绝望间他见到昔日最好的同伴正拿着水囊往自己身上浇水,他大喜过望,嚎叫着就往那里跑去,蒙戈和自己来自同一个部族,小时候就一起玩耍,他一定会救自己! 他嘴里呜哩哇啦的叫着,拼命的朝蒙戈跑去,然而他却从这位昔日的同伴眼中看到了惊恐,这种神情只是出现了一瞬,马上就变成了一种令他心颤的疯狂。 “蒙戈,我是葛麻,你最亲爱的葛麻”他大叫着,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柄捅进胸膛的长枪 “冲杀出去!不要有片刻的停留!”突利子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带着满身的烟火以及血腥朝着潮水一般涌上前来的魏卒就迎了上去。 不远处的兀珠儿握着一柄长刀,接住一个冲来的魏卒直接砍成了两截! 他顺手拎起这兵卒犹自动弹的身子,也不理会拉拉扯扯的肠子,直接就举在了自己头顶。 鲜血如瀑布落下,浇灭了他身上燃烧的火焰。 他怒喝一声,如同虎吼,狂暴的将手中半截身体甩出将一个扑过来的魏卒砸的后退两步,而他则趁着这个机会冲了上去,长刀映衬着火光甩出一串的血珠 第八十九章 元帅何故发笑?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再没有了之前的安静。 血腥味烟火气夹杂在夜风里随着隐约间的厮杀声一起传来,不用想就知道,那里在经历着怎样的一场厮杀。 之前啥事都能扯到办事上的刘大哥也没有了这份心思,整个人如同一头闻到了血腥味的豹子,浑身上下蓄满了力量。 长达十一年的边塞生活,硬生生的将这个初时抱怨女子享清闲的人磨练成了一位战场上的悍将。 别看他平时嘴挺碎,说话办事挺搞笑,可这样只是在王庆等一干老兄弟身边时才会有的模样,一旦到了别处,想要再挑出一些他的毛病出来,实在是难。 “将军,我们也出去吧!不能再守在这里了!军营帐篷里放置了大量的引火之物,此时烧将起来一时半会儿灭不了,程将军他们再领兵堵住军营门口,这些柔然狗即便是长了三头六臂也冲不出来。 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也起兵前去,趁着这个机会捞上一点军功,要是再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大哥在几位部下的怂恿下,悄悄的来到王庆身边低声道,说着还看看火光冲天的南方,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 王庆摇摇头道:“不能弄险!我们这里这一环节此时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战场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而且我们这些年来挣到了军功也不少了,不差这一点,此时正是合力绞杀柔然伤其根本的时候,千万不敢出错!为了一点军功就担这样大的风险不值! 回去告诉你的部下,全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个敢乱来,军法处置!” 王庆说到最后压低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气势。 刘大哥张张嘴又闭上了,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他知道这个平常挺随和的花兄弟到了战阵之上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遵命!” 他应了一声,就悄然的退去,回到了自己应该呆的地方。 王庆闭着眼睛感受着夜的微寒以及空气中皮肉烧焦的难闻气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碰!” 一记毫无花哨的碰撞过后,程咬铁手中开山斧被振的脱手而飞,虎口开裂,鲜血流淌间他只觉得两臂都要断掉了。 他没有想到已经年过四十在战场中冲杀了这么久的突利子还是这样的勇不可挡,一根沉重的狼牙棒拿在手里,左冲右突之下没有一合之将! 眼看着如同魔神一般的突利子一刻不停的对着自己冲杀过来,程咬铁心知不好,压下心中惧意,控制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胳膊就去马鞍边上取战锤。 “保护将军!” 身边亲兵队长嘶吼着,疯了一般的往前迎去,其余亲兵也都一刻不停的朝前涌。 突利子也不说话,抡圆狼牙棒砸将下来,亲兵队长手中来挡的长枪直接断为两截,连带着脑袋都被砸的稀巴烂。 他一棒砸下并不停歇,顺势拎着狼牙棒借着未曾消去的力道在身前抡了半圈,嗑飞三杆长枪荡开两把横刀,有两个程咬铁的亲兵直接被他从马上震了下去。 看看这些亲兵又悍不畏死的涌上来,周围也有众多勒着白头巾的魏卒冲杀而来,他心知杀不死程咬铁,也不再纠缠,顺手砸死两个靠前的亲兵之后,掉转马头朝着外围冲杀出去。 看着突利子离去的身影,程咬铁心有余悸。 片刻后恨声道:“若非连日征战羽箭消耗过多,怎会与你等短兵相接!这老贼又怎能离开!” “元帅!这突利子带兵冲出了封锁!” 一个将官匆匆来报。 贺光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开口道:“我与突利子交战十几年,深知此人难缠,此时杀开重围并不稀奇,若是冲不出去才是怪事。 只是没有想到此次偷营居然是他亲自带队,这点倒是令我很是惊讶,幸亏花将军机灵,心细如发,看破此人行踪,提前报知让我们有了防备,如若不然今晚情况堪忧!” 贺光半是感慨半是庆幸的说着。 目光扫过战场,见大局一定,开口道:“传令下去,全军出击!势必斩杀柔然军!突利子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着离去!” 厮杀声逐渐远离,冲天的火光也没有之前的耀眼,浑身浴血的突利子带着三两百残兵朝着北方匆匆赶路,看看逐渐远去的战场,突利子突然大笑出声。 身上中了三四箭的兀珠儿有些狐疑的道:“元帅为何发笑?”他实在是想不出来面对这样惨败的局面有什么值得高兴,元帅莫不是被打击疯了? “我笑贺光毕竟少智,虽然知道我们前来偷营,安排却不妥当,若是老夫用兵,定然在此埋伏下一队人马,此时伏兵出,我等定然再无退路” 这些年的接触下来,王庆倒也能够听懂柔然话,此时听得这人如此说,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涌上心头,娘的,怎么把老曹的台词都给弄出来了? 心中吐槽,手下可没有闲着,偷偷的取下弓,搭上箭,一点点的拉开对准了骑在马上突利子。 如果不是那人开口点破身份,王庆实在不敢相信突利子会撞到自己手里! 他有些想不通身为一军主帅的突利子为何会亲自带兵劫营,而不是像贺元帅那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亲自涉险。 这些也无需想明白,他此时只要知道能将这个大家伙弄死就是天大的好处就行了。 突利子话尚未说完,只觉得身子发寒,如同被毒蛇盯到了一般,多年战阵厮杀养出的警觉令他第一时间就闪动了身子! 只听的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起,他身后的一个兵卒就惨叫着从马上掉了下去。 突利子目光一凝,迅速判断了方位了方位,不待他下令冲杀,又是两箭射来,他挡开了一箭,另一箭贴着面颊飞了过去,火辣辣的疼。 他心中一动,想起这些年来魏国营中出现的那个骑射高手,这些年的争斗中,自己手下不少悍将,都是折损在了他的手里! 再看看后面追兵将至,将一个马鞍挡在身前大声吼道:“冲杀过去!” 第九十章 夜战 接连两次开弓都被躲闪过去,王庆心中来不及感慨,又抽出两只箭一起搭在弓上,引而未发。 就这样静静的等在那里,看着汹涌而来,如同一尊魔神在咆哮的突利子,眼中没有太多的情感。 身边众人身子紧绷,百十个手持弩弓之人已经在王庆开弓的之后扣动了机括,黑暗之中,一枚枚箭矢如同夺命的阴魂,顷刻间就有众多柔然兵卒中箭。 其余人握紧兵器,一起看着奔来的柔然兵,身子紧绷,只待将军一声令下,就冲出去厮杀。 二十!,王庆一动不动,十五丈!王庆一动不动 柔然兵卒战马踏在地上,如同战鼓一般擂响在众人心底,强劲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涌来,空气紧张到一点就着。 孙喂狗咽了一口吐沫,握紧刀柄的手里有汗水出现,强劲的压迫感令他忍不住想要冲将出去,这种站在这里不动眼睁睁看着敌人如同洪流一般冲杀而来的感觉太考验人心。 但没有听到花兄弟出击的命令,他还是生生的忍了下来,多年来的战斗,令的这些人,对王庆有了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重。 十丈,王庆依旧不动,借着远处营地明灭不定的火光,他已经能够看到一些一马当先的突利子狰狞的面容。 “轰!” 黑暗中陡然响起一声闷响,长出嫩芽的树木簌簌作响,马儿吃痛长鸣,翻滚在地挣扎着爬不起来,马背上的突利子猝不及防之下也被狠狠的甩了出去,手中马鞍也不知道飞到了何方。 不过此人的确悍勇,砸在地上之后,立即弹起,把手中狼牙棒在身前挥舞的呼呼作响,嘶吼着朝前奋勇冲杀。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呆在原地不动,不然自己绝对会被后面接踵而至的兵卒踩死!再或者是被马砸死! 这个时候战马奔行速度正达到极致,后面的骑兵即便是知道前面的有绊马索,想要有太多的动作也已经不可能,只能就这样硬着头皮冲上来。 接连绊翻十几骑后,后方骑兵才终于勒住马头,看看前面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马匹以及众多的绊马索,再看看已经奋勇冲向前去的元帅,兀珠儿大叫一声:“弃马步战!护卫元帅!” 飞身下马,握着弯刀飞一般的朝前冲去! 早在突利子翻身落马的时候,魏兵中就有眼疾手快之人将手中弩箭对着他射出,只可惜此人太过悍勇,狼牙棒被他挥舞的密不透风,又在跑动之中不断改变方向,因此上没有箭矢落在身上。 王庆碰碰身边的亲兵,两人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粗大的投枪对着不到五丈的突利子掷出,突利子挥舞着狼牙棒将它们砸飞。 但沉重的投枪毕竟不是箭镞这些东西,即便是被砸飞了出去,上面所携带的巨大力道还是令的突利子动作滞了一滞,一直在等机会的王庆看的真切,松开弓弦两支箭爆射而出! 他的手臂因为长时间拉引长弓微微颤动,动作却不停歇,将弓一丢,抄起插在地上的长枪,看也不看战果,大吼一声:“杀!”整个人就冲了出去! 早就忍耐多时的兵卒听得他这一声喊,一个个如同豹冲出,其中刘大哥最是狂放,奔跑之中怒吼连连。 突利子终究还是受到了投枪的影响,两只羽箭被他挡下一支另外一个深深的钻进了他的大腿里。 他身子微微趔趄一下,随即又像是没事人一般,怒吼着挥舞着狼牙棒朝着奔行而来的王庆等人迎去。 “魏狗,拿命来!” 夜色之中,陡然响起一声暴喝,随即就是砰!的一声金铁交鸣,狂暴的狼牙棒敲击在铁枪之上高高弹起。 王庆噔噔噔连退四五步,用枪杆顶在地上,这才稳住身形,嘴角处有一缕鲜血流出。 突利子着实勇猛,王庆这些年来即便是将强身术练得纯熟,一击硬拼之下也是没有占到便宜。 “卑鄙!有种给老子单打独斗!” 尚未稳住身形的突利子怒吼一声一棒挥出将一个偷袭的魏卒砸的吐血飞出,而他的腿上也被这兵卒拼死扎了一刀,伤口如同婴儿小嘴,鲜血直流! “单打独斗?傻子才会给你单打独斗。” 王庆冷笑着摇摇头,一副看傻子的神情中,取下背后上好弦一柄小巧手弩,对着一脚将刘大哥踹飞的突利子就扣动了扳机。 这把手弩是王庆的珍藏,战场之上没少建功。 一箭三发,三根弩箭爆射而出! 突利子在王庆取出手弩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想要躲避却被几个魏卒死命的缠着,再加上此时的他身上也受创不少,脑子能够反映过来身子却跟不上,三个弩箭钻进腿里两个,再坚持不住跌到在地,于混乱之中被孙喂狗一枪贯穿了咽喉。 而王庆,在扣动了手弩之后,左臂也中了一箭,却是柔然军中有人见到突利子危险于混乱之中对着王庆开来了一箭。 手弩掉在地上,王庆猛然抬头,顺手就把右手擎着的长枪掷出。 那个一箭射中王庆,心中欣喜正准备再来一箭彻底将王庆解决的柔然将领,突然间满面的惊骇,尚未来得及动作,一杆突如其来的铁枪就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腹将其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远处火把连成一片奔驰而来,喊杀声逐渐平息,夜色之内血腥味扑鼻,林间倒伏的都是尸体。 “木奎,你伤的重不重?” 看了一下已经身死的突利子,听说了王庆中箭的贺光就匆匆前来问询。 “让元帅担忧了,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不妨事。”王庆挤出笑脸道。 贺光见只是伤到了臂膀,吊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 “此战你功劳最大!今夜消灭柔然三千精兵,更是斩杀了突利子!此功老夫记下,定会如实禀告朝廷! 你身子有恙,不能继续征讨,先回去安心养着!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等我趁势拔掉柔然余兵,再好好的给你说道!” 今夜一战,柔然已经伤及根本,北方大营能战之兵已经不足三千,此时携带大胜之威碾压过去没有什么难度,该做的已经做了,王庆也就没有推辞,听从了贺光的话,在亲兵的护卫下,离开了战场 第九十一章 老夫有一女尚未婚配 春日里最是舒服,不冷不热的让人欢喜,仅仅是不时睡一会儿的小觉就足够令人舒畅,要是再加上不远处含烟的绿柳,满树粉红的桃花在春风里微微晃动,就更令人舍不得让春天过去。 吊着一只胳膊的王庆慵懒的躺在椅子上,享受着难得清闲时光,没有军务打扰,没有武艺要练,不用时刻提防着会不会有敌人来袭,一切都显得这样安静美好。 贺光的到来打破了悠闲的氛围,见王庆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给自己见礼,贺光笑道:“现在不是军中,不用如此多礼,你身体有恙,好好躺下歇息。” 说着快走两步,将王庆按回到了椅子上。 王庆知道贺光性格,也就不强起身,顺势躺回了椅子,口中道:“末将不过中了一箭,并无大碍,怎敢劳元帅大驾亲自前来探望” 贺光摆手笑骂道:“你小子就被在这里客气了,我怎会不知道你?再说现在大局已定,柔然兵卒十不存一,有程孙二位将军领兵在外就足以震慑宵小” 说着话锋一转道:“当时你没有去,不知道那天上午孙将军用枪挑着突利子头颅往柔然大营冲击时柔然兵卒溃逃的模样,实在是大快人心! 老夫多年心愿一日达成,此战之后,边关至少十年不言刀兵,黎民终于有一个安生日子可过,能取得如此成绩,木奎你居功至伟,老夫感激不尽!” 说着居然郑重的对着王庆行礼。 王庆惊得一骨碌爬起来,连声说着不敢就要阻挡,却被贺光再次按着坐回了椅子。 “这一礼你承受的起!老夫也施的心甘情愿! 老夫这一生,算不上有多好,我十二岁那年,柔然人进村,阿爷匆匆的将我按到家里的地窖里,告诉我如果不是他来打开地窖盖子,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去。 那时是真蠢啊!阿爷不让出去就真的不出去,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的在黑咕隆咚的地窖里也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左等右盼就是等不来,最后实在饿的受不了,这才自己爬出去 村里没活人了,爷娘村人都死了,我出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有味了。 我一个人快要疯掉了,在村里子大喊大叫,可是却没有人应答,在后来我就不害怕了,接连挖了七八天,才将村里的人都给埋了 从那后,我就发誓要给柔然死磕到底,让国内黎民再也不用惨遭屠戮。 原以为这个愿望到死都不会达成,却不呈想在木奎你的帮助下提前完成,你说这一礼你如何担不起?!” 贺光的话令的王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没有想要这个常年领兵的老人会有这样惨痛的经历,更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宏伟的志向,并且还拼尽了一切去为之努力。 “老夫没有记错都是话木奎你至今未娶?” 贺光突然的转折让王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头道:“嗯。” 随后觉得似乎那里不太对劲,刚想要说些什么补救的时候,贺光已经笑眯眯的开口了:“哈哈,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老夫家中还有一小女,离家之时不足一岁,如今老夫在边关一十六载,小女也长大成人,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前些时日夫人来信还埋怨说我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连自己的闺女的终身大事都不管了。 木奎你也知道,老夫这一生就喜欢打仗,最是看不上京城里那些游手好闲斗鸡走马的二世祖,军营里又没有几个合适的,让老夫上哪里去找? 刚好见木奎你年纪也不大,为了国事一直操劳未有婚配,老夫看你小子也算顺眼,不如就便宜你小子一回,将老夫这女儿嫁给你作何?” 说完斜睨着王庆。 王庆听完这话是满肚子的苦涩,娘的,不是老子不想娶你闺女,关键是想娶也娶成啊,娶回家做什么?看着干着急吗? 心中苦楚没法对外人说,眼看着贺光表情有些僵硬,当下也不敢再犹豫,连忙出声打圆场。 天知道贺光这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舍弃了多少颜面,才能做出亲自开口为自己闺女说媒的事情,一个应对不好,让他误会了什么,事情可就真的不好做了。 “末将不过一介厮杀汉,家中也是军户,承蒙元帅高看一眼,着实是末将的荣幸,只是末将年岁痴长,如今接近三十,长期在军中行为也是粗俗,只怕是配不上令爱千金之躯” 却不想贺光挥挥手道:“无妨!她老子就是一个厮杀汉,让她嫁给一个厮杀汉又能怎地?难不成还辱没了她不成?老子只要还活着,这事就得是我说了算。” 看着豪气干云一副天老大我老二某样的贺大元帅,王庆也是满脑子的圈圈,这怎么还赖上了? 随后心中一动开口道:“元帅说的极对,结亲不是小事,需要父母做主,木奎虽然年近三十,但父母高堂健在,结亲之事不敢独专,需要征得他们同意方可。 贸然应下,若是回去之后二高堂不合心意,既对不起元帅知遇之恩,也坏了小姐名声,于孝道之上也有亏损” 既然你非要赖上,那就只好使用拖字诀了,拖到任务完成回到现实世界,其余的麻烦就交给花英雄自己解决吧。 就不信抬出了父母之命这杆大旗,你还有什么说辞? 果然,此言一出贺大元帅变得沉默下来,捏着胡子沉吟片刻道:“你所言不差,这事确实需要事先征得双亲同意。 既然这样,你现在身体刚好有恙也上不得战场,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先回去问问二位大人如何?” 王庆哭笑不得,这算是甩不掉了,要是现实世界有这样的事情该有多好? 随后转念一想,如今北方战局也算是平定了,自己留不留在这里也无妨,十一年下来也算是将木兰的行军路走的差不多了,任务进度条上也显示自己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的百分之五,想必是需要自己回去一趟之后方能完成。 接连在副本世界里过了十多年,王庆居然有些怀念现实世界了。 有些时候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想念那个要把自己逼成狗的世界所谓那般? 人呐,就是毛病。 当下也就不再推辞,顺势敲定了回家的事。 第九十二章 牵挂 农历四月初,白日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村子里的树木也都被这光芒催生出茂密的枝叶,留下一片的浓荫。 太阳一寸一寸的爬过天空,红着脸吊在半山腰处不肯下去,虽然如此努力,傍晚的凉意还是抑制不住的涌了上来。 斜斜的阳光拉长了事物的影子,就连村口大树下两个佝偻着腰身拄着拐杖的两个老人,都被它映照的高大起来。 “花叔,您二老又在张望我那木奎兄弟呢?” 赶着七八只山羊从田野里归来的妇人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张口问道,话语之中对着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有颇多的敬意。 不尊敬是不成的,常言道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花家老两口有福,随便在外面留下的一个种,去了战场之后居然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这四外庄子上也有在北方守边的人,回来的一些书信里就没少提起这个花家私生子的事情,说是没少受到照顾云云,顺便还会说一些关于花家私生子在战场上的事情,嘱咐家里人一定好好好对待花家老小。 这点早就已经被四外庄上的人传的沸沸扬扬。 除去这些不说,仅仅是每年军队回来送信之人给花家送回的钱财,就足够令人眼红,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只要看看花家那栋新翻修的大宅院,就知道这数额肯定是少不了。 这样的人物,怎么就出在了花家! “啊,是三娃子家的啊,这不越是老了就越盼望着小辈回来,一天不来看看,睡觉都睡不香” 花母收回目光看着妇人道。 十几年的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尤为明显,硬生生的将一个健壮的妇人熬成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 这还多亏这些年来王庆王家弄回来的银钱多,吃的好穿的好,如若不然,只怕会苍老的更多。 “这也是,我那花兄弟是真有福分,有您二老这样的好爷娘,真不知道谁家的闺女有这份福分,将来能嫁给我这花兄弟,跟着一起享享这清福。” 妇人拉住头羊,站在这里给二老拉家常。 说着话锋一转道:“花叔,我那娘家侄女前日还来,模样长得也不差,最难得的是做的一手好茶饭,针线手艺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精致,不知道合不合您二老的心意?配不配得上我那花兄弟?” 这样的话花父花母这些年来听得多了,早就达到了处惊不乱的地步,莫说是三娃子家的娘家侄女,附近村子里的人家,这些年来不都是没事了就将自己亲戚家的小女子接来自己家住,一住就是大半年,有事没有就往自己家跑? 也正是如此,木力这小子才老早的就结了亲,娶得还是十里八乡挑出来的好女子! 只是可怜的我那木兰孩儿,真不知道这些年来她是怎么在战场上熬过来的。 “翠丫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只是这事情我们老两口哪能做的了主? 现如今木奎也大了,想法与我们两个老朽不一样,他不看对眼,我们也不敢胡乱应承,万一到时间不和心意,弄的都不好看” 花母颇带遗憾的说道。 如果这句话是别人的家的父母说出来的,三娃子家的一定会嗤之以鼻然后在给对方好好的说道说道父母之命这类的大道理,但面对花将军的父母,她却没有这个胆子,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花母的话很有道理,毕竟那可是将军啊! 三娃子家的知道这事说不成,也就不多在上面纠缠,转言道:“我花叔您二老也回去吧,眼看着天都要黑了,等下就凉了,您二老身子单薄,哪里能禁受得住这样的寒气?想来我那花兄弟今日也不会回还。” 摇头拒绝了三娃子家的,老两口依旧站立村头,朝着暮色降下的村口路上张望。 “唉,以前在家的时候还老嫌这女子吵闹,到了现在怎么变得这样想念?这人呐,真的没法说。” 花母用手绢擦擦留下的泪,有些絮絮叨叨的说着,她老了,眼神也不太好,被风一吹就流泪。 “回去吧,这妮子今日是回不来了。” 花父往远处张望了一会儿,有些没落的对花母说。 “祖父祖母” 稚嫩的喊叫声传来,一个三四岁一个两三岁的两个娃娃,跟头趔趄的往这里跑,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对年轻的夫妻,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个奔跑的孩子。 花木力见父母二人欢喜的在两个小家伙头上摸摸,一人扯着一个往回走,脸上就升起笑意,现如今,也就这两个小家伙有这样大的面子,能够将爷娘两人从对二姊的思念中拉回来。 人都说隔代亲,以前的时候花木力还不相信,现在自己有了孩子之后,才算是真正的领路道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想当年自己小时候还有事没事被二老抽两鞋底子,到了这两个小家伙这里全都变了个个。 花木力这样想着,也忍不住的往远处张望,十多年不见,也他很是想念自己的二姊,当年自己可是说了要在二姊回来的时候杀猪宰羊,所以在二姊离开之后,就用在家里捡到的银钱买了猪羊在家养着。 为了将它们照顾好将养的肥胖一些,到时间吃着有滋味,自己可是没少下力气割好草喂它们。 原以为二姊多则三年年少则一年就会回还,没想到当年那只猪都长到了九百多斤,羊也从一只变成了一群,二姊还是没有回来。 前一段时间二姊来信说军中战事有了新变化,应该快要回来,自己一家得到消息是何等的欢快。 莫说是爷娘,就是自己也欢喜的没事就磨刀,只等着二姊归来的时候就将那猪羊给宰杀了大摆筵席。 只是左等不见回来,右等不见踪影,着实令人心焦。 再次往暮色下的远方张望,依旧没有见到踪影,花木力暗叹一声,和自己的妻子一起上前几步迎上爷娘,一人搀扶着一个往回走。 没走多远,忽听得远处的路上有声音响起,隐约间有马儿嘶鸣,花木力心中一动,连忙停下脚步,满怀希冀的往路口望着,只恨天色黑得太早,阻挡了视线,看不清远处路上的情景 第九十三章 香饽饽 王庆坐在院里树荫下,摇晃着蒲扇,今天这天气着实热的有些厉害。 这些时日以来,他除了当天归来和第二天大摆筵席的时候出去露了露面,说了一些感谢乡邻这些年来对花家看顾之类的场面话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花家院门。 外人都道是花将军为国杀敌身受创伤,至今未能痊愈,需要静养,却不知王庆体质这些年来打熬的不错,些许箭伤早就好了一个七七八八,真正令他闭门不出的是村里的那些女子。 不是说古时候女子都是比较矜持含蓄,给男子搭个话都会脸红半天的吗? 为何这些女子却像一群饿狼一般的看着自己虎视眈眈?那架势恨不得立即扑上来给自己吞进肚子。 若都是一些年轻的大闺女小媳妇也就罢了,你四五十岁的老妇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孙女也看着自己眼睛亮晶晶所谓何般? 想到这里,王庆就是满心哭笑不得,在其余世界的时候是个男儿身也没有遇到这样大的场面,现在成了女儿身反倒是成了一个香饽饽,这个所谓的系统,绝对是她娘的一个充满恶趣味的存在。 这不是活活的要把人逼疯么?看得见吃不着。 为了避免出去被一群发花痴的女子看猴子一样的围观,王庆所幸就以箭伤为借口,在家里将养,一直没有出门去。 依照他现在的地位,说出这样的话后,还真没有敢来冒着惊扰大将军休养前来拉话的人。 花父花母更是干脆,直接就把院门给关闭了,来了一个关门谢客。 “儿啊,天气这么热,你咋还穿着衣甲?现在是在家,大门我也关住了,没有外人,你赶紧把这衣甲脱了换上这套薄衣衫,也好清凉一些。” 看着花母手里拿着的上好布料裁剪成的女子衣衫,王庆的心就不由抽抽,自己又没有什么怪癖,没事来个女装大佬作甚? 连忙阻拦道:“阿母不用如此,我在军营一十一年甲衣不曾离身,早就习惯了,现在倒是穿不得寻常衣衫,一脱掉就觉得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会有冷箭从什么地方冷不防的射过来。” “真的如此??”花母愣愣的问道,旋即就红了眼眶,拉住王庆的说悲声道: “我可怜的儿啊,这些年来你受苦了,一个本该在家织布绣花做饭食的人,硬生生的被逼的去往战场厮杀,想起来就让人心疼” 王庆心中也是无奈,心道你可算了吧,真的每日织布绣花没事再接受那个妖娆的什么公子的骚扰,才会让自己彻底的疯掉 好不容易劝住了悲从心来想要给自己穿女装的花母,王庆躺回到了椅子上,再度打开系统页面,看着任务进度条直想破口大骂。 木兰的从军路自己已经历过了,这个狗屁系统上偏偏显示是任务未完成,最后百分之三的进度,说什么都不往前跑,看的王庆直想对着它踹两脚,将它踹到尽头赶紧完事。 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进入女子体内这种感觉可是一点都不好,尤其是总有一群人想给你说媒的时候,就更是难受。 万恶的系统啊。 王庆无力的哀嚎一声。 外面的门环突然被叩响,急匆匆的。 “谁啊?”前院的花木力有些不满的嚷道。 怎么这样的没眼色?早就已经说了不见客,还来将门环敲得震天响。这是在叫门还是在催命。 “花父!花父!快点开门,有天的的贵客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地保苍老的声音急促的传来,门环扣得梆梆响,哪里还有丝毫的老态? 贵客?什么贵客?花木力一时间有些某不着头脑,嘴里应着,来到门前将门栓抽开。 却不妨一个人影猛地撞了进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却是用力过猛的地保。 还没有开口询问到底是何事如此急促,来不及站稳身形的地保已经慌忙出声道:“木力,快点让你爷娘把屋子里收拾一下,叫上你木奎大哥一起亲来迎接,贺元帅马上就到了!” “贺元帅?贺元帅!”花木力呆了呆,松开地保转身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爷娘!快出来!贺元帅要到咱家来了!” 地保顾不得理会花木力刚才举动的粗鲁,靠在花家高大的门框的上一个劲的喘气,一边喘一个心中不住的感慨,这花家确实不得了,元帅!整个大魏就只有两个元帅,地位不可谓不尊贵! 而现在,这样勋贵的元帅,天上神明一般的人物,居然屈尊降贵的亲自来到这小地方拜访花家,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打死他都不相信! 以前还有人怀疑这些关于花家小子的传闻是不是真的,现在元帅都亲自来了,看这些说酸话的人还有什么话好讲! 同时又想起当年自己好像还难为的花家,因为让花家私生子上战场收了花家嫁到外地的二女子银钱的事情,心里就不由的有些抽抽。 虽说这二女子被嫁到不知名的地方这些年都不曾回来,可二十两银子着实不是个小数目,保不准她之前不会给家里说。 以前的时候自己还能心安理得使用下去,现在看来,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如此行事为好。 虽然知道这二十两银钱花家如今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但为了自己小命起见还是加倍偿还的好,若是他那天突然想起来对自己不爽了,稍微抬抬手就能将自己轻易的碾死啊! 在地保满脑子想着如何补救的时候,得到消息的王庆却是满脸的无奈,这个老家伙,这是真赖上自己了! 这才多长时间,就从边疆回还,急匆匆的来到自己家里来,这是不把自己逼的现原形,誓不罢休的节奏啊。 王庆心里琢磨着对策,一边和花父花母木力他们一起,大开院门,匆匆的朝村口迎去。 刚绕过了一个拐角,就迎面走来一队骑兵,走在最中间的可不就是多日不曾相见的贺光贺大元帅。 老家伙就是不一样,其余当官的出行都是带足了仪仗,他倒好,直接省了,带来四五十位全副武装的骑兵,这领着出行可是神鬼避匿的存在,比什么仪仗都威风! 老家伙原本坐在马上还是一脸的严肃,见到王庆等人后,不自觉的就露出的笑容。 第九十四章 挖坑容易,栽树难活 “元帅怎么亲自前来?着实令末将受宠若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前方不远处就是寒舍,还请元帅和诸位兄弟一同前往,略作歇息,喝碗茶水。” 依照严格的礼节见礼之后,王庆出声邀请。 贺元帅笑呵呵看着王庆,只觉得越看越顺眼,除了身子单薄了些哪里都好,不过这点也无妨,这些年来死在这小子手里身子强壮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而且自己的女儿还不太喜欢三大五粗之人。 听了王庆的话贺元帅心中不由暗笑,老子若不亲自前来,你能给老子当女婿?这次老夫直接来到你家里来,看你还怎样推辞! 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不表现出来,挥挥手道:“就依你所言!” 说着将马交给了身边亲兵,退后两步拉着花父一同前行,谈笑间没有丝毫元帅的架子,这倒是让之前颇为拘束的花父变得平静下来。 远远见到这一幕的村人,在见到这些骑马带枪一身杀伐之气官兵进入花家之后,一个个就伸头张望议论开了,言语神情中是止不住的艳羡之意。 一番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见礼完毕之后,坐在上座的贺元帅放下手中茶盏道:“自你回还半个多月的时日里,陛下就有命令传来,说北方柔然已经不足为患,我等将士连年征战需要回来歇息,老夫接到命令后安排好了边关事宜就班师回朝了。 回还之后,陛下得知你的功绩龙颜大悦,直接封你为尚书郎! 因为老夫说你在家中养伤,所以天使才没有出动,只等一段时日过后,你与老夫一同去京,再进行封赏。 你小子身子也不弱,不过中了一箭,这些时日过去,应该也好了一个七七八八,收拾收拾,明天就跟我一起回京复命。” 贺大元帅看着王庆一副理所应当为王庆着想的模样。 王庆心中暗道,这个老家伙,又想骗我去给你当女婿,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若是一般情况下,不用你这样说,老子自己就腆着脸上了,关键是这次情况它不一般啊! 王庆心中也是苦涩的厉害。 “元帅容禀,末将年方十六就随军出征,边关十一年没少征战,这点没啥说的,为国杀敌乃是应做之事,但是十多年下来身心也有些疲倦。 木奎征战不是为了做官,只是想护佑我大魏百姓不受柔然狗贼残害,如今柔然已经被打残,再无力南下,边关之处也用不着小子。 回来的这些时日里,每日陪伴双亲,和家人一起生活,闲时看看秋月春花,着实惬意,让小子知道了什么才是生活。 此生只愿如此渡过,不想做官之事,若是边关再有战事,木奎必定义不容辞的前去厮杀,只是这做官之事,就不必要了,小子也不是做官的材料。 还请元帅异日回到京城,对陛下讲明,请求他饶恕木奎无礼之过。” 原以为此言一出,贺光就不会再过多的纠缠,却不想一席话听得贺光是连连点头: “你小子说的也对,咱们本就是厮杀汉,要这些职作甚? 你不想做官这点老夫理解,等到回到京师之后老夫自会向陛下奏明,这点无须担心,你连年征战,如今留恋安宁老夫也能理解。 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今花老哥已经年近花甲,你也快到而立之年,如何敢不给自己终身大事考虑?大丈夫成家之后才能在谈论其它。” 说道这里话锋一转不在理会王庆看着花父道:“花老哥,话赶到这里,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家里还有一个小女,现年十七,至今没有婚配,这次回去我也看了,虽说不上什么绝色,面皮长得也不算差,家务什么的也都还说的过去,若是老哥哥不嫌弃,不如我们做个亲家如何?” 花父倒是没有想到堂堂元帅居然就这样亲口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忐忑又是哭笑不得。 沉吟一下开口道:“此时木奎之前回来就已经告知了老汉,老汉不过一介村夫,木奎也是个粗鲁人,出身不好,承蒙元帅不弃,着实是我花家的荣耀,只是这是事情它它不好说啊!” “此话怎讲?” 贺光面色有些不好看了,以他堂堂大魏元帅的身份舍下面皮亲自开口为自己女儿做媒,都跑到男方家里了,还被人推三阻四,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自己是真的没脸在朝堂上混了。 “木奎他木奎他”花父斟酌着语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王庆见状上前两步施礼开口道:“元帅,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非是小子不愿娶小姐,而是小子实在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贺光心中一动,仔细看看王庆心里升起一些明悟之色,暗道:怪不得这小子从不在大众面前洗澡更衣,面皮也比一般的人细腻,原来除了那个不时发作的痔疮之外,还有这样的毛病 当下沉吟一会儿开口道:“这个也不妨碍,宫廷之内有名医,堪称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待回京之后,老夫亲自恳请陛下让刘太医出宫为你亲自诊治,病好之后,再与小女结亲也是不迟。” 王庆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古代医术真有这样发达?这样高难度的事情也能做了? 要知道医学发达的后世还处于挖坑容易,栽树难活的尴尬境地,这个不知名的刘太医就能领先一千多年来做这件事了? 随后又觉得不对,从贺元帅了然惋惜的神情里读懂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苦笑,老家伙你想错了,老子这情况可比不举要严重的多。 当下咬咬牙开口道:“元帅想岔了,小子这个难言之隐不是那个难言之隐,小子想说的是,我我其实是个女儿身” “噗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贺光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双眼睛瞪着铜铃大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王庆道:“你不愿娶老夫女儿为妻也就算了,缘何要编出这样无稽之谈?” 王庆也是无奈,兔孙才有心情在这上面给你瞎扯 第九十五章 老夫还有一个侄子……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这原本是花英雄本尊该做的事情,现在却生生的落在了王庆身上。 他原以为他可以躲避掉这个环节,却没有想到还是被硬生生的逼成了女装大佬。 不知道该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有些事情总是避免不了,还是该说系统太过变态,剩下的一点进度无论如何都完成不了,非得逼着自己穿上女装 贺光这个老家伙还真是个死劲头,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老子是个女儿身了,还偏偏不信这个邪,硬是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耻辱啊,耻辱啊 王庆一边在姐姐花木梅的帮助之下换上罗裙,将头发梳成女子特有的发饰,一边一脸生无可恋长吁短叹的暗暗咒骂。 “姊姊早就看你这一身戎装的不顺眼了,穿着它总感觉你是别人,看着都有些怕人,还是换上咱女子的衣衫顺眼,我那木兰妹妹又回来了” 花木梅看出来了王庆的不悦意,笑着在他脸上捏捏打趣道,同时要将一个火焰形状的花黄往王庆眉心贴。 “这个就不用了吧” 虽然已经被折腾的任命了,但看到这个花里胡哨的东西时,王庆还是本能的起了抗拒之心。 “这个东西贴在人脸上,最能衬托出女子的颜色,刚才那老不羞的一口一句的说你像个男子,姐姐在房间后面听着就来气! 若不是看他年纪大了,姊姊非得出去将他的脸抓花!她家女子才长得跟男子一样! 现在你听姐姐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看他还怎么说。”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花贴在王庆眉心,左右端详一下,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 浑浑噩噩的王庆,只能是任她施为 前厅之内气氛沉默的厉害,贺元帅恢复了平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花父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调节一下气氛,只得坐在那里脑子里乱乱的一起等待着自己女儿的出来。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响起朝这里走来,贺光不由握紧了身下椅子的把手,虽然知道没人会在性别这样的大事上开玩笑,他还是希望这确实是个玩笑。 门被推开了,一个盛装的女子走了进来,不能说有多少好看,可也真真切切的是一个女子无疑。 虽然行走之间踩到过长的罗裙差点跌到,姿势也是怪怪的,贺大元帅还是将她把这个在战场之上救了自己性命,一张长弓令的无数柔然人闻风丧胆的花将军联系了起来。 他内心虽然翻腾,表面上还能保持平静,那些跟随而来的亲兵,平日里在军营也没少给王庆打交道,此时看着眼前的大变活人的般的女子,一个个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也太过那啥了吧?同行十几年啊,居然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随后又想起那一桩桩令人叹为观止的战绩都是眼前这个女子做出来的,心中震撼更是无以复加。 “小子见过和元帅!” 王庆走上前去对着贺光见礼道。 贺光面色复杂的看了王庆一眼,良久才道:“这就是在军营事我给你提起小女婚事你推脱的原因?” 说罢不待王庆开口又长叹了一声道:“我早该想到啊,你之前的种种以前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多想,只道是你个人习惯与人不同,现在看来是老夫想岔了” 王庆沉默了一会儿道:“并非有意欺瞒元帅,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木兰家中没有长兄,阿爷壮年之时为国征战身子受了损伤,当日军帖到来之时,阿爷正身染病疾,那里还能拎得动刀枪? 木兰自幼习得武艺在身,常羡慕为国杀敌的英雄,见此就斗胆升起了代夫从将军之心。 花费好大大力气才说服了爷娘,又使了些手段蒙混过关,本以为打败柔然之后就可以不声不响的回来,却不想得到元帅如此错爱,实在是令我惭愧汗颜。 木兰女扮男装前往战场,犯下欺君之罪,还请元帅责罚!” 说着躬身请罪。 “此事是老汉的过错,是老汉太过不中用这才想到了这个歪门,非要让木兰代我去应召从军,请元帅责罚老汉,此事不关木兰的事。” 花父上前两步挡在木兰身前,对着贺光长揖不起。 这个女儿受的苦已经太多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顶在前面了!即便是真的要治罪杀头,也得先从老子开始! 女扮男装前去参军确实是犯了军中大忌,按律法砍头都不为过! 以往的时候,这些人都觉得这条律法很不错,毕竟打仗就该男子去厮杀,娘们上去能做什么? 但此时看着那个躬身施礼请罪的女子,这种想法却无论如何都升不起来。 跟随而来的亲兵们有跟王庆相熟的,此时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亲兵队长给其余人使使眼色,众人一起来到跟前施礼道:“还请元帅从轻发落!” “哈哈哈” 贺光忽然笑了起来,好一会儿笑声才停下。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先将长揖不起的花父扶起,想要去扶王庆,手伸出了一半顿了顿又缩了回来,挥挥手道:“都起来吧!老夫还不至于不明事理到如此地步!” “木木兰代父从军乃是至孝,战场之上为国杀敌不落人后,战战争先,立下汗马功劳乃是至忠! 如此至忠至孝之人,莫说是女子,即便是男子里面又能找出几个? 此事老夫自然不会追究!陛下那里我也自会说明道理!倒是要看看,朝中哪个杂碎不长眼,敢拿此事说事!” 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养成的气势一旦散发出来,着实令人心里舒坦,这样斩钉截铁的拍胸脯打包票的事情也就从他嘴里说出来才令人觉得踏实! 花父等人赶紧谢恩,贺光则不在意的挥挥手道:“不论你是花木奎还是花木兰,立下的功劳都在哪里放着!有本帅在,没人能抢得走! 不论你是男子还是女儿身,都是老夫帐下的将士!老夫自然没有不维护的道理!” 事情说开了,也就好办了,王庆又回去换上了男装,穿刚才那一身,莫说贺大元帅不习惯,就连他自己都别扭的要死。 花家杀猪宰羊大摆筵席,席间贺大元帅酒到半酣,拍着王庆的肩膀道:“本帅还有一个侄子,倒也不是膏粱子弟,木兰不若嫁给他为妻” 开什么国际玩笑?! 贺大元帅的话,令的王庆有些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酒都化作冷汗出来了 第九十六章 打死王八蛋 王庆自然不会脑子抽抽的跑去把自己嫁掉,莫说是大元帅的侄子,即便是太子他也不会去嫁啊! 这事从根子上讲就错着十万八千里呢! 拼命谢绝了贺大元帅的好意,赌咒发誓表达了自己最近没有嫁人的意愿,贺大元帅这才极为惋惜的收住这个话头。 贺元帅第二天用过早饭就离开了,临走之时之说万事有他,叫王庆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办的妥妥帖帖,只管在家里安心过日子就行。 送走了贺元帅,整个花家都变得松快不少,关于木兰女扮男装这个事一直都沉甸甸的压在众人的心头,生怕哪天败露了让木兰丢了性命,现在有了贺元帅的保证,这个事情终于可以放下了。 有自己参与的世界事情是如此,没有自己参与的世界里,花英雄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一方面是真的想要保家卫国,杀退柔然,另一方面想要取得莫大功绩为女人正正名,从而换取让皇帝饶恕她代父从军之罪也是有的。 解决了这个事情,知道了花将军在自己走后也不会再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王庆心里也松快了许多,看看任务进度,已经完成彻底完成。 按照原来的经验,任务完成之后还是有着一段的时日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王庆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放松一下。 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名动乡里的花木奎花大将军就是花木兰,花木兰并没有远嫁他乡而是改头换面代父从军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的时日之内,就已经传遍了四面八方,这个消息如同飓风一样,在这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众人在惊叹花家女子居然做出此等英雄事迹赶去膜拜的同时,还有一些心思活泛之人动起了别的心思。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拎着贺礼登上门来也不好意思拒绝,花父花母所幸就再次大摆宴席宴请了一番乡邻,本来想要偷闲的王庆这个时候也不好躲下去,只得出来和大家应酬。 再大的名声也不能在自己家里抖,这样会被人家戳脊梁骨的,虽然王庆不太在意这些,但为了花家着想还是按照礼节来做比较好。 本来以为出来应酬一下也就好了,结果却不呈想有不少人在接下来却开始明里暗里的打探木兰有没有嫁人的心思,说她家有一门好亲事云云 这让王庆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娘的,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才糊弄走了一个非要把女子嫁给自己的老头子,又来一大群给自己说男人的家伙,看着这些人喋喋不休的样子,王庆就有出拳揍人的冲动。 “这事不好说啊,木兰这孩子自幼性子就硬,婚姻之事我们老两口也是做不了主,选什么夫婿,还是要按着她的意愿来, 前日贺元帅亲自开口说他有一亲侄子尚未婚配,要让木兰去做大妇。木兰都给谢绝了,这件事情还” 花父花母也是为难的说道。 原本的时候他们还在为木兰的亲事担忧,毕竟木兰的年纪是太大,今年都已经二十七,寻常人家女子长到二十七岁娃子都十一二岁了,现在看来倒是不用发愁。 只是木兰这女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贺元帅多好的人家多大的官她愣是不肯嫁过去,真不知道她想要嫁个什么样的。 前来探口风之人本来想着说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哪里能容她一个小小女子专断之类的话,但此时听到说出贺大元帅都被拒绝的事情,也就将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木兰行事令人敬佩,不愿意远嫁他乡,要我说也是的,外乡人哪有咱乡里的人看起来顺眼” “众位乡亲所言不差,我木兰确实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今日众位乡亲一片盛情难却,我也就不再推辞! 我木兰在边疆呆的时间长,这些事情也就不再做小儿女扭捏之态,今日趁着大家伙都在,就把结亲的条件说一下! 我木兰结亲一不求财,二不求名,三不看出身家室,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要打的过我! 军中以强者为尊,木兰的夫婿也要是个真男子才行,否则木兰安能雌伏?” 实在是受不了这一群人了,一个二个都它娘的爱给人说媒! 王庆被弄的不胜其烦,就跳上了一张桌子面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择婿标准。 娘的,让你们都欺负老子现在是个女儿身,哪个王八蛋敢上来,非将你们的腿给打折! 此言一出四周安静,不过片刻之后又再度起来波澜。 “木兰,你此言当真?到时间可别不认账!” 一个膀大腰圆看上去三十多岁长着一圈络腮胡子的汉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娘的,还真有不怕死的!也好,就让老子好好出口心中恶气! “自然当真!在下说话,一口唾沫一个坑!” 王庆说着飞身跳下桌子,有好事者已经将院子外面的桌子撤去了七八个,腾出了一片空地。 “好!你这个婆娘,老子娶定了!”汉子兴奋的嘶吼。 娶你大爷啊娶! 王庆暗声咒骂,心中早憋了一团火气。 来到场子中站定,见那汉子唧唧歪歪的还想说些什么,王庆哪里还忍耐的住?飞奔两步欺身上前,右手在那汉子眼前一晃,汉子吃惊之下抬手就挡,却不妨胸腹间猛地一阵钻心疼痛传来,几乎喘不上气,吃痛之下身子弓成了烧红的龙虾,王庆抬起一脚蹬了上去 周围痛苦的哼哼声不断的传来,看着站在场中一副轻松写意心情极好的花家女子,众人在没有一个人再傻着上去挨打,这花家女子娶不起啊! “还有没有哪位兄台过来递递手?”神清气爽的王庆看着众人认真诚恳的说道。 再没有一个吱声的。 娘的,看还有那哪个王八蛋还敢在老子提媒! 王庆心中愉悦的想着就准备宣布结束,却猛然听到人群后方传来一声高喊:“我来!” 众人不由大为敬佩,到底是哪位壮士还敢在这个时候冒死出声?纷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连王庆也是极为好奇,想要看看又是那个沙包送上门来让自己打。 一般情况下在这种情形中还敢高声叫阵的,都是手低有真章的人,然而待到看清来者是谁的时候,众人掉落一地的下巴。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子单薄穿着长衫的男子,屁股一扭一扭,两手一摆一摆的走了过来。 眼里噙着泪花道:“我来给你打!”说着还摆动了一下手臂,恰似风摆杨柳。 王庆看的一身恶汗,这都过去了十多年,这货怎么还健在? 正纠结间,这人已经走到了面前,愣愣的看着王庆,眼泪止不住的流,嘴唇哆嗦个不停。 “我我还以为你真嫁人了” 半天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看着王庆哭的梨花带雨,就差喊出一句负心汉。 王庆受不了了,上前两步抬脚踹了上去,这人应声而倒,看的王庆都有些发愣。 他虽然浑身的不自在,但见到这吴家小郎身子单薄也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动作也不快,如果躲避的话还是能够躲过去的,这家伙却站在那里不动,硬是挨了这一脚。 就在王庆担心是不是将他踹出毛病的时候,这吴家小郎又爬了起来,没有被揍的痛苦,满是泪水的脸上反倒带上了一丝笑意,嘴里喃喃道: “你终于又揍我了你终于又揍我了,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日思夜想的就是想要再让你揍我一顿” 闻听此言众人绝倒,就连王庆也是一愣一愣的。 看着这家伙这副模样不忍下手,想要出言说两句让他死了这条心,谁知道这家伙却突然朝着自己抱了过来! 王庆心中一惊往一旁一闪,顺势一脚就踹了出去,一声惨叫响起,吴家小郎应声飞起砸在地上,嘴角有血迹流出。 众人都以为此人会放弃,毕竟花家有钱也得有命享用才行,却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家伙居然又爬了起来,脸上带着笑,摇摇晃晃的朝着王庆张开双臂走来。 王庆皱皱眉头想要再度出手,却不想手臂将刚刚抬起,心里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一下子抽空了他浑身力气,身子摇晃间被惊慌的吴家小郎抱在了怀里 第九十七章 胖二婶 院内阳光明媚,有鸟儿鸣叫,王庆猛地睁开眼睛左右看看,见到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爷的,终于从木兰辞的世界出来了,还好出来了,不然花英雄的以后的幸福生活肯定会被自己改写。 鬼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后来突然心疼的厉害,愣是被那吴家的小郎抱在怀里挣脱不得,想起那家伙一脸焦急带着满脸的泪水抱着自己兰儿兰儿的叫,王庆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坐在那里这里想了片刻,倒也想通了一些。 在他过去之前,木兰和这个吴家小郎其实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不亦乐乎。 自己出征之后两人十多年没有相见,今日猛的见到,又是在那样的情景之下,吴家小郎真情流露,而自己刚好任务已经完成,也快要到了离开的时间,木兰真实的思维感受到了什么,身子这才发生了这样的反应,令得自己下不去手,伤不了对方 如此也好,他们两个在一起一个英武一个小鸟依人,性格各方面刚好互补,也算是不错的一对。 而且这个吴家小郎也是一个长情的人,在被告知木兰远嫁他乡之后,伤心之余就立志要为木兰守节,一直未曾结亲,虽然人娘了些,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坐在地上愣愣的想好久,王庆才算是彻底把心思从木兰辞里收回。 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忙自己身上乱瞅,见自己完好无损没有变成骨架或者长出奇怪长毛,特别是确定了胯下那物件还在之后,这才真的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少了这东西,日子不好过啊!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一看,是下午四点五十,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就是下午三点多来到屋里来的,按照时间推算一下,自己找出课本看到金光也就差不多是四点左右。 自己回到现实之后,有坐在这里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愣,才来看时间,这样算来自己经历了四个世界在里面渡过将近十四年,现实十几也不过是度过了十几分钟而已?! 王庆一脸的惊疑不定,随即又笑了起来,如此就好啊,如此就好。按照这样的方式计算,自己要比寻常人多活好多年啊! 人都说黄粱一梦,自己的经历到是真的,因为系统还真真切切的存在,但是这个时间的换算单位可一点都不比黄粱一梦差。 想通了这件要紧的事情,看到地上放书的箱子,箱子下面都有些发霉了,但是令人奇怪的是里面的书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破烂纸箱。 以前看小说,说是有的可以带着图书馆穿越,难不成自己的这些书也被系统吸收化成了数据封存在什么地方了? 在排除被人拿走之类的事情之后,王庆只能往这方面想。 随后看看床底下的另外几个箱子,王庆一脸的纠结,要不要把它们也给拿出来看看? 这些书不是自己最喜欢的语和历史,若是不小心把自己弄到化学物理这些书里面,自己这个标准的科生可就真的只有拿刀抹脖子这一条路好走了。 想了一会儿,王庆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这样的事情遇到一次就很不错了,自己这几个装书的箱子又不是什么宝箱。 就将它们一一拖出来打开,将里面的书一本本拿出摆了一地,果然,没有再出现什么金光,王庆还安然的存在。 王庆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数学书少了一本! 翻遍了书堆也没有找到,自己当年所有的课本都完好保存了下来,绝对不可能出现丢失的情况! 娘的,这下玩完了,到时间可别把自己弄进数学书里面了! “王庆,在这做什么呢?屋里面整的乌烟瘴气的,书摆了一地?”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打乱了王庆的思绪,扭头看去,却见到一个五十多岁的黑胖妇女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王庆愣了一会而才想起这人是谁。 这是自己在村子里唯一一家沾亲带故的人,这个女人自己应该称二婶,只是没想到,以前自己才出去的时候她身材还不错,如今却吃了这样的一身膘。 “啊,是二婶啊?才到家没事干,就胡乱翻腾,二婶你进来坐。” 王庆拍拍身上的灰笑着打招呼。 指着她怀里的大概两三岁的小娃娃道:“这是小娃娃是小东身边的?长得真可爱。” 王庆说着就想伸手逗弄两下。 却不想这二婶侧身子避了过去,让王庆摸了个空,王庆手在空中停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 胖二婶却像没有看到一般笑着开口道:“确实是小东的孩子,这不,前几年念了大学出去找了份工作,说是什么国际公司的,我也记不住,现在一个月能拿八九千块,就是工作挺忙,没时间照顾孩子,就丢在家里你二叔我两带。” 胖二婶说起这话来,虽然故作平淡,但发自内心的炫耀之情怎么都掩饰不住。 “对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你的消息,你现在的怎么样?应该也结亲了吧?几个孩子了?” 胖二婶说着将话题转到了王庆身上,眼睛在屋子里乱转。 王庆心中有些不快,也没有表现出来,摇摇头道:“媳妇哪里有这样好找?还早着呢。” 胖二婶隐晦的流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接着道:“你属虎的吧?比小东大两岁,小东今年二十七,你都二十九了,马上三十岁的人了,咋还早着呢?你家就剩你一个独苗苗,你要不结婚,你家可就绝后了。” 王庆笑了笑没再作声,转过身来接着收拾地上的书,故意把灰尘弄的飞扬。 这二婶抱着小娃娃也不走还站在那里滔滔不绝。 “要说还是上学好啊,王庆你要是不退学,一直上下去,可不一定比小东差,也不用穿着一身假名牌回来了。 要我说,回到咱们村上都是乡里乡亲的,过得好不好,谁也不会不在意,只要人回来就行,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些所谓的面子,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谁还不知道谁家是个什么情况” 第九十八章 心寒 “唉王庆你这情况也愁人,爸妈都走的早,什么也没给你留下,就留下来了一座房子,还是十几年的前的瓦房,瓦都往下退了,你看看都破了多少洞,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多长时候了。 我手底下倒是有两个姑娘,人长的挺水灵,在南方打了几年工,现在也就二十三四岁, 人家要求也不高,就是在镇子上有套房子,车子也要有一辆,以后做什么都方便。 你觉得要是能达到这个条件的话,我可以给你撮合撮合。” 说完停了一会儿又道:“你说说,现在嫁个闺女一个二个的都给卖闺女一样,一个个张着嘴猛要,日后结婚借的钱还不是要两人一块还?都是图的啥?” 胖二婶抱着自己的孙在站在那里喋喋不休,即便是王庆不搭理她,她自己也说的格外起劲。 “二婶,我刚才听到二叔叫你回家了。” 王庆受不了这个长舌妇,出声说道,想要她赶紧离开。 “你二叔叫我?这不可能!他现在在镇子上跟着人家盖房子,不到七点根本就到不了家。 王庆你该不会是嫌二婶的话不好听,想要撵我走吧? 你这就不对了,二婶的话虽然糙,但是道理却不糙,说这些也不是为你好?现在这个社会想要娶个不要钱的媳妇可不容易! 你说说现在这人都是咋想的,我家就小东一个,你二叔我俩挣多少还不都是他们的?偏偏结亲的时候死命的要。 要不是小东争气,先怀上之后再结亲,女方也少要不了!” 说着又叹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弄不明白他们都是咋想的,家里面把房子盖的好好,偏偏不住,非要在城里买房子,交个首付一二十万,还要再还好多年房贷。 王庆你看看,我跟你二叔盖的这两层楼哪里不好了?在咱村上也是数一数二!看人家偏偏就是看不上,你说气不气人?” 王庆和她家是邻居,她家在西面,透过窗子就能看到,房子盖好应该有一段年月了,外面用水泥涂了墙,跟城里的那些好房子自然没法子比,不过在乡间,这样的房子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也难怪这胖二婶会如此的得瑟。 “就是王庆你任务更大,就剩下了一个人,想要盖个这样的房子都没人帮衬,实在是不容易啊” 王庆看看自己系统空间里存放着的三百多两黄金一万多两白银,一点没有感到盖这样一座房子有多不容易。 黄金白银在卖炭翁的副本里他就得到了不少,到了木兰辞的世界里,他十一年大大小小的功劳立了无数,各种赏赐也是拿的手软。 除去往花家送回去一些,自己花用一些,其余的绸布粮食之类的赏赐都被他给别人换成了等价金银存放到了系统空间,为的就是回到现实世界后好花用,现在看来,自己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明智了。 胖二婶喋喋不休的说道了六点多,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孩子回去了,走了好远才喊道:“家里有还有半斤羊肉,待会儿你来,我做羊肉烩面给你吃!” 王庆才不会去她家吃什么烩面,他知道这不过是对方的一句客套话而已,自己要是真的不知轻重的去了,那乐子才闹大了。 自己以前穷困的时候也不受这样的窝囊气,现在有钱了鬼才会去受她的白眼,就算是饿肚子也不去。 家里收拾了一下勉强也能住人,晚上胡乱对付一宿也就是了。 口袋里还有七八百块钱的现金,看看天黑,自己肚子也饿了,王庆就带上钱准备去村里小卖铺买些东西充饥。 记忆里开小卖铺的八爷在自己走的时候就七十多岁了,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世,小卖铺还开不开。 走到西边二婶家的时候,他家大门已经关上了,王庆停下脚步悄悄的用力推了推,推不动,看来里面已经锁上了。 “你做什么去!” 笑着摇摇头正准备走,却猛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一声胖二婶的暴喝。 王庆被吓得一哆嗦,正奇怪这胖二婶因何暴喝出声,却听得里面接着响起了一声嗫喏委屈男子声:“王庆家里没有一个人,整个村子就给咱家沾亲带故,咱不伸手拉扯一把谁伸手? 你看看他家房子都破成啥样了?根本没法住人,睡觉都成问题,咱家空闲房子多,让他暂时住下一间也不妨事。 再说他一个人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咱要是连个饭都不管,说出去惹村上老少爷们笑话” “谁笑话?谁敢笑话咱?想笑咱先将他自己的日子过的超过咱再说! 我给你说,今天你要是敢去把王庆叫来,老娘给你没完! 你知道个啥就在这里充滥好人?王庆要是挣着大钱回乡了,不用你说我就将他叫咱家了!可他不是! 你是没见他今天的样子,穿着一身假名牌,弄的灰头土脸的,都三十岁的人了,要车车没有,要房几间破瓦房要塌,现在跑回来十足十是一事无成! 这样的人你敢往家里带?带回来非得粘上你赶都赶不走! 到时间赔吃赔睡的,他脸咋就长这么好?他又不是老娘的儿子,老娘凭什么要这样敬着他? 也亏得我之前在县城卖过衣服,认识一些牌子,要不然今天非的被他给蒙了!” 胖二婶的的嘴如同机关枪一样,顷刻间就将二叔打成了筛子。 二叔嗫喏了一下道:“这不是他只有咱这一家亲戚嘛” “少提什么亲戚!不过是你和他爹是一个太爷罢了!八竿子都要打不到,好意思说什么亲戚?最烦的就是亲戚了” 王庆正在门外听了静静的听了一会儿,一声不吭的走了。 虽然原本就没打算从他们这里获得什么帮助,可如今亲耳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隐隐的发寒,世间的人情冷暖啊,想想就让人难受! 有些时候一些极品亲戚还不如一个普通人,至少在来到小卖铺的时候,八爷的儿子认出是王庆后,硬是给他做了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吃过之后才让他离开。 人呐,不活出来一个人样子出来,到哪里都不会让人高看一眼! 王庆躺在床上,盖着有霉味的被子,透过房顶的洞看着夜空中并不算清晰的星辰,良久之后嘴角扯出一抹不知所谓的笑,闭上了眼。 第九十九章 还是衣锦还乡的好 “他二婶,听说王庆要盖房子?” 村里的几个妇人在村后麦场边上的树荫里闲聊,一人出声问道。 “切!”胖二婶皱皱鼻子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 撇撇嘴道:“盖房子是要用票子来盖,不是上嘴片下嘴片动几下说盖就能盖的!也不说谁想盖就能盖的! 说大话嘛!谁不会说?我还说我晌午饭吃的龙肉里,你信不信?” “吃没吃龙肉我不知道,你晚上没少吃二叔这个倒是真的,你看看,都把二叔榨得瘦成啥了,咋忍心下的屁股?” “哈哈哈,就是就是,昨天见二叔走路都是飘飘的。” 一群闲着没事干整天聚在一起东家常西家短说个没完的中年妇女哈哈大笑,你一言我一语拿胖二婶开涮,各种荤段子乱飞。 几人调笑一阵缓缓劲一个女人迟疑的道:“应该不像是作假,昨天听庆云说他在镇子上碰到王庆了,正在那里给建筑队的说话,他过去打招呼,听到他们的谈话,像是在说王庆要在家里盖一座别墅,图纸都找人画好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回来的第二天就又走了么?咋又能在镇子上见到他,还说找建筑队盖房子?你二叔就在建筑队里,昨天回来咋不听他说?” 胖二婶愣了一下不相信的道。 “二叔他们这个建筑队盖咱这里普通房子还行,可人家现在是要盖别墅,图纸听说都是请省城的设计师专门设计出来的! 二叔建筑队里有谁能看的下来? 领头的杨二秃还常宝庆?咱这镇子上的建筑队里也就孙庄上裕民的学问深,能看的下来!人家不找他找谁?” 这个开口的妇人显然是知道不少事情,她说完这些之后有些疑惑的看着胖二婶道:“王庆就跟你家亲,起房子这样的大事,就没有找二叔你俩商量一下?” 胖二婶到现在还在疑惑这个消息的真假,闻言道:“怎么说呢?我们是有些关系不假,可亲戚这事情不是一头热就行,人家王庆在外面闯荡的时间长了,早就不把我俩当亲戚了,你心里想着他,他却把你当外人! 其余不说,单说他才回来那天晚上,我特意做了羊肉烩面,半斤羊肉全都切完了,这样的饭食算不上差了吧?去喊他过去吃,人家死活就是不去! 不去就不去呗!他可偏偏要到老三的小卖铺里去吃老三家的鸡蛋面! 你说说!这不是存心来卖我们的赖吗? 知道的说是他自己不过去吃,不知道还以为你二叔我俩对他多不好!连一碗饭都管不起! 再看看现在,起房子这样的大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俩却连一个屁味都没有闻到,他哪里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根本就没有把我俩当亲人!” 胖二婶越说越生气,手不住的在面前的石板上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 几个人又坐在这里说了一会儿话,胖二婶推说孙子饿了,就抱着孩子回家去。 她虽然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个没爸没妈,穿着一身山寨名牌想要充阔绰的没出息之人能够盖新房,但听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还别墅?能盖四间平方房就不错了!自己两人每天累死累活省吃俭用的干了大半辈子,才盖了两层楼房,这个家伙凭什么盖别墅?拿脸盖吗?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 “这人啊,真不知道该咋说!家里住着楼,儿子媳妇都是大学生毕业,两人工资加起来一月一万多,二叔也死能挣钱,王庆这孩子回来了,连喊回家吃碗饭都不喊。王庆又没啥亲人,就跟她家最亲了” “别提她了,整天里不是显摆她儿子就是显摆家里的饭菜,谁也没有见过她的一颗糖!一张嘴说的比谁都有钱比谁都大方,可谁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 “王庆不去他家吃饭是对的!要是去她家吃顿饭,但时间出来又不知道该怎么编排人呢!” “你们刚才说王庆有钱了要盖别墅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王庆现在现在是真有钱了!庆云说他开的可是大奔!最少也得几十万!” “嘶!”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过了片刻接着道:“那他这样有钱了第一天回来咋把自己弄的那样寒酸?听胖二婶说从镇子到咱村十多里地,他车都没有打,硬生生走回来的?” “你知道什么?这是王庆故意这样做的!不扮的穷困点,咋能看出二婶的真实嘴脸? 按照二婶的性子,王庆当天要是开着大奔回来了,还不得当作祖宗敬着?” “哈哈哈,现在可好了!王庆要盖别墅了,看这胖女人不得悔恨的肠子都青了!” “就是就是,刚才说出王庆要盖别墅,她脸色那个难看吆,就别提了!” “这种人,你过的不好了她笑话你,过的比她强了她恨你,阎王爷咋给她了一张人皮” 胖二婶离开后,之前还给她一块闲谈的女人,指着她离开的方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时发出几声畅快的笑。 王庆开着新买不久的奔驰心里说出来了是个什么滋味。 他本人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车,但想起村里一些人的嘴脸,在兜转几个城市分批将手里的金银处理的差不多之后,他还是来到4s店花了六七十万买了一辆大奔,全部都是用现金结算的。 家里的房子按照他原来的想法,也是盖四间正屋,三间东屋,都盖成平房,再盖上围墙就好了,不用盖的太好,说的过去就行,反正自己又不在村里常住。 但自从见识到了胖二婶那副难看的嘴脸之后,他就改变了这个想法。 人啊,还是衣锦还乡的好,有些人不拿出来点实力打打她的脸,她就不知道什么是疼。 王庆来到村里,见到人就停下车出来给他们发烟谈笑。 “王庆!你小子可以啊!大奔都开上了!这在咱村里可是头一个啊!这车多少钱?少说也有三四十万吧?”村里周大叔一边抽着王庆发的中华烟一边看着车感慨。 “咱村上以前最有出息的是小东,现在现在看来给王庆比起来,还是差的远。” “周叔说笑了,啥混的好不好,都是胡乱的在外面挣些钱罢了,想起家里房子都快塌了,就想着回来把房子翻修一下,等等了周叔你们可要来喝酒。”王庆谦逊的笑着,声音倒是不小。 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后方正抱着孩子走过来的胖二婶。 胖二婶显然是听到这些人的话了,抱着孙子停下了步子,看着这边,脸色难看的厉害。 “她二婶!你来看看!咱这村上有出息的人怎么净出在了你家里! 先前小东考上名牌大学,又在大城市找了好工作,还买了房子,现在又出了一个王庆,比小东更牛,直接开着大奔回来!还要再重新翻修房子,听听就让人羡慕” 胖二婶本就黑的脸听到这样的话,变得比锅底还黑,看着这边也不知道在嘴里哼了句啥,抱着孙子就朝自己家走去,竟是一句也没有搭理众人。 “看看,老周,说你你还不听,人家家里有钱,儿子有本事不屑给咱说话,你还非的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老周冷笑道:“早就看不惯她这副嘴脸了,整天把儿子挂在嘴边,可气咱村上的小子还真没有比小东有出息的,只能受她这窝囊气,现在终于出来一个王庆,不好好膈应她几句出出气,上哪找这机会去” 第一百章 臭不要脸 “要去你去!我丢不起这个人!”院落里正在吃饭的二叔啪的一声将手中筷子拍在桌子上,瞪起了眼。 “当初王庆才回来的时候我就说他就咱这一家亲人,对他好些也是应该!可你要死要活的偏偏不让! 现在看到人家开着大奔别墅也盖了一半了,这才想起来是亲人了! 我不去!不够丢人的钱!” “有啥好丢人的?亲的就是亲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是他二叔,他是你侄子,就是说破天,这点也改变不了! 再说王庆也不见得有多见怪咱,前几天他在家里请客喝酒不是还来叫你,你不是也去了吗?单从这点看,他心里就有着你,是你自己想多了!王庆这么有钱,怎会在意咱家的那一碗饭。” 胖二婶喋喋不休的说着。 “得了吧!人家王庆过来请过过去那是看得起我,不跟咱一般计较! 咱作人得识情知趣,不能不知轻重的顺着杆子往上爬!没得惹人烦! 当初你把事情都做下了,王庆知道礼节嘴上不说,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家孩子给面子没有撕破脸,你还不兜着,还要做啥?” 二叔狠狠的猛吸两口,把最后一点烟屁股也给抽完,丢在地上有些烦躁的说。 “就你脸皮薄!就你识情知趣!就你知道的大道理多! 要不是老娘在后面给你管着,你能供出来一个大学生?您能在家里盖起来两层楼?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今天这事你去不去?”她拿起筷子指着二叔,凶神恶煞的说。 二叔今天也上了火气,一把拍掉筷子怒道:“家里的东西都是你挣得!合着老子一点力都没出!今天我也把话跟你撂这!老子就是不去!” 说罢起身回屋打开风扇关上灯开始睡觉了。 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男人对自己发过这样大的火,亦或者是在王庆这件事上觉得自己有些理会,她站在那里张张嘴想要发作,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恨恨的在地上跺一脚道:“没用倒才的!你不去老娘自己去,就不信他不认我这个二婶!” 说罢将筷子丢在桌子上,回到屋里挑来挑去最后在一堆瓜里面抱了一个二三斤重的,抱着走了出去。 盖了一半的房子里点了蚊香,夜晚的凉风从没有门窗的窗子门户吹进来,让人神清气爽。 王庆坐在竹床上在灯下翻书,倒不是他好学,而是系统在半个多月前有了通知,说是因为王庆接连完成了四个副本任务的缘故所以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一个月后,将会进入新世界景阳冈打虎。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这些时日一直在为各种事情忙碌,现在终于了空闲,王庆就拿出了今日在镇上新华书店买的水浒传开始翻看。 毕竟这景阳冈打虎是小学六年级课本上的,节选自水浒传,自己还是把原著翻翻比较好,免得像前几次一样,猝不及防的就来到一个新的世界,整个人都是蒙蒙的。 现在系统提前给了通知,怎么也要好好准备一番才好。 当然,他看的重点还是武松三碗不过岗喝酒以及喝的半醉乘着酒劲来到景阳冈打死吊睛白额猛虎的事情。 看罢暗暗吃惊,心想自己要不要带把刀过去,以自己的能力赤手空拳的硬憾一只老虎,可是有点悬。 正思考间,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抬眼看时却见到一个胖大的黑影正走进院子往自己住的地方来。 因为院子里没有扯灯,王庆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是谁,不过这些天不时会有村上的老少爷们过来瞧瞧说几句话,人家过来看自己是情谊,怠慢不得,王庆就将书放下,拿起床头放着的好烟,笑着迎出去,走了两步正要笑着打招呼却认出了来者真容,王庆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没有了。 他不是圣人,被人那样说听到之后心里会不记仇,当下就冷着脸在门口和胖二婶对视了两秒,胖二婶刚准备笑着说话,王庆一言不发的扭头走回了屋里,将烟放下,接着捧起水浒看。 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心理扭曲的女人,只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感觉到难堪自己离开。 只是他明显是低估了某些人的脸皮。 胖二婶脸上刚刚露出了笑容僵住了,愣了片刻撇撇嘴再度堆满笑容自己走了进来笑着开口道: “哎呀,也不知道我这个老婆子怎么的就得罪小庆你了,见到也不打声招呼,都来到门口了也不说让二婶进来坐坐,咱村上也就二婶二叔跟你亲,你咋能老是对人家外人好,对自己亲人就不亲呢?” “这是二婶家自己种的西瓜,吃着挺甜,现在天气热,小庆你这房子里还没有盖好,空调也没有法子装,先吃两口西瓜解解渴。” 说着就把这个小西瓜往王庆这里递。 王庆不理会她,头也不抬的接着看着自己的书。 胖二婶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就见王庆不接,就笑着道:“给我还客气个啥,一点西瓜又不是别的稀罕东西。” 自顾自的说着就将西瓜放在桌子上,不经意的一低头,却看到桌子旁边的墙根除放着七八个十来斤重的大西瓜,她手里拿来的这个给那比起来活像是个瓜孙子。 “哎呀!你说你这孩子,家里面自己种的有瓜,你还非要买着吃,真是不知道钱中用,再说买人家的瓜哪有自己家的好吃?以后可不能这样做了。” 胖二婶一脸亲切责怪的说道。王庆依旧不理会她。 她自己倒是找了一把椅子往这边拉拉做了下来,肥胖的身躯把椅子压得咯吱吱作响。 微微顿了一会儿道:“小庆你现在是出息了,都能开大奔盖别墅了,真是让人羡慕,不过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二叔就在建筑队里,你盖房子不找你二叔,偏偏找一帮子外村人,还给他们一天二百一,开这么高的工资! 你二叔累死累活一天忙到晚,一天才只有一百五,好钱都让人家赚了去,咋就不知道提携一下你二叔?” 第一零一章 不能客气 王庆心中哼哼,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的恶心人,还真把别人当成傻子了。 先不说二叔他们能不能拿下来,就是能拿下来也不会给他们来做!让二叔来做好让他赚钱回家让你拿着接着嘲讽老子? 我他妈脑子抽抽了啊? 王庆极力忍耐这不让自己爆发,强行百~万\小!说平息心中怒气。 却听得这胖二婶接着道:“这点就不说了,我知道小庆你也有难处,别墅都已经包给别人做了,再收回来也张不开这个嘴,二婶我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跟别人一样胡搅蛮缠。 今日来,主要是有点其余方面的事情想要麻烦小庆你一下。” 见王庆依旧不做声,胖二婶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应该也差不多到了火候,就直接奔到了重点。 “事情是这样的,你小东弟弟在城市里工作,也挺不容易,每月挣的钱还还房贷再花花也就不剩多少。 上班这么长时间了,天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来挤公交车,想要买个车吧,手里头也没有钱。你二叔吧,现在在建筑队上一天也挣不了几个,花用之后也不剩个啥了。 赶巧小庆你回来了,又在外面开古董店赚了大钱,我就寻思着来过来找你,让你给小东打点钱,给他买个车开开。 也不用啥好车,十万八万的就行,你现在这么有钱,这点钱对你来说也不算个啥东西,从手指头缝里往下漏点,就足够了。” 此言一出王庆不由的瞪圆了眼睛,一股怒气从心底往上涌,特马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不要碧脸之人! “凭什么?老子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打钱给你儿子买车?你脑子被驴踢了?整天尽想美事?” 可能是没有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庆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胖二婶愣了一下,旋即意识过来自己被人吼了,也不甘示弱的跟着喊起来: “什么凭什么?就凭他是你弟弟!你现在挣这么多钱开着大奔盖着别墅,这么有钱给你弟弟买辆车怎么了?他是你弟弟,又不是外人! 你又没有爹妈老婆孩子要养活,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自己又花不完! 你在世上就我们一家亲人,有钱不给我们花给谁花?你还准备出去找女人?” 王庆满肚子的火气,想要说些什么,一时间被气又不知道给说些什么,特马不要脸了! “谁他妈跟你是亲戚?你特马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象,你个驴日的什么时候把老子当过亲人?! 我才回来那天晚上,你在你家都说了些什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是有钱不假,可那给你有什么关系? 老子的钱就算是丢进水里听响,都不会给半分!” 胖女人听到王庆提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气焰不由的熄了一些,但旋即又开口道:“那只是在跟你二叔说着玩,你肯定是听差了理解错了意思!你是我侄子,我咋会不想着你?” 说道这里左右看看,指着桌子上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西瓜道:“你看,除了你二婶,村上这么多人谁舍得给你送点东西吃?也就你二叔我俩了。” 王庆差点没被气乐,走过去拎起西瓜塞到她怀里道:“没人稀罕你的东西,赶紧拿着走!以后别踏进我家院门一步! 还有!我也没有你这号亲戚!” 说着伸手去推她,让她快些走。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一屁股坐在地方,大声嚷道王庆打他了,非要王庆赔钱,每个十万八万的就不起来。 王庆也是真火了,在几个课世界里,他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这事情要是放在课本世界里,没有这么多的法律约束,这样的人,他早就一刀剁翻了。 现在听她这样喊,走上前去抡圆了胳膊对着她的胖脸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 一巴掌下去胖女人叫嚷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张脸当时就肿了起来。 “叫啊!怎么不叫了?你不是说老子打你了吗?老子现在就打给你看!给你脸不要脸了,在这里撒泼,你以为你是谁?”王庆杀气腾腾的说道。 这胖女人平日里在家里也是泼辣贯了,被打了一巴掌懵了一会儿之后杀猪一样的喊叫起来,张嘴就要接着骂,刚骂出来了一个字,王庆抬手就是又一巴掌扇出去 胖女人不做声了,趴在地上抖抖索索的看着王庆,害怕的要死,现在她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不是自己的男人,可以任由自己打骂。 当然,起到这样好震慑作用了,除了王庆这两巴掌之外,也给他一脚踹裂了半寸厚的木桌有关。 在这个时候,她从面前这个她以为只要使用些手段就能弄来钱的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令她汗毛直竖的气息!像是大半夜也突然见到了鬼! “赶紧滚!” 看到地上有一片水渍散开,王庆厌恶的皱皱鼻子,伸手指着门口道。 胖女人闻言如蒙大赦,再顾不得讹钱的事,一骨碌爬起来风一般的朝外面跑去,三转两转的就不见了踪影。 娘的,什么人都有!王庆暗骂了一声收拾地上的污秽。 “王庆,你这两巴掌打得好啊!听起来就解气! 以前这老媳妇子在村里蛮横惯了,到哪里都撒泼耍横,不管吃不吃亏都会堵着人家门口子整夜的骂! 还是王庆你有手段!打完之后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几天在村子里见不到她的影子,只觉得连呼吸都畅快!” 别墅整体上快盖好了,不过接下来的铺地贴瓷砖什么的都是细致活,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看看系统上显示再有不到三小时就要开始进入景阳冈打虎的世界了,王庆想想在家里面有这么多人在干活也是不妥,就给领工的交代两句,自己开了车去了镇里里,找了一家酒店开了间房,冲洗一下之后就躺在床上钻进了被子,等待着新世界的开始。 虽然王庆已经经历过四个课本世界了,可之前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进入的,没有时间紧张,现在躺在床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里倒是紧张起来。 尤其是想到自己过去就要跟一只猛虎对战,心里就更是忐忑,看看系统空间里自己花了老大价钱买的一米五长的大砍刀,心里这才稍微安稳些 第一零二章 说好的景阳冈打虎呢? 大街上人来人往,满目都是被古衣包裹着的胸膛,各种小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将这个显得有些脏乱的街道衬托的极为热闹。 王庆站在街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里拄着一米五的大砍刀。 不是说好的景阳冈打虎吗? 老虎哪里去了?三碗不过岗哪里去了? 最不济也得是荒郊野外吧? 怎么就把自己给弄到城镇里面了? “武武大,你你想要做做甚?老汉不过是欠你了两笼炊饼钱,晚还了几日,你你至于拿出一把比你还长的刀刀来吗? 钱给给你,有话好好说,你先忙忙,老老汉家里还还有事,改天再来买你你的炊饼” 手里拿着老汉递过来的几十钱,看着跑的飞快的老汉,王庆挠挠头发。 瞅瞅身边的烧饼担子,再上下打量一眼立起来比自己还高的大砍刀,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高拎这样的刀确实是有点不合适,就瞅个没人的空档,将刀收回到了系统空间里。 看着身边的炊饼担子王庆不由的破口大骂,你妹啊!老子一米五的大砍刀都拿出来,你却让老子卖炊饼! 不是说好景阳冈打虎的吗?卖炊饼能够跟景阳冈打虎扯上关系? 威风凛凛的武二爷哪里不好?非得让老子进入被毒死的武大体内? “阿呀!哥哥,你如何在这里?” 王庆正在咒骂间,忽听得一声惊喜的大喝声来,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大汉就已经来到了跟前,二话不说翻身扑倒便拜。 王庆一时间有些发懵,脑子没有转过来圈,却见此人抬起头来满脸惊喜的道:“哥哥,我是武二啊!你不是在清河县?怎地就也到了阳谷县?” 王庆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自己过来的时间刚好是武松景阳冈打虎之后,被阳谷县县令给升为都头在街上闲逛之时。 这样想着拿眼往武松后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两个跟随的土兵,正目光有些诧异的看过来,显然是有些奇怪,雄壮如山的打虎好汉武都头居然会有这样一个矮小的哥哥。 王庆反应过来连忙搀起武松,仔细回想武大的经历,思索了一会儿道:“二哥,你去这么长时间缘何书信也不寄来一封?让我在家好不担心。 我来到这里说来也简单,自你走后,我倒是讨了一个老婆,清河县人眼红,没事老来家里乱说话,住不下去了,就搬来了阳谷县。” 正说到这里,脑子里响起系统的叮咚声:景阳冈打虎任务发布:主线任务:改变五个梁山好汉的命运,任务奖励:两百积分加宝刀两口,支线任务:调教潘金莲,任务奖励:积分一百加黄金百两。 武松自然知道自己兄长是个什么性子,听他这样一说,事情也就明白了几分,当下开口道:“如今武二归来,倒是要看看那个不长眼的再敢上门放个屁来!哥哥如今在何处安身?” 王庆此时已经接到了任务,并且变成了武大郎,自然是不能在容忍潘金莲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当下就心中暗暗思量对策。 此时听到武松开口询问,想了一下指了一个方向道:“前边不远处的紫石街便是。” 王庆看过水浒传,自然知道潘金莲见到武松后升起的是什么心思,不过如见他既然来了,就不怕她翻出多大的浪花出来,反正支线任务就是调教潘金莲,自己好好施展一下手段也就是了。 当下主动开口道:“你我兄弟二人一年多没见,可喜今日相遇,今日我且不做买卖,一同和你家里去。” 说实话,即便是今日遇不到武松,王庆也会挑着担子回去,好不容易来到宋朝,谁有闲情逸致在大街上整日的卖烧饼? 武松猛地见到哥哥心中也是欢心,自然不会推辞,打发身后跟着的两个土兵自去,就挑了武大的炊饼担子,随着王庆一道往家里走去。 王庆一边往前走,一边心里暗暗思量,最主要考虑的还是潘金莲的事情,倒不是想着如何如何调教云云,而是为潘金莲的遭遇弄的心情有些复杂。 潘金莲此人,只看她后来如何的勾引武松,如何不知廉耻的与西门庆通奸,再如何联手药死武大郎,确实是个十恶不赦蛇蝎心肠,人人可骂的荡妇。 但从她之前的行为来看,她又是一个知道廉耻甚至于比一般女子还要洁身自好的人。 可能看到这里有人会说我在闲扯,为了吸引人眼球在这里大放厥词,其实这样的看法有些过于偏激,到底偏激到何处,且听我细细道来。 潘金莲此女,以前在清河县一个大户人家做使唤丫头,这家男主人见到潘金莲长得颇有姿色又在自己家里当使女,就动了歪念头,开始各种缠她。 古代不比现在,那时候不不少小门小户的人家生个有些姿色的女儿,不少都会送到高门大户去当使唤丫头,一来可以省下一口粮食,二来又能得到一些银钱使用,三来女儿万一在里面发了迹,给主家当个小妾生个一儿半女什么的,家里也跟沾光。 即便是当不了有身份的人,在里面给高门大户的发生点什么关系,学些礼仪什么的,到时间带着大把的银钱出来,找一个朴实人家嫁了,日后也能过的富足。可以参考一下红楼梦里面丫鬟的命运 这样事情在当时一点都不稀奇,甚至于不少人进去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被主家轻薄的准备,一些女子主动倒贴也是有的。 而现在,潘金莲是被大户家的老爷主动痴缠,放在一般女子身上早就同意了,可是潘金莲没有这样,而是不断的拒绝,最后实在被痴缠的不行了这才去告诉了大户人家的妻子。 通过武大的记忆王庆知道,这姓张的大户之所以能发家,只要就是靠她妻子家的在帮衬,因此上惧内。 所以想要偷腥这样的事情被捅出来之后,自然是没少挨收拾,这张大户心里从此就开始记恨潘金兰,从而找来个机会倒贴嫁妆嫁给了武大郎。 从这里可以看出,潘金莲当年进入这个张大户家当丫鬟,签的直接就是卖身契,不像大多数人家是十年八年的之后可以离开,不然张大户也不会有权利直接将她嫁给武大郎了。 从之前的贞洁之人,再到后来的荡妇,这两种截然不同状态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且听下章分解。 Ps:这周没有推荐,要裸奔了捂脸痛哭,既然如此,就放飞一下自我,好好的调教一把潘金莲吧 第一零三章 潘金莲已死 这种堪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其实细细想来也可以理解。 从潘金兰之前拒绝张大户的纠缠就可以看出,她也是一个心气极高之人,有些自己的打算,不愿意就这样把自己送出去。 可是张大户接下来做的事情就太过打击人了,直接将她嫁给武大郎! 武大郎是谁?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心肠又直,整个人老实巴交的,江湖人称“三寸丁谷树皮”。 是清河县人茶余饭后谁都可以调笑一下的对象,比电影树先生里面的树更要被人看不起。 将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嫁给这样一个人,张大户的这个手段不可谓不歹毒!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这样的打击对于潘金兰来说,不比后世拼尽全力冲刺高考,然后考试发挥失常来的小! 在遭受这样的打击之后,她或许也想过认命跟武大好好的过日子,可是武大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诸位应该都清楚。 以前在张大户家当使女的时候,出去虽然没有前呼后拥的这样夸张,一般人高看一眼还是有的,现在跟着武大之后,就连一只狗都敢来门前撒尿!这样的落差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不可谓不大。 再加上她本来就看不上武大,心里面自然就是更加的烦闷,长此以往下去,性格就变得扭曲了。 不管是破罐子破摔也好,还是其它心思也罢,反正以前那个有想法知廉耻的潘金莲硬生生的被残酷的现实给憋死了,在这副皮囊里又出现了一个一心想要给人苟且的肮脏灵魂! 王庆来的这个时间点还算可以,这个时候的潘金莲虽然性格已经有些扭曲,却也没有达到后来那么变态的地步,真正令潘金莲性情大变的转折点,在王庆看来就是她见到武松后,升起了奇怪心思,被武松不留情面的训斥一番。 武松执行公务之前又来家里明里暗里当着她的面说了一通要守妇道之类话,又羞又怒之下,心理变得变得更加扭曲,可巧这个时候西门庆又出现了,满足了她对男人的所有幻想,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相通了事情,王庆决定就先从调教潘金莲这个支线任务开始,不仅仅是因为他担心以后的时日里迷迷糊糊的正在睡,被这妇人一声:“大郎,该喝药了。”没头没脑的弄死,还因为这个事情跟完成主线任务有关。 武松之所以会变成罪囚被来回的发配,就是因为武大身死,他杀奸夫为兄长报仇,这才丢掉了阳谷县都头的职位,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最后被硬生生弄的没有立锥之地,只得来到二龙山找鲁智深杨志落草为寇。 这事情想要解决,只得是从根子上解决,只要自己把潘金莲调教好了,不被她给毒死,武二郎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依旧会好好的做自己阳谷县的都头,凭借县令的赏识,升官发财也不是难事。 这也算是改变了一个梁山好汉的命运。 至于剩下的四人找谁下手,王庆暂时还没有多少太多的头绪,只能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弄好,再做打算了。 王庆心中有了计较,也就开始安心的赶路,一路上跟武二郎说一些话。 绕过几道街口,怪弯抹角的走上一阵,不多时就来到了紫石街,转过两个弯来到一个茶坊的隔壁,王庆停住脚步,平息了一下心情,学着往日武大的样子,开口道:“大嫂开门!” 里面脚步声响起,一连串的来到门前,听响动是拔开了门栓,在木门轻微的吱呀声里,门前的帘子被掀开,探出妇人的半个身子来。 妇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慵懒,不过这种慵懒又给一般的慵懒不同,里面透着一种深深压下的憋屈和愤懑,人长得倒是不错,挺好看,与王庆在曹刿论战里面遇到的卫华子相比也相差不多。 怪不得张大户没事了爱去痴缠她,清河县的浪荡子没事就跑武大院落前高声大叫:“好一块肥羊肉,掉进狗嘴里!” 西门庆这样的见识过大风大浪的风月老手,看到她后会痴迷成这副模样,武大娶回家后当作宝贝一般的供奉着。 “大哥,今日怎地半早就归?” 妇人有些奇怪的问道,眼睛却落在跟在后面的武松身上,心中好奇,武大怎地会认得这样英武之人? 王庆指着武松笑道:“这是你叔叔,快来相见。” 明知这妇人会对武二起奇怪心思王庆依然将武二带回家也有自己的打算,不管怎么说,武二都是这具身子的弟弟,有这种关系在,早晚都会相见,倒不如今日就带回家里来。 而且水浒好汉里面,王庆历来敬佩武二郎,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子,怀着一腔热血平生专打硬汉的好汉子,虽然因为没有进入武二郎体内颇觉遗憾,但此刻遇见了自然也要多亲近亲近。 王庆说着,从武松身上接过担子,妇人闪在一边。 王庆挑开门帘走进去按照武大的记忆将炊饼担子放好后又来到外面道:“二哥,入屋来和你嫂嫂相见。” 武松便揭起帘子,进入屋来,与潘金莲相见。 王庆在一旁介绍道:“大嫂不知,原来那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大虫,新任这阳谷县都头的正是我这兄弟!” 潘金莲听得双目之内异彩连连,原本的时候她也有听人说过武大还有一个兄弟,但见到武大的样貌之后也就对他兄弟的长相死了心,却不成想如今见到,竟是如此英武,不像一母同胞的兄弟 当下就上前一步叉手施礼道:“叔叔万福。” 妇人眼中神采瞒不过一直在一旁留心观察的王庆,当下心中暗道,果然是跟书上写的一样。 武松是一个正直的汉子,哪有这些蝇营狗苟龌龊心思?只道是妇人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兄弟,心中欢喜,这才有这样的形状,当下也就还礼道:“嫂嫂请坐。” 说罢待妇人坐定,就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这个时候不比后世,对礼节看的比较重,特别是孝悌之道更是如此。 武松幼时就失去父母,全靠武大卖烧饼将他拉扯大,对于武松来说将武大比作爹娘也不为过,此时见到自己的哥哥终于娶亲,不再是孤苦一人,心中哪会不欢喜? 常言道长嫂如母,武松真的将这个妇人当作长辈来对待,礼节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第一零四章 调教(一) 武松依照礼节见礼,这妇人赶紧上前扶住口中道:“叔叔,折杀奴家了!” 武松道:“嫂嫂受礼!” 潘金莲扶起武松笑着道:“奴家听得间壁王干娘说,有个打虎的好汉迎到县前来,邀奴家同去看一看。不想去的迟了,赶不上,不曾见到,原来却是叔叔,且请叔叔楼上去坐。” 武大租赁的这座房子,底下一层后面是厨房,其余地方胡乱的放些东西,多是武大平日里卖炊饼所用的物件,面粉,煤炭之类的东西摆了一片,没有多少可以下脚的地方。 平日里家里也没有客人上门,武大又要起早贪黑的卖炊饼,没有时间收拾。 这潘金莲在家要么烧水洗澡,要么收拾打扮一番顾镜自怜,要么就是躺在床上想象以前美好的向往,再对比一下憋屈的现在,生上一通子闷气,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没事了把自己收拾的挺利索,楼下乱成一锅粥也不管。 此时武松猛然随着王庆回来,见到这里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她心里有些窘迫,就招呼武松到楼上去。 楼上在她卧室旁边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套桌椅,平日里她就在那里面吃饭。 王庆见着妇人殷勤的招呼武松,也不说话,只是心中暗笑,跟随着她还有武松一块走上楼去。 三人坐定,又说了两句话,王庆偷看着妇人神色,见她想要开口就率先张口道:“我兄弟二人一年多未见,今日终于遇到,可喜我兄弟又打死大虫新任了都头,也是有了官身,今日不同往昔,大嫂,你去安排些酒食来管待二哥,我兄弟二人好好的说些话!” 王庆这句话说的时间恰到好处,说完也不看潘金莲,自顾自的给武松说些话,两人谈笑极欢。 潘金莲见到武松如此英武正要开口支使武大前去买酒食,她好跟武松单独处一会儿,结果还不等她张口,武大就已经先开了口。 这让她一肚子的话直接憋在了肚子里,难受的如同一口气没有喘出来一般,旋即意识过来,心中恼怒,这个三寸丁谷树皮今日吃了熊心心豹子胆,敢来支使老娘做事? 本待发作,又想起武二在这里,怕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只得硬生生的将这一口气忍下道:“叔叔你俩慢谈,奴家去弄些酒菜。多日不见你兄弟好好说些话。” 说完去房中取了银钱,忍气吞声的带着竹篮出了门。 武松见此心中喜悦,暗道:哥哥老夫少妻,娶得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嫂嫂,原以为生活之间依照哥哥的性子,定然会受到嫂嫂的驱使,没想到嫂嫂却是这般的贤惠,对哥哥也是恁地伏贴,哥哥受尽苦楚,有这样的贴心人也实在是老天开眼。 当下就跟王庆一起谈笑,说些一路上的见闻,原本的时候武松也不太在意,谈论的久了就有些暗暗惊讶起来。 按照他的性子,虽然心里对自己的哥哥百般的敬重,但是两人性格不同,一个专好打江湖硬汉,一个老实巴交的就知道卖炊饼赚钱,平日里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去,三句两句说完也就没了什么言语。 没想到今日自己这个不善言谈的哥哥,跟自己说起话来居然也变的头头是道了。 跟他说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也能接上口,虽然听起来比较外行,但每每都能问道自己心痒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就觉得的跟哥哥谈话,极为的痛快。 武松心中喜悦,暗道,看来哥哥也不是木讷不善言语,而是之前要照顾我,老是跟着自己吃官司,整日里都要想着如何养家,这才没有时间说话。 现在不同了,自己成人了,又当上了阳谷县的都头,也算是一个好差事,而哥哥也娶得了嫂嫂这样一个良人,生活中再没有了什么烦心事,心思自然也就活泛了。 武松越说越是开怀,不知不觉时间过的飞快,潘金莲已经卖了些酒肉果品归来,放在厨房,走上楼来,叫道:“大哥,你下来安排。”她心中还想着找机会给武松单独说上几句话。 按照她的打算,今日自己的做法已经跟给这武大天大的颜面了,现在让他去做菜自是合情合理,想来武大也不敢再造次。 却不想这样的心思还没有想完,就听到武大头也不抬的道:“你看你这人,刚才还跟二哥说你知晓情理,怎地现在这般的不晓事? 二哥我俩多日未见,现在说些话到了谈性正浓的时刻,你却来拿这些事来打搅。” 武松也确实跟王庆说的极为投机,但担心哥哥这样做会惹得嫂嫂不悦意,又见得嫂嫂面色不是太好看就出言道:“哥哥咱们等会儿再谈也不妨,你去帮嫂嫂料理也无事。” 王庆故意要先将这妇人的心气打压下来,在他看来,除去之前所说的种种之外,潘金莲之所以会如此造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武大对她太好了!惯出来的毛病! 这点倒是跟后世的马金莲极为相似。 因此上也不管妇人面色好不好看,接着开口道:“你自己要是料理不好了就是找一下隔壁的王婆,她是开茶肆的,惯会收拾这些东西,你两个一起做,也好快些,我兄弟二人正说到兴头上,没有酒菜下口,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对了,记得过去带些银钱去,好给王婆,咱们不欠她的人情。” 说完不再理会面色不好看的潘金莲,催促武松道:“二哥,莫理会你嫂嫂,接着说,你在那小旋风柴大官人庄子上都见到了怎样的人物?” 武松虽然有些担忧嫂嫂会生大哥的气,但见到哥哥这般的对待,想来平日里两人素来就是这般,而且在他看来,做菜这类的活计就该是女人做才好,自己大哥早年间为了自己吃了不少苦,现在有了家室,自然不能再下厨房。 再加上王庆所问的话,正好又挠到他的痒痒处,在柴大官庄上遇到及时雨宋公明哥哥是他极为乐意提起的,因此上颇为抱歉的对潘金莲抱拳示意一下,就接着兴奋的谈乱起来: “柴大官人好客之名果然不虚,常日里在他庄上来往的都是些好汉,说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这里面最为令小弟惊喜的你道是谁?” 王庆心中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是宋江,但我就是不说。 果然,武松接着就道:“那是江湖人送外号及时雨的宋公明哥哥!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潘金莲常日里哪里被武大这样待过?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愤懑没处发泄,想要发作,又碍于武松在这里看到了弄的颜面上不好看,想要瞪武大几眼,结果武大只顾跟武松谈话,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兄弟二人只顾说自己的,硬是将她晾在了一边,似个外人。 她站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理睬自己,只得带着一肚子的气,去屋里再取了一些银钱,下楼去带上刚买的菜蔬,打开后门,去了隔壁的王婆家 第一零五章 调教(二) “娘子,今日家里来了客人?弄的这般好吃食?” 隔壁茶楼的王婆接住潘金莲后,笑吟吟的问。 潘金莲忍下心中怒火赔笑道:“可不是怎地?以前也不曾听武大提起,谁想今日就领回一个叔叔来,你倒是谁?” 王婆笑道:“以老婆子愚见,武大这兄弟,必然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妇人闻听此言不由吃惊,心道这老婆子果然是个开茶馆的,心思灵巧,这就被她才出来了。 口中惊道:“干娘真是神了!我也是今日才见到这叔叔,话都不曾多说,干娘更是一面都不曾见,如何就能一语说重?” 王婆笑道:“这个容易,若非你叔叔是个人物,依照武大在你跟前的模样,如何会舍得支使你来安排酒食?” 妇人本就因为今日暗自气闷,此时听到王婆这半是调笑的话,心中更是暗骂武大不是个东西,仗着自己弟弟成了都头,平日里恁地伏贴一个人,也在自己面前抖起来了。 王婆是个什么人?早看出来妇人不对劲,一边收拾菜蔬,一边连笑着说:“娘子快给老婆子说说,你那叔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老婆子心里可是好奇的紧呐。” 妇人脸上带出笑意来:“干娘可曾记得前几日叫我一起去街上去看那打虎的好汉?” “阿呀!莫非那打虎的好汉就是你二叔?也是了,前两天只听的打虎好汉新任都头姓武,却不曾想,他就是武大的兄弟,娘子叔叔! 这下娘子可就长气了!有这样一个叔叔撑腰,今后走出门去也有脸面!” 妇人心中愤懑,什么走出门去也长气?今日刚到自己就被弄了一肚子的气。 但这些也不好说,只得是压在心里笑脸相陪,说些话。 果品菜蔬弄好后,妇人拜谢了王婆,执意要将些银钱给王婆,见王婆推辞就道:“干娘还是收下吧,奴来的时候拙夫就特意交代,说干娘做些活计也不容易,不能老搅扰干娘,一定要给干娘一些银钱,不能” 王婆吃推不过,也就只好接了钱道:“大郎直恁地晓事,既然娘子这般说时,老身就权且收下” 妇人将做好的果品菜蔬并两坛子酒一一的摆上桌子,就直拿眼睛看王庆,王庆自顾自的拍开泥封给武二还有自己一人倒上一碗,笑道:“多日不曾和二哥相见,今日欣喜,就多吃些酒!” 说着端起酒碗和武二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古代的酒都是低度酒,喝起来劲不大,酒浆也有些酸涩,味道算不得好,不过今日给武二郎谈的高兴,王庆也就不在乎酒是什么滋味了。 喝完一碗之后,这才扭头看向妇人那里,故作讶然道:“大嫂缘何不坐?” 你道这妇人为何立在那里不住的看王庆? 原来平日在家,向来是她坐在主座,武大坐在下首,今日武大就这样大刺刺的坐在主座上和武二谈笑个不停,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而下首也被武二坐了,只给她留下陪坐的位子。 这妇人在家素来强势惯了,在王婆那里又明里暗里吃了几句撩拨心中也是气恼,打定了主意要跟武大扭扭,恢复到往日里自己在家中的主导地位,因此上安排好菜蔬后并不坐下,只是站在那里不住的拿眼看王庆。 当然,还有一个方面就是武大自顾跟武二喝酒,却没有给她倒上一碗,而她平素也是能吃酒的。 此时见到有武二同座,更是心痒难耐,想要坐下跟武二吃上一些,因此上心中更是气恼。 此时见到王庆出声,她本待发作,但听得此时武二开口道:“嫂嫂请坐,今日武二到来后,嫂嫂忙前忙后没有一点空闲,辛苦自是不必说,武二也不是外人,嫂嫂自不必避嫌,一同在桌上吃便好。” 原来是武二意会错了意,以为这妇人不肯落座是如同别人家妇人见到客人来时,要躲避在厨房里,因此上拿言语来劝,却不知这妇人是想要坐在上首。 王庆自然知道这潘金莲心中的想法,猛然闻听武松此言,不由暗自觉得好笑,脸上却装作如常,开口道: “大嫂只顾坐下,二哥是我亲兄弟你的亲叔叔,不是外人,你自顾坐下就是,不用躲避。” 这边武二也是取过一个酒盏放在妇人面前道:“不知嫂嫂吃不吃的酒水?” 妇人心中暗骂武大不是个东西给老娘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发作,又见武二坐在一旁且给自己添上了一盏酒,让自己就坐。 心来来回回想想,还是忍气吞声的坐了下来,看着王庆暗自咬牙,心道:“你个三寸丁谷树皮!看武二走后,我如何收拾你!” 当下压住心中火气,端起酒盏脸上露笑道:“还得叔叔是个细心人,不似你哥哥,只顾着跟你亲近,连奴家这个屋里人都自是不顾了。若这人都如他这般,活生生能恼煞人。 叔叔一路走来,路上多有风尘,在外边不似在家方便,可喜今日归来,就多多的吃上一些,嫂嫂手艺粗糙,也没弄些好吃食,叔叔胡乱用些则个。” 妇人终于逮到机会,哪里会放过?坐下之后顺势拿起武松给她到的那盏酒,笑盈盈的对武松劝道,两眼不时的往武松身上看。 武松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哪里会知道妇人这样龌龊心思?只是在心里感慨哥哥娶了一门好亲事,也就随声应道,端起自己的酒碗一块吃了一碗。 这妇人本就是丫鬟出身,惯会伺候人,见武松一碗酒饮尽,就连忙笑着再次倒酒,嘴里说着一些话,来劝武松吃。 武松正给王庆说道兴头上,见着嫂嫂给自己让酒,也就只好停下话头,本想着吃个一碗也就罢了,却不想这妇人没完没了了起来,心里不由有些不快。 但碍于自己哥哥的面子,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接过来吃。 王庆作为一个有意引导的人,自然看出了武松的心思,当下开口道:“二哥,别光顾吃酒,话还是要说的,方才你说那小二劝你不要独自过那景阳冈,哥哥正听到兴头上,接下来便是怎地?” 武松心中正在烦恼妇人的纠缠,此时听到王庆的话,不由的心中欢喜,当下放下酒碗接口道:“当时我只道是那小二在欺我,在他家宿下,他好多赚我一些盘缠” 两人说的高兴,独独留下潘金莲在一旁坐着没了着落,这妇人受此冷落,心中滋味不必言说。 第一零六章 调教(三) 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武松原来和自己大哥根本说不到一块去,即便是有心谈话,武大也没有多少好说的,三句话离不开炊饼。 但今日不同,武松觉得的武大像是换了一个人,两人喝着酒吃着菜,只觉得从未如此尽兴,不知不觉两人就说到了晚间。 菜吃的差不多,酒也喝了两坛子。 “哥哥,你酒量几时也如此好了?我记得你当初可是吃不得这些酒。” 武松将抱起酒坛将最后的酒给二人倒上,一口吃尽后看着也一口将碗中酒抽干的王庆,惊奇的道。 王庆的这种穿越与一般人的穿越不太一样,他虽说只是意识进入到别人体内,但是原本的身体素质之类似乎也会随之一块过来,可能这就是系统的神奇之处。 如果不是这样,即便是王庆在现实中早就被高度白酒浸泡透了,来到这里,有武大三杯就倒的底子搁在这,也不可能喝下这么多酒之后依旧能够面不改色的坐在这个给武二郎天南海北的乱谈。 正这样想着,忽然被武松这样一提,倒是升起一个主意来,压下心中原本想要说的话道:“二哥你不知,前一段时间啊,我在外面卖炊饼,遇到了一个穷困潦倒的老乞丐,我看看他实在饿的不行,就送给他了两个炊饼吃。 本来想挑着担子接着走,却不成想那老乞丐却将我叫住了,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非要让我喝一口。 我推辞不过,只得尝了一口! 二哥你是不知,那酒多有滋味,只喝了那么一口,就觉得一道火线直从喉间跑到了胃里!一口酒吃的我头昏脑胀,只听的耳边有人道:“看你心肠良善,就将这酒的做法说与你知” 我迷迷糊糊的听完,禁不住酒劲,就倚着担子睡去,醒来的时候日头都偏西了。 回想一下先前的事情,只觉得晕晕乎乎摸不着头脑,左右去寻那老乞丐早不见了踪影。 我以为是个梦,但口中尚有酒香,老乞丐说的话也都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间。 自此之后,再饮起酒来,只觉得没甚滋味,酒量不觉间也就变大了。” 刚才被武松这样用话一提,王庆瞬间想起白酒这个好东西,梁山好汉的教条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里面没有几个不好酒的。 现在自己的主线任务就是改变五个梁山好汉的命运,不管要改变的是谁,有了白酒这个大杀器,再去行事都要好做的多。 白酒这东西也不能凭空出世,总得找出一个跟脚出来,王庆也就顺势把无所不能神秘老乞丐给扯了出来。 反正在大多数小说里老乞丐都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武松有没有接受过后世小说的毒害,自己拿出来用一下,应该也不妨事。 果然,王庆话还没有说完,武松早张开了嘴巴,愣愣的看着王庆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大哥居然说出这样离奇事情出来。 但他素来知晓自己大哥性子,给老乞丐两个炊饼这件事他真做的出来,如果没有这般离奇的遭遇,缘何自己大哥这次跟换了一个人一般? 自己先前还以为是没了心事的缘故,现在看来,遇到那神仙一般的老乞丐才是重点。 那喝的哪是酒啊,分明就是仙家琼浆! “哥哥一生良善,得到神仙眷顾也在情理之中,不然如何能娶得嫂嫂如此贤人?如今遇到神仙一般的老乞丐,倒也不会令人奇怪。” 武二郎吃惊过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旁的潘金莲虽然气恼武大今日的行为,但听得他说出如此离奇之事,也是被调动起了心思,此时又听到武二这样说,心中也是稍喜,遂放下之前打定的三天不理会武大的心思开口问道:“大哥,真有此事?为何之前不听你说?” 王庆见到潘金莲开口,心中暗笑,小娘皮,老子还治不了你? 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哎,你也知道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多卖几个炊饼,好多换些钱财回来使用,那日醒来正暗自气恼老乞丐把我灌醉少卖一个多时辰的炊饼,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件事情? 再加上又平日里又不怎么好酒,一时间也就将这事情忘记了,若不是今日二哥突然说起,我都险些将它忘记。” 潘金莲听到王庆这般说,心中不由也是暗笑,之前的惊讶也消退不少,心道原以为吃了那老神仙的酒就变得聪明了,哪成想还是如此的蠢笨,都遇上这样的好事了,居然还在埋怨少卖了一个时辰炊饼 这样想着就准备接着开口问问关于那酒的事情,却不想一旁的武松已经开了口。 看着武松急切的模样,王庆心中暗笑,看来自己想的没有错,当下开口道:“那酒的制作方法我也记得,只是手续颇为繁杂,又需要一些东西辅助,一时间想要也弄不出来,先缓一缓,等上几日我将东西弄齐备后,就制作出一些出来,给二哥饮用。” 武松颇觉遗憾的道:“只听哥哥言语就只这酒定然滋味非比寻常,今日不能喝到,着实遗憾,哥哥还请快些做来,腹内酒虫被勾动,着实嘴馋的厉害。” 王庆自然满口答应。 随后两人又谈论一阵,武松看看天色不早,就要起身告辞,回到县衙安歇,这妇人心思一动开口道:“叔叔,恁地时也多多不便,在县衙如何比得上家里住?那些肮脏土兵如何能服侍好叔叔?叔叔不如就住在家里好了。 叔叔若不来时,也叫你哥哥我两个吃别人笑话,亲兄弟难比别人。” 说完又看着王庆道“你便打点一间房请叔叔家里过活,休叫街坊邻居道个不是。” 王庆哪里会不知道这女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也不揭穿,只是道:“合该如此,明日我就出去寻找一个木匠,在下面打出一个房间来,最多五日就能做好,到时就请二哥过来安歇。” 当下说定了此事,几人又在门口说几句话,看看天色着实不早,王庆就给武松找了一个灯笼,武松披着夜色一路往县衙方向投去。 眼看的武松不见了踪影,这妇人立刻就变了脸色,也不理会王庆,转身就往屋里走 Ps:铺垫了几章,终于要进入正题,且看王庆如何把她说服哈哈 第一零七章 调教(四) 王庆也不理会妇人的态度,站在门口看着武松离开的方向,看似是在目送武松离开,实则是借着这个空闲的机会在心里盘算接下来的事情。 今日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已经铺展的差不多了,当下回到屋里就要展现真功夫了。 潘金莲会有之后的种种行为,除了之前的所说之外,还有一点王庆一直没说,那就是生理上得不到满足。 这点在看水浒传的时候王庆就知道。 当年他看到潘金莲在家没事就洗澡,坐在木桶里云雾缭绕的娇媚样子,生理上就起了反应,浓浓的饥渴之情隔着屏幕都有这样大的威力,他要是不知道从这方面下手才是怪事。 对于潘金莲这样的女人,其实想要将她调教过来也好做,只是这对男人的要求就有点高,需要男人足够强大。 这个强大不仅仅是说内在,外在的社会地位,家里钱财多少这些都是衡量一个男人强大与否的标准。 内在的强大可以让她在生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从而将这种生理上的满足转化为心理方面的依赖,外在的强大则可以给予她心理上极大的满足。 只要把这两点做好了,男人长得好坏与否,也就不太重要了。 王庆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说是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拴住男人的胃,王庆觉得这句话放在女人身上一样管用,那就是想要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就要满足女人的嘴。 通过回想武大的记忆,王庆知道武大在床笫间的表现可真是有点差强人意,不少时候火急火燎的上去,结果门都没进就跑马了 有这样的表现,潘金莲整日里一副欲火难平,看到一些长得风流倜傥男子就眼冒绿光也在情理之中了 王庆站在门口看着街道里逐渐熄灭的灯火,对着漫天的星斗伸了伸懒腰,又活动活动筋骨,也回到屋里将门给栓了。 今夜是个体力活,自己可要卖力了。 若是在这上面征服不了这个小娘皮,那前面做的种种可都要起到相反的作用了! 想到这些王庆就暗暗庆幸,幸亏这系统比较比较神奇,把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能力也给带了过来,若非如此,还如同武大那般,说破天也别想将这小娘皮收拾服帖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王庆一边晃腰一边上了楼,楼上被当作餐厅使用小房间里,杯盘狼藉一片,妇人也不在这里,没有外人在,她向来是不收拾这些东西的。 放在以往武大这个时候自然是忙不迭的收拾,现在换做了王庆过来,谁还会理会这些?正事还没有做呢! 推开房门,屋子里点了灯,妇人坐在在圆桌前,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一股无形的算账气场弥漫开去。 王庆一个见惯厮杀的人,哪里会将妇人这点气势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走进来,打量着屋子里的家具陈设,看也不看妇人一眼。 妇人也不看王庆,只是在那里干坐和王庆对峙。 王庆知道,她这是等着自己先开口好给她服软呢,这样的手段用来武大身上还行,用来对付自己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妇人越等面色越难看,她从来没想过以前在自己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的武大,今日居然会是这副模样! 不仅对自己各种支使,到了如今更是连半点愧疚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这个三寸丁谷树皮!还真是想翻天,打死大虫当作都头的是你弟弟,你有什么好显摆的? 白天你弟弟在也就罢了,到了现在还敢跟自己摆这么大的谱?真以为你吃了什么狗屁老乞丐的酒就能得瑟了?老娘可不吃你这一套! 今天受了一肚子闷气又回想起以前种种勾动了心事,妇人只觉得天上地下就自己最憋屈,不由得在心中破口大骂,心中的火气腾腾的往上升。 “你个死杀才,杵在那里做树桩?一双贼眼乱瞅什么?还不快去跟老娘去烧洗脚水?” 结果一声骂出,屁用不顶,武大瞅她了眼睛就自顾自的走到床边,甩掉鞋子就上了床钻进了被窝一声不响的躺倒了。 这一幕看的潘金莲眉毛直跳,当下再也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伸手就去扯被子,嘴里骂道:“你个腌臜的泼才!今日倒是吃了那里的尿水?如此回来作践老娘! 一身的尘灰洗都不洗往褥子里钻?脚臭的能熏死个人,怎上的床?赶紧给老娘滚将下来,休要弄脏了老娘” 她如同疯了一般的喊叫着撕扯,将被子掀去,又要来抓王庆,王庆身子暗自用力,她那里拉扯的动? 还要不肯罢休的接着吵闹,王庆右手一动握住了她的手臂,稍稍用力一拉,那妇人身子吃不住,直接撞到他怀里来。 “你今日是翻了天,竟敢还想打老娘” 从来没有被武大这样对待过妇人,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哪里还依?嘴里叫骂着,伸手就往王庆身上抓。 依照她的认识,就武大这矮小身材,如何吃得住她这样的折腾? 依王庆的身手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只是稍微动作两下就将妇人弄的动弹不得。 “啪!” 吵闹声里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房间里连空气都颤了一颤,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被王庆按的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潘金莲身子颤了颤,脸上升起一丝红润的同时,一股强烈的羞耻之意更是从心底不可抑止的升了上来。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这个丑陋短小之人压在身子底下,用这样羞耻的姿势打屁股! 事实上刚才王庆抽打的那一巴掌并不算疼,只是这种事情对心理上的伤害远比身体上的伤害大的太多。 “武大,你这个泼才,快些将老娘” “啪!” 她奋力的挣扎起来,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在打的潘金莲丰满的臀部微微颤动的同时,潘金莲的声音也再度滞了一滞 第一零八章 调教(五) “你个腌臜” “啪!” “你” “啪!” “老娘” “啪!” 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声响,过的好一阵,在一连串的啪啪啪的声音过后,房间里终于变得安静下来。 王庆看看身下不再挣扎的反抗的潘金莲,无声的笑笑,悄悄的把右手指头相互搓搓,指尖似乎还有那种软软弹弹的感觉。 随后就松开了妇人,扯去了身上的外袍。 谁知道原本已经被打伏贴的潘金莲在感受到王庆松手后,直接翻过身从床上弹了起来,嘴里叫骂着对着王庆就扑了过来! 王庆双手一挥挡开妇人抓向他脸颊的手,再顺势抱着妇人的腰身,两腿在床上稍微用力一蹬,直接就将妇人压倒在床上。 抽出两手按住妇人两条胳膊,两条腿也顶住了她的双腿,让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妇人挣扎一番动弹不得,反倒是给自己弄了一身的汗,气喘吁吁的道:“腌臜泼才,今日是要死要活?!这样作践老娘,哪个给你的胆子” 王庆终于说话,不急不缓的道:“老子今天不仅要打你,还要那啥你,你能奈我何?” 说着用右手按住潘金莲的两条手臂,腾出左手来,在她胸前只一扯,就将衣衫扯开,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胸围子出来。 妇人一惊,再度挣扎起来,只是经过方才的这一番折腾她身上早就没了多少力气,此时王庆又刻意的想要按住她,她哪里能够挣扎的动? 挣扎一阵见自己依旧挣脱不得,遂开口叫骂。 王庆也不理会她再度伸手一拉一扯,那花花绿绿的胸围子就被他扯开。 失去了束缚之后,油灯昏黄的光芒下,猛地跳出两团子雪白,在眼前颤颤巍巍的晃动着,有些晃眼。 潘金莲再度挣扎起来,依旧无果。 王庆将埋在柔软里的脸拔出来,接着去撕扯衣衫。 妇人也不挣扎了,放松了身子躺在那里,嘴里骂道:“最多也就是一呼吸的功夫!现今倒是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老娘今日就躺在这里不动,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活不成!” 王庆想了想就松开了对妇人的束缚,潘金莲还真的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冷冷的目光里带着嘲弄,任由王庆施为。 王庆自然不会客气,自顾自的退去自己的衣衫,在木兰辞里憋憋屈屈过了十二年,现实世界里又过了一个月一直都没有尝到肉味,此时面对这样一个名扬了几百年的妇人哪里还会客气? 只是看到妇人看向自己冰冷厌恶嘲弄的目光时,心里也在暗自庆幸,还好另一张嘴里没有长牙,若是有了,看着架势,非将自己咬掉不可,心里这样想着,也就伏下身去 此处省去诸多字,书友们自行脑补,开车不易啊 天色渐亮,一丝清晨特有的安宁笼罩着整个紫石街,空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却令人感到舒适的东西。 一家家的房门打开,从屋里走出人来,或是在街边洗漱,或是带着东西离开家门去做营生,走动声,或者是一两句打招呼的声音在安宁的清晨中也多出了几分慵懒和宁静。 “这武大今日怎么了?平日里整条街就数他起得早,今日怎地到了这个时分都不见他出摊?今日不做炊饼了么?” 下邻开银铺子的姚二郎姚卿将脸盆里的谁倒掉看着看看武大家依旧关着的房门的,有些疑惑的对斜对门开纸马桶铺的赵四郎找仲铭道。 赵四郎一边摆铺子一边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道:“二郎你不知,这武大原来有恁地一个了不得的兄弟,前几日景阳冈上空手打死老虎,被县令任做都头的好汉你道是谁?居然是武大的兄弟! 昨日见武大家的出去又是买酒又是买菜的,想来是昨黑吃酒吃多了,今日起不来,买卖也做不成了。” 姚二郎关注的重点却不在猥琐的武大有一个如此英雄的兄弟身上,他往街边走走了两步,拉近了和赵四郎之间的距离,左右瞅瞅,再看看武大家依旧关着的房门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昨日是武大家的去买的酒菜?这倒是奇了,武大娘子几时会做这些事了?” 赵四郎听到姚二郎此言也是才反应过来,站在那里也是不住的奇怪,过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可能是见到武大有这样的兄弟,一时间也不敢再做往日模样,这才” 在两人的议论声里,武大家的房门依旧没有打开,不过楼上带着帷幕的木床上,潘金莲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身子从未有过的舒坦。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条白玉一般的胳膊,在眼前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旁边睡着一个人。 感受到耳边的呼吸声,她下意识的就缩回胳膊想要如同往日一般将这脑袋推到一旁,离得近了只觉得会弄脏了自己的身子。 手伸出去快要推到脑袋上的时候却又停下了,看着这个以前怎么看怎么犯恶心的面孔,妇人脸上多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红润,手在空中悬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推出去。 缩回胳膊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可能是温热的呼吸喷到脸上的缘故,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滚烫起来,片刻后悄悄探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 自己昨夜明明是想要给那矮子生气来着,鬼才知道到了最后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喊叫的声音憋都憋不住,她清楚的知道房间里的铜盆都被她的喊叫声给震响了。 这个矮子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难道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是喝了那老乞丐一口酒的缘故? 可也不能变得如此健壮啊!自己都变成一滩烂泥了,他还龙精虎猛的,以前咋没有发现他身子里蕴含着这样大的能量? 片刻后她又不好意思的在胸前揉捏了一下,发现以前自己好像忽视了他身材矮小的好处。 躺在床上一会儿幸福一会儿羞涩一会儿羞耻一会儿满足的想了好一段时间,妇人才暮然发现,在所有的心情中自己居然对着常日里看上一眼就觉得脏了眼的矮子升不起多少讨厌的心思了。 这样的发现令她心中惊讶的同时也升起了一阵恐慌,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还是以前的自己吗?怎地才过看一夜而已,就发生了这样大的改变? 她扭过头去,静静的端详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这是她自从嫁给武大后第一次认真端详面前这个男人。 看了良久,觉得这男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难看 她原想将这个男人推醒让他去卖炊饼,却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他昨晚埋头苦干的模样,又想到了这一年多来为了这个家他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劳作,得不到自己理解还整日笑呵呵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颤动了一下。 她静静的在那里躺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伸手将男子推醒。 妇人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清理一下,穿好衣衫,悄悄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一零九章 大郎,吃了一碗…… 外边早已经大亮,太阳升起了老高,明亮的日光照耀着天地,明晃晃的一片。 不过,即便是最大公无私的阳光也不可能照遍每一个地方,总会有一些角角落落会被遗漏。 比如潘金莲的卧室。 与外面明亮亮的一片不同,潘金莲的卧室里到了此时依旧是光线阴暗,尤其是放下了床帏的不大空间里,更是如此。 光线在经历了窗帘还有床帏的双层阻拦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将这里照的太亮,不过在这样的氛围里睡觉最是舒服,对于这点潘金莲有着很深的体验。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梳洗打扮了一番,与之前头发松散的模样不同,显得极为有精神,或者说是容光焕发。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的她没有在房间里洗漱,而是端着脸盆下了楼,洗漱过后才轻手轻脚的上来,坐在房间里打扮一番,左等右等不见王庆醒来,就悄悄的掀开一点窗帘探出头去看看日光见时候确实不早了,她又做回到了墩子上。 脸色变换了好一会儿,这才暗叹了一口气再度起身下了楼,从橱柜里瓦罐里拿出两个平素里只有自己吃的鸡蛋打在了烧开的水里,看看嫌少,犹豫了片刻又拿出的两个打了进去。 过的片刻端着一碗白生生的鸡蛋荷包上了楼,虽然心里一个劲在说自己做这些是因为可怜他辛苦,可潘金莲的心还是比之前跳的要快。 她将盛饭的碗放在床边的圆桌上,等了一会儿见里面的人还没有醒来的趋势,又伸手摸摸碗壁,再不吃可就凉了。 这东西凉了怪可惜。 潘金莲站在那里愣了一小会儿,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微微咬了下唇,伸手端起桌子上的鸡蛋碗,走到床边撩开了床围子。 比之前明亮了许多的光线充斥了整张床,猛地被亮了不少的光线照在脸上,王庆从沉睡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眼还没有完全睁开,就看到端着碗坐在床边的妇人,心中就是微微一愣,一股熟悉之感充满心头。 还不待他将眼前的一幕将那经典的画面重合到一起,就听到妇人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声音响起:“大哥你醒了?来,将这鸡蛋茶喝了” 王庆激灵灵打个寒颤,瞬间睡意全无,有些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无比! 这她娘的不至于吧?自己昨夜虽然弄得激烈了一些,可你也不能这样干脆利落的就要将我给药死啊? 再说昨晚到了后来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吗?叫的比谁都欢快,怎么第二天起来就变了脸色?这比提起裤子不认账还要严重啊! 眼见着武大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里面蕴含着自己看都不懂的神情,本就有些心慌的潘金莲变得更慌了。 可能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亲自下厨给他做鸡蛋茶,并且还端到床边叫他起床来吃,一时间适应不了的缘故吧? 这样一想觉得挺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就是自己都有些适应不了,莫说一直被自己吃的死死的,从来都没有往眼里夹的武大了,他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 同时心里有些自责,自己以前确实做的太过了,如今不过做了一碗鸡蛋茶就让他惊讶成了这样,日后不要再像之前那般行事才好。 她心里这样想着,就放缓了声音道:“见大哥你身子困倦,奴家就特意给你下去做了碗鸡蛋荷包吃,现在刚好可口,来,趁热吃了吧。” 王庆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其余不说,这妇人现在还没有见过西门庆,自然不会有砒霜来下毒,而且为了昨夜的事,也犯不着这样行事。 此时又听这妇人如此说,心中也就了然了不少。 虽然知道如此,但有先前武大真身的前车之鉴,王庆在望向这碗鸡蛋茶的时候还是升不起吃到的心思。 遂推脱道:“大嫂有心了,不用如此麻烦,我身体结实,不必吃这些,大嫂自吃。” 潘金莲现在心中正升起愧疚之情,又怎会听王庆的话? “大哥每日辛苦,从不曾得过半日空闲,饭食上面更是将好的留给奴,这些奴都记在心里,只是到了今日才知道大哥的好,这几个鸡蛋荷包是奴的一些心意,你若是不吃,奴家这心过不去” 不是我不想吃啊,是不敢啊。 见潘金莲夹起一个鸡蛋往自己嘴边送,王庆想要拒绝又想不出好办法,想要张嘴去吃,想起武大七窍流血的模样又实在下不去这个嘴。 好在脑子在关键时刻又蹦出了一个想法,避过妇人送来的鸡蛋道:“如今刚醒来,尚未洗漱,就这样吃只怕不好,我先去洗漱一下。 这碗里一下子有了四个金贵的鸡蛋我一人吃了实在多,大嫂你先吃两个,给我留下两个就行。 王庆说着就披起衣服要起床,却不想被一旁的潘金莲给拦住了。 她心里满是复杂,在一起一年多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 他之所以会这般的推脱还不是想要留下让自己吃?平素里寻常人家没有几家舍得买的鸡蛋他从来就没有给自己断过,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吃过。 现在推脱去洗漱,正是最好的见证,不然从来都不曾讲究过的人,今日缘何非要洗漱过后才肯吃? 之前的话已经说开了,再加上此时又想起诸多平日里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潘金莲已经没有了多少芥蒂。 为了让平日里从来都没吃过几口好吃食的武大将这鸡蛋吃下,她拦下王庆,将碗放在圆桌上,飞快的端过来了水,让王庆洗漱。 用的是自己的洗漱用具,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东西就在楼上比较顺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发现武大洗漱用的东西实在是太破烂了。 而这些东西,平素里她碰都不让武大碰,更不要说像今日这般主动拿来让武大用了。 王庆一看也躲避不了了,就在妇人的伺候下洗了手脸漱了口,接过妇人递来的沾着一股好闻香味的干净毛巾擦了脸,看着端着水走出房门去倒的妇人背影,王庆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自己的策略是对的。 先在心理上使劲的压她一压,然后再在生理上征服,一通手段下来之后,这妇人果然是转了性子。 听到系统传来的调教潘金莲任务完成的提示音,王庆放心的端起桌子上的碗,夹起一个荷包蛋往嘴里送去。 第一一零章 生死之交一烧饼? “大嫂,一同过来吃些。”王庆招呼潘金莲道。 “奴家平日里吃得多了,这会儿倒有些厌倦了,大哥自吃。”妇人将铜盆放在脸盆架子上,轻笑着推辞。 王庆那里会听她的?虽然系统已经说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但王庆还是觉得很有必要趁着妇人心思松动的机会好好的巩固一下感情,毕竟人心不似其它,好了就是好了,它是会变的。 昨天王庆向潘金莲展示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晚上的时候展现了自己的强大,现在疾风暴雨过后就不能再像昨天那般顶着潘金莲的脾气硬干了,而是要表现的识情知趣一些。 人丑不要紧,要命的是该温柔的时候还不会温柔。 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子不同,王庆这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没有他们那么多的顾虑,该硬的时候他自然能够硬的起来,但该软的时候他也不会强撑着死不低头,硬是把一件很有情谊事情弄得生分伤人心。 遂看着妇人贱笑道:“娘子昨夜操劳的厉害,到现在也是什么都没吃,想来也早就饿了,那事情最是费力气,娘子不多吃些补补,以后如何承受的住?” 潘金莲显然没有想到一向木讷老实的武大忽然说出这样的风流话,一时间有些发愣,旋即又想起自己昨夜的癫狂模样,一张脸顿时就涨得通红,对着王庆所在的地方轻啐一声,心里却十分受用。 又见武大端着碗走到了自己身边,也就不再推辞,樱唇微张,贝齿轻合,白生生的荷包蛋上就少了一个缺口。 王庆笑嘻嘻的看着妇人,张嘴就对着缺口处也咬了一口,看的妇人刚恢复了一些的面皮,又红了起来,伸手在王庆额头轻轻的点点,嘴里道:“在那里学的鬼点子。” 话这样说,眉眼里却蕴着笑,看着王庆送来的已经少了一半的鸡蛋也不嫌弃,张嘴也在上面咬了一口。 这点极为难得,至少在之前,杀了潘金莲她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心甘情愿和武大共吃一碗饭还满心甜蜜的时候。 人啊,就是这样,喜欢你的时候觉得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满心欢喜的,不喜欢你的时候,费劲心血弄出的东西屁颠屁颠的送到跟前,得到的却是一个大大的白眼,有更加绝情者甚至会夺过来直接从楼上丢下去,摔得粉碎,如同那颗碎掉的心。 “大哥,今日不去做炊饼,也不见的你着急了,往日里你可不是这样的。” 一碗饭吃完,又弄了一些昨日剩下的饭菜两人凑合着吃过,潘金莲看着王庆有些好奇的道。 王庆暗道,我过来又不是来卖炊饼的,光指望卖炊饼如何才能将任务完成? 嘴里却道:“以前我多傻,一心以为多卖几个炊饼多赚几钱,你就能过的更快活一些,却一直忽视了你心里面的感受,直到昨天我才忽然意识到,需要多陪陪你,这远比卖几个炊饼重要。” 一句话说的妇人眼圈微微发红道:“原来大哥你都看在眼里,以前奴那样对你你都不曾给奴红过面皮,只是一心一意对奴好。 今日奴才明白,奴以前所行之事,若是放在其他人家,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打,也就大哥你把奴当成眼珠子一样看待” 王庆看着眼前这个明显顺眼了好多的妇人,心中不由得暗暗火起,遂淫笑道:“那是自然,大哥对你不好谁对你好?来,让大哥再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一次” 说着扳过妇人的身子就往桌子上按。 妇人明显没有想到王庆会突然弄出这一手,微微一愣之后连忙挣扎起来,小声道:“大哥快放奴家下来,现在可是白日,如何做这样的事” 王庆笑道:“管它什么时候,我疼你还需要分时候吗?” 潘金莲想要挣扎,身子却被硌到,想起昨天晚上的美妙滋味,身子顿时也就软了,不再挣扎,只是小声道“咋给饿死鬼投胎一般” “大哥,不能在呆下去了,你都两天没出屋了,今日我去王干娘家弄些酒肉回来与你吃,王干娘都调笑奴家了。 再不出做营生,街坊邻居们怕是要笑话死奴家了,奴还怎么出门” 说起这个,妇人满脸的通红,想来是被老不要脸的王婆调笑的不轻。 王庆笑笑,这两天没黑没白的胡闹了两天,他身子也是有些吃不消,不过男人嘛,在其余的地方还可以服个软,这方面可不能说不行。 看着妇人依旧贱笑道:“敦伦乃是人伦之道,有什么还笑话的?我自与自家的婆娘敦伦,又没有敦伦他家娘子,与他们何干?一群见不得别人强大的人。” 这两天来妇人也是慢慢习惯了王庆这种动不动就开车的说话方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羞涩,现在见到王庆说的这般理直气壮,也是笑了起来,忽然把表情一换,变得媚眼如丝起来,娇声道:“原来夫君这般的厉害,是奴家说错了,来,趁着现在时间尚早,咱再让那些有些无力的街坊们羡慕羡慕。” 说着作势就往王庆怀里钻。 看的王庆面色一白,两手在床沿上一按一推,整个人就滑到了床里面,望着妇人有些不自然的笑。 娘的,这话果然是不能乱说,不然受罪的都是自己。 妇人见到王庆这副模样,不由的掩口笑了起来。 两人玩闹片刻,妇人正色道:“大哥,真的不能如此了,老是这样下去,我们吃什么?等下妾身就跟你一起下去和面,明日好多做一些炊饼来卖。” 王庆无奈的抽抽鼻子,在木兰辞里面时花母老是让自己织布,到了这里又有人不住声的催促自己卖炊饼,这都是什么事啊。 卖炊饼是不会去卖的,这辈子都不会去卖,自己来到这里是有任务在身的,不改行怎么能行? 不然以后遇到梁山好汉了怎么办?一人给他们一个炊饼吃?生死之交一炊饼,风风火火闯九州? “以后啊,咱们不做炊饼了!” “啊,那怎么能成?大哥就会这个手艺,不做这个,以后该咋生活?” 王庆伸手在妇人屁股上拍了一把道:“敢小瞧你家夫君,这就是惩罚,谁说我就会这一门手艺了?” 妇人不理会王庆咸猪手,疑惑道:“奴家跟你了一年多,也没有听说你还有其它手艺啊,你是说老乞丐神仙交给你的制酒法子?” 王庆点点笑道:“聪明!看来还是需要不时惩罚一下才好,不然你就想不起来。” 第一一一章 人到中年…… “武大,你可算是出来了,这两天怎地连炊饼都不卖?” 早上王庆刚打开房门,对面的赵四郎就笑着打招呼。 王庆还没有开口接话,一旁的姚二郎就笑着道:“你看武大现在还能卖得动炊饼吗?走路都是两腿都打颤,如何挑得动炊饼担子。” 说罢和姚二郎相互对视一眼又看向武大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哈哈大笑起来。 这事情若是放在以前的武大身上,肯定会被弄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王庆是谁啊?见识过无数的风浪,他们两个这种程度的调笑根本就不足以撼动他那城墙拐角般的面皮。 面不改色的跟他们说笑几句,就关上房门准备出去,姚二郎这才惊奇的发现王庆没有挑他的那副从不离肩的炊饼担子,奇道:“武大,你还真不准备卖炊饼了?” 王庆道:“不卖了,准备看看做些赚钱的买卖” 又说了几句就告辞两人离开街道往县衙的方向走去,听妇人说隔壁的王婆说昨日武二就来家里找自己了,在被街坊隐晦的告知了自己正在操劳后也就没有敲门,直接回去了。 王庆心中暗笑,估计这两天武松心里正百爪挠心一般的焦急,毕竟对于一个好酒之人,听说到这样一种美酒却喝不到嘴里,这种滋味实在是太过煎熬。 想起刚才出门时自己说要去找武二时妇人支支吾吾的模样王庆就暗自好笑。 她没开口之时王庆就已经大致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是故意不开口,让妇人自己说。 妇人支吾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哥,要要不就不让叔叔来家住了吧?” 王庆故作惊奇的拿她原来说过的话来调笑她:“这样不好吧?武二就我这一个嫡亲哥哥,不在这里歇息在哪里歇息?传出去没地招街坊笑话。” 妇人支支吾吾道:“道理是这样只是只是?” “大嫂你怎地了?面色怎如此的红莫非身子哪里不适?” 听到王庆这样说,本就一肚子话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潘金莲只觉得越发的羞怯,声音如同蚊蝇般:“只是有多多的不便王王干娘都听到了,叔叔要是住到家里来” 说着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王庆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竭力的忍笑,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戏耍了,当下对着王庆是又掐有咬的。 王庆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忽然加快了脚步,转过一个街角后身子一闪贴在了墙角处,右手微微用力,暗自警觉。 静悄悄的街道上响起了一串轻手轻脚的走路声,一路的往这边而来。 王庆心中疑惑,自己不过来到这里两天时间,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以前的武大更是老实的一塌糊涂,怎么会无故被人跟踪? 一个人影忽的转过街角,探头探脑的往往巷子里张望,嘴里还轻声嘟囔道:“这武大怎地跑这样快?想找他问个事,都找不到?” 说着就要加快脚步往前赶,却不妨被忽然伸出一只手在他腰上拍了一下,声音响起道:“赵四郎你找我作甚?” “阿呀,我的爷!” 赵四郎被惊得一个趔趄产点摔倒,待转过身来看到是王庆时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道:“武大,你这神出鬼没的是想要将人吓死” 王庆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开口道:“刚才听你自言说是有事找我?何事不能在家说?非要跟着我到这里?” 听到往提起这事,赵四郎也压下了惊慌左右看看见没有什么人,咬咬牙道:“武大,你今日不卖炊饼也有空闲,走,我请你去吃酒。” 赵四郎的话让王庆更是疑惑了,因为在武大的记忆里,眼前这个家伙可是一毛不拔的人。 王庆有正事要做,自然不会去跟着他去吃这顿酒肉,遂拒绝道:“能让你赵四郎说出请客吃酒的话,想来不是小事,你先说一下,我听听若是能帮上忙了自然会相帮。” 赵四郎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不少,连声道:“帮得上,帮得上。” 说罢再度左右看看墨,见附近没有人来这才有些扭捏的咬咬牙开口道:“这里也没有别人,哥哥也就直接开口了,武大你在哪里找到了这样神的方子?也给哥哥说上一说,救哥哥一救。” 王庆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没有转过来圈,开口问道:“什么法子?我最近也没有吃什么药,哪里来方子之说?” “我的好大郎,你就不要难为兄弟了,看在咱们都是街坊的情面上你就救我一救。” “没为难你啊?” 王庆被弄的摸不着头脑。 “好兄弟,你就别吊兄弟的胃口了,你家婆娘的叫声,隔着街我都听到了,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大的动静。 若不是你得了什么好法子,怎么如此生猛? 这两天大郎你是舒坦尽性了,可苦了哥哥了,我家婆娘一听到你家婆娘的动静就往我身上骑,可你也知道哥哥我的身体一直都都不太行 弄的我这两天没少挨骂,在家里头都抬不起来” 听完赵四郎的诉说,王庆惊愕的长大了嘴巴,这也太夸张了吧?隔着一条三四米宽的街都能听到动静? 随后想起妇人把房间里铜盆都震响的声音,又想到这是古代,没有隔音玻璃这些东西,也就有些释然了,心里无奈的笑一下,娘的,这下自己算是出名了。 怪不得今早附近的几家人看起来没有多少精神,望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愤恨 对于赵四郎的悲惨遭遇王庆表示同情,只是这个忙他不好帮啊,自己的强大是实打实的强大,真的不是吃了什么药的缘故,总不能自己也进入他的身体再给他媳妇那啥吧?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赵四郎就是一口认定的王庆就是吃了什么东西,不然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如何能够关着门子不出来硬生生的来了两天两夜? 王庆被他纠缠的没有办法,又想起自己即将开始的酿酒大业,就只好将事情往尚未出来的白酒上推。 看着满心欢喜离去的赵四郎,王庆苦笑一声,接着往县衙处走。 第一一二章 制酒(一) 王庆来到县衙后面的一排房子,往日里县衙里的土兵见到武大说不上看不起什么的,但也没有这样殷切,一个陪着王庆说着话往里面引,另外一个则跑的飞快去通知武松,显然是已经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子和打虎都头之间非一般的关系。 王庆随着引路的土兵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大步走来的武松,武松身后跟着那个进去通报的土兵。 武松边走边往身上披衣服,头上脸上都是汗,看样子是刚练了一趟拳脚。 “你等自去,我兄弟自说些话,不必跟随。” 见面之后,武松对身边跟随的两个土兵道。 待到土兵离开武松才道:“哥哥,你让兄弟好等!我这两天是满肚子心思都在了你所说的那酒上,是睡觉也想,走路也想,整个人都是晕晕的,没奈何这才大上午的就演练拳脚。” 王庆摸摸脸,有些尴尬的笑笑到:“让二哥久等了,这两天身体有些不适,一时间耽误了” 王庆没好意思在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在武松有些那啥的目光里草草的说了两句就把话题一转道:“具体的做法我已经彻底理顺了,今日就将这就给做出来,让二哥好好尝尝 !看看是那号称三碗不过岗的出门倒有滋味,还是这酒有滋味。 武松是个干脆的汉子,又早就被王庆之前关于白酒的描述弄的心里痒痒,在三两句弄清楚了都需要什么东西后,也不说带王庆到他住处坐一坐的话,拉着王庆就一路往县衙外走去。 可怜王庆来到武大身上,不足一米五的身子如何能够抵的过人高马大超过一米八的武松?只好拼命迈着两条小短腿一路小跑的跟着才能不掉队,心里暗暗咒骂系统这个促狭的孬家伙。 好在过的不远在王庆的喊停声里武松发现了这个有些尴尬的问题这才放缓的步速,让王庆打头,两人一起朝集市赶去。 毕竟他才来到阳谷县十来天的功夫,对于地形之类的都不熟,不知道王庆所需要的东西都需要在那里购买。 王庆领着武二在集市里转悠,有着武大记忆的他,对阳谷县可是一点都不生疏,毕竟这都是武大挑着担子一步步丈量过的。 十几根三尺来长拇指粗细被打通了关节的薄皮竹竿,一个开了孔的锅盖,再加上一些牛筋,以及两坛子十斤重的大宋酒浆就是王庆带着武二所购买的所有东西。 武二原本还想着跟着王庆在集市里接着转,走着走着却发现王庆没有再购买东西的打算,而是一路往紫石街的方向走去。 他左右看看自己拎着的这些东西,满心的不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哥哥,就凭这些东西就能制出老神仙所说的酒来?” 武二满心的期待随着王庆的行动变得越来越少,要是凭这些东西就能造出所谓的神仙酿出来,那这神仙酿也就太不靠谱了。 王庆自然知道武二是如何想的,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古代,没有后世专业的器具只好凑合了,这样制造白酒虽然损耗大些,费工费时,但在这个时候能够把高度酒弄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能要求什么? 笑道:“嗯,就是这些,二哥可不要看不上这些东西,到时间弄出酒来就知道滋味如何。” 随后又道:“其实还有一种专门的器具,不过需要铁匠专门铸造才行,图纸我已经画好了,不过这种东西需要保密,一时间还没有想好找谁去打制。 今日也是见二哥心痒难耐这才生出了先制造出来一些给二哥尝尝的心思。” 王庆所说的专门器具其实就是一个双层的特制锅炉,下面放酒浆上层加凉水,中间用管子相连。 下层酒浆后的酒蒸汽顺着管子出去,经过上面凉水冷却后凝结成酒然后流进下方事先弄好用来接酒的容器。 武松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但从他的反应上王庆还是能够看出他对自己的举动依旧不怎么看好。 王庆暗自笑笑,也不再多说,效果如何喝过才知道,这个时候说太多都是无用。 王庆空手带着拎着东西的武松走的一阵,武松突然开口道:“哥哥,武二就不去家里住了,县衙里面住着就很好,每日公办也是方便,不用来回奔波。” 王庆微微一愣,也就明白了武松这样说的原因。 其实他也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对武二说这件事,夫妻两个人住在一起猛地再多一个人进来确实很不方便,而且潘金莲这女人一旦到了兴头上就会变得忘乎所以起来,声音大的捂都捂不住。 武二要是在这个时候住进来不仅王庆他们感到不自在,就连武松自己也会睡不好觉,几个人都尴尬。 但这话他一时间又不好说,担心武松会认为自己跟他生分之类,心里产生间隙。 此时听到他自己提出来,心里松快了一些,但想想还是不妥。 武松见自己大哥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一时间也是被弄糊涂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王庆笑道:“县衙后面的住处是个什么样子我也知道,以后天渐渐又凉了,你一个人住在那里连个浆洗衣服的人都没有如何使得? 我知道你嫌住在家里有你嫂嫂在不方便,这点倒也不用忧心,下家姚二郎间壁以前开熟肉铺子的张三赔了本钱,前几日回老家去了,现在房子空在那里无人住,今日回去我就找刘老大将这屋子租赁下来,收拾收拾你就在那里下榻。 一来离得近,衣服褥子什么的也好好拿家来让你嫂嫂浆洗,饭食也好在家里吃,自己家的饭食总是强过外面的有滋味,二来各自也有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不显的尴尬。” 武松思索一阵道:“哥哥说的也是,只是只为武二一个就要单独再租赁一个房屋,着实破费,县衙里也有房子我自住就是,咱弟兄间的事情各自知道,哪用理会别人口舌?” 王庆笑道:“倒也不缺这点银钱,我这些年来不停的卖炊饼,也攒下不少银钱,原打算是到时间给你我都娶一门好亲事,现如今你嫂嫂进门没要一分的钱财,反倒是带来了一些,我的那份也就省下了,刚好拿来做些事情。” 见武松还要说话王庆摇手道:“再租一处房屋也不是浪费,我准备以后改行不卖炊饼改卖酒浆,张三之前住的那屋子后面带着一处不小的院落,可以在里面弄酒窖,起炉灶,二哥你又是个好口的,住在那里守着,刚好可以过酒瘾。” 听王庆这般说,武二也就不再多言语,只道:“恁地时过两日我就般来。” 两人说笑间,就已经来到了紫石街。 第一一三章 制酒(二) 那妇人自王庆走后,先是梳洗打扮一番,然后就一扫往日里的慵懒,将乱糟糟的楼下收拾的整整齐齐,想着武大回来后见到这一幕吃惊又欣喜的模样她心里就止不住的欢喜。 算算时间应该也快要到了回来的时候,就将洗衣服的盆子挪到的门边不远处,将房门打开一个缝,帘子也挑开一些,一边洗一边往外面张望,左等不见回来右等不见回来,心里不由的就有些焦急。 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笑骂道:“往日里卖炊饼卖到天黑何曾见你这般?今日这才出去不过半日,就成了这副模样,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嘴上这样说着,人却还是忍不住的往外面道路上张望,终于透过半掀开的帘子看到那长得并不好的人时,妇人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也安定下来。 旁边跟着的那个人她只能看到胸口,想来应该是武二无疑了。 她站起身来,将两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拭一下,不等王庆叫门就先一步将房门大开,从帘子下探出身子笑道:“大哥归来了?叔叔上屋坐。” 妇人笑着将二人迎到屋里,王庆走了两步站在了那里,环顾四周将焕然一新的楼下以及妇人等待夸奖的神情都给收在在眼里。 “大嫂,莫不是我走错了地方?这真个是咱家?” 妇人得到王庆这句话心里十分受用,脸上却装作平静的样子,没有接这句话,而是笑着说道:“叔叔你二人忙碌了这么久,赶紧歇息一下。”说着就去般擦拭干净的板凳。 王庆笑着摆手道:“这点路途算不得累,这才哪跟哪?” 说着还悄悄朝妇人眨眨眼,妇人面皮变得微红,偷偷看了武松一眼见他自顾将身上东西取下,没有留意这里,这才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庆,颇为的风情万种。 嘱咐妇人把门关了,三人一起来到厨房,先将牛筋熬烂,趁热取出,稍微的凉凉之后就用它来糊竹竿接口处的缝隙,这些做好了,变得异常勤快的潘金莲已经将锅刷了出来。 王庆拍开一坛子十斤的酒,尽数倾尽洗刷干净的锅里,和武松一起将特制的锅盖盖在上面,吩咐一声,潘金莲就已经开始在灶下烧火。 王庆则找来两个装满凉水的猪尿泡围在竹竿周围用来降温,竹竿下面是一个用来接酒的坛子。 在一旁不时打下手的武松见到王庆弄的有条不紊,有板有眼的,也就有了几分相信,暗道哥哥说的没错,应该是真的能这样弄出好酒来。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制酒不是用酒曲发酵粮食,然后在慢慢的等待,而是直接买人家制好的酒直接放在锅里面煮,但这却不妨碍他从王庆淡定的神情中找到一些信心。 火焰燃烧之下,不大会的功夫,锅里面的酒就已经,有白色的酒气从开了孔的锅盖顺着打通关节的竹竿一路延伸而出,经过将近两米的旅程后,凝集成了酒滴滴落在下方的坛子里。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酒气都变成的酒,有不少都顺着竹管跑出,然后消散在了空中。 王庆知道这是竹管过厚不容易冷却的缘故,但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材料,只能看着浪费了。 武松吸吸鼻子,眼睛一亮,道了一声:“好香的酒!” 说罢就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断从竹竿口处滴落的酒滴。 王庆见到武松的这副反应,心中不由暗自一笑,这才哪到哪?刚才买这酒最多也就二十度,经过这一次的蒸馏,应该能提上到三十多度,至少还需要再经过一次蒸馏,才能勉强算得上高度酒。 在后世,白酒不上个五十度,哪好意思说是高度酒? 王庆止住了武松咽着唾沫想要喝一口蒸馏了一遍的酒浆的举动,然后在武松有些惋惜的神情里把锅盖打开,把蒸馏一边的一坛子酒再度倾到了锅里,盖上盖子接着烧。 两坛子酒,蒸馏了一次,就剩下一坛子零一点,这损耗是真的有点大。 又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二次蒸馏的酒终于好了,不用王庆吩咐,妇人就拿来了三只碗,先倒了一碗给王庆,又倒一碗给武松,她平素也能吃些酒,此时见到这新奇醇香的酒自然也是忍不住,也给自己倒了半碗。 王庆还没来得及告诉武松这酒性子烈,需要慢些喝,早就忍耐多时的武松,接过酒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仰头咚咚两口就将这一碗白酒尽数下肚,看的一旁的王庆是目瞪口呆,心道这刚蒸出来的高度酒是能这样喝的? 果然,就见到提着酒碗站在那里一动一动的武松整张面庞一瞬间就彻底变红! 他握着拳,闭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这酒气逼下去,张口就道:“好烈的酒!直如同一团火焰从口中进入,一路烧到肚里,整个人都是热的!怪不得大哥你说喝了一口酒睡了半日! 我自负是酒中高手,到了今日才知晓,原来往日我喝的都是水!难怪哥哥喝了一口之后就会酒量大涨!” 说罢,蹲下身去给自己倒了一碗,给王庆碰了一下杯子,再度举起了酒碗,只是这是不向先前那般一口饮尽,而是也学着王庆的样子,小口小口的抿。 一边喝一边眯着眼睛,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这酒叫做三碗不过岗才对!那村店水一般的酒水也好意思起这般大的名号?” 武松喝了两口,再度感慨起来:“早知道哥哥有这般的好酒,弟弟早就从柴大官人处赶回,哪里会等到现在?” “咳咳咳”武松话刚落音,一连串的咳嗽声就接连不断的响起,却是喝了一口酒的潘金莲。 她平素也能喝酒,见到武二这般的夸赞,心里也就有了准备,暗自把这酒的档次又往上提了提,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蒸馏酒的威力,一口酒下肚,整张脸都变成了粉色。 人也被升起的酒气冲的,不住的咳嗽起来。 王庆伸手在她背上拍着,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拍着胸口道:“这酒果然好烈!” 王庆看着武松道:“以二哥来看,这酒能不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第一一四章 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 “这样的酒,二两不五两银子一坛我心甘情愿!” 武松往再次喝了一口,在嘴里细细的品尝过滋味后才有些不舍的咽下去。 听到王庆问这话,立刻就斩钉截铁的说出一个他认为合理的价钱。 这个价开的极高,平日里几个人去酒楼吃饭点上一桌子的好菜,在加上几角酒也花用不到一两银子。 如果不是这样,以鲁达的豪爽性子当年也不会只摸出五两银子再并上史进的十两银钱一共十五两银钱交给金老,让他带着金翠莲远走。 对于金老来说已经极多的银钱,到了这里只能换上三坛子酒,可想而知这酒到底有多贵了。 “叔叔不是说笑?这酒能卖出这样的价钱?大哥每日起早贪黑的卖炊饼,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一个月,所赚到的银钱也不过二两左右,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弄出来的一坛子酒就能卖到五两银子?” 虽然心里早就对这酒有了一个很高的估价,可潘金莲还是没有想到,武松居然会说出这样一个高的令她觉得有些接受不了的价格! “嫂嫂不知,对于我等好酒的人来说,这样的酒就是花再多的钱都是心甘情愿!若非哥哥非要让说出一个价格来,武二绝对不会用铜臭之物来为它定价!” 武松说完扬起头来,等了好一会儿,待到最后一滴酒也跌入口中,咂咂嘴,一副极为回味的样子。 想要再去倒一碗来喝,走了一步脚下居然晃了晃,不由得再次感慨:“这酒果然好烈!武二往日酒从未曾离口,自负早以被酒浸透,却不想今日只吃两碗,脚下就已不稳,这酒才是名不虚传的三碗不过岗!那日若是这样的酒连吃十八碗,武二是真的过不了岗!” 武松说着想要再吃,想了想这酒劲过大,而且酒味醇厚,若是一次吃的多了,就有些糟蹋了,也就生生忍住,不住的回味这酒的滋味。 王庆笑笑,自己果然没有想错,这高度酒对好喝酒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大杀器! 不过这个价格上面,武松说的就有些低了,既然是独一份的买卖又是这样的珍品,只是卖五两银子一坛可就太亏了,而且武松所说的坛还是现在一坛子能装十斤酒的这种。 这样的酒不卖出一个天价怎么能行? 想起后世那些动辄几千上万的酒王庆就肉疼,既然后世有那么多的白酒企业还能将白酒卖出那样的价格,自己来到古代只有独一份,就不信不能卖出一个高价钱出来! 现在系统空间里面还有几千两银子百十两金子,要说缺钱倒也算不上,不过之前在现实世界的遭遇让他彻底认识到了在古代多弄些钱财的必要性。 这些金银换成现金对于寻常之家来说确实不少,但相对于那些开厂房的小老板之类的,还是不足,更不要说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人了。 当然,这酒对完成之后的任务来说也有极大的帮助,见到梁山好汉先弄三大碗喝喝,灌晕之后要杀要剐还是随自己来? 当然,这只是王庆一时间放飞自我的yy,算不得数。 潘金莲见到王庆站在那里不说话,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以为他也是被武二所说的价格给惊到了,遂压下心中的震撼来到王庆身边道: “大哥,二十斤酒出五斤左右的神仙酿,算上原料钱还有碳火钱这些费用,如果十斤神仙酿装一坛的话,也能落下三两银子!这样的酒,奴一人一天就能蒸出来两坛子! 这样下去,要赚多少钱?果然是个好营生!” 王庆被她这样一说,也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 潘金莲有些忐忑的道:“大哥是觉得价钱太高了?奴觉得也是如此,毕竟这酒就是再好,五两一坛的价格确实太高了些,会买的人不会太多,不如定位三两银子一坛,这样一坛酒最少也能落下一两银钱,已经足够多了。” 她想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自己认为合理的价格。 “这酒不同寻常酒,寻常酒十碗八碗下肚,我只做是水一般,这酒武二不过吃的两碗就觉得有些头晕,如此好酒,怎能卖贱?少五两银钱不能卖!” 武松吃的有些醉了,抱起地上的酒坛用手拍着不肯降价。 王庆拍拍潘金莲,笑着道:“二哥所言极是,这样的酒如何能卖的贱了?卖的贱了真是就是糟蹋好东西,就按二哥说的,一坛酒五两银钱。” 武松拍着酒坛大笑着表示赞同:“哥哥所言极是,何当如此,此酒”话说了一半停住了,笑声也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锈住了一般,一时间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一旁的潘金莲愣了一会儿伸手去摸王庆的额头。 王庆无奈的拿掉潘金莲的手,看着这副模样的武松也是满心的无奈,空手打死老虎,义薄云天的武二郎怎么也禁不起这样的冲击?自己说的价格也不算离谱吧? “莫非是武二喝多听岔了哥哥的话?你真要把半斤一坛的酒作价五两?” 好一会儿,武松才算缓过来劲,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问王庆。 王庆心道,你是没见过后世把酒论杯卖的,要是你知道还有这样的操作,一杯酒死贵活贵还偏偏有很多人去喝的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我半斤半斤的卖酒有什么不妥了。 王庆点点头道:“二哥没有听错,如此好酒本只应存在神仙中人之间,如今现世,如何敢用低价钱来作践?” “价格可以随便开,只是又有谁会来买这样天价的酒来喝?反正奴家是不会买的。” “武二会买一些,但想要多买,却也有心无力。” 王庆笑道:“这个世上有钱的人多了,只要东西好,就不愁没有销路,价格贵不是问题,世人有的是钱。 不过想要红口白牙的就让人出钱买咱们的酒吃,单靠这些是不行的,还需要一系类的手段,比如包装,一斤酒用普通的酒坛来装顶多卖上个三五十,若是换做了精细的瓷坛来装,三四百还是很轻松的,若是换做玉器来盛,里面就算是装的是水,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当然,不仅仅只能从这一方面下手,其它方面也很重要,比如说二哥你之所以能在景阳冈上赤手空拳的打死大虫,就是吃了咱的酒,在比如说对面的赵四郎吃了这酒之后,勇猛精进,从此在婆娘面前抬起了头。 再比如县令大人吃了酒,说这酒是神仙酿,一碗酒下肚思泉涌,顷刻间写出一篇锦绣章出来” 看着滔滔不绝的大哥,武二喝下去的酒化作冷汗流出,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第一一五章 抢夺 “大哥,这个酒确实时一门好营生,即便是扎的本钱大了些也值得,奴家这里还有一些钱财,大哥拿去使用。” 王庆和武二一起找到房东张三,将那处院落祖了下来,回来之后,妇人已经做好了饭菜,吃饭的时候又吃了一些酒,武松吃的有些醉了,王庆就出去把他往县衙送了送。 回来之后刚来到楼上,潘金莲就拿出一个小包裹出来捧给王庆,王庆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银质的簪子两个银手镯,还有三块碎银子,加起来大约有三四两重。 这大概是她之前在张家做使女的时候攒下的。 王庆打开看了,拿起银簪子插到潘金莲头上,其余的包好放回去,见潘金莲想要说话,王庆笑道:“大嫂不用担心,开个店而已,用不了这许多钱财,这些大嫂先放着,若真的不够时,再拿出来用不迟。 妇人心里有些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今日奴家也大致算了一下,这一番下来,至少也要五六十惯银钱,你如何能够这样多?” 王庆笑道:“刚才送二哥回去的路上,二哥也要我跟着他回去到县衙去拿钱,我也没同意。 大嫂如何敢小觑你夫君?我要是能够拿出足够多的银钱出来,那之前那个姿势,今晚上是不是” 王庆看着妇人贱笑。 妇人面色一红,想起了武大那晚要让她做出的羞耻姿势,过的片刻她点点头道:“就依大哥,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年你都背着我攒下了多少钱财。” 妇人见到王庆提出条件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但有些事情她表面上虽然极力拒绝,其实内心里面也是有想要尝试的念头,只是碍于情面,寻常时候做不来,此时借着打赌刚好可以尝试,这也算是夫妻间的一点小情趣。 当然,除过这些,她也是真的好奇,除了自己知道的,这武大到底还存了多少银钱。 自己以前也算过账,他最多有个三十两银钱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最少需要六十两,他怎么拿的出? 王庆伸手在妇人的手上拍了一下,笑道:“誓约成!” 说罢忍着笑绷着脸,斜睨着妇人道:“今日就让你输的连裹胸布都不见!” 妇人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道:“少在这里逞英雄,若是拿不出来,今晚上你可别想安生!” 王庆哈哈一笑,钻到了床底下,在里面摸索一阵取出一个木匣子出来,打开之后里面大大小小放了十几个银子。 “大哥几时有这许多银钱?我怎不知?”潘金莲来回拿着银子来回看了一阵,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因为刚才她仔细衡量了一下,这银钱至少也有一百两! 怎么来的?自然是我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来的,当然还要加上武大本身存放的三十多两。 王庆道:“大嫂不知,以前在清河县,我做了十多年的烧饼,名气早就打出去了,因此上每日都有不少的进项,再加上双亲也早早过世,只剩下武二我二人,也没有多少用钱的去处,因此上倒是攒下不少银钱。” 潘金莲仔细回想一下,觉得王庆所言不虚,回头又看到王庆那张贱贱的笑脸,不由的面色一红,佯怒道:“笑什么笑,快些去洗洗,不然别想上来” “武大,你弄这样一个奇怪东西作甚?这样的铁锅我还是第一次见。” 铁匠铺内,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但一身肌肉隆起的老汉在王庆的解说下弄明白了这上面画的是一个什么东西后,有些奇怪的问。 “你莫管我做什么用,你只管说能不能做的出来就好。”王庆没有直接回答铁匠的话。 这已经是他跑的第四个铁匠铺了,结果预想之内应该算不得难做的双层铁锅到现在都没有做成,心里也是有些焦躁。 其实今日这事本来是武松他俩一块来的,只是昨天晚上送武松回去的时候,又把剩下的酒一并带了过去,然后结果就是昨夜操劳的许久的王庆都来到县衙那里了,却被土兵告知武都头尚未醒来。 王庆进去看到睡的鼾声四起的武松,也就没有叫醒,他知道这种白酒喝了之后后劲有多大。 “不行啊,这东西老汉从来没打过,而且还太大,即便是用模子浇筑,铁水进去也不会均匀,有的冷掉了,有的还没有融合,勉强打出来也是一个烂锅。” 打铁的老汉摇摇头将图纸递给王庆,王庆心中也是无奈,回到古代就是麻烦,打个锅都弄不出来。 当下也不停留,告辞了老铁匠,就往外走,寻思着上哪里再去找一个铁匠铺。 “你这汉子,要打什么?给某家看看!” 刚走两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个手掌也猛地从一旁伸了过来,伸手就来夺王庆手里的图纸。 王庆受此一惊,下意识的就把右手一缩,身子往一边侧了侧,那只手掌抓了一个空。 “咦?” 出手之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志在必得的一抓居然会失手。 惊疑一声道:“身手不错,再接某家一击!”当下身子变动,再度伸手来抢。 什么伸身手不错?他就是一个卖炊饼的,这个家伙莫不是傻子? 原本见到有人突然在自己铺子里动手还有极度害怕的铁匠听到这人的话险些要笑出声来。 当下也不急着阻拦了,而是在一旁看,想要看看这两人到底想要弄出那般事情。 王庆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右手拿着图纸未动,左脚猛地朝右前方一跨,左手化掌为拳,借着一跨之力猛地一拳捣出,迎上这人抓来的手掌。 砰的一声响起,王庆的一拳砸在这只手掌上,被砸之人踉跄后退五六步这才站稳身形,望向王庆的目光有些骇然,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个子,身体里居然有这般的力气。 一旁当作闹剧来看的老铁匠心里也是惊讶,这卖炊饼的武大,什么时候也有这般的身手?不仅说话硬气了,就连架都敢打了而且还不吃亏!足足高出他一头的壮硕汉子,都吃不过他的打? 王庆看着那人,只见这人七尺左右身高,看上去长得极为壮实,年纪算不得大,也就三十多岁上下,只是与常人不同的是,这人脸上长了诸多的雀斑。 “你这汉子好没道理,缘何就来抢我的东西?!” 王庆心中隐约浮出一个想法,但因为时间地点上对不住心中也满是疑惑,不过却也没有趁势出击,而是收住拳脚,站在那里看着这人说道。 第一一六章 金钱豹子汤隆 出手这汉子之前一直在铁匠铺里看东西,王庆也没在意。 此时他意外的出手,倒是让王庆想出一个人来,只是不知道对不对,因此上也就没有穷追猛打,而是收住拳脚站在那里皱着眉头出声询问。 那汉子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不足五尺矮子身手居然这般了得,这才刚一交手自己就吃了一个不小的暗亏,原以为对方会趁势来攻打自己,他已经做了防御的准备,却不想收住了拳脚,当下心中就已经升起了一丝敬重之意,听到王庆开口也不敢托大,接话道: “却才听了你二人言语,得知这位哥哥要打造一种奇怪的铁锅,我在一旁听得心痒,一时难耐就起了想要观看的心思,却不想冲撞了哥哥,还请哥哥不要见怪。” 王庆听他这样一说,对于自己的想法倒是越发确信了一分,当下笑着开口道:“刚才见兄弟你上就抢,也是有些着恼,又见兄弟你拳脚不错,一时间也是起了试探一二的心思,还请兄弟勿怪。” 那汉子见王庆话说的客气,拳脚上也远胜自己,心中倒是愈发敬重起来,开口道:“无妨无妨,不知哥哥能否把手中纸张给小弟观瞧一二?小弟也有些手艺在身,说不定倒是能将哥哥需要的东西个弄出来。” 王庆见他如此说,心中暗喜,也不犹豫就递了过去。 这汉子接过打开看了两眼有些惊奇的道:“这图画的倒是新奇,某家以前图案没少见,这种画法倒是头一遭,不过这各种东西标注的详细,倒是也以往那些图纸更为清晰。” 王庆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那上面关于铁锅的图形自己画的是三视图。 不是他非要装这个逼,而是脑子里实在没有其它的画法。 不过听这汉子这样说,王庆心里就松快了不少,知道自己确实是遇到了一个识货的,不像先前的那几个人,连说带比划的好不容易弄懂了自己的意思,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句“打不了”。 王庆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过了好一会儿见到汉子抬头,这才开口询问:“兄弟能打吗?” 汉子道:“不妨事,虽然麻烦了些,却也能够打出来。” 王庆心心中一喜,开口道:“如此便好,却是要麻烦兄弟了。” 汉子不在意的道:“哥哥有事情用得上,某家自然没得说,打造出来权当是赔刚才的失礼之罪,只是” 说话办事王庆最怕听到的就是只是可是但是这样的字眼,先前明明说的好好的,只要这些词一出现,百分之百会弄些岔子出来,天知道这些词后面会跟出什么东西。 “还有什么难处?兄弟但说无妨。” “只是打造这东西需要不少的东西,现在兄弟在他乡为客,没有趁手的东西,心里有了想法,却也弄不出来。” 王庆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这个,倒是容易,给这老铁匠一些银钱借用他的工具也就是了。 刚想开口却又想起这次的主线任务,心道不管是不是那个人,都得先试探一下,要是真的被自己遇上了,也就有了不一样的说法,当下开口道: “你我二人是不打不相识,我与兄弟一见如故,颇合脾气,还未请教兄弟大名,着实有些无礼。” 那汉子听王庆这般说,脸上神情微不可觉的动了动,一直留心观察的王庆,暗暗欣喜,觉得八成就是那个人。 那汉子看看这只看着自己二人大嫂老铁匠笑着开口道:“某家姓张,在外地做些买卖,不想折了本钱,一时间也没有心情回乡,就在外面胡乱闯荡不知哥哥怎么称呼?” 王庆道:“我姓武排行老大,被人都叫我武大。”说完话头一转道:“今日见到张贤弟,心中甚是畅快,你我且去吃杯酒。” 说着拉着汉子就走出了铁匠铺,路上交谈一些话,走到一个僻静处,左右看看无人,王庆开口道:“兄弟,你真的姓张?” 这汉子张望一下见四周无人才赔礼道:“哥哥法眼,却才是小弟说了慌,某家自不姓张,只是身上担了些干系,刚才又见那铁匠只顾拿眼看我二人,因此不敢说出真实姓名,哥哥万千担待。” 王庆笑道:“我也觉得那地方不是说话的所在,就故意说出话来叫兄弟出来攀谈,这里无人,可以说话,兄弟若是信得过哥哥,就请道出真名姓,若是有顾虑,不说也无妨,我们江湖汉子交往,没有诸多的讲究。” 王庆声音落下,这汉子却直接拜了下来,口中道:“哥哥哪里的话?在哥哥面前如何敢说假话?没地辱没了名声。 小弟姓汤名隆,自幼爱使枪棒,因为浑身有麻点,人都叫我金钱豹子。 家父原是延安府知寨官,因为打铁上,在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听用。 近年家父在任亡故,小人贪赌,输光了家产,想要回本结果欠下的更多,而那人也在延安府有不少势力,没奈何,只得偷跑出来,离开故土,流落江湖。 又不肯做些偷鸡摸狗没名堂的勾当,只得是四处游荡给人做些帮工,或者是做些小本买卖赚些银钱花用。” 王庆听到这汉子的报出家门,心中满是欢喜,暗道这第二个需要自己改变命运的人来了。 不过从他刚才小心的样子来看,想来是在延安府欠下的赌债数目不小,而对方的权势也应该不小。 心里这样想着却也不敢怠慢,和他对着行礼,然后相互扶起,王庆道:“今日喜得与贤弟相遇,心中着实欣喜,你我且去饮上一杯,不过先要去找二哥,想来他也喜欢贤弟这样的人物!” “却不知哥哥口中的二哥是谁?” “前几日景阳冈上打死大虫的便是!” “阿呀!哥哥武艺恁地好,原来是打虎好汉武都头的哥哥,失敬失敬! 实不相瞒,小弟前几日也听闻武都头英雄,想要去见,一来苦于没有人引荐,二来身份不太光彩,想要离去,却又心有不甘,因此上一直在这阳谷县寻摸,却不想今日得见哥哥,原来机缘都在这里!” 打虎英雄的名头报出来果然响亮,能让汤隆纳头便拜,自己这个三寸丁古树皮可没这样大的威力。 王庆笑道:“二哥英雄人物,自然喜欢与江湖人物相会,如何会在意这些?再说贤弟你只不过是欠了些赌债而已,算不得大事,只管跟我去便是。” 第一一七章 狮子楼 金钱豹子汤隆在梁山好汉中戏份算不得多,出场最多的一次就是双鞭呼延灼用连环马攻梁山,梁山人被连环甲马弄的接连损伤却又没有分毫办法的时候,他站出来献出了一条计,然后又和鼓上蚤时迁一起上他表哥家行窃,将金枪手徐宁一家赚上梁山。 但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只是一个配角,真正的主角是时迁这个被后世的梁上君子尊奉为祖师爷的家伙。 由此可见,他在梁山上的地位也算不得高,不过有献计破连环马的功劳在,也要比一般的头领强上不少。 汤隆的第一次出场是李逵打死殷天赐,柴进被愤怒的高廉下狱当做梁山匪类处决,梁山人马救援攻打高唐州,然后被高廉用妖法打败,无计可施。 然后李逵与神行太保戴宗一起去请入云龙公孙胜下山后,在回来的路上一个叫武岗镇的地方,遇上了汤隆,被李逵折服,然后又报出梁山名号,没有多少依靠的汤隆也就跟着他一起随着公孙胜上了山。 王庆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事情,心中关于缘何会在阳谷县遇到汤隆的疑惑也逐渐解开。 毕竟现在距离他的第一次出场还有很长时间,至少也有两年,而他也是一个流落江湖的人,四处行走乃是常事,后来可能是做生意有了些本钱,这才在武岗镇开了一家铁匠铺子,在那里安了家。 汤隆虽然声明不显,但一样也是一百零八人中的一位,符合任务要求,而且如今落魄,最容易收心,所以王庆当下就打定了要将此人留在身边的主意。 一来可以完成任务,二来这人对他也有用,其余不说,单单是那一身的打铁技艺就绝对不可小觑,三来也可以防止锅炉的打造技艺外泄。 王庆心中有了计较,也差不多来到了县衙处,进去找武松,武松酒也醒了,听了王庆介绍后,就跟汤隆一起相互见礼。 眼见二人见礼已罢王庆在一旁道:“今日得见汤隆贤弟心中甚是欢喜,二哥也是刚起尚未用饭,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好去处,你二人随我来,去胡乱吃些酒,如此说话才有滋味。” 武松口中称是,唤过一个土兵交代两句,跟着王庆就要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件事,叫到:“哥哥等我一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就往回赶,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 三人说说笑笑,跟着武大兜兜转转往前走,汤隆身上没有几个钱,早上没有吃饭,腹中早就饥饿,一路上见到几个不错的酒楼茶水铺子,以为王庆会进去,结果王庆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只顾说笑着往前走。 他想说声在这里吃就足够了,又担心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细,显得面上无光,因此上也就忍住腹中饥饿,谈笑着往前赶。 几人又行走一阵,来到了一个十字街口,明显比其余地方繁华许多。 十字街当口,立着一个高大的酒楼,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显得有些霸道。 酒楼前悬着一个硕大的匾额,上面写着狮子楼三个大字。 狮子楼汤隆自然知道,毕竟这是阳谷县第一等的酒楼,以前他知寨父亲没去世的时候,他偶尔也能去个一两次这般的酒楼,但自从流落江湖之后,这类的酒楼就彻底与他绝缘了。 这几年来他四处走动,倒也结识了一些人,但也没有几个真心的,一个个假的不行,像武大哥哥这样爽利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悄悄摸摸不多的银钱,想要说换个地方,王庆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笑道:“早就听说这狮子楼的红烧狮子头乃是一绝,想要尝尝却没机会,今日可喜遇到了汤隆兄弟,这就前去食用一些。” 说着就带着他一起上去。 “找一间清静的阁,有什么好的只管上来,红烧狮子头不可少,酒就不要了,我们自带的有,唱曲的也不要,打搅我兄弟说话。” 在小斯的恭敬的问候中,王庆开了口。 那小斯也是一个见惯八方来客的人,一双招子练得极亮,只一眼就将三人的身份地位看了一个产不多。 他原以为开口的应该是那个极为英武的,却不想这三人里这个长相猥琐的才是主事之人,心中惊讶的同时,不免有些看轻了,正准备说话,就见一锭银子朝自己飞来,他熟练的捞在手里,刚一沾手就知道这锭银子足有五两重,只多不少! “这些是酒钱,多的你自拿去花用!” 王庆经历了几个世界,见识自然多些,明白这人因为自己的穿着打扮看轻了。 眼角余光有瞥见了汤隆有些尴尬的神情,当下就对着小斯丢出一锭银子,看也不看接了银钱狗一般点头哈腰把三人往楼上引的小二。 和汤隆说些话,汤隆也逐渐没了之前的局促。 三人吃饭谈笑,气氛很好,尤其是武松将昨天晚上他没有喝完的高度酒拎出来一人倒了一碗后,气氛更是融洽。 这汤隆也是一个懂酒的,虽然第一口喝的急了些,被呛得连连咳嗽,缓过劲来还是脸上夸赞“好酒!” 小二之前对于王庆他们自己带酒心里有些不屑,因为这阳谷县里还没有能超过他们狮子酒的存在,然而待到他前来送菜的时候闻倒那浓烈的酒香,心中就暗暗吃惊,待到被王庆赏了半碗酒下肚后,整张脸都变成了烧熟的龙虾,走路也有些飘了,口里一个劲的说:“好烈的酒!” “哪里吃的这么多酒?还做不做活了?”掌柜的一脚踹在酒保的屁股上。 酒保见是掌柜的,当时心中就有些吃惊,只得大着舌头道:“掌掌柜的明鉴,小人吃客人推让不过,就就吃了半碗酒,没料到那酒如此猛烈,只吃了这些就有些架不住” 话没说完屁股上就又被掌柜的踹了一脚骂道:“少在这里胡言!你莫非吃的是玄女娘娘的仙酒?半碗酒能将你吃成这般?你把我当三岁孩童哄骗?” 小斯口中只是叫屈,掌柜的见他说的形象,心里也多了几分疑惑,就让小斯带路,前去看个虚实。 王庆见到这那小斯带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上来,心中不由一笑,暗道鱼儿上钩了。 第一一八章 谈生意 世人大多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这可能跟没有过多的付出有关。 就像是没有努力学习过的人体会不了一个经过刻苦学习终于把成绩提上去,抱着成绩单喜极而泣的人一般。 别人主动送上门的大多都不是好东西,若是好东西谁会赶着往门上送?这是绝大多数人的心理,这点王庆自然明白。 所以他不会主动找酒楼的人进行寄卖,需要让他们来找自己,如此才好办事。 如今他的酿酒作坊还没有开起来,即便是开起来了,单靠那里的店面想要把价钱卖上去也不容易。 虽然有古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从后世来的王庆却知道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 他见识过一些极度聪明的人,仅仅是凭着一个虚构出来的东西,就能骗取成百上千万的钱财,这点可就跟酒香没有太多的关系了。 王庆一直记得上高中时班主任说的话,他说:“人的一生想要成功,有三点必不可少,这三点概括起来就是三行。 首先,你自己本身要行,其次要有人说你行,最后,说你行的这个人也要行,这样你才算行。” 话说的有些像绕口令,但道理却讲的很明白,这些年来王庆一直都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他自己不行,还是说他行的人不行,反正在闯荡的岁月里他一直没有成功过。 直到遇上了系统,这才活的长气了些,虽然这个系统有些时候比较坑爹。 其实今天的行动也算是他的临时起意,之前虽然也有往这方面考虑,但那是在自己的酒名声传扬出去之后才有的这一环,不过今日适逢其会,也就起了做一做的心思,成了是赚到,不成也不亏,对后面的事情不会有影响。 掌柜的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即便是上来已经认出坐在上手的是卖烧饼的武大郎,心中已经升起了待会儿出去一定要再踹小斯两脚的心思,他一个卖炊饼的会有什么好酒? 但看了武松的时候心里又明白了几分,这个打虎英雄或许有可能。 心里盘算着事情,人已经笑呵呵的开口道声:“讨扰。” 他主要的行礼的对象是武松,但却有不会让其余的两人感到被轻视,王庆心中暗道果然是开酒楼的老家伙。 几句交谈过后,这姓朱的掌柜说出来目的:“却才小人听伺候的小厮说,都头几人带了一种酒,他只吃了半碗,走路都飘,那小厮平素酒量不错,而小人又是开酒楼的自问见识过不少美酒佳肴,这样烈的酒还是第一次听说,一时忍不住想要上来见识一下都头的好酒,武都头几人还请莫怪。” 武松听他这样说就道:“掌柜的客气,不过是是家兄自酿的一些,算不得好酒,掌柜的若是不忙,不妨坐下吃一碗。” 掌柜的心中解开一个疑惑,心道怪不得这武大能做上首,原来是武松的哥哥。 当下对着王庆重新见礼道:“想不到大郎竟是都头哥哥,失敬失敬。” 王庆笑道:“掌柜的吃酒。” 掌柜的端起武松给他倒的一碗酒,只见这酒极为清澈,不见半分浑浊,即便是自己楼内有名的狮子酒都比之不上,没有喝到嘴里,就觉得酒香扑鼻,心中对小斯的话已经相信了八分。 他喉头上下滚动一下,也不说话,就将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眼睛一亮,一张老脸瞬间涨红,一口酒在嘴里停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回味良久才开口道:“果然是好酒!” 王庆笑道:“自然是好酒,当日二哥若非是吃了此酒,如何能够在景阳冈上打死大虫?” 王庆的话听得武松面皮不由的微微抽动一下,昨日他只当是哥哥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今天居然真的这样做了! 好在他在低头吃酒,没有人留意他这细微的变化。 掌柜的在吃到这酒的时候,心里就产生了无数的想法,刚想开口说道些话试探一二,就听到王庆这话,也就只好将想好的条件再往上加高一些。 “大郎居然能够酿出这样的酒,着实令小人惊讶,不知大郎有没有其它想法?这酒若是就这样放着自己喝,可就有些太亏了” 王庆笑道:“想法倒也不是没有,但一时不好说,掌柜的吃了这酒,自然知道滋味如何,有话只管说来,没有妨碍。” 掌柜的也是一个明眼人,见武松和另外一人不搭话,就知道这事能做主的就是眼前这个卖炊饼的矮子,虽然心中有些惊异,脸上却不会表现出来,对着王庆拱手道: “大郎既然说了,那小人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大郎这酒吃着滋味非比寻常,即便是我这楼中的名酒狮子酒,与之比起来也是差了一分滋味。 如此好酒,自然不能只顾自己喝,拿出来与其余人分享才是正经道路。 大郎这些年风来雨去好不辛苦,如今都头已经成事,大郎也该歇息一二,不可再像之前那般操劳。 不若这般,我与大郎一千贯钱,大郎将这酿酒的方子卖于我狮子楼” 不等他说完,王庆就已经摇头。 “一千贯已经不少既然大郎觉得少,那就再往加五百贯,一千五百贯的价钱这是天价了” 王庆笑着摇头,见这掌柜还想开口,就道:“这法子也不是我的法子,乃是一日卖炊饼救了一个老乞丐,是他说与我的,只道是有了这法子,日后就是衣食无忧,我如何会卖? 掌柜的要是一心要在这上面纠缠,那这事情可就真的没法子说了。” 掌柜的原以为武大整日卖炊饼,一辈子都没见过多少钱,只道一下子开出一千多贯银钱就能将他砸的晕头转向,然后把这法子乖乖的交出来,却没想到这个猥琐的家伙居然如此难缠! “那不知大郎有什么好办法?还请说出来听听。” 王庆笑道:“法子是不绝对不能卖出去的,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去世的爷娘都会气的跳出来揍我,但除此之外也不是没有多少合作的办法。 说实话,我现在的困境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几分,我有酒却没有好的门路来售卖,因此今日掌柜的你亲自前来,我也就不多说其它,直接将我的底线说出。 这酒,我打算在你们狮子楼售卖,得到的利钱,让你们拿半成。” 掌柜的摇头道:“大郎,你这样说就太过苛刻,你一没有场地,二没有客人,这些都是使用我狮子楼的,利钱却只给半分,实在是太少。” 王庆笑道:“少?半分已经不少了,这酒到底如何,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掌柜的常年给酒打交道,心中自然有数,这样的酒拿出来售卖绝对是不愁销售。 你们只是提过一下场地而已,其余什么都没付出,能分半成,已经足够多了。” 见掌柜的还是摇头,王庆也笑道了,变得轻松起来:“既然掌柜的觉得这样不行,那就不谈论此事了,今日来本就是为了给我汤贤弟接风洗尘,掌柜的上来,这才说到此事,武大现在也不缺钱花,此事不着急。 倒是前几日路过明月楼,见他们那里也不错,等有空了到那里找掌柜的谈论一番也好 第一一九章 安排 武松虽是坐在那里吃酒,却一直留意着自己哥哥与那狮子楼掌柜之间的谈话。 之前听到哥哥说出要在狮子楼寄卖时他也是暗暗点头,毕竟这狮子楼是阳谷县最大的一个酒楼,一般来说能来到这上面吃饭喝酒听小曲儿的人,大多手里都有不少钱财。 这被哥哥叫做二锅头的白酒定价奇高,也就这里的人能够出得起价钱,买上一些吃。 说起来这酒的名字武松心里就难受,这样神仙酿一般的好东西,名字自然是要起的好听一些,仙人醉神仙倒这样的名字多好听?可哥哥偏偏要把它叫做二锅头。 问他的时候还说,只有起名叫二锅头,喝着才有滋味,真是弄不明白起名叫二锅头怎么就有滋味了? 原本武松以为哥哥今天的行事也很不错,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能够谈妥,毕竟这酒的品质在这放着。 但王庆嘴里突然蹦出来的半成利润分配法,却着实令他惊愕,用人家的场地还让人家售卖,到最后只分给人家半成利润?这也有点太过那啥了吧? 武松都有些听不下去,饶是他这些年来没少经历风浪,此时听到这样的论调,也是有些不淡定。 如果此刻说出这话的要是旁人,依照他的性格说不定还会上去来上两拳,但说话的是自家哥哥,他也就只能坐在那里低头吃酒一言不发强装淡定了。 然而,随后令他惊讶不已的事情发生了,他本以为听了哥哥的话就是拂袖离去的掌柜的居然没有走,更令他意外的是那掌柜的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居然开口道: “大郎说的哪里的话?谈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谈,你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你来我往的才是谈生意,哪有一言不合就掀桌子道理?” 王庆道:“我本意也想送些富贵与掌柜的发财,但掌柜的每日进项多,不把这些小钱放在眼里,我也没有办法,这才说出这般话,说实话,我其实对掌柜的狮子楼印象不错,不然也不会先来这里给掌柜的透风声了。” “既然如此,那大郎借一步说话?让都头二人先在这里吃会儿酒?” 掌柜的看着王庆笑着邀请,又向武松汤隆二人示意赔罪。 王庆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起身看着汤隆道:“贤弟你先在这里与二哥吃酒,我去去就来。” 早就听得有些呆了的汤隆,自然点头称是。 只是武松有些不放心,担心掌柜的会对自己哥哥不利,想要跟去,但被王庆按了按肩膀,也就坐在那里没有起身。 想起这几天哥哥如同开窍了一般,行动办事之间自有规矩,也就稍微放下心来,跟汤隆一起吃酒。 “你要是嫌二锅头的名字不好听,还可以叫它神仙醉仙人倒什么的,都可以 五两银子半斤酒这价钱也不算贵吧?我们这里有钱的人家不少,这样的酒不管是宴请亲朋,还是给上官送礼都是极好的选择。他们如何会不买?” 王庆说着在心里哼哼,即便是在后世,除了真正有钱和好口的人会花大价钱去买高价酒喝,真的舍得在这上面花钱的其实并不多,可即便是如此,后世那些生产高价酒的还是不赚的盆满钵满?每年的销量说出来都吓人。 后世尚且如此,王庆就不信这里的人能够免俗,毕竟现在还是人治远超法制的时候。 “酒是好酒,可是这价钱也确实是太高了些,即便是我楼上的狮子酒,也不过是一两银子一斤。 大郎这神仙醉二锅头虽然不错,却一直声名不显,一下子就卖到这样高的价格,估计会没人来买,不如先把价格放低些,等到名气出来后,再慢慢的把价格往上提” 王庆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价格这种东西,从高往下降人们还容易接受,若是从低往上升可就有些困难,到时间影响势必不好,还不如直接把价格定高。 “价格的事情掌柜的不用担心,这个我自有办法,会让酒的的名气涨上去,今后你只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武松在阁里和汤隆吃些酒说些闲话,心里却挂念着武大,见他出去许久没有进来,心里就有些焦急,想要出去看看,担心自己哥哥在拳脚上吃这些人的欺负。 一旁的汤隆也是看出武松有些担忧,以为是他担心生意之上武大会吃亏,没有往拳脚这上面想,毕竟之前他跟武大交过手,知道他这上面的功夫不弱。 心里有些羡慕他们的兄弟情深的同时,也准备开口宽慰两句。 尚未开口,阁子的帘子已经被掀开,进来的正是将一切都谈妥的王庆。 王庆笑着对汤隆点头示意,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看了一眼王庆,见他不像是被欺负过的模样,也就放下那丝准备厮杀的心思,坐在那里饮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几人又说笑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哥哥,事情都谈妥了?” 王庆点点头道:“都谈好了,一切都问题。” 武松也就不在多问,拎起酒坛把剩下的一些酒给三人倒上,接着吃喝谈笑。 王庆在和汤隆对碰一下,喝了一口酒,吃了两口菜后道:“汤贤弟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汤隆笑道:“能有什么打算?帮哥哥打制成了那铁锅后,接着在世间游荡。” 王庆道:“既然你尊称我一声哥哥,我又能如何会让贤弟继续流落江湖?我这里倒考虑了一门营生,就是不知道贤弟愿不愿意做。” “哥哥有话直接讲来,小弟相信哥哥。” 王庆也就不再客气,开口道:“我见贤弟有着一身的好手艺,这样的手艺要是埋没了实在是有些可惜,就寻思着在这阳谷县里给开一间铁匠铺子。 一来不至于埋没了兄弟的一身好手艺,二来同在一处,你我兄弟几人要好团聚,只是不知道贤弟意思,愿不愿意做这个活计?” “哥哥太了解汤隆了!实不相瞒,我这一生就好三件事,一个是使枪棒,二就是贪赌,三就是打铁。 赌以后是不会赌了,这东西把我害的有家难归,今后绝对不是再碰,如今就剩下了两个爱好。 有哥哥以及二哥在,这枪棒上面自然有人较量,如今哥哥再给开一间铁匠铺子,那这就齐活了! 只是汤隆现在身无常物” 王庆听到汤隆这样回答,心中欢喜,连忙打断他的话道:“钱财上面贤弟休要提,我等之间这点算什么?只要汤贤弟能够看得上的安排” 第一二零章 提前结束的酒宴 “小二,你这是什么酒?也敢叫神仙醉?又名二锅头?这是什么鸟酒,也敢卖到五两银子一坛?还是这么小的坛?” 外面阳光洒落,街道上人来人往,此时正值热闹的时刻,狮子楼一楼的大厅放酒处多出来了一个大约六尺高三尺宽绫子制成的锦旗状条幅,上面写满了字。 在条幅的后面还有着一个精致的柜台,上面摆放着一排拳头大小的白瓷瓶,瓷瓶上面印着一个汉子一手抓住老虎顶瓜皮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提拳来打的图案。 图案的一侧还有几个字,上面写着“武家二锅头”。 在柜台的边上,还站着一个穿着明显要比其他小二要新不少的小二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狮子楼中来往的众人。 狮子楼中这样怪异的举动,立刻就吸引了不少前来吃饭玩耍之人的目光。 “西门大官人有所不知,这酒是世间独一份的好酒,乃是得到仙人指点之后才出现在世间,新任武都头就是喝了这样的酒,这才在景阳冈上空手打死大虫,又因为这酒劲极大,远非寻常酒水可以比肩,因此又叫神仙醉” 这样的话,小二显然是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别人一问,张口就来,丝毫都不带迟疑。 “说的挺玄乎,这些年夸夸其谈的人我见得多了,一个个都不想着踏踏实实做事,只想着一夜暴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造势,这鸟酒也敢叫做神仙醉?” 一身青衣的男子长身玉立,背负着双手,摇头哂笑。跟在他身边的一人也是附和着调笑。 他说了几句又道:“张兄,我们不理会此事,上去吃酒。小二把狮子酒拿上来一坛。”说完这些就自顾自的和那男子一块去了楼上。 周围观看的人也都是指指点点的散去,无非是说一些卖酒之人想钱想疯了之类的话。 “大哥,这事要如何做?都过去这些时日了,那二锅头不过就卖出去了两坛子,若是在狮子楼那样的地方都卖不出去,在其它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狮子楼掌柜的也来了话,说是再等半个月时间,若是这酒还是卖不动,他就将那柜台撤去了。 大哥,要不咱就将价钱往下降些?” 潘金莲有些愁眉苦脸的对王庆道,再没有了之前得知新酒能卖大钱的兴奋模样。 王庆也是有些无奈。 娘的,自己连打虎壮士武二郎的名号都打出去了,却还是没有多少效果,听着妇人的话,他倒是想起后世两个县争夺西门庆故里的事情来。 据说最初是武松故里来着,只是没有多少人来看,无奈之下改成了西门庆故里,效果却出奇的好,难道现在的人就已经跟后世一般了吗?喜欢花边新闻远超真正的英雄事迹? 王庆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对付了潘金莲几句,然后开始琢磨如何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把这酒的销量给弄上去。 在哪个时代都有富人和穷人,相对于其他时代,宋朝这个时候的富人还是不少的,也就是说潜在的消费市场是很大的,现在之所以会卖不出去,只还没有把市场打开。 看来先前是自己把事情想岔了,以为古代人好忽悠,采用的方法简单了些。 “哥哥,嫂嫂,今日不用再做武二饭食,县令大人今日宴饮,却才让土兵通知,今日我就不回来吃了。” 武松的声音打断了王庆的思绪,他刚答应了一声,准备接着想打开白酒销路的事情,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来。 扭头叫住武松道:“二哥且住,既是县令大人宴饮,你空着手去也不好看,带上几瓶二锅头再走不迟。” 武松知道这些天来大哥一直在忙活二锅头的事情,只是令人遗憾的是,一直没有太多起色。 说起这事,武松也有些气愤,明明是顶好的酒,外面那些人却都不识货,如果是大哥执意要卖,他都有了将这些酒拿回来自己喝的念头。 “你带上这酒,一定要在人多的时候让县令大人喝上一些” 武松离开之后,王庆看看依旧有些愁眉不展的潘金莲,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道:“别担心了,有了二哥今天的这次行动,这件事情算是成了,以后有你花用不完的银钱。” 潘金莲面色一红,连忙拿掉王庆的手,往门口看看发现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天来她虽然没少跟王庆一起折腾,但是这种光天化日房门大开的情境下还是有些抹不开情面。 “大哥,你辛苦了半辈子的钱都投进去了,到现在也只不过是收回来了一点,我如何会不担心” 王庆伸手把妇人抱在怀里,伸手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故作恼怒的道:“还敢不敢再质疑你家夫君?” 嘴里说着手却没有离开,连着活动了两下。 没过多久,在妇人面红耳赤之中,房门被关上了 今日宴饮,是县令大人亲自做东,宴请县里面的一些下属官员以及一些有头脸的人物。 本来按照武松现在的级别参加这样的宴饮是有些不够的,但是因为之前打死老虎为阳谷县除掉大害,并且做事大气,直接将三千贯赏钱分给了户,比较符合县令心意的缘故,所以县令也就差人把武松叫来了。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缘故就是县令有件事情需要找武松说。 “本官自上任以来,全赖诸位照看,这才将整个阳谷县打理的井井有条今日特意摆宴宴请诸位,略表老夫心意。 今日在场没有什么老爷师爷之类的,诸位只管吃酒就是来,先尝尝武都头带来的酒,听他说比狮子楼的招牌狮子酒都有滋味,我等今日就好好尝尝今日宴饮不醉不归 县令大人的宴会结束了,开始的猛烈,结束的迅疾,不过区区一刻钟的时间,连菜都没有上完就已经结束了。 结束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在正式开吃之前,在县令大人的号召下,众人齐干了一碗武松来带的二锅头 然后就是倒了一地的人。 县令大人酒量好些,不过也醉了七分,嘴里犹自一个劲的说着好酒自此之后,二锅头在阳谷县名声大燥,喝过之人皆挑着指头说果然不负神仙醉之名! 第一二一章 官商…… “庞掌柜的,你这是作甚?怎么不通知一声就来了?还带来诸多东西?这么客气做什么?来,到屋里坐。” 王庆打开房门,就看到带着两个活计等在门前的庞掌柜,颇为意外。 不过这种意外还没等他把客套的话说完,就已经逐渐消失,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形,庞掌柜的过来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大郎说笑,你我交情莫逆却从来没有登门拜访,想起来也是失礼,今日事情少些,就过来看看。 听说最近大郎操劳的厉害,就特意带了些东西,好让大郎补补,没有你,这二锅头可就没人会造了。” 庞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 两人寒暄完毕,王庆就将掌柜的让到屋里,没有上楼,而是在楼下的大厅里坐下,倒些茶水吃。 “还是大郎有办法,五坛子酒喝倒了十多个人,就连县令大人这样尊贵的人都是一直念念不忘,醒来之后亲自为其写了一首诗词,一下子就将这神仙醉二锅头的名声扬了出去。 可笑小人之前因为眼前的蝇头小利,还升起了轻视的心思,现在想来实在不该,还好大郎心胸宽广,不然” 王庆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也没有准备为难他的意思,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也没有时间跟他多扯,也不饶弯子了直接开口道: “庞掌柜的还请放心,我武大也是说一是一的人,既然当初说了要把这酒放在狮子楼寄卖,只要庞掌柜的不嫌弃,自然不会更改,即便是那些酒楼说的再好也不会如此行事。” 听到王庆这样说,庞掌柜的明显松了一口气,给王庆说了一会儿又道:“大郎,如今这二锅头每日都不够卖,你看看能不能多酿造一些?昨日开生药材铺子的西门大官人还抱怨小人不给他留一坛” 王庆苦笑着摇头道:“我倒是也想多送一些过去,只是这酒做起来着实费工夫,而且县令大人,主簿大人他们还不时还要我往家里送些过去,他们的事情哪里敢耽误?每日里供应十瓶已经是最大的能力了” “大哥,家里酒窖里都快放满了酒,你缘何还要推辞庞掌柜的要求?每日多送过去几瓶,不是也能多赚些银钱?” 庞掌柜的离开后,潘金莲从楼上走了下来,有些不解的问王庆。 王庆自然不会说自己这一手是跟苹果公司学的,而是笑道:“东西啊,还是少的时候珍贵,一旦多了,众人也就不觉得稀罕了,吊不住他们的胃口,如何能够能够将咱这二锅头的价钱保持在这么高的水准上?” 潘金莲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明白了没有,笑着对王庆说:“一切都依大哥的。” 这妇人如今对王庆是真的百依百顺。 王庆怪笑着,一只手已经熟练的冲破了衣衫的束缚,来到了一片柔软之地,妇人面色微红,站在那里任由王庆施为了一会儿,把王庆作怪的手抽出来娇声道:“大早上的就胡闹,每个正形,快些到楼上去,把新衣衫换上,待会儿就要随叔叔一块期去见县令大人了,你还一点都不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存住气的” 在妇人的唠叨声里,王庆被她拉着上了楼。 我以前见的官多了去了,太守什么的且不说,仅仅是元帅级别的就见了两个,一个还来想着把女儿加给我,像齐桓公这样的春秋五霸之首,管仲谢安这样的千古名相,都打过交道,这时候去见一个县令,就是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些当然没有法子给妇人讲,自能随她拉着自己上楼,给自己换衣裳 “都头里面请,老爷刚用过膳,此时正是花园散步。”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对着挑着担子的武松施礼,态度颇为恭敬,没有丝毫对待其他人时爱理不理的模样。 不这样是不行的,没见到如今这武都头越来越受老爷的重视吗?老爷的花园按照他的记忆,好像只有主簿大人才进去过两次,如今这才上任一个多月的武都头居然就获得这般的殊荣,怎能不让他小心对待? 往里面走了两步,又有家仆想要过来接担子,武松摇头道:“不用了,这是送给老太爷的寿礼,就由我兄弟二人担着吧。” 家丁也就止住,在前面带路,将武松王庆二人一路往花园中领。 “都头有心了,家父平生最喜吃酒,原本我唤大郎来就是想要开这个口,看看半月后的孟州之行,能不能将这个神仙醉二锅头带上一些,作为为老父贺寿的寿礼,想不到都头已经和大郎把酒带来了,倒是让老夫省的开口了。 今年有如此美酒打底,就不信老父还会责备于我,说老是送些没名堂的玩意。” 王庆心中暗道,你都让武松带话了,老子还有什么选择?这会儿却又说这样的话,真真是不要脸。 武松与县令客套几句话,见县令大人把目光转向自己,王庆就上前一步施礼后开口道:“大人一心为民,又心怀高堂,着实令人敬佩。 大人治理之下,阳谷县欣欣向荣,这些都是大人的功劳,小人在阳谷县讨生活,没少受到大人恩泽,现在家里能有一些拿出手的东西,幸得大人不弃,是小人的福分。 停顿了一下又道:“大人日理万机,夙兴夜寐着实辛苦,正需要一些酒水来提神,小人家里有一些,就斗胆拿出四成来献于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王庆知道这县令是什么意思,因此上不等他开口,就自己先把这件事情说了出。 这件事情其实就是县令不说,他也准备这样做,毕竟在这酒名声大燥之后,丰厚的收益已经令的不少人眼红。 有些官员之类的还仗着自己的名声前来取酒,一坛只给四两银子,这还是有武松这个都头在的缘故,如果不然,只怕是白拿,这些人也干的出来。 现在不是乱世,并且穿到武大身上,身份低微,即便是有武艺在身,也不可能脑子抽抽了去跟这些人硬刚,真这样做了,这些年才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后台不够硬就是不行啊,所有王庆就打算抱上县令大人这根阳谷县最粗的大腿,有了他的参与后,倒是看看还有那个王八蛋刚故意压低价格欺负人! 至于分出四成与县令,这点倒无妨,仅仅是那些官员们不敢再少给钱的部分,就差不多有一成了,再加上一些想要走县令门路的人,故意来这里花高价买一些酒,再送给县令大人,这其中的利润更是丰厚。 与四成的付出来说,是很值的。 当然,除去这些,有了县令这个大腿之后,王庆的这份生意才能做的安稳,这个才是最主要的。 而在这个过程里,县令也会得到莫大的好处,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怪不得人常言道官商勾结 第一二二章 良善人家 “哈哈大郎你这心思操的可不正啊!” 王庆话音落后,背着手的县令笑了起来,说出的话令的武松吃了一惊。 他如今虽然当了都头成为了官员,但是因为高,开始就有一个打虎英雄的名头在,县令对他也一直青眼相加,因此上他上任这一个多月来,并没有感受到太多官场上的门门道道。 再加上他是一个比较纯粹的人,也一直没有往太坏方面去想。 王庆刚开口说起送给县令四成酒的时候,武松心里就暗道不好,因为这一个多月的接触,这个县令大人给他的印象很不错,不像是一个会接受贿赂的人,哥哥行事,着实有些太冒失了! 他心里这样着急的想着补救对策,还没有想好就听到了县令的话,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 当下来不及多想,就准备出声说些软话把这事对付过去,最少也要保住哥哥! 他武松一生没怎么服过软,但是关系到自己哥哥的时候,却是想都没想就准备这样做了。 还没开口,就被站在一旁的王庆扯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哥哥还要做什么,却听得县令大人的声音接着响起。 “送给老夫四成的神仙醉二锅头,你这是不准备让老夫公办了啊,你说你这心思是不是不正?” 听着县令大人玩笑一般的语气,武松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王庆松开拉武松衣衫的手,笑着行礼道:“大人心忧国计民生,小人如何敢用此事耽误大人公办? 这四成酒水自会代替大人卖掉之后再送过来,大人这花园着实简陋,小人看着都心疼,有了这些许进项,也好为大人多添置两株花草一块奇石” 武松偷眼观察一下,实在想不出眼前这有着假山小桥流水又种着诸多花草装扮的极为精致的花园哪里简陋了。 县令大人面色平静下来,做思索装,过了一会儿点点头道:“难得你有心,那老夫就把酒水放你那里,你帮着老夫售卖吧 我到任之后,素听人说武大为人本分,又一心向善,和睦乡里,今日见面,方知此言非虚,如此之人,合当表彰” 武松脑子有些晕晕的跟着王庆往回走,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有些颠覆他的认知,看看前面一队吹吹打打,抬着红绸盖着匾额的衙役,再看看身边脸上带笑的哥哥,他竟出现了一丝的恍惚。 实在是不能把以前那个沉默寡言,软弱好欺的哥哥与今天这个在县令大人面前都侃侃而谈,硬是把送礼行贿说成其它的人联系到一起。 众衙役一路来到紫石街,这样招摇过市的举动早就吸引了无数围观的人,与那次围观打虎英雄时相比也相差不多! 衙役搬来梯子,将那匾额挂在武大居住的小楼上,刘师爷笑呵呵的与王庆和武松说着一些恭贺的话,一番推辞之后,刘师爷拉下了匾额上面的红绸布,露出一块精致的匾额出来。 匾额上有着四个铁钩银划的大字良善人家,后面用着县令的官印以及私印。 真没想到,看起来弱的县令大人,写出的字居然如此有有气势,王庆和刘师爷说下两句,拍了一巴掌已经有些晕掉的潘金莲,道:“快些进去拿钱去!多拿一些出来。” “啥?” 妇人显然是还没有从这突然降临的巨大荣耀冲击中清醒过来。 “拿钱财去!” 王庆再次加大了声音。 “啥?” 王庆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个已经彻底傻掉不能要了的女人,笑着朝一旁的刘师爷告声罪,起身回到屋里,过了片刻,一只手里托着一个托盘,另外一个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出来了。 把托盘上两个五两的银判塞到刘师爷手里,其余散碎的银两这些衙役一人二两。 做完这些,王庆朝着不远处看热闹的汤隆笑着使使眼色,然后提高了声音喊道:“武大今日得到县令大人如此厚爱,无甚东西回报诸位乡邻,只是备了一些小礼,还请诸位街坊邻居莫要嫌弃!” 声音落下敞开袋子的口子,里面是大半袋子黄灿灿的铜钱,王庆抓了一把就对着人群撒了过去。 汤隆有些犹豫,见武松和王庆都这般做,尤其是看着众人欢呼着抢钱的场景,心里也止不住的高兴,当下也就不想破费不破费的事情了,也抓着铜钱一起往外撒。 同时心里有些感动,觉得这个哥哥没有白认。 别人不知道,汤隆自己却清楚,有了今日的这一切之后,自己在阳谷县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最重要的是即便延安府的那人知道了,如今有了这阳谷县县令的这层关系,他真的想要动自己也需要掂量掂量! 自己终于不用像之前那般提心吊胆的过活了,也能够光明正大的向别人报出自己的真姓名了! “武大家这回算是真发起来了,兄弟二人一个做都头,另一个酿造二锅头,有权又有钱,如今又有了县令大人亲书的良善人家匾额,想不发家都难!” “就是,就是,这人真是不能貌相!以前那般一个猥琐之人,只知道走街串巷卖炊饼,现在突然就发了家,着实令人羡慕!” “张老三,你面色如何这般难看?” “我我之前欠了武大两笼炊饼钱没有还” “哈哈,如今有了这个匾额,倒是看看还有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故意来欺负人!” 小楼内摆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果蔬,王庆武松汤隆潘金莲四人坐在一起吃饭,王庆笑着说道。 几人说笑一阵王庆突然开口问武松道:“二哥,县令大人父亲生辰还要多长时间,你准备几时启程?” “再有个十日左右吧,大哥你问这个作甚?” 自然是为了完成主线任务,王庆心中暗道。 阳谷县里的梁山好汉只有武松一个,就是后来又撞出来一个汤隆还是不够。 这些时日在忙碌白酒之事的同时,王庆也一直在考虑去哪里找些梁山好汉去改变他们的命运,一时也是拿不定主意。 可喜之后出来了县令父亲过寿的事情。 那日县令大人宴请诸位下属官员,通知武松去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只是当时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碗二锅头放倒了,这个事情又往后拖了好几天,才算是告知了武松。 武松上任不久会领到县令大人的一个差事离开阳谷县一个多月,这点在看原著的时候王庆就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他的离开,这才发生了潘金莲西门庆通奸,并且药死武大郎的事情。 不过他那次领任务去的是汴梁,现在怎么变成了孟州?而且缘由也不同。 原著上说是县令弄了不少银钱,让武松送到东京家里,而现在却变成了给县令的父亲祝寿。 不过这样也好,前去孟州刚好也能遇到三个梁山的人,分别是十字坡的菜园子张青夫妇,还有一个快活林的金眼彪施恩,有了他们三个,这主线任务也就完成了。 第一二三章 大树十字坡 明晃晃的大日头挂在天上,投下一阵火辣辣的光来,似乎想要把所有的东西彻底晒焦一般。 树木无力的耷拉着枝叶,就连耐热的蝉儿都变得有气无力,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半死不活。 远远的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个汉子头戴范阳笠,插着腰刀,手里提着一柄横刀。 虽然天气极热,他却看不出多少疲倦的神色,依旧是精神抖索的走着,如同一只机警的豹子。 在他后面跟着七八个推小车挑担子的人,一个个走的汗流浃背,想要停下,看看前面带路的男子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也就只好暗暗叫苦,卯足了力气跟着前行。 队伍的后面,同样还有一个只背着包袱的汉子,汉子手里拿了一根鸡蛋粗细的枣木棍,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可能是没有担负东西的缘故,仅凭他这两条短小的腿也能跟上众人的步伐,并且不显得匆忙。 王庆跳上路边的一块石头,往前张望了一会儿,因为一道算不得高大的山岗遮挡视线的缘故,他并不能看的太远。 王庆跳下石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暗暗骂着鬼天气,一边在心里盘算到了十字坡之后该如何行事的事情。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潘金莲的身影。 这妇人得知自己要随着武松走一趟孟州,规劝无果之后,最后的几天里那是一个百依百顺,倒是让自己好好的享受了一番。 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只觉得比齐国宫妇卫华子以及顶级高配素口蛮腰还要有滋味。 一阵山风袭来,一片的枝摇叶晃,武松站在山岗上扯开衣衫,迎着风感受了一会儿难得的凉意,嘴里大叫:“好风!” 众位随从也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担子停了车子享受着这这份难得的清凉。 王庆见天气炎热众位随从走的辛苦,原本也是想着在这上面歇息一阵避过日头再走,但他心里想着主线任务,又一直想要见见所谓的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此时到了孟州地界,算算行程再对比一下先前问路得知的情况,觉得也差不多要到了鼎鼎有名的十字坡,因此上就比别人多操了一份心。 往前走几步张望一阵,山岗不远处隐约间有几间草屋露出,一个半新不旧的酒旗挑在房檐外面,迎风飘动。 又见那房屋旁侧有着一株几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枝繁叶茂的厉害,王庆心中就止不住的欢喜,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大树十字坡了! “二哥,下了这山岗不远处有一处店家,如今这天气能热死个人,众人也都走的辛苦,腹中早就饥饿,不如到那店中吃些茶饭歇息一番,怎地也好过这山岗上枯坐。” 武松跟着王庆王庆走了几步果然见到那店铺,口中道:“恁地时便好。” 回过身来看着众人道:“你众人休要再歇,赶紧起来多赶几步,到了那店铺吃些饭食茶水,也好过在这里啃干饼子。” 众人口中称善,纷纷站起身来,带着东西跟着武大武二往前走,因为心里想念着店铺里面的酒水饭食,倒是不觉的有多累了,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王庆故意加快步伐,看看离最近的一个随从也有两三丈远,就开口道:“二哥,县令大人待我们不错,这次给其父亲过生辰,带的都是一些贵重东西,担的干系大,行事需要处处小心,在外不比在家,不可不防,小心些没有过错。” 武松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家哥哥为何忽然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也就随口道:“哥哥说的是,确实需要小心,我这几年在外面走动的多,各种事情也见到听说不少,人心着实难测,如今又带着诸多东西不比以往空手,的确需要注意” 王庆见武松这般说,也就放下心来。 武松为人本就机警,此时又有了自己的提醒,想来不会着了那母夜叉的道,至于后面跟着的侍从王庆不准备给他们提醒,要是都没人去喝那酒了,岂不是有些太无趣了些? 当然,最重要的是会露出破绽,打草惊蛇。 众人一路行来,早下了山岗,只顾往这店铺走来。 店铺里面的人早张见了王庆这一队人马,一个痴肥的汉子站在这里张望了一会儿,转身就去了后堂,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后面转出一个健壮的妇人出来。 她身着绿纱衫,头上插着两三个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衣袖往上捋了不少,露出半截的胳膊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衣裳,顺着那汉子的指点望去,正看到王庆等一行人。 妇人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气运这般的好,才放翻了一个胖大和尚,得到诸多金银,现又撞来一堆腌臜泼才,看这势头,应该带了不少好货,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今日既然撞在老娘手里,定然不让你们落个好!” 嘴里说着,转头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待会儿都机灵点,大哥今日不曾在家,这伙人又多,不能失手,有了他们,这几日又有不少肉食好卖。” 又道:“把刘四他们几个叫出,现在有了新肉猪上门,就先不要收拾那个胖大和尚了,待会儿把这些人放翻后一并处理不迟。” 吩咐完这些,看看外面一行人走的近了,这妇人就放下袖子,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脸上带着笑,迎出门去。 叫道:“几位官爷,歇了脚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有好大馒头。” 众人正是走的又饥又渴,闻听此言皆是大喜,就在店门前的树荫里停下车子,放下担子。 因为担心这些财货,再加上屋里里面不似外边有凉风,武松就道:“店家,搬出桌椅出来,我等就在这外面吃用,这里好凉风!” 妇人眼见武松等人不肯离开这些车辆担子,心中越发欢心,知道遇到了大头,心中暗道,管你在哪里吃,东西还不是要给我?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依着武松的言语,吩咐下人子店内搬出几副桌椅板凳来,摆放在树荫下。 妇人又问道:“官爷,要些什么下肚?” 第一二四章 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 武松道:“先切十斤好肉,酒也要上一些” 王庆看过水浒传,知道她这店里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想起来心里就是一阵的犯恶心,连忙出声打断道:“一路走来早就饥渴难耐,先弄些菜蔬瓜果下肚,清清暑气缓解一下肠胃在吃肉。” 武松见哥哥这样说来,也就不在多言,冲着高大妇人点点头。 妇人见此,心中道如此也好,也能省下我一些肉食,这些人倒是挺会为老娘考虑。 转身对守在不远处的小厮吩咐了,他们自去安排,妇人又笑道:“天气炎热,客人吃些什么酒解解暑?” 自从吃了王庆蒸馏出来的酒后,武松对别的酒不不怎么感兴趣了,不过现在是出门在外,自然不能跟在家相比。 再加上还有七八个仆从,不可能都喝那好酒,就道:“说的也是,先打一角酒来,一人一碗消消暑,不耽误午后的行程。” 妇人闻听心中欣喜,暗道这买卖有了。 刚要转身去打酒,却听得之前开口说先要瓜果的矮子说:“把酒烧热了再来倒,不将燥气消了,喝下去只是更热!” 妇人心中越发欣喜,暗道合该你这些人栽在老娘手里!原以为你们一人只吃一碗酒需要多放些药,却不成想你非要热了喝,却不知这药越热效力越大。 心里这样想着,觉得这个识情知趣的矮子越发顺眼,只可惜这身材也太矮小了些,弄不出多少好肉,大部分只能做馒头馅了。 孙二娘心中欢喜自去店中料理,伙计们已经飞快的在桌子上瓜果还也菜蔬。 王庆看看身边没有外人了,就看着武松打了一个眼色,见到武松微不可觉的点点头,也就放下心来。 在其余地方武二郎或许不如自己,但说到行走江湖,这方面自己却不如武松远矣。 最起码自己如果不是看过水浒传原,就凭刚才妇人的表现无论如何都是看不出这是一家黑店,而武松却是不仅发现了,还顺手破了这个局。 不一会儿,那妇人就提着一个酒桶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汉子,怀里抱了一摞子碗。 妇人将酒舀起倾在碗里一边说:“官爷好好尝尝,我家这酒最是有滋味,来往的客人没有一个不夸好的” 看妇人舀了酒不离开,眼睛直往那些担子车子上面看,又见那些早就忍耐不住的仆从们吃着菜蔬喝着酒,王庆就开口道:“店家去切些肉来吃。” 孙二娘听了就开口招呼小二,王庆皱皱眉头道:“那些腌臜人切出的肉有什么好吃的?需得娘子你亲手切的才有滋味” 说着笑嘻嘻的看着孙二娘。 孙二娘心中暗笑,你个一扎长的矬鸟也敢来沾老娘的便宜?等会儿就让你变成馒头馅。 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应道,就转身朝店铺内走去。 王庆趁机端起酒碗送到嘴边,却是没喝,而是将碗边抵在下唇下方,把碗一倾,酒都顺着下巴淌了下去。 屋内的人看不清楚,以为他们是真的把酒给喝掉了。 天气炎热,一路走来王庆他们都是出了一身的汗,衣衫早就被汗水给打湿,此时有些酒水潵在上面不仔细看的话倒也看不出来。 对面的武松也是有样学样,同样这样做了,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放,赞叹一声道:“果然是好酒!” 孙二娘已经走回了店里,她并没有去切肉,而是站在店内打量着王庆等人,见他二人也吃了酒,不由的笑笑,小声道:“喝了老娘的洗脚水,你们死的也不冤了。” 又等了片刻见到外面这些人有人开始晃了,还有人迷迷糊糊的说着:“果然是好酒,才吃了一碗怎地头就晕了”之类的话,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闪身出了店门,站在门口看着众人拍掌道:“倒也,倒也!” 这众人听到的她的话,真给听到某种号令一般,噗噗通通的往下直掉,如同下饺子一般。 王庆和武松见此也装作如同没了骨头一般的滑落在桌子旁。 母夜叉孙二娘不理会倒了一地的人,自有店内涌出的四五个活计去将众人往屋里抬。 她来到小车旁,撕开上面包裹的油布之类的,掀开盖子不由惊叫一声:“终日做买卖,今日倒是遇上了一个好大肉猪!这钱财” 说着从里面拿出四五锭五十两的银子,在手里掂量,因为太过激动,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饶是她做惯了没本钱的买卖,也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般多的银钱! 嘴里惊呼了一半又连忙止住,把银子塞回了车子里,见手下的几人都在忙着往屋里头搬人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这才放下心里,将那车子盖好后,也走了过去。 见到四个手下在合力去抬那一高一矮两个汉子,却没有抬起来,不由的愤懑,口中喝骂道: “一个个没用的吃才!饭比谁吃的都多,力气却没有一分!那个个大的汉子身子魁伟你们弄不起来也就罢了,怎地连这样一个小矬子还需要两人来抬? 上一边去,且看我来施展!” 这母夜叉一来得到这许多银钱心中欢喜想要发泄一下,二来也是借此机会在自己手下面前再多露几手,震慑一些他们的心神,免得哪个不长眼的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自己刚才的举止还是有些太过大意了,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没有人留意。 她口中说着,已经把绿衫子脱下拴在腰里,一手去提王庆,一手去提武松,两手只轻轻一用力,两人就被她给提了起来。 一旁观看的几人口中赞叹:还需大嫂出手,方能” 话还没有说完,就愣住了,因为那本应昏迷的两人忽然就动了起来。 个高的那个顺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脚往那妇人下半截只一夹,重重的压在妇人身上,只见她杀猪也似的叫唤起来。 那旁边站着的四五个汉子吃惊之余就要上前,却被已经挣脱的王庆顺势拎起地上的板凳抢上前去,大叫着一板凳一个个尽数砸翻在地,只顾抱着腿翻滚哀嚎 第一二五章 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那妇人被武松按压在地上,挣扎不得,吃痛之余口中连连叫道:“官爷饶我!” 武松也不理会,提拳要打,也就在此时,不远处转出来了个挑柴的汉子,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微微一愣,看清楚情形之后,面色变化一下,两手托起担子,肩膀一甩,直接就将担子丢在地上,整个人飞也似的朝店铺跑来。 王庆拎着板凳追上去把最后一个跑出去六七步的人打倒在地,也不理会那个躺在自上抱着腿呻吟的伙计,单手拎着断腿的板凳,看着这个飞一般跑来的汉子。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家伙应该就是在光明寺里种菜园子的张青。 这人因为一些小事争执起来,一时气不过就起了恶念,将这光明寺里的僧人都给杀了,然后放了一把火连寺院都烧的一点不剩。 可能是这里太过偏僻的缘故,凭空消失了这样一座寺庙,也没有官府前来查问,原本还担心不已张青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就在这十字坡附近开始剪径,后来和母夜叉结亲之后,做不惯正当的买卖,就又回到这里开了家黑店,接着祸害生灵。 其实水浒传王庆上三四年级的时候就曾看过,当时看到梁山人征讨方腊死伤惨重的时候,还一度心情郁闷的合上书本不忍再往下看,为之拘了好几把同情泪。 但这次为了景阳冈打虎的任务再次重温的时候却发现不少事情都变了味,比如所谓的及时雨宋公明,分明就是一个超级腹黑男! 一个当官的不好好做官,一心的和土匪勾结,为了土匪不顾自己的职责,各种通风报信 这些倒还好说,在清风山上陷害霹雳火秦明,把人家一家老小尽数弄死的事情,看着就让人心头火起。 这些还不算,为了破连环马,就让时迁和汤隆二人一起去把当官当的好好的金枪手徐宁给弄成了土匪。 当然,最可气的要数卢俊义。 就因为宋江说卢员外武艺高强什么的,所谓的智多星,自喻加亮先生的吴用就去人家墙上提了一首歪诗,然后一步步引诱卢俊义上山。 王庆一度觉得卢俊义的家仆回去之后就和卢俊义的妻子私通,并且在卢俊义从梁山下来回家之后被他们联手往死里整,这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里面,都有吴用这个村子里教书先生的影子。 把宋江他们的目的和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看就很容易得出结果,无非就是先把卢俊义逼到绝境,然后他们再出手解救,行雪中送炭之事,好让其归心。 手段用的太卑鄙了! 这样的人还自比诸葛武侯,实在是让人怀疑他哪里来的勇气?怎能这般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梁山之上有些人的确是冤屈,但那只是极少数,更多却是杀人放火的杀才。 所谓的替天行道,所谓的大碗吃酒大碗吃肉,大秤分金银王庆以前的时候也很向往,现在再次阅读才发现问题的所在。 你们一群不事生产的盗贼那里来的钱粮?还不都是你们抢别人的? 扯起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就能把这些东西给遮掩下去吗?就可以一边说着替天行道话,一边大口吃着抢来的酒肉了吗?这样的行为远比当婊子立牌坊让人气愤,或者说是恶心。 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杀人放火受招安啊!这样的事情现在想想都觉得讽刺 那汉子飞跑过来,嘴里连声叫道:“好汉息怒!且息怒了,小人自有话说!” 武松跳将起来,把左脚踏住妇人,提着双拳,瞪着双目看着这个生的三拳叉骨脸,微有些胡须,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男汉子。 王庆拎着折了腿的板凳,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菜园子张青。 张青之前亲眼见到这个个子不高的家伙只拎着一张板凳就把他手底下得力的伙计尽数拍翻在地的情景,因此并不管小觑王庆。 在离得王庆还有三四步远的地方,立住脚,叉手对着王庆还有武松各施了一礼道:“愿闻二位好汉大名?” 王庆没有说话,里面的武松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都头武松的便是!” 张青面色一变,连声问道:“莫不是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 武松道:“然也。” 那人纳头便拜道:“闻名久矣,今日幸得拜见识。” 武松道:“你莫非是这妇人的丈夫?” 张青道:“是小人的混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怎地触犯了都头?可看小人薄面,乞望恕罪!” 武松是个豪迈的人,平生爱打硬汉,遇强则愈强,此时见这人过来处处赔小心,又见他谈吐不凡,像是江湖中人,心里也就起了放过他们的心思。 还没来得及说话,这边的王庆已经拎着板凳过来开口道:“二哥不可听这人胡言,此等恶人不可放过!” 张青开惯了酒肆,惯会看人,刚才见武松神色就知此事八成就这样过去了,心中正暗松了一口气,却猛地听到王庆这一句话,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连忙转身看着王庆施礼赔罪道:“小人浑家不晓事,冲撞了好汉,多有得罪,小人代为赔罪,还请好汉饶恕则个,她一介妇人没什么见识,一时间做的过了” 王庆看着张青并不说话,眼中冷色却不曾消减。 那边踏住孙二娘的武松有些不解,有些弄不明白这一段时间很是豪爽的哥哥缘何会跟这两人对上,分毫不让。 他想了一下道:“哥哥,你也曾对我言,说喜爱结交好汉,今日之事并不算严重,这汉子看起来也颇为不凡,应该是个好汉,哥哥因何?” 王庆冷笑一声道:“好汉?他二人也算是好汉?二哥你见过专用蒙汗药药人的好汉?真好汉谁会做这样的勾当?” 张青知道以自己夫妻二人的本领根本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更不要说二娘现在还被人踏着脖子踩在脚底下了,只要稍一用力就是一命呜呼的结局,因此上不敢乱动,只得不断的想着对策。 他听到武松为他说话,心中暗松一口气,知道如今的麻烦都在这个该死的小矮子身上,只要将他糊弄过去了,这事情才算是解决了。 他对着王庆再次拜了拜道:“好汉如此说倒是有些冤枉小人了,小人虽然做的勾当不光彩,可也并非毫无原则之徒,小人做事有三不杀” 第一二六章 人肉作坊 王庆只是在冷笑,并不搭话,一旁的武松道:“你且说来听听!” 菜园子张青闻言忙道:“小人也并非会对所有人下手,只有那些看对眼的才会被放翻” 王庆心中冷笑,所谓的看对眼是看人家的钱财多少吧?亦或者是看人生的肥胖不肥胖,好让你弄了去卖肉? “小人常对浑家说,这世上有三等人不可坏他,一是云游的僧道,他不曾受用过分,又是出家人 二是江湖上行院卖唱之人,她们冲州撞府,逢场作戏,赔了多少小心得来的钱财,若还结果了她,那厮们你我相传,去戏台子上说的我等江湖上好汉不英雄。 三来便是各处走动办事的官员,这些官员不似坐堂的大头巾,是真的在办事,不曾多害什么百姓” 王庆心中冷笑,娘的,又出来一个立牌坊的!都整日的卖人肉了,还非要说自己有什么规矩的! 而且自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原著上张青说出这三类人的时候,第三类时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怎么到了现在却变成各处走动的官员了? 莫不是原著上武松是被流配的人,而此时依旧做着都头?果然是见风使的一手好舵! 那边武松听得有些神动,王庆冷笑出声:“说的倒是好听,却是狗屁不通!其余先不说,我且问你,你说各处走动的官员不下手,那我等一众人酒里面的蒙汗药是怎么回事?” 张青原意就是见到武松是个都头,就故意说出这话来博取好感,结果却忘了自己老婆给众人下药的事,此时被王庆冷笑着问出,心中顿时就是一惊。 一旁的武松也是忘了这事,看着张青眉毛立了起来,踩在孙二娘脖子上的脚也加重了力气。 “小人浑家不晓事,不知为何忘记了小人的嘱托,一时间被鬼迷了心窍,做下这等事情,着实是误会” 张青说着,三步两步的走到武松身边,猛地蹲下身子,伸手就往孙二娘脸上抽,一边抽一边骂:“你个老咬虫,平日里对你讲的你都忘了,你怎能做出这般的事情” 王庆看着施展苦肉计的张青,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也不说话,走上前去,一板凳就砸了下去。 张青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砸趴在了地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武松有些不乐意,觉得自己哥哥下手不够光明磊落,而且这事做的也有些过了,说出去惹江湖好汉笑话。 王庆看在眼里道:“二哥休要被这人花言巧语给蒙骗了,等会儿进他这店里搜查一番,二哥就知道我缘何会如此行事!” 说着就找了几条绳索,拎条板凳,将倒在地上的伙计一人腿上又砸了一板凳,确信腿断了之后,这才将他们尽数捆了起来。 又将张青二人如法炮制,然后就和武松一人一个押着面色发白浑身颤抖,痛的面容都扭曲的二人朝店铺里走去。 先前那些活计们忙着往店里搬送随从,因此上后面人肉作坊的门并没有关,王庆二人很容易就来到了里面。 只见墙壁上绷着几张人皮,梁上吊着五七条人退,旁边一个大盆子里还有一盆子切好的大块肉,那些跟随而来的从人,被横七竖八放在地上堆做一团,再往里面有两张被血浸的发乌的剥皮凳,其中一个上面赤条条躺着一个胖大的光头。 血腥的场面王庆见得多了,不过那是在战场上,现在见到直接把人当作猪羊来处置的地方,还是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一旁的武松面色也是极其的不自然,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怒喝一声道:“我打死你这直娘贼!” 声音落下,一手拉着惊恐万状的孙二娘不让她倒地,另一头握成砂锅大小的拳头,对着孙二娘的肚子就轰了上去,直打的这妇人杀猪一般的叫唤。 三拳下去,这妇人接连喷出两口鲜血来,喊叫了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王庆想了一下,上前拦住几欲发狂的武松道:“二哥,且住了手,还有这么多伴当没有醒,留着她还有用!” 双目通红的武松这才住了手脚,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张青还有孙二娘张青二人,将他二人看的不敢抬头。 “好汉,这这些都是一些没用之人,我我等江湖人行事,自自是任着性子来,不不过死了一些寻常人,两位两位好汉何须为了他们而动气?死了也就死了” 张青心知不好,为了保住性命连忙开口解释。 话没说话王庆一巴掌就抽到了他的嘴上,将他剩下的话都给抽回了肚子里。 感受到王庆冰冷的目光,张青吐掉口中的牙齿,不敢再说。 一旁的武松怒声道:“我等江湖中人,杀人也便杀了,如此作践人,挡住猪狗来卖是为何故?你等这般狗一般的人,也好说自己是江湖中人?我呸!” “将解药弄出,救醒我这些伴当,不然也叫你二人成为馒头馅!” 王庆朝着张青低声喝道。 “好好汉,救醒之后能否饶我夫妻二人一饶?” “先救醒再说!”王庆皱皱眉头道。 “若是救醒,二位好汉不肯放我二人” “你现在没资格说这些!若是再敢多言,此时就教你二人不得活!” 张青不敢言语,只得忍着疼痛瘸着腿,在王庆的跟随下艰难的调配的半盆子药水,在王庆的命令下先喝了两口证明没毒之后,王庆这才和武松一起,把这调好的解药給众人都灌了下去。 “也是一个被毒害的,今番连你一并救了!” 武松说着,把剩下的解药尽数灌入了胖大光头口中,然后就跟王庆一起再这里等着众人醒来。 “二位官爷,如今解药也调了,众位不多时就会醒来,不曾伤的一个人性命,二位爷不妨饶恕了小人夫妻二人” 张青看看地上已经有人开始逐渐转醒,就一脸恳求的看向武松,王庆在一旁道:“不曾伤到一个人性命?今日若非我兄弟二人谨慎,此时已经变成馒头馅!” “你说话不算话!不是好汉子!” 张青挣扎着叫骂起来,武松有些难为情,王庆看着张青嘿嘿冷笑道:“使用蒙汗药杀人开剥做肉卖的时候,怎么不说什么好汉子赖汉子? 今日落到了我兄弟手里,倒是想起来了!原来这好汉子就是专门为你做的?对你有用的时候拿来用,没有的时候就丢到了一边?” 见张青还想说话,王庆从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粗暴了将他的嘴给堵了起来。 第一二七章 花和尚鲁智深(一) 孙二娘想要喊叫,也被王庆堵住了嘴,两人被打的不轻,又被王庆用绳子捆住了,因此上武松二人一松手,他们就倒在了地上,挣扎不起来。 见武松走出了人肉作坊,王庆就蹲下身来,看着张青道:“其实我对你夫妻二人早有耳闻,曾有人做歌道:大树十字坡,谁人敢从那里过?肥的做成馒头馅,瘦的拉着去填河。 我初次听闻时年纪尚幼,只觉得你二人英雄,后来逐渐年长,越想越是心寒,一个劲的在心里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天幸今日我来到了这里,你二人又不长眼前来撩拨我兄弟二人,怎能将你们饶恕? 看看墙上的那些人皮,再看看盆子里的肉还有那几条吊着的人腿,不论什么事情降下来,你二人也别喊一声冤屈” 王庆自言自语的说着,躺在那里的张青眼中有惊疑之色露出,他不明白到底是谁做出了这样一首歌传出去,看样子流传的应该挺广,为何自己却从未听人说起过?也没有官府来找自己的麻烦。 并且眼前这个该死的矬子看上去都三十好几了吧?怎地又说幼时就听过自己二人的事情?自己好像还没有他年纪大吧? 他心里这样想着,又听得王庆接下来的话,眼中有惊恐和祈求的神色露出,王庆却不管他,自顾自的说道:“我不会杀你,二哥也不会杀,就这样干脆利落的将你二人处决了,实在是有些太便宜,我二人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这里离孟州城也不算远了,我们这次就是找孟州知府大人公办,到时间将你众人一并带了,交给官府,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哥哥,你看!好惊人的禅杖!使着条禅杖的人双臂之上至少也有千百斤的力气,不然如何能够使得起来!” 王庆转头看时,正见到武松拎着一根鸡蛋粗细镔铁打造的禅杖,一脸的叹服。 随着他的放下,那禅杖末端直接进入土地半寸深浅! 见到这禅杖,王庆脑海里猛然蹦出一个人来,猛地转头看向那个躺在剥皮凳上被扒的赤条条睡在那里的胖大光头,这家伙许是喝的酒太多,到的此时还在沉睡。 原以为这家伙没头发是天生的,此时来到跟前王庆才从上面看到几个香疤。 又见他裸露的胳膊上隐隐有刺青显露,王庆那里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当下心中又是惊又是喜又是奇怪,怎么在这个时候遇上花和尚鲁智深?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已经在二龙山落草为寇了吗? 随后一拍脑袋,顿时明悟,按照原著上说是鲁智深先在这里被母夜叉放翻,然后武松杀了西门庆之后张青说出这番缘故。 而现在,可能是因为自己到来的原因,武松并没有往汴京走上一遭,也没有为兄报仇后的两月监牢生活,而是直接就来到了孟州,没有了这其中几个月的时间差,此时在这里遇上倒也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此次的任务说是要改变五个梁山好汉的命运,武松和汤隆两个已经改变,并且是系统确认过的。 现在又有了张青和孙二娘两人,把他们两个送到官府手里,以二人做过的事情,想要求得一条性命是不可能了,只有死路一条,这样算来就只剩下了一个。 按照王庆最开始的打算,交了差事之后,再往快活林走一趟,去见见施恩,帮助他一番,如此以来事情解决了这次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却没有想到半路里撞出来一个花和尚。 有了他,自己倒是不用再往施恩那里去了。 这样想着,其余人已经陆续醒了,经过一番迷茫之后,各种惊骇是少不了的。 特别是见到那些人腿人皮这些东西,更是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凉气一直来到脑后,惊恐过后便是愤怒,如果不是王庆拦住,孙二娘张青依旧外面店铺里几个被困住手脚的伙计会被这些愤怒的人给活活打死! “哥哥,这两口子果然不是好人,先前说的那三不杀也都是骗人的话,你看看我都在他们屋里找到了什么?” 王庆看去,却见到武松拎着一个鲨鱼皮口袋,里面装着两把戒刀,武松把戒刀抽出拿在手中,恰似两泓秋水,隐约间有寒气逼人。 王庆见此,心道自己只顾想鲁智深的事情了,倒是把这两口戒刀还有那死去头陀的牒头箍的事情给忘了。 原著上武松就是得了这死去头陀的东西这才变身为武行者,手执两柄戒刀杀出偌大名声。 此时这两柄戒刀又落到他的手里,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当然,这个头陀的铁头箍还有度牒这些东西武松是用不上了。 当下开口说道:“果然两口好宝刀!二哥还没有趁手兵刃,可喜今日得到这两口刀!” 武松也是高兴的拿在手里来回查看,不时挽出几朵刀花,只觉得越用越顺手,口中连道:“竟有如此宝刀,直如同给武二量身准备的一般!” 正说间,见到这边胖大和尚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口中含糊道:“直娘贼,这是什么鸟酒,不过三碗就将洒家吃的如此醉” 武松连忙还刀入鞘,和王庆一并走上前去问道:“兄长,你可算醒来!” 鲁智深刚醒,脑子还有些迷糊,一时间没有弄明白此时是个什么状况,见到王庆两人上前,下意识的就想站起身来,结果蒙汗药的药劲没有彻底过去,身子一晃,又倒在床上。 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脱得赤条条的躺在床上,心里一惊,连忙道:“你二人且别近前!先让洒家好好想想!” 他这样说着,心中其实已经暗自警觉,只是因为蒙汗药药效没有彻底过去,身上用不了太多力气,并且见到眼前这两人不像有什么恶意,否则依照他的性子,早就跳将起来了。 “你二人先给洒家说道说道,缘何洒家会被剥的赤条条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王庆一脸的错愕,这花和尚的脑回路跟旁人不太一般啊,就你这一身肥膘,得多重的口味才能 第一二八章 花和尚鲁智深(二) “这个鸟妇人,心肠恁地歹毒!洒家临将昏迷还在思量,这是什么鸟酒,居然如此劲大,不过三碗就将洒家放倒,却不想里面居然被她做了手脚! 若非今日有二位武兄弟到来,洒家此时想来也变成了馒头馅! 洒家平生最狠这种背地里用腌臜手段害人的鸟人!今日遇到,定叫他二人吃我三百禅杖!各个不得活!” 在得知了缘由之后穿上僧衣的鲁智深勃然大怒,提起禅杖就往店铺中间赶。 张青孙二娘以及那些同样被捆住手脚的活计们,不久前已经被那些醒来的从人打了了一顿,此时又见这胖大和尚发作起来,拎着几十斤重的禅杖直跑过来,吓得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再没有了往日里下蒙汗药,将人杀死开膛破肚剔骨煮肉的从容与淡定。 “兄弟!且听我一言!暂且不要动手!“ 王庆和武松二人急忙忙从后面赶将出来,拦下鲁智深大声说道。 “这般鸟人,留他们何用?不若直接打死,免的污眼!” 鲁智深口中这样说着,却也将禅杖给放了下来。 “这些鸟人杀他们也脏了我们的手!倒不如将他们送给官府,依照他们所犯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活不了!鲁兄弟且不要管他,我们自先好好说些话!” 鲁智深将禅杖狠狠的顿在地上,吓得几人身子一哆嗦,他恨声道:“今日若非看在二位武兄弟面上,定叫你几人都成为洒家杖下稀泥!” 说完拉着王庆武松朝一旁的干净的房间走去,在里面坐了一会儿道,:“只是说话没有酒如何尽兴?洒家去这撮鸟店里弄出些酒来吃!” 说着就要动身,王庆慌忙拦住道:“哥哥少坐,这里面的东西如何吃的?喝一口都是血腥气,要吃酒时,我自带的便有好酒,叫从人取了我们自吃,却不好过这里腌臜东西?” 王庆说着招呼外面从人从担子里取几瓶酒来。 这次前来除了给县令的父亲也就是孟州的知府大人带了两担子酒外,王庆还多带了一担,一是为了自己和武松在路上吃一点,二来也是想着用它结交一些好汉,此时遇到鲁智深,正是用到这酒的时候。 鲁智深坐下道:“恁地时最好!” “鲁大哥怎地流落至此?我曾听人道哥哥在汴京相国寺里过活,缘何来到这里?” 武松开口问道。 几人已经通了姓名,鲁智深知道说话这位就打虎的都头,自然不敢托大,如果不是因为他年龄比武松大上几岁的话,说什么都不会坐在下首。 当下开口道:“兄弟不知,洒家护送了林冲兄弟一路,让那两撮鸟公人没有下手的余地,原以为此事就会如此过去,我自在相国寺菜园子里看管园子,每日里和那群泼皮耍闹,却不想这两个撮鸟公自沧州回来之后,向那高衙内说只因为洒家的缘故这才没有杀掉林兄弟,因此上恶了太尉府,带人来要拿洒家,幸得那帮泼皮报信提前得知消息,这才走脱。 离开之后就在江湖上流浪,一时间也没每个去处,这几天打听的附近两百多里处青州境内有个去处叫做二龙山,上面有个宝珠寺可以安身,洒家准备过去入伙,却不想这这里被这妇人放翻,若非二位武家哥哥,定然休矣!” “哥哥客气,若非如此,如何能够相见?” 正说间,已经有从人取来六瓶酒过来,拿过三只碗摆在三人面前。 “这是哪个酒?怎地这般小瓶?不够两口喝的。” 王庆暗笑不说话,武松厚道些,拿过一瓶拍开递到鲁智深面前道:“哥哥可莫要小看了这酒瓶小” “好香的酒!” 泥封被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鲁智深猛吸了一口气,大声夸赞着,极为陶醉,哪里还听到武松说些什么? 一把从武松手中拿过酒坛,迫不及待的就往口中送去。 武松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鲁智深一仰脖咚咚两口,就已经下了肚。 武松放下手臂,看到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王庆,心里居然也升起了一丝看鲁智深接下来反映的心情。 “咳咳咳” 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接连响起,鲁智深被呛得脖子脸通红,咳嗽的撕心裂肺,一只手却稳稳的抓住酒坛,没让散落一滴。 好一会儿才稍微平静下来,满脸赞叹道:“这端的是什么酒?直如一团烈火般!如此美酒才是男人喝的,不似以往那般,都跟水一般好似!” 果然,又是一个好酒的。 一旁武松和王庆一人拍开一坛子,和鲁智深碰了一下,喝了小半口,武松眯着眼睛仔细的感受了一番将酒咽下之后才道:“若说起这酒,倒还真有些来头,是我哥哥救下一个老乞丐后得他传授妙法,酿制而出,那老乞丐也是神仙一般人物,传授妙法之后就消失不见” 鲁智深面色微变,片刻后望着王庆拱手施礼道:“哥哥居然有如此福缘,能够得到此等妙法,天幸今日遇到哥哥,若非如此,洒家如何能够吃到这神仙酿一般的好酒!” 说着再次举起酒壶,只是这次有了经验,不敢在想往常那般长鲸吸水一般的饮用,也学着王庆和武松的样子,喝了半口,在口中仔细回味。 “也是机缘巧合,不然量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此仙法?” 王庆没有在这酒上多做纠缠,说了几句,见几人都已经说开了,就看着鲁智深道:“哥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鲁智深半瓶酒下肚,脸膛被酒熏的发红,听得王庆这般说就把酒咽下,酒瓶放在桌子上道:“哥哥有话,但说无妨,洒家都听在耳中。” 王庆笑道:“鲁兄弟觉得这酒如何?” 鲁智深拍着硕大的肚皮道:“不似人间滋味,只应天上才有!这酒自是没话说!” 王庆心中欢喜,心道自己把白酒弄出来的策略还非常对的,不然如何能让鲁智深这帮的人物心动? 当下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 第一二九章 花和尚鲁智深(三) “实不相瞒,我最近正在阳谷县做这二锅头的营生,如今也算是闯出来了一些名堂,哥哥若是不嫌弃,不若和我一起,等二哥把这跟知府过寿的差事交卸之后,我等一块回阳谷县。 这二锅头每日也有不少进项,足够我等兄弟花用,岂不是强似到二龙山落草舒爽? 并且那里也并非只有我和二哥两人,还有汤隆兄弟,也是一个没遮拦的汉子,如今在阳谷县开了一家铁匠铺,就在酒坊不远处,到时间我等四人一块,没事耍子去,岂不快活?” “就是!鲁哥哥此番就跟我等一块回去,家里住着怎地也比落草舒坦,最好的就跟武二住在一块,你我二人空闲时也好演练些武艺,最令人欢喜的是可以守着酒坊,这样的好酒每日都可以随时吃用!” 一番话说下来,武松和鲁智深极为投缘,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此时听到王庆提议,觉得这却是是个好办法,连忙开口帮腔。 王庆看着鲁智深,觉得此事至少已经有了八成,阳谷县有武二这般的英雄人物,还有最烈的酒,依照鲁智深的性格不可能不去。 果然,鲁智深脸上露出意动之色,王庆心中暗喜,心道这次算是成了,这样容易就把主线任务完成了。 正想着,心里已经准备好了鲁智深答应之后的说辞,却不想鲁智深犹豫了一会儿,却是有些遗憾的摇头。 这反应别说是王庆了,就连武松都有些意想不到,看他神情明明是想要过去,怎么却又摇头拒绝起来? “哥哥与二哥好意,洒家自是记在心中,哥哥所说生活,洒家也是神往,只奈何身不由己,若是之前,洒家必然会去,只是现今不比往日,洒家恶了高俅这个厮鸟,若跟着二位哥哥时,只会连累你” 鲁智深叹息一声,说出了缘由。 “哥哥只顾过来便是,阳谷县不是个大去处,离汴京也有千把里路程,那高俅再势大,也顾不到阳谷县来!若异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前来,武二这双拳头可不饶人!” 武松放下酒坛,瞪起了怪眼。 王庆也在一旁道:“这个兄弟不必担忧,自有我二人料理,不会让鲁兄弟又分毫闪失。 况且鲁兄弟你并非真正恶了高俅的人,想来也不会如此死追猛打。” 鲁智深思索一下还是摇头:“高俅那泼皮,不是个好鸟!他那义子高衙内,更是个腌臜泼才!心肠最是歹毒! 林兄弟还是八十万进军教头,还不是被那人弄的妻离子散,林兄弟更是背负着一身血海冤屈上了梁山? 这人算是彻底对上了林兄弟,我又在中间坏了他诸多事情,他如何会放过我? 林兄弟前车之鉴在此,洒家说什么也不能再去连累两位哥哥! 我只到二龙山去落草,看他哪个不要命敢去那里招惹洒家!二位哥哥都是清白之人,万不可因洒家污了身子!” “哥哥怎能如此说” 王庆和武松又是连声来劝,但鲁智深却是铁了心只把头来摇,说什么不肯去阳谷县连累王庆二人。 王庆和武松看看见说不动鲁智深,也就只好作罢,压下此事不提,坐在一起说些胸中之事。 正说的畅快,一个跟随而来的仆从闪过来道:“都头,又有店中男女过来了。” 王庆知道张青二人手下有不少人在外面做踩点抓人的勾当,因此上就安排了从人将门里门外都收拾一番,将张青几人捆住手脚塞了嘴一并堆在人肉作坊里,令三五个人看住,又使几人在院子扮作吃酒的客人,专等那些男女回来。 将他们一并捉拿了,也算是还给这十字坡一个清净。 鲁智深本就因为险些被母夜叉害死憋了一肚子的气不曾出来,此时又吃了些酒,有些上头,听到这仆人过来如此禀告,立刻就焦躁起来,托的从凳子上跳将起来,口中道:“二位哥哥稍坐,洒家去去就来!将这几个撮鸟打上两禅杖!看他还能如此晦气!” 说完提起禅杖,抢身出了屋子。 王庆和武松二人也起身跟出,武松来到门前去看鲁智深,王庆则来到了后面的人肉作坊,去看张青等人,担心他们会做出什么手脚瞒过那些看守的从人。 检查一番看看无事这才往前厅走去,人还没有出去,就听到了鲁智深雷鸣一般的吼声:“兀那撮鸟休走,吃佛爷一杖!” 同时伴随着惨烈的叫声,以及呼喊求饶之声。 王庆赶忙几步赶到门前,正看见鲁智深抡起禅杖砸在一个身上缠着带了绳索挠钩的汉子身上,只一下,那汉子就扑的栽倒在地,两条腿怪异的扭曲着,还有一截骨头刺破了皮肉钻将出来,洁白之中露着粉色的骨髓。 那汉子抱着软塌塌的双腿,坐在那里一个劲的惨嚎。 可能是嫌他叫的太难听了,鲁智深抡起禅杖准备再次挥下,又想起之前王庆说的将这些人交给官府处置的事情,又将禅杖收了回来,抬起一脚踹在了这人嘴上,这才解了气。 伸手招呼一下,自有几个躲在屋子里的从人将这几人衣服尽皆扒了,拿绳子捆了,一起丢到后面的人肉作坊里。 “哥哥果然好身手!”武松笑着称赞道。 鲁智深摆摆手道:“几个撮鸟而已,难比二哥景阳冈上打死的大虫” 当下几人回了屋接着吃酒,还和之前一般安排,当天晚间就在这里住了,倒是又等到六七个来到这里汇合的张青二人手下,其中还有两个还捉拿了一个颜色颇为不错的女子。 这些人也被捉拿了,一并压在后面人肉作坊里。 第二天天色未亮,武松就带着从人推了车子挑了担子,一路往孟州城赶去,准备快些赶到那里交了差事后,就将此时报给知府大人知道。 鲁智深和王庆二人则留在这里看守着张青等人。 其实按照武松原本的想法是压着张青他们一块去孟州城,后来还是被王庆拒绝了。 一来是这些人多数被打断了腿行走不便,二来所谓捉贼拿脏,过去对知府红口白牙的说这些事情,那里有亲眼见到这地狱般的场面来的有冲击力? 第一三零章 食人恶魔(一) “你就是才派来给老夫送寿礼的人?来的倒是不慢,距离老夫过寿还有十几天,就已经赶到” 处理了一些公事的孟州知府钱真钱云海面色有些红润的看着武松说道。 本来以他这样的身份,是没有必要亲自接见武松这样一个都头的,但是阳谷县的县令钱通钱才是他最喜爱的一个儿子,在武松带来的家书里,这位钱县令稍微提点了一些关于武松的事情,重点不是打虎,而是关于这次寿礼里面的好酒就是这位武都头一家贡献的。 钱云海自负喝过美酒无数,见到家书中儿子对这名不见经传的什么二锅头百般夸赞,以为他只是为了讨自己欢心,故意这样说的。 酒肯定是不会太差,但却不会像儿子家书里面说的那般夸张。 虽然如此,但他本就是一个好口之人,再加上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还是让管家从寿礼堆里找出二锅头,喝了一些。 也正是因为吃了那酒,这才有了现在以知府之尊召见一个都头的事情。 “大人知老爷寿诞将至,早就开始准备,临行之时还连声嘱咐武松,说万千不能在路上耽搁,小人知晓大人拳拳之心,因此一路没敢多松懈。” 武松施礼说道。 “难为你有心,一路上分毫不差的将这东西送来,我观才家书,说那名为神仙酿二锅头的美酒是你进献的?” 武松见他问起这个,脸上也多出了一丝神采道:“那是家兄机缘之下得到酿酒之方,却有些滋味,得知老爷寿诞将至,就斗胆想要送些与老爷尝上一尝,还请老爷赎罪。” 钱真笑道:“哈哈,何罪之有?如此佳酿方不负美酒之名!难为你兄弟有这样的心意,本官自然不会白白受用,等下在给才的家书中,自会多多表彰你。” “多谢老爷!”武松连忙施礼谢恩。 “这样,你就在孟州城内住上几日歇歇脚待我回了家书再回还,也好看看孟州的景致,住处什么的,自然会有人安排。” 这已经算是在送客了。 说完这些钱知府要转身,准备回去再好好的品尝那唤作什么二锅头的美酒,却发现武松没有离开的意思,脸上有犹豫之色显露。 当下止住步子,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道:“武都头还有何事?莫非嫌老夫给的赏赐轻了吗?” 武松慌忙行礼道:“能得老爷亲自夸赞,已是小人幸事,如何敢过多奢望?只是还有一件礼物没能献给老爷,因此不好离去。” “奥?”钱真来了兴趣,看着武松道:“前边美酒就足以媲美所有寿礼,却不想还有礼品未献,想来这礼物也不简单,都头不妨呈上来,让老夫开开眼。” 武松道:“好教老爷得知,这礼物小人一时没办法呈上” 见知府用有些探询的目光看着自己,武松不敢多卖关子,连忙道:“小人一路行来,不敢懈怠,两日前来到孟州正值中午,在一处名叫十字坡的地界遇一酒肆,就寻思着进去吃些饭食歇歇脚了在行路,结果见那开酒肆的人模样尴尬,不似好人,小人与家兄暗自留了心眼,那男女果然在饭食里做了手脚,要将我众人麻翻,却被小人与家兄二人尽数擒下。 原以为他们动手只是为了钱财,来到屋内才知晓时小人会错了意,那些男女不仅要钱财!还要人性命!仅仅是后面的作坊里,就吊了五条人腿,墙上张了三张人皮,这些男女竟然在卖人肉!” 本来还不在意的知府,随着武松的诉说逐渐色变,当听闻这些人居然在买人肉的时候,一张脸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捂着嘴,几乎要呕吐出来。 片刻后稍微缓过劲,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武松道:“此言当真?青天之下真有如此如此畜生?!” 武松抱拳道:“千真万确,没有一句虚言!若非考虑到寿礼的安危,以及那些人都被打断了腿脚,小人此番过来就将他们尽数带来! 如今家兄正带着两个从人在哪里看守着,只等大人派人前去捉拿!” “此事你怎不早告诉于我!”钱真颤声说道。 随后意识到这里面的不妥就道:“你少待片刻,我这就传令下去,让孟州衙役随你一起去将这些畜生带回!老夫也会亲自前往!倒是想要看看,倒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旁的管家也是听得面色发白,此刻听到知府居然说自己要亲自走一遭,吃了一惊后连忙阻拦道:“老爷,您年事已高,怎能禁得住鞍马劳顿? 听武都头之言,那地乃是大凶之地,您寿诞将至,如何能到那里去?不如派遣衙役将他们带回再” “寿诞?什么寿诞?老夫自以治下之民虽算不得无饥馑之忧,但也多少可以说是清平,此时居然出现此等骇人听闻令人发指之事,老夫如何能够坐的下去?休要多言!快快传令” 炎热的天气令的整个孟州城都变得无精打采,不过这种状况很快就被一众全副武装的衙役,以及知府老爷和几位县令大人的仪仗给改变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老爷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带着这么多的人赶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惊动这么多的大人物? 见到这一切的人,立刻就来了精神,和周围的人一起议论纷纷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那些衙役以及官老爷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议论纷纷的人,一路烟尘滚滚的出了东门,直往城外赶去。 “刘大哥,你消息最是灵通,可曾知晓发生何事?” 街边的一个茶肆里,一个瘦小的人眼尖,一眼望见一个刚进来的中年汉子,就迫不及待的出声发问。 其余人见到此人也都纷纷问询,已经有人倒上了一杯好茶,把这人让在了上首。 这人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坐的极为稳重,慢悠悠的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说声好茶,再看看周围围着的抓耳挠腮的众人这才缓缓的将茶盏放下。 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此事我也是跟从当差的哥哥口中得知,你众人可莫要乱说。” 众人齐齐点头,这人才又道:“听说啊,城外面发现了食人的恶魔,把人杀死当作畜生一般的开剥卖肉” 这人说着说着,声音有些不知觉的发抖,身上打寒颤,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周围更是一群面色如土之人。 第一三一章 食人恶魔(二) 天气闷热,整个世间好似一个大蒸笼,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给蒸熟一般,令人心里发闷,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天气本应该时找个地方避暑的好时节,往日里孟州城也是这样,但今天却一反常态,满街满巷的都是人,尤其是十字街菜市口的地方更是人满为患,那里的几个酒楼茶肆临街的位置早就一价难求。 众人议论着,神情或是紧张或是胆怯,但更多的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连在一起,好似一群蜜蜂在不停的嗡嗡。 有人谈论着,还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西边街道张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东西出现。 这样的情形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忽然似乎隐约间有锣声响起,紧接着就有人顺着街道飞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了来了!食人恶魔来了!” 这声音的响起恰似往油锅了撒了一把生盐,哄的一下,就把等待多时的人群彻底燃爆,人们拥挤着往来路张望,撞掉了小孩子的波浪鼓,踩掉了姑娘的红绣鞋。 街道两旁的衙役手挽手站在一起,大声的喝骂着,依旧是被人群冲撞的摇晃,好似即将被洪水压垮的堤坝。 不过这些人好歹还有一些理智,没有硬往外冲,这才令的衙役们保留住了最后的一丝尊严,勉力维持住了场面。 纷乱喧闹之中,缓缓从远方转过一队人马,前面是两队共计十个拿着刀枪的兵卒,最前方则是两个敲着铜锣的人,再往后就是一溜粗木打制的槛车,上面还带着未曾剥去的树皮,共有十三辆,被骡马拉着,缓缓驶来。 槛车边上有着四个打着赤膊,头上勒着红头巾的人,一个尖嘴猴腮,一个如同一个竹竿,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袖着手低垂着眼皮,默默的赶路,周围的喧闹与他们无关,似乎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们身上传出,令的他们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后面那两个却是身子要比一般人健壮,手里各擎着一柄鬼头刀,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人群,偶有与他们对上眼的,都不由的滞了一滞。 打头的槛车里是一个面容枯槁的汉子,他身上有着诸多伤痕,显然是受过了一番刑罚,他闭着眼睛,低垂着头,随着槛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似乎是没有力气去理会周围的一切。 后面一辆槛车上,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妇人,妇人明显被打扮过一番,头发虽然脏乱,却都被扎起,将整张脸都毫无遮掩的露了出来,身子上也比其它囚徒干净,似乎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好好的让人们看清楚她的一切。 “唉,这食人恶魔长得挺不错,这两个恩物倒是不小,一走一晃的,摸上去应该很不错” “我倒是觉得她屁股不错,肥嘟嘟的都是肉,这样的婆娘弄起来才得劲,远不是那些身上没有多少肉的人能比的” 一些站在街道两旁的浪荡子对着赤身裸体的孙二娘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不时还嘿嘿淫笑几声。 原本的时候孙二娘还低着头,但到后来这样的言论听得多了索性也就不再遮挡,把头给扬了起来,胸膛也高高的挺起,蔑视周围所有的人。 后面的跟着的槛车里都是他二人手下的伙计,一个个垂头丧气,有些人因为伤口发炎而发了高烧全身浮肿,散发着恶臭,如同一滩烂泥堆在槛车里,没有多少呼吸,任由众多的苍蝇在身上交配繁衍后代。 槛车的后面还是两队共计十人的兵卒,在后面则是一对老夫妻。 老汉满脸皱纹,怀里抱着一根用白布包裹的东西,有黄色的液体从里面渗出,浸湿了白布,沾染了老汉两手一身。 一股浓郁到极致,几乎能够令人窒息的气息从上面铺天盖地的传出,众多的苍蝇落在上面,敢都赶不做,不多时就已经有了许多白色的小点。 而老汉却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只是那样的抱着,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前面的槛车,一言不发的跟着往前走。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哭红了双眼的老婆婆,她的泪水早就流干,此时只是跟着干嚎,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凄凉。 “这两人是谁啊?怎地跟在槛车后面?那老家伙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这般的臭?” 两人经过的地方,两边的人纷纷掩鼻,有人瓮声瓮气的问道,眼里满是好奇之色。 “你还不知道?这是城东的宋老汉,前天知府大人他们前往十字坡押解食人恶魔之时,他也跟着去看热闹,结果在那人肉作坊吊着的几条腿内看到了他儿子的” “啊?!这怎么可能?都只剩下一条腿了,怎地能够认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宋老汉的儿子脚底板上有六颗痣,和宋老汉脚上的一般无二,因此上这宋老汉一眼就认出了” “可怜吆,这老两口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一个儿子,就指望他给养老送终,两人只道他去东面贩卖枣子,哪成想才离家不到一日就折损在那食人恶魔手里” 众人说着摇头叹息,看着这对夫妻,眼里说不出的怜悯和同情。 “知府大人这次看来是动了真怒,前天才将这食人恶魔押解到城内,前天晚上连夜就开始审理,到了昨日下午就已经把所有流程走完,只是又过了一晚上,就将这些人押赴刑场了” “看到没有?刑老六和刑老八二人都出动了,看来这为首的两人想要落个全尸也难” 十字街一处茶楼临街的窗口处,几个衣着华丽的人目光没有落在那对可怜的夫妇身上,而是对着那前面的两个刽子手指指点点。 “全尸?他二人是真不要想了,我听人说,知府大人因为此事被气的一天没吃饭,从没怎么发过脾气的人,下令连着打了十多个负责外面巡逻的衙役,屁股都打烂了” “看着阵势,今日莫非是要动用凌迟大刑?” “确实如此,这是知府大人亲自定下的。” “嘶这怎么能行?这样的大刑都多少年没有动用过了?再说即便是处决人也需在监牢里关上一段时间等待秋后才行,钱知府这样做虽然大快人心,可也会对他自己造成不利,难免会让落下口舌” “你知道什么?这事情要是落在一般的官员身上却是不行,但钱知府不一样,他是正牌进士出身,自然与别人不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会让人拍手称快,赞叹他杀伐果决为民除害,而绝对不会有人在这上面多说什么 第一三二章 食人恶魔(三) 临时搭好的行刑台上,跪了一溜的人,不过菜园子张青夫妇二人和别人不同,并没有跪下,而是被捆住了手脚各绑在一根牢牢栽进土里的木桩子上。 “人最所以为人者,只因守礼法,知礼仪,懂荣辱此等几人,清平世界杀人卖肉为食,实乃丧尽天良,如此禽兽行径,怎能称之为人?首犯凌迟,其余从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以祭祀枉死生灵!” 一个吏模样的人,打开一张纸,大声宣读完毕,然后回身来到已经到来的钱真钱云海知府跟前弯腰请示。 两天没见,老头子憔悴了不少,不过一双眸子却满是寒意,他摆摆手道:“开始行刑吧。” 一旁负责监斩的官员闻言拿出一个斩字令牌用朱笔批了,丢在地上,大叫一声:“行刑!”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他拉长的声音以及木制令牌落在石板地上发出的声响。 他声音落下,早就祭拜完毕做好准备的两名见状刽子手吐气开声,将手中磨的锋利的鬼头刀抡圆了砍将下去。 只一下,两颗人头就已经打着旋飞上了天空,飞出两三丈远之后落下地上咕噜噜的滚动,惊得围观的人不住的往后退。 两匹血炼也随之喷射而出,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没有了力气,落在地上,染红了大片土地。 没了头颅的身体抽搐两下,随着颈上咕咕涌出的鲜血,无力的栽倒在。 在去看两个刽子手时,却见如此近的距离,两人身上居然没有溅到一滴血。 两人各自斩首一人之后并不停留,接着赶向下一个目标,那里跪着的剩下的人见到此景挣扎起来,嘴里喊叫着饶命之类的话,却被守在跟前的衙役按压的动弹不得。 尖嘴猴腮和竹竿一样瘦高的两人也没有闲着,各自拿着一柄小小尖刀,在听到行刑的命令后,手起刀落,只一刀就将张青二人左边割了下来,丢在台子下面。 不顾张青的哭喊和孙二娘的歇斯底里的大笑,面无表情的又是一刀下去,将二人右边割掉,再接连两刀把左右都给切掉之后,两人倒没有接着再在身子上下手,而是刷的一刀割下二人的右耳 张青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大声哀求的叫行刑之人给他二人一个痛快,孙二娘此时也笑不下去了,剧烈的疼痛令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将他人开膛破肚之时可曾有想过今日之苦? 食用他人之肉时可曾有过半分的怜悯之心? 此时斧钺加身方知哭喊,为时晚矣!” 监斩官所在的地方,面色发白的钱真双手死死的抓住面前的茶盏,骨节都有些发白,他显然不适应眼前血腥的场面,可他还是强迫自己眼睁睁的看着。 人群安静下来,众人尽皆变色,再没有了之前听说将要杀人前来观望的兴奋,有人用手捂着小孩子的眼睛,不让他看到眼前的一切。 有了今日这血腥的一堂课,想必这孟州地界的人再想作恶,心里也会打起小九九。 安静的人群边上起了混乱,倒不是有人从十字街茶楼上跳下来劫法场什么的,而是之前那对夫妇,不顾衙役的阻挠,执意要来到杀人的看台下面,双方争执不下。 这边的混乱引起了知府钱真的注意,他看了一会儿那边的情景,挥手招来一个下人吩咐道:“让他二人过去吧。”说罢长长的叹息一声。 那对抱着人腿的夫妻来高台的下面,不顾地上的血污,将抱了一路的人腿放在地上,捡起滚路在地的人头摆在腿的前面,又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掏出几刀黄色的纸钱,拿出火折子点了,老汉颤声笑着: “儿啊,你看看,这些就是害了你的人!他们现在都死了,你好好的看看,知府大人为你报仇申冤了可你再也回不来了早知道这样,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去贩枣,咱们生活苦点就苦点,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也好的” 老妇人也趴在地上呜呜的哭,嘴里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过了一阵她突然大叫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来到正在被一刀刀割肉的孙二娘张青二人下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被割下的肉往嘴里塞去,吃的咬牙切齿。 即便是两个久经沙场的操刀刽子手,在见到老妇人这副疯狂模样时,从不曾颤过的手也割偏了,用了两刀才将胳膊上的一块肉割掉。 下方围观的众人尽皆骇然,就连知府钱真也是始料未及,他原以为这对夫妻就是想要过去祭奠一下他们的儿子,谁想到情绪失控之下居然做出如此疯狂之事,若不是恨到极处,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下连忙命人过去将这对夫妻拉开 酝酿了多时的暴雨终于落下,驱散了压的人喘不过气的闷热,也冲刷去了地上的血污。 暴雨下了一夜才停,似乎是老天也在发泄着自己胸中的不满,不想看到这样的污秽留在人世间。 雨后的空气里带着一丝清新和湿润,吸进肚里凉凉的,初升的阳光透过枝叶洒落下来,被叶片边缘悬挂的水珠分解出了彩色的光芒。 一场大雨似乎将一切都给洗刷干净,还世间了一个清平,但还是会有东西留下,有些在人的心里,有些则浸润在了十字街的这片土地里。 苍蝇不辞劳苦,一大早的就出来趴在那那看不出和别处有什么不同的土地上不愿意离开,黑压压的落了一层。 彻底处理了事务的王庆和武松以及身边跟着的从人站在十字街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该回去了。” 又在这里站了一会儿,王庆开口道。 武松点点头,应了一声,迈开步子随着王庆一起往东面走去,后面的从人推着车子,也跟着一路前行,只是他们的脚步就显得有些匆忙,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一般。 第一三三章 快活林 孟州城知府书房之内,钱真一人独坐,与在外面所表现出来的悲痛萧瑟不一样,此时的他面色虽然也有些不太好看,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端起面前的酒盏轻饮了一口,浓郁的酒香就充满了整个口腔,品味着这少有的美酒,他脸上最后的一丝不快也尽皆消除了。 才这次的寿礼送的好啊!这美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就是这派遣的这都头得力,额外送来的这份大礼才真是让他欣喜若狂。 他虽然没有出去,却知道钱青天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孟州地界,并且还正在以更快的速度朝其余州县传播。 听说州县里已经有人在自发的组织,准备上万民表到京城为自己请愿。 自己年纪大了,本来在仕途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所求者不过一个名声而已,而在这个时代,名声有时候比官位都重要。 自己这些年来勤于政务所求者何?还不是为了得到一个好的名声?在仕途上走的更远一些? 结果辛苦了几年都没有多大起色,现在已经不抱希望了,却忽然撞出这样一件令自己名声大燥的事情,这武家兄弟确实是自己的福星,这份寿礼送的真符合老夫的心思。 如果不是考虑到才那里还需要这武都头出力,自己说什么也要将他留在本州任职。 那哥哥也不错,虽说身材矮小面目丑陋了些,可身上是有真功夫,听说擒拿这食人恶魔也在里面出了大力气,除此之外为人处事方面也是极为得体,是个难得的人才。 更重要的是这让所有美酒都黯然失色的二锅头就是经他的手酿造出来的。 自己是真想把他留下来,但这人却没有走上仕途的心思,只想回去酿造他的酒,自己也没有办法强留,如此也好,这样的佳肴没人酿造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钱真心情愉悦的想着这些,再度端起酒盏喝了一口,不觉间有些醉了 王庆和武松等人出了东门一路往东走去,经历了先前张青孙二娘这样的事情,队伍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走了一阵,武松开口道:“对了哥哥,这几日一直都在为这张孙几位食人魔的事情忙碌,一直没机会问你鲁哥哥的事情,他去了哪里?” 王庆叹口气道:“你走后他和我在那里吃酒闲谈,我一直劝他一块到阳谷县,他只是不肯,一心要到二龙山落草。 在这里待了一天多,约莫你快要带着官府的人来了,就辞别了我,独自一人拎着禅杖挎着戒刀往二龙山方向去了。” 武松立住脚,往二龙山方向看了一阵道:“可惜了这位好汉子,一身的好本领,只得去落草。” 王庆也有些遗憾,因为鲁智深落草了,他还需要去找施恩,多麻烦一阵。 离得孟州城远了些,背后的从人倒是变得开朗了不少,因为这次他们众人也没少跟着占便宜,虽然远没有王庆和武松的三千两纹银多,但一人五十两的大锭银子到手,还是乐的他们见牙不见眼。 一行人又走了一阵,道路分成了两条。 王庆站住脚道:“回去就不走十字坡了吧,这条路我打听过了,路上会经过一个名为快活林的地方,那倒是一个好去处,一路行来没怎么歇脚,不如到那里看看。 虽说多行了几十里路,如今交卸了差事也不怎么赶时间,多行一些倒也无妨。 而且我听说快活林里也有这一个好汉,我们不妨过去,看看能否有缘得见。” 后面的跟随的从人听到王庆这样说,也是人人面露欣喜之色,有些渴盼的望向武松。 虽然因为十字坡的事情他们落下诸多钱财,但真的再从那里过,心里不免还是有些胆寒。 好在武松也点头同意了王庆的提议:“哥哥说的不差,这回去到不用这般赶的紧,去那快活林走上一遭也无妨。” 众人就一路往快活林走去。 快活林是一个不小的市井,因为距离孟州城比较近,有钱人比较多,又占据交通要道,倒是要比一般的集镇繁华不少。 众人行走这一阵,早就饥渴,见到这好去处顿时就高兴起来,有人提议道一旁的小酒肆坐上一坐,说是此番跟着大郎还有都头落下不少银钱,要凑钱出来请王庆和武松吃上一些酒肉。 王庆笑道:“这一路你众人跟着我兄弟二人也没少出力,跟着落一些钱财也是应该,银钱我兄弟自有,哪能让你等坏银子? 再往前面走走,去寻一个大点的酒肆,我和二哥请你等吃饭。” 武松本就豪迈,自然不会把这些小便宜放在心上,也帮着王庆说了几句,带着众人接着往前走。 王庆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张望,寻找大的酒楼,毕竟这金眼彪施恩乃是快活林里的一霸,开的饭店自然不会小,当然原里面也有描述。 往前又有了百十步,来到一个丁字路口,透过一小片林子,望见一个大酒店,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河阳风月。 转过来看时,门前一带绿油栏杆,插着两把销金旗,每把上五个金子,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一壁厢肉案,案子,操刀的活计,一壁厢蒸作馒头烧柴的厨灶,再往里面,一字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里面各有大半缸酒,正中间装着一个酒柜,里面坐着一个颜色颇为不错的女子,正在那里卖酒。 看见这装扮,王庆即便是记不清原,却也知道这必定就是施恩的开的店铺了,当下就领了人进去,在酒保的招呼声里,点了诸多的饭食,又打了一些酒,没敢要太多,因酒误事这种事情,王庆见过不少,他可不想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此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在店内吃饭的人并不算太多,只有两三桌左右,因此王庆他们就捡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一来凉快,二来可以看顾放在外面窗前的车子担子,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却知晓,这里面到底放着多少钱财。 吃了一会儿,王庆左右看看,没有见到哪个像是施恩的人,就出声道:“卖酒的,你主人家姓什么?怎地不见他踪影?请出来一起吃碗酒也好。” 酒保见到王庆身材矮小,原本有些欺他,但随后见到这十几人中似乎以他为首,就连身边那个壮硕的汉子也对他礼敬有加,因此上就收起了那份轻视,殷勤的伺候起来。 此时听到王庆问话,就连忙笑着答道:“好叫客人得知,本家主人姓施,此时正在午睡,客人真的要见时,小人就斗胆央了娘子去叫主人家来。” “如此最好。” 王庆说着掏出一把铜钱抛给酒保,这酒保也是老手,笑吟吟的把袖子一挥,一把铜钱尽皆握在手中,没有一个落地的。 第一三四章 金眼彪施恩 那酒柜后面的女子转入后方的一个房门,没过多久,就从里面转出一个一身青衣的青年出来。 可能是刚被人唤醒的原因,他脸上带着一丝惺忪,却并没有什么不快流露。 随着那女子手指的方向,朝着王庆他们所在的地方望来,随后不知对女子说了一声什么,他就离开了酒柜脸上带笑的走了过来。 人还没有到跟前就已经笑着拱手,对站起来的王庆武松道:“小人就是此间主人,不知兄长招小人前来有何贵干?” 王庆二人同样还礼,王庆道:“我兄弟二人来孟州有些事务,在城中曾经听人说起过金眼彪施恩施兄弟的名声,十分敬仰,心里也就有了拜会的意思,可巧回去从这里路过,就想着见兄弟一见,倒是搅扰了兄弟午睡。” 这施恩见武松生的孔武有力不似一般的人,又见王庆谈吐不凡当下也起了结交的心思,笑道: “兄长哪里的话?兄长二人临门不能施恩未能亲自迎接,依然高卧本就是罪过,幸得兄长不嫌弃,差人去叫,施恩那里敢多言?” 当下两个原本跟王庆武松一块吃饭的从人去了别的桌,腾出空位来给他们三人吃酒谈论。 三人推让一番,序齿坐下,王庆年纪最长坐了上首,武松次之坐在下首,施恩年幼,打横作陪。 三人坐定后,施恩道:“还未请教二位兄长大名?” 王庆笑道:“我叫武柏,排行老大,别人都唤我做武大郎,没什么本事,倒是我这二哥十分了得,景阳冈上打死大虫的就是他。” “啊呀!” 施恩大叫一声翻身扑到便拜,口中连道: “我前些时日曾听山东来的客商谈论,说是阳谷县出了一个了不得的英雄,赤手空拳打死吊睛白额猛虎,心中最是向往,一心想着前去拜会,但因路途遥远也就搁下,却不成想哥哥自己来到了孟州! 两位哥哥这次来了,就好好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再离开!” 说着扭头朝着酒保喊道:“快快将店内最好的酒最拿手的菜给弄上来,今日定要与两位哥哥好好谈论一番!” 王庆和武松二人也对着施恩施礼,听他这样安排,本想拒绝,却被施恩直接拦下了他道:“兄弟本身就是开酒店的,都是自家的东西,值什么钱?两位哥哥今日到来,就是施恩最大荣耀,快莫要再提这些!” 王庆武松二人只得依言坐下。 一众活计流水一般的将东西摆了一桌子,上酒时,却被武松拦住道:“武松自带了一些酒,平日里不怎么吃,今日见到施兄弟,心中欢喜,且尝尝这酒水滋味如何。” 说着起身去了外面,到担子取出最后的五瓶二锅头。 施恩示意酒保把他抱着的酒坛子放在桌子下面,道:“也好,今日就好好品尝一些武家哥哥的好酒。” 口中这样说着,其实多少还是有些不在意,毕竟他本身就时开酒店的,各色酒水见的多了。 但待到武松把酒打开之后,他立刻就是打消这个心思,待到一口酒入口之后,更是赞不绝口起来。 浓郁的酒香令的周围的食客一个个直咽唾沫,一个劲的拿眼偷瞧,这到底是何种美酒。 “与兄长这酒比起来,我家酒水只能泼掉!” 施恩放下酒盏感慨的说道。 几人说得一阵,面色有些红润的施恩开口道:“一直未能动问,两位兄长缘何来到孟州?” 王庆笑道:“知府钱大人过寿,二哥替本县县令大人送寿礼,我在家没事,也就跟着一路来了。” 施恩居住在孟州,自然知晓此事,闻言道:“原来如此,也幸得这样,不然如何能和两位哥哥相遇?!” 随后相互间说些胸中之事。 看到这里,可能会有读者心中迷惑,武松和王庆二人都在孟州干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缘何这施恩却不知情? 这点倒也好理解。 一来这里是古代,不似后世那般信息发达,别人对个台词研究一下剧本做个头发练练一指禅什么的就能被炒的纷纷扬扬天下皆知、 二来因为要照顾孟州官府的脸面,所以在一位姓洪的县令找到王庆武松二人稍微透漏了一下这方面的意思之后,王庆就非常识情知趣的把逮捕张青二人的名头让给了孟州官府。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二人才能得到如此多的银两。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武松还暗自苦闷,到不是因为他多在乎此次的功劳名声,而是这样的手段不够光明,有违他的认知。 这也是先前一路行走他话语不多的原因之一。 王庆却比他看的明白,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有县令过来透了口风,就说明人家已经开始盘算好了。 自己二人只有武松是个官身,而且还是一个小小的都头,犯不着为了这点事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给整个孟州官僚体系对抗。 这样做了,不会得到多少好处,到不如卖他们一个人情,自己落下大量银钱不说,还让孟州的官员欠下自己人情,以后来这里做什么都方便的太多。 对于虚名什么的王庆向来看的不是太重,他觉得这远不如来点实际的有意义。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消息除了孟州官府的高层知道外,其余知情者并不算多。 而施恩的父亲是孟州牢城平安寨的管营,也就相当于今天的监狱长,位置算不得有多高,他知不知道这个消息暂且两说,但施恩却是真的不知。 说话中还与王庆二人谈论了一些关于这几天轰动整个孟州的食人恶魔的事情。 王庆武松二人听着他谈论,只是心里忍着笑,也跟着打上几句话,不敢说漏嘴。 三人自顾自的谈论,极为尽兴,王庆在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将施恩的命运给改变了,也就是帮他保住快活林不失。 正在思考之间,有了一个轮廓之际,外面忽然响起了闹嚷之声,转头望窗外看时,只见乌泱泱二三十个汉子手里拿着枪棒朝这里走来,领头的是个腿长胳膊长裸露着上身的大高个。 众人杀气腾腾的往这里走,前面有几个闲汉飞快的往店内跑,似乎是前来报信什么的。 王庆见到此景不由一愣,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里升起,这时间也太赶巧了吧?刚好遇到蒋门神蒋忠前来夺施恩的快活林? 第一三五章 蒋忠欲霸快活林 “小管营,祸事了,这些不知是那里来的厮鸟,扬言要来夺取小管营的酒店,说这快活林理应由他来做主!” 那两三个闲汉跑的飞快,人还没有来到店内,声音先传了进来。 施恩见到这群人这般的过来,本就有些不乐意,此时又听这人如此喊叫,一张脸彻底的阴沉下来,冷笑一声对着王庆和武松拱手道: “二位哥哥稍待,待施恩看看是那些不开眼的东西敢来这里撒野,处理了事情,再来跟二位哥哥相聚!” 说罢起身,出了店门,店里的七八个酒保还有厨房里拎刀的厨子,也跟了出去。 店里面的吃饭的客人见到这一幕,也是反应不同,有胆大的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坐在那里不动,胆小的已经飞快解了帐躲闪出去,一些想要吃白食的想要趁机开溜,但见到一会儿的功夫施恩背后已经汇集了三四十人,也就收起了这个心思,乖乖的去结了帐。 王庆和武松也起身走到屋外,从人将停在窗子下的担子还有车子往远处推了一些,守护在一旁。 “诸位什么人?就这样执着棍棒杀气腾腾的过来几个意思?也敢来灭我快活林的威风?莫非欺负我快活林无人?” 施恩带着众人往前迎去,站在道路中间,挡住蒋门神众人。 他说着话,从跟着的在后面的人手里接过一根齐眉棍,握在手中,看着蒋忠等人出声问道。 “呵呵,好大的威风!我才随着张团练到达孟州,就听人说,快活林里有着一霸,唤作什么彪施恩,每日里欺行霸市,就想过来看看,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对于面前的这群人,施恩原本并不算是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在这快活林经营已久,手底下聚了不少闲汉,那些开酒馆赌坊的人都要卖他面子,再加上他父亲本身就是牢城平安寨的管营,给他弄来了二三十个囚犯过来看场子。 能够成为囚犯的,基本上没有几个良善之辈,凭借着他们,再加上家里面的关系,因此上这些年来,并没有多少人赶来触他的霉头。 但今日显然是有些不一样了,听到对方口里说出张团练的时候他心里就微微感到不妙,在看向这人身后跟着的众人,虽然都是寻常打扮,但是看起来却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刚才他还在有些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同,此时听到张团练就尽数知晓了,这些人都是军汉! 事情麻烦了! 团练的官职远不是自己父亲的管营能够比拟的,今日对方前来,明摆着要靠着威势来抢占他这快活林!其余什么的都是借口而已! 施恩也是一个灵巧心思,才接口了一句话,就已经将对方目的来路猜出了七七八八。 他心里沉吟一阵,面色一变换上笑脸道:“家父是平安寨管营,和张团练乃是同僚,这位兄长又是张团练的人,大家自然都是一家,想来是有什么误会才是。 现在天气正是炎热,兄长众人前来也是辛苦,不妨到店内坐坐,小弟自安排下人呈上最好的酒菜为诸位接风洗尘。” 施恩说出这话来,已经有了服软的意思,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是进屋私了,也就是准备给这蒋门神诸多好处,将今日这事给解决了。 蒋门神闻言却是冷哼了一声:“什么一家人?团练使也是你能高攀的?说出去没地辱没了团练使的名声!今日到来,蒋某就是要还快活林一个公道!给诸位街坊一个清平!” 施恩面色彻底阴沉下来,今天的事情彻底是没有法子善了了! 张团练使虽然势大,但想要让他将这样一门好营生就这样平白的让出去,显然也是不可能。 当下冷声道:“看来你是明摆着要欺负人了!既然如此,那就闲话休提,全在手底下见功夫吧!某家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也敢来这里撒野!” 那边蒋门神也笑了,将提着的布衫丢给身边一个跟着的汉子,紧紧裤腰带道:“早该如此,婆婆妈妈的不似个好汉子! 今日既然来了,就让你挨个明白,爷爷姓蒋名忠,人送绰号蒋门神,接连三年在泰岳争跤未曾遇到对手,先说与你知!若是胆寒,现在就走,也能免吃些拳脚!” “来来来!怕你的不是好汉!” 施恩被他这话说的兴起,手里拿着棍棒,挥舞的呼呼生风,对着蒋门神大声叫着。 蒋门神冷笑一声看着施恩背后那些跃跃欲试的囚徒闲汉一众人,出声喝道:“爷爷乃是张团练亲随,今日之事,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放一个屁,爷爷定叫他有死无生!” 随着他这一声喝出,他带来的众人就分成几股对着施恩众人围拢过去,而施恩带的人则犹豫起来,如同被束缚了手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施恩见此,怒极出声:“原来这般仗势欺人的就是好汉子!” 蒋门神嘿嘿冷笑,并不搭话,脚下连动,朝着施恩就猛扑了过来。 施恩怒极,挥舞着棍棒也是迎接上去,看得真切处,对着蒋门神的右腿就砸了上去! 他终究还是有些顾虑,没敢往致命的地方招呼。 他有这样的顾虑,蒋门神可没有,下起手来时又快又恨。 当下见到棍棒袭来,右脚在地上猛地一蹬,身子就往左边闪了几寸,刚好避过棍棒,顺势往前一扑,直接将施恩合身抱住,双臂猛地一较劲,也不见他具体有什么动作,施恩整个人就已经离地。 施恩发急,双脚对着蒋门神猛蹬,蒋门神却浑不在意,不知道怎地一动,施恩整个人就已经被他掉了个个,头朝下,脚在上,就这样对着地面狠狠的撞了下来! 这一下要是撞实了,即便是不死,也会落下一个重伤! 原著里说施恩被这蒋门神打的两三个月下不来床,相必最狠的就是这一下。 施恩带来的那些人,大多都被蒋门神的那一嗓子给镇住了,没几个敢动手,有几个想要动手的见到蒋门神如此勇猛,在加上二人交手过快,想要帮拳也插不上手。 眼看着施恩即将吃下大亏,却听得旁侧陡然响起一声霹雳虎吼,却是惹恼了一个英雄。 第一三六章 武松醒打蒋门神 武松在一旁将整件事情一点不差的全都看在眼里,先前见蒋门神那般不讲理的说话,本就心中有气,此时又见他行事如此无耻,下手这般的狠毒,再加上刚才在店内与施恩一番谈论,施恩对待的极为客气,此时哪里还忍耐的住? 当下暴喝一声,对着蒋门神就冲了过去! 蒋门神和施恩的周围已经围拢了军汉,有意无意的将施恩和他的那些帮手隔离起来,此时武松猛然间爆发,正挡在他去路上的两个军汉下意识的就要挥棒打出。 然而还不待他们将动作完全做出,早有两个砂锅大小的拳头捣在了他二人的肚子上。 武松不理会倒地翻滚的两人,速度分毫不减,两个蹇步抢到蒋门神身边,二话不说,右拳已经如影随行的挥出! 蒋门神现在才到孟州,整个人还没有来得及松懈,不似原著里那时,被四五个月的安逸生活掏空了身子,因此上反应倒是不慢。 武松怒喝声响起时,他虽然有些吃惊,但心里想着有那些军汉还有自己的几个徒弟在,即便是真有不开眼的敢来帮手,也会被他们个打的不会动弹,因此上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先将这个金眼彪施恩废掉。 但下一刻他就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生生止住将施恩往下撞的趋势,闪身弯腰,将施恩抵在自己身前,想要挡下这突如其来的一拳。 却不成想,武松这看似刚猛无比的一拳实际上只是虚招,临到施恩身上之时变拳为抓,扯住施恩的一条胳膊轻轻往回一带,就将施恩从蒋门神的禁锢里扯了出来。 蒋门神见此知道自己中计,一时间又是吃惊武松的身手,又是恼怒自己挡着这么多人折损了颜面,看着武松喝道:“哪里来的泼才,也敢来管老爷的事?你莫非长了三个头六条胳膊,嫌命太多了不成?!” 从刚才那一下的接触中,他就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子,因此上并没有立刻接着攻击,而是立在那里对着武松恫吓。 他以为武松只是一时热血上头了,此时出言说出背景来,是想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己退去。 即便是不退,心里有了顾虑,十成的功夫能用处八成就不错了,他也好趁机将武松拿下。 以前用这种办法,他没少打倒放对之人。 不过今日他显然是打错了主意,武松哪里会理会他这些?扶着施恩站稳之后,不顾一旁施恩的阻拦道:“爷爷没有三头六臂,就只有这一双拳头,生平专打不讲理之人!今日你来!怕的不是好汉!” 看着武松的气势,蒋门神自己心里倒先有些怯了,但今日他是来砸场子抢生意的,若是怯场,日后只怕会成为笑谈,当下就把面色一沉,道: “爷爷泰岳争跤,三年不曾遇到对手,今日就看看你有什本事,也敢来逞这个能!” 口中话音落下,不再犹豫,整个人就朝武松奔来,气势如虎! 临到武松跟前之时,身子一矮,就要去抢武松的两条腿。 他是相扑摔跤的出身,若是让他沾到了身子,说不得会有一些麻烦。 武松并不畏惧,稍微后撤一步,左脚脚抬起,直奔蒋门神心窝。 身子随之旋转,右脚接着飞出,直接来到蒋门神的额角,只一下,蒋门神就惨呼一声,飞出去半丈远,落在地上蜷缩的身子,爬不起来。 刚才这两脚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乃是武松练习琢磨了良久的绝学,唤作玉环步,鸳鸯脚,此时用出,自然非同小可! 武松一步窜到倒地的蒋门神跟前,提起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对着蒋门神的头上便打。 蒋门神带来的那些军汉,一时间看的呆了,此时才反应过来,发一声喊,就要对着武松奔去,去救蒋门神。 却被武松扭身一声虎吼:“哪个敢来?!”给喝住了大部分。 只有蒋门神的几个徒弟还有两三个死忠,犹豫了一下,还是呼喝着上前,却不妨半路里杀出来个王庆,专打下三路,三两下干翻三四人,另外方向的三人被施恩接着,也是打到在地。 其余人见到这般场面,在听的蒋门神口中不住的讨饶声,再没有一个敢动手的。 施恩过去劝住武松,担心他把蒋门神给打死了,一众人会担下干系。 武松这才住了手,躺在地上的蒋门神道:“泰岳争跤三年未逢对手?景阳冈大虫吃我一顿拳脚也自死了,你比得过那大虫?” 蒋门神以及周围的众人,听得呆了半晌,此时方知这位就是空手打死大虫的好汉。 “今日之事,是你无礼在前,吃了武松一顿拳脚也不要叫冤,想要饶你时,也简单,需应下我几件事才行。 蒋门神此时被武松打的怕了,只想着脱身,那里会有不遵从的道理,当下就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第一,这快活林乃是施恩兄弟的产业,你今后不能再来!若来时,我见你一次便打一次!” “依得,依得。”蒋门神再顾不得什么颜面,连声答应。 “二者便是你今日冲撞了施兄弟,需要请人来作陪,过来把盏置办酒席,赔礼道谢。” “这个也依得。” 武松看向施恩倒:“施兄弟,你还有什么话说?” “如此已经十分好了。” 武松这才松手,放蒋门神起来。 有军汉过来搀扶了他,见武松立在一旁斜视着他们,也不敢造次,只得依照武松的言语,在快活林里又寻找一处大酒店,置办下酒席,请来了快活林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给施恩把盏,说些好话。 王庆嘱咐从人把担子车子弄进施恩酒店里,自有人看护,也和武松一块去了那里。 一番赔礼挣足了颜面后,蒋门神才带着手下之人离去,临走时还是一副被打服的模样,连半句狠话都没敢留。 来到施恩店里,施恩对着武松王庆二人又是一番的感谢,重新置办酒席,三人饮用,那些随着武松而来的从人也都受到极好的招待,自有店里的伙计过去作陪。 “今日之事全赖两位兄长出力,不然小弟这点营生,必定会被那厮抢走!” 施恩朝着武松王庆二人敬酒。 武松摆手道:“自家兄弟,无需说太多,有了今日之事,想那蒋门神不敢再来。” 王庆却没有武松这样乐观 第一三七章 一举数得 武松性格豪爽,因此上也容易将他人往豪爽性子上想,这点即便是刻意注意也避免不了。 在他的意识里,对了就是对了,打架输了就要认,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来。 虽然这段时日里跟着王庆见到了一些不太光明的事,他的性情却不会因此而改变。 蒋门神这件事情在他来说基本上算是已经过去了,但王庆却知道,事情远不是这样简单,蒋门神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原著里武松就是因为帮施恩打了蒋门神,夺回了快活林,这才被蒋门神张团练,以及张团练的拜把子兄弟张都监三人设计陷害,最后闹出了打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武松成为武行者,到二龙山入伙的事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武松被擒的罪名就是被诬陷为贼,而且还是那个才被张都监许配给他的一个女子诬陷的。 看来回去之后,要跟武二郎张罗一门亲事了。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要跟武松说亲事,王庆就忍不住的想笑,难道是跟原著里武松是个出家人有关? “哥哥,你作甚么便笑?” 看着正望着自己有些奇怪的武松,王庆忍住笑意,摇摇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既然有意思,哥哥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乐乐。” 王庆看着一本正经的武松,忍住笑,心里暗道,这可不能跟你说。 没有回答武松这个问题,而是道:“我觉得这件事情,以后怕是会有麻烦” “哥哥,那蒋门神已自说了不会再来,好汉子,说一是一,那里容得更改?” 王庆看着武松道:“你看那蒋忠像是个好汉子吗?” 武松微微一愣,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王庆接着望向施恩道:“施兄弟也是如此看么?” 施恩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马上开口笑道:“有了武二哥哥这一顿打,那厮想是不敢再来了。” 见他这份神情,王庆就知道施恩已经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都是自己兄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是有一说一,我观那蒋忠不似个光明的人,今日之事不会这般过去,二哥在这里时,他自然不敢造次,但我二人不能在这里长久停留,马上就要回阳谷县去。 凭他今日的表现来看,到时间必定还会来找事,毕竟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找回场子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点王庆没有说,那就是蒋门神后台硬,不仅仅有张团练这个靠山,还有一个都监,并且这都监还是施恩父亲的顶头上司。 虽说争夺快活林这样的事情明面上他们都不会亲自出动,但是暗地里的一些小动作还是没问题的。 武力值比不过人家,后台还没有对方硬,施恩要是能够保住这快活林才是怪事。 这些事情施恩其实都明白,只是觉得开口也没有用,因此上就没有提,毕竟在他看来王庆二人就武松是个官身,也只是个都头,而且还是外县的。 能够用武力解决一次就已经不错了,至于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施恩并没有对王庆二人抱希望。 施恩见王庆这样说了,想了一下也就开口道:“的确有些麻烦,不过问题也不大,我回去跟爹爹好生合计一下,实在不行了,也不怕哥哥笑话,这座林子舍弃了也罢。” 武松在一旁道:“好好的一门营生,怎能这般平白舍弃,如此倒也太欺负人了些!” 见施恩脸上露出苦笑之色,王庆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将这事情给彻底解决了,只是需要花费不少,不知道施兄弟舍不舍得?” 施恩面上一喜道:”哥哥但说无妨!铺面都要保不住,怎能还在意些许银钱。” 王庆点头道:“如此我就跟你说出来吧,实不相瞒,此次我跟二哥一块前来跟知府大人送寿礼,知府大人对我二人看待的还算可以,因此上在那里倒也留下一些门路。 蒋门神这厮,敢引着一帮人来公然抢夺施兄弟的这座林子,还不是依仗着背后张团练? 若是将这酒店归入到知府大人门下,他蒋门神还有几个胆子,敢来寻不自在?” “哥哥真有这个门路?若是成时,莫说是归入知府大人门下,即便是真的全部给了知府大人,兄弟也是心甘情愿!”施恩有些兴奋的说道。 他的这个心思到不难理解,毕竟他的父亲只是一个管营,算不得大官,若是能够因为此事搭上知府的门路,日后不论做什么都会方便的多,即便是因此慢慢得到提拔也不是不可能。 此言说罢,又有些迟疑起来,看着王庆武松道: “这事只怕会有些困难,知府大人出了名的清廉,不怎么接受这些东西,以前家父明里暗里试了几次,还都用了关系,都没有办成,后来还引起知府大人的不满” 王庆笑笑道:“其实这个我也不算有多大的把握,不过知府大人对哥哥的这种酒倒是喜欢的紧,哥哥日后若是直接送去,被人看见,倒也有损知府大人清誉,不若先放在兄弟这酒店里,我们只是合作,知府大人吃自己花钱买的酒自然没人敢多言语” 施恩也是一个明白人,稍微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对着王庆和有些迷惑的武松拜了下去,起来之后又连连敬酒。 事实上,凭借王庆武松二人此次在孟州立下的功劳以及孟州高层欠他们的人情,即便是没有白酒这个东西,知府钱真也不会推辞这件事,毕竟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 王庆之所以要把白酒加进去,一来是为了继续维持跟知府这里的关系,二来就是阳谷县毕竟太小,即便是白酒的名气打出去了,每日的销量也是有限,不如顺势在这孟州在开扩一个更大的市场。 细细想来这也是一个一举数的事,不仅彻底根除了施恩的后患,还为他找到了一个极强的靠山,孟州知府也会落下一些银两。 最重要的时有一个稳定的白酒供应,而自己也能完成任务,并且开扩了市场。 有了这层关系之后,想来施恩不会再去二龙山落草 第一三八章 一竿子捅出祸事来 太阳有些西斜了,光辉洒遍阳谷县,难耐的暑气下去,整个城市这才逐渐活了过来。 西门庆从狮子楼上一步步的走下来,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今日没有吃到那二锅头,令他有些气闷。 先前他也曾听说这二锅头是原先卖炊饼的武大酿造的,家好像住在紫石街。 今日没有吃到这酒,他有些怏怏不乐,在街道上胡乱走了一阵,想起此事,忽然就升起了一个念头,想要到那紫石街去走走,说不定还能讨上一碗酒吃。 这个三寸丁古树皮也真是,既然要出远门,怎地就不知道到多酿些酒放在狮子楼,搅扰了老子一天的兴致。 他这样心里暗自骂骂咧咧的想着,一边往紫石街走去,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紫石街。 一边走,一边往两边房屋上打量,心道也不知道这该死的武大在家里住。 他骂武大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只要一想起这些日子来自己花费在这二锅头上面的银钱,心疼之余就会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心里也暗暗下了很多次的决心,以后再也不去吃了。 但每当到了下午时分,他就浑身难受,满脑子都是那二锅头的美妙滋味,一遍遍的心里斗争之后,欲望最终还是压过了理智。 暗暗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吃,就带了银钱朝狮子楼而去,然后然后这样的挣扎每天都会进行一次 这是真正的一天不喝,就浑身难受。 他正在心里暗骂,左右观看想要看出哪里是武大住处的时候,忽觉得头上一痛,同时还有竹竿落地的声音响起。 他本就本就因为吃不到酒而心生焦躁,此时无缘无故别人打到了头,更加火气难忍,一手捂着头,就抬眼望去,准备发作。 却看到二楼的窗子前站了一个貌美的妇人,探出身子来,面上带着惊慌尴尬和关切的神情,正望着自己。 这目光在遇到自己的时候,不自觉的闪动了一下。 西门庆心中一荡,只觉得好似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满腔的火气,顿时就不见了踪影,变做一副笑脸出来。 潘金莲正在拿杆子准备放在窗子外面晾晒衣服,见打到了人,心里有些吃惊满是尴尬,此时见这人没有见怪的意思,连忙在楼上叉手深深道个万福,带笑赔礼道: “奴家一时失手,官人疼了吧?” 西门庆把手抬起,一边整理了被打歪了头巾,一面把腰曲下还礼道:“不妨事,娘子闪了手?” 这一幕刚好被这隔壁的挖王婆在茶馆里看到,笑道:“兀!谁叫大官人打这檐边过?打的正好!” 西门庆随着笑道:“这正是小人不是,冲撞了娘子。” 潘金莲见这人两只眼不住的往自己身上乱瞅,心里就有些不悦意。 但因为自己刚才失手打到了人家,因此上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是忍住心中不快道:“官人饶恕奴些个。” 西门庆又笑,大大的唱个肥喏道:“小人不敢。” 说完准备离开,却见到那掉在地上的竹竿,心中一喜,忙弯腰捡起,道:“我与娘子递上去,娘子倒不必下楼来。” 潘金莲见他一双贼目烁烁,不似个好人,此时又有这样的举动,心里越发的不快。 也不去接这竿,立在楼上道谢道:“不用劳烦官人贵手,奴家自拿就好。” 西门庆举着竿立了一会儿,见潘金莲没有接的意思,也觉得有些尴尬,就将这竿靠墙放下道:“是小人孟浪了,还请娘子恕罪则个。” 说着施礼,脸上带着笑走了,心思却留在了潘金莲身上。 潘金莲自回到房间,关上窗子,等了一阵,约莫这人已经走远了,这才下楼去拾竹竿。 先前西门庆递竹竿潘金莲不接的一幕,全都被王婆看在眼里,她撇撇嘴低声道: “这西门泼皮想要对着妇人动心思,真是用错了地方,若是之前,兴许还有可能,如今武大恁地能挣钱,每日家里将的银钱直入流水一般往内涌,活又好,这妇人一叫唤就是大半夜,听得老身都没少进厨房” 正低声说着,眼见西门庆走的近了,也就住了口,坐在那里打量着一步三回头的西门庆,并没有打招呼。 若是之前,见到西门庆这样的金财主从边上过,她一定会忙不迭的招呼,但如今见到他这副样子,也就没了这样的心思杀才,武大的媳妇是谁都能招惹的吗?! 正看着走远的西门庆背影在暗骂,忽的又发现已经走到街道口处的西门庆又转了回来,王婆的嘴撇的更很了。 西门庆一路慢腾腾的走到茶馆前站住,装作看风景的样子,两只眼却不住的往妇人所居住的门窗处寻摸。 也就在此时,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以为西门庆已经走远,出来拿竹竿的潘金莲。 往这边一抬眼,看到立在那里看着她不住笑的西门庆,妇人的一张脸顿时就冷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来到墙边拿了竹竿,进了屋子,将门狠狠的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西门庆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摸着下巴站在那里又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没过多久却又折返过来,依旧立在茶馆出看,如此来来回回五六趟,忽的掀开帘子,走进王婆茶馆,找了一副看窗的座坐下。 王婆换上笑脸道:”大官人,近日不曾前来,哪里耍子?” 西门庆笑道:“近日狮子楼多了一种唤作二锅头的酒水,吃着别样有滋味,我也是个贪杯的,一时间都在哪里吃用,倒是多日不到干娘这里来。” 随后话锋一转,用下巴往王庆所住的小楼抬抬道:“干娘,间壁这个雌儿是谁的老小?” 王婆道:“他是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问她怎地?” 西门庆摆手道:“我和你说正话,休要取笑。” 王婆道:“大官人怎么不认得,却才你还道最近迷上了名为二锅头的酒,怎地现在却问起这妇人是谁的老小?” 西门庆听王婆这般说,不由的叫起苦来:“好块肥羊肉,怎地落在狗嘴里! 第一三九章 丢了魂的西门大官人 听到西门庆的话,王婆暗自里撇嘴,什么叫落到狗嘴里? 武大这样的人若是再配不上那妇人,谁还能配得上?能嫁给武大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男人家,又不是女子,长那般好看做什么?只要能挣钱能养家,家里不过得恓惶,知道为了这个家去拼杀,就够了。 武大如今挣钱的本事,你一个不过开生药铺有些钱财的土财主,那里能比的上? 人家半月挣得都比你一年多,哪来的脸在这里说什么好羊肉掉进狗嘴里。 势利眼王婆在心里狂撇嘴,脸上却带着笑道:“自古道:骏马拖着痴汉走,巧妇常伴拙夫眠。月下老偏生要是这般配合” 西门庆止住这个话头道:“王干娘,我少你多少茶钱?” 王婆道:“不多,由他,歇些时却算。” 西门庆又道:“你儿子跟谁出去?” 王婆道:“却是有些羞于开口,跟着一个客人淮上去,至今不归,又不知死活。” 西门庆道:“却不叫他跟我?” 王婆心中冷笑,这泼才果然不是好人,指望用这些小恩惠来说动老身来为你勾搭良人?想瞎你的狗眼! 且不说这妇人如今被武大收拾的服服贴贴,根本不会理会你,就是理会了,凭借武大现在的能力再加上一个打虎的都头做兄弟,谁人敢去招惹他? 这厮不知死活,升起这份心思,谁还敢把自己的儿子往他身边送?不是赶着往事上凑吗? 王婆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带笑道:“若得大官人抬举他,十分之好,只是前些日子,老婆子已经为他找到了去处,就是武大的结拜兄弟处,唤作金钱豹子汤隆的。 他在不远处开了一个铁匠铺子,手艺十分的好,老婆子就动了心思,自央了他同意。 若是知道大官人这里的好去处,老婆子哪里还会费这功夫,白折了几顿好茶饭。 只是如今已经在那里应承下了,也不好再反悔,但是辜负了大官人的一片心意。” 王婆说这事倒是真的,其实她一开始是准备把自己儿子说去帮忙酿酒的,但这样的机密事情王庆怎会让他参与?后来左右想想,就把这事推到了汤隆处。 看过原的王庆知道,王婆当初帮忙给西门庆牵线的时候,曾经定下了十分计策,这十分里面只要有一分不成,那场轰动了几百年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仔细想想,这件事里每个人都有错,甚至于就连最终的受害者武大都脱不了干系。 王婆的错在于为了一些小利益就去行这样诛心之事,西门庆的错在于管不住下面的家伙,潘金莲的错在于这山巴那山高,而武大的错,就在于没有理解什么人玩什么鸟这句话。 现在王庆过来了,依靠着他的努力,武大本身和潘金莲已经被改变,隔壁的王婆本就是一个势利的人,以前武大那般的人她自然敢欺辱于他,现在做出了这般事业,即便是在给她一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行事。 所以说,男人强大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其实也不止是男人,每个人都要自身强大些,才是最好。 王庆原本才到这里的想法是不理会王婆,甚至心里还存在着只要她敢招惹自己,就一定会让她生死两难的打算。 但随着接触的增多以及仔细分析那件事情之后,他觉得王婆这样的人其实很好操控,也就改变了主意。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很正确的,至少再次遇到相似的事件时,王婆表现出了与中截然相反的反应。 西门庆听王婆这般说,不由的有些气恼,但心里挂念着那个令他心动的妇人,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因此上也不好发作,只当作不明白王婆话里的意思,寻思一下,又开口道:“干娘年纪也不小,不知道可曾置办下送终衣衫?若是没有时,我这里刚好有些银钱,干娘拿去自置办些意料,也好防备后事。” 王婆现在是铁了心不去得罪王庆,虽然对西门庆说出的条件有些意动,却还是笑道:“让大官人挂念了,这衣衫老身两年前就已置办下,倒是辜负了大官人这份心意” 两人明里暗里说了许久,这西门庆见王婆终究是不肯松口帮自己,这种事情他又不好明说来强迫,只得吃了一碗茶怏怏的离去。 但自此就像是中了毒一般,想要寻到狮子楼里吃酒,那二锅头已经断了好几天货,吃别的酒,只觉得如同喝水一般,没有丝毫滋味越吃越是心烦。 回到家里把自己婆娘按到来上一阵,只觉得索然无味,每次都是草草了事。 心里的一团火气没出发,每日里不知觉的就往紫石街里寻摸。 潘金莲也是一个极为聪慧的人,当日初见时就觉得这人不光彩,后来又听王婆含蓄的说了一些,这几日里她也从窗子缝隙里瞧见这人老在这里走动,更是气恼,心里倒更是想起王庆来。 只道大哥在家时,来到这阳谷县后,还不曾遇到这样的浪荡子,如今不过离家月余光景,就有这样的人前来纠缠,果然是欺负自己屋里没男人! 自从王庆走后,她寻常就不出门,如今更是打定了主意,不和这人分说,只待王庆到家后再做理会。 汤隆也将这件事看在眼里,本想要出言警告或者是将这人打上一顿,但一来王庆武松二人都不在家他一个外乡人没有太多的根基。 二来这西门庆每日只是在这里寻摸,并没有真做出什么事情来,道理上也说不过去,因此也就一直冷眼旁观,只待这人做的出格了就出手。 紫石街的人自从王庆来到这里发迹之后,就没少受到王庆照拂,如今说起武大来,更是没有一个不称好的。 有心想要对西门庆说些什么,但一来自己势弱,又跟武大家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二来众人也惧怕这西门庆是个泼皮,人有钱,又在县衙里有不少关系,本身又不是个善茬,因此上倒也是不敢撩拨虎须。 但暗地里的帮助还是不少的,比如这几日的潘金莲的吃食就是街坊家的妇人送过去,根本没让潘金莲出门。 而每次只要这西门庆一来,这些街坊们就会自觉不自觉的往门边凑,不论是走路还是说话办事,都比平日里大上好多,特别是间壁开银铺子的姚卿姚二郎,更是把小锤敲得叮叮作响。 西门庆对此是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忍住心里的焦躁,去王婆店里吃茶。 对于这些事情,王庆从孟州回来的晚上,就都知晓了,谢过诸位街坊的好意,晚上好好的折腾了一番潘金莲后,抱着恬然入睡的妇人,王庆看着黑黑的帐子顶,不由的无声冷笑起来。 第一四零章 宿怨(一) 第二天,王庆并没有出门,而是如同往日里潘金莲一人独自在家时一般关着门窗。 那些这些时日一直忙忙碌碌的街坊们也没有往日那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少人都歇了业。 或是出去闲逛或是在家里歇息一下,就连平日里在街道上没事到处溜达寻找东西吃的狗都不见了,整个紫石街都显得格外安静。 小楼内,只穿着一件肚兜的潘金莲坐在王庆身边,一手拿着蒲扇给王庆煽风,另外一手拿着一块井水浸泡过的西瓜往王庆嘴里送,目光掠过王庆光溜溜的身子,脸上就会升起一片红润。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潘金莲一直不相信,此时想起昨晚自己的疯狂模样,面皮忍不住的发烫。 更羞人的是昨晚已经敦伦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看着光着身子的武大,她居然还有种没吃够的感觉。 王庆自然看出了潘金莲的心思,伸手在她雪白又肥硕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道:“想什么呢?现在可是白日,我记得你可老是跟我说不能白日那啥来者。” 潘金莲白了一眼王庆,放下西瓜擦了手,作势在他身上拧一下,羞恼道:“这会儿想起白日不能宣。淫了,那你刚才是在做甚?” 两人在一块玩闹一会儿,妇人给王庆擦去嘴角处的西瓜子,有些担忧的道:“大哥,真的要这般做吗?那人虽然浪荡了些,有诸位街坊和汤隆叔叔在,也没敢做出太出格的事,如今大哥你归了家,想来他是不敢在纠缠。 我听说这人在阳谷县里也算是有权有势的,与县衙里不少人都交好,因此县里没有人敢去招惹他。 大哥和叔叔走到今天不容易,不不能因为此事而误了前程” 妇人说完这些,显得有些不安,王庆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道: “瞎想什么呢?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明白,西门庆那里,你不用担心,一个浪荡子而已,对付他用不着费多大的功夫。 这些日子以来,我跟二哥也在外面建立下了不少关系,对付一个西门庆,还不在话下,你只顾放宽心。” 听到王庆这样说,潘金莲一颗忐忑的心才终于平静下来,关于要不要说出刚才那段话,她其实在心里纠结了很久。 一方面担心王庆会因为此事吃亏受到牵连,另一方面说出来,又怕王庆以为自己是在为那浪荡子求情,从而误会了什么。 纠结了好久,最终对王庆的关心超过了对误会的担心,好在王庆知情达理,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难耐的酷暑也终于逐渐消退了一些,在家里把老婆打了一顿的西门庆,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满肚子的火气,一路往外走去。 一个妇道人家,居然还敢管老子的事?居然还说老子整日围在人家屁股后转,屁都吃不住?老子今日就吃给你看! 他心里发狠的想着,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紫石街,又看到了那栋熟悉的小楼。 看看紧闭的门窗,他本就烦躁的心里,一股邪火就压抑不不住的往上升。 又看看左右,没见有人,心里最后的一丝顾虑也尽数消失,双拳狠狠的握了一下,就走到了门前,一手撩开门帘,另外一只手就去试着推了一下门。 他原本只是这样试着一推,并没有想着会把门打开,却不想只是稍微一用力,这门便已经开了。 西门庆先是一惊,随后又喜,心里又升起一股极致的懊恼,原来这小娘皮早就对自己有意思,连门都不曾栓,可恼自己先前只会在门外徘徊,不敢推门,若是推时,只怕早就做到了一处,哪里还用如此煎熬? 同时也有一股明悟之感升起,原来她先前那般的冷淡,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心里早就想自己想的不行,可恼自己先前没有理会出这般用意 他心里这样想着,人已经闪进了屋子,刚要抬步走,却看到门内不远处掉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 西门庆弯腰捡起,觉得颇为沉重,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都是黄白之物,有着两锭金子,差不多二十两重,五六块银子,大约二三十两上下。 他面露喜色,心道,这武大郎果然赚到了银钱,一个妇人的荷包,就能装这么多。 又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吃酒花费的钱财,不觉的有些心疼,在转念一想,又乐了,只要自己把这小娘子弄到手,以后不仅有免费的酒水吃,就连钱财也能拿到不少。 对于能不能征服潘金莲,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怀疑,在他看来,那样一个女子,屈身在这般猥琐的三寸丁谷树皮之下,早就是满肚子的委屈,自己早就是花丛中的老手,只要稍微展露些手段,这样的一个妇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将荷包系好,放在鼻子下面轻嗅,脸上露出一丝迷醉的笑,仿佛上面那朵栀子花的香味被他吸进了鼻子,又或者是想起了这荷包以前是被那个妇人贴身放着。 躲藏在角落里的王庆也露出了笑,这荷包刚才还被他擦过脚。 见到西门庆把荷包塞进怀里,轻手轻脚的往楼上去,王庆拎着一根棒子就从楼梯不远处跳了出来。 西门庆听到这动静,吃了一惊,慌忙转过头来,一根棍子已经呼啸着朝他打来,他下意识的挥手去挡,却觉得肋下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想要惨叫,又意识到若是喊叫出声引来了人,自己更是有口说不清,只得死死的咬着牙,闷哼一声,忍下这剧烈的痛楚。 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王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武大,你你做什么便来打我?!” 王庆没有吭声,迎接西门庆的是再度袭来的棍棒。 西门庆本就吃痛,半弯着腰,哪里还有能力再来躲避过王庆这别用有心的一棍? “咔嚓”一声脆响,从西门庆左腿上传来,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惊天动地的响起,西门庆直接就从上了几步的楼梯上滚落下来 第一四一章 宿怨(二) 西门庆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关键时刻,那股子狠劲还有,被生生打断腿的惨叫,刚响起了一点,就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红着眼睛颤抖着声音对王庆道:“今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没有损失什么,我也不会因此而记恨你。” 王庆没有理会他,而是再度举起了手中的棍棒。 西门庆颤声道:“这件事情若是闹大,谁都讨不了好去! 其其余不说,你婆娘的名声是彻底坏了!从此以后,都休要想抬起头作人!” 王庆摇摇头,脸上带着笑,准备再度将棍棒砸下。 “停下,这次我我认栽,我家里还有不少银钱,一并都给你,只求你能放过我” 王庆再度摇头:“放过你是不可能的,你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就不要怪别人手狠。” “我我只是动了些念头,又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你现在做的这些,已经够了”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老小的时候就想揍你一顿!现在到了这里,原以为你会和先前不一样,没想到还是一个浪荡性子,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 还有,什么叫你只是动了念头?难不成还非要等你做出来些什么才能将你绳之以法么?!” 说着不顾西门庆的求饶,狠狠的一棍敲在了他的右手之上。 在此刻,王庆所流露出来的狠劲令西门庆从心里直往外冒寒气,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会随时没命的一般、 不等他呼喊救命,王庆看着西门庆笑了一下,然后在西门庆惊异恐惧的目光里,忽然放声大叫:“抓贼啊!抓贼啊!” 声音宏大,透过窗子远远的传了出去,回荡在清静的街道里。 紫石街路口,武松正和阳谷县里另外一名姓赵的都头,引着三五个土兵说说笑笑一路往这边来。 “武都头,以后你可要多看顾一下兄弟,兄弟我在阳谷县当差当了六七年,也从来没有被县令大人这般的夸赞过,更不要说得到如此多的赏赐,武都头果然英雄,兄弟远不如矣!” “赵兄说笑,武松一介粗人,不过是气运好些,又有赵兄等人看顾,这才有了一些成就,如何敢自大?今日我二人就要好好吃上一些家兄酿造的好酒,明日再去宴请其他同僚” 正说笑间,忽然听到响起的抓贼的喊叫,武松面色一动,出声道:“这声音怎地这般耳熟?” 口中这样说着,人已经飞快朝着前面赶去。 赵都头和几个土兵不敢怠慢,抽出腰刀,随着武松往前猛跑。 “阿呀!哥哥莫慌!武二来也!” 离得近了,武松也彻底听出来了王庆的喊叫,大吼一声三步两步的奔到门前,抬腿一脚将门踹开,整个人就已经抢了进去。 后面的赵都头等人也跟了进去。 “我不是贼,我是西门庆!” “不是贼你跑人家里做什么?” 赵都头等人本就存着结交武松的心思,此时见到遭了贼的居然是武松的哥哥,那里还不下死力? 当下一拥而上,不顾西门庆的悲惨模样,直接就将他捆了起来。 这里的动静早就惊动街坊,众人也都围拢过来。 “这几天就见他一直在这里来回寻摸,我就觉得这人不干净,昨天还嘱咐老小,把门窗栓牢一些,却不想还是有人家遭了这贼子的贼手!” 被王庆用白酒泡枸杞治好了隐疾的赵四郎有些捶胸顿足的说道。 王庆以前仔细分析过,赵四郎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毛病,其实跟身体的关系不大,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思想上的,他一直想着自己不行,时间长了也就真的不行了。 白酒泡枸杞其实远没有这么大的用,可是这赵四郎就是一心认准了以前不行的武大如今这般生猛,就是喝了这东西,心里面相信,毛病也就好了。 这其实跟买晕车药吃的道理差不多,心里作用占得成份很大。 因为一直念着王庆的好,所以此时对这贼头贼脑想要来这里偷腥的西门庆,他在语言上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贼?谁是贼?我我堂堂的西门大官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会来做这种事情?家里面的银子拿出来吓死你” 西门庆反抗不得,只得忍着钻心的痛,和周围的人争辩。 “不是贼,那这是什么?!” 赵都头见到他怀里隐约露出一个红色的东西,就伸手一把拉了出来,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就知道里面必定是银钱,举在西门庆面前厉声喝问。 见到这荷包,西门庆顿时就慌了,同时一股悲愤之色从心中升起。挣扎道:“他这是诬陷!这荷包是我在他家捡的,准备交还给他,谁成想还没有来得及做,就被当成贼屈拿了!” “在别人家里捡拾的?本都头为官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偷盗说的这般清新脱俗,你最好待会儿见到县令大人时也这般说!” 赵都头一脸的冷笑,旁边人也哄笑出声,有人道: “我可是听说西门大官人这些时日常在狮子楼吃酒,嫌花用的银钱多了,心生不满,时常咒骂造酒的武大郎,说他黑心烂肺,这般的赚取你的银钱。 前几日你又不停的在紫石街这里转,想来是准备趁着武大不在家,好来行窃,却不想刚好赶到武大归家,若不是这般,还真被你得逞!” 众位街坊都是对王庆好的,一个个都帮着说话,倒是弄的西门庆百口难辨,只得忍住痛,道:“好!好!待会儿见到县令大人,我自有话说!” 随后就被武松赵都头几人押着走了,王庆对着围在众位的街坊拱手道:“诸位街坊都是个见证,武大自幼困苦,一直勤恳本分,不曾与人争执过,县令大人亲自的匾额良善人家还挂在门上,如今天可怜见,终于有了一个能够吃饱饭的门路,却又遭人惦记。 还劳烦诸位街坊随着武大一起,到县老爷面前做个见证,将贼人绳之以法!” 众人自然应允,就纷纷锁了家门,一块跟着往县衙走去。 第一四二章 宿怨(三) 西门庆被判了,判的很重,直接打了五十棍,用一副大枷枷了,关进了牢里,只等两个月过后,在面皮上刺上金印发配孟州。 如果仅仅是入室窃取本县县令父亲,孟州知府赏赐给有功之人的银钱自然不会被判的这么重,关键是西门庆这家伙平日里也不是个好人,巧取豪夺欺压良善的事情也没少做。 以前他有钱有势,这些人自然不敢找他理论,但现在却是惹上了本县的都头,在加上汤隆等在后面暗自的打气,很自然的就形成的墙倒众人推推的局面。 以至于达到一日之内有七人状告西门庆的壮观场面。 县令原以为这是王庆为了治西门庆于死地,而专门找人诬告的,不成想查验之后竟然都是真的。 这西门庆原本在他这里也算是有些关系,跟县里其它人多少也有一些,但终究不如王庆武松二人亲厚。 再加上二人这次去送寿礼,在父亲那里立下重大功劳,父亲给自己写的家书里面头一次对自己进行了夸奖,说自己知人善任什么的,并且还专门嘱咐自己不要亏待这二人,有了这层最重要的关系之后,西门庆要是能得到一个好才是怪事! 关于西门庆的事,县令也暗地里探寻过王庆的意思。 县令的原意就是这人罪不至死,若是王庆想要他死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要花费不少的手段,可能会落下一些把柄。 王庆本就没有打算把西门庆弄死,直接弄死了哪里有剥夺掉他的一切让他在世上慢慢受罪来的舒坦? 因此上也就顺着县令大人的意思,最后把西门庆发配的地方选到了孟州。 孟州牢房的老大就是施恩的老爹,有这层关系在,根本就不用担心西门庆在那里过不好。 你不是爱勾搭妇女吗?那就把你弄到一群男人里面,看你还怎么勾搭。 将西门庆的事情完美解决之后,王庆看看任务进度,发现还有百分之二十没有完成,这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施恩那里自己都安排好了啊,不论蒋门神怎么折腾都不会捅出乱子来,按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对,怎么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完成? 难道说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王庆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最后也没有想明白,只得先将此事压下,等一段时间看看,若是任务还没有完成的话,只得再走一趟孟州了。 现在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王庆来做,就是他来到这里弄的白酒产业。 经过将近三个月时间的发展,白酒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每日里的净利润,都有一百多两。 但产业打了,麻烦事也就来了。 首先就是白酒的原料问题。 在大宋,酒是由官府管制的,管制的手段就是酒曲,酿酒所需要的酒曲必须向官府购买,任何人不得私自制作,一旦被发现,就是重罪。 王庆弄的白酒只需要购买别人酿造好的酒进行蒸馏就行,但是这个事情别人不知道,见他这样酿造出诸多的酒水却不去官府那里购买酒曲,就以为他私自酿造了酒曲,所以就想要来查他。 这件事情是在谈论西门庆的事情时县令说的。 有县令在,自然是查不下来,不过这件事倒也给王庆提了醒。 这蒸馏白酒的技术其实说不上太过复杂,如果保护不好的话,容易被别人学去,既然现在众人都以为这酒是酒曲酿造出来,自己也就不妨将众人往这方面来引导,自己购买酒曲回去,自己酿酒,再用来蒸馏。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迷惑有心人的视线,还能为自己省下不少的原料钱。 有县令在,酒曲这种事情自然不是问题,只是另外一个问题就会变得更加突出,那就是人手问题。 因为担心蒸馏酒的事情会被泄露出去,所以在蒸酒这个事情上,一直就是潘金莲王庆武松三人亲力亲为,原本需求量小些还好些,现在需求量大了,仅仅依靠他们生产就显得格外忙碌。 就这孟州的市场还没有开拓开,若是等到施恩派来取酒的人回去,在那里慢慢的打开名气之后,只怕会更加繁忙。 王庆给潘金莲说过招收人手的事情,但被这妇人拒绝了,为了保守住这个秘密,她宁愿自己劳累,也不愿意让王庆多招收其它人进来。 还说这是可以传给子孙的好生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人知道! 这个问题直到好几天之后,才被解决。 得到解决的原因是阳谷县里过了一批被割掉舌头的异族奴隶。 据说是南边的海面上有异国的商船在广州附近遭遇了风浪,货物全都掉进了海里,船也受损严重,异国商人赔的血本无归,只得变卖仅存的资产,其中就包括这些在船室里专门用来踩踏船桨,给船带来动能的奴隶。 这些奴隶都是他们购买的战俘,被割掉了舌头专门安置在船室里为船提供动能。 听到这些事,王庆倒是想起以前见过的用小老鼠带动小风车的事情,不过这些红头发黄头发绿眼睛蓝眼睛的外族奴隶可要比那些老鼠过的凄惨多了。 这人之所以会购买一些,全是因为见到他们长得稀奇,并且又长期在船室里待着踩踏踏板,导致双腿粗大,腰身佝偻,就想要运到到京城卖给杂耍班子。 当听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庆倒没有太多的同情,反倒是觉得上天对自己不薄,掉下来这样一群人,解决了苦扰自己多时的难题。 当下就在别人不解的目光里,将这一行九个人尽数买了下来,而且价钱给的还不低,并且告诉那人贩子,在遇到这样的人,还可以给他在送来一些,价钱上不会让他吃亏。 潘金莲原本对这些长相奇怪的人都些害怕,但见到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在王庆解说了这些人的作用之后,更是欢喜。 当下就差人卖了一些办旧不新的干净衣服分给他们,又弄了一些饭食,让他们吃。 看着他们抱着衣服连连叩头,吃过饭后,把装饭的碗里接些水,刷洗之后再度喝掉的模样,多少让王庆有些心酸。 王庆躺在床上,看着黑黑的房顶,算算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天,而主线任务的还是没有完成,他有些发愁,又有些庆幸,因为经过这几个月的生活,他对这里的生活有了眷恋,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第一四三章 气破肚皮 蒋门神带着两个徒弟,一路往一个大宅院走去,走到侧门的时候从徒弟手里接过礼物,让他们离去,自己走了进去。 他走路还是有些不自然,额角落下一个疤痕。 不过这次他倒没有像以前那样,想起此事就恨得咬牙切齿,此时想起反倒是有些难言的快活。 施恩? 金眼彪? 快活林? 两个阳谷县的泼才已经离开将近月余,张团练和张都监也准备发力,这次不仅让你丢掉一个快活林,就连你爹的平安寨管营都要一起失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就是说的你这种人!今后就让你成为老子手里的一块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他心里畅快的想着,人已经来到了后院,问了下人,得知张团练就在房间之后,他也就叩响了房门。 进去之后,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已经扑鼻而来,也是久经酒场的蒋门神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暗道自己来的正的时候,刚好赶上这好酒。 “团练使哪里得来如此美酒?进来酒香就直往肚里钻,馋虫都被勾动了。” 他跟张团练自是熟悉,因此上说话也随意,再加上心情愉悦,并没有看出张团练似乎有些心事的样子。 张团练看着兴高采烈的蒋门神,眼角流落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他没有说话,而是指指一旁的位子,示意蒋门神一起坐下,然后拿起面前一个精致的酒瓶,亲自给他倒了一盏酒。 蒋门神双手接过,先是放在鼻下轻嗅,就有些神动,轻饮了一口之后,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眼睛都亮了! “果然是好酒! 如此好酒,团练使哥哥哪里得来?!” 他有些舍不得放下酒盏,仔细回味一番看看那个精致的酒瓶,仔细思索一番,没有对这酒的印象,就出声问对面正在慢慢饮酒的张团练使。 “昨天到任束那里吃酒,临走之时,他与我的,说是前天知府钱大人送与他了两瓶” 张团练低垂着眼皮品着酒道。 “原来竟是知府大人处的酒,怪不得如此好滋味,都监哥哥也是好本事,恁地得知府大人看重,这般的好酒,也能舍爱赐下两瓶。” 说完这些,他话锋一转道:“团练使哥哥昨日去见都监哥哥,可曾说快活林的事?不知道几时将那施光老家伙管营的官职弄掉?” 问道这些时,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火焰在跳跃,显然是这些时日以来,对此事早就到了忍耐的极限,只等待事成出气。 张团练职位倒是不低,手下管着不少兵马,但因为他新到,根基不稳,在加上宋朝历来都是贵武轻,在钱真这个正儿八经进士出身的知府面前,并没有多少话语权,反倒是不如张都监。 再加上这平安寨又刚好在张都监的监管之下,要寻个由头来对付一下施恩老爹施光,并不算太过困难的事。 而且这张团练跟张都监又是拜把兄弟,由他出面,蒋门神又在后面跟着使用了不少银钱,前几日倒也基本上算是把这件事定下了,只说最近几日就出结果。 蒋门神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在家坐不住,就来到张团练这里打探一下口风。 虽然知道此时早晚都会成,但他还是想要让发生的快些。 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听了他这话,张团练没有往下说关于对付施光的事,而是举起酒盏道:“这酒不可多得,多饮用些。” 蒋门神压下心中疑惑,陪着喝了一些,想要问一下,那边张团练已经开了口,拿起还有小半瓶酒的酒瓶,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敲敲酒瓶道: “蒋兄弟,你知道这酒是从何处得来?” 蒋门神一时间没有转过来弯,不知道张团练想要表达些什么,有些疑惑的出声道: “哥哥刚才不是说是知府大人赠与都监哥哥,都监哥哥又送与哥哥的吗?? 张团练笑着摇摇头道:“我是说知府大人从何处得来的此酒。” 蒋忠思索一下道:“这可就不得而知,他那么大的官,又是进士出身,交友广泛” 张团练敛去笑容,摇摇头道:“不是这样,这酒的出处你并不陌生,或者说这送酒的人你见过。” “见过?我几时见过这有这等美酒的人?哥哥是说?!” 蒋门神正在否认,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吃惊的望向张都监,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张团练叹口气点点头道:“你没有猜错。” “怎么可能?先前对他下手之时,可从来没有听说话快活林施恩那里有这种好东西啊,否则”蒋忠依旧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张团练苦笑一声道:“先前倒是没有,不过自从那阳谷县的两个姓武的人离开之后就有了。 那两人是知府大人公子的人,此次前来就是专为护送知府的寿礼。 那兄弟能够酿造出好酒,知府为之喜悦,施恩那里的酒就是他们弄来的。 据说是他们回阳谷县的时候,施恩派从人跟随而去,专门就是去带这二锅头” 蒋门神有些晕了,听到这里忽然发现有些不对,连忙道:“可是这酒是那武氏兄弟的,跟那施恩又有何关系?” 张团练看了一眼蒋门神道:“是武家兄弟的酒不假,但施恩派人千里取酒,不就有了关系? 若是不然,知府大人为何早不赏晚不赏,偏偏等到我们准备对那施光动手了,才将任束哥哥叫去给了这两瓶酒? 还特意说这酒是他名下一个开在快活林的小酒馆卖来的?” “果真如此?这这施恩的店铺什么时候成为了知府大人的门下?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知府大人寻常不收礼的吗?如今怎么会把这酒店,即便是施恩有心,他又哪里来的门路?怎能” 蒋门神一脸的不可置信。 “问题应该是出在那阳谷县的兄弟身上。” “那对兄弟?他二人里面最大的不过是一个都头,即便是因为送寿礼献酒有功,可也只是卑贱之人,怎能有这般大的脸面,说动知府大人”蒋门神思索一下,有些惊异的道。 张团练苦笑道:“若只是如此,依照知府性格,断然不会如此行事,有些事情只有我等知道,一直没有往外透露,如今已经过去不短时间,给你说一些也无妨,但切记不可到外面乱讲。 一个多月前那轰动整个州府的食人恶魔事件你可还知晓? 那根本就不是本州的衙役破的,而是那武氏兄弟” 蒋门神听到这些,又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不少因为食人恶魔事件受益的官员,不由的呆了半晌。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失魂落魄的道:“如此说,这施恩是动他不得了?” “不能动!以后你再不要有这个心思!昨日任束哥哥还说,要找个缘由适当的把施光提拔一下” 说完这些,张团练转身拎出一包金银出来道:“这是你送给任束哥哥的银钱,任束哥哥让我转交与你。” 蒋门神连忙推辞:“成与不cd监哥哥都是出了大力,还因此差点恶了知府大人,蒋忠如何能够再收回? 改日自当布置宴席,宴请二位哥哥赔罪才是” 蒋门神没有理会迎接上来的两个徒弟,而是漫无目比的走着,两个徒弟见他此般模样,也不敢过问,只得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如此走了好一阵,离张团练的住处远了,蒋门神方才在一株柳树旁停下,等了好一阵之后,忽然大喝了一声,狠狠的一拳捣在了柳树粗大的枝干上。 柳树纹丝不动,反倒是蒋门神被柳树粗糙的树皮给硌破了手,鲜血顺着树皮流淌而下。 今日这事令他气破了肚皮,什么都没捞住不说,还白白折损了诸多银钱,并且还因此欠下极大人情 那两位弟子见到此幕,惊呼一声,连忙跑了过来 第一四四章 生命的轮回 房外有拖拉机的轰鸣透过窗子隐约传来,躺在被窝里的王庆身子动了动,就悠悠的醒了过来。 有些茫然的看了一会儿周围,这才将所有的记忆拼接到一块。 想起前因后果之后,他坐起身来,有些懊恼的在床头拍了一巴掌,嘴里骂道:“娘的,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赶在这个时候把我弄出来?” 王庆这样郁闷也是有原因的,。 原本的打算是把那里的一切都安排好后,就到孟州走一趟,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结果还没有等到他去,系统就提示任务已经完成,然后说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再返回现实世界。 有过几次经验的王庆知道,这些世界,一旦出去了就再也进不去,因此上剩下的几日除了跟武松汤隆几人一块聚聚外,剩下的时间都花费在潘金莲身上,毕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 然后 然后按照惯例就是他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就被系统弄了出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王庆躺在床上,心里有些空空的,仔细回味了好一会儿水浒世界里经历的事情,这才有些意兴阑珊的穿好衣服,收拾了一番去退房。 老板见到王庆的时候明显有些诧异,因为从王庆过来到现在连一个小时都不到,若是带个女人过来开这一会儿他还理解,关键是就他自己一个男人 王庆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就来到一个小店里买了一些黄纸,又买了一些水果,熟食,几个盘子和几盘鞭炮,两个大烟花,放在车里开着车一路回家了。 没有往正在修建的家里去,而是一路来到了田野里,看看前面过不去了,就将车停在了路边,自己抱着东西往远处的田间走。 麦子已经收割完毕,新种的庄稼还没有长起来,田野里显得光秃秃的。 一些落在地里的麦穗,在经过了一场雨水后,已经顽强的生根发芽,长出了一丛密集的麦苗。 有些时候,一段旅程的结束与新生的开始就是这样简单和迅速,不需要有太多的言语与过程。 麦田里新种的玉米钻了地面,不到半寸长,普遍没有地里残存的麦茬高。 在麦田的东北角一处不太平整的缓坡处,有着几个坟包。 可能是长时间没有人休整的缘故,即便是上面长满了青草,也显得比别处的坟包要小上不少。 王庆抱着东西站在田埂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吸吸鼻子,抬步走了下去。 两株婴儿手臂粗细的柏树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 此时不知道是不是起了风的缘故,在抱着一大堆东西的王庆接近的时候,它们忽然晃动了起来,就像是突然看到多年未曾归家孩子的父母,在喜极而泣。 王庆将东西一一放在那里,又回到车上将鞭炮和两大箱子烟花抱来,蹲在地上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两个坟茔,就将买的几捆黄纸一一解开放在一起,对整齐。 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崭新的土豪金,放在黄纸上,然后用手在上面拍了一下。 用指甲做了记号后,将土豪金往下移,摆放整齐后再度拍了一巴掌。 这个过程就是打钱,把钱按在黄纸上,拍一下,就象征着钱已经被印在了上面。 打钱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不然钱会印不清,距离也要掌握好,不能在已经印过的地方再印,这样钱就不能花用了。 王庆本身是不相信这些的,但除此之外他倒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寄托自己的思念。 因此上也就按照记忆力父亲过年和过清明时候的样子,把事情做的一丝不苟。 只是这样做着做着,眼睛不由的就模糊了。 以前是自己看父亲为爷爷奶奶他们做这些,现在却已经轮到了自己为父亲他们做这些了。 时光流转间,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又何尝不是一个轮回呢?只是这样的轮回到底残酷了些 王庆把买的水果肉食分别摆放在几个坟前,把打好的纸钱分成了几份分别点燃,用土块压住不让风吹走。 把长鞭炮拆开围拢在几个坟头的周围,在纸钱燃烧的那种特有的气味里,点燃了引线。 鞭炮的炸响声回荡在显得有些空旷的田野上,将王庆一个人对着几个坟头的身影衬托的有些孤单。 烟花呼啸着冲上天空,因为是白天的缘故,并没有展现出它应有的光彩,倒是腾空时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震得远处林间的鸟雀都乱叫着飞远。 王庆跪在地上,轻声道:“太爷太奶,爷爷奶奶,爸妈起来拿钱了。” 一句话说完,泪水就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王庆在这里默默的跪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的酒打开之后先来到太爷太奶的坟前浇了一些,依次下来,来到他父亲的坟前,蹲下身子,把酒瓶倾下,浓香的酒洒落在土地上。 “记得你好喝酒,就是家里一直穷,一年也喝不上几口,这次我买的多,你就痛痛快快的多喝些,别像以前那样,舍不得。 喝醉了也没事,妈那里我跟她说,不让她吵你” “妈,我回来了,我过的很好,现在也混出来了一些名堂,每天吃的也好,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年到头吃不嘴里肉了” 日光一点点的落下,王庆默默的坐在坟前抽着烟,他父亲那里,也有几只点燃的烟。 又坐了一会儿,王庆狠狠的一口把最后的一点烟抽尽,烟屁股丢在地上,从地上站了起来,把烟头踩灭,又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就一言不发的朝着来路走去。 远处有飞鸟划过天空投进树林,风吹过,两株柏树左右摇摆。 扁扁的叶子摇动,似乎是舍不得孩子远去的父母在急切的召唤远走的孩子归来,又像是父母亲人对孩子一遍遍的嘱托,在外面要记的吃饱穿暖,不要太累,不要委屈住了自己,不要牵挂家里,家里一切都好 他们的心都随着远走的子女飞到了远方,他们时刻都在为自己着想,却常常忽略了自己。 他们想给子女多说上一些话,想让让子女多回来陪陪自己,可电话打通的时候,他们又会催着把电话挂掉,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们好好的,回来做什么?你们的事情重要 渐渐降临的暮色里,王庆站在岗上遥望了一会儿已经有些看不清的坟茔,叹息一声进了车子 第一四五章 喜欢的城市喜欢的事 云水市是一个很美的地方,至少王庆是这样认为的。 一条宽阔的大江从城市中穿过,把一个城分作了两半。 江面上有各种船只来往,偶尔有水鸟飞翔,虽然缺了白帆多少少了一些意境,不过在王庆看来已经足够好了。 当然,若是加上城市里遍布的大大小小的湖泊,那一切就变的更加美好了。 王庆老早的时候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以一种算不得紧张的节奏去生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只是在现实面前,他的力量终究还是不够,只能将这个想法埋在心里。 直到遇到了这个有些坑的系统,这才将这一切生生的扭转过来,让他也有能力来实现一些心中的想法,可以顺着自己的意思做些事情。 说真的,除了对系统让他做了一回女英雄有些怨念外,对它,王庆其实很感激的。 这世上,没有人会有绝对的自由,不管到了什么地位,又或者是取得了什么成就,总会有一些牵绊出来,这很正常。 不过总体上来说,当你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不用老为钱财担忧的时候,就会多出很多的选择,有一定的精力和时间去追求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风吹过,门前的大树摇晃,偶尔会有一两片树叶禁不住风的追求,挣脱了陪伴半生的枝干,想要随着风浪迹天涯,只可惜风并不是长情的东西,对它也只是随意而为罢了。 树叶在风中欢快的飞舞,那一刻,它无疑是幸福的。 然而,随风远去的愿望终究没有实现。 落在泥土上看着远去的风,面对着就在眼前却再也回不去的树干,不知道它有没有为刚才那一刻的欢愉后悔过。 王庆从树下走过,一脚踩在了树叶上,体重加上怀里东西的重量,以及坚硬的水泥路面,这一脚过后,树叶便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王庆往前又走了五六米,来到一间装潢的很不错的古董店前,将怀里的东西小心的放下,掏出钥匙打开门,又将地上的两三个箱子,一一搬入店里。 箱子打开,露出了各种古色古香的玩意,全是古董,然而却没有一个真的,毕竟这都是他在古玩批发市场卖的。 古董店的生意他早就有打算,毕竟没有一个合理的途径,自己身上却有这么多的钱怎样都说不通。 开个古董店其实挺好,古董这东西,价格没有一个谱,说高说低都行。 明明只是三十块钱的东西,我非说三万卖出去的你也没有办法。 其实这个法子也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之前看小说时在云华阁主写的跟着课学历史中看到的,当时就觉得这个主意是真不错。 所以在第一次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王庆就告诉老家的人,自己在外面开了一家古董店。 现在家里的事情告一段落,王庆也就没有多少留恋的离开了那个家,来到这个自己喜欢的城市后,第一时间里,就把古董店给开了出来。 店铺的路段算不得好,这点倒也无所谓,反正他开古董店又不是为了赚钱。 不过店面倒是挺大,外面的环境也不错,不似繁华路段那样喧闹。 店铺已经找工人花费了几天时间,加班加点的装修好了,如今再把这些假古董往玻璃架子上一摆,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王庆心里盘算着这些事情,一边把几箱子赝品一一的摆上柜台,忙碌了好一阵,总算是像模像样了。 给自己冲了一杯茶,一手端着站在门口往外看。 又是一阵风吹过,门前不远处路边的那株至少有三十年树龄的家槐树上有几片略带黄意的树叶随风飘落。 “果然是立秋了,人还没在怎么觉得,树木就已经先感知到了。” 王庆站在门口有些感慨。 这次从景阳冈打虎里面出来后,系统倒是很大度,给了两个月的时间休息,两个月后才会进入新的世界苏武牧羊。 不过这两个月的时间对王庆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用,仅仅是家里面的房子盖好装修了一个差不多,又把院墙盖起来,处理了一下村上的事情,就花费了他一个多月的时间。 驱车来到这个离家一千多里的云水市后,又是找店面,办手续,搞装修什么的,又是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 如今算算时间,距离进入苏武牧羊的时间也就剩下五六天了。 不过好在自己也把该处理的事情弄得差不多。 他站在这里一杯茶没有喝完,手机响了起来,接了电话,是售楼部打来的,说是是房子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叫王庆过办手续。 王庆答应下来之后,就关了店门,提了一箱子钱开着车往碧波池赶去。 按照他原来的打算,是准备先把古董店开起来,过一段时间再说买房子的事,不是因为手里没钱什么的,而是担心自己带着大量的金银去到处换钱,会引起别人的主意,把自己当作不法分子给逮起来了可就亏大发了。 因为上次他去卖的时候即便是分了好几个城市,可一些人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对。 不过待到他将这次主线任务完成后得到的神秘礼包打开后,这方面的顾虑立刻就没有了。 因为这次的奖励居然就是一个兑换系统,通过它可以实现各种通货的自由兑换。 虽然会收千分之三的手续费,和消耗一些积分,但相对于出去售卖金银的麻烦以及可能带来的风险来说,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次在水浒世界里开白酒铺子,钱没少赚。 再加上剿灭张青夫妇二人后从孟州知府那里得到的大量赏赐,还有一部分张青二人这些年来积攒下的银钱,在加上系统本身的奖励,这次的景阳冈打虎之行,收获的钱财还是非常多的。 最起码开这样一个古董店,再交五十万的首付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就是全款将那套四室两厅二百多平米,面对大江的房子买下来他也是能做到的,只是他现在的钱财毕竟来路有些不明,若是这样做了,还是有些太过显眼了,不如这般交首付月月还房贷来的划算。 至于这个过程里需要给银行交的利息,倒也不算什么了。 第一四六章 脆弱的生命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王庆就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说实话,虽然在课本世界里经历了诸多事情,但想起昨天自己已经拿到了房权证,而且还是一套二百多平米,十楼的临江房子,他心里就忍不住的欢喜,以至于天色刚亮,他就已经早早醒来。 躺在床上盘算着事情,王庆并没有直接起来,因为碧波池那里想要进行装修,必须等到八点钟以后才行,不然小区门卫不放装修的师傅进去。 他拿起手机开始在看一些家具,怎样装修才才更好看这些,没过多久,忽然听到外面街道上有消防车急促的声音呼啸而过。 他往外看了一眼,接着在浏览,到了六点多的时候,起床洗漱一番,又联系了一下装修的师傅,下楼吃了一些早餐,看看时间还早,自己又没有事可干,想了想就开车往碧波池驶去,准备再看看那套已经属于自己的房子。 王庆现在租住的地方,距离碧波池并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再加上现在又不上班高峰期,天气又不太好,所以一路过去很是畅通。 离得近了,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的烟火气,以及纷乱的人群,四五辆消防车,还有几辆警车都衬托出来了事情的不一般。 早上自己听到的消防车声,不会就是上这里救火了吧? 王庆心里想着,已经把车子停好,走下车来。 抬头看去,发现失火的人家和自己买的房子隔了一栋楼,层数在好像是在十五楼。 也正是因为层数过高的原因,到了现在火势才被控制住。 “这家人可怜啊,一家三口都被困在了上面,火势这么大,这前前后后都快烧了一个小时了,估计不会有命了” “家里保姆命大,发现事情不对逃出来报警,算是捡了一条命” “哎,那保姆呢?” “没多久被一辆警车带走了,应该是到局里详细了解具体情况了吧。” “这火可别是这个保姆放的啊!” “不要瞎说,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能这样乱说?我跟这一家人还算熟悉,都是顶好的人, 平时对那保姆极不错,没把她当外人对待过,前几天听那女的说,那保姆老家要买房子,她还借给她了十多万” “你要这样说,那这火肯定不是她放的,人都是都良心的,人家都对她这样好了,她没道理做这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 王庆走进这里,就在一群惊魂未定衣衫不整的人的议论纷纷里,了解到了不少消息。 “哎,人抬下来了!” 几个穿着消防服的官兵抬着担架从楼梯里走出来,众人围拢上去,被周围的消防人员以及警察隔开,不要众人靠的太近。 跟随着消防下来的几名医生护士,神情有些黯淡,没有进行应有的抢救,从他们这样的反应中,众人已经明白,这几人多半已经不行了。 王庆的视力不错,虽然没有跟着往前靠的太多,,却也大致看清楚了遇难者,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她们的衣服上还算完整,没有火焰烧过的痕迹,脸上身上却满是黑灰,想来是被着火后的浓烟给熏得窒息身亡。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车门打开,从里面奔出一对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夫妻。 男的腿上似乎有伤,跑着一瘸一拐的,虽然如此还是跑的飞快,女的跑的也不慢。 两人跑了一半,看到被消防战士抬着走出人群的遗体,猛地停住了脚步,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在原地愣住了两三秒钟,女人尖叫了一声,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男人踉跄着步子,一步步的朝那里挪去,两条腿软的厉害。 在得知了这两人是死去孩子的爷奶后,警察也允许他们接触死者。 两位老人抱着死者痛苦失声的模样看的人心里发酸,就连王庆这样见惯生死的人都忍不住的想要落下眼泪。 “这家男人还在外面做生意,这会儿在外地估计心都碎了,好好的一家四口人,突然间就这样走了三口,这个家也就塌了一大半了” “唉,人啊,生命是真脆弱只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老大也不过才十二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被夺去了性命” 围观者里众人拭泪。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医护人员将将遇难者的遗体抬上了救护车,两个哭的瘫软的老人抱着担架不肯撒手,也在众人的搀扶下,一起上去了,随着救护车远去。 整个小区都被一种悲伤的气氛笼罩着,就连天色都显得格外阴沉,又有死者的亲属赶来,面色悲痛,得知孩子还有来人都已经去了医院,就着急着要往医院赶去。 旁边一个老人拉住一个道:“先别忙着去医院,把这些孩子的照片都拿过来一个,我们大家伙帮忙搭个灵棚。 几个孩子刚走,灵魂没有依靠,搭个灵棚出来,也好让她们有个去处” 在众人的帮助下,一个由白布和鲜花组成的灵棚很快就搭建好了,灵棚的中央摆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母亲的,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 令王庆心里刺痛的是那姐弟俩的合照,姐姐从后面抱着小弟的脖子,看的出来两人极为开心。 只可惜,这样的开心再也不会有了,幼小的花朵还没有来的及开放,就这样远去了 小区里的业主们自发买来鲜花,一束束的放在灵堂内,王庆也买了好大一束,轻轻放在照片前,仔细的端详一会儿,默默的走了出去。 在这个时候,众多素不相识的人自发的组织起来,为这三个逝去的生命,尽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为她们送去一丝迟到的温暖 整个小区,一整天里都处在这种无言的沉重之中。 装修的师傅来了,王庆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将几位师傅领到自己的房子后,王庆站在阳台上,遥望着那片小小的灵堂。 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从手机上看到了一个令他极为震惊的消息 ps:书友群号是322074187,名字叫守黑斋,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加一下。因为是挤时间写,而且不少看过的资料又忘了,需要重新看,所以背影的更新速度肯定快不了,还请书友们不要着急。不过我先前是写了两章的,一会儿传上去。 第一四七章 云水保姆纵火案 阴沉了许久的天终于下起雨来。 不大,一点一滴的落在胳膊上却显得格外的冷,冷的让王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火灾发生的原因查出来了,和先前众人猜想的不一样,不是线路老化,不是违规使用电器,不是家里什么东西烧了 真正的原因是那个保姆,火是她放的。 从先前众人的谈论中他知道,遇难的那一家人对这保姆很不错,除了借给她钱让她在家买房子外,今年过年的时候,这对夫妻还给她家的孩子寄去了一套很不错的衣服当作新年礼物。 这样的事情,莫说只是一般的雇佣关系,就算是一般的朋友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穷困过的王庆对于借钱的艰难,有着切身的体会。 如果这家人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伤害到了这个保姆,她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王庆多少还能理解一些,关键是事情刚好相反。 这也正是最令他感到寒心的地方。 滴水恩斗米仇啊! 有些人你给她一些小恩小惠还可以,一旦给的多了,她就会觉得你这样做都是应该的,是欠她的,你稍微做的不好了,她还会恨你。 人心啊,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当它真的开始黑暗的时候,所做出来的事情,真的会令人感到浑身战栗。 王庆站在阳台上,默默的刷着手机,到了现在,已经被云水保姆纵火案彻底的刷屏。 在铺天盖地的新闻里,他看到了一个浑身充满疲倦,抱着三个盖着白布的家人,放声痛哭的男子。 只是出了一趟远门,整个家都没有了 妻子没有像往日那般将他抱入怀中,哄孩子一般的安慰他,两个可爱又调皮的孩子不在像以前那般懂事的帮他拭去眼泪。 她们只是静静的躺在白的刺眼的床上,任由这个最关心她们的人,她们最关心的人放声大哭,无助的像个孩子 王庆能够感受到这种整个天都塌下来的感觉,这样的事情,他以前经历过 不少人都在感慨人心不古,但在这个时候,人心却出奇的一致。 有大骂保姆,说将其千刀万剐的,有表示已经哭成泪人的,更多的人出声鼓励这位崩溃的父亲的,祝愿天堂没有病痛没有火灾,没有用心险恶的 这件事情的突然令的王庆这几天都没有多少心情做其它的事情。 这几天,那个失去妻子儿女的人没有回来,王庆也没有和其它人一样去看望他,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他却在到了那个满面憔悴,浑身都被悲伤所笼罩的男人。 他坐在水泥地上,靠着后面的大理石墙,仰着头,张大了嘴巴在哭嚎,坐在他身边陪着他的是他三日内仿佛苍老了十岁的父母。 发者在图片配着字“三天过去了,他已经无力哭泣,可他还在努力的哭,对他来说,天塌了” 云水市这几天的天气都不是太好,不是阴天就是下雨,似乎是连老天都在为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情感到悲伤,心痛。 今天是那在火海中丧生的一家三口的头七,她们的大依靠,那个再苦再累在家从来都是一副笑脸的男人,这些天憔悴的不像话。 他在小区里,为她们举办的追悼会,以前做一些事情的时候,都是他们四人一起,而现在,却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王庆本来是不准备去的,因为再有三个多小时他就要进入苏武牧羊的世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驱车过去了。 过去的时候,在那里的人已经很多了,天空中飘落着小雨,空气显得有些清冷。。 人们面色沉重,又带着心疼,或是放在一束花,或是放下一盏点亮的白蜡,或是放下几只千纸鹤,默默的为已经离去的母女几人哀悼祈福。 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将手中的花束交给自己只有三四岁的女儿,蹲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这些穿着小裙子的小姑娘,有些怯生生的朝站在相片边上的男子走去,将花举起,小声说道:“叔叔,给。” 男子蹲下身来,脸上露出笑容,他没有先接花,而是亲昵的拿手在小姑娘的头上拍拍,轻声道:“谢谢你呀,小宝贝。” 这才接过小姑娘的花,脸上带着笑,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大约是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小姑娘有些弄不明白这个叔叔为什么会哭,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小手,笨拙的为这个伤心的叔叔擦泪,却不想越擦越多,连带着周围的人也有不少落下泪来。 雨水落下,打湿了花束,晶莹的水滴汇集在花瓣上,像是一滴滴剔透的眼泪。 王庆把手中的花轻轻放下,点燃了蜡烛放在地上,走到了这个胡子拉碴异常憔悴的男子跟前,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抬起手来,在男子肩头轻轻的拍了拍,道:“兄弟,坚强点。” 憔悴的男子点点头,对王庆挤出一个笑脸,沙哑着嗓子道:“谢谢你,我会的。” 雨还在下,还有人陆续从远处赶过来,王庆在这里又站了一阵,就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不远处那栋楼上自己买下的那座房子,那里没有装修好,还不能住人,而是驱车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屋。 看看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坐在窗前,点燃了一根烟,看着窗外蒙蒙的细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吹过,晃动着树叶,摇下一地细碎的水滴,树下不曾打伞的人,遭受到这突如其来凉意的袭击,不由缩紧了脖子,紧跑几步,避开这调皮的水滴。 几只不知道在雨里呆了多久的鸟儿,抖抖有些发潮的羽毛,两腿在地上一蹬,展翅飞向了远方 王庆看看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起身离开了椅子,脱掉了鞋子钻进了床铺,静静的等待着苏武牧羊世界的开启 第一四八章 沦为了看客 如果没有来过草原,就没有办法体会到那份天地辽阔的壮美。 在这里,碧蓝的天空真的如同穹庐一般笼罩四野,一眼望去,满眼都是点缀着野花的绿色毯子,一直铺到了天边。 有风吹过的时候,满眼的碧绿顷刻间又会化作滔天的波浪,相互追逐着跑向远方。 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有一行人如同一队蚂蚁一般融入到这无边的绿色之内。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是大汉的使者,为首的一人年近四十,腰跨长剑,手中握着节杖,风吹过,节杖之上的牛尾,轻轻摆动。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队从人,押运着钱财,也押运着十几个匈奴。 “汉官,你们这次要做的,就是将我们送回到尊敬的单于帐下,现在已经到了草原,为何还对我等看的如此严?” 行了一阵,队伍里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匈奴人朝着最前面骑在马上的男子喊道。 “本官奉陛下旨意出使匈奴,得到的命令是将你等安全送到单于帐下,此时尚未到达,自然不敢松懈,以免辜负皇命,影响二国关系。” 骑在马上的男子,扭头看了一眼那些匈奴人,摇摇头平淡的说道。 “人都说汉地之人,知礼仪,懂变通,各个都是心思灵巧之辈,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 汉地一行,更是亲身领略印证了这句话,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得这样死板? 幸亏汉地你这样的人不多,若都如同你这般,汉国早就覆灭” 那个匈奴人,看着前面的男子摇头说道。 男子不为所动,过了片刻出声到: “苏武本就愚钝,幸得陛下不弃,这才得以中郎将的身份送你等归国。 苏武没有经世治国之才,更没有提枪跨马长驱万里之能,幸好国内如苏武一般者不多,这才能令的且鞮单于派送使者将扣留我大汉使者尽数归还,并上书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着实令人庆幸!” 一句话说出,令的那匈奴人哑口无言,面色变幻了好一阵,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在言语。 王庆看到这一幕,也不由的在心里暗暗赞叹,好一个苏武!面对国家尊严之时,针锋相对,不让分毫! 王庆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在得知这次进入的世界将是苏武牧羊的时候,虽然忙碌,他提前还是做了不少准备。 特别是往系统空间里装进去了不少食物和棉衣,这样以来,即便是真的要自己去贝加尔湖放羊,到了冬天也能好过一些。 结果到了这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又被系统套路了。 他没有进入苏武体内,也没有进入他的随从副使张胜假吏常惠等人体内,甚至于连那些被送回的匈奴侍者也不是。 如今的他,处境真的很尴尬。 他能想、能看、能思考,却独独不能行动,不能说话。 因为这次他没有身子! 到现在王庆都没有弄明白此刻的自己到底是以怎样的状态存在,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自己身临其境的在看不会被摇晃出戏的4d电影一般。 而系统给的任务也极为奇怪,不想以往那样,让自己各种拼搏,却改变或者做些什么,只是要求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苏武牧羊。 自己居然沦落成一个看客了 因为之前做了不少准备,再加上系统给的一些资料,王庆倒是知道苏武此时出使匈奴的原因。 匈奴自从被卫青霍去病带兵大败之后,伤到了元气的他们北撤,几年来双方倒是安定了不少。 匈奴人在这段时间里,没少往大汉派遣使者,表达双方和平的意愿。 打仗这样的事情,向来都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卫青霍去病两位千古名将虽然带兵打的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马,宣扬了我汉族的赫赫声威。 但国内这些年来积攒下来钱粮也被消耗了一个七七八八,即便是汉武大帝极度的想要将匈奴彻底从世界上抹去,却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刚好匈奴人前来求和,也就顺水推舟的将这件事情定下了,然后也派遣了一些使者出使匈奴,表达自己的意愿。 然而匈奴单于一直心怀不轨,对于之前的战败耿耿于怀,在这样的心思下,前去的汉使,有的回来了,有的却被扣留了下来。 大汉自然不甘示弱,也将前来出使的匈奴扣了下来,边境上也有一些小摩擦,但双方都在克制。 这种情况直到几个月前才得到改变。 老单于死了,新的且鞮单于继位,新登基的单于难免根基不稳,有一系列的事情需要处理。 这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大汉突然派兵来袭。 因此上就派遣了使者带着大量的财宝前来大汉,并且将之前所有被扣留的汉使尽数归还,并且说:“汉天子,我丈人行也。” 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大汉也又恢复了一些元气,按照刘彻的性子,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好好的搞匈奴一下,他也就是这样打算。 然而国内的那些分封的同性诸侯却又开始不老实了,并且今年的年成也不好,不少地方发生了旱灾洪灾,需要大量的钱粮去救援灾民,去平定趁着灾荒心怀不轨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去对付匈奴。 因此上匈奴使者前来用谦卑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伟大的汉武大帝,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下了这件事,并且让苏武一众人带着礼物,以及之前被扣押的匈奴使者,去慰问一下自己的匈奴单于侄子。 看过这段历史的王庆知道,这也是时机不巧,若是这个时候国内没有那么多的破事发生,别说匈奴且鞮单于自认侄子了,就算是说自己是汉武帝的孙子,汉武帝该收拾他的时候也一样不会手软。 草原如同翻涌的碧波,一行人如同一群小小的游鱼游进了这片无边的海洋。 看着骑在马上,手握节杖的坚定前行的中年男子,王庆忍不住微微叹息,此行,对他来说,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第一四九章 壮哉!我大汉! 一条黑线从远处席卷而来,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顷刻间从山坡上倾泻而下! 一个个骑兵伏在马背上飞驰,片刻的功夫就已经从远处奔到眼前。 众多的马蹄踏在地上,如同战鼓轰鸣,扬起漫天灰尘。 黄雾飞扬,更是衬托了骑士的狰狞与雄壮。 看着众多的骑兵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击过来,一众大汉军卒面色皆不自然。 且鞮单于见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特别是看到一个汉国的军卒被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浓郁。 苏武面露怒色,目光冰冷的盯了那兵卒一眼,转过头,挺直了身板,目光平静的看着在眼前不到一丈之地飞驰而过的战马。 那兵卒一步退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一张脸涨的通红,咬咬牙,向前跨出一步,瞪着眼死死盯着那些耀武扬威狂飙而过的匈奴骑兵,再不肯后退一步。 骑兵驰过,留下一片的烟尘,苏武等一众人,衣衫上都是尘土。 且鞮单于笑呵呵的赏了那带头将领了一整条羊腿,一袋子美酒,自己也大大的灌了一口,笑着问苏武道:“汉臣,吾兵马雄壮否?” 苏武拭去节杖上的灰尘,整理一下衣冠,施施然的回到席位之上,对着且鞮单于拱手道:“战马奔腾如雷鸣,雄壮如山!” 且鞮单于大笑,又问:“如此雄壮军士,扫平汉国可否?” 张胜常惠面露怒色,苏武面色如常,拱手道:“单于兵马自然雄壮,然我大汉亦多熊罴之士,苏武于军阵之道知之不多,对往事却还多少知道一些。 我国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年方十七即率八百骑,长驱百里斩杀贵国雄壮兵卒两千余人。 元狩二年,十九岁的冠军侯再次出征,兵临河西之地,再次斩杀贵国雄壮之士四万余人,令的浑邪王率四万余众归降。 苏武此番前来,还听到有牧人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藩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元狩四年,冠军侯自带五万兵马北出代郡,北进两千余里,越过离侯山,渡过弓闾河,大败左贤王,一路杀至狼居胥山今蒙古境内封天,于姑衍山祭地,兵锋直临瀚海 且鞮单于的笑不下去了,一张脸阴沉下来,有愤怒的匈奴人想要拔刀,却被且鞮单于一眼给瞪了回去。 苏武面不改色,依旧朗声道:“冠军侯余威尚存,其余大汉将士虽远不及冠军侯勇猛万千之一,却也敢提剑跃马奋勇厮杀。 汉臣苏武以为,此事单于不应问苏武,而应该问我大汉将士。” “大胆!你是何人?敢这般与单于说话?!” 那个匈奴将领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抽出腰刀就朝苏武扑来,苏武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此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坚定,就连经历过诸多厮杀的王庆暗自佩服。 “滚回去!” 且鞮单于一声大喝止住了那匈奴将领,笑呵呵的看着苏武道:“汉使者所言不差,我本不该向不知兵之人谈论军事。 汉天子的礼物我已收到,汉天子心意我也明白,但愿你我二国能够长久平和下去。 今日宴会结束,自有人引你等去住处安歇,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我自写书信,你带回与汉天子” “单于,汉国使者骄横无礼,缘何不将其诛杀?” 苏武走后,愤愤不平的匈奴大当户看着苏武等人的离去的方向道。 “郝柯本,你觉得以现在的情形,我们能对汉国使者动手吗?” “是是有些可可他话说的也太” 大当户有些嗫喏起来,但心中还是有着一团火焰在燃烧。 且鞮单于将紧紧握住酒杯的手松开,长吸了两口气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时之气必须要忍! 等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战马养的肥壮,战士变得更多,一定会挥鞭南下,夺回属于我们的地方! 我要让大汉人明白,狼神的子孙,是不容欺辱的!” 在且鞮单于的咆哮声里,苏武一众人已经匈奴人的引领下来到了专门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等到匈奴人离开后,苏武被常惠张胜围住,其余随从在看向这个平日里看似软弱的中郎将时,也不可避免的流露出钦佩的神情。 和匈奴单于正面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最后还能安然身退,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智慧! “今日之事,已经惹怒了不少匈奴人,剩下的时日,不要做什么出格之事,无事不得乱出营帐! 陛下所交代之事,我等已经办到,只需再等上一些时日,拿到匈奴人的回信即可回还,平安归国,就是对我大汉最大的尽忠。” 在和张胜几人说了几句后,苏武将其余人召集起来,面色冷峻的宣布以后的行事规则。 见到众人全都领命应允之后,这才点点头,回到了自己单独的居住的帐篷。 他把帐篷帘子拉好,咬着牙一步步的走到床榻旁,一屁股坐在上面,整张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汗水如同泉水一般涌出,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都如同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变得有些均匀,想要起来去喝点茶,起了两次才缓缓的站起身来。 王庆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也可以说是满心的震撼。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在支撑着眼前这个人,明明极为恐惧,却能够面对千军万马而面不改色,为了自己皇帝和国家的颜面,直面匈奴单于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如果没有见到这一幕,单从之前所见到的,王庆一定认为苏武本身就是一个无畏的人。 但从现在所见到的来看,他不是,他也会感到畏惧,同样也会害怕。 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够把这些恐惧这些担忧全部压下去,为了自己的使命,为了大汉的颜面寸步不让的去争斗。 也许是在那个时候,他本身已经忘记了恐惧,把生死置之度外 五千年的时间下来,众多王朝建立又覆灭,后人单单以汉人自居,也不是没有道理 第一五零章 祸从天上来 在帐篷里呆了好一会儿,苏武才算是缓过劲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躺在床榻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王庆知道他在笑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才会更加的不好受。 苏武这次所遭受的磨难,远比他自己所想的多出无数倍。 在苏武在帐篷里为了自己度过了难关完成了使命,没有让大汉国没有让自己陛下损失颜面而欣喜,放宽了心思酣然入睡的时候,一场更大的磨难正在悄然降临。 一颗颗晶莹闪耀的星星镶嵌在墨蓝色的夜空,天地显得格外开阔,远处的璀璨的夜空低垂,和大地融为了一体。 空气里有着青草好闻的气息,周围有虫儿浅唱低吟,清凉如水的夜色里,有两个人正在秘密交谈。 “卫律父亲本是胡人,卫律如今重回胡地后,靠着斩杀军中兄弟获取了诸多功劳,我虞常还有不少兄弟,本不想叛汉归胡,却身不由己。 在胡地这几年来,倍受煎熬,常思报国,只恨无门,幸得吾兄今日到来,才能使虞常心中所想尽皆能实现。” “卫律如今做了丁零王,身边护卫不少,只怕不能成事,反而受到牵连。”张胜有些担忧的说道。 “若我兄为此担忧,则完全不必。 此次动手者并非小弟几人,缑王也在其中,有他在想来成功机会极大。 况且陛下深恨卫律投降匈奴之后,对我汉朝做出种种伤害,早就有了将其斩杀的心思,如今我兄若能将其人头带回,陛下必然龙颜大悦。” “缑王?他遂浞野侯赵破奴征战胡地之后下落不明,不成想也投降了匈奴?” 张胜惊讶过后,沉吟片刻又道:“缑王素来勇猛,若有他参与其中,此事倒也应该能成,只是虞常你等冒这么大风险,将卫律除掉,却不知道想要得到什么赏赐?” “虞常已经投了匈奴,再回去想是不能,只是我有老母兄弟依旧是汉家子民,因为虞常之事想来多受牵连,生活困苦。 虞常不求其它,只求陛下能够多多赏赐老母兄弟!” 虞常握住张胜的手说道。 “陛下不会亏待有功之臣,这样的条件不算高,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张胜思索片刻应承下来,暗自里把他们所带的兵刃钱财交给虞常,让他行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胜虽然在为此事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他不像苏武那样,有老爹苏建那样一个大靠山,虽然现在苏建已经离世几年,但留下的恩情还在。 他想要升官,必须弄险才行。 也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他并没有把这件重要的事情说与苏武知道。 王庆在一旁看得直想踹他两脚,只恨自己没有手脚,只是一个别人看不见的旁观者。 倒是苏武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想着让且鞮单于早点把事情办完,好拿着东西回还汉地。 该来的事情总是少不了,这天且鞮单于带领着众人外出围,所居住的地方只有少数守卫,缑王虞常等七十余人终于等到机会。 缑王引着六十多人前去劫持单于的母亲,准备以此作为回国的条件,虞常则带着几名心腹去伏击卫律。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在单于留在营地的一些子弟引着兵马冲杀过来的时候,就彻底宣告了失败。 以为会得到封赏的叛徒被一个单于子弟点出的姓名,惊慌之下被愤怒的缑王斩成了两截,然后迎接他们的就是飞射而至的狼牙箭。 缑王等人就像是一群被人围拢的物,被别人在谈笑间尽数诛杀。 身上带伤的虞常被卫律的手下带了过来,卫律脸上笑吟吟的。 “卫律,这人和缑王等人意图不轨想要劫持阏氏,并要将你谋杀,你为何不将此人斩杀,留着还有何用?” 单于的弟弟皱着眉问卫律。 “前几日,那汉使对单于无礼,卫律看在眼里,心中着实愤恨,想要将其除掉,却又担心因此坏了单于大事,因此只得忍耐。 如今有了此人,这口气终于可以出了。” 卫律不敢怠慢,连忙朝几人行礼,然后说出自己的打算。 听到他说去这件事,这几名单于子弟,也是各自恼怒:“汉使无礼,我也早就想要将其诛杀,但现在时机不对,还不能对他们动手。 现在你说有了此人就可出气,就说出一个道理出来!让我听听,看看能不能行,不能因小失大。” 卫律笑道:“卫律知道事情轻重,不敢胡乱行事,有了此人的确可以对汉使下手! 这人名叫虞常,乃是小人部下,与这次前来的副使张胜关系不浅,这次谋反事件中,有不少东西都是张胜提供的。 有了这层关系,我们就是将这些汉使尽数诛杀,汉天子也不能说出半个不是来” 苏武的心情不错,因为各种手续终于快要办齐了,最多再有五日,他就可以带领着使节团安然离去,回还家乡。 这次离家不过半年,却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可能是跟深入胡地有关。 此时想起家中老母,七八岁的孩子,以及临行之时妻子的殷殷期盼,他就恨不得现在就肋生双翅,飞过千山万水回到家中与家人相聚。 正畅想间,帐篷猛地被掀开,苏武听到动静回头去看,却是惊魂未定跑的气喘吁吁的张胜。 见到张胜这般模样,苏武微微愣了愣一种不好的感觉已经升起,他压下心中的不祥预感,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副使如此惊慌?” 此时已经有其余人来到了帐篷。 张胜面色苍白,呐呐不能言,苏武心中更急,准备询问其它人,却见张胜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抱着苏武的腿痛声道: “子卿,我我铸成了大错,危害到了我们所有人,缑王他们想要劫持阏氏杀死卫律,都战死了 虞常被抓,落到了卫律手里我们要大难临头了子卿你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那是缑王虞常他们的事,与我们何干?” “虞常来来找过我,我我同意了” 第一五一章 不讲理的汉武帝 苏武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闭门不出,祸从天降说的就是他现在的遭遇,而且降下来的还是弥天大祸! “子卿,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不听从你的言语,擅自行动,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快想想办法,补救一下” 其余人听了张胜说出事情的缘由之后,一个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给冲击的蒙掉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听到张胜的话,不少人都求助一般的看向苏武。 苏武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两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件事情太大了! 而且卫律为了得到单于欢心,让胡人忘记他曾经是汉人的事情,这些年来对汉人所表现出来的恨意,远比一般的胡人还要强烈! 且鞮单于本就心怀不轨,前一段时间我又那样针对于他,匈奴人恐怕在就恨不得我死,今日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匈奴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此番必定不得生还,有辱陛下使命,受到匈奴侮辱之后再死,更加对不住我大汉!” 说着,就猛地去抽佩剑,准备自杀。 所幸一旁的常惠素来了解苏武性格,又见他说话神情不对,在他动作的第一时间就出手按住,张胜也慌忙阻拦,这才使得苏武没有自杀成功。 “如今且鞮单于新立,根基不稳,一直担忧我大汉会出兵攻打他,这才有了匈奴到长安求和之事,有这层关系在,匈奴不敢真的拿我们在怎么样! 况且虞常也不一定会说出我们” 假吏常惠不断的安慰苏武,给他宽心,苏武这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只是对接下来的事情并不看好。 营地里的气氛极为压抑,众人聚在一起,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想。 距离汉使居住地不远的一处营帐里,一幕血腥的事情正在发生。 被刻意留下性命的虞常整个人一丝不挂的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浑身鲜血淋漓。 卫律站在他前面,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子,嘴里桀桀的笑着: “没看出来啊虞常,你还是一个有骨气的人,这些事情冯国已经都已经说了,此时只是想要从你这里再确认一下罢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一下出说来,不是也免受破肉之苦?” “该该说的我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情我只跟张胜说过,与其他人无关,没有的事情,你你要我说什么” “你这话糊弄谁?没有苏武这个正使同意,张胜会干这样做? 冯国说了,这件事情苏武才是主谋” 卫律说着,从一旁侍卫手里的盘子上抓了一把盐,细细的撒在虞常的血淋淋的伤口上。 强烈的刺激,令的虞常伤口附近的肌肉都在微微跳动,整个人更是咬紧牙关憋出了一头青筋。 “把事情都招了吧,招了我就把这些盐给你冲掉。”卫律一边仔细的往伤口上撒盐,笑看着的虞常轻声说道。 “没没有的事,我我说什么,卫律,你这种处心积虑害汉人的人,不不得好死!” “今天这事居然有汉使参与其中?!” 打归来的单于过去看望自己受到惊吓的母亲之后,面色阴沉的问一旁的卫律等人。 卫律连忙出声道:“通风报信之人亲口所说,臣亲自查验过,这些反叛之人身上或者是住处都有汉国的钱财用品等珍贵东西,除了汉使团,没有人会有这些!” “报信之人在何处?” “那个被”卫律有些迟疑起来。 之前直接说明冯国叛逆身份的单于弟弟走出来道:“我最见不得这种背信弃义之人,就点破了他的身份,让那些叛逆把他杀了,也让他们死的明白!” 对于这个弟弟,且鞮单于显然也是有些无奈,张了张嘴,又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让他下去。 一旁的卫律见此连忙道:“还有一名主犯不曾身死,就是他和汉使进行的连联络的。” “这人如何说?都有谁参与其中?”且鞮单于脸上表情好看了一些。 “这人跟副使张胜素来有故,此次行动张胜在暗中支持,共同谋略劫走大阏氏 虽然如此,臣觉得苏武也逃脱不了干系,他是正使,若是没有他的示意张胜一个副使,如此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卫律知道且鞮单于对苏武在半个月前顶撞的他下不来台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因此就很贴心的把苏武给说了出去,好让且鞮单于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处理苏武。 “汉国使者不顾尊卑,无视法纪,我拿出真心对待汉国,想要换取两国平和,而他们却心怀不轨,意图劫掠阏氏! 罪不可赦!应当全部处死!我要看看,汉国天子有何话可说!” 且鞮单于,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 单于的弟弟等一众匈奴贵族,面露喜色,应诺一声就准备带人把已经被监禁起来的苏武等人捉拿处死。 卫律也是满心的欢喜,有了这次事情,自己在单于面前势必会更加被重视。 “暂且停下!此事万万不可如此!且不说这些汉使不是真正的主犯,即便是,罪也不至死!” 一个头发斑白一直沉默的老者突然出声,止住了众人后,对着且鞮单于施礼后开口说道。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微微叹息。 单于毕竟新立,年岁不够,不知道这个汉天子的可怕之处,真的以为有了这条罪状,就能斩杀汉使? 这个叫刘彻的家伙,先前接连三次进军草原可是连什么理由都没找!在他面前,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讲通! 依照他的性子,若真的斩杀了汉使,不管大汉国内有没有灾难,他都会立即下令,进军草原! 那些骄横的汉将们,早就在想着如何才能从狼神子孙身上撕咬血肉,听到命令一定会人人兴奋!草原上的灾祸将会再次降临! 老家伙是匈奴的左伊秩訾,在匈奴拥有很大的话语权,且鞮单于能够顺利继位,他在里面是下了大力气的。 此时见他说出这样的话,那些准备离去处死苏武等人的匈奴人站住了,且鞮单于眉头微不可觉的皱皱眉头开口问道:“为何?” 老家伙暗暗叹息一声暗道,真正的原因自然并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你说,脸上换上郑重的表情道: “臣想问,此时就处以死刑,那这些人要是谋刺单于您,又该当何罪? 按照臣之见,应当让这些汉使尽数投降于我!” 且鞮单于沉吟一会儿道:“左伊秩訾所言极是,此事理应如此处理,卫律,让汉使投降之事,就交与你手!” 第一五二章 气节 阳光明艳,洒落在大草原上,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格外好闻。 汉使营里的气氛与外面的天气格格不入,显得一片愁云惨淡。 “实在不行我们就冲杀出去!” 张胜看看营地周围三三两两围拢的匈奴兵马,咬牙道。 已经平静下来的苏武摇头道:“此地距离我大汉,一千六百余里,我们所带领的又非我大汉精锐兵卒,且不说后面的一千多里路程,能不能冲破外面这些匈奴人就是两说之事。 况且即便是能这样离开,也不能如此做! 我等奉皇命出使匈奴,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我等自己,更重要的是陛下是大汉的脸面! 所行之事当堂堂正正,自有法度!焉能让匈奴轻视我大汉?” 说话间有从人进来,说是卫律带人前来拿人。 张胜面色变了变,常惠丢下手中一种摆弄的青草,苏武挎上佩剑,整理一下衣冠拿起节杖率先走了出去。 “苏子卿,你等奉命前来,好好传递皇命也就罢了,为何还非要参与到劫持阏氏谋杀卫某之事中? 现在且鞮单于大怒,说只有降服者方能不杀! 你等现在就放下仪仗,褪去汉服,自缚双手和我一起到单于帐下听候发落!” 卫律过来之后,指着苏武有些趾高气昂的说道,刀子一般的目光扫视其它人。 “苏武奉陛下之令出使匈奴,如今屈节辱命,即便苟活,又有何面目归汉!” 声音未落,已经抽出腰间佩剑,对着自己胸口刺了上去。 “你做什么?!” 站在跟前的卫律吃惊之余,慌忙阻住,剑尖却已经入肉,鲜血流淌,苏武望着南面,满脸的愧疚之色,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闭上了眼睛。 王庆看着被众人匆忙救治的苏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苏武怀有死志,一直在暗中观看他的王庆早就发现了苗头,这大约是从他恢复平静淡然之后,就开始的。 王庆曾经听人说过,人自杀其实都是一时的血气之勇,一旦在自杀的时候被阻拦下来,就很难再鼓起勇气对着自己再次动手。 但这句话在苏武身上似乎并不适用,之前被张胜常惠等人阻止了一次自杀的苏武,再次对自己动起手来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王庆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可也就是这个不勇敢的人,在面对国家大义的时候,却能变得如此无畏! 在他的心里,国家的颜面已经远远超越了他自己生命的价值! 他倒在地上,望向南面的那一眼里都包含了怎样复杂的感情?王庆不得而知。 或许直到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愧对自己的帝王,愧对大汉。 或许在这一刻回荡在他心中的是家中的高堂,妻子儿女,他对她们无比挂牵,但为了大汉的颜面,他只能选择和她们来生相见 战马一路奔驰,从上面跳下来一个匈奴人的医者,他检查了苏武的伤势后,微微摇了摇头。 卫律大怒,硬要医者为苏武疗伤。 卫律这样做倒不是真的想救苏武,而是在为自己考虑。 身为一个在大汉长大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当今天子刘彻的性子,不然他也不会在对他有知遇之恩,推荐他出使匈奴的协律都尉李延年和自己弟弟李季因为犯下淫乱罪被抄家灭族之后,而担心受到牵连,跑到匈奴投降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且鞮单于面前落下好处,受到单于的重视。 单于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他就要将其处理的妥妥帖帖,不能出现乱子。 在这里面,不能让苏武身死,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一旦苏武死了,刘彻必定会勃然大怒,兴兵草原。 到时间论起罪来,他卫律必定落不了好! 这点是他早就知道的。 先前之所以会对且鞮单于说要处死苏武等一众汉使,也只是顺着且鞮单于的心思而已,他知道匈奴里面也有明白人,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阻拦下来。 匈奴医者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命人在地上快速的挖出一个坑,坑里面点燃微火,把苏武面朝下放在坑上,用手轻轻击打他的背,过了好一会儿,有淤血从从口中以及伤口处缓缓流出。 苏武本来已经断气好长一段时间,这样救治了好半天才重新有了呼吸。 常惠等人哭着把苏武抬上一辆勒勒车,小心翼翼的把苏武拉回营帐,小心服侍。 出了这样的事,卫律也不好强逼,在营帐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狠狠的在地上踹了两脚,骑上马,找且鞮单于回报这件事。 “汉臣看似弱,却有这样的气节勇气!确实让人心中钦佩! 狼神的子孙向来钦佩强者,痛恨懦夫,派人好好的看顾这样的汉子,不能让他死去! 这样的人,才是我所需要的人!只可惜大多生在了汉国! 副使张胜,图谋不轨,将其逮捕监禁起来,其余人等暂且不做处置,等苏武伤好之后再做处罚” 且鞮单于把马鞭丢给了一旁的随从,有些怅然的对卫律吩咐道。 在随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有匈奴医者过来给苏武治疗,还有且鞮单于的使者专门前来问询,带来一些比较珍贵的食物以及用品。 苏武醒来之后,又有几次想要自杀,却被常惠等人劝住: “我等奉皇命出使,如今皇命未能完成,自己却先身死,怎能对得起陛下的信任与嘱托? 子卿万千不要再行此事,即使死,也要把任务完成之后在死!” 苏武渐渐好转,且鞮单于收服苏武的心思也越发的急切,派遣使者与苏武分说几次,苏武都不同意。 今日又有使者骑马前来,说是丁零王卫律有请。 常惠等人面露担忧之色,嘱托苏武万事小心,不要中了卫律奸计,苏武点头,让众人安心,自己握着节杖骑上马,跟随着匈奴使者一路远去。 放眼望去,夏日里一片碧绿的青草,早就变得枯黄一片,远远的有牧人一边赶着牛羊,一边收割干草。 苏武在马上回头望向南方,眼中神色有些复杂,片刻后又变得坚毅起来。 第一五三章 不降 北风起,带着呼啸从草原上掠过,吹黄了整个草原,也吹乱了苏武的头发。 他拉拉衣襟,紧紧手中的节杖,就在寒冷的风里掀开了营帐,走了进去。 营帐里有五个人,两个匈奴侍卫一个卫律,在有就是虞常和张胜。 虞常整个人已经没有多少生命了,这两个多月的煎熬和酷刑,让他几乎没了人形。 此时苏武进来,他也只是低垂着头,连目光都不曾闪动一下。 被捆绑了双手和双脚的张胜,见到苏武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蠕动着身子想要开口,目光扫过卫律,眼众多神采又暗淡了下来。 被单独关押的这一个多月里,他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整个人都憔悴的厉害。 苏武看了一眼张胜没有说话,又把目光转向卫律。 卫律朝着苏武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转身从侍卫手里缓缓抽出长剑,剑身与剑鞘磨擦,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细碎声响。 卫律手握长剑,冷冷的看了一眼苏武和张胜,苏武面色平静,张胜打了一个寒颤。 卫律没有说话,而是来到被捆绑在柱子上的虞常身边,双手握剑,大喝一声,用力劈下。 鲜血喷射间,虞常的头颅掉落在地,整个帐充满了浓郁的血腥气。 被喷了半身血的卫律,一脚踢在虞常的头上,染血的头颅咕噜噜滚动,来到张胜身边,两只无神的双眼空洞洞的望着张胜。 张胜一脸恐惧,不断往后挪动,想要离虞常头颅远点。 卫律握着染血的长剑一步步缓缓的走到张胜身边,目光冰冷,神情冷漠,盯着张胜看了一会儿漠然出声道:“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按律当死!单于有令,投降者可以免去其罪!” 说着,就缓缓举起长剑。 张胜浑身颤抖,求救一般的看向苏武,去发现苏武也正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 他犹豫着,做着剧烈的思想挣扎,有黏稠的血液从剑身上滑落,滴在他的脸上,他倏然一惊,这才抬头发现长剑距离自己脖子已经不足半尺! 再对上卫律那双没有丝毫生气的眸子,刚刚升起了一点抵抗之心,瞬间崩塌。 “不要杀我,我愿降!我愿降!” 卫律嘴角微不可觉的勾起一抹微笑,收回长剑说了声很好,不理会似乎是被抽空了所有力量,躺在地上痛哭失声的张胜,来到了苏武面前。 盯这苏武道:“副使有罪,你要连坐!” 苏武看了一眼如同死人一般躺在地上的张胜道:“苏武本身没有参与,与张胜又没有丝毫亲属关系,何来连坐之说?” 卫律看着苏武不再说话,而是把长剑缓缓的举起,目光冰冷如刀。 苏武没有丝毫的躲避,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长剑一点点落下,最终停在了苏武颈上一寸的时候停住了。 卫律叹息一声,一把丢掉手中长剑,看着苏武道:“苏君,卫律之前反叛大汉投降匈奴,幸蒙单于大赦,封号称王,坐拥数万部众,牛马满山,这样的富贵是卫律在大汉之时所不敢想的! 且鞮单于敬佩苏君气节,今日若降,明日亦如卫律一般无二! 如今你空有一身气节,一旦不降,只是将身躯白白的肥壮野草,谁又知道你所坚持所做的这些?” 苏武目光平静,一言不发。 卫律沉默一会儿,看着苏武略带蛊惑道:“苏君今日因卫律而降,卫律愿为苏君做兄弟!若还坚持执迷不悟,不听我言,日后虽欲降,又能上哪里找得到我?” 说完有些期待又带着一点疏远和高高在上看着苏武。 苏武双拳紧握,牙齿暗咬,这个时候终于爆发,指着卫律鼻子大骂道: “你作为陛下臣子,不顾恩义,叛主背亲,甘心做匈奴俘虏,我为何要见你?! 况且单于信任于你,令你审理此事,决断人生死,你不平心持正,反而欲令两国之主相斗,你在一旁观看祸事! 苏武虽位卑职轻,却也是我大汉使者!你如何敢斩杀于我? 南越杀汉使,大军出动,为之屠戮九郡! 宛王杀汉使,头颅被将士献于陛下宫阙! 朝,鲜杀汉使,即时覆灭! 独匈奴未曾斩杀汉使,所以存活至今! 你明知我不会投降匈奴,还各种威逼利诱,根本就是想要挑起两国争端,令汉胡两国相互攻占,匈奴大祸,就要从我苏武开始!” 一番话说的卫律哑口无言,想要动手,看到苏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最终又把手放下去。 在这里站了一会儿,恨声道:“今日不听吾言,日后受罪,可不要说我不曾提醒于你!” 说罢不再停留,让两个匈奴侍卫把张胜从地上拖起,出了营帐,骑上马顶着风,一路走远了。 而苏武,由其它匈奴人看着,让他呆在虞常死去的帐篷里,不让离开。 苏武站在帐篷里,出了好一会儿神,叹息一声走到柱子上,把虞常浑身伤痕没了头颅的身子解下来,平放在地上。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身子就已经有些硬了,苏武废了好大的劲才虞常的身子勉强扳平。 又捡过头颅,对在脖子上 “这人这般有气节,越是这样,我越是要他投降于我!看来是之前让他生活的太好了! 传令下去,把汉使苏武幽禁起来,不给吃喝!就不信他不臣服!” 裹着华丽皮裘的且鞮单于有些愤恨出声,话音落下,就有人出去执行命令了。 帐篷被人粗暴的掀开,浸骨的寒风涌进来,四个全副武装的匈奴人不由分说的一把拉起苏武就往外走。 苏武也不挣扎,只是护着节杖,随他们出去,上了马匹,被几人围在中间往别处奔去。 风更大了,在草原上呼啸,吹得衣衫完全贴在身上。 天色阴暗,比天色更为阴暗的是眼前这个大土窖。 几个匈奴人把苏武放在里面,出去之后抽掉了梯子离开了,除了一个破毛毡外,再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天色一点点的阴暗下来,土窖以及土窖里面的人,都被这黑暗吞没 第一五四章 民族的脊梁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这两句诗没有半点的夸张,真实的描绘出了北地的气候。 北方的暖季总是短暂的,一场寒风过后,之前还满是青翠的草原就已经变得枯黄一片,再一场寒风下来,就会有漫天的雪花飘落。 现在的天色就极为阴沉,看样子距离下雪也不远了。 北地的冬天,气温低的吓人,现在虽然刚刚入冬,却也进入了滴水成冰的季节。 地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因为在地下的缘故,依靠着地温,再加上四面都是土壁,寒风吹不进来,要比地面上温暖不少。 但也只是暖和些罢了,在这个滴水成冰的时刻,没有几个地方是温暖。 不少匈奴贵族厚厚的帐篷里点着火,穿着厚厚的毛皮,喝着温热的马奶酒,把手脚都插进使女温暖柔软的胸膛里,犹自在抱怨天气寒冷,更不要说苏武的这个土窖了。 苏武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没有食物提供热量,即便是他把那张破毛毡和着衣服紧紧裹在身上,身子缩成一团,紧紧的靠在土壁上,浑身也依旧在瑟瑟发抖。 一天前的时候,没有食物做支撑,他觉得整个肚子都在如火一般燃烧,到了现在,倒是没有饥饿感传来了,只是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汉人!只要你投降,这些食物美酒还有皮裘就都是你的!” 土窖的上方再次露出了两个脑袋,其中一个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对着缩成一团的苏武大喊。 他手中拉着一个绳子,绳子上拴着一个烤的金黄的羊腿,迷人的香味从上面散发出来,直往人鼻子里钻。 在羊腿的边上,还有着一个用来装酒的皮口袋,只看皮口袋的样子,就知道里面装的酒浆就不是凡品。 这人嘴里这样说着,就拎着绳子,把羊腿还有酒放下来,吊在距离苏武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汉人,好好看看!这可是秋天时从黑熊身上扒下来的皮! 这毛多密,多软,穿上它,我保证,就是面对再大的风雪,你都会热的出汗! 只要你臣服我王,我立刻就把它给你!“ 匈奴人扯出一件厚实的黑熊皮裘衣,用手拍的砰砰作响,对着苏武大声夸赞着他的好处。 烤羊肉的香味唤醒了苏武麻木的肠胃,一种极致的饥饿感顷刻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肠胃发出强烈的响动,迫不及待的想要进食。 他的身子愈发的寒冷,寒气仿佛是从骨子里往外冒,他只要伸伸手,只要说上一句话,这些他最迫切需要的东西就都会从天而降。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他任由肚子在不停的响动,任由身子瑟瑟发抖,只是裹紧了破烂的毛毡以原有的姿势靠在土壁上一动不动。 两个匈奴人在外面说了一阵,得不到丝毫回应,就把羊腿还有酒拉上去,嘴里骂着一些东西径直离开。 “这个汉人骨头真硬!这样的苦和诱惑都能受住!” “嘿嘿,只是时候未到而已,这才两天时间,在饿上两天,就是丢下去一块骨头,他都会捡起来啃! 硬骨头的人我见得多了,到了最后又能如何?” 两人说着搓搓手,缩紧脖子,加快步子钻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帐篷里面生着火,还有半只被烤的金黄往下滴油的羊 风刮的更大了,发出不知名的呜咽,仅仅是听听声音,就让人不自觉的身子发冷。 在天上酝酿多时的雪,成片的掉落下来,被风裹着胡乱飞舞。 雪花打在帐篷上,打在枯草上,打在缩在一团的牛羊身上,还有一些倒霉的,来不及发泄胸中怒火,就一头跌进了深深的土窖里。 天气愈发寒冷,寒气如同刺骨的钢锥,无孔不入,蜷缩成一团的苏武已经很久没有动了,这让一直在关注着他的王庆,很担心他就这样去了。 他想要喊他,却发不出声音,想要把系统空间里装着的衣物给他也一样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这里忍饥挨饿,受苦受难 王庆心里很难受,他真的沦为了一个看客 北方的东西总是多了一分豪气,就连雪也下的痛快,一刻钟的时间不到,土窖里就有了一寸厚的积雪。 那个缩成一团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动了动,缓缓的醒来。 王庆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他现在倒是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抖抖索索的活动了一会儿冻僵的手脚,来到了积雪前,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捧起一片积雪捏实,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去。 身体对水分的渴望远超过了对寒冷的畏惧,虽然冰雪下肚让他本就抖索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他却没有丝毫放慢吞食冰雪速度的打算。 顷刻的功夫,五个拳头大小的雪团的就已经进了肚子。 苏武蹲在那里缓了缓,忽然扯过身上的毛毡用力的撕咬起来。 毛毡结实,废了好大的劲才从上面撕咬下一块来,他一下一下嚼的极为用力,却怎么也嚼不烂。 咽了几次也没有咽下去之后,他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捂进了嘴里,待到雪融化之后,就拼命的往下咽毛毡。 粗糙的毛毡噎的他伸长了脖子,两只眼睛也有些发圆,好不容易下了肚,仿佛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过了片刻,喘气声稍稍的平息,苏武再次抱着毛毡拼命的撕咬起来 王庆看的心酸,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撑下去我苏武是大汉人,身为陛下臣子,怎怎能被蛮人降服 你等想想要以此来降降服苏子卿,怎怎么可能! 我苏苏家世代忠良,为为陛下不弃,父亲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怎怎能降服匈奴之手”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拼了命的往下吞毛毡,好久之后,方才逐渐停下。 午夜寒气逼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在这样的夜里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苏武抖抖索索的站起身,裹紧少了一片的破毛毡,摇摇晃晃的围着土窖慢跑起来,步履蹒跚,却一直没有停下 王庆看着这一切,有种涕泪横流的冲动。 中华民族之所以越过几千年的岁月,几经磨难而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在关键时刻,总有这样的人挺身而出,顶风破浪,迎风斗雪,生生的撑起了整个民族,使得中华民族没有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能够得以延续下去,越来越强! 他们是普通人,也是民族的脊梁! 第一五五章 杖节牧羊(一) 天色逐渐大亮,远处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同时伴随着踩踏在积雪之上咯吱咯吱的声响。 “下这么大雪,昨夜裹了三层毛毡都把我冻醒了,不知道那汉人有没有被冻死” “要我说,这样一个人直接杀死也就是了,单于怎么老是想着让他投降?” “不一样,他是汉国使者,不管有没有本事,只要能把他降服,对于汉国来说,就是丢掉了极大颜面,杀是不能杀的,会招来祸患,降服就不同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土窖上方,探头往下看,见到苏武缩成一团,心中不由一慌,别看他刚才嘴上说的轻巧,真让苏武就这样死去,他也难脱掉干系。 “汉使!起来!今日又为你带来了牛肉羹!” 苏武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一声不吭。 匈奴人暗松了一口气,把用罐子装着得牛肉羹放在筐子里放下来,香气四溢 苏武艰难的咽下一口毛毡,靠在土壁上虚弱的喘气。 已经七天了,这七天的时间连饿带冻晚上寒冷时还要以莫大的毅力起来跑动,几乎将他浑身所有的力气尽数榨干。 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在心里对自己说算了吧,就这样躺在这里不动了,再也不用受这个罪了可到了最后,又抱起破烂的毛毡撕咬了起来 又有脚步声响起,苏武停止了撕咬毛毡,把破损的地方藏在自己身后,靠在土壁上。 有火光土窖上面照耀,苏武强忍疲惫,仰起头,努力睁大眼睛朝上面看,不肯示弱! 有匈奴人呜哩哇啦的话传来,王庆这些日子来倒也能够听懂一些,隐约间是在议论,这个汉人是不是神?怎会在这样的天气里不吃不喝熬过七天七夜 没有看到过程的人,只会惊叹奇迹的出现,把一切都看了一遍的王庆却清楚的知道,这些天里,这个虚弱的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既然如此他都不肯降,那就罚他到北海去放牧,直到公羊生下羊羔,方能回还” 声音落下,在甲士的护卫下,有人逐渐远去,也有人放下梯子,打着火把下了土窖 天地苍茫,天地也异常辽阔,辽阔到一群羊和一个人在这里都丝毫不起眼,比一颗掉进湖泊的小石子弄出的动静更加渺小。 寒风如刀,卷着枯草合着地上的雪沫子胡乱的游荡,明明没有下雪,苏武披在身上的老羊皮上却落了一层雪粉。 老羊皮上脏兮兮的,上面挂着一层冰溜子,冻的硬邦邦,用手敲一下,还砰砰作响,到像是穿了一层铠甲。 他眉毛胡子上挂着一层白霜,脸上净是被寒风吹出的血口子,上面挂着被冻成冰的血珠子。 天气冷得让人恨不得把全身都缩近衣服里,而他却用早就被冻僵的粗糙大手紧紧握住代表大汉使臣身份的节杖,一刻都不肯离身。 头羊在风雪里惊慌的叫着,朝着之前躲避风雪的地方跑去,其余羊跟着前往,一时间倒也分不清到底那里是雪那里是羊了。 苏武紧紧着羊群,一起往避风的地方赶去,如果不赶快回到避风出,忽然刮起的白毛风,会让他的羊变得更少 白毛风停止了,似乎只是在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苏武检查了羊圈,见没有羊死去,这才放下心来。 其余的牧人在这个时候可以宰杀一些牛羊来吃,可是他不行,因为他只有五十只公羊,而到了现在,因为疾病和寒冷五十只已经变成了四十七只。 死去的羊他自然舍不得丢掉,剥去了羊皮之后,珍惜的放了起来,这东西是救急用的,不敢多吃。 本来在来之前,说是要给他提供物资的,但所谓的物资来到这里之后,他从来没有见过。 回到在避风的土岭上挖掘出来的洞穴里,苏武把瓦罐里用草籽和两片薄薄的羊肉熬成的热汤喝下去,稍微歇息了片刻就提着羊皮制成的粗糙口袋握着节杖就走了出去,用荒草编织的门堵住了洞口,朝远方走去。 这几天一直都在挂白毛风,洞里面储藏的干草和草籽都不多,他需要出去寻找食物。 羊群出了圈,在头羊的带领下,一群羊和一个人慢慢的朝远方走去,那人边牧羊,边不时从干枯的草上收集不曾被鸟雀大风弄去的草籽 苏武今天的运气不错,挖掘了一个田鼠洞,捉住了一只足足二两重的田鼠,田鼠洞里还有不少的它储存下来的草籽等食物,这一天的饭食又有着落了! 苏武把田鼠用草绳拴了挂在腰间,把两捧草籽等田鼠收藏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随身携带的羊皮口袋里。 抬头看看只剩下九只老羊的羊群,他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要收集更多的草籽了,不然这个冬天很可能熬不下去 远远的有马匹奔驰,还有人的喊叫声传来,苏武有些惊异的抬起头往南边望去。 这五六年来,他见过的人总共也没有超过二十个,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天空有飞鹰盘旋,突然,那鹰收拢了翅膀,如同一块石头一般从高空中直坠下来! 再次飞起的时候,爪子上抓着一个肥硕的兔子,飞了一段距离后,把兔子丢下,从一个笑哈哈的匈奴贵族手里吃了一条子生肉后,再次展翅高飞。 有人发现了苏武,片刻后就有几个匈奴人骑着马朝着苏武飞快驰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只有这几只羊?还都是年迈的公羊? 你的母羊和小羊都被冻死了吗?” 几人围着苏武转了几圈后,为首的一人指着苏武问道。 苏武整理一下衣裳,握握手中牦牛尾巴都掉光的节杖正色道:“吾乃大汉使者苏武苏子卿!” 他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几个匈奴人不明白他的意思,有问了几句,苏武依旧用汉话应答。 有人想要发怒,其中一个脸上忽然露出恍然之色,给其余几人说了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就骑着马回去了,不一会儿,又有几人骑马过来。 其中一个穿着相对华丽,用生硬的汉话问道:“汉使,没想到你还活着。我家大王钦佩你的勇气和忠心,想要赏赐你大批牛羊,你跟我去” 第一五六章 杖节牧羊(二) “大王美意,苏武心领,。 苏武如今一人在北海边,一样过的快乐,衣食不缺,无需劳烦大王相赐。” 说话间,已经有一大群人过来,为首的一位看上去大约有四五十岁的匈奴人衣着相当华丽,身着铠甲,肩膀上站着一只神骏的鹰。 刚才出声那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人点点头,脸上神情变得庄重起来,轻磕马肚走上前来,对苏武道: “刚才是本王无礼,不该如此待你。 现在我收回之前说的话,我有一张弓损坏了,此弓产自汉国,是我父亲赏赐于我,没人能修,汉使乃是汉家儿郎,想来对此颇多了解,还请帮我修整。” 苏武想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苏武愿尽微薄之力,只是不一定能” 来的这个匈奴贵族是前代单于的儿子,且鞮单于的哥哥,与大多数匈奴人不同,他比较向往大汉的化和生活。 他的牧场之所以会被从水草丰美的地方转移到如今的北海边上,这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对于苏武的事情,他多有听说,对这个如此忠贞的汉人心生敬佩,此时前来遇上,也就有了相帮的心思。 “苏武不过是修理一下弓而已,如何能够当得起横川王如此厚礼。” 看着眼前的一百多只羊,六七头牛还有两匹马,苏武连连摇手。 “此弓在本王心中,远比这些牛羊值钱,既然汉使你帮我修好,用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答谢,本是应当。” 见苏武还要拒绝,横川王道:“汉使不要多言!我并没有赏赐你的意思,不论是谁,帮我把这弓修好,都会得到这样的报酬” 有了横川王,苏武在接下来的两三年,日子好过了太多。 但好景不常在,这年夏季,横川王得病死了,临死之前,又寻找缘由,赠了不少牛羊以及生活用品给苏武。 他的儿子成为了新的横川王,并且向且鞮单于表示效忠,没过多久,就有且鞮单于命令传来,又将横川王原来的牧场归还。 新的横川王带着自己的父亲的尸首领着族人,离开了北海,迁往肥美的牧场,热闹了两年的北海,再次变的冷清起来。 苏武持着磨得油光水滑的节杖,继续在北海边上放牧。 一场冷风刮过,翠绿的草原在很短的时间就变得枯黄,当北海边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并且冰面一日日往里面延伸的时候,这个北海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正式宣告来临。 寒风呼啸着,卷起满地的雪沫子,滴水成冰的季节里,土洞前堵着的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了拿着节杖的苏武。 要给牛羊喂草了,这些是他今后生活的保障,不伺候好了可不行。 刚走了几步,苏武忽然愣在了当场,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快速的朝着圈养牛羊的地方跑去。 往日里热闹的地方,变得格外冷清,三百多只羊二三十头牛还有五匹马全都不见了,圈里只面的粪便都被雪给掩埋了。 他身子晃了晃,朝四周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 牛羊走过留下的痕迹,早就被时刻都在飘飞的雪沫子给掩盖了一个干净。 苏武在这里对着空空的羊圈发了一会呆,又转身去了自己的住处,待到风停止之后,他拿着那个已经两三年不曾用过的羊皮口袋出了门,接着去收集草籽 在距离这里几百里的地方,在背风处有着一片帐篷,最中间的一个大帐篷里点燃着炉火,地上铺着厚厚的毛皮毯子。 丁零王卫律躺在毯子上,头枕在一个女子的腿上,任由她轻轻的给自己按摩头部。 还有一个女子把温热的酒喂给他喝,他享受的眯着眼,心情无比的愉悦。 你苏武不是不肯投降吗?不是要表现你的气节吗?现在没有了牛羊,我就让你好好的表现 一日苏武正在北海边上捕鱼,远处有百十人朝这里赶来,这些人里面有十几个甲士还有一些伺候的使人,再剩下的就是赶着牛羊的牧人。 牛羊就是匈奴人最大的财富,饿了可以吃,缺少东西了可以用牛羊去换,没有衣服了把牛羊皮剥下来穿,在这里牛羊就是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眼前的这一群人看起来不像是前来居住的样子,却也带着不少牛羊。 为首一人远远的看见苏武,想要过去,又下意识的拉住马匹,坐在马背上看着努力捕鱼的苏武好一会儿才在一旁女子有些疑惑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夫君,按照昨日我们遇到牧人所说,这人就是那父亲让我们款待的苏武,夫君与他不是故交吗?怎么还犹豫” 李陵对着妇人笑了笑,收回之前的失神道:“见到故人,一时间心绪有些不稳,倒是让少君担忧了,走!我们这就去见见这位故友!” 说着一抖马缰绳,就率先冲了出去。 “子卿!可还认得某家?” 苏武拎着破渔着跳下马大笑着给自己打招呼的人,一时间有些失神。在他身边草地上,有两条半尺上的鱼。 “少少卿?你不是在陛下宫中任职,缘何会到这里?” 直到这人来到跟前,苏武这才反应过来,满是不解的问道。 李陵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笑着拉住苏武的手道 :“自子卿担任使者,出使匈奴以来,你我已有十余年未曾相见,今日与蛮荒之地得遇故友,着实欣喜,其余事暂且不谈,你我先欢聚一场再说! 说实话,我也曾十几年不曾痛快饮酒,今日定要于你一醉方休才行!” 见李陵这样说,苏武也就不再多言,收拾了渔茎把地上的两条不长的条鱼串起来,笑道: “如今不比在国内,没有多少长物,少卿某要嫌贫寒才是。” 李陵笑道:“你我兄弟在一起,即便是白水喝起来也一样有滋味,说这些做什么?” 见苏武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女子,李陵笑道:“倒是忘了与你引荐,这位是我的妻子,也是当今单于的女儿。” “少君,这位就是我常与你说的苏武苏子卿。” 妇人上前与苏武见礼,苏武望向李陵的目光有些复杂,却也没有多言,依礼法和妇人见了面。 李陵叫人牵来马匹,叫苏武乘骑,然后一众人等就随着苏武去了他的住处 第一五七章 北海泣血 夜色静谧,清凉如水,燃烧的篝火随着轻轻吹拂的夜风摇摆,晃散了拉长的影子。 大部分的匈奴人已经睡去,李陵的妻子也去了帐篷安歇。 在挥手让在这里伺候的两个人下去之后,燃烧的篝火旁,就只剩下了喝的半醺的李陵,以及有些沉默的苏武。 李陵用力的从羊腿上撕咬下一口肉,狠狠的嚼碎咽下,有又满饮了一碗酒,看着苏武道: “在子卿出使匈奴第二年,我也领着五千兵马随贰师将军北出匈奴,于浚稽山遭遇匈奴单于。 匈奴单于攻打李陵不下,传令招来左右贤王部,以八万多人对李陵没有多少马匹的五千人。 李陵不才,却也不曾畏惧,带领将士奋勇拼杀,引疲惫之兵,以一挡千,将士伤痕累累,浑身受创,依然争先拼命。 当积尸盈野,余众不足百,且皆受创,手中箭矢皆尽之时,李陵振臂一呼,众人依旧随李陵奋勇拼杀 五将失道,独陵遇匈奴,斩杀近两万人! 然走投无路被破投降匈奴,以期忍辱负重,另有图谋,以报汉室之时,却惊闻李陵老母妻子皆被斩,三族夷灭” 有眼泪从眼中滚落,跌进碗里,被李陵混着酒一口喝下。 苏武往李陵身边靠了靠,陪他喝下一碗酒,伸手在他肩膀上拍拍。 李陵惨笑一声,把酒碗放下,擦去眼泪,仰头看着璀璨悠远的夜空道: “单于闻听李陵素来与子卿相厚,故遣李陵前来说足下,想对你虚心相待。 子卿终究不能归汉,白白耗费在如此苦寒蛮荒之地,信义又有谁能够见到? 先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棫阳宫,扶陛下辇车下台阶,触柱折辕,被言官弹劾为大不敬。 长君伏剑自刎以谢罪,仅得赐钱二百万以葬。 孺卿随从于河东,祭祀后土,有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推堕驸马河中溺死。 宦骑亡,诏使孺卿限期逐捕,不得,孺卿惶恐饮药而死。 我出征时,太夫人已不幸,李陵送葬至阳陵。 子卿妇年少,闻听已更嫁矣。独有妹妹二人,两女一男,今又过十余年,不知生死如何。 人生如朝露,转瞬即逝,怎能如此自苦? 陵始降时,常常几欲发狂,自痛负汉,加之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 现今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无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言!” 苏武低垂着头,默默无言,好一阵,才抬起头来,用力握握身边放着的节杖,嗓子有些沙哑的道: “武父子无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为陛下亲随,常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幸如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 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少卿勿复再言!” 李陵叹息一声,不再说话,拎起酒坛,给二人各自倒上酒,碰了一下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这样沉默无言的酒宴不知道进行到了多久,直到在远处等着伺候他们的仆役从睡梦里睡醒,才发现微弱的篝火旁,躺倒了两个人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在四周闲逛,饮宴,说一些旧事,不去提那些沉重的话题。 李陵看看苏武简陋的住处和里面积攒的大量草籽,胸中堵得厉害。 待到晚上再次饮宴的时候,借着酒劲,再次对苏武道:“子卿不妨听从李陵言语,你如今处境,着实令人” 苏武沉默一会儿叹息道:“苏武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不会再考虑这些,大王如果必要苏武投降,就请结束今日宴饮!让苏武死于你跟前!” 李陵见苏武神态坚决,不由长叹一声:“子卿真义士!李陵与卫律之罪,必定会上通天庭!为后人所谩骂不耻!” 说罢,泪水肆意横流。 第二天,李陵与苏武辞别,带着从人离去,自问没有脸面亲自给苏武什么,又担心自己这样做会让苏武难堪,他离开之后,就让自己的妻子,给苏武留下来几十头牛羊。 苏武站在草地上,手里握着节杖,遥望李陵等人越走越远,最终被青草遮蔽,不见了踪影。 “母亲啊!” 苏武突然悲呼一声,望着南方跪倒在地,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两年后的一天,苏武正在放牧牛羊,远处有马匹驰来,离得近了,认出是李陵。 苏武面色有些疑惑,不知道李陵为何又到这里,难道又是来劝自己降服匈奴的? 他心中想着,用力握握手中早就看不出来是节杖的节杖,笑着迎了上去,刚要说话却发现李陵的面色极为难看,整个人似乎都被一种悲痛和复杂的情感所笼罩。 苏武心中惊异,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少卿至此,着实欣喜,前日蒙少君所赐牛羊,如今已颇成规模,你随我回去,此番也轮到我招待你了” 李陵站在那里却不动,只是直直的看着苏武。 苏武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了,关切的道:“少卿,到底是何事?令你如此失态?” 苏武以为李陵在匈奴犯下了什么过错,因为他这次前来,只是孤身一人,带了三匹马,没有一个从人跟随。 李陵的嘴角动了动,片刻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陛陛下龙驭宾天了” 苏武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身子晃了晃,又努力站稳,上前拉住李陵的手,用力的摇:“你说什么?你说清楚!陛下好好的,怎怎么就龙驭宾天了?!” 李陵痛苦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有人捕捉到云中的人,说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 苏武缓缓松开李陵的手,眼泪已经铺天盖地一般的流淌而下,在一瞬间,整个人的力气都被尽数抽走。 他晃了晃,跌到在地,望着南方放声嚎哭起来,声音悲痛,如同失去母亲的幼崽,在荒原里泣血哀鸣。 李陵也是泪流满面,他虽然怨汉武帝杀了他妻子老母并三族,但在听闻他死去的消息时,还是忍不住的悲从心来,不然也不会一人三马,没日没夜的往北海赶,把这个消息告诉苏武。 “咳咳咳” 大放悲声的苏武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嘴的手离开之后,嘴角还有手心,有刺目的殷红 第一五八章 为君将兮奋匈奴 天色苍茫,了无人烟,如果不是有一群牛羊在,北海边上这片广阔的天地,会越发显得荒凉。 四处刮着的风里,有呜咽声飘荡,若隐若现,显得格外凄凉。 一个穿着破烂羊皮袄,头发长乱的人,拄着节杖,面向南方呜呜的哭泣。 得知自己等人将要辱国拔剑自杀时他没有哭,在土窖里吃冰雪吞毛毡饿的半死时他没有哭,来到北海边上吃草子挖田鼠时他没有哭,数百头牛羊一夜间全部消失,再次回归穷困时他没有哭,脸上手上全是被寒风割出来的血口子,两只脚都冻烂的时候他没有哭。 如今听到那个让他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的帝王去世的消息时他哭了。 哭的堪称惊天动地! 如今距离他得到消息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每天早晚他都忍住不向南嚎哭。 这种嚎哭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在这样的荒原,不用给任何人做样子看。 大汉国内,匈奴使者前去请求和亲,大将军霍光趁机提出归还苏武的事,匈奴使者说苏武得病,已经死了数年。 霍光得不到准确的消息,只能选择相信,和其它人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也就答应了和亲之事,然后也派遣使者前往匈奴商量事宜。 之前跟随苏武出使的假吏常惠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这些年来虽然不曾投降匈奴,却也给不少匈奴人建立了交情。 在听说有汉使来到匈奴龙庭之后,就说服了看守他的匈奴人,让他带着自己夜会汉使。 “中郎将苏武苏子卿还健在?!” 在得知了常惠身份并且听到常惠说出的话,前来的汉使不由的站起身来。 随后又道:“看来先前是匈奴人说了慌!依照他们现在的态度来看,是不愿意让苏君归国! 明日我即使亲自给匈奴单于提出此事,但没有确切的证据,想要让他承认,怕是有些困难。” 常惠道:“不必担忧,计策常惠前来之时已经想好。 明日使者得见单于之时,只说陛下在上林苑狩,打的一大雁,足上系有帛书,言苏武在某大泽中” 使者大喜,又和常惠交谈几句,常惠道:“不敢多呆,恐别旁人发觉,先辞去。” 汉使道:“君自去,此次必让诸君归国!” 荒原上的风呼啸着,吹弯了荒草,吹皱了水面,也吹走了苏武的岁月,吹白了他的头发 远处有马匹奔跑而至,苏武眯起了眼睛,待认出来人是同样青春不在的李陵之后,他才松弛下来,不知道李陵再次前来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子卿! 子卿! 喜事! 天大的喜事! 我朝来人,点名要苏君回归,单于推脱不过,已经同意,如今派李陵前来接子卿到龙庭与使者汇合!” 李陵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远远的传了过来,因为刮着风,苏武听不太清楚,连听了三遍,方才弄明白了李陵话的意思。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紧紧的把节杖抱在怀里,望着南方,脸上露出的笑容。 晚上时,这里再次燃起了篝火,杀牛宰羊的好不热闹。 席间,李陵不住的朝苏武恭贺,两人喝了好多的酒,可能是酒上了头,李陵变得有些伤感,对苏武道: “今足下还归,扬名于匈奴,功显于汉室。虽古竹帛书所载,丹青所画何以过子卿! 陵虽驽怯,如汉缓治陵之罪,全我老母家人,使得奋大辱之积志,做出类似曹柯之盟之事,也并非不可,此陵旦夕之所不忘也! 如今收族陵家,为世大戮,陵尚复何顾乎? 罢了,令子卿知吾心耳!异域之人,壹别长绝!” 说完默默的饮了一碗苏武倒给他的酒,忽然把酒碗一抛,起身围着篝火胡乱的跳起舞来,自为歌之,歌曰: “径万里兮度沙幕,为君将兮奋匈奴。 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隤。 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 歌数遍,李陵泣,数行下。 看着这个狂舞之中,痛哭流涕的人,王庆心中也在微微叹息。 李陵的一声过的也极为痛苦,他是著名的飞将军李广的孙子,担任汉武帝的侍卫。 在那次随贰师将军出征匈奴的事件里,给他安排的任务是打辅助,带领的兵马只有五千,而且多数没有战马,不像其余几路那样粮秣充足,铠甲兵刃齐全。 李陵自己请求汉武帝,把自己也变成主攻,说要为国杀敌,报效国家。 他这样说了,也这样做了,而且也做到了。 以五千没有多少马匹的兵将独自迎战匈奴单于以及左右贤王三部共计八万多兵马! 而且这八万多兵马都是匈奴最为有战力的军队,李陵做到有攻有守,在没有援军粮草不足的情况下斩首一万多人。 匈奴单于久攻不下本来已经撤走了,结果李陵队伍里出现了叛徒,追上单于说李陵粮草不多,兵员损伤严重,最重要的时箭矢消耗巨大,所剩无几。 然后单于再次带着兵马杀回,李陵带着残存的兵马边战败边退想要杀出重围,最终还是寡不敌众。 最后时刻想要自刎身亡,被亲兵拦住,道:“留此有用之身,方能再次报效国家,此时身死,虽英雄也,却非大丈夫所为。” 李陵动心,然后投降匈奴。 匈奴单于欣赏李陵的勇武,对其颇受重视,将自己女儿嫁给了他。 李陵的悲剧,就是从这次投降开始,还牵连了太史公。 当初李陵孤军深入在其余几路皆失利的情况下打出这样的战绩,朝中众人没少为其庆贺。 但当李陵兵败没有自杀而是投降匈奴的消息传来之后,汉武帝就发了脾气,连带着其余之前还在为李陵颂德的人也全都闭上了嘴。 而太史公,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就事论事从各个方面论述了李陵不是真心投降匈奴之事。 当时的汉武帝虽然愤怒,却也没有对李陵的家人动手,真正令他做出诛杀李陵家人灭三族的事情,是不久之后,有消息传来,说是李陵投降之后,在为匈奴练兵! 本就愤怒的汉武大帝闻言更是大怒,于是就有了上面的事情发生,连带之前为李陵求情辩解说李陵不会真正投降匈奴的太史公也受到了牵连 其实为匈奴练兵的不是李陵,而是另外一个关在之地一个姓李的都尉,具体叫李什么,王庆记不清了。 在得知自己家人的遭遇之后,李陵嚎啕大哭整颗心都死掉了。 当时那个为匈奴练兵的李姓都尉,很受单于的母亲,也就是阏氏的重视,李陵不管这些,依然派人将这人给弄死了。 后果就是阏氏大怒,要斩杀李陵,幸好单于爱惜李陵才干,就让李陵带着部众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去了北边躲避灾祸。 并且给他发布了去北海看望苏武,并且劝降苏武的任务。 歌声消失了,李陵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一动不动,在夜色的映衬下,如同一块褐色的石头。 李陵的后半生,一直都深深的陷入到这种国仇家恨之中。 他爱国,但他所爱的国家却带给了他极大的伤害,他没有办法报仇,也不能报仇,所以后半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下去 第一五九章 宁食大汉米糠,不食匈奴牛羊。 车马一路往南,越过皑皑荒原。 蜿蜒万里,长龙一般在崇山峻岭中穿行的长城,如同一道分割线长城外是寒气如刀的草原,长城内,则是逐渐泛青的草芽和树木。 这条巨龙一般的城墙,似乎连塞外的冰霜都能阻挡! 王庆知道,在历史上曾经有不少外敌叩关,越过了巨龙的身体。 这道城墙并不能真正的把所有危险阻拦。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它就是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苏武等人和他的感觉一样,在穿过城墙之后,队伍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车马不曾停留,接着一路往南前行,越往南走,气温也就越高,春天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浓郁。 当两边的景色由不显眼的小草嫩芽变成在春雨里开放的杏花时,阔别了十九年的长安也出现在了苏武面前。 灞河水安静的流淌,一如他走时的模样,只是两边的柳树粗壮了不少。 泛青的柳条经过春雨的洗礼变得越发清翠,远远看去就像是笼罩了一树泛着鹅黄色的烟雾。 十九年的时间过去,出去时意气风发,归来时满头华发,从青丝到白发,这之中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这些或许只有苏武以及王庆知道。 十九年的风残露宿,吞冰卧雪,历经千辛万苦百般磨难,如今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故国,苏武站在烟雨里,静静的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切,不由的泪流满面 “中郎将还请上马,大将军正在前方迎接足下” 有人前来,在身边低声催促。 苏武回过神来,擦擦眼泪,上了马,在从官的引领下,朝着阔别十九年之久的长安城走去。 长安城门处,搭建了一个棚子,案几之上,摆放着各色点心以及精美菜品和美酒。 一身正装的霍光坐在案几后面,闭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有人在他耳边请说了些什么,他睁开了眼,朝官道望去,看见有一群人正在过来,里面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尤为惹眼。 看清楚了来人,身为大汉国二把手的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肃容迎接。 这样的礼仪,也就面见当今圣上之时才会有,如今他却用来迎接一个小小的中郎将! 后面跟随的官员,也学着霍光的样子,纷纷起身相迎。 苏武见到此幕连忙下马,准备见礼,霍光已经端着一杯酒走了出来,将他拦下道: “中郎将为国出使匈奴,百折不挠,虽历经万千磨难,而气节不失,实为吾辈楷模! 该行礼的是我等! 不为别的,只为这被握的发亮的节杖!以及被塞外风霜吹白的头发! 中郎将,请满饮此杯!” 霍光双手捧着酒杯,恭敬的朝苏武敬酒。 苏武弯腰施礼下拜,这才接过酒杯,只是双手抖的厉害,送了两次才将酒杯送到嘴边,混着纵横的老泪,一起咽下肚。 在这一刻,只觉得所会受到的委屈,所经历的磨难,所有的坚持都值了! 苏武坐在披挂了红绸的马上,前面有军队开路,后面有大臣跟随,皇帝宫中宦官为他亲自牵马,在长安城里走了一圈之后,一路朝茂陵前去。 苏武不想这般高调,只是霍光不同意,说是必须要大汉臣民好好的看看忠贞守节之人! 本来霍光是要亲自为苏武牵马的,苏武死活都不答应,以霍光如今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他都不敢让他这样做。 在苏武一再的坚持下,牵马之人才换成了宫里的宦官。 春雨里的茂陵显得愈发雄伟苍翠,风吹过,森森柏树摇摆。 众多的建筑,以及高大的封土堆立在那里,显得格外雄壮,就如同生前的汉武帝一般高大霸气,雄才伟略。 甲士卸甲,众人更换袍服,在礼官带领,以及守墓人的监视之下,众人一路往里前行。 “陛下,臣苏武,出使匈奴归来,未能完成使命,使我大汉蒙羞,请陛下治臣之罪!” 飘飞的细雨里,苏武五体投地趴伏在地上,一句话说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树木摇晃,雨也下的有些大,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在为此幕感到动容。 “有苏武者,奉命出使异域,虽历经艰险,而不其志不失,其节不移,其心不改今拜武为典属国,秩中二千石,赐钱二百万,公田二顷,宅一区 假吏常惠,忠志之士,身陷匈奴,而不忘汉室封赐” 典属国,负责对异域事务,在秦朝时权力极大,几乎相当于如今的外交部长。 但到了汉朝,典属国的权力就开始逐渐被消弱,先是接见外国使臣的权力被划分给了大鸿胪,典属国只负责归降的异族,但具体的外交事务都有丞相负责,再到后来这个典属国都都被并入了大鸿胪,彻底消失。 也就是说,现在的典属国其实并没有多少实权,说是虚设也不为过。 至于赏钱,两百万听起来的似乎很不少,但其实一点都不多。 王庆虽然不太明白此时的货币制度,但之前李陵告诉苏武他大哥扶撵车撞断车辕,畏罪自杀时曾说:“所赐葬费,不过两百万” 可见这两百万时真的不多。 苏武此次归来,表面上看起来受到的荣誉很大,其实实质性的东西并不多,相对于他的付出,这样的奖励实际上是远远不够的。 最起码匈奴单于在让苏武投降时,所许诺的东西就远超于此 “且足下昔以单车之使,适万乘之虏。 遭时不遇,至于伏剑不顾;流离辛苦,几死朔北之野。 丁年奉使,皓首而归;老母终堂,生妻去帷。 此天下所希闻,古今所未有也。 蛮貊之人,尚犹嘉子之节,况为天下之主乎? 陵谓足下,当享茅土之荐,受千乘之赏。 闻子之归,赐不过二百万,位不过典属国,无尺土之封,加子之勤。 而妨功害能之臣,尽为万户侯;亲戚贪佞之类,悉为廊庙宰。子尚如此,陵复何望哉 苏武看罢李陵来信,摇头轻笑,想了一会儿,找出一卷竹简,提笔写道: “少卿足下:武归国之时,百官迎接,大将军之尊亲为武奉酒,宫中黄门,为武执缰此不可谓不荣也 至于钱财王爵封地,实非武之所望 匈奴牛羊虽多,土地虽广,终不是久居之所 武为汉人,食我大汉米糠,胜似蛮族牛羊,衣我大汉麻衣,胜似异域皮裘,异族虽好,不是武之所求” 王庆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个一脸满足的老人在一笔一划的写着书信,胸中堵塞的厉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一六零章 水是真深 苏武传里这次得到的东西并不算丰盛,这可能是跟王庆只是一个看客的身份,没有直接参与到里面有关。 不像之前那样,有强身术,花木兰的箭术,白居易的书法,这些强有力的技能好拿。 这次除了一些积分以及百两黄金外,给的技能是苏武的牧羊术,跟渔人的捕鱼术是一个等级的。 不过对于这样王庆倒也不是太在意,能够让他以看客的身份去亲眼看看中华民族脊梁中的一份,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出来的这些时日里,王庆花费了不少时间,又将店面好好的打理一番,买了一盘子鞭炮在门前放了一挂,就算是开业大吉了。 房子的装修倒是个费时费力的事,有各种事情都需要操心,不过王庆倒也乐在其中,每日里坐在自己店铺里遥控指挥,有时候干脆把店门一关,直接就参与其中了,反正他也不指望这个古董店吃饭。 不过说起来也好笑,这些天里还真有人来王庆店里买古董。 明明都是一些赝品,在外面地摊买花用不了几个钱,可到了店里被王庆把价格胡乱往上翻了几十倍有些甚至是上百倍之后,到有不少人认为这些赝品就是真的,然后还拿起来装作很专业的品评一番,给王庆砍一会儿价,欢天喜地的带着自己买的珍品走了。 这让王庆感慨颇多。 毕竟从古到今这么长时间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古董进行收藏之类的,真正的古董大多都被收藏了起来,在世面上流通的是有很少的一部分。 即便是每年都有新的古董出土,但数量相对于它的市场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这些真正的古董,大多都在刚出世的第一时间里,就被有门路的人给弄走了,在世面上流通的并不多。 有市场,有需求,却没有货物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因为没有真古董的时候,人们便会自己制造古董。 这点从古代发现古董有很大利润的时候就开始了,一直延续到今天。 在今天各种科技愈发发达的时代,各种做旧的手段更是高超,完全能够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以前王庆没有接触到这一行当的时候,倒还不觉得,如今做了这一行,才发现这里面的水是真深,深到千儿八百万的钱掉进去,连个涟漪都没有。 买古董,没与之相对应的知识经验,上当受骗乃是常事 随着时间的慢慢发展,关于那纵火案的保姆的消息,被挖掘出来的更多。 说是这人本就不个好人,在家就爱赌博,输了不少钱,因此上离了婚,在家里呆不下去了,就出来打工。 赌瘾没有因此得到收敛,反而愈发的大了。 之前的时候她就通过家政公司给别人做过保姆,只不过因为手脚不干净,被主家发现辞退了,任职的家政公司也把她给开除。 之后的时间里,她又辗转了几个家政公司,不过因为类似的事情发生,她干的并不长久,直到遇到了木先生一家。 木先生一家都太过良善了,喜欢把人心往好处想。 在纵火案没有发生之前,其实他们就发现家里的金镯子什么的有丢失,但却没有往保姆身上想。 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保姆平时虽然不怎么爱讲话,但是人还是挺好的,只以为是家里的孩子拿出去玩,弄丢在了什么地方。 只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有些人的心根本不是肉长的,你给她极大的善意,她却觉得你软弱好欺。 在木家夫妇心里还在为这个保姆开脱的时候,这个保姆却已经在谋划着怎样从他们家里弄更多的钱财。 她坐在他们家里的沙发上,用着木先生家的茶杯喝着他家的好茶水,连着他家的在手机上搜索跟放火有关的事情,谋划着如何在这个家里点上一把火。 这件事情一直在酝酿,直到那天早上,天色未明时分。 一把火毁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从此之后就是天人永隔,也将木先生的心烧的稀碎。 一男人野狗一样的在外面奋勇拼杀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有自己温柔的妻子,有自己可爱的孩子,有自己所在意也在意自己的人,有一个自己的家。 可如今,一把火,把这一切都给烧没了,妻子没有,孩子没有,家也就没有了 或许在以后日子里,木先生还会娶妻生子,但是这几个人的离开,一定会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一旦稍微触及,便是痛不可当。 关于保姆放火的动机,是众说纷纭。 在这里里面王庆最认同的是,保姆为了从木先生家得到更多的钱财,就准备在家里点上一把火,做成意外失火的假象。 然后在危急时刻,她再把火扑灭,从而成为木先生家的救命恩人,拿到更多的钱财。 只是没有掌握好,然后在成功把自己作死的同时,也连累了无辜的人 这人被逮进去之后,一直没有被放出来,虽然还没有审理,但按照她所做下的事情,也难逃一死。 王庆相信,司法会还木先生家一个公正。 碧波池里剩下的人家,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家家都开始购买灭火器,在家里寻找一旦失火可以进行逃生的通道。 同时跟家人特别是孩子约定,一旦失火,在发现火不能扑灭的时候就第一时间里往外逃,不要汇集扎堆,能先出去一个是一个 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王庆马上又要进入课本世界,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他进入的并不是全新的课世界,而是以前所经历过的,这倒是第一次遇见。 系统这次倒是给出了理由,说是已经过了小学六年级了,需要对他进行一次小学毕业前的考核。 并且事先给了提示,说因为是考核,所以难度比较大,希望王庆能够做一些心理准备。 王庆重新回到课世界后,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系统挺人性化,给的这个考核虽然算不上容易却也不是不能完成。 待到后来半路里又冒出来一个任务的时候,他觉得还是把先前说的这句话收回来的比较好。 第一六一章 唯有读书高 “你你个死鬼,做做什么呢?正在兴头上,咋咋就不动了” 王庆还没有从进入课本世界的片刻失神中反应过来,就听到带着喘息的动人娇喘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一边说着,一边用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屁股使劲的摇。 并且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身子也在不住的扭动。 重新回到经过的课本世界,对于王庆来说也是头一次。 在得知会重新来到景阳冈打虎的时候,还以为时间会往后发展不少,或者是重新给自己换一副身子g此时听着这动人的娇喘,以及温暖的感受,王庆瞬间明白,原来在自己离开后面,这课本世界里面的时间,便会定格,直到自己前来,才会接着往下发展。 感受着身下妇人如火般的热情,王庆嘿嘿一笑 第二天早上,王庆说出来了一句令潘金莲大感诧异与不解的话,一度让潘金莲觉得,是不是昨天晚上自己要的太猛,他头昏脑胀之下,这才说出这样的胡话出来。 事情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早上精神抖擞的潘金莲起了床,收拾一番,到下面做好了饭后,才上来叫依旧酣睡的王庆。 折腾了半夜浑身都有些酸软的王庆,被妇人扶起来,用湿毛巾擦了脸,这才算是赶走了一些睡意,但整个人还是显得有慵懒和没精神。 在妇人的伺候下穿上了衣服,洗漱过后,又吃了精心准备的饭,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 潘金莲把东西收拾完上来,见到王庆还坐在那里不动,不由的有些奇怪,心道,莫非是昨晚操劳的太狠,大哥这才这般情形,看来以后要收敛一点了。 她这样想着,准备开口询问一二,却听得王庆突然道:“大嫂,我要去买些书本笔墨回来。” 一句话说的潘金莲愣住了,不知道这个大哥怎的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大哥要这些作甚?我们做酒又用不到这些东西,啊莫非是大哥又有了新想法,准备再弄新器具出来?” 潘金莲先是有些不解,突然又想起几个月前王庆突然要纸笔,然后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半日多,最后弄出一个全新铁锅图案的事情,不由的惊喜起来。 大哥上次弄出了这样的铁锅,令的二锅头的产量提升好多,现在又要纸笔,岂不是又有新的好东西要出世? 看着先疑惑后惊喜的潘金莲,王庆不由暗自苦笑,他要纸笔书本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制造什么器具,而是为了考取功名。 天知道系统会给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考核,非要让自己考取功名,还给了硬性的规定,只有通过州试才行,也就是要成为举人! 这让王庆在心里哀嚎,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古代,想要考取功名有多么的不容易,不然范进也不会考了大半辈子才中举,还被自己乐得抽了过去。 仔细回想一下脑海里关于科举的信息,好像是在举人前面还有两次考试,考中之后非别对应童生秀才什么的,再然后才是举人。 想起这王庆心里就难受,按照这系统所给出来等级来看,自己不过是小学毕业前的考试罢了,对应一个童生也就差不多了,怎么就非要跟举人对应?这不是存心要难为自己吗? 见王庆面色不是太好看,潘金莲走到跟前关切的问:“大哥,莫非那里不舒服?面色怎地这般不好看?” 王庆心道摊上这事我面色要是好看才是怪事,心里想着,笑道:“没事,就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些事,一时间思绪有些不稳。” “什么事,让大哥如此忧虑?” 潘金莲有些忧虑和好奇,因为这几个月来,她还从来没有发现有什么事情让这个男人感到忧愁。 不少在她看来,天一般大的事情,到了这个男人年前,都会被轻易的解决,如今他露出这般神色,想来这事情应该不会小。 “我要考功名!” 王庆咬咬牙道。 “啊?考功名?大哥你你莫非未曾睡醒?” 潘金莲听到王庆的话,发了一会儿愣,伸手摸向了王庆的额头。 “睡醒了!我就是要考取功名!”王庆握握拳为自己打气。 “大哥,好端端的怎地就想起了考功名?能考取功名的都是天上的星君转世,大哥大哥你年近四十,妾身跟随大哥一年有余,从未见过大哥读书识字” 妇人在斟酌着语言,担心说的重了会让王庆面上过不去。 怎么会想起来考功名?我也想问系统。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当下在心里想了一下道: “之前,家里没有钱,我就拼命的干活,想要挣多多的钱,一心想着,只要钱够多,就没有人敢轻视于我。 后来有了老神仙给了方子,制出了二锅头,家里生活也过的富裕起来。 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即便是有了钱,也不行,其余不说,仅仅是这个商人的身份,就会让那些读书人以及官员们看不起。 经过了了一番思索后,我才发现,想要有地位,仅仅有钱还不行,还需要一个身份,这个身份,只有读书考功名才能得到” 和后世那种各种知识泛滥,研究生遍地走,本科生不如狗的年代不同,王庆现在所处的,还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士农工商,这些阶层之间的明显差别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一个穿着破烂的落魄书生,在面对腰缠万贯的商贾时,一样可以扬起头来。 先不说物质条件上如何,精神层面的优越感,确实悠然而生。 给潘金莲说了好一会儿自己编出来的道理,这个婆娘一时间还是不能理解王庆此时的决定,伸手把王庆的头抱在怀里,小声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他这样操劳了云云。 王庆无奈的把头在一片温柔地里拱了一会儿,还是出了门,前去寻找书店购买一些书籍什么的。 不管如何,既然系统给了这个任务,自己都要尽力完成才好,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系统所发布的任务有时候看起来挺离谱,但真的努力去做了,大多都能完成 第一六二章 一不小心闹了笑话 “沈兄何故发笑?莫非小弟身上有不妥之处?” 外面下起了雨,往日里忙碌的街道,如今显得冷清了许多,偶有行人走过,也大多是行色匆匆。 这样的天气里,愿意出门的人不多,不少生意都会受到影响,即便是阳谷县最为繁华的狮子楼,今日也少了将近四成的人,就这还是有阳谷县独一份的二锅头在,不少的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不然的话,只怕是更少。 二锅头的名声算是打出来了,也有一些人嫌酒太烈,不喜欢喝的,但那只是少数。 一种东西当绝大多数人都说它好的时候,它即便是有些瑕疵,也会被人选择性的忽略。 也有嫌价格太贵的,但这点倒也影响不大,因为这酒本来的定位就是走的高端路线,嫌太贵的,大多都是家底不够殷实的。 富贵人家大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喜欢用彰显他们地位的东西,不选对的,只选贵的。 只有东西贵了才能彰显他们的身份。 若是一个泥腿子也能跟他们喝一样的酒,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场外下着秋雨,染黄了青翠的树叶,空气显得微凉和清新,又带着一种秋天特有的安静与一丝寂寥,这样的天气里,是不少人士子的最爱。 狮子楼二楼的一个布置精美的阁间里,有着两个士子打扮的人。 两人本来是在谈论一些诗说些趣事,同时饮用一些这有名的二锅头,只是不知道为何,正吃酒的时候,一人忽然笑了起来,而且还收不住声,倒是把对面那人弄的摸不着头脑。 这人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只是看到面前的酒盏时,又忍住的笑了起来。 对面这人被他笑的莫名其妙的同时,也起了好奇心。 “云飞兄,若是有人年近四十,之前从未读过诗书,如今忽然说要考取功名,你觉得如何?” 这人忍住笑,问对面的男子。 名叫李畅李云飞的男子想了一下道:“先贤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且不说这人以前基础如何,有这份求学上进之心,就很难得,只是考取功名的话,就有些” 对面男子接着道:“若这人身高不足五尺,面目不甚端正,云飞兄以为如何?” 李畅想了一下道:“只怕更为艰难,科举对于样貌虽然要求不甚太严,但按照羽成兄所言,此人如此相貌,确实有些不堪了些,即便是真能考取了功名,日后若想求得一官半职,也是困难。” 姓沈的士子忍住笑道:“若这人连必要的考试程序都不知道,说什么童生秀才之后才能考州试,中举人呢?” “哈哈哈” 此话一出就连一直比较严肃的李畅李云飞也有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如如今又非前朝,秀才怎可能会考? 这人看来对科举真的会死一窍不通,连事情都没有弄明白,就想着考功名,着实是有些好笑” 两人又笑了一阵,李畅出声问道:“何处出了这样一个人才,说出来也好叫我涨涨见识。” 沈明忍住笑用手指指案几上的二锅头瓶子,李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要喝酒,就伸手去拿准备给他倒上,却被沈明按住了手。 他微微一愣旋即反映过来,笑道:“莫非那想要考取功名之人就是酿制这二锅头的武大?” 沈明笑着点头道:“正是!几日前,他去拜见县尊大人,说什么要考取功名,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汉云云。 县尊也是觉得好笑,就跟他说了都需要学习那些书籍,并且说可以帮他推荐到长鸣书院,跟着学习一段时间” “县尊大人对这武大这般好!能得县尊大人如此厚爱,一般人都没有这般的脸面!” 李畅有些惊异。 沈明的父亲也是阳谷县的一个官吏,知道一些情况,闻言道: “我曾听父亲提起过,说是县令大人父亲今年过寿时,这武大随着他做都头的兄弟,一道去了孟州为老大人送寿礼,不知怎地,就在那边立下了不小功劳,甚的老大人欢心,因此上,县令大人对他也是颇为照顾” 李畅了然,点头道:“这武大气运倒是不错,听说家里娶个娘子也是绝顶的样貌,还有这独门的二锅头,家里银钱也是不缺,如今还能得到县令大人青睐,对于一个这样的人说,着实已经不易。” 随后又道:“看来不久之后,我们长鸣书院,倒是又要多一位同窗了。” 长鸣书院,时阳谷县最好的一个书院,里面如果没有一定的才学或者是背景,想要进去着实不易。 在李畅想来,这武大得到县尊大人这样的抬爱,必定会忙不迭的去进学,不然他也不会动用之前的关系,前去寻找县令大人。 却不想他话刚说完,这边沈明已经笑着摇头:“非也非也,这武大不会成为我等同窗。” 李畅有些诧异:“为何?这样的机遇可是一般人求之不得,他这样一个人遇到怎么会 莫非是院判不同意? 也是了,以张院判性子,倒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收取”李畅若有所无的点头说道。 “非也,非也。” 李畅话还没有说完,这边沈明已经摇起头来。 “莫非另有隐情?” “这武大谢绝了县令大人的好意,说是自己小时候也跟着村中先生学着认了两年字,书也能读下来,自己回家自学就行,在学院反而跟不上进度。 同时向县令大人讨要了往年州试的题目,就回去了,说是要好好读书,好参加明年初夏的考试” 李畅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吧嗒一声合上,愤声道: “这人怎能如此狂妄?倒还真是无知者无畏!一个只上过两年村学,连最基本的考试制度都不知道的人,也敢出此狂言? 他把这州试题当作了什么?酿酒还是做炊饼? 从现在到夏初,不足九月时间,要到是要看看,他是如何通过州试的!” 原本之时,听到沈明说起武大年近四十动了求学之心,李畅还是赞许的,但听到后来,却彻底的愤怒了。 沈明笑道:“云飞兄何必如此动怒?左右一个不知世事之人罢了,说出来你我一笑就好,为这样的人动怒,实在不值,来来来,且饮了这杯” 第一六三章 往事不能回首 窗外秋雨绵绵,雨水汇集,顺着屋檐滴落,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半掩着的窗子前,安置着一张矮了不少的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些书本笔墨纸砚这些东西。 王庆正坐在那里,对着窗户,安静的捧着一本书在看,不时会轻读出声。 他静静看着,整个人似乎都投入了进去,并且像是在里面找到了什么乐趣一般。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他把手里的书放下,从面前的书堆里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出来,接着开始翻看。 这是往年州试的题目,以及一些答的比较好的考卷。 一些是他从县令钱才那里弄到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在市面上买到的。 这倒是让王庆有些惊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了类似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样的东西存在。 他翻看了一阵,看看天色有些暗了,这才把册子放下,站起身来长长了伸了一个懒腰,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 想起前几日到县令府上去拜会的事情,王庆心中就觉得郁闷万分。 自己以前看历史,大多涉及科考什么的,不都是从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一路杀到殿试,主角没事来个连中三元,惊掉一地的下巴什么的吗? 怎么轮到了自己,直接就成了州试?连之前的院试都给省略了? 在问了县令,又查阅了不少资料之后,王庆才明白,自己是弄了一个大乌龙,原来在宋朝的时候,科举考试只有三级,直接就是乡试州试,会试,和殿试三级,不存在院试的事情。 院试应该是到了明朝之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 也就是说,只要是读书人,基本上都可以被称作为秀才,根本不用考取什么的。 到现在王庆都还记得,问起此事时,县令那双迷惑的眼睛。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少了一层考试,倒是少了一层麻烦。 原本的时候,王庆对于科举考试,还是有些抵触的,但随着这几日来沉下心去,倒也让他从中找到了乐趣,恍惚间有种后世上学备战高考的感觉。 后世的时候,他没有经历过高考,没想到来到这里后,倒是要经历一场古代的高考,这让王庆觉得有些奇妙。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他曾经也为高考付出了很多,加上平时成绩就不错,以为努力下去,就会有一个不错的未来。 但天有不测风云,高三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他母亲突然病倒了,而且还是很重的病。 在他的记忆里,自从初一时父亲走了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病过,他也一直忽略了母亲会病这个事情,只觉得过了高考,到了大学之后,自己就能依靠着自己的努力给母亲减轻一些压力,让她不至于过的那样辛苦。 没有想到,猝不及防的刹那,母亲就倒了下去 病很重,当天就进了县医院,整整昏迷了两天之后,才终于醒了过来。 王庆记得很清楚,在弄清楚了现状之后,母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有多少钱?” 当时家里母亲省吃俭用拼死拼活攒下了三四千块钱,两天的抢救,过后也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千。 王庆没敢告诉她实情,只说没事,没花多少钱,安心治病就好,学校里老师出面,号召同学们捐了二千多块钱,够用了。 母亲笑了,望着自己目光温柔,喊自己到床头,虚弱的跟自己说了很多话。 大约是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病房里最后一个床位上的病人也出院了。 母亲对王庆说,她饿了想要吃点混沌。 王庆这才想起母亲已经两天不曾吃饭的事,慌忙拿了钱,往外面跑。 当时县城卖混沌的人还没有这样多,再加上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所以王庆跑了两家才买到。 当他拎着混沌一路小跑回去的时候,却没有见到母亲。 他慌了,连忙去找,一个护士匆匆过来,见到王庆,一把住,厉声斥责: “你怎么看你妈的!谁让你离开?!我们去换药,你妈已经把氧气管拔了!现在正在抢救!你快点跟我过去签字!” 王庆双腿发软,发疯一般的往抢救室跑,馄饨掉落,撒了一地 从那之后,王庆再也没有吃过馄饨。 王庆记得很清楚,那是零六年阳历的十二月二十一号,天有点阴,刮着微风 在村里老支书的带领下,勒着白孝的王庆,给每个来帮忙的人跪下磕孝子头。 在众人的帮助下,王庆把母亲送走了,没有合葬,而是安置在了父亲旁边。 王庆在家里待着,等到过了母亲的头七,上帮忙的人家,挨家磕了头。 又走到镇子上,坐车去了学校,把老师和同学们捐了的交给了班主任,站在校园的那颗刺柏树下,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三楼上东边数第二个班级,又看了一眼熟悉校园,然后离开了 他走的很快,不想把自己的软弱留在校园里,结果还没走到校门口,眼泪就已经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那天他是哭着一路跑了出去,远远的离开之后,在一个没人的角落,痛哭了一场,然后带着剩下的七八百块钱,买了去往南方的票 “大哥,怎地也不掌灯?” 潘金莲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路进到屋子。 自从王庆说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之后,除了送些茶水瓜果之外,她一般很少来书房,担心打扰到王庆。 有火折子被吹亮,闪动的火光驱散了黑暗,王庆从回忆中惊醒,不着痕迹的拭去脸上的眼泪。 往事不能回首啊,每回想一次,心里都会痛不可当。 “大哥,歇息了再学,该用晚膳了,不能累坏了身子” 潘金莲帮王庆整理着书桌,一边柔声说道。 王庆平复了情绪,笑着点点头,就端着随妇人一块出来书房,朝饭桌走去 晚上又在书房里学了好一阵,王庆才去睡觉,轻手轻脚的来到卧室,褪去衣裳,缓缓的钻进被窝,却不妨一旁已经睡熟的潘金莲忽然翻身把他抱在了怀里。 王庆愣了愣,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却听得妇人道: “大哥,若是真的太难学,咱便不去考什么功名了,奴家也不稀罕什么功名看着你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偷偷的哭,奴好心疼” 第一六四章 隐藏的福利 天色未亮,王庆就已经醒来。 感受了一会儿睡梦里依旧抱着自己的女子,王庆心里也是微微有些复杂,当然,最多的还是温暖和感动。 他在女子额头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缓缓的移开她八爪鱼一般的四肢,帮她盖好被子,自己就悄悄的起了床。 摸索着来到物室内安置的另外一个不算太过正式的书桌前,点亮了油灯。 橘黄色的火苗亮起,倒是将房间里映衬的多出了些许往日里不曾有的温馨。 他坐在书桌前,看了一下,拿出一本书翻开来看。 放弃这次考试是不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担心任务完不成后会受到的,到现在王庆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惩罚。 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王庆想要在体验一下当年备战高考的感觉,用另外一种形式,来圆一下当年的梦。 说真的,人有时候是真的奇怪。 当年奋战高考时,被虐的各种欲仙欲死,当时心里就在想,以后再也不要经历这样的事情,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却越来越淡,再到后来,回想起来,只余下了满心的追忆 其实对于王庆来说,看懂弄明白这些古书难度并不算太大,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正牌科生出身,而且还是那种喜欢背古的科生。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卖炭翁世界里,他在白大诗人体内呆过一段时间。 虽然所获得的技能是白大诗人的书法,但对他在学问上面的东西,多少还是有着一些影响的。 以前的时候王庆还没有发觉,这几天开始系统的学习了才逐渐有这种感觉。 给他最直观的感受是,这篇章自己以前明明没有见过,而且还属于很生涩难懂的那种,但一旦真的开始看了,恍惚间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顺着这种感觉走下去,一篇章居然很快就被他弄懂了意思,甚至于还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这些记忆原本就是存在的,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都被封存了,而现在,有了适当的媒介,它们又都被从尘封里被发掘出被重新唤醒了一般! 当然,王庆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在白大诗人身子里待过一段时间的缘故,是因为当他读到一些中唐往后的事情或者章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就不会出现。 在弄清楚了事情之后,王庆不由的有些高兴,看来自己在卖炭翁世界里,费了那么大劲,冒了天大的危险把宦官弄死,把宫市废除,得到的回报还是很可观的。 白大诗人可是正牌的进士出身,虽然从唐朝到现在,科举考试的内容已经变了好多,但白大诗人毕竟是中华五千年历史中都数的上化人,有着这些,对王庆的帮助还是极大。 当然,王庆自然不会愚蠢到,以为有这份意外的助力,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该有的努力还是不能少。 有些时候,该用的力气没有用到,即便是大好的机会也会失之交臂 橘黄的灯光下,一个身材不算高大的男子,坐在书桌前静静的翻看着手中的书,有时候也会放下手中书本,拿起毛笔沾了墨,在放在一旁被用针线装订成册的纸上写写画画。 不远处的床上,本来是在熟睡中的妇人,睁开了眼睛,静静的望着那个埋头读书的男子,好一会儿,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闭上眼睛,再度睡去。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觉得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说的很正确。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王庆就开始了极有规律的生活。 每天早上差不多五点半左右起床,点灯开始学习,学上两个小时左右,休息一阵,练上两遍强身术,然后吃一些潘金莲精心准备的早饭,说上几句闲话,接着开始学习,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三更的鼓点响起。 当然,有时候也会出去走动一二,跟武松汤隆等说些话相聚一番,或者是处理一些关于二锅头上的事。 有些时候王庆也会早睡,至于早睡原因嘛,嘿嘿嘿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显得风平浪静。 最初的一段时间,在阳谷县的人学子之间确实没少说关于卖炊饼的武大郎想要考取功名的种种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当作极为可笑的笑话来听。 也有一半个脾气火爆的,对武大这种侮辱学小看科举的行为极为看不上眼,想要上门来理论一番。 但想起如今的武大已经不再是那个卖炊饼的人,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做都头的兄弟,据说与如今的县令处,还有不少的关系,因此上也就没敢真的上门去理论。 但不管他们怎么说,那个只学七八个月,就要参加州试的狂人都没有出来回应,也没有新的惊人举动做出,因此上这件事情也就慢慢的淡了下去。 不过在一些聚会什么的地方提起,众人不免还是会说上几句,或是轻轻摇头,或是嘿嘿冷笑。 虽然如此,王庆这样不经心的举动,还是把阳谷县里所有的人学子给彻底得罪光了。 这些人之间的平日里倒也算不得有多么团结一致什么的,但是在对上王庆这样一个大言不惭的狂徒的时候,态度却出奇的一致。 做法就是彻底孤立他,而他们站在一起冷眼旁观的看猴戏。 在他们预想里,这武大既然想要往人圈子里挤,自然是要跟他们这些人交往一二,不论是攀攀交情,请教自己等人一些学问,还是沾点风雅之气什么的,都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甚至于已经想好,要以什么样的言辞配合着怎样的动作和表情,才刚能彰显自己的风范,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知道,什么人做什么事,科考这样是就不是他这样一个人能够碰的云云。 他们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然而在他们预想中一定会眼巴巴腆着脸来高攀他们的武大,并没有给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接触过。 这倒是令他们心中格外的郁闷。 在听说这人一直在家里闭门苦读之后,嘴上没说,心中各种冷言冷语早已经是喷涌而出 第一六五章 出水才看两腿泥 这些事情王庆自然是不知道,他只是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该做的事情。 即便是知道了,最多也是摇头笑笑,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没必要向他们解释,也必要去按照他们的思路来,不过都是一群连功名都没有考取的读书人罢了,谁还能比谁高到哪里去? 再者说,考试这东西,在考场上才是见真章的时候,至于其它,现在说再多也是枉然。 行与不行,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争论什么。 一个人一旦在心里先认定了你不行,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不会信的,反而会找出一堆的歪理邪说来力证他的睿智和你的不行。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临近年关的时候,王庆也随着武松一起,在县里走动一番,来巩固一下之前建立起来的关系。 期间也有一些人问起了王庆关于再有四五个月就要到来的州试,并且随口问出一些为有关学问上的事情。 问话的人看上去随意,其实多少也是存了一些想要考教一下王庆的心思,当然,这种考教大多还是为了证明王庆不行。 倒也说不上这样做的人有多么的用心险恶,大多数的人,在遇到这样反差极大的事情,又自认为自己有一些本事的时候,大抵都会有这样的心思。 只是不同时,有些人只是想想,有些人却付诸了行动。 王庆之前还没有说出自己要考取功名这样的话时,这些有些学问的县里有些交情的人家,自然不会去向他这样一个只知道做酒的粗人谈论什么学问。 但现在,却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王庆自然是不怵的,且不说这几个月来他完全沉下心来的学习,习得了诸多的知识,仅仅是依靠现实世界里信息大爆炸二三十年里得到的东西,应付这些不入流之人提出来的不入流的问题,也是绰绰有余。 更不要说,他已经经历了五六个课世界,在古代待的时间也有了几十年,其余不说,光是这几十年的见识,就不是这些大多没有出过远门,即使出远门了最远也不过一千里的人所能比拟的。 王庆本意就是要考取功名,此时自然不会行故意藏拙,以期后来打众人脸的事情,对于这简单的问题,也是随意的应答。 但即便是这样,也是让问话这人稍稍意外,暗暗点头心里道,看来这个武大这些时日倒也没有白学,多少也是懂的了一些。 这样想着,也就加大了问题的难度。 原以为这样的难度对于这个才开始读书的武大郎来说已经足够了,却不想这人立刻就给答了出来,而且看上去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一般。 这样的考教,一开始的时候问话之人也是随意而为,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问话之人就不自觉的正视起来。 再到后来,王庆觉得有些无趣了,就随口抛出一个问题,让对方哑口无言的止住话头。 这样事情在经历了几次之后,再去走动,倒也没有人再敢小觑他了。 不过,这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人,而且还都不是学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关于过年时节有人考教武大的事,也多多少少的传出一些。 但信的人却不多,尤其是那些准备参加今年州试的学子们,更是把头摇的厉害。 有惯把事情往坏处想的人,则和一些相识说,这都是武大的钱财在起作用,买通了那些人帮他扬名声,你没看说这些话的人的,大多都是跟他家有一些牵扯的吗? 还有一些不服气的准备上门找王庆理论一番,结果却没有见到人,只是被告知武大正在复习功课,不见外人。 这样的举动,更是坐实了武大没有才学,只是利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进行扬名声的事情,让他们学子得意洋洋的同时,对于武大,倒是更加鄙夷了。 前些日子有学子前来准备考教自己的事情,王庆是知道的,不过这样的事情他照例是不会理会的。 一来因为无趣,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多看会书,钻研一下考题。 二来考教这种东西,你弄败了这个,还会有这其余不服气的人过来唧唧歪歪。 这些学子多数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不多,大多都还处在老子天下第一的心理年纪,不像过年时见到的一些老家伙那般拿得起放得下。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加理会,也省去了后面的诸多麻烦。 这样的事情大约过了四五天之后,也就没有人前来挑战了。 潘金莲倒是有些担忧,晚上欢爱过后,抱着王庆道:“大哥,你既然准备考取功名,如今又这般的得罪这些人学子,到后来会不会” 王庆倒是不在意,拍拍妇人的背道:“无需担忧,这些人本就没有把我看在眼里,这个时候不论我怎么说,怎样做,对他们来说都是错的,想找你麻烦的时候,说话声音太大都是理由。 一些只知道吟些歪诗,没事逛个青楼的酸生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这些话倒是实情,因为他们对王庆的态度就是这样。 但王庆也并没有真的松懈下来,依旧是在努力的学习。 在思想上可以藐视对方,这样偶尔想想也是很爽,但行动上却不能大意,毕竟这些学子里面不少确实不咋地,但也不乏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人。 随着考期的一日日临近,不少准备参加州试的人已经开始动身,前往各自州府所在的治所所在。 有些人甚至于半年多前就已经出发了,这样可以多熟悉熟悉将要考试的地方,当然,更为重要的还是想要去寻找一些门路。 比如拿着自己的诗作,写的章之类的往那些官员名士处递,以期得到赏识,再或者,家里有些关系的,也会提前过去拜会一番,等等。 虽然不像到京城赶考参加会试那般夸张,却也一样动静不小。 王庆倒没有加入到这些行列之中,虽然潘金莲也曾说让他多带些银钱前去东平府打点一番。 这倒不是他舍不得花银子,而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一来是关于这次考试他心里基本上也是有了把握,考第一这话是真不敢说,但能考中还是没问题的。 二来自己既没有打算当官,也没有有准备接着往上考的打算,到不如省些精力,少花费一些钱财,来的实在。 闲话少叙,随着考试日期的一天天临近,王庆也带着潘金莲收拾好的东西,出门赶往东平府。 随行的是金钱豹子汤隆,早在几个月前就说到时间要随王庆一起去。 他的原话是:“跟着哥哥一起去,也好亲眼见见,哥哥是如何灭那些厮鸟的威风。” 当然,他这话只是为了给王庆鼓劲,灭别人威风的话,算不得真。 第一六六章 同福客栈 夏初的天气,已经算不得太过舒适,若是坐在那里不动,自然感觉不到炎热,可若做些什么,身上就会出汗。 随着考试日期的将近,下辖几个县的学子汇集过来,再加上所带着的一些从人,立刻就让东平府变得热闹起来。 各类的酒楼客栈也都变得抢手起来。 有钱的往有名的客栈去,没钱的就找家小客栈挤挤,一些在东平府有亲戚或者是有门路的人,自然就不用受这样的苦。 王庆自然是可以归结到有钱的那一类人中,他也不愿意委屈自己,虽然来的晚了些,但那些顶级客栈上好房间价格也确实不菲,一般人也舍不得去花费这样多的钱去住,所以倒也有空闲。 王庆租下一间之后,倒也没有在怎么学习,毕竟前几个月的努力已经够大,该会的,都已经差不多,现在离考试不过剩下五天时间,倒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歇歇脑子。 因此上王庆这几天过得很清闲,每日里和汤隆一块出去在东平府转转,专拣好玩的去处。 汤隆的父亲就是打铁出身,做了一个武知寨,汤隆本人也只是粗通一些墨,因为对学问不在意,所以对于科举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也就不多,如果多了,想必也不会跟着王庆一起玩的这样没心没肺。 因为和其他学子所做的事情,王庆现在作为,实在显得有些太过不务正业了。 东平府里最顶级的客栈,是一家名叫同福的,听说掌柜的是个女的,死了丈夫一后没有再嫁,就守住这家客栈过日子。 不过这女掌柜也不太简单,应该是有不小的关系,不然也不可能把这客栈的做的这样的大,还这般的安稳。 王庆就是在这家客栈下的榻。 当然,同时在这里住下的学子还有不少,虽然住不起最顶级的房间,但一般水准的还算是能够接受。 因为州试只是一州之内的学子在一块考试,所以到能遇到不少相熟的,同时住在同福客栈的还有不少阳谷县的学子。 只是王庆历来跟他们没有什么交集,甚至于连面都没见过,所以也没有认出来。 但那些阳谷县的学子,大多都是认识他的。 一来是他这将近一年里没少弄新闻出来,尤其是在人士子圈里面,二来就是身高占优势,让人很不容易忘记他。 即便是有不认识的,在同伴的介绍下也知道了这位就是阳谷县鼎鼎有名的狂徒武大郎。 知道是知道,却没有人与他相见,有时候在客栈中遇到也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更不要说专门到王庆的住处去打招呼了。 “沈兄,武大郎这两天出去的频繁,莫不是也在找门路,参加诗会会,想要结交一些读书人?” 同福客栈的一间不错的房间里,有着四个人,其中两个分别是沈明沈羽成,一个是李畅李云飞,剩下的两个他们长鸣书院的同窗,一同来参加这次州试。 此时几人汇在一起,就是为了交流一下经验以及这一段时间在各处走动得到的消息。 其中一人不经意的往楼下看,正看到往客栈外面走去的王庆汤隆二人,开口说道。 几人闻言,也都往下面看去,正看到王庆走出去的背影。 “莫不是知晓我等阳谷县的人不会搭理他,因此上就去找其它县的人攀交情了?” 几人把目光收回,其中一个道。 一旁的沈明撇撇嘴道:“他这样的人,那里会有学子与他相交? 说出来你等可能不信,昨日我去拜见张大人,路过瓦市子的时候,倒是见到了他,正在那里看一对杂耍班子表演。 原以为他只是路过看会儿就会走,没成想拜访了张大人又给参加了两个聚会,回来路过瓦市子的时候,这人居然还在! 也不知他是自大,还是愚蠢,都这个时候居然还不抓紧时间走动一番,即便是这次不过,好歹也能多结交一些学子,在一些有名声的人那里留下一些印象。 再不济,躲在客栈里多看百~万\小!说,温习一下,也是好的。” 他这样说着,脸上颇多看傻子的神情,随后又道: “先前只听他在家闭门不出,苦读几个月,现在看来,多半是假的,以我看,他家婆娘倒是极为不错,力气多半都是用在她身上了。” 沈明说罢,几人都笑了起来。 李畅的脾气比较直,笑完,面色又沉了下来,道:“不要再提这人,不过是一个异想天开,痴人说梦愚夫罢了! 说出这等狂言之后,倘若真的是在为之努力,也能让人高看一眼,可偏偏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只是嘴上说说,想要哗众取宠而已! 李畅向来看不上这样只在嘴上下功夫,不肯实干的人。 州试马上就要来临,这里才是见真章的地方,不管先前说的多么猖狂,在这里都要凭借实力说话,不是再依靠一些鬼蜮伎俩,就能吸引目光之时! 州试一过,立刻就见分晓,到时间我等只顾看他丑态就好,此时没必要再往这样的人身上分精力!” “云飞兄所言在理,我等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这等人此时就不要再多加以理会,过些时日,州试结束,结果公布,一切自有分晓。 到那时,我等再来看这等人,试问他还能得意到几时” “来来,看看这个题目,这是昨日我从” 几人开始研究起来,不再去想王庆的事情。 正在外面和汤隆一起吃着东平府有名小吃的王庆,自然不会知道,他这种临考前的放松,无意中又为自己拉了不少仇恨。 这倒也不是说阳谷县的这是学子们气量小,见到一些小事就会如何如何,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事情,就是武大郎的身份问题。 武大以前是什么?一个烂泥一般的人,这样的人这些时日依靠着制酒发了家,就已经极为难能可贵了,可如今他偏偏大言不惭的说科举云云。 别人都是自小读书,寒窗十年,铁砚磨穿方敢一试,凭什么你一个从未读过书的人就敢这样做? 如果把武大郎的身份换一下,比如被公认的某某神童了,亦或者江宁第一才子了什么的,再说出这样的话来,保证没有多少人会说闲话。 说来说去,还是地位问题,就比如大衣哥 第一六七章 诗赋 今日天气到很不错,刮着些许微风,天上铺着一片一片的云,随着风移动,遮得地上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在吃了同福客栈姓李的大嘴厨子烧的一道名叫解元宴什么的菜之后,王庆就随这其余考生一起出了门,朝着考场走去 从隋到唐,再到宋,朝代在变迁,科举制度也在不断的发生着改变,总体上来说,是一个从不完善到相对完善的过程。 到了宋朝之后,在科举制度逐渐完善的同时,考试也变的相对严格了许多。 比如糊名制,再比如誊录,在王庆现在所在的时间,都已经出现,并且也被很好的执行下去。 宋代是一个教极为兴盛的时代,它之所以在诸多朝代里显得格外耀眼,除了繁荣的经济外,化的昌盛也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条,这里真的是人士子士大夫的天堂。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宋真宗的此篇一出,立刻就激起了全天下学子的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不论是贫是富。 再加上与士大夫共天下刑不上士大夫这样的荣誉与特权,以及韩琦那句著名的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汉宋朝的风想不昌盛都难。 不论后来的学者怎样评论,说它创造了一个化盛世也好,说它是阉割武人,造成大宋积弱南渡的根本原因也罢,有一点不可否认,在研究宋史的时候,都不可能把化这一点给忽略。 和唐朝不同,科举制度不是一个花架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发挥着它选拔人才的重大作用,是当官最重要的一个渠道,也是当大官的渠道。 相应的,宋代的科举,也要比唐朝的要求切合实际的多,在这个时候想要再单纯的依靠的诗赋来考取功名早已经行不通了。 在宋代,除了考诗赋外,还有三门重要的科目是必考题,分别为经义,论,策。 所谓“国家以科目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赋以观其博古,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就是如此。 而且相对于其它三种,诗赋还要被看的更轻一些,因为诗歌做的好,并不代表实务性的事情就能做好,这些事情,跟作诗没有多大关系。 一番检查过后,众人依次进场,按照事先编号的位次坐好。 主考的官员是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人,应该是从京城下来主持科考事宜的,两位陪考官都是本地的官员,一个是东平府的府尹,另一个王庆猜不出是谁。 主考官面无表情的宣布了考试的要求以及处罚措施之后,就宣布考试开始。 第一项考的是诗赋,题目很简单,就是以现在的时节来写一首诗。 一见这样的题目,众人反应不一,有提心吊胆长出一口气的,也有面露沉吟之色的。 李畅就有些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个题目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并不好下收,因为题目太过广泛,不好立意。 而且从古到今,写夏日的诗词实在太多了,能写的基本上都已经被写了去,很难再写出多么出彩的。 若是说写,大多能写出一首甚至很多首出来,只是先要写的出众,可就很难了。 他一边研磨,一边思索着该如何下笔,目光不经意的一抬,却看到那个年近四十还长着一个半大小子个子的人,也是在研着墨,一脸的思索为难之色。 他暗暗冷笑一声,露出马脚了吧?如今不过是简单的一道写季节的诗词题目,就把你给难住了,且看你往后该如何做! 如果运气不差的话,这次倒是能够亲眼见证东平府有史以来,最差考生的出现 他心里略带黑暗的想着,随后收敛了心神,开始专心对付这次的考题。 王庆确实在苦恼,不过和李畅想的不一样,他的苦恼不是来自于写不出诗词,而是来不知道该选哪首才好。 他本就科生出身,本人又比较喜欢古这些东西,脑子里倒是装了不少诗词。 而且能够流传千古的诗词,大多都是大浪淘沙之后,遗留下来的精华。 里面的质量虽然也是有高有低,但就其整体水平来说,还是非常高的! 尤其是那些广为流传的,更是有其本身的优点。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湿润的水汽,王庆稍微测了测头,见到不远处有一个不算太小的水池。 因为是初夏的缘故,雨水还不是太多,池子里的水只有浅浅的一层。 水面上零散的铺着一些碗口大小带着一丝嫩黄的荷叶,也有些长得高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把叶子铺展开来,露出一个尖尖的角来,在随着微风微微的晃着,惊走了上面立着的蜻蜓。 见到这一幕,王庆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就拿定了主意,就是它了! 又回想一下,杨万里是南宋的,如今北宋还在,到也没人知道这首诗。 杨大诗人思泉涌,做首好诗还不是跟喝水一样简单,自己拿来用一首,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当下就把纸张摊平,用镇纸压住,拿笔沾了墨,提笔写道 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写完仔细端详一下自己的字,在斜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荷花塘,只觉得很是应景。 坐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见墨已经干了,看看已经有一两个人开始交卷,王庆也就不在等待,同样举手示意,随即就有做帮手的人过来把卷子收了。 王庆也就离开了考场。 这一幕有不少人看到,一个正咬着笔杆子枯死冥想的阳谷县考生,眼睛瞪得有些大,娘的,什么时候一个卖炊饼的都这般的猛了?这家伙不会是想不出来,交了白卷吧?这性情倒也够干脆 他心里这样想着,忽然一咬牙,提笔就往纸上写。 管它呢!武大郎都交卷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有他在,自己也不会垫底 第一六八章 策论——专权的利弊 这次的州试也是共考四科,就是先前所说的那四种,因为诗赋相对比较简单的缘故,所以只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在诗赋考试结束之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在这个时间里考生可以吃些东西交流一番。 因为这次诗赋难度不大,只是写初夏,不管如何,考生们也都能写出来,大多数水平都差不多,谁也不会真的比谁差到哪里去。 所以在出来之后,相熟之人聚在一起,讨论间虽然有人抱怨后悔一二,但内心里却也不似那般的严重。 “云飞兄,诗词之道,本就是你的强项,今日所出题目又不甚困难,云飞兄此番必能大放异彩,技压群雄” 沈明对着李畅拱手恭贺道。 李畅心中也是舒畅,今日到得后来,他确实是灵机一动,写下一首好诗,比起之前自己最好的作品,也是相差不多。 此时沈明的话,正好说到他的心坎上,不过这样的事情却不好自夸太多,话也不能说的太满,只是笑着道: “羽成说笑了,今日州试,一州应试之人齐聚东平府,考生多达四百之众,其中不乏卧虎藏龙之辈,我虽也作出一首可堪入目诗词,又怎敢小觑这诸多学子?羽成快别这样说。” 沈明笑着伸手拉住他笑道:“谦虚,谦虚了。以我对你的了解,这首诗可不仅仅是可堪入目这样的简单吧? 你看看笑的眼角皱纹都显露了” 半个时辰一而过,王庆辞别汤隆,也随着众人一起往考场进,经历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的一套检查程序之后,再次在座位前坐下。 这次考试的科目是策论。 所谓策论,说白了其实与如今公务员考试中的申论相差不多,就是主考官对时务,提出具体问题,要求考生进行作答。 考生的答案,叫做对策 一般而言,对策是千字,当然,也不乏思泉涌者,洋洋洒洒写上万言。 今天的策论的问题已经挂出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王庆视力好,坐在那里一眼望去就能把题目收入眼中,不似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书生,伸长脖子眯着眼睛,做努力状,最后还得是出声请求考官把题目给念上一遍。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犀利啊,直接把矛头指向了专权的优劣性。这考官气魄倒是不小! 以前之时,王庆对科举考试也有不少看不上地方,特别是在读了范进中举之后,更是对其生出不少恶感。 如今来到宋朝,亲自为之努力准备了将近九个月的时间,深入了解之后,才觉得自己以前的看法有些浅显了。 其余不说,仅仅是今天这个直接对专权开刀的题目,就足可以从中看出不少东西了。 王庆悄悄的拿目光往周围看去,大多数考生脸上都是认真之色,气氛不似之前考诗赋时那样轻松。 王庆看着题目,仔细思考了一阵,提笔写道生闻公道在天地间,不可一日壅阏,所以昭苏而涤决之者,宰相责也。 然扶公道者,宰相之责,而主公道者,天子之事。 天子而侵宰相之权,则公道已矣。 三省枢密,谓之朝廷,天子所与谋大政、出大令之地也。 政令不出于中书,昔人谓之斜封墨敕,非盛世事。 国初三省纪纲甚正,中书造命,门下审覆,尚书奉行,宫府之事无一不统于宰相。 是以李沆犹以得焚立妃之诏,王旦犹得以沮节度之除,韩琦犹得出空头敕以逐内侍,杜衍犹得封还内降以裁侥幸。 盖宰相之权尊,则公道始有所依而立也 王庆一边思索整理着思路,一边提笔写道。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太过专权,尤其是在古代,把整个天下的权力都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中,实在是有些太过儿戏了些。 当皇帝雄才伟略时,自然可以依靠集权调动全国的力量,把力气用到一处,做大事,推动事物发展,增强国力。 但古往今来几百位帝王中,又有几个这样的人? 一般而言,除了开国帝王,再多些可以数到二代三代,再往后数的话基本上就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当然,像刘彻,位面之子刘秀这样的要除外。 当皇帝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才能,还要拼命集权的时候,对于整个国家而言,就真是灾难性的问题了。 在分散皇权,避免权力太过集中的制度里,宰相制是其中最为有效的一种。 就王庆而言,他个人是不怎么认同明太祖废丞相设三司的。 明太祖自己雄才大略,再世之时自然可以不用丞相,但再往后看去,情况就有些不太乐观了。 到了后来,丞相的权力,实际上都落入了宦官手中。 虽说明朝的宦官比较忠心,听主子的话,但最关键的是,宦官有才能的不多,不像那些朝中大员,大多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多种历练之后,才选拔上来,肚子里有真东西 当然,这也只是他个人的一些见解而已,算不得数,今日参加考试,刚好遇上这样题目,也就想的多了一些。 好在宋代对这方面比较宽松,当年苏辙殿试直接把矛头指向在位的宋仁宗,当面把皇帝怼了一顿都屁事没有,自己现在只是考一个小小的州试,说些这样算不得出格的话,想来也是无事。 当然,如果现在是在明朝清朝,这样的话,打死他都不会说。 整个考场都陷入沉思之中,除了唰唰的写字之声,在没有其它。 当然,也有不少思路不畅的,写上几个字,就停笔来,想上一阵。 李畅今日的思路倒是不错,提着笔,头也不抬的写着。 类似的问题,之前他就曾思考过一些,因此今日见到题目之后,他是满心欢喜,心道这次真是天助我也。 大约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他就作答完毕,把笔放下,仔细检查两边,发现没有什么失误之后,这才把提着的一口气松掉。 坐在那里目光往周围扫视一下,尽是埋头书写之人,当然,这之中也有一些例外,比如那个个子矮小的狂徒,就正坐在那里发愣。 他之前根本没心思往王庆那里看,自然不会注意到他之前的举动,此时见到,只以为到王庆到现在都没有开始动笔。 他心中微微一笑,又在这里坐了片刻,就交了卷 第一六九章 考官的惊喜 东平府作为考场的贡院,此时已经关闭,三天的时间过去,今年的州试也圆满结束。 众多考生或是松了一口气,或是因为自觉考的不好暗暗神伤,或是心中已然有了把握,在暗暗欢喜或者是请来好友一起庆贺 众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在东平府待着,等着考试结果的揭晓。 已经关闭的贡院里,三间相通的房间内,作为考官的三人,正在那里翻阅着试卷。 之前在考场之上,行动坐卧皆有规矩,从京城下来的主考官梅东林,此时倒是显得懒散,靠在背后的墙上,翘着腿,眯着眼睛,在看手中的试卷。 “狗屁不通!” 他低声骂一句,在一份试卷上挥笔写下不合格的字样,抬手就要把卷子丢到地上,随后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太好看,又将其丢在了左边的桌子上。 那里上面已经堆积了很多答卷。 “这也叫诗?” 这人看了两眼,在上面写下评语之后,再次丢在左边的案子上。 不远处的同样是在看着答卷的东平府府尹陈昭抬起头笑道: “东林兄,不必动气,你以前看多了会试答卷,州试答卷良莠不齐,自然无法与会试相比,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会冒出来,待到东林兄见的多了,也就和我一般,能够淡然处之了。” 说着笑了起来,把手中一份阅过的试卷放在一边,又抽空往手中新的不曾批阅的答卷望了两眼。 梅东林叹口气,苦笑一声道:“昭你等每年都要受一次这样的煎熬,想想倒也辛苦,这些学子,这样的水平也敢来参加考试,哪个给他们的信心? 莫非平日里都把精力用到了青楼上?” 他说道这里,又气哼哼的道:“说来也是奇怪,为何大多学府附近都有青楼与之作伴?汴京国子监有杏花楼,杭州崇明书院对面是灵犀楼” 一旁的陈昭微微有些愕然,随后笑出声来:“东林兄看事情的角度倒是令人惊叹,之前还未注意,今日听你一言,仔细一想,倒还真是如此! 其余不说,我东平府兴书院对面就有着一个晚照楼” 两人说笑两句,却不见另外一人出声,正要出声相问,却见得那人一拍大腿,叫了一声:“好诗!”旋即摇头晃脑起来。 两人倒是意外,不知道这人在这一堆答卷中,发现了什么好诗作,令他如此这般。 “子兴,看到什么佳作?大声念来听听,东林兄与我看了半天,没见到多少优秀诗作,歪诗倒是见了不少,如今好容易出首好的,我等听了,也好缓解一些胸中烦闷。” 那位名叫子兴的人,微微愣了一下,笑道:“倒还真是一首上乘之作,这就读来与二位听,此诗名曰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他拿着答卷,抑扬顿挫的读起来。 能够担任考官并且阅卷的人自然是有真材实料的,都是饱学之士,此时他这样读来,别有一番风味。 陈昭停下了笔,梅东林止住了正在摇晃的二郎腿。 这边声音还在继续,把剩下的读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声音落下,子兴依旧在摇头晃脑,似是在细细品味里面的滋味。 陈昭微闭了双目,把头一点一点的,像是正在暗自吟咏。 梅东林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像是这从这首小诗里感了舒适恬淡的气息,令他胸中烦闷之气,尽数消散。 一时间没人说话,房间里显得有些安静,过了一会儿,陈昭睁看眼,望着了子兴和梅东林一眼,开口道:“二位觉得这首诗如何?” 梅东林笑道:“难得有这样清新诗作,一个泉眼,一道细流,一池树荫,几支尖尖荷叶,一个小小蜻蜓,便构出一幅小池荷叶图。 东坡居士曾赞扬王右丞诗,谓之曰诗中有画。 今日这首小池虽不曾达到王右丞那般地步,却也读之如观书画,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陈昭接话道:“众多考生一听题目是写初夏,大多语言空泛,言之无物,这首小池却别开生面,其余不言,单单是抓住一池刚露尖角的荷叶,进行描绘。 写初夏,却不言初夏,但初夏之感却早已透纸而出,扑面而来。” 说完发现子兴起身来到窗前,往外面看,脸上有笑意流露,不由好奇:“子兴在张望什么?” 子兴笑道:“观看小池。” 两人闻言走过去往外看,正看到树荫里那池微微晃动尚未舒展开叶子的荷叶。 “哈哈哈,这位倒是会写” “两位以为此诗作如何?” “上乘之作!比起会试考生所做,也不遑多让,甚至是远超大部分。” 几人说笑几句,接着开始翻阅,有了这首诗的出现,倒是令的梅东林对加下来的批改,多出了几分期待。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倒也又遇到了几首不错的诗作,单多拿开看,也是难得,但再与小池一比,立刻就落了下乘 “妙!妙!此言甚妙啊!”子兴突然叫了起来。 “两位,来看看这篇策论!” 他说着,已经站起身来,拿着答卷往二人这里过来。 梅东林而已也停下手头上的时,等着他来,也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章,令的他又这般失态。 “生闻公道在天地间,不可一日壅阏,所以昭苏而涤决之者,宰相责也而主公道者,天子之事 政令不出于中书,昔人谓之斜封墨敕” 初看时梅东林还有些不太在意,但往下多了几句,却不由的坐直了身子,脸上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盖宰相之权尊,则公道始有所依而立也” 一篇章读完,三人都是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梅东林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望向手中的答卷,过了片刻后,对着陈昭还有子兴二人拱手弯腰施礼道: “先前是东林之罪,轻看了东平府诸位学子” 陈昭连忙将他扶起,口中说着怎能如此的话,心中也是惊异不定。 以前也没有听说东平府有什么不得了的才子,今日怎地突然有了这样鞭辟入里有风老练的章 到底是何人所为?是阳谷县素有才名的李畅?还是清河县的张谷一?亦或者是 只是之前他们之前投递到府上的章自己也看过,虽然有才气,却也远没有达到如此地步 莫非是临下笔之时,思泉涌?这才突然有了这篇锦绣章? 东平府尹陈昭心里想了一阵,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来,只得往学子突然爆发上面去想 第一七零章 怕别人听不清 天色蒙蒙亮,同福客栈里就已经有人起来了,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有些响亮。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门窗被打开,洗漱声,低声交谈声,打招呼声渐渐变得多和大了起来。 王庆张开眼往外瞅瞅,翻身又睡了起来。 这些家伙们,真沉不住气,距离放榜至少还有两个时辰,现在就开始睡不着了。 汤隆也醒来好一阵了,见到王庆醒来,他原本是想给王庆说上几句话的,但随后见到王庆睡去,也就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躺在那里想要再睡会儿,却发现怎样都睡不着,就起身出了门,到楼下坐坐。 一楼的大厅放着桌椅,充当饭堂,虽然每个房间里都有桌椅,不过有些人就是喜欢在大厅吃饭的氛围。 同福客栈的姓李的大嘴厨子,也比往日里早起了不少,在后面忙碌着为这些因为即将开榜而睡不着的学子们做饭。 汤隆找个座位坐下来,也要了一些饭食,然后坐在那里感受这这种他不曾体会过的氛围。 众学子三三两两相熟的坐在一起,不论是故作淡然,还是紧张的吃不下饭,再或者是和别人大声的谈笑,都掩饰不知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忧紧张期待与患得患失。 有些性情急躁的,已经出了店门,朝放榜的地方走去。 虽然明知道距离放榜还远,可就是忍不住的想要过去看看 汤隆看看周围的学子,再抬头朝他们所住的房间看看,一时间倒也不知道给说些什么好,这武大哥哥,也忒能沉住气了 “走,去贡院那里去,等着放榜!在这里待着也太煎熬了!” 有人出声喊道,出了客栈。 李畅还想等会儿再去,却被沈明几人一把拉了去,玩笑道:“就别在这里故作淡然了,吃了一回饭,筷子都掉了三次,还在这里苦捱作甚?” 李畅笑笑,也不拒绝,收拾一下,就随着他们一起出去。 临走之时,不自觉的往王庆所在房间看了一眼,见到房门依旧关闭,也就笑笑,微微摇了头,随着众人离去。 “怎地还不放榜,这都什么时候” “我倒是希望能慢点,这回策论没写好,八成又白费了” “云飞兄,你就别谦虚了,我们这些人里,平日里就数你功力扎实,这几天见你一直带笑” “哎,那放话说要用九个月时间来通过的州试的狂人呢?” “就是,怎么没见?莫非知道自己将要中,已经不屑于来看了?” “哈哈哈张兄这话说的有趣,以小弟之见,确实可能“ “来了来了!要放榜了!” 锣鼓声停下,有人高声叫了起来,随后就有衙役从贡院里走出来,最中间的是梅东林、陈昭、张子兴三位中考官兼批阅人员。 在他们前面,是一个托着用红绸布盖着的盘子。 “恭迎几位大人”“大人” 众人乱纷纷的给三位考官见礼之后,就目光齐齐落在衙役手中的托盘上,随着它移动,有人捏紧了拳头,有人身子微微颤抖。 就连之前还在说武大可能知道早就知道了结果,直接不来,省的受辱的李畅几人,此时也全都摒住了呼吸,心跳加速。 梅东林三人来到台子中间,笑着扫视了一下已经完全被紧张期待氛围给完全笼罩的众人,三人谦让一番,最终还是梅东林这个主考官上前一步。 在众人的注视下,揭掉了托盘上的绸布,露出那很轻却又极重的一卷写了字的红纸出来。 在众多迫切的目光注视下,陈昭,张子兴二人也上前一步,帮助打开纸张,顺势立在左右,把纸张完全展开在梅东林面前。 “州试至此,已告一段落,下面开始公布结果,中者莫骄,落榜者莫馁,须知人生路漫漫,此不过其中一小段而已” 底下的众学子的心思早就跑到那张红榜上了,那里还在意梅东林说些什么? 只是不住的点头,就是想要让他快些结束恼人的讲话,赶紧宣读名次。 梅东林显然也知道这些学子心思,只是稍微的说了两句,就止住了话头,笑着望向众人,道: “老夫也就不多说了,说多了惹人厌,现在梅某就宣读中举者姓名,解元者武柏!” 他没有掉考生胃口的打算,直接就将第一名给念了出来。 解元武柏? 心情迫切的众人齐齐发愣,显然是不知道这武柏是何许人也。 或是在思索这武柏倒是个人物,之前不声不响,现在居然超越众人,取得头筹! 这次州试,也是有一些比较出名被众人看好的学子,阳谷县的李畅沈明都是其中一员,不过沈明比起李畅,要差上不一些。 除此之外,清河县的韩公元,柳长举,定元县的薛听涛,刘长水等都是众人比较看好的人。 听到名字之后,这其中最为遗憾的也就要数他们了,稍微失落之后,也和其他人一样,朝着四周望去,想要看看那位武柏到底是何许人物。 也有人在低声悄悄私语:“张兄,你交友广泛,可知这武柏是何许人?” “之前不曾听说过啊,怎地这般惊人” 上面梅东林三人见到此景,也是相视一笑,果然跟他们想的一样,这名叫武柏者是一个能够沉下心去做学问的人,之前一直声名不显,现如今则一鸣惊人! 三人目光在下方众学子中寻找那位名叫武柏的解元,然而却不可得,下方等待接榜的众人神情虽然不一,却也能够看出,这武柏不是他们。 在人群后方的王庆,也是微微赞叹,心道这家伙倒是厉害,这么多人应试中,居然能够冲杀出来。 一旁的汤隆也赞叹两句,等了一会儿道:“哥哥,怎地不见那解元武柏出来?” 王庆忍笑调侃道:“估计是想要考官多念两遍他的名字,好趁此多风光风光,让众人都记住他。 果然,他声音刚落,就听隐约听到有考官的声音,再度传来:“解元武柏,还请走上前来。” 第一七一章 晕晕的解元 场面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众考生左顾右盼,切切私语,想要把解元武柏给找出来,看看到底是何许人物,能让主考官连念两遍名字。 梅东林几人也不恼怒,脸上依旧含笑,心中倒是理解。 从先前种种来看,这武柏就是那种一直埋头苦学,平日里不张扬的人,之前又未曾有他考试的记录,想来是第一次应试。 想来先前他本人即便是有些把握,却也不敢往这么高处想,此刻猛然听到解元就是自己,一时间只怕是呆住了。 李畅在左顾右盼去看武柏到底是何许人也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中解元者,居然和那个狂徒同姓,不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人高中解元,另外一人只怕是垫底,这次州试,第一和最后全都被姓武的包揽,想来也是有趣。 就是不知那狂徒在见到自己同姓考的如此只好时,心里会是怎样的滋味。 “云飞兄,你可知那狂徒武大郎的姓名?”一旁的沈明,突然问李畅。 李畅微微一愣,思索一下,这才发现,平日里众人都是武大郎武大郎的叫,倒还真不知他的真姓名。 随后心中一动,一股荒谬的感觉忽然升上心头,张张嘴,难以置信的道:“羽成的意思是,这解元武柏就是那武大郎?” 沈明面色有些不自然,摇摇头道:“没有,只是一时想到了这里” 李畅面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附近州县姓武的本就不多,先前他们提前来到东平府,也四处走访结交了不少考生,里面好像是没有一个姓武的。 又想起临走之时,那狂徒闭着的门窗,以及在这里并未见到他的事情,那种荒谬的感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哥哥,你这本家到底是谁?怎地这般大的架子?考官都叫了三遍,都曾见他出去。” 汤隆看了一阵,依旧是未曾发现那名叫武柏之人出现,不由的低头看向王庆,却发现王庆的面色极为不对。 “哥哥,你怎地了?” “我刚想起,我就叫武柏”王庆声音有些喃喃。 “啊?”汤隆一脸的惊愕,还有这种忘了自己叫什么的操作? 旋即反映过来,一把拉了王庆,高声喊道:“武柏在此!”同时朝前挤去。 众人闻声看来,只见一个面皮上有麻点的汉子正一脸惊喜之色往前去。 众位考生一边羡慕的同时,也让开道路,还有人对着汉子拱手,表示恭贺。 李畅等人,见到应声之人不是武大郎之后,刚松了一口气,又马上提了上来。 因为他们已经认出,这人是一直跟随着那武大的人,而他并没有参加州试,也就是说 他们的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因为来到随着这人一同来到前面的,正是那身高不足五尺的狂徒! “你就是武柏?” 梅东林看着汤隆笑问道。 在众人齐齐注视之下,汤隆连忙摇头,侧身指着王庆道:“回禀大人,武柏是我这位哥哥!” 他这话一出口,莫说是那些考生,就连见多识广的几位考官,都是面带异色。 好在经历的风浪多,这样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王庆道:“你就是武柏?” 王庆上前一步拱手弯腰施礼道:“学生正是武柏,先前猛然听到喜讯,一时间也是呆了,竟忘记了行动,怠慢了先生” 王庆自然是不敢把自己忘了名字的事情给说出来,但他的震惊却是实实在在的。 对于这次考试,他之前确实是有把握能过的,考完之后也是这种感觉,但也只是能过而已,连前十他都没有想过,更不要说解元! 要不然的话也会做出站在那里一块跟别人一起寻找武柏是谁的蠢事了。 到现在他都晕晕的,弄不明白这头名怎么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娘的,老子什么时候这样牛了? 现实上学的时候年级第一都没有拿过,到了这里就这样拿到了一个州试第一? 到底是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太牛,还是这些考生太菜?还是这几位考官眼神不好? 幸好这几人不知道王庆心里想的事情,若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会拂袖而去。 梅东林几人才见到王庆时,各种错愕惊讶也是避免不了,但随后反而释然了。 是了,这样就对了,一般人有这份才学,谁不是早早的出来货与帝王家? 即便是没有追求功名的心思,名声也该早就传扬出去了才是,怎会一直默默无闻声名不显? 也只有长成这样,才会专心把学问做到这份程度之后,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气前来参加州试。 他们几人都是经历过科考的人,自然知晓这里面到底要下多少功夫,常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这个天生有些弱势的人了。 在追求学问的路上,恐怕是没少遭受别人白眼,吃的苦要比一般人更大。 梅东林摆手道:“无妨无妨,你常年求学,付出诸多辛苦,今日一朝成名,一切辛苦都不曾白费,心绪激荡也是应当,老夫几人又怎会责怪?” 一旁的东平府尹陈昭和司马子兴二人也是出言说了一些勉力的话。 不远处刚刚从震惊中缓和了一些的李畅等人,闻言心中更是怪异。 那里来的常年求学?他总共学的连一年时间都没有好不好?! 但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敢出声,说些什么。 只是看着那身材矮小武大郎在前方与三位考官谈笑对答,有些头晕。 “这不是卖炊饼的武大郎吗?他他不是娶了张家那侍女搬到了别处,怎么怎么” 有清河县的学子认出了王庆的身份,一时间不知道还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声音虽然不算太大,但因为离前面比较近的缘故,还是落入了梅东林几人耳中,当下对王庆的评价变得更高了。 原以为他已经够不容易,原来还有这番隐情,乃是一边卖炊饼一边读书 当下免不了又多勉力了几句。 随后开始念剩余的中举之人,李畅这次发挥的不错,名列第三,沈明第十。 这样的成绩没,若是放在往常,他们恐怕在就兴奋不已,呼朋唤友的准备庆祝。 但现在,看着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矮子,却是怎样都欢喜不起来 第一七二章 没有跳好的鲤鱼 如果天晴,不刮风的话,夜色降下的时候,总会给人带来一种别样安静,特别是夏日的晚上,更是如此。 喧闹了一天的东平府随着夜幕的来临,也终于安宁下来。 天上的繁星和从一家家门窗透露出来的灯火相映成趣,夜晚的街道上,有惦着灯笼行走的人。 河边的柳树下,有人背靠着树干,面对无声流淌的河水暗暗流泪,酒馆之内有人喝了酒放声高歌,行为狂放,一番狂乱之后,没了力气,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之前有被惊扰到的人,原本想要上前理论一番,见到这副模样,心中反倒升起了一丝戚戚然。 一场州试过后,总会留下众多的失意人。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忧。 今晚没有月亮,世间依旧在上演着一幕幕的悲欢离合。 与外面诸多失意的学子那种悲伤抑郁不得志所不同,东平府府尹陈昭府邸后面的花园里,此时被一片的灯烛照应的通明。 花园里摆放下了七八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些酒食,一条鲤鱼,一盘子羊肉,还有几盘子青菜瓜果,这就是今晚上东平府尹几人为新中举的学子们准备的烧尾宴,远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夸张,令王庆有些失望。 传说中黄河之上有龙门,鲤鱼跃过之后,就能化龙。 不过其中的条件之一,就是需要把尾巴烧掉,不然变得不彻底。 三个等级不同的科举,对于众多学子来说,无疑就是三道拦在面前的龙门,跃过去,自然就是迎风化龙,翱翔九霄。 如今的王庆他们,算是一群通过第一道龙门,头上刚刚鼓起包来的小鲤鱼,今晚上的这道烧尾宴,寓意就在这里。 只是桌子上的这几条真正的鲤鱼就比较遗憾了,龙门没跃好,反倒跳进了锅里,被做成了菜端到了桌子上。 举行这场宴会是传统,也有道理在其中。 一来是对考过的考生的祝贺,二来一个州县的学子也可以在一块聚聚,借着这个机会,相互之间多认识认识,交流交流。 今晚上这顿烧尾宴,滋味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所代表的意义。 三位考官自然坐在主桌子上首,能够跟他们坐在一桌的,只有三位,就是这次的前三甲,分别是王庆、清河县韩公元,以及阳谷县的李畅李云飞。 三位考官一改之前考场之时的严肃,在席间跟众学子说些勉力的话,没有什么架子,气氛倒也不错。 众位中举之人,自然捧场,虽然说话不敢太过随意,但不失恭敬的言辞中,还是带着不少风趣。 正话自然不会说太久的,该走的程序走了完,该说的基本上也都交代到之后,梅东林三位,就有意识的把话题往诗词章上面引。 读书人嘛,自然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王庆对这上面也了解不少,但毕竟没有这些常年钻研此道的人理解的深,让他偶尔做做抄公还可以,但真的论到赏析什么品评什么,还是不太内行,因此上也就不怎么开口,只是在一旁听着。 在加上他本来就不是太爱出风头的人,今日意外的得了一个解元就已经够惹眼的了,此时也不准再有其它动作。 同桌的韩公元以及李畅二人,看来对这方面比较擅长,说了不少关于诗歌的理解。 特别是李畅,灵感来处,还当场作出一首出来,请三位考官品评,话说的谦卑,到诗却着实不错。 再加上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三位考官倒是也给出了不错的评价,其余人也都附和着说些好话,让李畅出了不少风头。 李畅接着这个势头,端起酒杯敬了三位考官酒后,又端起酒杯看向王庆道: “武兄居住阳谷,之前从来声名不显,也不曾听说武兄学如何,去岁听得有人言,说武兄要凭不足九月之努力,来参加今年州试。 小弟初听之时已惊为天人,原以为武兄能够通已属极为难得,不想却是到底是云飞小看了武兄。 我兄此次州试,一鸣惊人,荣获解元,着实令人惊叹!至此小弟方知世上原来竟真有奇人! 不足九月之功,就远超我等十年寒窗,与兄相比,我等实在有愧先贤,有愧每日所食饭食。 我兄大才,倒不妨露上一些才华,也好令我等涨涨见识,今后也好有一个目标。” 他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王庆这边。 可以说,李畅所言,正是今晚在座众人想说的。 之前还没有多少人在意王庆,但获得解元之后,王庆不想引起关注也是不行,所以关于他的事情,在这些士子中流传的很快。 不过与之前所不同的是,不少人不再认为这是一种狂妄和痴人说梦,而是觉得人家是真有这个本事,毕竟解元的事实在这里放着。 也有一些人觉得不公,凭什么我们十年寒窗,历经这么多的困难,你只花费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将我等甩在身后? 不管惊叹也好不平也罢,不论抱着那种心思,他们都想亲自来见识一下这人的才学,到底有多大本事。 王庆经历的事情多了,再加上人又不傻,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李畅的意思,再看看一旁三位一脸惊讶看着自己的考官,王庆有种想要揍这家伙的冲动。 对方这话,看起来是恭敬,实际上还是对自己不相信,先把自己捧的高高的,然后在将自己逼的不得不为之,若是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才学,那乐子可就大了。 王庆心中暗骂,娘的,就你们苦!别人什么都没干! 你们出去郊游踏青的时候,老子在学习,你们办会写诗词互吹互擂的时候老子在学习,你们在青楼寻欢作乐找姑娘的时候老子还是在学习,这个时候倒嫌老子超过你们了? 老子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就不能压你们一头? 也不接李畅的酒,王庆站起身来,对着三位考官施礼又朝着众位学子拱手示意之后,开口道:“” 第一七三章 能说的武大 王庆脸上带着不敢如此的笑,道:“在下有甚才学,怎敢得云飞兄此般夸奖? 在下出身不好,自幼孤苦,少年时读过两年私塾,想要继续深造,却遭逢不幸,双亲故去,家中没甚钱财留下,又有一年幼兄弟,武大只得割舍圣贤之书,为生计奔波,赚些钱财,养家糊口。 诸位有不少都是清河阳谷二县之人,想必有不少都曾见过,或是听说过武大,说不定还有曾吃过武大所做炊饼之人。 武大原以为,此生就此与学问无缘,只得每日为生计奔波忙碌,不想去岁时来运转,救下一老乞丐,反被他告知一酿酒方子。 武大因此有了一些钱财,不必每日早晚去卖炊饼,也能养家糊口,不至于冻饿。 也是因此,原本已经忘记的读书心思,又重新升起。 武大自知无甚资质,又经历种种艰难,知晓学问宝贵,学习机会之难得。 因此,自决心重新学习之日起,就将所有杂事全部交与浑家及兄弟操劳。 武大闭门不出八月有余,夙兴夜寐,每日苦读圣贤之书,未敢有半分懈怠。 武大自知愚钝,攻读学问时日又短,怎敢口出狂言? 州试之事,武大从未曾想能够如何如何,也不曾对人多多提起,倒不知因何在阳谷县中流传甚广?” 他说着,笑望着李畅,李畅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到该说些什么。 坐在上手的梅东林,眉毛微微挑了挑,陈昭目光扫视了一下其余人,伸手捏着胡须缓缓的动。 他们都是久经官场的老官吏,早活成了人精,从两人的话,李畅的反应,以及今日自放榜以来众人对着武大的态度里,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对这李畅,不免有些看的轻了。 王庆微微停顿片刻,转身对着巩县方向施礼肃容道:“况科举乃是大事,为国选贤才,先帝有言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武大自不是什么贤才,也没甚学问,但多少也有一些想法,因此也就来了,应该也未曾违犯哪项规定。” 见他提起先帝之言,其余人也都起身,对着巩县方向躬身行礼。 “武大不是狂妄之人,来之时也未曾想过便能中举,不想蒙得几位大人错爱,不仅让武大中了举,还点了武大做了解元! 武大初听之时,也是呆立,直到兄弟叫我,方才回魂。 以武大之才,如何能与云飞兄相提并论?不过是侥幸罢了。 得蒙几位大人错爱,已是幸事,如何敢与云飞兄比拼? 只怕做出不堪入耳之言,反倒搅扰了诸位同窗兴致。” 李畅应该是没有想到这走了狗屎运中了解元的武大郎居然如此能说,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一直在贬低自己,但说完之后,却让他下不来台。 今日有众多同期学子,还有三位考官在场,若是是不反驳一番,把道理扳到自己这边来,面子上如何过得去?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随后笑着开口对王庆道:“武兄着实太过谦虚?今日放榜之后,谁还敢质疑你才学? 三位大人自然法眼如炬,明察秋毫,选出解元,自然是有真才实学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云飞才想真心讨教一番,别无他意,武兄何必如此” “老夫三人阅卷自然秉公持正,不敢有丝毫偏颇。 诸生答卷,有专人抄录糊命之后,方才交于老夫三人之手,即便有心偏袒谁,也是有心无力。 在答卷未曾揭开,加总之前,即便是老夫,也不知诸位成绩为何。” 李畅正在说话,却不防有人开口直接将他打断。这人正是坐在一旁的梅东林。 梅东林秉性本就耿直,虽然知晓官场上的门门道道,却不肯怎么去做,也正是因为如此,以往经常在汴京负责会试的他,才会来到东平府这样的地方。 他不喜那些弯弯绕,从之前众人反应与王庆二人谈话之中,虽不明白具体情况,却也知晓了这里的缘由,心中本就有些不满。 此时又见这李畅不依不挠起来,丝毫没有读书人该有的风范,心中更是不快,直接出声将其打断。 李畅正在说,听到是梅东林开口连忙住了嘴,朝着梅东林躬身施礼表示请罪,心里已经开始懊悔了,知道自己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今天算是把事情办砸了。 梅东林却不管这些,接着开口道:“在得知武柏就是解元之后,老夫三人从四科答卷中找出各自答的最好的一份,让胥吏取来武柏原答卷来看,其中三科,都是武柏所答! 里面所言,即便是老夫都曾为之拍案叫绝! 今日老夫观不少人似乎对武柏得解元有所不服,如今州试已过,榜也放了,也就无需再像之前那般保密,现在就将武柏考试所做,说上一二,与诸生知晓。” 说完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把头转向一旁道:“老夫心绪有些乱了,不适再吟诵此诗,不妨就由子兴代替一二。” 子兴点点头,吸了一口气去,缓缓吐出,看着安静的众人开口道: “此诗名曰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他声音沉稳中又带着一丝宁静,随着他声音缓缓的响起,一副安静的画面就这样一点一笔的在众人脑海里勾勒出来,直到最后一句早有蜻蜓立上头出来,直接就把整个画面个点活了。 李畅低垂的脸上面色变幻,心中更是震撼,先前听到梅东林开口,他就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妥,但此时听到这首诗被念出来,一颗心还是被震撼所充满。 这就是那一直被自己嘲弄的武大郎所做出来的? 怪不得梅东林会亲自开口为之辩护。 今日自己算是彻底把事情给弄砸了! 在周围一片安静之中,李畅满心复杂的想着。 突然,他离开了座位,对着王庆面有愧色道:“云飞失言了,一时被嫉妒蒙住了双眼,这才做出如此之事,还请武兄不要见怪” 说完长揖不起。 王庆自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不依不挠穷追猛打,连忙将他扶起道:“云飞兄哪里的话” 一旁的东平府尹陈昭见到此幕脸上露出笑容,开始出声打圆场 ps:终于把这一段必要的情节写完了 第一七四章 我有些头晕…… 天色晦暗,门外大雨如注,屋顶上的水顺着屋檐滑落,挂上了珠帘。 往外看去,茫茫雨幕里,都是激起的水雾。 紫石街挂有良善人家的匾额的小楼里,几人正在一楼坐着,吃些饭食,闲聊几句。 现在距离放榜已经十余日了,各种的走动请客与被请之后,直到昨天,王庆才算是真正的清闲下来。 “这雨倒是越下越大,停不下来了。” 王庆吃了一筷子菜,望着外面的大雨有些感慨道。 “再这样下下去,又要有灾荒了,但愿少下一些雨水,也少死几条人命” “只是可惜了那些庄稼,有些种的早的麦子,已经发黄了,眼看着就能收割了,偏偏降下这场大雨来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若是坏了庄稼,只怕又会饿死不少人。 这些粮商也是心黑,前天奴家去买粮,一斗米五十,昨日去,就已经长到八十! 就这还是看在大哥你是新进解元面子上,才给的便利,一般人去卖,他们根本就不卖!” 潘金莲说道这些也是微微有些气恼。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隐晦的满足。 自家男人现在成了解元老爷,虽不曾有一官半职,却也没人再敢小瞧,连她都长气! 这也是这些天她有意无意的就去外面走一趟的原因。 王庆听到这些,心中不由一惊,暗道自己倒是把存粮的事情给忘了! 现在不是后世,农家家家户户都有存的吃不完的粮食,这个时代,发生饥荒饿死人乃是常事,一旦手中没粮,那可真是天大的恓惶! “咱家的粮多不多?若是不够,我出去找些关系再多买入一些。” 潘金莲笑道:“大哥不用担忧,这几天我没做的别的,尽往家里买粮了,原本只是预备,后来见天气不好,就索性多买了些。 咱家酿酒作坊里酿酒也需要粮食,本身就储存了不少,再加上奴家近日买来的,酒坊那里两个大粮仓,都被堆满了,其余房间里也是粮食。 连大米,带各类杂粮,我们吃上两年都没问题!” 王庆听了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大嫂有见地。” 潘金莲脸上笑容更甚。 几人又在大雨上说了一阵,武松忽然道:“哥哥,你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科考,不曾关注江湖之事,却不知如今又有大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王庆来了兴趣。 心里想到,这八成与梁山等人有关,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做出了什么。 “是宋江哥哥他们!只说是宋江哥哥被发配到江州之后,不合吟了反诗,被江州一个姓黄的通判发现,搬弄口舌之下,和那江州知府,据说是蔡京的儿子,就把公明哥哥给抓了,屈打成招之后,要当作反贼来拿。 幸得了戴院长报信,说与梁山一众人知,点起人马,直去了江州劫了法场,将江州搅了一个天翻地覆! 如今带着江州附近的好汉,一并来到了梁山落草。 里面倒是不少有名气的,像黑旋风李逵,没遮拦穆弘,混江龙李俊,浪里白跳张顺如今都一并随了宋江哥哥去了梁山” 讲起这些事,武松不免有些兴奋。 见到武松这副模样,王庆不免隐约有些担忧,他不会也脑子一热前往梁山吧? 想了一下开口道:“二哥也向往这种生活?” 武松摇摇头道:“说起来是英武,但武二却不会这般做,且不说其它,仅仅是江州因此死去的百姓,就不合武二性格。 如今哥哥高中,而且还是解元,也成了读书的相公,若是接着再学,东华门唱名也不是不能谋上一谋! 有哥哥榜样在前,武二怎会胡乱行事? 没地辱没了哥哥名声,也坏了武二清白之身! 学问一道,武二一介粗人,自不敢奢求,但幸好也有一身武艺在,如今颇得钱县令看顾,正想着如何依仗这一身本事,多多建些功劳出来,谋一个封妻荫子,光耀武家最好。 你我兄弟,一一武,相帮这也好走的长远些。” 听到武松这样说,王庆也就放心了,毕竟上了梁山之后,武松的结局可不怎么好,被废掉一臂,在钱塘江六合寺内,真的出家,做了一个行者。 科考的任务完成了,不出所料的话自己应该也呆不久,虽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这段历史会不会继续进行下去,王庆还是想要尽可能的把路给他们铺一铺。 按照原本的惯例,一般任务完成之后,或是三五天,或是十来天,自己就会离开,但这次却有些不同,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了,自己还在这里。 王庆心里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这个系统不怎么太靠谱,出现一些这样的情况也是正常。 他心里这样想着,接着吃酒,跟武松汤隆等说些话。 “叮!现在发布升学考试任务,任务要求,灭掉梁山” 系统久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令的王庆呆了一呆,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系统接下来的话都没有听到,脑海里就只剩下灭掉梁山灭掉梁山灭掉梁山这几个字在来回的盘旋了! 老天爷啊,这是该有多丧心病狂! 从小学到初中的升学考试而已,直接就给自己弄出来了这样堪称地狱难度的考试! 若是以后再往上升,那会该有多恐怖! 给自己一把斧子去开天辟地?或者是给自己弄一把弓箭去把太阳干掉九颗? 再或者是弄一堆五彩石让自己去补天,顺便再砍下一只大鳌的四条腿把天给支一支? 想想这个场面,王庆忍不住的打哆嗦。 丧心病狂啊,简直是毫无人性的丧心病狂啊! 自己虽然不喜梁山人行事,但那也只是不喜而已,趁势收拾几个不入流还有入梁山的人还行,若真是面对面的和梁山对杠,他实在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毕竟自己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实力,凭什么去灭? 就凭武二汤隆加上一个施恩自己四人,再领上几个酿酒打铁的伙计,几个县城里的土兵和几十个囚徒? “大哥,你怎地面色这样难看?” “没事,我我有些头晕” 第一七五章 大雨如注 在王庆为了这个突然降下的灾难级任务感到头晕的时候,东平府府尹陈昭也在看着外面不住点的雨水犯愁。 作为府尹,这样的雨水他见得多了,每年到了夏天都会经历上一遭,甚至是三四遭,一些应对办法,早已熟悉于心,并不会让他有多忧心。 但是今年的这场雨水,却与往年不同,这场雨水来的太不是时候,正赶上庄稼快要成熟的时候。 大半年的辛苦眼看着就要获得收获,却降下这场雨来 唉 但愿老天开些眼吧,赶紧把雨收住,多给几日大晴天,不然事情可就真恓惶了 他这样想了一阵,见有披了蓑衣的人过来,就坐直了身子,等着这人来给他汇报情况。 “府尹,粮商们已经把粮价涨上去了不过也有不少人已经存粮 济河水已经大涨,淹没了两岸不少农田,不过那些也是常年都被水淹的地,目前来说,受灾不算严重” “现在怕就怕在雨不停常平仓那里是重中之重,不能掉以轻心,再等上几日,就开仓放粮,平缓粮价” 二楼的书房里点了油灯,王庆坐在书桌前,听着外面的雨声,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他微微叹息一声,开始研磨,提笔写字。 不是在做关于灭梁山的事情,而是针对这场大雨而作出的一些应对。 这次的雨下的不赶巧,一旦成灾,势必会有不少人饿死,大灾之后最容易发生的就是疫病,有不少时候,疫病远比淹死饿死的人多。 粮食上面王庆能做的不多,最多也就是在大灾发生之后,拿出一些自己家的粮食在城外或者城内开一两个施粥铺子。 但在灾后的防疫什么的事情,他倒是能够出上一些力气。 其实说出来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子,无非就是发现死人赶紧埋掉,淹死的牛羊猪狗这些东西也必须挖深坑掩埋,严重食用。 同时讲卫生,不喝生水,多修建厕所,用生石灰柳枝水这些东西进行消毒,建立隔离营地这些。 这些事情,古代的官府虽然也知道一些,但不会这样系统,并且执行力度也远远不够。 王庆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办法综合起来,然后交与官府施行。 但是算算时间,还是有些晚了,毕竟这里面有不少的东西都需要提前做准备。 但现在事情赶在了这里,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尽力而为了。 至于剿灭梁山的事情,他还没有丝毫的头绪。 这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在加上系统又没有给出时间限制,所以也就准备在往后放一放。 毕竟到现在为止,剿灭梁山的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不会出现梁山人知道自己要对他们动手,然后提前来弄自己的事。 当天晚上,王庆写了很久,直到深夜方才熄了灯去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陈昭的祈祷起了作用,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少。 刚躺在床上,王庆被早已经睡下好久的潘金莲轻轻抱住。 她心很细,早就发现了王庆心情不好,但见到他一直在书房忙碌,因此上也就没有过去打搅,一直等到王庆睡觉。 “怎么还没睡?” 王庆轻轻抚摸着妇人凉凉的头发轻声问。 潘金莲也不说话,只是这样抱着王庆,停顿了一会儿,就贴着王庆一寸一寸的往下滑,直到温暖的感觉传来 “大人,武解元求见。” 大早上管家就拿着拜帖前来通报。 如果是之前,遇上这事,凭借着王庆与县令之间的关系,他也会来报,但少不了要调笑王庆几句,远不如现在这样积极。 “奥?他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快点请进来”县令钱才微微有些疑惑的同时,也出声让管家通知王庆进来。 “武柏你前来有事?” 县令的书房内,几句寒暄过后,钱县令开始询问王庆来意。 王庆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册子道:“这几日见到阴雨绵绵,学生担心会有灾情发生,一直在想办法,却也做出了一些应对灾情的法子,不敢怠慢,今早天一亮,就赶快来找钱大人” “武柏你还知道应对灾情之事?解元果然不是白得。” 钱县令一边说笑着说,一边接过王庆递过去的小册子翻看。 看了一会儿,脸上有思索之色流露。 “掩埋尸体,这是长例,只是禁止喝生水所为何故?” 钱县令翻看了一会儿,开口询问王庆。 “疫病是一种会过人的病,所以仅仅是消灭疫源,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有别的措施进行配合。 比如从疫病的过人这方面。 学生仔细之后,发现疫病过人除了直接接触之外,还有不少其他途径,这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点,就是喝生水,吃凉饭,所谓病从口入,就是这个道理。 但只要把水烧透了再吃,就不会有问题了,这是因为高温能够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都给煮死。 当然,除此之外,疫病传染还有其它的渠道,比如蚊蝇,老鼠这些东西,它们在有疫病的地方呆过,身上很有可能就染上了疫病,再飞来” 王庆依照自己的理解,跟钱县令解释关于疫病的传播问题。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钱县令才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头。 “武柏你为国为民考虑,着实有心,你所说之言,老夫虽然还不甚明白,但想来是不差。 但对于防灾防疫方面,官府也有一套办法,轻易不敢更改。 我不过一介县令,这样的大事不敢乱来,这就修书一封,着人快马赶向东平府,交予府尹陈大人处,具体如何,请他来定夺。” 王庆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这样的结果,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 他之所以来找钱县令,就是想要通过他把这件事告诉陈昭。 不然他只是一个过了州试没有官身的人,即便是有门路把这些告知陈昭,却也没有钱县令这里来的快。 在敲定了这件事之后,王庆就离开了,钱县令回到书房写信。 王庆所不知道的是,在钱县令的信中,着重说了这些法子是由武柏这个解元提供的。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这毕竟是个没有实行过的新法子,若是真的有用,自己这个推荐之人必定会受到奖赏。 若是没有,并且因此闯出了大乱子,上面有陈昭这个大头顶缸,下面有王庆这个小头背锅,他在中间倒也不会受到多少牵连。 能够在官场上混的人,大多都不是表面那样简单,因为简单的人即便是能当上官,也当不长久。 钱才心里盘算着,已经把书信写完,待到墨迹干了之后,和王庆所制作的小册子一起装进了信封,叫了人用油纸包了,立刻往东平府送去。 第一七六章 洪水滔天 “府尹,真的要将这办法推行下去?” 陈昭的书房内,东平府司马章子兴手里拿着小册子,脸上有些许犹豫之色,再次确认。 “推行下去,不仅要在我东平府下辖清河阳谷几县推行,还要把册子往周边几个州送去。 至于他们会不会施行,我管不了,但东平府所管辖的几县必须严格遵守此法!” 陈昭点点头确认道。 又看了一眼依旧有些忧虑的章子兴,道:“我知道子兴你在担忧什么,这点我也曾仔细考虑过,倒也无妨。 武柏此人你我都见过,虽然相貌不好,为人却老实持重,做事也有章法,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 其余不说,仅仅从他那篇策论中,就能看出此人不是无的放矢之辈,更不要说关于防洪放疫这上面了。 他所给出的法子,我对比原来我等所施行的办法仔细看过了,有些看懂了,有些还不太明白,但可以确定的是,都是有效的办法。 雨水在今早虽然逐渐停下,天色却依旧阴沉的厉害,指不定就会再度降下大雨来。 如今已经有人家遭了灾,若是大雨真的再度降下,只怕是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此时时间紧迫,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允许我们去向上面请示,只能一边做,一边把消息往上面禀告。 不然按照上面办事的德性看,即便是能够同意,我们收到消息也要在一个多月以后了!就这还是往快处说。 到时间一切都晚了。 我为政一方,就要为一方百姓考虑,只要能少死一个百姓,就是担些风险又如何? 不要再言,快快准备吧!必须要让他们严格行事!“ 章子兴点点,不再多言,捧着册子快步离开了,离得远了,微微叹息了一声,摇摇头 待到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雨反而彻底停了下来了,就连天空中铅灰色的云都散去了不少,这让许多提心吊胆的人,都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王庆见此,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那手册本就是为了灾后多救些人,灾难不发生,永远用不上才好! 晚上坐在书房谋划了一阵关于梁山的事,就起身到卧室睡觉。 因为这几天下雨的缘故,夜色清凉,睡觉倒是舒服。 “轰隆隆!” 刺耳的雷声陡然间在窗外炸响,熟睡中的潘金莲身子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就抱住了王庆,缩成了一个团,把头往王庆怀里钻。 被她这样一抱,王庆也醒来了,用力抱着微微发抖的潘金莲,一只手在轻轻的拍,如同哄小孩一般轻语道:“不怕,不怕” 闪电的光芒撕裂夜空,房间里一闪之后,又立刻陷入黑暗,紧接着就是刺耳的雷声再度响起,仿佛是什么惹恼了上苍一般,又像是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在激烈的厮杀。 有强劲的风突然刮起,撕扯着树木胡乱摇摆,闪电亮起时摇晃的影子映在窗上,像是一只恐怖的恶魔。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大雨倾盆而下,在雷声间歇之中,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潘金莲依旧紧紧的抱着王庆,不过身子已经不在颤抖,王庆有些担忧的望着外面,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可想,只能是暗暗祈祷,雨水快些停下 雨水哗哗的下,似乎是谁把天捅出来了一个窟窿。 地面早已经被雨水浸透,几乎不存在雨水被吸收下渗的情况。 众多的雨水飞快的汇集起来,往低处的沟谷流去,最终来到了河里。 原本因为停了大半日雨已经降下不少的水位,在不长的时间里,就已经再度恢复,并且还在持续上涨之中 “快起来!你们几个谁又尿床了!” 黑暗的农家小屋里,响起了一个带着些许梦呓的女声,里面带着一些责怪。 古时候的人家,大多孩子比较多,家里面又没有太多的床铺,所以晚上睡在地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特别是夏日的晚上,更是常态。 在女子的身旁,睡着三四个孩子。 刚才她被惊雷从睡梦中再度惊醒,忽然发现身子下面是湿的,下意识的以为是哪个孩子睡梦里冲了船,连忙喊他们起来。 但随即觉得不太对,因为湿的地方太大了。 一道闪电亮起,借着一闪而逝的亮光,她惊讶的发现正在从门槛出往屋里冒的水。 这种惊讶保持了一瞬,立刻就转化为惊骇。 “起来!都起来!外面发水了!” 她慌乱的喊着,手忙脚乱的去拍几个睡的正熟的孩子。 “孩子他爹,你快别睡了!这都啥时候了!” 在经历了短暂的茫然之后,整个小屋立刻就被慌乱所填充。 大人着急的呼喝声和小孩子带着惊恐与不知所措的哭闹声连成一片,在雷声风声唰唰的雨声以及从远处奔流而来的洪水声里隐约透出。 “咣当!” 门被从里面猛然拉开,是光着上身察看情况的男人,有闪电划过夜空,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发懵。 不远处浑浊的水裹挟着众多杂物,如同一堵墙一样的横推过来!这是水头! 平时反应有些慢的他,这个时候却快的惊人,下意识的就回到屋里,不理会大哭的孩子,扯着他们如同丢沙袋一样的往桌子还有床上丢,最小的一个放在了脸盆里。 “都在上面待着!那个敢下来,老子揍死你们!” 他一边骂一边慌忙抱着妇人往家里唯一的一个木箱子上放。 “轰!” 强劲的水流如同一道墙,猛然拍击在了挡在面前的茅屋之上。 一根粗大的树干被快速流动的浪头裹挟着带着巨力,撞击在房子上。 由土坯茅草造就的屋子,在洪水面前显得格外脆弱,仅仅坚持了片刻就缓缓的倒塌,最终消失在了洪水里 济河决堤,一泻千里的事情,王庆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阳谷县城在决堤处的上游,并没有被受到洪水侵袭,反而在决堤之后,水位下降了不少。 这让那些没有受到洪灾的人,在为下游那些遭灾的人感到同情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 还有一些受灾地区有亲戚的人,在安顿了家小之后,匆匆的往那里赶去,抱着侥幸的心里,想要去看看,有没有人保存下来 ps:75年的时候,我们那里发生了一次特大洪水,一个水库大坝决堤了,而下游地区大部分都是平原,并且憋坝的时候还是晚上那一次毁人无数,事后统计说最少不下十万。 我一个已故的亲戚,本来是和我们一样在大坝的上游住,但那几天去下游走亲戚去了,雨下的大,被隔在了那里回不来。 大坝决堤之后,都以为他活不下来,还好命大,过了两三天之后,自己又回来了。 问他说当天晚上抱住了一根梁柱,被水一路冲了近百里,到了下游一个大湖,水流缓和下来之后,才想办法靠岸出来了 第一七七章 从八品承奉郎 东平府大部分地区都遭了灾,周边附近的两三个州情况也都差不多,因为这次下暴雨的地方太大。 不过东面的那两个州要相对好些,因为洪水涌到他们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洪水虽然来的迅猛,却也要比夜里睡着时好太多,大多数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做出一些反应。 在受灾求援的书雪片一样的往汴京飞去的同时,各地官府的救援也在紧张的展开,一些民众也自发的进行救援。 王庆刚安排了一下家里的事,就被衙役找到,说是县令让他赶快过去。 匆匆了见了县令一面之后,王庆就领到了接手这几天才建立的营地,准备安排灾民的事务。 营地在阳谷县北面不远处的一处高地上,之前已经做了一些的准备,不过并不完整,又经历了昨夜的大雨,淋坏了不少,重把一些都整理好,需要花费不小的功夫,好在县令调拨的人手也不少。 在王庆领着人争分夺秒的进行整理时,武松等人在分出一部分人手参与救援的同时,也加强了对整个阳谷县城的巡查,严防有人趁机作乱。 王庆被县令叫过去安排了这样一个差事是有原因的,毕竟那个被府尹陈昭下了严令,一旦出现灾难就必须按照其执行的救灾册子就是他撰写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件事了。 “大人,此次大灾如何应对?要不要按照陈府尹派来送来的册子上面写的做?” 东平府下面的那个州内,一个官员向知府请示。 “不用!按照原来的法子来!陈昭疯了,老夫还没有疯!一个未曾被朝廷同意的法子,如何用的? 一个弄不好,死去更多的百姓,找谁负责? 也就陈昭这样的人,拿着他治下一个学子的胡言乱语当作宝贝!” 说着一把拿过那册子丢在了污水里,道:“赶快按照原来的办法去做” 到中午十分,已经陆续有灾民来到了尚未弄好营地。 有人放声大哭,有人如同行尸走肉。 各人所伤心的事情不同,有人是为了失去的家人,有人则是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全完了,省吃俭用这些年才攒下的银钱,这下全没了” 清晨的时候,雨已经停住了,上午的时候,乌云尽数散去,到了此刻,连续好几日不曾露面的太阳正在火辣辣的照着大地,似乎也想着帮助众人,赶快把这些洪水蒸发。 王庆感受着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变得热气熏人的温度,不由的苦笑一声,但愿那些被派遣出去的厢军能够尽快的掩埋尸体,不然在这样天气里,8它们很快就会完成从发胀发臭再到腐烂的流程。 但到了现在,听说洪水还不曾完全消退,水面上漂浮着的尸体短时时间里是没有办法得到处理了,因为光是其余地方的尸体,就够忙活的了 洪水退去,那些在洪水中幸免于难的人在庆幸过自己没死之后,很快就陷入新的痛苦之中。 除去家人离散生死两隔之外,房屋倒塌,所有东西都被冲走,没了安身立命所必须的东西,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点。 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一开始的时候还允许一部分难民进入城中,到了难民越来越多之后,县令钱才直接下了令,每个城门都派人守着,不允许灾民进入。 城外原本建立的灾民居住点,往外扩充了将近两倍,方才勉强将所有的灾民安置下来。 在王庆竭力运作下,灾民营里,还算干净整洁,最起码没有人喝生水,找动物的死尸吃。 本来不是这样的,在王庆把喝生水,随地大小便,吃动物死尸这些事情和每天一人两碗的稀粥挂钩之后,绝大多数的人都变的规矩听话起来。 粮食总是不够吃,将近万两千张嘴就想一万两千多个无底洞一般,不论多少粮食填充进去,都会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知县已经使用出了洪荒之力,什么办法都想了出来,比如动员阳谷县内的富户捐粮捐钱,采用半强制的手段从粮商手里买粮食,鼓励有没有受灾亲戚的灾民去投靠亲戚,鼓励一部分身强力壮的灾民去地里寻找没有被大水彻底糟蹋的粮食但结果依旧不容乐观。 在水灾发生后的第六天,王庆再次见到了县令钱才。 在水灾发生之后,王庆见过他了三次,不过哪一次都没有这次给他的感觉怪的。 直到钱才说出缘由出来,他才知道所为何故。 在这样的大热天里,瘟疫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不是东平府,而是其余三个一起受灾的州! 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东平府东面的两个州,听说一些疫情严重的地方,不过几天的时间,人已经死了十之三四,剩下没有死的,也都有了发烧等感染瘟疫的病症。 有一个县的县令,为了防止疫情继续蔓延,就把患病的人击中在一起,浇上油,一把火烧了! 这其中包括他自己的亲人,而他,也穿着被油浸透的衣服,扑进了火海 “府尹不是在第一时间就把救灾册子转交与他们,怎么还” 王庆话没有问完就停下了,他基本上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除了痛心之外,就是说不出的愤懑! 最怕的就是这种人!平时做事不讲策略,事情发生了朝自己身上点一把火就算完事! 在他获得偌大名声的同时,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他烧死的人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些比他那里受灾更严重的地方都没有他那里瘟疫严重? “武柏,现在我才明白,你所写册子有多重要,幸好有你在,否则这次我东平府我阳谷县也逃脱不了劫难!” 县令钱才用力握着王庆的手,满是感激的说。 其余受灾州起瘟疫的事情传开之后,众人这才意识到平日里王庆所要求的事情到底有多重要! 东平府其余县乡原本觉得此法繁琐的管理执行者,立刻就打起来精神,再不说一句抱怨的话。就是灾民也都变得自觉起。 半个月后,有粮食从周围其余未曾受灾的州县调拨过来,总数听起来是极多的,但这次受灾面积和人数实在太大太多,待到分摊到每家每户头上的时候,也就剩了一点点。 汴京的任命书也下来了,东平府尹陈昭成了山东路防御使,负责把没处安置的流民编成厢军,并入天平军,以防止流民作乱,扰乱地方。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救助一个灾民所花费的成本,远比养一个厢军来的要多。 一个月后,瘟疫逐渐下去,在其余受灾三州疫情严重,而东平府却基本没有什么疫病发生的情况下,这种情况想不引起了上层人的注意都不行。 在弄明白了原委之后,立刻把那防疫册子定为条列,东平府府尹兼山东路防御使陈昭,阳谷县令钱才,都受到了很大的嘉奖。 而王庆,因为献上册子,活人无数,被破格授予从八品职,承奉郎。 第一七八章 投笔从戎,入驻厢军 “什么!你要进入厢军?” 东平府尹兼防御使陈昭差点把口中茶水喷出来,一脸惊讶满是不解的看着王庆,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心思。 “确实这样,晚生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这件事情,王庆确实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的任务就是灭掉梁山,单凭他自己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强有力的外部力量,军队无疑就是最合适的。 其余人的军队是指望不上的,看过原著的王庆知道,那些军队不过是去送人头罢了,一场场的仗下来,硬是把一个不算大的梁山泊,给打成了参天巨树。 别人指望不上,也就只能自己上了,他带过不少次兵,自问应该能够训练出一些能用的军队,在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寻一个不错的契机,再去找宋江的晦气。 “你学不足一年,一次科考便高中解元,依你才能,勤学下去,日后东华门唱名也不是不可能。 现如今更是因为献防疫册子,活人无数,成为七品职承奉郎,这是多少人士子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东西。 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条通彻大道,只要朝前走下去,就会有一个不差的结果,怎么偏要往军队上面去? 我朝以立国,重武轻,两者之间地位不可相提并论,这点想来你也清楚。 若是西军还好说些,都是能征惯战之辈,你进去或许能够闯出一个前程。 可这天平军不过一介厢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没有人比我这个防御使更清楚,你这样进去,实在是可惜了。” 原本因为王庆一举中解元之事,陈昭就对他高看一眼,到了这次洪灾发生,王庆又立奇功,活人无数,连带着他都受到了诸多好处,所以对王庆更加重视。 不然这些交心的话他也不会说出。 王庆拱手道:“府尹心意,晚生铭记。 但如今因洪灾之事,乱贼四起,稍微险峻一些的山,都有人占山为王,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百姓本就困苦,有了他们骚扰劫掠之后,更加困顿。 往来客商,多受其扰,以至于货物不通。 而境内官兵不力,数次剿灭,贼人闻风而遁,官兵一走,再次呼啸山林,长此以往那下去,只怕会为祸不浅。 柏虽不才,却愿效仿古人,投笔从戎,荡平境内盗贼,也好还百姓一个安平世界,朗朗乾坤!” “你确定要如此行事?一旦老夫签发了任命书,你可就在没有更改的余地!” 陈昭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王庆认真的问。 说真的,他是真不愿意王庆这样一个明显有大才的人,就这样的放弃一条光明大道,来到没有多少前途的军营。 王庆深吸一口气,施礼致谢,开口道:“晚生已经想好,断没有后悔之说。” 陈昭点点头道:“也罢,既然你心思在了这里,我也就不再阻拦。 天平军丙子营,里面关系不多,相对来说还是不错,就让你统领丙子营吧” 陈昭如今兼任防御使,乃是山东最高军事长官,任命七品以下武官根本不需争得上面同意,只需要任命过后,给上面报备一下就完事了。 天平军的武节郎,官职第三十八节,职官转武职,一边都要擢升一级任用,王庆原本是从八品的承奉郎,现在陈昭则直接将王庆的职位拔高了两级,而且还是由虚职转为了实职,已经很是不错了。 当然,这只是在一般人眼里,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王庆升官了,潘金莲格外高兴,谁家才得到了一个从八品的承奉郎不到一个月,就又往上连升两级,成为武节郎?自己男人就是厉害! 王庆笑呵呵的跟她说话,也不点破,陪着她一起笑。 在接受了恭贺,安排好了家事之后,王庆就随着一队前来送丙子营都虞侯印信的兵马,一起往天平军营地赶去。 武松不放心,想要跟着过去帮忙震一下场子,被王庆笑着拒绝了。 送别的人里面没有见到汤隆的身影,事实上汤隆已经不见快一个月了,他的铁匠铺子也歇了业。 别人问起,只说是家中也遭了灾,回去看顾家小了。 事实上远不是这回事,汤隆真正去了那里,只有王庆和武松二人知晓。 战马奔行在尚未完全恢复生气的大地上,马匹驰过,激起一片的烟尘。 王庆纵马扬鞭,迎着微风一路奔行,许久都不曾骑马,如今倒是让他升起一种异样的畅快感。 一旁随行的兵卒,满心的惊讶,原以为这个身材不高的将主骑不得马,他们已经做好了随着他缓缓而行的准备,没想到这骑术是他们远远所不及的! 听说这新将主以前是一个读书的相公,还考取了功名。 不是说读书人都羸弱吗?怎地将主偏偏不是这样? 还是说能考取功名的都是曲星转世,天生就比自己这些丘八高上许多,不仅在学问上,就连在骑马这些事情上自己等也远远不如? 一路奔行,下午时分,来到青岭附近的太平军营地。 只是到了那里看了一眼,王庆心中怒火就不由的高涨,同时升起的还有一丝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的感觉。 众军汉光着上身,在军营阴凉处三三两两聚集着,或是睡的东倒西歪,或者几人聚在一起在不知道在赌些什么。 兵器铠甲什么一概没有,听到有骑兵奔驰而来,连一个起身的都没有,最多只是看两眼,该做什么就接着做什么了,更不要说结阵迎敌了! 此时若是敌人来袭,也不需要多少,只需要几十个精兵,就能将这一千多人尽数拿下! 以前看历史,看到靖康耻发生时,二十八个金人亲兵吊打大宋三千兵卒,他一直以为这是在瞎写,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荒谬的事情? 现在亲眼见到了宋兵的德行,他才意识,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也不足为奇。 就这陈昭还说只是相对好一些的,真不知道,那些更差的会差到何种地步! 上架感言 从三月一号发书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了,这本书也终于要上架了。 其实过二十万字就可以上架的,但本人不信邪,非要挣着去够够三江榜,然后就挣扎到了快四十万字,结果证明身高比武大郎还低,跳起来也打不到膝盖 既然不是正式章节,那就闲聊聊吧,这会儿说再多废话,应该也不会有书友嫌水。 上初中之前,我是不看小说的,到了初一,遇上了一个热心的同桌,一切就变了。 他租那种大本子盗版书看,一天一毛钱,由于我们的初中时全封闭式的,只有到了周五下午过星期才让回家,在加上他百~万\小!说比较快,又是个热心肠,非得给你分享一下他看过的书,然后一扇新的大门就此打开 看的多了也就萌生了自己到时间也写小说赚钱的想法,这个想法跟了我好几年,后来有时间了,也就开始写了。 之前一直觉得手挺好的,一天写个几千字,就能养家糊口,更有不少发家致富的。 后来真正的动笔写了,才发现和其它的任何行业一样,写小说也远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美好,这大概跟看别人做农活时是一种享受,自己亲自下田顶着大日头直想骂娘是一个心情一个道理。 就是这样,各行各业都有它的难处。 小时候一直想着长大,以为长大了就可以做很多的事,后来真的长大了,才逐渐懂的世事的艰辛。 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有些事也不是想做好就能做好的,生活中总是有太多的无奈和无力,各种事情也是一环套一环,你需要不断的去解决这些永远也解决不完的事情 这就是生活,由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事情交错相织,相伴一生。 这里面的酸甜苦辣,也只有自己细细品味。 以前的时候,遇到不好的事情,或多或少就会在心里抱怨,为什么又是我,这样的倒霉事怎么偏偏落到自己头上,后来才慢慢的发现,其实人活在世上,没有几个是容易的。 开着豪车坐在车里失声痛哭的大有人在,看上去事业有成风光无限,背地里却愁的睡不着觉,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的也同样不少。 生活在这个大熔炉里,谁还不是一边咬着牙一边闷着头往前冲。 世事艰辛,生活不易,命运就像老天下雨,总有淋不到的地方,没有太多好抱怨的,能做的只能是努力。 努力去做些什么,努力去改变什么,努力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 除去一些少数的幸运儿外,绝大多数的人想要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有些时候更气人,拼命努力了好久,结果反而倒退,怎是一句mmp就能概括。 这些是我最深的体验。 今天又看了一会儿平凡的世界,浮躁的心静下来了不少。 说真的,我很推崇平凡的世界,不是它的笔有多好,它的情节安排的有多巧妙,而是那种贯穿全书的精神,我能感受的到,却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就我个人来说,它对我的影响确实不小,让我明白了一些我说不出东西,并且融汇到生活里,虽然到了今天,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与别人的不同 苔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袁老先生的小诗,送与你我。 最后说下这关于这本书的事,到现在收藏是6628个,比起按万来计算的大佬,是个四舍五入的零头,对我来说也不少了,我开新书的时候就想,能有五千收藏就很满足了,现在愿望倒是达成了,应该高兴。 感谢我的责编徐徐,感谢帮我加书单的诸位大佬,感谢老司机云华阁主,更感谢在不同地方看到本书之后能够过来看看的书友们。现在这个收藏量,也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和意义。 想跟大家求订阅,求月票的,但这个必须拿出诚意出来。 下面就让诸位书友感受一下我的诚意。 明天上架,五更保底,以后每天两章保底。 每三十张月票加一更。 订阅的话以四百均订起步,以后均订每增加二十,就加一更。 打赏的话是一万币加更一章,盟主五章。这个基本上是惯例,当然,若是我能多写的话,真有盟主出现,加十更也不是不可能。 以上加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长期有效,当然,若是以后没空的话,关于月票的加更可能会停,不过要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会提前跟大家说的。 过了零点,我会先传上两章,剩下的明早上更新。 我是真想吃饭,诸位书友要是有可能的话,还请多多支持一下,毕竟人是铁饭是钢,稿费不够吃饭的话,会肾虚的 对了,有不少书友不喜欢追更,喜欢攒多了一起看,都是读者很能理解,有可能的话想请养书的书友给个自动订阅了再养,不然若是养书的书友太多,很容易把书养死的 第一七九章 好像被自己给坑了 厢军,是大宋军队里面的最低等的兵,同时也是数量最多,战力最渣的兵。 每年不管哪里发生了灾害,在救助了一部分之后,剩下救援不到的,就一股脑的全都编成了厢军,然后发些粮饷,只要饿不死,就不会有人造反。 这样做虽然有效的防止了灾民作乱,但是每年巨额的军费开支,也把大宋财政累的够呛。 冗兵就是这样来的,冗费其中的一大部分也时冗兵给贡献的。 虽然每年给三十支厢军的钱粮才能抵上一支正规军,看起来不多,可到底架不住厢军的数量多。 厢军可以用来修路,可以用来种地,可以用来开挖河道,可以用来做生意为将主赚钱,可就是不能打仗。 来到这里见到这些人之后,王庆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谋划或许出错了。 之前已经对厢军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 指望带着这样的一群人去怼梁山,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把自己给怼进去。 “集合!” 王庆勒住马头看着众人大声喝道。 声音传出去,屁用不顶,那些人最多抬眼望这边看看,然后就是该睡觉的睡觉,该打赌的打赌。 眼见王庆准备再喊一嗓子,一旁那个一直跟着王庆前来军卒道:“将主,别喊了,没用的,想要他们这些人动弹,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钱,一个是粮,除了这两个办法,其余都不顶用。 这八百多人,就靠用这个法子弄些钱粮养活自己老小呢。” “八百多人?不是说丙子营里面有一千二百二十一人马?怎么就成了八百多人?” 王庆眉头微微皱起。 那长了一些黄胡子亲兵到:“将主你以前没有到过军营,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咱整个丙子营除您之外,手下还有进义副尉十人,进勇副尉三人,主簿一个,承节郎一个,在加上小人这个三班殿直,共计十六人。 咱们这些人,又不是大头兵,都需要吃些进项,弄些空饷也是正常。 这三百八十二个空饷里面,有一百个是将主您的,这是惯例,剩下的两百多个是小人等人分配的” 吃空饷这个事情,在以前的课世界参军的时候,王庆也曾遇见过,还处理过手下一些吃空饷的事情,但那也只是稍微的吃些罢了,那里有这样严重? 直接就吃了三分之一的空饷! 自己要人是有用的,要是都被这些王八蛋给吃了空饷,那到时间自己拿什么去跟梁山斗? “能不能找人来,把缺额都给补上?”王庆问道。 这个名叫冰溜子的亲兵道:“这好办,前些日子刚好糟了灾,各个营里面都被添了诸多人员,就这还安置不下,又另行创建了一个编制,这才把灾民收住。 其余不说,就咱们丙子营都被硬生塞了两百多人,弄的原来六百多的空饷,如今就剩下了三百多个,其余营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有了他们,要少吃不少空饷,那些将主们正为这事烦恼,只要过去转一圈,立刻就能把缺的人员给补充起齐全了。” “那就快去,天黑之前把人员都给我招齐整了。” “嘿嘿将主,您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咱这又不打仗什么的,把人都招满了,都没了空饷吃不说,这几百个人,光是粮食都要白吃上好多,划不来。 而且,这事您不得跟主簿大人他们商量一下?没了空饷好吃,他们必定不会与将主您善罢甘休” 冰溜子陪着笑,在一旁小声分说着里面的关系,磨蹭着不想走。 王庆打量了一眼显得破旧的军营道:“空饷这东西,咬一口都是血,我不吃!吃了坏肚子! 而且靠吃空饷能吃多少?不够坏良心的钱!能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用不着非要盯着这一块。 至于主簿这些人,用不着理会!老子才是丙子营的将主,做事用不着跟他们商量!” 听王庆这样说,冰溜子也不在在上面多言语,磨蹭一下道:“将主您说得对,只是只是没有东西,小人就这样红口白牙的过去,那些人也不会来” “这是五十两银子,拿去使用!打点好了剩下的银钱都买成粮食回来,肉也买上一些,娘的,看看你们过的这个恓惶样子,看着就让人想踹你们!” 这新来的将主果然不简单,这样一大锭银钱,就这般的抛了出来。 他这般身材相貌,居然能够直接做到都虞侯,想来家里是有不小的关系,以后还要小心服侍为好 只是他就这样把事情办了,主簿等人哪里肯会与他善罢甘休 冰溜子揣着银子带着人一路往其余军营赶去,回想着这一路行来关于新将主的事情,心里不免为他感到一些担忧。 当然,他之所以会替王庆感到忧虑,最大的原因是在给怀里这锭银子面子。 王庆看着在营地了稍微走动了一下,也就没了再参观的兴致,而是让身边的其它亲兵带路去了将主居住的房屋。 王庆的到来,并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澜,军营里一切如常,没有人过来拜见他这个新上任的将主。 营地东面有一小片林子,树荫最好,也通风,极为凉快,有十几个人正在这里汇集,吃些酒肉。 “老张,咱们这样做真的行吗?”有人往将主住所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忧虑。 “有什么不行的?不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就真的因为这里就是他家了! 不收拾伏贴了,咱们兄弟怎么过好日子? 先等着吧,他现在刚来,正是得意的时候,等他得意尽头散去,认识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之后,就会老实了” 另一个汉子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说道。 冰溜子办事速度很快,天不黑就将人找齐了,并且还买了粮食和半扇子猪肉。 有军卒注意到了这些,但也只是看看,并没有人往这边凑。 多年的厢军生涯告诉他们,凡是好事,都不会和他们沾边。 王庆也不理会,叫亲兵把大锅一溜支开,里面添上大半锅水烧着,解开粮食袋子,也不淘,就用盆子舀米往锅里倒。 都是一群当兵的,平日里有口白米饭吃就已经不错了,谁会在意这点细枝末节? 第一八零章新官上任三把火(一) 火焰升腾之中,很快就有米饭的香味子在空气中弥漫,无孔不入,勾动人肚内的馋虫,让那些之前一直无视王庆这个新任将主的军汉们,忍不住的往这边靠拢。 王庆心中暗笑,看着汇聚在不远处,眼巴巴望着锅的众人笑骂道: “娘的!都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些下饭的菜蔬过来?准备吃白饭吗?” 王庆此言一出,众众军汉终于确定这些白米饭就是给他们吃的,哄的一声做鸟兽散,纷纷去找野菜。 军营不远处就有一条一丈宽窄的小河,河边长了不少水芹菜,灰灰菜这些东西,掐上一把,顺便在河水里淘洗一下,拿回来就是好菜。 王庆也不在意,胡乱的切上两刀就一股脑的丢在锅里,把切的巴掌大小的肉片子往锅里下,看到一众军汉喉结忍不住的上下耸动,这他娘的是肉汤啊! 饭桶,一群饭桶!做了这么多的饭,居然连汁水都被吃的一点不剩,一个个撑的摸着肚皮直哼哼,就这一边打着饱嗝,还一边说做的太少,更本就没有吃饱云云。 夜空低垂,凉风吹拂,火光的映照下,王庆对着围拢在众位的军汉大声说道:“今天这饭,是老子请你们吃的,以后想吃,就要打起精神来! 明日早上,老子点卯,还有这样的饭食在等着你们,想吃的就早点来!来的晚的,想吃?没门!不仅明天没有份,以后都没有份!” “将主放心,必定不会误时辰!” “只要还有今晚这样的饭食,莫说是早起,做什么俺都愿意!” 众人欢声雷动。 有了之前的那一顿几年来都不曾吃过的美味打基础,众军士和这位新来的将主之间距离拉近了不少。 “这样的饭食不算什么,老子家里有钱,请你们吃更好的也能一样能请起,只是我不能这样做。 老子若是真敢拿出太多的钱来养你们,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颗大好头颅就会被斩下来。 不过不用担心,既然我当了这个将主,就不会让你饿肚子,只要你们肯听我的,以后有好日子过! 有一点先跟你们说清楚,老子不喝兵血,喝了你们那几个钱,会坏肚子!我还丢不起这个人。 你们都看清楚了!好好记住这张脸,不喝兵血这话,就是他说的!” 火把的掩映下,王庆指着武大郎的脸,对着众军卒说道。 有些事情需要说清,这样有利于王庆加快对这支军队的控制,也有助于收心。 不过从这些人的反应中来看,他们对于王庆的话显然是不信的,王庆也不理会这些,他今天只是在这些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日后浇水施肥,会让它们都生根发芽的。 “将主!俺也不奢求每顿都有这样的好饭食吃,只求将主能够多多照顾一下我们家人,让她们三千多人能够有口饱饭吃,以后将主说啥就是啥!” 人群里一个毛茸茸的汉子,望着王庆双眼亮晶晶的。 其余人也都满怀希冀的看着王庆。 王庆滞了一滞,他没有想到已经穷困成这样的他们,居然还有家人需要养活,也没有想要,接下这些人,还要顺带照顾他们的家小 他停顿了片刻,出声认真道:“我不骗你们,三千多人,以我们的现在的能力来说,想要让他们吃饱穿暖,真的做不到,但只要努力下去,就不会成问题” 陆天涯亮晶晶的眼暗淡下去,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怎么可能会有将主把自己等人的妻儿老小放在心上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打破清晨的安静,一千多兵卒全都汇集在军营中央的广场上,穿戴虽然不整齐,却多少也有一些兵卒的样子了,要是眼神不老往后一旁冒着香味的大锅那里飘,就更好了。 “老张,真的不去?这家伙开始擂鼓聚将了!” 营房里,有人推醒一旁睡的正香的汉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去!那些兵卒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任凭他把鼓面敲破,都无济于事,你只管放心睡下,且看他如何收场” 这人说着,翻过身去,接着睡。 鼓声停下,王庆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汇集起来的众位军卒,等着他们的伍长把情况报告给冰溜子。 过了好一会儿,冰溜子跑到前面大声道:“报告将主!天平军丙子营部共有一千二百二十一人,已到一千二百零六人,十五人未到!” “未到者为谁?” 冰溜子望着目光冰冷的王庆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未到者,主簿张三水,承节郎郑任,进勇副尉李亦山” “三鼓不到者按律如何?” 冰溜子吞吞口水道:“按律当斩!” “既然如此,还在等什么?还不将他们拿下?!” “是是!” 冰溜子招呼了三十多位兵卒,就朝那些军官所在的地方赶去,王庆下达了其余人原地待命的命令之后,也跟了过去。 “大胆!谁跟你们的狗胆?胆敢过来捉拿老子?!” 进勇副尉李亦山瞪起了怪眼,对着想要拿人的冰溜子等人大声喝骂。 这人是老官员了,在丙子营里面积威已久,一声怒喝之下,倒也真没人敢赶去捉拿他。 “老子给的胆气!” 王庆平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拨开挡在门前的军卒走了进去。 “一个矬子,也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回事!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他骂着,就朝王庆扑来,王庆闪身一躲,窜起身来,顺势一肘狠狠的捣在这人的后心之上。 只一下,便听“扑”的一声,这人就已经趴在地上。 王庆扫视了一眼冰溜子等人道:“还不捆起来?” 冰溜子身子一振,合身扑上,按住倒地的李亦山,在其余几位亲兵的帮助下,将这人死死的绑住。 “你你大胆!” 这边的动静惊起起来了其他人,有人大喝出声,想要过来抢人。 刚才已经犯过一次错误的冰溜子,在见识了王庆的决心之后,哪里还会犹豫?招呼一声就冲了上去 第一八一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二) 太阳从沉睡中醒来,一张脸迅速由红变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景象,被惊得变了脸色。 夏末的天气依旧炎热,只要太阳一露头,空气立刻变得闷热。 往日里这个时候,丙子营中的人,或是没有起床依旧酣睡,或是找来凉快的地方待着,但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整个营地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汇集在军营中的空地上,低垂着头,连眼都不敢抬一下,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落,衣衫已经湿透,他们却觉得身子发冷。 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有着一些浮土的地上,滚落着一个沾染了尘土的人头。 刚才还响彻军营的咒骂反抗之声全然消失,李亦山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这一切,满心都被惊愕恐惧和呆滞所填充。 对新来的将主采用下马威,然后再采取后续手段来保持自己等人利益的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做了,前两任的将主听说来头还不小,一样被他们给整的不得不低头。 听说这次新来的将主是个书生,这让他们更为放心了。 书生他们见过不少,平常各种话说的头头是道,一旦真的面临事情了,立刻就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要不给他讲理,稍微一威胁,立刻就软了。 他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原以为不会有多少难度的行动,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这个矬子书生哪里来的底气和勇气,连丝毫招呼都不打,半分妥协的意思都没有,就直接这样对着自己等人出手了? “我我爹是李李刚,你你这样行事,讨不了好去将将主,非是我等故意怠慢,实实是睡的太沉,未曾听到聚将鼓” 李亦山原本还想搬出自己的后台恫吓一下这个矬子将主,但见到那道冰冷的眼神飘向自己,并且那个身上染着血的冰溜子握着刀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怂了。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猛然听到我爹是李刚这句话的时候,王庆差点没有憋住。 若不是他经历的大场面多,此刻恐怕早已经笑场,更不要说一边憋笑一边保持着冷漠的形象了。 冰溜子一步步的走到李亦山身边,缓缓举起手中的刀。 昔日里高高在上的人,此时浑身颤抖的匍匐在地上,求饶的话又急又冲的从他空中说出,有尿骚味传来,令的冰溜子微微皱了皱鼻子。 “先停下。” 不大的声音传来,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李亦山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冰溜子也垂下手中的刀,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别看他之前表现的很冷漠,实际上心中也是极为紧张,因为跪在地上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背景,一旦真的都这样将他们斩杀,到时间势必会惹来诸多麻烦。 在将主倒霉的同时,他这个下手执行的亲卫也同样好受不到哪里去。 “军法如山,兵者自然要做到令行禁止,诸位都是常年在军中讨饭吃的人,三通聚将鼓响不至者当斩,这样的浅显的军法不会不知道吧?” “奥,你们睡过头了,没有听到聚将鼓,好吧,我姑且就当你们没有听到。 那以下犯上,不遵将领,试图攻击将主又该当何罪?” 王庆走上上去,微微倾下了身子,看着李亦山等人平静的问道。 “军棍五五十” 李亦山咽了一口吐沫,有些艰难的说道。 “这个记得倒清楚。” 王庆说着看了一眼冰溜子,冰溜子立刻心领神会,让人找来军棍,他和一众亲兵,四个一组,对着这些人狠狠的抡去 军营里鬼哭狼嚎的声音消失了,被砍了头颅的主簿也被抬走,血迹也被清理了,从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整个营地里,都显得格外安静。 众人说话办事都显得小心翼翼,丝毫在害怕触碰了什么军法一般。 美味的肉汤浇白米饭,现在吃到嘴里也没有了往日里香的几乎想要让人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的冲动。 今天发生的一幕幕,依旧在他们脑海里回荡,主簿的死,众位军中将领的被打的皮开肉绽时的惨叫。 被开除军营时,有人苦苦哀求,不肯离去 当然,这里面最令人感到震撼的是,个子不高的将主端着碗面对着无头的尸体以及被打的惨叫不止的李亦山等人安静吃饭的画面。 他吃的很仔细,甚至可以说有一丝优雅,仿佛他所面对的,不是什么血腥残忍的景象,反倒是有些像是在青楼里观看歌舞时一般的轻松写意。 “将将主,接下来要怎么做。” 平日里嘴巴挺利索的冰溜子,此时在和这个个子不高的安静男子说话的时候,也打起了磕巴。 王庆笑道:“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待到他们吃过饭之后,就把军营里里外外都好好的打扫清理一边,全都去河里洗澡,身上不许有虱子,明天我会检查。” “是啊?” 冰溜子应了一声,就准备往外走,随即意识过来,啊了一声,又站住,有些踌躇和的望着王庆,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王庆见到他这个样子,也就意识到所想说什么了,笑道:“你是想问李亦山他们?不必担忧,这件事件已经过去。” 已经过去了? 怎么可能会过去! 你一来就诛杀主簿一人,十四名军中官员挨军棍挨的一月之内别想下来床。 虽说是他们触犯军法在前,但真这样做了,且不说这些被惩罚后开除丙子营的人会找关系寻麻烦,就是军方的上层那里也难以交差,怎么可能就这样过去? 冰溜子从王庆所在的屋子里出来之后,一边走一边想,但既然将主这样说来,他也就不好再多言。 王庆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不会再有麻烦找到自己头上。 早在他前来之时,就对可能遇到的这种事情以及处理的办法和陈昭这位天平军的大佬说了一些,陈昭表示他可以尽情的施展。 这里面,除了陈昭对王庆的器重外,还有一方面最为重要,那就是王庆和其它武人不同,他是参加过科考并且取得优异成绩,以职转到武职的人。 从根子上讲,王庆算是一个带刀的人。还是人群体中的人,无论是在军队做出来什么成绩出来,人也一样会长脸气。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厢军这样的军队,毕竟不是正牌拥有强大战力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让他折腾一下又何妨? 直到此时,王庆方才明白之前系统为什么会给他下达那个参加科考并且要考过的任务 第一八二章 愤怒的厢军 不远处的小河静静流淌,偶尔会有鱼儿浮到水面,稍微有些动静响起,它们就嗖的一下飞快的潜入水底,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冰溜子站在河边回头看着焕然一新的军营,心里除了对军营变干净后觉得很舒心外,更多的确实对这个新来将主的敬佩! 这件在他看来天一般大的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这十来天来,他一直都暗暗关注着这件事,知道那些挨了军棍又被革职的人回到家后,各种忍不下去。 然后就开始了各种活动,找各种关系,准备弄一下将主,所汇集起来的力量是惊人的。 到了最后,一直闹到防御使那里。 就在冰溜子准备提醒一下将主,让他提前做些必要的准备时,事情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转变,所以前去为这事鸣不平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受到了训斥。 据说防御使的一段原话是:“为将者,自当身先士卒,而你等,聚将鼓落下,所有军卒都集合完毕之时,却依旧高卧不起,视军法如无物,并且试图攻击上官,按律全部当斩! 武节郎如此处理,已经手下留情,如何还能不知好歹前来找我评判?依老夫来看,你等全部当杀!” 杀气腾腾的话一出口,这些人全都灰溜溜的走了。 就这不算,防御使大人还说将主明军法,肃军纪,所以特意批下来三十石粮食来,供他们使用。 三十石,六万斤啊!宋朝一石等于97公斤这还是在前一段刚发生了灾情,粮食都不多的情况下给批下来的! 到了此时,他才知道,这个新来的将主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之前他说跟着他不喝兵血也能过上好一些的日子,以前冰溜子是不信的,但现在,他已经相信了八分。 整个丙子营的人,今天干活都显得格外有劲,陆天涯他们已经去运粮了,昨天就走了,到来现在,已经到了快回来的时候。 额外得来三十石粮食啊,想想就让人觉得欢喜。 众人干活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就会往军营北面的路上看,想要早点看到运粮的队伍赶紧出现。 虽然知道没跑了,还是觉得运到军营之后才安心。 “回来了!” 有人喊道。 冰溜子也放下水桶站直了身子,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为回来的人并没有带回来粮食! 不仅如此,连人都少了一大半!拉粮食的骡车,一个不见! 他和不少已经发现情况不对的军卒一起迎上去,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些回来的人身上不少都带着伤。 “怎么回事?!” 冰溜子一把拉住半边身子都是干了的血的陆天涯大声问道。 “粮粮食没有了,兄兄弟们为了保粮食,大多都都死死了” 冰溜子面色阴沉,双目有些泛红,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谁干的?” “大梨山的盗匪,领头的似乎是上面二当家的钱大眼” 大梨山三个字一出口,周围众人面色变了变,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粮食被抢了?” 不知何时,王庆已经过来了,出声问道。 众人连忙让开道路,陆天涯扑通一声跪在在地,流泪道:“将主,小人办事不力,丢了粮食,折损了弟兄” “先去处理伤势,其余的事情等会儿再说。”王庆上前扶起陆天涯。 丙子营欢快的气氛,随着几人的归来,瞬间荡然无存。 “咚咚咚!” 聚将鼓再次响起,在红日西斜的天色里显得有些沉闷。 “今天的事情,你们大多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粮食被抢走了,三十石!六万斤! 还有十八个弟兄,也没有回来! 今天我就问你们,该怎么办!” 沉闷的气氛里,王庆站在一个才垒砌来五天不到的台子上,看着汇集的军卒,沉声问道。 “将主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冰溜子握握拳,应声道。 “这个仇要报!这口气不能忍!三天之后,兵出大梨山!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就是我的想法! 军人,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手中的刀枪去取! 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王庆声音落下,下方的气氛微微有些异样,即便是之前不少因为粮食被抢,同袍被杀而双目微微发红的人,此时也变得微微有犹豫。 “怎么?大梨山的盗匪是天王老子不成? 粮被人家抢了,人被人家杀了,你们连报仇的心思都升起不起来? 老子读书多年,军队怕到盗匪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王庆冷笑出声。 目光一转,落到陆天涯身上,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问道:“陆天涯,你说粮食是被大梨山盗贼抢走的?你确定你说的是抢,而不是山贼刚一出现,你们就丢下粮食率先跑了,把粮食拱手相让?” “将主!您说这话,也太糟蹋人了!我老陆所带着的弟兄个个都是好样的! 与盗匪作战,人人悍不畏死,只是盗匪太多,我们寡不敌众,这才折损了兄弟,丢了粮草!” 伤口被包扎过后的陆天涯,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握着拳瞪着眼,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他身边几个跟着一块回来的人,也都咬紧了牙关,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既然这样,那这些人为什么这样怂?粮食被抢了,人被杀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王庆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用手指着其余人。 “将主!我刘成不是怂包!三日后出征,算我一份!”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算我呆狗一个!” “”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受不了王庆这种目光和语气的人大喊出声,发展到最后,就成了连成一片的呼声 夜色静谧,王庆静静的坐在漆黑的房屋里,思索着事情,此时夜色已经很深了,整个军营都已经沉睡了下去,显得格外寂静。 “笃笃笃”有轻轻的叩门上响起,王庆握住了身边的刀,低声道:“进来” 第一八三章 谋取大梨山 夜色之内,门无声无息的打开,黑暗中隐约有一个人的影子闪进屋子来。 “将主,果真有人向大梨山报信,已经抓到了三个,怎么办?” 黑暗中响起冰溜子压低的声音,里面带着愤怒和不可置信。 “全都杀了吧,处理的干净些,别让人知道,家眷那里不要通知,免得她们以后没法子在这里生活。” 王庆没有问都有谁,直接下了这个命令。 “是。” 稍微的停顿过后,响起了冰溜子应答的声音,随后就退了出去,掩上了门,站在门口叹了口气,离开做事情了。 先前王庆说这次粮食被劫,是有人暗地里通风报信,安排他们一些信得过的人晚上埋伏起来捉拿的时候,他还不相信,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人,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今晚上的发现,却让人说不出话来。 将主下了全营封闭,任何人不准出营,三天后进攻大梨山的命令,这这个时候半夜里偷偷摸摸出了军营,往大梨山方向走去的人,就是傻子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人,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庆坐在黑暗的房间里,依然没有睡去,在心里盘算着事情。 两个月前的那场大水灾,变多的不仅仅只有难民厢军,同样在变多的还有山匪。 拿山匪开刀的事情,在没有进军营之前,王庆就已经打算做了,他所需要的是一支能打敢打的队伍,而不是一群只会种地修桥做杂役的军队。 而想要能打敢打,光靠训练和喊口号是不行的,需要见血,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当然,也是一种残忍的办法,这个是过程里,会有很多的人会死去。 王庆原本的计划是,先从实力弱小的山贼下手,让手下的人熟悉或者是适应了这些之后,再开始对更强的下手,最后再打大梨山。 但是今天,事情突然就这样出现了,他也就随之改变了主意,决定接着真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直接对大梨山下手! 只要能够打下大梨山,里面积存的钱粮先不说,仅仅是士气方面,就是一个质的飞跃! 最难打的的大梨山都打下来了,在面对其它山寨山匪的时候,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畏惧之心。 在他手里,握着一张纸,上面所记载的东西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那是大梨山的地形图! 下午的时候,说起攻打大梨山,众人有那样的反应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大梨山是东平府境内,最为强大的一伙盗贼。 大梨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山贼里面的两个头领也都是格外悍勇,一个唤作刘登天,据说身体强壮,擅使一柄大锤,有万夫莫当之勇,二当家的叫做钱大眼,两把长刀到在手,所向无敌。 天平军曾经也出动剿过他们,只是每次都提前走漏了风声,在加上大梨山地势险要,几次征剿下来,大梨山的盗匪不仅没有被除掉,天平军反倒是伤亡不小。 这几年来,大梨山盗匪在东平府的名声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由原来的一百多人,发展到了现在的四五百人,已经成为了东平府的一颗毒瘤。 仅从他们敢抢劫军粮这一项上,就能够看出,他们到底有多嚣张! 王庆坐在那里又想了一会儿,就起身栓了门,开始睡去。 第二天中午十分,转运使陈昭来到了丙子营,丙子营众人受宠若惊,毕竟还从来没有这样的大官来到他们这里。 王庆接待了陈昭,两人关了门窗在房间里密谋。 “大梨山情况,你应该比老夫知道的清楚,如今你到军中不到半月,手下军卒未曾怎么演练,就准备对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下手,后果你可曾考虑清楚?” 陈昭认真的问王庆。 “大人挂心,晚生也有一些准备。” 说着取出一张纸,铺在桌面上。 “这是大梨山?” “正是,晚生一个月前安排的后手,所送出来的。”王庆点道。 “大梨山最为难过的就是一线天,这里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要有人在上面守住,不停的往下丢石头,攻击者就没办法前去,前几次的征剿,大部分都是折损在这里。 但这次不同,晚生准备” “大梨山上面房舍不多,人们大多住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南北相通,但南面出口大,北面出口小。 在南面洞口附近,有一条溪流,供大梨山山匪平日饮用。 到时间,我们只需把北面洞口堵上,把溪水引如洞内,就可以将他们当作田鼠来灌! 这个时候再来些猛火油,顺着溪水倒下去,一把火点燃,到时间,即便是烧不死他们,也能将他们憋死” 两个读书人在里面商量着杀人放火的事情,而且还很开心,尤其是陈昭这个东平府的府尹现在又兼任防御使的家伙。 以前他就没少受这大梨山的气,现在听到了靠谱的计划,如何会不欣喜? “这计策着实不错,只要能将他们赶到洞里,水火二计并用之下,不由他们不授!武柏你都需要什么,尽可以跟老夫提出,我会尽量的为你提供。” “三十担猛火油,阳谷县的现任都头,也就是我的兄弟武二郎是一员虎将,匹敌大梨山两位匪首,非他不能成事 所有的事情,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能走漏了半点消息,一旦被大梨山盗匪得到了风声,这次计划就彻底失败,以后再想把他们除去,就是千难万难” 王庆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些都不是问题,保密之上,无需担忧,老夫知晓轻重缓急,此时行动” 陈昭离开了,晚上的时候,有人悄悄送来三十担猛火油。 阳谷县最得器重的都头武松休假了,说是出去散心,到了半夜十分,却出现在了丙子营王庆的房间内里,在王庆给他讲说了具体计划之后,武松才去歇息 第一八四章 郓哥不捉奸(儿童节快乐,意外不) 昨夜睡梦里,隐约间听到有雷声响起,天不亮的时候,被前来请示的冰溜子叫醒,询问要不要按照原来计划进行,王庆这才发现外面大雨如注。 “一切按照原来计划进行!告诉弟兄们,这场突然而是的大雨,是我们最好的保护伞! 下雨的时候,不仅我们难行,山匪也一样,他们绝对想不到,会有人在这样的雨里去剿灭他们! 这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一路赶过去,要少付出很多代价! 让厨子赶紧造饭,吃过之后,按照先前所安排的,带好东西,立刻出发!” 王庆听了一下黑暗中响起的密集的雨声,满脸喜色的对冰溜子下了命令。 天色未亮,一队队人从丙子营中走出,融入到了雨幕里。 大梨山距离丙子营驻地并不算远,只有三十余里路程,虽然是下雨,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也依然赶到了大梨山脚下。 此时雨势与早上相比,小了些,但依然是大雨。 王庆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人年纪不大,只有十三四左右,正在那里跟王庆小声说着话。 “这一路过去,有明哨四处,暗哨五处,如今雨下的这么大,岗哨肯定会少,但具体会是哪里少,我就不知道了。” 少年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忐忑,似乎是在为自己没有彻底把情况弄清楚而感到不好意思。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王庆拍拍他的肩膀,由衷的说道。 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道:“拿去吃!”这是王庆带着准备自己吃的干粮。 又叫过武松道:“二哥,他知晓明暗哨具体位置,一会儿你带几个好手,和他一起先走,清理岗哨,我带人在后面随后就来!” “好样的!跟我来!” 武松显然知道这少年的事情,在他肩头拍拍。 少年笑了一下,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跟着武松往前面赶去。 这少年名叫郓哥,就是阳谷县挎着一个筐子卖些小水果的郓哥。 原著里,跟着武大郎一起去捉奸帮忙顶住王婆的就是他。 这少年别看年纪小,却是一个极为孝顺的人,原著里帮武松作见证,就一直挂念着自己的老爹,到了现在,也一样不例外。 只是在这次的洪灾里,他本就身体不太好的老爹,又生病了,很严重的那种。 那段时间刚好又赶上洪灾发生,各种东西都死贵的,药材也是一样,不过吃了三天的药,就把他这几年卖果子攒下的一些钱财花用光了。 看看躺在床上老爹,咬咬牙,就来到了之前一起卖过东西如今发了迹的武大家里,二话不说直接跪下,说只要帮忙救他老爹,不管就没救活,这条命就是王庆的了。 王庆自然不会要他的命,把他搀起来,给了银钱让他去跟老爹买药看病,至于郓哥卖命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不到一个月,郓哥就来到了家里,说是老爹的病已经好了,以后他就是王庆家的仆役了。 王庆劝说不用如此,郓哥却说老爹老娘生他不容易,老娘走的早,老爹一人把他拉扯大更是艰难,你救了老爹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郓哥虽小,却也知道知恩图报 拗不过他,就只好同意了,过了两三天,想起攻打大梨山的事,就把让他扮作灾民去大梨山入伙当卧底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也说出了相应的危险。 原以为这样的事情,他会拒绝,没想到郓哥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他昨天下午就下山了,晚上没回去,就在这附近蹲着等王庆他们到来,淋了大半夜半上午的雨,嘴唇发乌。 不远处,有一二百人正在飞快的往袋子里装沙子,这是用来堵山洞北侧的洞口的。 看看已经差不多了,王庆就下令上山。 队伍里,有四百兵卒什么除了自己的武器之外,什么都没带,他们都是有大用处的。 其中两百人在过了一线天之后,要跟着武松还有郓哥扛着三四十斤众的沙袋迅速绕道大梨山北面去堵山洞。 这个过程要求越快越好,因此上他们必须保持体力。 还有二百人,都是选出来相对能打的人,也要节省体力,不然到时间都没了力气,谁去和山贼作战? 雨依旧下着,道路泥泞难行,大大增加了上山的难度,尤其是王庆,两条腿不占优势,走起来格外吃力。 郓哥抬手指指,透过被雨打的不住晃动的稠密树叶,武松看到山路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有着一块向外凸出的大石,石头下面有空隙,可以避雨,隐约能看到似乎有人在那里警戒。 武松摆摆手,示意郓哥还有几个从人在原地待着,他则悄然动身,朝着那处暗哨绕了过去。 孙大疤猫在石头下面,看看脚底下已经完全被雨水浸湿的土地,百无聊赖的从身边一小块石头上拿起酒壶,轻轻的抿了一口酒。 心中忍不住的抱怨,这他娘的下这么大的雨,连鸟都不飞了,还非要老子在这里守着,怎么可能谁有人在这个时候上山? 大当家的真是越活越过去了,不过是抢了一些天平军的粮食而已,用得着这样严阵以待? 天平军早就被打的没了胆气,怎么可能会敢来?就是来也不会选择这样的鬼天气! 对于天平军这群人,他了解的实在太多了。 自己运气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轮到蹲暗哨,明哨上的几人都回到了洞里去睡觉了,自己还得在这里忍受怎么这么痛?” 他脑海里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然后就再也没有了意识。 武松又是一刀把他的头砍下,确认是真的死了之后,这才还刀入鞘,把这人往一旁隐蔽处拖拖,见一旁放着酒坛,就拿起来灌了半口,然后来到山路上,对郓哥几人招招手,接着向前行进。 “你” “噗!” 树洞里,一山贼觉得里面光线突然一暗,下意识的就抬头往外看去,刚好看到一个披着蓑衣正看着自己的人! 他心中一惊,就准备出声喝问,刚冒出来了一个“你”字,一柄刀就已经钻进了他的胸膛 第一八五章 演技惊人的汤隆(求订阅) 事实证明,郓哥这个人确实很适合做卧底,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把沿途所有明暗哨的位置给摸了个清楚,一路行来,也是有惊无险。 “不能在往前了,再往前就是一线天,两边都是山崖,就中间一条勉强够两人并行的小路直通到上面,两边没有一株大树,没有可依遮挡身形的地方。 一线天上面,建有三间房屋,不论刮风下雨,最少有十人守着。 只要从屋里一抬眼,就能看到下面的景象,想要从这半里多地的地方通过而不被发现,根本就做不到。” 往前走了一阵,郓哥止住步子,指着前面不远处,对武松说。 武松点点头,也就依言停下,往那边张望两眼道:“那就先在这里停下,等哥哥他们上来,哥哥说一线天的事情,他来解决。” 郓哥张了张嘴,显然是想不明白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无解的难题,武大会拿出怎样的办法。 但又想起,现在的武大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卖炊饼的武大了,也就放下心来,蹲在隐蔽处,和武松他们一起等王庆他们上来。 山路行军,在加上下雨,一路上来,众人也是花费很大的力气。 王庆上来,知道不远处就是一线天之后,就从怀里拿出一块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的红绸布,交给冰溜子,让他找一个手脚麻利爬上树,绑在树枝上,必须确保一线天上面的人能够看到。 听到王庆这样安排,郓哥微微瞪大了眼,难不成武大在一线天上面也安排了后手? 意思是说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一样在山匪里面当卧底? 王庆没有解释,而是下令让众人趁着这个机会多休息一会儿,吃些携带的干粮喝些水。 同时把负责扛沙包的人调到前面,准备由原来准备的生力军接替。 一线天上方的屋子里,有十二三个人在里面待着,有七八个人围在一起在赌博,其余人在也有各自的事情在做,当然不是什么正当的事情。 不过不管怎么玩,都有个人守在窗前,眼睛不停的往下方两处峭壁之间的小路上望。 “王老七,你他娘的怎地又往外面跑?” “昨天不合吃多了菜瓜,弄的到现在,屁股上没有把门的了” 那个匆匆忙忙披上蓑衣人微微弯着腰,面色有些黄,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刚应了一声,人就已经冲出了屋子,钻进了雨幕,仿佛多待一刻,就会拉在裤子里一般。 他冲出了屋子,来到房屋后面一处相对高的地方,脱下裤子蹲了下来,两只眼却不住的往南边看,脸上精神万分,再没有在屋里有气无力的模样。 这人脸上有着一些麻点,正是说家里遭了灾回家看望的金钱豹子汤隆! 他在这里蹲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约定的信号出现,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不会是下大雨哥哥不来了吧? 这样想着,就提起裤子,准备回屋子里,眼神忽然一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雨幕里,南边的山林上出现了一片红。 哥哥来了! 他再三确认了不是自己眼花,确确实实是自己跟哥哥约定的暗号之后,摸摸怀里怀里的东西,站在这里深呼吸了几次,让心情平复下来,就迈开步子往屋子里走去。 走进屋子,看了一眼众人,就把身上的蓑衣脱下往上墙挂。 可能是脱蓑衣时没有弄好扯到了衣服的缘故,一个不大的瓷瓶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哎!” 他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就想用手去接,只是两只手被蓑衣和斗笠占着,没有办法,只得抬腿用脚接了一下。 但匆忙之中那里能掌握好力度和角度?这瓶子直直的往不远处的一个人撞去。 刚才他的一声惊呼已经把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那山匪见到东西朝自己飞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接,就捞到了手里。 汤隆明显松了一口气,来不及急把斗笠和蓑衣放下,就连忙叫:“冯三哥,快些把东西还我!” 他不叫还好,这样一叫反倒是激起了人们的兴趣,原本准备把瓷瓶递给他的汉子,收住了手,往上面望去:“这是怎么东西,在上面画个打虎的人作甚?” “没什么,只是一个寻常玩意罢了。” 汤隆说着已经来到跟前,也不管斗笠上面的水,直接用另一个胳膊夹住,腾出手来就往这人手里夺,想要尽快把瓷瓶拿回来。 “咦,这不是那个叫做二什么的酒的吗?”旁边有人惊异出声。 汤隆的面色一下子变了,挤出笑来道:“不是不是,那二锅头五两银子一瓶,我哪里来的钱财去买这样的酒?”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抢。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立刻就来了精神。 “来我看看,以前我喝过一口那样的酒,那滋味,到现在都难忘!” 先前出声点破酒名的人道。 拿酒的汉子就一手拦住汤隆,一手把酒递给了那人,笑道:“老七,这就是你的不对,都是兄弟,有好东西怎地还遮遮掩掩的” 他说着,接过酒瓶的那人已经叫出声来:“果然就是二锅头!王老七你小子隐藏的够深啊,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说着已经拔开了塞子,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酒香顷刻间就传遍的整个屋子。 “好香的的酒!” 旁边人闻到这酒香,又见伙伴喝下肚子享受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劈手夺了过来,也喝了一口。 “我那爷,少喝点,少喝点,五两银子才半斤,这就不是在喝酒,喝下去的都是银子!” 汤隆见酒已经被众人认出,并且打开喝进了嘴里,知道已经拦住了,只得认命了一般在一旁满脸心疼的喊着叫他们少喝一点。 众人里面也不全都是好喝酒的,但闻到这酒这样香,又听得汤隆喊出五两银子半斤的价钱,哪里还忍得住? 就是不平日里不喝酒,也得尝尝这酒的滋味! 当下就争着喝了起来,等一圈轮下来,回到汤隆手里时,就剩下了一小口了。 “我藏了三个月都不曾舍得喝”汤隆晃着轻飘飘的瓷瓶欲哭无泪。 “王老七,这这样说就不对了这酒果然好大力气,才喝了一口,头就晕了” 汤隆看着到了一地的人,不由得笑笑,把手中二锅头瓶子丢掉,道:“都说了不让你们喝,你们非要喝,怨得谁来” 他说着,闪身出来屋子,也把一块红绸布挂在外面,确认不会被风刮走之后,就又回到了屋子里,把这些人的腰带解下开始捆绑。 “哥哥从那开黑店处得来的蒙汗药果然了得” 第一八六章 刚过一线天,又遇天生桥(求订阅) “上到一线天之后,有一条路通往后山,山路两边都是树木,如果不是当面遇上,基本不会被人看到。 我走过几趟,正常情况下也就两刻钟多些,就能到达。” 一线天这边的山坳里,王庆等人一边吃些食物,一边再次商量确认等会儿到了上面之后的行动步骤。 “这样的话,一会儿到了一线天之后,二哥带着两百军士扛着沙袋先行,按照郓哥所言,正常情况下两刻钟左右的功夫就能到。 现在下着雨,将士们还需要扛几十斤重的沙袋,那就把时间放长一些,按照三刻钟来算。 从一线天到正南面的山洞,需要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那我们在一线天停留一刻钟多再行动,尽量确保你们到达后山洞之后,我们在南边山洞出现,与他们交手。 从而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尽可能不让他们妨碍你们堵洞口的事情。” 王庆思索了一下,开口交代。 “哥哥放心,必定不会出岔子!”武松抖抖戒刀道。 王庆心中暗叹一声,在古代,没有现代的通信设备,相互之间想要相互配合的严密,在时间上天衣无缝,实在是有些艰难。 “将主!一线天上有红布飘起来了!” 冰溜子一溜泥水的跑过来。 “太好了!汤隆贤弟果然得手了!” 纵然之前早已经料到,汤隆应该不会失手,但此时有确切的消息传过来,王庆还是忍不住的拍了一巴掌来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 “冰溜子,你带上一队身手好的兄弟,立即通过一线天!确认一下情况之后,二哥再领人上去!” 王庆拉住想要即刻出发的武松,对冰溜子下令。 “得令!张大柱,陈小嘴带着你们的人跟我走!”冰溜子招呼一声带人上去。 武松面色有些不好看:“哥哥,你是不信汤隆兄弟?” 王庆摇摇头道:“信,汤隆兄弟怎么样,交往了一年多,我怎会不知。” “那你还?”武松带着一丝气闷。 “若是只是我们兄弟三人时,我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但现在事情不一样,一千多人弟兄跟着我们,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是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再小心都不为过。” 武松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叹口气道:“自然知道哥哥你是对的,但总觉得的不太舒心。” “走吧,上去之后我亲自与汤隆兄弟解释。” 见到冰溜子等人安然无恙的上了一线天,并且有一切安好的信息传来,王庆招呼武松一声,就率先往上面走。 跟随着身边的是十几个亲兵,再后面是那两百个背着沙袋准备随着武松去山洞北面的兵卒。 至于其他人,则在一线天下面等着,待到王庆发布命令了在上去。 之所以会这样安排,是因为王庆这些人不直接去山洞南侧,需要等到武松走上一半的路了再去进攻,这个时候在一线天上呆太多的人,会增加不必要的危险。 一线天果然名不虚传,走在这里抬头往上望去,天真的只剩下了一条灰色的线。 若非提前让汤隆过来卧底,想要兵不血刃的通过这里,简直是做梦。 来到上面和汤隆相见之后,武松三人聊了两句,有任务在身的武松就在熟悉道路的郓哥的指引下,带着两百背着沙袋的人沿着道路匆匆而去。 “哥哥,这些人怎么办?” 汤隆指着被迷昏的十几个山贼问王庆。 “留着也是麻烦,直接杀了,免得留祸患!” 王庆下了令,冰溜子就带人把这十几人衣服扒下,一人砍了一刀推下了山崖。 “今天雨大,除了少数的人在外面负责警戒之外,其余人都躲在山洞里不曾出来,哥哥现在来的正是时候!” 说了两句闲话,汤隆把话转到正题上。 王庆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暗自庆幸这场雨来的及时。 眼看着信香已经燃烧了大部分,只余下不多,王庆准备让冰溜子通知领着人待在下面的陆天涯带人上来。 却忽然见到一行四五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正从南边山洞那条路上过来。 “是山匪头目过来巡查了!” 汤隆看了一眼,露出些许忐忑,这突然发生的事情令的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冰溜子握着长刀准备带人往外冲。 “不用担心!几个山贼而已,待到他们过来,一并解决了就是。” 王庆拦住冰溜子,镇定的说道。 其他慌了神了众人这才想起根本不必要这样惊慌,因为他们已经套上了山贼的衣服。 “石首领,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 汤隆来到屋外对着领头的那人打招呼,这是大梨山里面的一个中等头目,平常管不少事,地位不低。 “心里有些慌,就出现看看,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其他人呢?是在里面喝酒还是聚赌?!” 这人应了一句,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沉了下来。 说完不待汤隆搭话,就朝关着的房门走去,来到跟前也不说话,直接一脚把门踹开。 “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是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一柄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同时被弄死的,还有三个跟随而来的山贼,剩下一个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刚想要喊叫,汤隆已经把一柄剔骨钢刀捅进了他的后心。 这个时候,最后一点信香刚好烧完。 冰溜子拿出红绸布对着下面挥舞,得到信号的陆天涯领着人从隐蔽的地方出来,就往上面来。 在山洞前边半里地处,有着两三丈宽的深渊,只有一座够两匹马通行的天生桥相连。 在桥的对岸,常年有人看守,即便是王庆,在经历了一线天,又见到了天生桥之后,都不得不感叹,这大梨山确实是适合山匪汇集的地方,怪不得大梨山盗匪能够坐大! 军队留在后面的看不见的地方,冰溜子等五六穿着山匪衣服的人,跟着汤隆一起上了天生桥往对岸走。 “王老七,你几个怎地回来了?”看守桥梁的一人认识汤隆,出声打招呼道。 第一八七章 厮杀起(三十张月票提前加更) “贼老天老下雨,石首领见我等几个在那里待的无趣,就让回来取一些吃食过去,怎地也比干坐着好。 我记得走的时候就是你两个在这里守着,这都多长时间了,怎地也没人来替换一下” 汤隆的手有些微微的颤动,不过因为随着步子来回摆动的缘故,并不能看出来。 王庆在后面草丛里露出了两只眼睛,满心紧张的看着一边装作很随意扯着闲话,一边往对岸走去的汤隆,两只手微微紧握。 可千万不能出错! 一旦出错,不仅汤隆会危险,惊动了山洞里面的人,一旦让他们都出来,想要不付出巨大代价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依照山贼凶悍的性情,对上没有太多作战经验的丙子营,被对方翻盘也不是不可能! “王老七,这几个人看起来怎地有些眼生?” 汤隆他们来到对岸了,看守的人才发现跟着汤隆过来的四人都不认识,疑惑的出声问道。 “嘿嘿”汤隆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这里面这里面有石首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知。” “什么秘密?呜” 这人真的靠过来准备听听汤隆口中的秘密,然后被汤隆顺势一手捂了嘴,一手拿出剔骨尖刀,直接捅进了胸口。 做完这些,急忙往左边看时,另一个看守,也被冰溜子几人给弄死了。 尸体被往隐蔽的地方稍微拖了一下,两个穿着山贼衣服的兵卒站在原来位置,充当看守。 见到汤隆把事情完成,王庆大喜,往后招招手,陆天涯带着人就往天生桥过去。 雨还在下着,雨幕遮挡了一些视线,也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行动时所发出的声响。 “快些!再快些!” 王庆在站在桥边催着那些背着盾牌的兵卒快些通过石桥。 现在已经到了这里,距离山洞处也就半里多路,马上就到。 同样,被发现的可能性也成倍的增加,这个时候越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洞口,对自己方就越是有利! 待到背盾的兵卒过去二三十个,拿特制超长长枪的也过去了二十几人个之后,王庆也随之过了天生桥,快速的往洞口赶去。 来到洞口之后,背盾的兵卒就快速的把背上盾牌放下,按照在营地里训练的那样,抓紧时间进行勾连,准备组成盾墙。 同时那些扛着锄头铁锹的兵卒也开始疯狂掘土挖沟,准备引溪水过来灌洞。 这些人打起仗来不是一把好手,但干起这活来,一个个却是里面的行家。 即便是土里不时会有一些碎石出现,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挖掘速度。 “什么人!” 洞内传来一声带着惊疑的喝声,一个喽啰打扮的人,提着刀从里面出来,见到眼前的景象,立刻就慌了:“有官” 声音没发出完,三四柄长枪就已经把他给贯穿了。 长枪收回,血咕咕的从山贼身上四个血窟窿里往外冒。 “好!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有人出来,就拿枪捅!只要能守住半刻钟,这些人就成了瓮中之鳖!” 王庆为刚刚杀死人有些发愣的部下打气。 正说着,山洞里面已经响起了各种纷乱的声音,这些人终于惊觉有人杀到了洞门口! “哪里来的杂碎,也敢来爷爷大梨山找晦气!活得不耐烦了?!” 接连三四个喽啰被长枪捅死之后,一声暴喝陡然响起,一个身披铠甲,手里拿着两柄长刀的人从洞里面冲了过来。 两柄长刀被他舞动的呼呼作响,白色的刀刃在身子周围形成了一个圆球,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 他就这样冲来过来,如同浑身尖刺全部张开的刺猬,直直撞向洞口处十几杆朝他捅去的长枪! “乒乒乒”的声音,一连串的响起,断裂的枪尖碎掉的木屑朝着这四周纷飞,打在石壁上,如同雪粒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他整个人趋势不减,就这样直撞出来,顷刻间就要杀出重围! 背后跟着的拿着刀兵的山贼,红着眼睛往外冲,准备厮杀一场! 丙子营中拿长枪堵洞口的兵卒,尽皆露出骇然之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毕竟这次是他们其中大多数人第一次上战场,能鼓起勇气对着人捅枪就已经很不错了,此时遇到这样的高手,想要有所反应,也确实不容易! 冰溜子经历的多些,这个时候还能保持一些镇定,眼见这人勇不可挡,即将杀出重围,提着刀就往前面冲。 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人杀出来!只要在多抵挡一会儿,待到盾兵把盾墙构建出来,一切就好做太多! 也就在此时,一柄长枪后发先至,如同狂龙出海,接连抖出三朵枪花,砰的一声,就这样直直的钻进了刀团之中! 长枪左右晃动两下,发出砰砰的声响,那密不通风的刀团就这样被生生的打断破了开来! 自己丙子营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 冰溜子惊喜的同时心中也是不解,下意识的一回头,却发现使枪的不是那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卧底,而是个子不高官出身的将主! 纵然此时是在大战,见到这一幕,冰溜子也还是忍不住的微微有些发愣。 王庆却不理会这些,双手握着被砍掉枪尖的长枪,一抽一剜再一挑,猛然吐气,双腿往下一沉,两臂较劲,瞬间发力。 枪杆变成了弓字形,枪头搅着使双刀山贼的衣衫猛地将他挑飞了出来! 双刀山贼越过盾兵的头顶,噗的一声摔在雨地里,溅起一片的泥汁水! 一柄刀脱手而出,摔出去了两三米远。 这人确实是一个狠角色,翻滚一下,单手在地方一撑就站了起来,来不及看周围的情况,就在身前舞出一片的刀影。 “堵住洞口!这人我来!” 王庆喝了一声,双脚在地上一点,借着双刀山贼被挑飞出去所带来的惯性,跟着也向后蹿去。 原本准备过去帮忙的冰溜子和汤隆,闻言停下脚步,守在洞口不住的厮杀,直到陆天涯又带了十几个长枪手顶上来,二人压力才小了下来。 汤隆不放心王庆,说声:“你们顶住!”就抽身往后面过去。 第一八八章 冰火两重天 雨下着,嘶杀声兵器交击声连成一片,混在雨里远远传开。 王庆双臂一震,手中长枪旋了半圈猛然刺出,对着对方咽喉直奔而去,撞碎了一串的雨水。 肚子上被扎出来一个血印子的双刀大眼山贼,咬紧牙关,后撤半步,双手握刀,拼命的在身前挥舞,当当当的击打在枪杆之上。 有斩断的枪杆碎屑随之掉落,但不管他怎样努力,枪杆都始终对着他的咽喉! “噗!” 被斩出斜口的枪杆突破刀的封锁,直直扎进了咽喉。 双刀山贼的双眼瞬间瞪大,又迅速的黯淡下来,王庆把手一松,他就缓缓的倒了下去,溅起了一片水花,有鲜血流淌出来,晕红了雨水。 “哥哥好身手!” 汤隆赶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挑起手指夸赞道。 王庆吐出一口气,笑笑道:“一般一般。” 这个时候将近二十面盾牌已经尽数被勾连到一起,洞口处竖起了一面盾墙。 在陆天涯一柄朴刀尽力挥舞之下,长枪兵趁势退回,把手中长枪从盾牌之间特意留出来孔洞中穿过,对着山洞不断的捅。 片刻的功夫,一面长满刺的盾墙就已经出现,两者配合无间,在接连捅死十几个准备突围攻击盾墙的山贼之后,里面的冲击暂时停下。 “外面的军爷哪里来的?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地就这般相见?” 山洞之内有声音传出。 “抢了我们军粮,杀了老子兄弟,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陆天涯右臂上没有完全长好的伤口,因为先前的发力而崩开,鲜血淋漓,他浑不在意,擎着朴刀,指着山洞口大骂。 “误会!军爷!这都是误会! 那是二首领一时糊涂,抢了军爷粮食,这两天大首领都在怪罪二首领,昨天还说要将所抢军粮尽数送回,并且奉上银钱赔礼道歉。 谁想贼老天降下大雨,无法行动,因此也就把事情给耽搁下了,不想军爷们恁地心急,这就自己到来。 二首领如今已经被杀,也算是抵了军爷手下兄弟性命。 此事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我等情愿归还军爷粮草,并奉上五百两白银作为军爷们的辛苦钱。” 洞内声音继续传来。 “滚!少在这里唧唧歪歪!今日就凭本事说话” “冰溜子!你带两百兄弟去后山二哥那里!我担心那里会吃不消!” “遵命!” 身上挂了彩的冰溜子应了一声,带着人往后山赶去。 王庆知道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不知道在里面准备什么,但时间这个东他一样需要,只要等到把溪水引来,他们再多的办法也都是无用! 因此上就任由陆天涯和里面的山贼对骂,他一边思索着事情,一边听着,倒也觉得有趣。 因为下雨的缘故,平日里不大的溪水,此时也变涨大了许多,顺着开挖好的沟渠流淌而至,通过盾墙下面卸掉两个盾牌之后所留出的两个洞,朝山洞里面灌去。 待到发现有溪水涌入洞内之后,里面那个叫嚣着说他们里面粮多水多,半年不出来都没问题的山贼哑火了。 陆天涯拄着刀哈哈大笑。 他口才没有那山贼好,刚才的一番对骂中,颇为憋屈,此时对方被自己方用实力弄的说不出话来,他是发自内心的畅快。 “轰!” 显得有些寂静的氛围里,陡然响起一声闷响,整个盾墙都被撞得颤动,最中间处的两个兵卒,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巨力撞得飞了起来! “顶住!必须顶住!只要顶住不放他们出来,今日他们就必死无疑!” 王庆连声喝道,为众人打气。 陆天涯抛掉手中朴刀,二话不说第一时间里跳下去,顶在了盾牌后面的空缺处。 长枪手不断的将长枪往洞内捅去,但每次都捅了一个空,显然是里面的人知道长枪厉害,特意保持了距离。 “轰!” 又是一次强烈的碰撞,整个盾墙都变的扭曲了! 盾墙后面的军士咬着牙死命的用肩膀扛住盾牌。 王庆见这样下去太吃亏,托的一下跳到盾牌后面,接过一位长枪手里的枪,左手拖平,右手握住,右臂弯曲,胳膊上的肌肉隆起,然后猛地往前一推,嗖的一声,整柄长枪就从盾牌那个洞上一闪而过,没入了山洞之中。 一声吃痛的惨叫,随之响起! 王庆丝毫不停顿,接过另一外长枪手的长枪,如法炮制。 正在无法可施的汤隆见此大喜,叫了一声:“多拿些长枪过来!往空了的洞上架!” 说罢也跳了下来,握着一根长枪,学着王庆的样子往里猛推。 他本就是打铁的出身,常年累月的拎铁锤,两臂之上的力气也是惊人。 接连的惨叫声里,第三次的撞击,少了许多力道 “猛火油准备!倒!” 趁着里面人的这会儿停下了攻击,盾墙也被树干撑住,王庆带人上了岸,下达了命令。 早就做好准备军士把一桶桶的猛火油提来,倒进溪水里,黑色的油顺着流淌的溪水就淌了进去!” “什么东西?” “猛火油?!” “他们要放火!” “快些到北面去!” “北面也被堵上了!” “如今只有杀出去才能活命!” 猛火油的出现,彻底让里面的一众盗匪慌了神,发疯一般的往外面冲! 只可惜各个盾牌之间都有钩锁相连,是一个整体,即便是被撞得变形也依旧不会散开。 再加上后面撑着的七八根树干还有十几个人扶着,更是牢不可破! 洞口边上的高处还有军卒拿着长枪不断的往里面捅,虽然不时也有人被里面的山贼给捅到,但一时间他们想要出来,也根本不可能! 三十担六十桶猛火油尽数倒进沟渠,被溪水带着进了洞。 不远处守住在沟渠的兵卒,立刻把准备好的石头推下挡住缺口,把水引往别处,陆天涯骂了一声把吹亮的火折子顺着盾牌上面的缝隙丢进了山洞里。 “轰!”的一声,山洞里面立刻就升腾起来大片的火光。 如果可以看到里面的话,就会发现,一条明亮的火蛇在山洞里面飞快的行进 第一八九章 冒烟的大梨山 雨依旧在下,大梨山却在冒烟,而且冒的还是黑烟,在小了许多的雨水里,显得格外怪异。 盾墙被冲开了,即便是王庆已经让手下的兵卒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还是被推倒了。 他小看了人在死亡的威胁下所能爆发出来的能量,真的是悍不畏死,即便是面对如林的长枪,都敢直接往上撞! 冲出来的人大约有个五六十个,都死了, 有些是被守在外面的兵卒杀死的,还有一些在跑出来之后,就已经没了力气,嚎叫着在雨水里打滚,身上的火依旧不灭,然后气绝身亡的。 在距离山洞七八丈远的四方,倒伏着一个一身黑灰,身上被烧出不少了燎泡的壮硕男子,从山洞到他所倒伏的地方,七八丈远的距离里,丙子营的兵卒死了六个重伤四个,轻伤七个! 这人是大梨山的大当家,擅使一柄链子锤,极为悍勇! 王庆到现在都记得他浑身着火的从里面冲出来,拎着一把链子锤所向披靡的景象。 但是,现在的结果是他死了,死了的人即便是在悍勇也依旧是一个死人。 不过听说这人的头挺值钱,能换五百贯,因此上王庆就让人砍了下来,等着到时间找东平府尹换赏钱。 武松过来了,身上沾有黑灰,受了些伤,没什么大碍,握着两柄戒刀,整个人精神抖擞,看不出有丝毫的疲惫。 “二哥,怎样?”王庆问道。 “无事,一个没注意好,被蚊虫叮了一下。” 武松挥挥手道。 随后转过身去看着依旧着火的山洞,抽抽鼻子,皮肉烧焦的气味令他有些难受。 “哥哥,我不想做都头了。”武松突然开口道。 “怎地突然升起这个心思?”王庆有些意外。 “做都头忒无趣了些,每日里只是带几个土兵到处闲逛,偶尔遇到一些事,也却没敢与我放对的,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能施展。 哪里有军中痛快? 这是真刀真枪的较量,远非平日里的花拳绣腿所能比,正是武二所喜欢的。” 武松握握戒刀,眼中有压不住的兴奋之意流露。 “二哥若真的想如此的话,待防御使到来之后,我便与他说。” 王庆想了一下,点头答应。 有武松加入丙子营也行,不然军中没有大将,到时间遇到了梁山上的高手,仅靠冰溜子陆天涯这些人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话说完,回头看到汤隆和郓哥两人也都满脸期待,王庆笑道: “这次能够拿下大梨山,汤隆兄弟和郓哥你们两个居功甚伟,加入丙子营,自然是极好。 待到防御使过来查验之后,论功行赏,必能得到诸多好处,到军中做一将官,也是可以” 几人说上几句,武松问道:“防御使会过来?” “自然会过来,这样大的军事行动,他怎么坐的住。最多再有一个时辰,他就会前来。” “哎呀!猛火油倒多了!早知道防御使会来,就该少倒一些,这样也可以提前进入山洞,弄走一些银钱,现在好了,全都便宜了官府” 冰溜子脑子转的快,忽然懊恼的拍着大腿叫了起来。 王庆笑着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就你小子鬼点子多! 这事想想也就是了,可不能真做,我们丙子营之所以会比一般的部众有优待,这其中防御使的信任是极大的原因,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不能因为些许小利就” 时间往前推上半个时辰,在距离大梨山十五里左右的地方,停着一支军队,大概有两千多人。 平日里极为懒散的他们,现在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即便是冒雨行进了十多里路,浑身被雨水浇透,也不敢说一句抱怨的话。 本来不是这样的,但今天上午防御使陈昭忽然亲至军营,连着砍了五个怠慢的副尉之后,一切都变得规整起来。 陈昭是一个官,和官之间来往的时候,自然是谦和有礼,看不出丝毫的严厉,但对于军中的杀才,下起手来,却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贵武轻,这就是大宋军人的悲哀,就连仁宗时期,一代名将位列枢密副使的狄青,都被韩琦一句话弄的忧惧而亡,其余军人就更不要说了。 王庆之所以能够有这样大的面子,与他之前参加科考取得解元密不可分。 卫尚是天平军庆化营的都虞侯,此时穿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立在一辆带着棚子的马车旁,不时就抬眼望西北方向望去。 蒙蒙的天色里,远处的大梨山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因为下雨的缘故,显得有些深沉或者着说是阴寒。 他不明白这个新任的防御使突然间发了什么疯,这样的天气里,非要带着人出来,在这里停下之后,自己才从他嘴里知道缘故,居然是等着大梨山盗匪被剿灭! 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卫尚就觉得这个进士出身的家伙疯了! 大梨山盗匪怎么可能会被攻打下来? 以前几次剿匪,他都带着手下人参与过两次,整个天平军出动了一半,共计三千二百多人,都不曾将大梨山打下来!而那次还是在一年前。 现在,听说前段时间发洪灾的时候,大梨山也趁势收了不少的人上山,势力更是强大。 在这个时候,这防御使居然说丙子营的一干人冒着这样的大雨去攻打大梨山了。 这不是在胡闹吗? 丙子营那一帮人是什么货色?连自己的庆化营都不如,也敢就这样去攻打大梨山? 听说丙子营新换的将主,也是官出身,这些大头巾就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以为认识几个字,会做几首歪诗,自己就天下无敌了?真是笑话! 按照防御使刚才所言,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跟大梨山的人交上手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脑子被驴踢了的丙子营将主的头颅,有没有被大梨山的人给砍下来。 “将主,你看,大梨山怎地冒烟了” 身边的亲兵有些惊疑的声音,把卫尚从畅快的畅想中拉了回来 第一九零章 稚子何辜?(为第一个执事天涯弟弟加更) 不等卫尚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向防御使通报,马车帘子已经被猛然掀开! 听到消息的陈昭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连雨具都没有戴,就这样把半个身子都露在雨地里往大梨山方向看。 在见到雨幕里显得有些苍茫大梨山上缓缓升起的黑烟之后,他整个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卫尚吩咐道:“即刻启程!前往大梨山!” 说完就松掉帘子,回到了马车里。 马车帘子放下之后,刚才看起来还颇为淡定的陈昭立即手舞足蹈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沉稳的样子?! 大军走了一路,卫尚的心也剧烈翻腾了一路。 虽然一路走来,大梨山上面冒烟的情景越来越清晰,卫尚还是不敢相信,大梨山会被一个酸人带了一千多个不成样子的兵就这样给拿了下来! 上面冒烟,说不定是那些大梨山的人在烧丙子营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自己带人上去,刚好遇到,岂不也是损兵折将? 长久以来对大梨山无敌的认知和对天平军无能的了解,让他不由自主的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他想让队伍停下,多等一些时间再去上面,但抬眼看到已经穿着雨具下了车一言不发的往大梨山上面走的防御使,这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一路上去,没有见到丙子营人的尸体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待来到一线天的时候更是吃惊。 在他的预想里,这里必定会是尸山血海,然而面前的一线天只有众多人走过的痕迹,不见尸体。 不会是天降大雨,这些人都回去避雨没人看守吧? 阿呀!早知道这样,自己就该领着兵来打!现在全便宜了那个三寸丁! 一股极致的懊恼,充斥了卫尚的整个胸膛。 陈昭过了天生桥来到大梨山洞口不远处的时候,山洞里面的火已经快要熄灭,但是里面温度高的厉害,军士不能进去。 陈昭一脸的笑意,在简单询问了王庆一些后,就喊来郓哥问话。 他想要从更多的角度来了解此次的经过。 郓哥平日里在阳谷县走街串巷的做些小营生,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嘴早就练了出来。 在加上王庆之前对他有了交代,让他在防御使过来之后,就往前面凑,他再话里话外的说一些郓哥,引起陈昭的兴趣,然后待到防御使问话的时候,就把这次的事情说的煽情一些,悲壮和惊险一些,好从陈昭手里多多捞些好处。 “雨下得大,淋的人眼都睁不开,将主带着人扛着沙袋,一步步的往上走,有不少兄弟摔倒之后,又爬起来,满身泥水一声不吭的往上爬” 他嘴皮子本就利索,又得到了王庆的吩咐,当下就跟讲故事一样的把如何和武松一起惊险万分的把暗哨铲,王庆如何提前布置,汤隆如何小心周旋于众多匪人之间,最终把他们都给弄死,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最为难攻的一线天。 如何扮作山匪通过天生桥,怎样艰难的面对山匪们的反扑,都给讲了出来。 听得的一旁的陈昭的一颗心也是跟着一上一下的,特别是听到将士们奋不顾身的和反扑的盗匪作战,死伤众多而不退的时候,更是捏紧了拳头。 看着不远处排成一排的三十多具丙子营军士的尸体,陈昭对着他们郑重的行了一礼,拍拍郓哥和王庆的肩膀,有些怅然的道: “之前已经知道,拿下这大梨山会有诸多艰难,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先前不曾想到的苦难! 行差踏错一步,就会功亏一篑,万劫不复! 若非武柏用人有方,手下将士勇猛,又有这些壮士相助,想要拿下这大梨山,着实困难!” 王庆看看死去的部下,沉声道:“作为军人,就要有战死疆场的准备,百战而死,马革裹尸还,是军人的本分!防御使不用太过伤感。 您心里要是实在难受的厉害,觉得过意不去,就多给他们家里一些烧埋的银钱”王庆语气一转,变得有些无赖起来。 陈昭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指着王庆道:“才夸奖过你忠厚,这就开始给老夫下套了! 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样为国征战而死之士,理应受到厚待,这次就遂了你的意,战死兵卒,烧埋银钱加倍!” 说完,又看着周围望着自己的丙子营兵卒道:“此次攻打大梨山,众军士奋勇向前,流血拼杀,这才有了大梨山众匪人授首之壮举,本官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亏待为国尽忠之士!一切安定之后,必有厚赐!” “谢防御使赏赐!”王庆连忙拱手拜谢。 “谢防御使厚赐!”其余军士也都面露笑容大声拜谢。 雨终于停了下来,山洞里面也能进人了,在王庆的命令下,进去的军卒全都用湿衣包住了口鼻。 进去的兵卒是陈昭的亲兵,由两个目光阴郁的书记官跟随,为的就是防止有人私藏银钱。 因为是顺水浮油,而水又往低处流的缘故,除了之前就站在山洞底部身上被粘上猛火油的人,大部分大梨山盗匪并没有被火直接烧到,但他们还是死了,是被火抽空了空气之后憋死的。 粮食银钱这些东西基本上也没事,因为储藏这些东西的地方位置都比较高,而且隐蔽。 一队军士身上沾着黑灰,不断着的将里面的东西运出来,山洞前方的一片空地上,堆积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箱子被行军书记当着陈昭的面,一一打开,里面露出的东西惊人! 都是金银珠宝,还有不少妇人的金银首饰,孩童的长命锁,至于铜钱,更是一袋子一袋子的往外抬。 周边的兵卒一个个震惊的合不拢腿,这样多的银钱,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 王庆也盯着这些总价值超过三万贯的东西,脸上神色有些变换。 陈昭看到了这些,眼神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走到王庆身边开玩笑道:“怎么?有些舍不得这些东西了?” 王庆摇摇头,指指那十几个或金或银的长命锁,微微叹息一声道:“刚才见到大梨山人死去的惨状,学生心中尚且有些不忍,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狠毒了些。 此时见到这些和妇人首饰放在一起的长命锁,学生才绝得,这些人死有余辜!” 陈昭眼中有一丝隐藏的很好的东西消失,拍拍王庆肩膀道:“你不必为杀了他们而感到于心不忍! 他日因,今日果,稚子何辜?妇人何辜?在他们向无辜者举起屠刀的时候,就不要想着会有善终! 武柏你这样的举动,不是罪孽,而是为民除害!” 第一九一章 欺我钢刀不利? 人很奇怪,有些事情明明知道这样做没有错,可是在看到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时,心还是会不自觉的难受。 为了让自己变得好受,就需要重新寻找理由,来不断加强自己信念,让自己觉得这样做是理所应当。 在一些特定的时候,一个平常看起来极为可笑的理由,都能成为一记最好的安慰剂。 王庆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最终只能把它归结到人是理性和感性的结合体上。 王庆在以前的几个课世界没少杀人,但有些事情并不是说做的多了就会产生很强的免疫力,就能保证一直能硬着心肠,不为所动。 谁还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就被一件什么事触动了心肠? 大梨山盗匪很富裕,从里面找出了很多的钱财。 陈昭很大方,山洞里面搜出来的一大堆铜钱,都没有让记账,直接就下令全部给了丙子营,说是数起来太麻烦。 然后又开始计算大梨山几个有名盗匪被悬赏时给出的价钱,也有了快一千贯。 之后又是死去兵卒的埋葬费,犒军费,以及血战一场,除掉大梨山盗匪,为东平府扫除祸患所因该得到的赏赐。 一项项的算下来,居然有了差不多将近五千贯的银钱! 至于里面弄出来的粮食,除了先前丙子营被抢走的那三百石外,又从缴获里面,分出了三百石给了丙子营。 这一战下来,丙子营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乐得丙子营的一众人眼睛都笑没有了。 有高兴的就有难过的,比如见到丙子营得到如此多钱粮的庆化营都虞侯卫尚。 他找到王庆道:“武兄,大家都在天平军混口饭吃,这次闻听武兄独自攻打大梨山,某家和庆兴营的老刘,可是担心的紧,生怕武兄出了什么事,慌忙领军出了营地,准备过来支援武兄。 就是来的慢了些,但这份心意确实实实在在的,现在武兄的丙子营赚了一个大发,总不能让我们连一口汤都喝不着吧?” 这世上从来都不乏做事情时躲得远远的,看你笑话的心思远超过盼望你能做好,待到你辛辛苦苦把事情做成之后,他却跑来分享成果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王庆最想说的就是滚你大爷的。 “防御使就在不远处,卫都虞侯想要钱粮,自去找防御使讨要,此时过来找我,怕是找错了人吧?” 王庆翻他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 卫尚有些气结,要是找防御使有用的话,鬼才来找你这个矬子! 他脸上笑容变淡道:“你我同在天平军,日后说不定谁有难处谁帮谁,武兄才到军中,可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以后若真的遇上什么事” “这东西是老子手下弟兄用命挣得,咬一口都是血!不管是那个王八蛋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老子手中钢刀还算锋利,到时间伸手剁手伸腿剁腿!” 王庆把手中把玩的草茎丢掉,仰头目光冷淡的望着卫尚。 卫尚有些下不来台,面色难看,停顿了一会儿道:“好好好,你武大郎厉害,咱们惹不起!今后不要有什么事情求到老子头上” 之前山上时,空手都累的不行,如今背着几十斤重的铜钱,一个个健步如飞,没有一个喊累的,陆天涯这个家伙,还表示说,其实他还能再扛两贯钱。 丙子营内,一片的欢腾,只是在看到那些勒着白孝的妇人孩子时候,王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将主不必如此,当兵的本就烂命一条,以前的时候,死一个人,就两贯钱,和一头驴子的价钱一样,就这还会被上面的扣下来一些,到手里的时候,也就剩下了一贯零四百,连头驴子都不如! 如今跟着将主,一条命二十贯钱,这样的价钱,他们在地下能够笑出声来! 有了这二十贯钱,也有了做门小营生的本钱,家里的老婆娃子都不会过的恓惶。” 跟在一旁的冰溜子看出了王庆的心思,出声解释道。 虽然只是初秋,但晚上的气温已经降了下来,很凉爽,没有了白日的那种热燥。 冰溜子过来了,扛着一个沉重的木箱子,放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弄的什么鬼东西?” 王庆有些奇怪的问。 冰溜擦擦额头上的汗,打开了箱子上的锁,掀开盖子,露出了一箱子白花花的银锭。 他拿出一个账本道:“这次总共得钱四千九百三十一贯零四百二十,战死兄弟三十六人,加上那晚上被处死的四个,共计四十人,一人二十贯,共计八百贯。 现在还剩下四千一百三十一贯零四百二十。 兄弟们商量了一下,按照惯例给您送来了一千两银子,为了方便,一直是按一两银子等于足额的一千算的在送给武副尉,汤副尉他们一人一百两,剩下的我们再分。” 王庆笑笑,伸手把箱子合上,道:“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吧,才来的时候,我就说了不喝兵血,并不说过就忘了。 这些钱还没有我家一个月的进项多,你带回去和弟兄们分了吧。” 冰溜子却是不同意,说没理由其余人都分钱了,功劳最大的将主却没有。 这样说了一会儿,王庆见说不服冰溜子,想了一下道:“既然这样,那就把这些钱先存放起来,当作我们丙子营的共同钱财,看看能不能用它们来做一门营生,也还让家眷们有个事情做” “怎么样?” 一件营房里,聚着七八个人,见到冰溜子进来,里面就有人出声问道。 “没要!将主说他看不上,这些钱没有他家里一月的进项多。 最后被我说的没法子推脱,才说把这些钱财充公,为我们的家眷谋一门营生。” “充公?别到时间” “将主是真的不在乎!我看的很清楚,一千两银子摆在面前,他也就是随意的撇了两眼,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以后谁在敢放个屁,别怪我冰溜子翻脸不认人!” 陆天涯沉默了一会道:“若将主真的把这些银钱用来为大家伙家眷谋营生,今后我这条命就是将主的!刀山火海闯上去,都不会叫一声屈!” 第一九二章 沦为太上皇的晁盖(求订阅) 大梨山一战,把丙子营部众的胆子彻底的打了出来,再加上尝到了剿匪的甜头,一个个往日里不敢拎刀枪的汉子,现在凶猛的一塌糊涂。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丙子营不断出击,声东击西指南打北,把整个东平府都给梳理了一遍,攻破大大小小的寨子多达十七个! 不少小股山匪,闻听丙子营之名,就两股战战,直接做鸟兽散。 一时间,东平府成为了附近州府里面,最为安定的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还说不到,但最起码有单身客商敢独自上路,不用担心被人给劫了。 东平府府尹兼任防御使的陈昭,因为治理地方有功,又受到嘉奖了。 钱财什么不说,仅仅是家中老母被封为七品皓命这一项,就足够他笑歪了嘴。 周围的那些州府的知府,有了上次洪灾没有采陈昭派人送去的防疫册子的经历,这回倒是不敢托大了。 有一两个跟陈昭关系不错的,特意来到东平府恭贺陈昭,席间有意无意的问起关于这次境内剿匪的事情,并且专门问了一下天平军的丙子营,并隐晦的透漏了一些想要借助丙子营剿灭境内盗匪的意思。 他们本以为陈昭多半不会答应,没想到陈昭却极为的痛快,笑道:“我等身为地方官,自然要为一方太平而努力,刘兄张兄二人治下虽与我东平府无从属关系,但都是我大宋国土。 天平军丙子营,是我东平府内一柄尖刀,但也同样是我大宋的一把利器,为国杀贼乃是份内之事。 先前我虽有心令丙子营到两位兄长那里剿灭盗匪,又怕两位兄长怪罪,嫌我越俎代庖,因此一直不敢言语,今日两位兄长来此,亲口说出,昭自然不会推辞” 一个约定就这样完美的达成了。 王庆的丙子营负责去剿匪,然后把土匪的人头交给当地官府,不要功劳。 当地官府负责提供钱粮,解决一切衣食住行的问题,然后剿匪所得的收获一概不问,全都是丙子营的,并且还要额外出钱粮,作为丙子营出手的报酬。 那些被悬赏通缉的大盗头颅丙子营自然不会放过,一样找当地官府领赏钱。 结局是皆大欢喜的,丙子营得到了钱粮,地方官府有了政绩,陈昭得到老大的人情。 最重要的是,达到了王庆练兵的目的。 王庆的手下,现在已经有两千多人了,除了丙子营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庆化营。 两个月前,庆化营的都虞侯卫尚,因为过分的克扣粮饷,手下的两个兵卒终于忍受不,晚上拎刀摸进他的住处,将他砍死了。 庆化营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统御,然后陈昭这个山东路的防御使就下令让王庆兼任庆化营都虞侯。 还有一点没说,先前其它知府过来找陈昭,陈昭会这样痛快的答应,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在之前,他就跟王庆谈过类似的事情,在得到了王庆想要借此练兵的答复之后,也就点头同意。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也是要找周边的州县说一下这个事情的,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这些州县的人就先过来了,他自然是乐得同意。 在进行训练手下军队的同时,在其余方面也没有闲着,比如丙子营建立起来的砖窑厂。 因为现在在官面上有不少的关系,烧出来的青砖质量又好,如今也打开了销路。 每次只要一开窑,就有众多的牛车驴车来往于通往砖窑的道路上。 如今已经是丙子营一个很大进项的营生。 对于梁山的事情,王庆自然也是经常关注,郓哥这个机灵的少年,现在就负责情报这方面的工作,其中最只要的努力方向,就是梁山这方面的。 在从一年多前,大闹蔡九知府任职的江州之后,宋江就带着众多的人手来到梁山彻底入伙,做了梁山的第二把交椅。 然后晁盖就处在了类似太上皇的尴尬境地。 因为他本身名望就不如宋江,而梁山之上的头领,除了最开始的摸着边杜迁、云里金刚宋万,开黑店的旱地忽律朱贵、豹子头林冲,以及后来跟着晁盖截了蔡京女婿梁中书送给老丈人生辰纲的阮氏三兄弟、入云龙公孙胜、赤发鬼刘唐,教书先生吴用,白日鼠白胜,这些人外,其余上山的好汉,基本上都是与宋江有关系的。 比如他杀了阎婆惜流落江湖后转了一圈后,跟着他去梁山的有,清风山的金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清风寨的小李广花荣。 以及被他们用毒计逼的无路可去的霹雳火秦明,还有他的徒弟,号称镇三山的黄信。 后面又在对影山遇到的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以及给他送宋清家书的石将军石勇。 江州一行之后,又往上面带了张顺张横兄弟,穆春穆弘兄弟,李逵戴宗等一大票人去梁山。 自此之后,不管宋江和晁盖二人关系有多好,梁山暗地里都会分成两个派系。 当然,这种派系并不会像其它派系那般各种的明争暗斗,手段齐出。 晁盖和宋江的关系比较复杂,二人本来交情就很好,晁盖等人劫生辰纲事发,又是宋江去及时雨,让他们有机会逃脱,所以对晁盖他们来说,宋江与他们是活命的恩情。 当然,晁盖对宋江也是真不错,得知宋江失陷江州,亲自带人大老远的跑去劫法场去救他,到了梁山之后,直接让他做二把交椅。 但之后事情慢慢的就有些变味了,为了救柴进,宋江带着梁山一众人马,攻陷高唐州,接着又打败了兴兵前来剿匪的双鞭呼延灼,又联合桃花山,二龙山,白虎山三山人马破青州,将三山人都收归梁山。 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宋江的威望完全铺展了开了,晁盖这个大头领真的成为了一个名义上的大头领。 不管他们两人之前关系有多好,在事情的推动下,到了这一步之后,两人即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一样会产生间隙。 所有就有了攻打曾头市的时候,晁盖执意要亲自领兵出战的事情。 他本意是打下曾头市,好让梁山人马知道他这个大头领的存在,结果运气不太好,中了史恭一毒箭,就这样憋憋屈屈的死了。 临死之时不甘心,发下了谁捉到史恭,就让谁坐第一把交椅的重誓。 他这是临死之前摆宋江的一道。 因为按照当时宋江在梁山上的威望,他一死,坐上交椅上的肯定是宋江无疑, 从他们的关系上来说,他死后即便是不说,宋江也一定会为他报仇。 可他偏偏又发出这样的毒誓出来,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宋江好过。 可能会有人觉得太多阴暗,但人心这个东西,最是难以测度的,更不要说当时晁盖又是一个快死之人了,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稀奇。 现在梁山上的事情,就发展到晁盖身死,梁山还未打下曾头市的阶段。 不过有些地方和原著上不太一样,那就是独龙岗。 原著上,这个时候独龙岗的祝家庄扈家庄这个时候早就被夷平,扈三娘嫁给了王矮虎,李家庄这个抵挡梁山时出工不出力的庄子,在庄主扑天雕李应的带领下,投降了梁山。 但在这个世界里,独龙岗并没有被打掉。 第一九三章 神勇双枪将(为晨、、、、曦阳IJ万赏加更) 身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一座城市,汴京一如既往的繁华,可能正逢秋日的缘故,这种繁华中又带着一丝少有的慵懒。 暖洋洋的秋日照耀下,太师府里已经上了年纪的当朝太师蔡京,躺在一个铺垫的极为松软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个薄薄的毯子,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美好的球日,如同睡着了一般。 在他身侧的案几上,有着一摞奏章,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侧,正在念着一本奏折。 看他样子,许是太师府的幕僚或者是蔡京的晚辈。 蔡京年纪大了,皇帝体恤他年老,特意给了优待,准许他不用每日都到官衙去办公,这才有眼前的这一幕。 中年人念了把这本奏折念完合上,放下,想要再拿起一本奏折,又见到蔡京似乎睡着了,也就没有在拿,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最近的报功折子这么这么多?大多还都是山东几个州县的?” 苍老却又不失精明的声缓缓响起,中年人连忙微微躬身道: “晚生也是有些奇怪,这一两年里,山东那边各种事情不少,仅仅是梁山那伙反贼就为祸不浅,闹江州,陷高唐州,下青州,破华州,做下天大乱子。 高太尉令呼延灼带领几千兵马清缴梁山,本意是为侄子高廉报仇,不想人马尽皆折损在了梁山之上,最后连呼延灼也赔了进去。 现如今,举国盗匪四起,这几个州府也在山东境内,有两个还频临梁山泊,按说境内盗匪要比其余州府更为难缠,怎么就这样被轻易个剿灭了?莫不是当地州县作了假?” 这人说着,表情变得有些微微严肃起来。 蔡京依旧躺在那里闭着眼,摇摇手道: “这种事情上,他们是不敢作假的,也没有办法作假,你仔细的想想,这些请功折子上,除了一大堆如何如何辛苦剿匪之类的话之外,是不是都会看似毫不在意的提一下天平军丙子营的事?” “还真是这样!若非恩相指出,晚生都不曾发觉! 既然如此,那他们这请功的折子?” 中年人思索一下,旋即露出恍然的神色,朝着蔡京钦佩的施礼,旋即又问道。 蔡京笑了一下开口道:“既然功绩都是实打实的,天平军的丙子营又不曾上报,他们这功绩自然算事。” 随后又微微叹息一声道:“现在国内各种事情纷纷扰扰,多有点好消息传来也是好的。” 中年人点头称是,准备做相应的准备。 蔡京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我现在倒是对那所谓的丙子营感兴趣了,这天平军不过是厢军而已,战力自然不会出众到哪里去,怎么丙子营就能做到平灭几个州县的匪人?” 王庆自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引起了京城中大佬的注意,不过他依旧笑的很开心。 倒不是因为这近一年来丙子营四处出击,消灭了周围州县不少盗匪获得了大量的钱粮,同时把丙子营整体的战力往上提高了许多,而是因为他手下多了一员大将。 一个叫做董平的人。 对,就是那个在比较自恋,在和梁山人对杠时,往箭壶里面插了一个小旗,上写着神勇双枪将,风流万户侯的家伙。 只是和原著里他初次出场时不同,此时的他还不是那个管着东平府兵马的都监,而是一个家中老小以及诸多钱财被劫上山寨的小小将官。 他带着不到十个兵卒,去攻打山寨,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正在无法可想的时候,可巧武松带着一千人的队伍过来剿灭山贼,顺道将他家小给救了出来。 武松见他武艺高强,也是升起了爱才之心,又知道他是被从登州调往天平军兴化营的一位低级军官,心中更是欢喜,二话不说,直接就将他带回了丙子营驻地。 董平对于这一年多来,强势崛起的丙子营也是有所耳闻,又亲自跟着武松一起攻打了一次山寨,亲眼见识了丙子营军卒的战力,对于进入丙子营,心中也是肯的。 只是他的调动书上终究不是前往丙子营任职,因此上即便是到了丙子营,心中也是有些担忧。 武松知道他的忧虑后,笑着摆摆手道:“董兄弟只管放宽了心,万事有我哥哥在,不会有丝毫差池。” 在听武松说遇到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将,名叫董平的时候,王庆心里就不由的暗喜,立刻丢下手头中的事情,随着武松前来相见。 待见到他随身携带的两柄铁枪之后,王庆满心的期待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实,整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连忙扶住下拜的董平,让他坐在椅子上,几人交谈几句,王庆领着他在军营中参观,指着正在操练的军卒道:“贤弟觉得我丙子营如何?” “兵马雄壮,为董平平生罕见!” 董平点头,声音肯定。 “贤弟觉得我丙子营粮草如何?” 王庆指着仓库里堆得挨着房顶的粮食问道。 “粮草充足,远非一般军营所能比!” 董平再次点头。 “贤弟觉得我二哥武松如何?” “武大哥双刀如风,乱军之中斩上将人头如同囊中探物,是真正的英雄!” 董平再次点头。 “既然如此,贤弟何不留在我丙子营?” “小弟早有此意,只是书” 董平有些为难。 “哈哈哈,若为此事,则贤弟大可不必!你和二哥汤隆贤弟在这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王庆说着就喊冰溜子牵来了马,骑上之后,一溜烟的往军营外面跑去。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猛将啊!不赶紧把跟脚敲定了,王庆睡觉都睡不安稳! 正愁着手下领军的大将不够多呢,现在猛的来了一个双枪将董平,怎能不让他异常欣喜? “武兄,什么风把你这位大忙人个吹来了,来来,上座上座。” 兴化营的张都虞侯满脸堆笑的把王庆往里面迎,对于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的天平军中的风云人物,他可是不敢怠慢。 王庆笑呵呵的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一段时间不见张兄,就寻思着过来坐坐。” “哈哈,我再不知道你老兄才怪,你绝对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说,不然今日你带来的这五十瓶二锅头,我可咽不下去。” 张都虞侯一边打开一瓶二锅头美美的喝了一口,品尝着滋味,向王庆打趣道。 王庆笑道:“实不想瞒,除了看望张兄一下之外,还真有件小事想要麻烦一下张兄。 前几天我二哥在东面州县剿匪,遇到了一个从登州调入张兄你兴化营的小校,叫做董平。 和二哥极为投缘,二哥想要将他留下,因此上就托我过来跟张兄说说” “有此人?我倒不太清楚” 说着喊来营中负责此事的官问询,那官员翻出书找了一阵才确认此事。 “这人虽然声名不显,但能被武兄你看上,就足以说明他的不凡之处。 这样的人才,本不欲放他离去,但武兄你开了口,小弟自然是不敢不从。 小弟兴化营远不及哥哥麾下丙子营庆化营,以后还望哥哥稍微提拔一下,也让小弟跟着混口汤” 张都虞侯答应的很痛快,事实上就是不痛快也不行,大家虽然都是都虞侯,但里面的差距有多大,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明白这事王庆只需要跟防御使说一声,就可以轻松的完成,而对方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亲自来到了军营,这说明对方是在卖他卖他面子。他又不傻,自然会接着。 第一九四章 大战将起(第一个万赏有优待,再来一更) 梁山的兵马又出动了,这是他们继两个多月前攻打曾头市,晁盖意外死去之后,第一次的大规模的调动兵马。 这个消息是梁山人马离开了两日之后,郓哥派人送过来的。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王庆立刻就下令,让所有的丙子营的人在十日之内全部归建!违令者斩! 已经接下的剿匪任务的,就算是给当地官府倒贴些钱财辞掉,也要立刻回来。 他一直没有忘记弄掉梁山的这个任务,事实上这一年多所做的事情,大多都是在为这个任务在做准备。 之前一直未曾有任何针对梁山的军事行动,一来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够,二来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王庆对双方实力之间的差距,有着很清楚的认识。 虽然到了现在,他手下能战之人已经发展到了三千六百多,并且经过一年多的剿匪实战,战力上有了极大的提升,他也没有任何仅仅依靠手中这点力量去找梁山晦气的想法。 现在,这个时机终于要被他等到了。 郓哥情报说,梁山的人马一路往北,去了大名府。 为了这次任务熟读水浒的王庆自然知道,他们这次去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卢俊义还是跟之前一样,被吴用这个教书先生给阴了。 好好的一个号称“河北三杰”的北京玉麒麟卢俊义,硬是把他们个弄成了反贼,万贯家财也全都便宜了李固这个跟卢俊义带绿帽子的管家。 然后这群人就打着营救卢俊义,杀掉奸夫的旗号,带着兵马浩浩荡荡的一路往北京大名府而去。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自己整出来的,现在还能把口号喊得大义凌然,王庆都有些佩服他们的脸皮。 在他看来,梁山想要攻下大名城扬名天下才是真的,至于救下卢俊义,不过是一个借口和顺带罢了。 毕竟普通的州县他们之前已经攻破过好几个了,再攻陷下一两个,在名声上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哪里有直接拿下大名府这样的名城,来的划算? 掌管大名府的梁中书,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 手握一两万兵马的他,是蔡京一系里一股极为重要的力量,一旦他那里被围吃紧,蔡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围魏救赵这个浅显的道理和有效的办法,一定会被采用。 而依照丙子营这一年多来在山东一带打出来的名气,不论是从和梁山的距离上还是兵力上来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哥哥,因何就突然全部收兵?难不成有什么大战要打?” 武松有些不解的问王庆。 他之前就快要将一个寨子攻打下来了,突然收到了王庆紧急收兵的军令,以为是丙子营本部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威胁,连唾手可得的寨子都不要了,直接带着兵马,火速赶回。 回来之后却并没发现有任何危险出现的迹象,又仔细思索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危险,就忍不住开口询问王庆。 “这些天里,都好好的休整一下,粮草,铠甲,兵刃,都要准备好,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我们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迎来一场大战。” 王庆喝了一口茶,笑中带着一丝严肃说道。 “附近州县大一点的山匪都被我们给剿灭了,这里是内地,不似边疆那边会有外敌入侵,怎会有大战?莫非是梁山?” 武松面露思索之色的低声说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声调也不由的抬高了一些,望着王庆道。 王庆点点头。 武松沉默了一会儿道:“梁山势力太大,即便是现在去往大名府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马依旧极多,能战之士最少不下一万人! 并且他周遭都是水泊,易守难攻,我常听人说起,梁山里面几个水军头领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汉子,想要过去并不容易。” 王庆把手中茶杯放下道:“此事恐怕由不得我们,不过到时间,动手的应该不仅仅是我们丙子营,还会有其他人一起朝梁山动手。 梁山这几年攻州破府,越坐越大,为祸不浅,现在又去攻打大名府,朝廷怎会坐视不管?” 武松点点头道:“也是,这几年宋江哥哥他们做的实在太大了,每一次攻破州府,都会有极多无辜的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我们去年拼了命的救灾,就是想要多活一些人的性命,而他们做的,太过了” 说道后来,有些怅然和不平。 王庆起身,踮起脚拍拍武松的肩膀道:“这件事,先不要外传,这些日子好好的准备一下,到时间大战一来,想要再有时间休息可就不容易了” 在武松离开之后,坐在那里写写画画,还在想梁山的事。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要对上,还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来,毕竟他手中的力量,跟梁山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了 秋风带着寒意,掠过汴梁城,吹出了不少萧瑟感。 太师府里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片闲适的安逸,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一路从大名城奔行到汴梁太师府求援的王定,坐在一处房间里,拎起茶壶嘴对嘴狂饮了一阵,连喘了几口气,这才觉得畅快许多,看着不断前来的官员,心中的忧虑也逐渐小了不少。 “不知相爷突然招我等前来,有甚要紧事务吩咐?” 太师府会客大厅内,白净脸,身材结实的东厅枢密使童贯,寒暄过后,对蔡京施礼问道。 在他身侧,则是枢密院中诸多的官员。 蔡京面色有些沉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在身边的案几上,开口道:“梁山贼人日渐猖獗,攻州破府,屠戮百姓,斩杀官兵,已然成为一大祸患。 如今匪首宋江,又带领众匪一路穿州过府,围攻大名城,大名府梁世杰手下将士连番出战,与贼人激战,奈何贼人凶焰过盛,力战不能胜,最终只能退守大名城。 大名府局势如今岌岌可危,世杰遣出的信使星夜赶来,只盼京师前去救援,因此才召童枢密你等众人前来。 你等都是武将,对于用兵之事上,自然远比老夫强,如今都商议一下怎么做” 第一九五章 围魏救赵,双管齐下 蔡京的一番话说出,令的厅堂里面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童贯坐在那里,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不管他本身如何,如今坐到了枢密使这个位子上,有些事情,他就不得不考虑。 如今边地并不安稳,北有大辽,西有西夏,相互之间的大小磨擦几乎没有停止过,大宋大部分能打一点的军队基本上都在这两个方向,时刻提防着两国,一时间想要抽掉出来,实在有些困难。 但眼下的这个事情又不能推辞,先不说他是枢密使,有平定盗匪的职责,仅仅是蔡京张了嘴,就已经足够了。 他正思索到底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突然有人走到前来,对着蔡太师施礼禀告道:“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个相识,乃是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姓关,名胜。 生的模样与祖上云长相似,使一口青龙青龙偃月刀,人称大刀关胜,现做蒲东巡检,屈在下僚。 此人自幼熟读兵书,深通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以礼币请他,拜为上将,可以扫清水寨,歼灭狂徒,保国安民。” 说话这人生的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身形倒是彪悍。 童贯看到此人说话,心中不由暗暗冷笑。 这人长得丑,却也有几分本事在身,当年和番将比试,在连珠箭上赢了那人,昭王见了,爱惜他武艺,就招做了女婿。 结果郡主嫌他长得太对不起人,硬是把自己弄的抑郁而亡,他也落下了一个丑郡马的外号。 此人因为本身有些本事,又因为容貌的原因,影响了心理,所以一向显得有些特立独行,时常看不惯枢密院里大多人做事的方法。 这样的人在大多的地方都不讨喜,童贯也一样厌恶他。 这也是这些年来,他不曾得到重用的一个主要原因。 此时宋朝有数的几个大佬之一蔡京开了口,这自然是一个难得露脸建功立业的机会,因此在见到童贯没有立刻答复,自感机会来临的他,立刻就跳了出来。 童贯看到此人抢先请命,心中不由暗暗一笑,他正愁着不知道该怎样安排呢,这人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实在是贴心。 当下也开口道:“兵马保护使所言不差,这关胜我也曾略有耳闻,是有本事在身的人,有他去解大名城之围,也确是人尽其才。”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微微冷笑,真当梁山这伙反贼是这样好对付的? 蔡京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你等都这般说,想来这关胜是真有本事在身,不如就请兵马保护使作为使者,星夜前往蒲东,去请关将军。” 宣赞大喜,当下施礼领命。 又交代了一些具体的事情之后,众人就从太师蔡京家离去。 “恩相,如今贼人攻打大名城甚急,王定来时,大名府兵马就已经连败三阵,兵马折算将近四成! 从他离开到如今,又是过去了五天时间。谁也不知道这些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关胜听起来威武,宣赞也已经离开京师去蒲东去找他。 但蒲东距离京师一来一回间,将近三千里路程,中间关胜那边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最快也要半月之后,才能到达京师。 到京拜将各种事务处理,以及调动河北山东各处兵马,粮草兵刃一系类的事情,最快也要半个月。 这些都安排好之后,等到关胜领军赶往大名府附近,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这么长的时间,只怕会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枢密院的官员离开之后,在蔡京的书房里,有一个中年儒生在和蔡京说着关于救大名府的事情。 他是蔡京手下一个重要的幕僚,这几日有事情外出,今日方才赶回来,回来之后就听说了这件事,思索一番之后,立刻就来找蔡京。 “此事我也在想,世杰那里不容有失,梁山众匪气焰一时极为嚣张,这么长时间援军才去,确实容易有闪失,只是一时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蔡京有些疲倦的睁开眼,说完又道:“田你既然这样一刻不停的过来见我,想来是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那就说来听听。” 中年人也不推辞,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晚生觉得,关胜这里是必须不能少的,但还可以再采用一些其它办法。 恩相是否还记得山东境内剿匪剿的很出名的那支军队?” “你是准备采用围魏救赵的办法?” 蔡京也是极为聪慧之人,中年人稍微一提,他就明白了意思。 微停了一下又道:“这法子我也想过,只是那丙子营打些寻常盗匪还行,梁山已经成了气候,他那些人,恐怕不够啊。” 中年人笑道:“倒也不指望他真能打败梁山众人,只要能够把大名府外面的梁山匪人引走,解了世杰兄那里的围就行。 即便是梁山匪人不离开大名府,在听说有人去攻打他们的老巢,总归是会受到影响的,世杰兄那里,就会轻松一些” 蔡京想了一会儿道:“确实是这个道理,等下你就去安排,把那丙子营的将主升为天平军的兵马都监,对整个天平军有统御之权,这样不管战力如何,都有六千人马前去围梁山,就不信围攻大名城的那些人,还能坐得住” 王庆又升官了,从从七品的武节郎,成为了如今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手中的实权也扩大了很多,成为了兵马都监,打起仗来的时候,整个天平军四个营,将近六千人全都归他统御。 潘金莲无疑是极为欣喜的,只是知道王庆需要打梁山的时候,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秋日的风吹过原野,掠过树梢,卷下一些半黄的叶子,扯得无数战旗哗啦啦作响,增添了不少大军云集即将出征时的肃杀。 “愿诸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前来主持仪式的防御使陈昭,把一碗酒喝掉,啪的一声将酒碗摔碎,大声喊道。 王庆也把酒一口饮尽,把碗用力的摔在地上,哈哈狂笑两声,大吼一声:“出发!” 双枪将董平一磕胯下战马,带领着前锋营,率先朝着营门外走去,风卷战旗,作响 第一九六章 被催婚的大龄青年 东平府距离梁山本来就近,大军出行,不过五日就已经来到梁山泊外围不远处安营扎寨。 深挖壕沟,立下鹿角丫杈,营地方圆两里之内,所有草木,尽数清除,防止被梁山上的人,火烧了连营。 站在军营里,看着不远处微波荡起飘着水汽的水面,以及显的有些朦胧的梁山,王庆也是有些感慨。 自己也来征缴梁山了! 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一个可耻的配角 毕竟水浒之上,所有前来征缴的人,都是送钱粮,送经验的,最终把梁山送到了顶峰。 如今自己也在做配角才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 “哥哥,已经来到这里三日,船只也找来了百十个,要不要什么时候过去打他一下! 这里都是水,只有南面一条大路,北面一条小路,原来是没有的,后来宋江让人修的他们不出来,我们找谁去厮杀?” 武松和董平两人过来,站在那里一块看了一会儿梁山,武松摸摸手里的戒刀说道。 在没有把梁山水军做掉之后,王庆无论如何都不会下水去攻梁山的。 当年高俅兴师动众造了那么多大小海鳅船,都尽数被这些家伙们给凿沉在了水泊中,连高俅这个家伙都被丢进水里喝了一肚子水,更不要说自己这个带来六千不到的厢军,最大的船也不过能承载二十多人的小人物了。 若是真的这样做了,估计真的很快就能实现作配角的愿望。 “不急,我们这些兵力,主动攻打梁山,还是显得太弱,再等等看,看会不会都什么变故出现。” 王庆摇摇头,否定了武松的要求。 随后又道:“这几天一定要做好军营的防护工作,外松内紧,明哨减少,暗哨增加,昼夜防备,不得有误。” “将主的意思是说,梁山贼人会来劫营?” 董平扶了扶箭壶中被风吹偏的,写了神勇双枪将,风流万户侯的小旗,问道。 “可能性不小,防备一下还是最好。”王庆点头道。 事实上,他之所以这样安排,一来是小心使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记得原著上曾写,关胜当年领兵围魏救赵的时候,张横张顺阮小七等人曾经带着一些水军前来劫营,然后被关胜给捉了。 如今换成了他来攻打梁山,就也想等等看他们会不会来劫营,若是真的来来劫,刚好可以趁机收拾一下梁山的水军,不用费太多的力气。 当然,这个是不能跟武松董平他二人说的。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 武松听了王庆的话,也不多问,说了一句,拉着董平就走。 这两三年的时间里,跟着王庆见识了太多,让他已经有了一种按着哥哥说的做,就不会错的盲目信心。 董平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将主为什么看起来很有信心的样子,但武松已经拉他走了,又想起来到丙子营之后,这三四个月里的经历以及听原来老兵说的一些事情,也就不在多言。 傍晚的时候在一起吃饭,王庆重新确认了一些营里面防御安排情况,一切都已经安置好了。 武松忽然想起汤隆和郓哥两人,也就问了出来。 王庆把最后一口汤喝进肚子,道:“独龙岗还有曾头市那边的,这次是不会派人过来的。” “不会派人来吗? 曾头市先前射杀了梁山大头领,梁山人马必定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依照梁山的能力,打下他们,并不算什么难事。 至于独龙岗,情况更是不妙,从他们那里到梁山,也就两天不到的路程。 梁山如今不断扩张,声势浩大,怎可能会容忍身边有他们这样一股力量存在? 只要腾出手来,以梁山人马现如今的实力,灭掉他们只是早晚的事。 对于这些,他们心中不可能没有数。 如今我们前来围剿梁山,对他们双方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摆脱危机的办法,以这两处人以往表现出来的智慧,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拒绝这样的机会,实在是” “爹爹,这是我们独龙岗摆脱困境的好时机,您为何要回绝天平军” 同样的问题,一遭石墙围拢的独龙岗祝家庄内,把手中红缨长枪放回兵器架在上的祝彪也在问。 祝朝奉看着最是英武的小儿子微微叹了口气,片刻道: “这事自然不敢答应,梁山这伙贼人,以往又不是没有官兵前来征剿过,可结果如何? 剿一次,败一次,官兵损兵折将损失惨重,梁山反倒是越剿越大。 天平军的丙子营,这一年多来,虽然多少有了一些名气,战绩也能拿得出手,但那些最多不超过一千人的寨子,怎能与梁山这样的来比? 这会儿要是答应他们出手,到时间战败,他们一拍屁股跑了,屁事没有,可就苦了咱们独龙岗了! 现在不去招惹梁山,不管如何还能过一段安稳日子,若是不知深浅的跟着官兵去打,实在是” 祝朝奉已经年近六十了,头发基本上全白了,但精神却很好,只是说起这事时,多少也是有些怅然。 “爹爹,那梁山人能耐再大,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您也不用太过担心,若是真的来咱独龙岗找晦气,必定让他一种贼人知晓我手中钢枪的厉害!” 祝彪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少说这种话,如今你也和三娘也定了亲,倒也不用向旁人那般顾虑太多,没事了就多去找她走走,过个一年半载的,就挑选一个好日子,把你们的事给办了,我也好省心。” “爹!你咋老提这事呢?我还小!现在只想好好练武艺,没有想过结亲的事。” 祝彪有些头大。 “小?你都十八了你还小?我给你这岁数时候,你大哥都会跑了!” 祝朝奉有些气恼,伸手指指祝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三娘太太强悍了,跟孩儿单打独斗半个时辰都能不落下风孩儿喜欢温柔贤惠一些的。” 被催的次数多了,祝彪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这话以后再敢说,打断你的腿!亲都定了你才说这话,早干嘛去了?” 祝朝奉气的吹胡子瞪眼。 “还不是您老人家一个劲的催,我说再等等,您还不同意,现在倒是怨起我来”祝彪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第一九七章 夜捉船火儿(140均订加更) 一轮红日,直坠下山去,照的半湖都是血色。 微风轻抚间,开了花的芦苇轻轻晃动,偶有芦花掉落,荡起小小涟漪。 远远望去,梁山水寨都融进了这壮美的血红之中。 一个光着上身赤着脚,皮肤稍微有些黑的男子,手里拎着一把鱼叉走了进来,随手把手中一条二斤重的金色鲤鱼丢给不远处的军卒道: “却才泊里得来,最是新鲜,让厨子做成酸鱼汤,与我兄弟吃。” 军卒领命,拿着鱼走了,男子就提着鱼叉接着往里面走。 “二弟,你好兴致!如今官兵都来到咱山寨外面了,你还睡的着!” 又往里面走上一段,树下有着一张竹子做的小床,床上躺着一个正在睡觉的男子。 这男子也不曾睡实,睁看眼看看,顺势扯掉盖在身上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好皮肉,穿上道: “来了又能怎地?不过是干看罢了,他敢来渡这水泊?只要敢下水,兄弟们尽数让他不得活!” 拎着鱼叉的汉子把鱼叉靠在一旁的树上,自顾坐到竹床上道:“二弟,你这般说也忒没见识了些,似那等官兵,有什胆子下水?你怎能在水里捉他? 如今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带着众位弟兄前去攻打大名城,那边没有大江大河,你我兄弟,空有一身本领,不得施展。 同从江州来的众位兄弟,都或多或少建下功业,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没甚成就,想起来就面上无光。二弟你就能待得下去?” “哥哥可是有什么想法?”那面皮白净的汉子坐直了身子问。 这汉子黑皮肤汉子哈哈一笑道:“这什么叫鸟武柏的,也敢来打咱寨子的主意! 如今公明哥哥他们都不在,正是你我兄弟用武的时候! 兄弟你号称浪里白条,哥哥人送外号船火儿,哪里怕他们什么鸟官兵? 依照我看,今夜咱兄弟二人就点起手下水军,驾着船,去劫了他营寨,活捉的那鸟武柏,做下这件大事,也在弟兄们面前争口气!” 张顺思索了一下,就连连摇头道:“哥哥,你和我只管些水军,他若是水里来,管他多少,都皆让他有来无回! 但去陆上劫营确实难了些,倘若有个闪失,只恐枉惹人耻笑。” 张横瞪起怪眼,有些气恼的道:“你若这般仔细,何年月才能建功? 你不去便罢,今夜我自去!待我将那鸟兵马都监活过回来,你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哥哥,不是这般说!确实不能妄动! 如今公明哥哥他们皆不在,我等只能稳妥行事,免得惹下麻烦,面上不好看。” 张顺只得按住脾气慢慢分说。 张横有些焦躁:“正是公明哥哥众人不在,才是显你我兄弟手段的时候,若他们在时,这些许官兵,怎有你我的份?” “哥哥,你莫要” 张顺也是无奈,只能是不住的劝,张横心中焦躁,哪里肯听? 说了一阵,他站起身来,道:“你不去!我自去便是!” 提起鱼叉就走。 刚好厨子送酸鱼汤过来,张横酸鱼汤也不喝了,直接就走了。 张顺苦劝不住,当晚二更不到,张横就点了五十只小船,每个船上三五人,身着软甲,手持苦竹枪,各带弯刀,趁着微明的月色,渡过水泊,来到旱路边上,藏了小船,慢慢往岸上去。 大军出动,有各种事务需要处理,此时王庆尚未睡去,在军帐之中点了灯火,处理事务。 营帐门被掀开了,走进来的是一脸兴奋的冰溜子。 “将主,还真有不怕死的人过来劫营!” 王庆放下手中毛笔,也是有些欣喜,本来以为还需要在等上两天才行,没想到这梁山的人这样性急!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劫关胜是那样,来的是船火儿张横。 “鱼来了,就不要它跑掉,捕鱼的人手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老陆正带人悄悄的守着,只等再往里面钻钻,就能一! 这帮人也挺好笑,刚一上岸就被暗哨发现了,一切行动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他们还自以为得逞” 冰溜子笑嘻嘻的。 “严肃点!这很可能是条大鱼,不能让他跑了! 你再领些人手悄悄的绕到他们到来藏船的地方,埋伏在那里,防止有漏。” “得令!” 冰溜子领命悄然离去,王庆笑了一下,把灯捻子挑的更亮,也不起身,接着在桌案前批改书,安排事情。 外面月色有些朦胧,绕过两队巡营的兵卒之后,张横带着人已经悄悄的溜进了军营深处。 望见一处营帐还在灯火在亮,看规格,比其它营帐都大,想来是主帅营帐无疑,不由的欣喜,暗道合该自己建功! 他悄悄的打了一个暗号,领着人就往那里那里过去,在距离那营帐还有十几丈的时候,黑暗中陡然响起震耳的锣声! 四下里都有喊杀声响起,声势浩大,正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他们围拢过来。 张横吃了一惊,知道自己种了埋伏,当下再也顾不得不远处的帅帐了,拖着长枪转身就跑。 迎面有刀砍来,他闪身躲过,手中长枪顺势刺出,一声惨叫随之响起,张横来不及急抽出长枪,双手松开,接着再度往前跑去。 “哪里走!” 微明的夜色里,陡然响起一声暴喝。 声音响时,一柄朴刀,已经迎面砍来! 张横尽力一躲,还是被一刀劈在了胸膛上,扑的一声倒在地上。 钻心的剧痛随之传来。 完了,一点大事没做,就这样死了” 张横有些悲哀的想着,已经有几个兵卒一拥而上,将他按住,飞快的绑了起来。 拿着朴刀的陆天涯哼了一声,这样的货色也敢来劫营?若不是将主交代了要留活口,自己刚才这一刀要是用刀刃的话,非把他劈做两半不可! 吩咐亲兵看好,他又带着几个人朝着战团最激烈处杀去,一柄朴刀不停的挥砍,所到之处,惨叫连连,一时间居然有猛虎入羊群之感。 第一九八章 阮氏三雄 “你就是船火儿张横?” 夜色之中,灯火摇曳间,王庆看着被众军士捆成一团,按着跪在地上的张横问道。 “爷爷就是张横!狗官!你看仔细了!” “噗”的一声闷响响起,不待骂了人的张横做出更多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陆天涯重重的一脚就踹在他后背上。 一脚之后,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因为被捆住了手脚,挣扎了几下也起不得身,只能是扭着头,瞪着怪眼,咬牙切齿的喊道: “待到我众兄弟到来,定然要把你碎尸万段,丢到水里喂鱼鳖!” 陆天涯脸上怒色更甚,抬脚便要再踹,王庆挥手让他停住。 “把他双腿都打断,找个槛车给监了,找军士好好看管。” 吩咐完看着灯火掩映下面色发白的张横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兄弟,叫做浪里白条,水上功夫极为了得,你二人一母同胞,感情想必不错,如今你陷在了这里,想来他不会坐视不管,你只管去槛车里待着,过些时日,就让你兄弟相见。” “狗官!你敢这样做,定叫你啊!” 张顺听完王庆的话,一张脸变得更白,声音微微颤抖,张嘴喝骂。 然而,不待他骂完,声音陡然变了调,一声惨叫堪称惊天动地。 陆天涯狞笑着,再度把手中铁锤砸在张横另外一条腿上,随着骨骼破碎的声响里,浑身颤抖的张横,身子猛地再度一震,喊了一声,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看着被兵卒架着,拖着两条软塌塌的腿往远处走去的张横,王庆拍了拍衣裳。 张横现在不能杀,留着他还有大用,能不能把梁山水军头领都给弄过来,就都在他身上了。 但也必须给废了才行,看过水浒的王庆知道,有多少人在捉到梁山头领之后,都是打着一并捉拿了送到京师去请赏,更有愚蠢者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说什么饿坏了不好看。 然后的结果就是,他们的营地被梁山从外面攻打,有探子潜入关押被擒梁山头领的地方,放出养好精神的他们,然后里应外合的来一波,白送了人头。 这样的蠢事王庆自然不会做,他是注定要跟梁山死磕的人,不用顾及太多,想着个自己留后路什么。 因此上就下令直接把张横的双腿打断,这样即便是日后被救出,也成了废人一个,再做不了恶。 当然,双腿被废的他,在被营救的时候,也必定会成为一个大累赘,可以陷下梁山更多的人。 热闹了一阵的军营,再度安静下来,营帐里全都熄灭了灯火,只有最中间那座象征着主帅所在的营帐,还有火光传出。 在王庆营帐不远处,火光照的住的地方,有着一辆槛车,里面瘫坐着一个人。 看似平静,已经陷入沉睡的军营,实际上戒备森严,众位军士握着刀枪,只等着梁山人马到来之后,厮杀一番,建功立业! 而为了稳妥起见,王庆也派人通知了两侧的武松和张清二人,令他们各自准备一半兵马,但见中军火起,有厮杀声响起的时候,就立即带着人马前往水泊边上,截断后路,然后往营地方向推进,合围拢胆敢上岸之人。 他是打定了注意,要将梁山水军重创! 梁山水军营寨里,张顺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时眺望远处王庆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头领,有人回来了!” 有手下的人引着两个身上湿漉漉的小兵,匆匆赶来。 见到只有这两人回来的时候,张顺就知道事情不好。 在匆匆的问完这两人事情经过结果,得知自己哥哥果然被擒之后,整个人更是心慌。 在营地里焦躁的走了一会儿,道:“快去备船,到阮家哥哥那里走一趟!” 说完不待备船的人离开,他却先走了。 梁山水寨不止一处,大体上分为三个地方,一处由张横张顺兄弟二人统领,一处由梁山元老,阮家三兄弟统领。 还有一处由混江龙李俊,带着童威童猛二兄弟统领。 不过这次李俊三人跟着宋江他们一起攻打大名府了,带走了本部一些兵马,留在梁山的人手以及营寨,则由阮家兄弟代为约束。 此时,他们三人也不曾睡去,同样是聚在一起说一些关于驻扎在了梁山外围官兵的事情。 其实阮小二和阮小五之前是曾睡了一阵的,却被不曾结亲精力旺盛的阮小七喊起来,一起遥望远处忽然有火光乱照的官兵营地。 说些这些鸟官兵,半夜不睡,不知道在做什么怪。之类的话。 三人在这里谈论一阵,也没有多少前去攻打营地的想法,不曾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看看夜色渐深,对面营地早没了动静,也就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致,准备回去睡觉。 有军卒来报,说是张顺头领前来,三人虽然有些疑惑,不知道张顺大半夜的前来所谓何事,还是连忙起身前去迎接。 梁山八个水军头领里面,技艺最高的,就是浪里白条张顺,和混江龙李俊二人。 与他们相比,三阮要显得有些不足。三人对张顺也是颇多敬佩。 “张家哥哥,怎地这个时候过来?可有什么事?” 三人刚走不远,张顺已经奔了过来。 见他神色慌张,面露焦急之色,阮小二来不及客套,直接问了出来。 张顺喘口气,咽口唾沫连声道:“我哥哥因不听小弟苦谏,带人去劫武柏营寨,不料被捉,人马也陷了那里,止有不到五人争了性命回来。” 阮小二,阮小五色变,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活阎罗阮小七瞪眼叫起来:“我们兄弟同生共死,吉凶相救!他是你嫡亲兄弟,却怎地教他独自去,被人捉了? 你不去救,我弟兄闪人自去救他!” 张顺面露难色,颇多纠结道:“不是不去,只是不曾到山上请示副军师,不敢轻动。” 阮小七焦躁:“若是请示了副军师,等到将令来时,你哥哥吃他剁做泥了!” 阮小二阮小五也道:“说的是!” 张顺为难一下道:“倒是怕连累了三位哥哥。” “说的哪里的话?”阮小七摆摆手。 三人又说两句,就匆匆分开,各自传令,安排水军,准备前往王庆营寨,劫营救船火儿张横了。 第一九九章 先陷活阎罗,再留立地太岁 月色微明,水泊之上微波荡漾,闪烁着月色,偶有鱼跃起,又落入水中,发出哗的声响,溅出一片水波。 梁山水寨闸门打开,如同蝗虫一样的小船,从里面滑入水泊之中,片刻的功夫,就铺盖了一大片。 四人点起大小水军头目,一人带着一百只小船,对着对岸中军营地划了过去,只留下少许人马看守水寨。 湖水被划破的哗啦声响中,众多如同飞蝗一般的小船,速度飞快,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岸边。 众人弃船上岸,三阮在前,张顺在后,众人呐喊着就抢入了王庆中军营地。 一路之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出奇的顺畅。 他们本就不是心思缜密之人,劫营的事情做的不多,再加上又急着救出张横,因此上倒也没有多想,领着兵趁着这个机会只顾往深处冲。 中军里面军营众多,一时间倒也不好找到那里是主帅营帐,张横又被关在哪里。 领头的阮小七正在着急,忽看到西北方有火光传来,猛走两步,绕开眼前的帐篷,一座远比一般营帐大上不少的帐篷出现来眼前,在营帐不远处,还有一辆槛车,借着不太亮的火光,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里面。 “张家哥哥!” 他叫了一声,领着身边的人率先冲了过去。 其余两个方向的阮小二阮小五二人,也带人围拢过去。 其中立地太岁阮小二速度要慢些,也没有直直的向那边冲去,而是在中途拐了一个弯,带着手下的人在一旁防守,在他看来,有阮小七二人过去,就已经足够了。 半躺在槛车里,被折腾的没有多少力气的张横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睛,就见到微明的月色里,一众人朝着自己过来。 他在明处,来人在暗处,倒也看不清楚是谁,但即便是看不清楚,他也知道是来救自己的。 心中的惊喜和感动来不及升起,就被惊慌和着急充满了胸膛。 想起之前那人并不避讳他的安排,再看看此时已经快要冲杀过来的众人,张横心中就焦急的厉害,不顾肿胀的两腿,猛地坐直身子叫道:“快走啊!不要管我!快点回去!” “哥哥不要着急!兄弟这就来救你!” 狂奔之中阮小七并没有听清张横再喊些什么,只以为他是见到自己等人前来,在欣喜之余着急着脱离这该死的槛车。 他喊完这些,已经距离张横不到五丈,正想着此次还可以,能够救下人回去,脚下却忽然一软,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就一头跌了进去! 后面跟随狂奔的梁山水军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加上跑的快,来不及多做其它,也连着跌进去了十几个! 混乱之中,响起了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 张横听得心都在打颤,他是亲眼见到这些人往陷坑里放了多少半尺长的苦竹芊!此时掉进里面,扎在身上,那滋味可想而知! “走啊!快走!” 他红着眼睛,嘶声大喊,但声音在一片混乱中并不能传出太远。 “三弟!” 阮小二站在附近警戒,亲眼见到阮小七跌进坑里,又听得传出的惨叫,心中焦急,大喊一声,拔腿就往阮小七跌落的地方冲去。 另一个方向的短命二郎阮小五跑的慢些,听到阮小七那边的动静,慌忙收住脚,不敢再往走。 但跟着他的喽啰,还是有一些没有发现情况不对往前冲的。 阮小五出声喝止,伸手去了,却也只拉住了一个,其余三四个,在他亲眼注视之下,陷入了刚才还如常的土地里!惨叫声随之响起。 他心中有些慌,又想起阮小七似乎那里率先出事,当下就慌忙往那边赶。 也就是在此时,四下里陡然响起了喧天的锣鼓之声,有火把亮了起来,同时有箭雨对着众人袭来,惨叫声四起! 陆天涯挥舞着一柄朴刀,领着人一马当先的冲杀过来。 一个慌了神的梁山水军要走,被他迎住一刀下去,砍成了两截! 两臂较劲,顺着刚才斩出的力道,再度一旋,鲜血喷洒间,一颗人头已经飞起! 另一边,冰溜子也提着一柄铁棒,冲杀过来。 梁山水军,本就不擅长陆战,此时又被陡然响起的喧天的锣声以及冲出来的官兵吓得慌了神,十成战力使不出五成,哪里是一年多来不断剿匪,已经把胆气练出来的王庆本部丙子营的对手? 顷刻间将就被砍杀了大片! 阮小二冲到了陷坑边上,想要将阮小七找出来,但在这片刻间的功夫里,阮小七跌进去的那一片,至少也跌进去了十几个人。 他匆忙间连着扯出来了三人都不是阮小七,而此时身边跟随的兵卒,不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回跑,两侧里冲杀过来的敌军,也快来到了跟前,他悲呼一声,丢下一个从坑里拉出来的喽啰,转身也往回跑去。 刚跑了两步,身子猛地一震,一股痛楚陡然传来,扑的一下跌到在地。 身边两个亲信小喽啰慌忙将他搀起,往回紧赶,但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下来,尤其是阮小二另一条退腿上也中了一箭之后。 “那里走!” 杀得兴起的陆天涯,浑身浴血,挥舞着朴刀就冲杀了过来,长刀挥舞处,一名小喽罗早被砍了,另外一个护着阮小二的也被跟随而来的兵卒捅死。 陆天涯杀得顺手,想要将阮小儿一并给劈了,猛然间见到这人腿上插着的两支染成红色,并且比寻常箭矢要小上一些羽箭,当下手一偏,砍在了阮小二头不远处的泥土里,刀锋没入数寸深! 一脚踹在想要去拿刀的阮小二胸膛上,另一脚将刀踢到一边喝道:“将这人给绑了!交给都监!” 跟随着的兵卒一拥而上,将本就倒在地上阮小二给捆了起来。 在帅帐侧后方六七丈的地方,被几十个亲卫护住的王庆,手里握着一把比正常弓箭要小上不少的弓,见到那个头领某样的人被绑了,也就垂下手来。 这把弓箭是让汤隆特意制造出来,不然正常弓箭他没法子使用。 汤隆的手艺自是没说的,别看这弓小,却一点都不比一般的强弓射的近。 之前在暗地里,他就留意到了头领沐模样的阮小二,虽然他此时并不知道那是谁,但并不妨碍王庆在见到他将要逃走的时候开弓将其留下。 火光摇曳之中,厮杀声响彻夜空,冰溜子陆天涯几人,带着兵卒追着梁山水军砍杀,逐渐远去,槛车之内,张横望着地上留下来的众多尸体,有些颓然的躺了下去,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第二零零章 浪里白条也白跳 武松张清二人,早就想着厮杀一场,先前得到王庆将令之后,立刻就开始着手准备,磨刀霍霍。 在听到站在高处,一直往中军营地望的军卒喊出:“中军火起”的话后,两人立刻就分别带着带各自早就跳好的人马一路朝着湖泊边上杀去。 在水泊旁和张清碰头之后,武松二人,领着手下军队呈半包围的阵势,朝着隐隐有厮杀声传来的营地,快速包围过去…… 张顺领兵在后面压阵前行,他生性谨慎一些,见到这一路行来的种种不寻常,心里已经有了些许警觉。 想要退回去,也是不能,毕竟被抓起来的是他亲哥哥,三阮又是这般意气的前来救人,无论如何他都是不能退的。 只能是不断的嘱咐身边的头目,让众人各自留心,好在一路行来没有太多的意外发生,令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前方旋即响起的厮杀声,以及亮起的冲天火光和喧天的锣声,让他刚松的一口气再度提了起来。 连声吩咐两个信得过的小头目,让他们带着一些人手警戒,守住后路,而他则带着其余人飞快的往前赶。 没过多久,就遇上了败退下来的三阮手下的水军。 “停下!不要退!跟这狗官厮杀!” 他大声喊着。想要把被溃逃的众人给止住,然而却没有用,众喽啰只顾逃命,哪里顾得理会他在说些什么? 张顺带着的人,原本还有些战力,此时被这些溃散的喽啰一冲,也给弄的七七八八,不成队形。 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也跟着人群往后溃逃。 张顺大怒,轮刀砍翻了两个溃逃的人,也一样于事无补,自己反倒是被这些人冲的连连后退。 混乱中又见到有官兵呐喊着冲杀过来,凡是跑得慢的,都被砍翻在地之后,只得愤怒的嚎叫一嗓子,转身随着众人往后跑去……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被砍死的人也越来越多,张顺想要返回去冲杀上一阵,倒也知道,败局已定,凭借自己一个,也不济事,如今之计,只能是尽快的往湖边赶,只要到了水里,就没有人能把自己怎么样! 明日自己就上山,找留守山寨主掌大局的副军师,点齐兵马,将这伙狗官兵尽数杀死! 看看水泊在望,张顺的一颗心却猛然提了起来,因为有大批的人影从前面围了上来! 水寨里的人,基本上被他们几个尽数带出,山上众人又不知道此事,来人绝对不可能是自己人!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这件事情,又看看后方咬着不放的官兵,咬咬牙,喊上十几个身边的亲信,朝着左侧狂奔而去。 也就在此时,溃逃的梁山水军和迎面而来的天平军部众已经撞在一起,微明的月色之内,有兵器交击,嘶声大喊的声音响起,顷刻间就掀起了一片血浪。 回头遥望一下被抛在身后夜色中的厮杀,张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稍做停留之后,他准备再往前边行一段,拉开了和官兵之间的距离之后,再掉转方向朝着水泊而去。 刚走了两步,猛然停住了脚步,口中喘着的粗气也立刻消失不见。 身形也随之隐藏在不高的草丛里,同时伸脚往还没有发现情况不对,只顾拉风箱一般喘息的随从身上踹。 “谁它娘的踹我!” 被踹的人虽然不明白有什么事发生,但忽然见到自己头领这般模样,也立刻蹲了下起。 但跟着张顺的人有十一二个,也不可能个个都是心思灵巧之人,再加上现在是夜里,离得远一些,也不能看的太清他的动作。 所以也就有了一个挨脚之人,不仅没有如约蹲下隐匿身形,反倒是大声叫骂起来。 张顺微微一愣之后,恨不得跳起来将这人给活活掐死! “谁!” 果然,前面不远处有喝声响起,同时有兵甲声以及走路声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迅速围拢过来,听声音就知道,人数不少! “你爷爷!” 没有功夫理会那个依旧站着的傻蛋,张顺跟身边离得比较近的几个人暗自打个招呼,猛然起身,叫骂一声,拎着刀,朝着前方就窜了出去。 亲信也都随之一同往前冲去。 “有匪人!” 微明的夜色里,喊声响起,旋即就是刀兵相撞之声‘砰砰砰’的接连传出。 有人受了伤,哀嚎着倒地,有人大声呼喊着,招呼远处不远处的同伴,一同劫杀匪人。 “刷刷刷” 身上被砍了一刀的张顺,接连挥出三刀,挡开了一柄捅来的长枪,砍退了挡在眼前的最后一个官兵,来不及管跟随着自己的部下,就一马当先的朝着水泊的方向狂奔。 背后是杂乱的嘶喊声,有人呼喝着朝他逃走的方向追去,更多朝着中间拉网一般围拢过去的天平军兵卒被惊动,朝着这里围拢过来…… “噗!” 混在众多溃败水军中的阮小五,看准机会,抽冷子一刀砍死一个靠前的天平军军卒,眼前出现了一个空缺。 他发一声喊,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结果刚冲了不到一丈的距离,一柄钢刀就迎面而来。 仓促间他猛地往一旁一跃,避过这刚猛的一击,想要再度逃走,毕竟这个时候被缠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想法落空了,因为还不待他有所行动,又是一刀如影随行的对着他劈砍而来! 他收住要走的心思,双手握刀迎上。 “砰!”的一声响,阮小五手中的刀被嗑飞了出去,他来不及有更多的动作,又是飞快的一刀斩来,一条胳膊随之飞起。 拎着两把戒刀的武松,此时宛若散开浑身尖刺的刺猬,一刀紧似一刀的对着阮小五飞快的劈砍,打的他没有招架之力! 眼见这人功夫要比一般梁山水军强上不少,武松想起之前王庆交代的话,改劈为砸,一刀背砸在阮小五身上,将他砸趴在地上,吩咐身边兵卒将他捆起来,不要走脱了。 然后再度拎着两把戒刀在战圈外面游曳,只要见到哪里将要顶不住,立刻过去就是几刀…… 第二零一章 梁山大点兵 这场厮杀,直到天色逐渐亮起的时候,才算是彻底结束。 天平军死亡三十六人,重伤五十一人,轻伤一百零三人。 付出了这样的大的代价,收获自然也是不小,经此一战之后,梁山水军已经完全被打残! 前来进攻的一千多人,除了极少数几个走脱的之外,其余人被斩杀了大半之后,全都投降了。 活阎罗阮小七死了,被竹签刺破了肚皮,又被其余梁山盗匪压着,等到战后扒出来的时候,早已经死透了。 张顺运气不太好,本来就快走脱了,结果好死不死的遇上张清,被张清取出锦囊里的石头,一飞石打中脑袋扑的倒地被兵卒捉拿了,解押到中军后,也被陆天涯打断了腿。 阮小五的断臂,被烧红的烙铁粗暴的烫过止血包扎之后,装在槛车里,昏迷不醒,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张横一夜之间苍老憔悴了许多,头上有白发生出,再没有了之前发兵劫营时的意气风发。 初战告捷的天平军营地里,自然是喜气扬扬,王庆没有同意行军书记官把捷报传回后方的请求。 梁山受挫的消息,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尽量压下来,因为这是一个利用梁山力量分散,对其进行攻击的好机会。 打了胜仗的天平军,在王庆的命令下,很快也就平静下来,又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不过这一战的影响还是有的,那就是不少人之前对于梁山的恐惧,消除了很多。 与不少乐观的将士不同,王庆并未有太多的欣喜,反而心里沉甸甸。 因为打掉的水军不过是梁山的一角,能不能真的成事,就要看能不能接下梁山接下来的反扑了。 如果能,曾头市和独龙岗这两个地方的人自然会出兵前来围攻梁山,如果扛不住,那就事情可就大了。 他心里想着事情,就开始把武松、张清、汤隆、陆天涯等人召集过来,开始布置接下来的任务…… 梁山之上,气氛显得极为严肃,被宋江新改为忠义厅的集会之处,汇集着这次留守梁山的所有头领。 上首的横着的三把交椅空了两把,只有左边的交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高大道人。 他身上之前或许是有出尘之气的,但在此刻,这些出尘之气却一点未见,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沉。 他冷着脸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大厅两边的交椅上,也稀稀落落的坐着二三十人。 在忠义厅中间的空地上,跪着十几个身上有些损伤的梁山喽啰,其中还有一个小头目。 “公孙哥哥,我愿带孩儿们下山剁了那些鸟官兵!把阮家哥哥和张家兄弟给救出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魁梧之人,猛地从交椅上站起来,对着坐在上面的道人大声请命,双目有些发红。 那道人就是入云龙公孙胜,梁山的元老之一,如今是梁山的副军师,晁盖死后,坐第三把交椅。 请命之人是号称霹雳火的秦明,性格最是火爆。 本来这次前往大名府是有他的份的,只是他那一段时间染了病,这才留在了山寨,这几天病才好,此时听说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公孙哥哥!我兄弟二人也愿去!” “公孙哥哥,下令吧!几位弟兄,这会儿正不知在受怎样痛楚!” 秦明出声之后,又有七八人起身请命。 道人握紧了拳头停了一会儿又缓缓松开,看着众人道:“哥哥临行之时,把山寨之事托付于我,如今水寨完好,水军却不十不存一,几位兄弟,也都被狗官擒拿! 此仇本应立刻就报! 但只是山寨安危最为重要,来的官兵我平素也有耳闻,几个州府的聚义之人都被他们尽数清扫,可见极有本事。 依我之见,不若派人将此事告诉公明哥哥,再做定夺……” “若是这般!几位兄弟早就活不得了!自我来山寨聚义以来,跟着哥哥打破了多少官兵?这天平军又算的什么?” 秦明立刻就燥了起来。 一旁的赤发鬼刘唐也道:“公孙哥哥,我们几时怕过官兵? 哥哥军师他们,恁地重义气,为了一个不曾上山的卢员外,就能点起兵马北上数千里,攻打大名府。如今我们自家兄弟陷入了五个,怎地就不能救了? 你若是不救,我自带领手下孩儿们去!若是有了差池,待到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回来之后,我自向他们认罪!须不连累你!” 赤发鬼刘唐是跟随着晁盖一起劫生辰纲的老人手,可以说是梁山元老级别的人,资历一点都不比公孙胜差。 此次宋江临走之时,把一部分的兵马托付他手,令他监管就是一个见证。 在当时劫生辰纲里面的几人中,刘唐和三阮最是对脾气,听到他三人陷落,早就心急,此时又见公孙胜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火起,不管不顾的就怼了出来。 见到下面众人个个都有不平之意,而刘唐秦明二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暴走领兵的架势,公孙胜心中有些叹息自己不能服众的同时,也是有些气恼。 他想了一下开口道:“几位兄弟落入狗官之手,自然是要营救!你们心急,我又和何尝不急? 既然众兄弟这般心急,那就今日点起兵马过去攻打狗官!也需要他们知晓,我梁山,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辱的!” “就是!我等兄弟聚义,只为一个‘义’字当头,焉有自己兄弟有难,而作视不管之理!” “合该如此!” 众人面露笑意者有之,振拳呼喊者有之,暗松一口气者有之。 公孙胜伸手虚空往下按了按,众人随之安静下来,全都看着他,等待他调兵遣将。 “曾头市本就与我有仇,但离得较远,短时间内倒也不必考虑。 倒是祝家庄这两年来处处提防于我,而且离得又近,昨日我还听说有官兵前去接触,恐对我有不轨之心,不可不防。 如今公明哥哥带走一多半精锐兵马,现我梁山之上能用之兵,还有一万三千人,其中精锐三千。 梁山泊乃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根本,不容有失,是以我预备留下一千精锐五千普通将士看守,诸位兄弟可曾有意见?” 他看着众人问道。 “哈哈,公孙哥哥多虑,打这些鸟官兵,何须用如此多孩儿?只要给我一千人,定能将其营寨踏破,把主将打碎,将诸位兄弟救回!” 刘唐拍着胸脯保证,言语中根本没有把王庆等人看在眼里。 公孙胜暗暗摇头,开口道:“话是如此说,却不可轻敌!现在不比哥哥在时! 秦明兄弟,你武艺高强,又性格刚强,今日与你精兵一千当作先锋如何?” “正合某家之意!” “穆弘兄弟,你与刘唐……” 第二零二章 爱上宋江的霹雳火(均定150加更) 不到正午时分,秦明就带着一千精锐前来,直取王庆中军。 安排在外面的斥候飞马来报,王庆第一时间就让人扯起了吊桥,全员戒备。 王庆手下的军士都是厢军出身,挖土建立营寨都是随身的老手艺,因此上现在王庆军营的驻扎地周边就有一条宽两丈深五尺的壕沟。 昨天晚上张横几人前来劫营的时候,还没有引水过来,那是王庆故意方便他们留下的便利。 今天清晨,王庆就下了令,让人立刻把和湖水连接的最后一截渠道给挖通了。 现在壕沟里的水,虽然不到两尺深,但与之前相比,想要通过,也是困难的多。 尤其是壕沟里面王庆特意让人留了很多浮土在,这个时候被水一泡,人进去,最少能陷到膝盖! 一杆秦字战旗迎风招展,一身盔甲手中握着狼牙棒的秦明,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带领着兵马来到营地正门口,在一箭之地勒住缰绳,见王庆营寨门紧闭,吊桥拉起,没有丝毫出来迎战的意思,不由得高声喝骂。 “兀那鸟官兵!快跟爷爷出来大战一场!休要做乌龟!昨夜擒我兄弟,今日怎地就变成这般模样!” 秦明提着狼牙棒,指着寨门大声喝骂。 在得知来的秦明时,王庆就暗暗欣喜,心道老天对自己不薄,第一战就给自己派个降将过来,而且还是秦明。 见到秦明此时在那里叫骂,王庆给冰溜子使使眼色,已经被王庆吩咐过的冰溜子出声喊道:“秦统制,我家将主素闻你大名,又念你原为青州统治军官,保卫一方清静,无意伤你,你快快回去!” “无知小儿,也敢胡乱放屁!青州慕容知府杀我老母妻儿,某家今生势必与官府势不两立! 识相的赶紧放开寨门,归还我兄弟,不然大军到时,教你皆死!” 秦明怒气勃发,挥舞两下狼牙棒,嘶声喊道。手下众喽啰,也跟着鼓噪起来。 王庆跟冰溜子低声说了几句,冰溜子有些惊疑,又见王庆冲他点头,示意没事,就接吸气开声:“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害死你老母妻儿的,是你那个一直被称作忠义黑三郎的哥哥!还有清风山的三个恶贼,以及清风寨里专门和反贼勾结的副知寨花荣,也就是你现在的小舅子! 他们派人穿着你的盔甲,扮作你的模样,连夜来到青州城附近,屠灭两个村坊,男女老幼上千人,将你生生的逼成一个反贼,你城中妻儿老小因此被杀,怎地能算到官府头上? 秦统制!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花荣的妹子太水灵,竟让你把家人怎样惨死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秦明的面色微微白了白,家中妻儿的真正死因是他压抑在心中不肯提的事情,宋江燕顺花荣几人也自觉的有些不光彩,一直也都刻意回避遗忘,因此上知道的人并不多。 秦明没有想到,今日却被对面这人轻易的给喊了出来。 心里难受的同时,也是怒火上涨,如今他既然跟着宋江干了,这件事情就必须烂在肚子里,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之前宋江攻州破府,他每战争先,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个原因。 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向宋江传达‘我并不怨恨你设计对付我,害死我全家老小,断送前途,只能上山落草为寇’的意思。 人的心思很复杂,复杂到了有些时候都不能让人理解的地步。 现在的秦明对宋江,就跟有人被强,暴之后,反而深深的爱上了那个伤害过她的人一般。 “秦统制,我家将主见你被欺骗的可怜,不肯杀你,你且快快回去,另换个人前来厮杀!” 冰溜子可不管秦明是什么心思,在王庆的示意下,只管扯着嗓子喊。 “无知贼子,安敢欺我!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 秦明怒火直冲天灵盖,喊了一声,拍马挥舞着狼牙棒,对着营寨就冲了过去! 身后领着的大小喽啰,也都发一声喊,对着营寨抢过去。 只是营寨外面围着通了水的沟渠,吊桥也被拉起,一时间根本就过不去。 秦明大怒,看看沟渠里面的水不深,就命令手下军卒趟过沟渠强攻营寨,却不想下去的人都被陷入淤泥里。 营寨边上有拿着超常长枪的兵卒,趁势将他们都给捅死。 还有羽箭不停的从里面飞出,不断的有兵卒中箭倒地。 厮杀中,冰溜子的一张嘴,一刻不停,大声喊着:“不许伤了秦统制!哪个王八蛋要是不长眼,老子待会儿就剥了他的皮!” 又或者是:“秦统制,你快到这里来,这里没有箭”“秦统制,你先回去,上次的事情慢慢说……” 秦明怒火攻心,挥舞着狼牙棒在营寨前面来回奔走,想要找人厮杀,然而没有一个人出来,并且无论他来到哪里,哪里就不会有羽箭落下来,从开战到现在,离他最近的一直羽箭也有三尺远。 强攻一阵,见手下兵卒死伤的多,强攻之路走不通,只能是愤恨的下令撤退。 他原本还担心营寨里面的人,会趁着这个机会出来追赶他,然而营寨之内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只有冰溜子在扯着嗓子大叫:“秦统制,我家将主之言,你可一定要记在心间……” 气的秦明直想过去撕烂他的这张嘴,却也没有办法。 “围着营寨走!他们新到,扎营不到五天,就不信能将营地布置的这般牢固!” 带人退出到安全距离之后,秦明看看少了一成的兵马,愤恨的要将钢牙咬碎,想了一下,怒声说道。 然后带着人围绕王庆中军营地外围行走,想要找到破绽。 壕沟里面不深的水倒映着天上云,秦明领着兵马一路前行,直到来到营地东北角,才终于发现一段二十几丈长没有被挖成壕沟的地方。 秦明见此,不由大喜,提点兵马,就准备从这里冲杀过去,却猛然发现,这后面的营寨里有着众多手持弓箭之人,正对着自己这方。 想起刚才冲击正面营地时,弓箭给自己手下带来的损伤,秦明只得生生压住心中怒火,暂时停了下来,思索对策。 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忽然隐约听到有厮杀声从营寨正门那里传来,秦明心中一松,想来是刘唐哥哥和穆家哥哥带人过来,他两人带来五千兵马,还带有一些攻坚用的器具,攻破这大营应该不成问题。 又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发现有人从前方奔跑过来,不知道在呼喊些什么,随后就有将近一半的弓弩手起身随着那人朝着前面匆匆赶去。 秦明见此,不由大喜,看来自己想的没有错,这些鸟官兵,抵不过刘唐哥哥他们,前面吃紧,这才匆匆过来叫人去到前面去增援! 却不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建立功业,将那狗屁将主和多嘴多舌的家伙打成粉碎的机会! 看看那些弓弩手走的远了,秦明大喝一声:“孩儿们,杀退狗官,救出诸位头领的时机就在此时了!你众位随我上!” 喊过骑着马率先朝前冲去,背后有二三十骑策马跟随,剩下的步兵喽啰,挺着各种刀枪呐喊着如同蝗虫一般,紧随其后。 第二零三章 原来你就是那个卖假膏药的! 战马飞驰,耳边有风呼呼的吹过,秦明骑在马上,看着越来越接近的营地,眼中有怒火和即将可以泄愤的快感交错闪现。 他将狼牙棒横在身前不断挥舞,发出一串叮叮当当的声响,一支支射向他的羽箭,被他尽数嗑飞了出去,没有一个射到他的身上。 十丈,五丈胯下中箭吃痛的马儿发足狂奔,速度更胜往昔,他与营地之间的距离也在飞快的缩短着。 秦明甚至于能够看清楚那些躲在营帐后面掩体里不断往自己这边射箭人脸上的表情。 只是令他有些奇怪的是,这些人见到自己带兵这样冲杀过来,却不见有多少惊慌之色。 他看到这些,隐约间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还不待他细想,身子猛地一轻,在马儿的悲鸣声里,整个人都随之向突然塌陷的地面跌去。 营地里忽然转出二三十个手拿挠钩绳索的人 中军营地正寨门处打的激烈,位于东西两侧的武松张清两处营地,也同时的受到了攻击。 领兵攻打武松的是青面兽杨志和打虎将李忠,攻打张清的是病大虫薛勇以及锦豹子杨林。 这是公孙胜定下的计策,说是同时攻打他三个营寨,令他不能自顾! 当然,王庆的中军才是他们攻击的重点,前来攻打的除了赤发鬼刘唐,没遮拦穆弘之外,还有云里金刚宋万、白面郎君郑天寿小霸王周通三人,共计五千兵马。 又因为武松打死老虎的名头比较响亮,公孙胜担心不好对付,所以特意派遣了青面兽杨志这位虎将,让打虎将李忠副将相帮,二人共计带了一千兵马。 目的并不是攻破武松营地,而是为了将其缠住,不让他带人就救援王庆的中军,待到众人把中军破掉之后,在过来合力攻打武松部众。 至于张清那里,也是同样的安排,同样的用意。 只可惜公孙胜等人小瞧了此时依旧声明不显的没羽箭张清的战力,只派去了病大虫薛勇和锦豹子杨林二人带兵前往。 于是,变故就出现了。 薛勇与杨林二人,带着一千梁山兵马刚刚来到张清营地的前面,阵型还没有摆好,事先想好的骂阵词还没有说,营寨大门陡然间就打开。 张清一马当先,手中握着铁枪,对着薛勇杨林二人就冲杀了过来! 背后兵卒呼喊着,随着冲杀。 薛勇杨林二人原本还在想着怎样把对方弄出来在营地外拼杀,结果什么都没有做,对方就这样冲了出来,稍稍的惊愕之后,就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今日三路人马出动,就我们这里对手薄弱,现如今这人不知深浅,贸然杀出营地,合该你我兄弟建功! 带我等破了他的营地,拔得头筹,不说之后的论功行赏,仅仅是在兄弟们面前说起,面上也有光彩!” 薛勇提着一根铁头哨棒,满脸兴奋的对杨林说道。 之前下山之时,众人就分析过张清,从别人口中,杨林也知道这张清并不出名,手上功夫应该也是不弱。 此时又听薛勇这样说,心中也是欢喜。 还没来的及说话,薛勇再度兴奋的道:“兄弟你为我观阵,看我生擒了这厮!” 说罢,不等杨林说话,提着铁头哨棒带着百十个人就迎了上去。 杨林本来也是想要先迎上去的,毕竟这是一个很稳妥建功立业的机会,但薛勇抢先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言,只得约束住剩余兵马,替他掠阵。 片刻之间,张清已经带着一众兵卒来到的营地外面,在距离薛勇十几丈远的地方勒住马缰,喝道:“来者报名!本人手下不杀无名草寇!” 薛勇桀桀笑道:“爷爷梁山头领病大虫薛勇的便是!你记住了,莫要到了阎王面前报不出来!” 张清做努力思索状,片刻后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薛永见此心中一喜,开口喝道:“既知爷爷大名,就快快下马受降,免得受” 薛勇话还没有说完,张清脸上依旧带着恍然之色,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江湖上使枪棒卖假膏药的!我村子上的老王头,那年就是买了你的膏药给生生的耽误死了,却不想你如今落了草。” 薛永的一张脸立刻就黑了下来,把脚往地上一跺,提着铁头哨棒,朝着张清就冲了过来,口中喝道:“狗官,怎敢欺我!”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张清身前,举棍就往张清身上打。 董平把手腕一抖,手中铁枪就已经刺出,只一下就荡开了薛永的哨棒,连带着薛勇都往后退了一步。 “怎地?许你卖假膏药,就不许别人说?” 张清说着,又是一枪挥出,看起轻飘飘毫不在意,实际上蕴含了极大的力道。 薛永交手一下,就暗暗吃惊,哪里还敢有半点的轻视?见他又是一枪挥来,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话都没功夫说。 “砰!” 铁枪狠狠的砸在薛永双手握住横在头顶的哨棒之上,一击之下,铁枪弹起,薛永双臂微颤,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双臂传遍了全身,两臂一时间都有些用不上力。 “噗!” 在铁枪刚刚弹起的时候,张清却飞快的把右手松开,往背后锦囊一探一缩,手腕随之一抖。 不待薛永反应过来,直接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就撞到了他的软肋上,隐约间似乎有骨骼破裂的声音响起,想来肋骨是断了。 薛永倒也是条汉子,受此重创,只是闷哼一声,把牙关紧咬,手中铁头哨棒对着张清胯下马匹的腿就扫了上去去,想要借此让张清慌了手脚,他好有机会逃命。 以张清身手又怎会令他得逞,单手持枪铁枪收回顺势下刺,挡下他这一击。 同时右手再度猛然一抖,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一块带着强劲力道石块,已经撞在了原处 一声惨嚎过后,薛永扑的倒地。 张清不在理会他,跨马提枪朝前他们本阵冲杀过去,自有人前来捆绑薛永。 杨林见到薛永不是张清对手,意外之余,也慌忙带人前来救护,结果没等他来到跟前,薛永就已经被张清打倒。 杨林功夫还不如薛永,见到薛永这样轻易就被擒拿,又见张清冲杀过来,哪里有作战的心思?转身就逃! 杨林薛永二人此时所带兵将,本就不是精兵,此时见张清这般勇猛,自己头领一个被擒一个在逃,哪里还有心思在原地阻挡? 发一声喊,转身跟着杨林就逃。 一路上丢盔弃甲,没有半点战力可言。 张清一马当先,带着士气高涨的一众部下,紧随其后衔尾追杀,飞石乱出,不时有人扑倒在地,真个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留下一路死尸。 眼看这些人朝着中军营地过去,张清暗骂一声愚蠢,挥枪捅死一个挡路兵卒,也跟着朝那边冲杀而去。 第二零四章 算不算狮子吼? 被梁山五千兵马强攻的天平军中军营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危急。 一来中军基本上都是王庆的底子,丙子营的老人手这一年多来经历大小二三十场厮杀,早就把胆量和身手练了出来。 二来他们是守方,有不少工事可以借助,尤其是王庆专门培养出来五百名弓弩手,更是防守战中的利器。 虽然时间仓促了些,准头不够,但这个时候准头够不够的倒也不要紧,反正外面都是人,只要能够把箭射到外面敌人阵营就好。 三来就有王庆这个本身就有射箭底子,又在木兰辞里得到女英雄花木兰箭术技能的家伙存在。 自从一马当先的赤发鬼刘唐被他一箭射穿膝盖后,剩下的几个梁山首领再没有一个敢过分靠前的。 只能去掉了身上显眼的装束,混迹在众多的部众里,指挥着大小头目并一众喽啰不断的强攻营地。 在营寨外面的壕沟被死尸填满之后,王庆这里,最有力的一道防护消失了。 天平军的死伤开始逐渐加大,战争的惨烈程度也不断的增加。 “将主!您不能涉险!只要在安全距离射箭就行!” 冰溜子拉住准备亲自上阵的王庆,又对剩下的亲卫喊道:“保护好将主!若有任何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说罢提着刀,喊过十几个人,就往营寨边上被冲开的口子迎去。 王庆抽抽鼻子,看来这小子这几天不挨踹,是想上天了,连自己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心里这样想着,却也依言没有妄动,不曾离开亲兵盾牌的保护。 眼看陆天涯那里情况比较危急,就喊一声:“开盾!” 亲兵迅速的把盾阵离开一道口子,站在高处的王庆引弓拉弦,箭矢飞出去之后,看也不看战果,立刻缩回身子,亲兵随即把盾牌合拢起来。 领着人堵在破开的营寨口子处死战不退的陆天涯不远处,一个拎着大刀接连两击砍死一个天平军兵卒,嘶吼着朝被缠的脱不开手脚的陆天涯奔去的梁山头目,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再也没有站起来 王庆看着显得有些胶着的战况,准备再过一会儿就下令弃守正前方的营地,让众人撤回到营地中距离营寨前沿四十米远的第二道防线。 弓箭手已经在那里准备了,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可以再度抛射出几波箭雨,为前方的人撤退争取一些必要的时间。 对他来说,手中的兵卒要要比营寨被攻破这样的虚名来的重要。 他这样想着,却看到西北方向乌泱泱的一群人朝着这里奔跑过来,稍微一愣,待到看清楚那边阴风飘扬的张字大旗,脸上马上有笑容浮现出来。 止住了将要下达退后第二道防线的命令,让四个专门挑选出来的嗓门比较大的兵卒,一人提着一个匆匆赶制出来的大喇叭,对着外面高喊:“梁山西路人马败了!梁山西路人马败了!” “娘的,这个狗屁天平军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指挥着人往前面冲杀的穆弘听到从王庆营地里传出的叫声,不由得出声喝骂。 虽然如此,还是忍不住的西面看去,但众多的人遮挡了视线,也看不个所以然出来,想要不理会,但听到那些人喊得这样兴奋,心中还是有些犯嘀咕。 想了一下对身边亲信道:“你带两个人,快点到西边看看怎么回事!” 吩咐完又见大部分的人都分了神往西面看,不由的大怒,一刀柄抽在一个分神的喽啰身上,大声喝骂道:“一群狗官兵喊出来的话,也能相信?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虽然有不少头目都在喝止喽啰们分神的行为,可是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特别是锦豹子杨林带着溃兵一路奔逃过来冲乱了西边的阵型之后,这种骚乱以及分心的行为,就变得更为普遍和严重了。 “入你娘!谁让你带人往这边跑的!” 在西面负责的云里金刚宋万,看着顷刻间就被冲的七零八落的军阵,在接连砍死三四个溃散的兵卒之后,遇到了面露惊慌之色,跑的气喘吁吁的杨林,满腔的怒火对着他就喷涌了出来。 如果杨林不是头目之一,这个时候他说不定就会用刀将其砍死! “宋哥哥,那张张清着实了得,才刚一照面薛家哥哥就被他打伤活捉了去,孩儿们都都被吓破了胆,只只顾一味的跑,禁止不住” 杨林这个时候也不顾上管宋万骂他什么,喘息着向宋万解释。 “哥哥你快找穆家哥哥和刘唐哥哥来,张清勇猛,非二位哥哥不能敌!” 他解释了一下,又往后看了一眼,见追兵将至,眼中有惊慌之色闪现,连忙宋万催促道。 宋万虽然本领不强,但却是梁山开山元老之一,除了被林冲并火白衣秀士王伦之外,就剩下一个摸着天杜迁,和开黑店的旱地忽律朱贵能给他媲美。 这也是刚才他能直接骂杨林的原因之一。 宋万听杨林说张清轻易擒了薛勇,心中就升起了一丝惧意,看看正在胶着,但已经能够看到胜利的战斗,咬咬牙道: “穆弘兄弟正在前边居中指挥,那边少不了他,刘唐兄弟膝盖被狗官射穿,被抬到了最后面,不能再战斗。 郑兄弟和周兄弟也在别处,一时间找不过来。 今日胜负,就看你我的了! 你敢不敢领人与我一起迎战那张清?” 宋万咬咬牙说道,最后一句说完,盯着杨林目光如刀。 杨林目光恍了恍,随后紧紧手里的刀道:“但死无悔!” “好兄弟!合该如此!” 宋万猛地一拍杨林的肩膀,故作豪迈的笑着。 然后两人大声呼喝着,收拢溃兵,在连番砍死了十几个之后,局面终于收到了一些控制。 而这个时候,张清也带着一众人马杀了过来。 看了一眼对着自己冲来的梁山匪人,也不说话,只是在马肚子上用力一磕,整个人速度不减的就迎了上来。 背后兵卒呐喊着,奔涌而至,势如怒潮。 第二零五章 怎会如此 梁山之上,公孙胜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不住的摩挲手中的龟壳扇。 跟在一旁的美髯公朱仝,明白他的心思,出言宽慰道:“公孙哥哥不必如此忧虑,那天平军兵不满六千,主将虽然有些才学,却也不算是会用兵,只有这么多人,居然也敢分兵驻扎,而且还分做了三处。 如今我们以少量兵力牵制住他东西两部,以五千兵卒,强攻他只有两千人马的中军大营,他手下天平军即便是有些战力,又能如何? 况且,领兵的穆弘兄弟与刘唐哥哥都是虎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他们二人带队,又有宋万、李忠、郑天寿三位兄弟相帮,天平军里,怎会有人匹敌?” 公孙胜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紧张了,把龟壳扇打开,摇了几下,笑道: “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不在,总觉得心里少些什么,做什么都不安心,是我的心乱了。” 说罢又一收扇子问:“三关之上的兵马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滚木擂石,弓箭投枪这些东西都是摆放好的,宋清、朱贵、杜迁、白胜、石勇他们五人,已经带着人守在了那里,不管有多少人来,都定然教他有来无回!” 朱仝是宋江走时,嘱托军务的四人之一,四人中以公孙胜为主,其余三人辅助,这些地方人员配置都是他之前亲自检验过的。 “独龙岗方向如何?” “独龙岗方向有雷横兄弟亲自带领一千人守着,探哨也放出了二十多个,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里就会有消息传来,哥哥无需忧心!” 公孙胜再次确认一下部署,这才稍微的安了心。 和朱仝带着人五六个亲信一边说一边走着巡查各处的布置。 过了片刻,驻足遥望了一会儿王庆驻扎军营的方向,道:“也不知此时战况如何,怎地也不见有人送消息来。” 朱仝也往那边看,过了一会儿道:“算算时间,也该是有消息传来的时候了。” 随后又道:“哥哥少待,我往下走走且去看看。” “我与你一同。”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下去,走了不久,山路上有人飞速的奔来,朱仝定睛一看道:“哥哥,却是探子回来了,看样子,那边的战斗已经有了结果!” 公孙胜点点头,加快了脚步往前迎去。 “战况如何?” 不待探子行礼,公孙胜就急忙问道。 “回禀副军师,我…我方大…大败。” 探子期期艾艾了一会儿,一咬牙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公孙胜的身子晃了晃,一旁的朱仝连忙扶住,看着探子连声道:“怎会如此?快快说来!” 公孙胜也站稳了身子,紧紧握住龟壳扇,死死的盯住探子。 “本来是好好的,穆头领带人攻打天平军中军营寨,已经有了攻破的迹象,谁知薛头领那里出现了问题,那叫张清的天平军将领擒拿了薛头领,带兵冲杀。 杨头领等人,溃散而逃,奔向中军,冲乱了近三成中军兵马! 后宋头领和杨头领二人收拢人马,迎战张清,不敌,二人皆受重创被拿。 张清乘势大举攻伐我中军,致使中军大乱,而狗官主寨之内,也趁势反攻,穆头领带人极力迎战,终究还是难挽颓势……” “刘唐秦明二人如何?” 公孙胜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 “秦首领强攻营寨时,落入陷坑,连人带马被活捉了去,刘首领被射穿了膝盖,后来于乱军之中被拿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天平军不过是一只厢军怎会……” 公孙胜紧紧握住龟壳扇,不住重复着这句话。 一旁的朱仝虽然也是面色发白,心中极为惊惧,但还知道此时不时发愣的时刻,连忙开口道: “哥哥,救援诸位兄弟才是当务之急,小弟不才,愿意带人下山!” “正是,正是!兄弟你快快引人前去,兵马方面,你自己挑选!” “如今情况危机,再点营寨之内兵马已经来不及,朱仝就将第三关三百人手领走,哥哥可以在派一些人手前来接应!” 朱仝说着,带着几名亲信就往山下赶。 走了一段公孙胜才想起,连声嘱托道:“朱兄弟,万事小心!我马上安排人手去援救!” 这边朱仝头也不回晃晃手,就飞快的朝着山下赶去。 “快去通知项充李衮二位兄弟,让他二人带领本部人马五百,迅速下山,救援诸位兄弟! 通知三关守将,务必守好关隘!” 公孙胜此时也从最开始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连声安排着事务,身边的几个亲信,领命之后,飞一般的去通知了。 他则面露痛苦之色,用力的捶着脑袋恨声道:“公孙胜啊公孙胜!哥哥临行把山寨交与你手,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发泄了一下之后,他也匆匆的往山下赶去。 日光西斜,残阳如血,风吹过树林,带来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 在这暮色之中,随着大量的滚木擂石从山崖上倾泻而下,这场追逐杀戮战终于逐渐落下帷幕。 如血的残阳里浑身浴血,换了三匹马的张清,对着关上之人扬了扬手中染血铁枪,一拉战马缰绳,掉转了马头,缓缓的朝着来路走去。 一路行来,倒伏在地的尸体随处可见,绝大部分都是梁山的兵马。 在大溃败沉底形成之后,这些一心只想着逃跑的人,战力也就所剩无几了。 如果不是快到梁山跟前时,美髯公朱仝领人劫杀一阵,将势头正旺的张清,以及随后而来的武松、汤隆、陆天涯挡下一会儿,受了些伤的杨志也回过身来帮忙,梁山此次折损的兵马只会更多! 就这,此次下山的七千兵马,战损也超过了一半! 死去的人里,只有三成左右折损在了攻打营寨的战斗里,其余的,全都死在了溃败逃亡的路上…… 一番大战下来,将士们的体力也都耗损的极为严重,战场只是稍微的打扫了一下,匆匆的吃过火头军准备好的饭食之后,除了留下来警戒防守的一部分兵卒之外,其余人全都进入了梦想。 王庆没有睡,他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碌…… 第二零六章 长揖不起的秦统制 营地内虽然点着灯火,但夜幕降临下来之后,还是把那种夜间独有的静谧洒下。 在营地中的一处地方,围着几十个兵卒,即便是今天战斗如此激烈,他们都不曾离开。 槛车的数量,比昨天多出了不少,刘唐、杨林、薛永、宋万、李忠、周通这几个新捉来的头领个个带伤,半躺半靠的在槛车里忍耐着痛楚。 今天一场大战之后,兵败被捉,在加上个个都受重创,令的他们没有多少交谈的兴致。 这些人里,就秦明一个是囫囵的,虽然跌入陷坑被活捉时受到了一些伤,但和其它人相比,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而且,天平军的人,在将他活捉之后,出奇的没有将他弄残,只是关进了槛车里面。 并且槛车也与其他人不一样,里面铺着厚厚的毯子,坐在上面要舒服的太多。 不过秦明却一点都不享受,反而如坐针毡。 有灯笼一路前来,后面跟着两个拎着饭食的兵卒。 脚步停下,兵卒开始给这些人装饭,一人一碗糙米饭,上面有两根青菜,外加一碗水,就是他们的饭食。 来到秦明跟前时,拎着灯笼的那人,一脚踹在正将糙米饭往槛车碗里放的兵卒屁股上踹了一脚。 出声骂道:“娘的!看清楚,这是秦统制,怎能与他吃这般的饭食! 快快将煮熟的羊肉,焖烂的母鸡拿来,将主家自酿的酒水也拿上来一瓶!” 挨了脚的兵卒小声辩解没有认出是秦统制什么的,同时从另外一个桶里拿出做好的肉食,往里面放。 他们的声音不小,早把周边其余被捉梁山首领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拿去!老子不吃!” 秦明焦躁,伸手推翻了装羊肉的盘子,另一只手拿着冒着热气的母鸡就丢了出去,那瓶二锅头也扔了。 拎着灯笼那人有些发急的劝慰道:“秦统制,你怎能如此,这是我们都监特意交代下来的! 说他历来敬佩秦统制为人武艺,如今虽然为敌,却也不敢怠慢。 军中简陋,又值大战,这样的饭食,也就都监和秦统制才有,其余的将军才每人半只鸡。” 他说着,还有些惋惜的看看被秦明丢在地上的食物。 “告诉你们都监!再敢这样挑拨离间,老子到时间敲碎他的头!” 秦明抓住机会,一把拉过给他添饭的小兵,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对着提灯笼的人恶狠狠的说道。 提灯笼的人止住旁边拿着武器准备过来的兵卒,声音也变得有些冷了:“我家都监这般待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若非是都监有交代,你最少也要废掉一条腿! 我是听从都监命令才这般待你,若是不然,你一个好好官兵不当却上山落草的草寇,爷爷看一下都显污眼!这会儿反倒装起大爷来了!” “哼,回去告诉你们都监,老子不需要他这些!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说着松开了手。 添饭的兵卒拿着勺子,赶紧离开,有些惊恐的看着秦明,之后给其余人添饭,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再被人拉了去。 “这是那鸟官兵的挑拨离间之计!诸位哥哥万不可当真!” 提灯笼的人引着两个添饭的兵卒离开,往嘴里送糙米饭的秦明见到不少人都在看他,放下了碗,出声说道。 声音落下,周围有些微微的沉默。 秦明有些发急,想要再说,张顺道:“秦哥哥不必说,弟兄们全都知道,哥哥一家尽皆被狗官害死,怎可能会与狗官有牵扯。这不过是狗官专门说出来,来扰乱我等身心的!” “就是就是,狗官最是狡猾歹毒!” “秦家哥哥,你我等心中都明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乱的说着,秦明有些忐忑和憋闷的心,放松了不少。 提灯笼的那人来到王庆帐前,汇报了刚才的事情,王庆听完,点点头,又交代几句之后,这人离开了。 片刻后又让亲兵喊来冰汤隆,给他交代几句之后,他也离开了。 没过多久,汤隆就带着十几个军卒来到了关押梁山首领的地方,拿出一个令牌让为首的看守军士验看过后,问道:“哪个是秦明秦统制?” “第三个槛车便是。” “寻爷爷何事?” 不待汤隆走到跟前,怀着愤怒的秦明就已经先出声了。 汤隆并不在意他的态度,道:“我家都监闻听秦统制没有用好饭,特意差我过来请秦统制到他营帐共同用膳。” 说着就喊人过来开槛车。 秦明往其余槛车那里看看,见张顺对着他微微点点头,又看看周围十几把对着他的长枪,以及用绳子捆缚他的人,对着汤隆冷声道:“这就是你家都监的待客之道?” “将主自然不会如此,这是我自作主张,我可不似将主那般,觉得你是一个好客。” 一行十几个人,押着被牛筋绳捆了双手的秦明往王庆帅帐过去。 还没进入营帐,换了一身正装的王庆就已经笑着迎了出来,见到被捆着的秦明,微微一愣之后,便是勃然大怒,冲着汤隆等人喝道: “我叫你等去请秦统制过来宴饮,谁让你等这般无礼对待的?还不快赶紧解开?” 营帐不远处,有军卒押着被捉拿的梁山喽啰经过,听到王庆喝声,便和被押运的喽啰一起往这边看。 见到王庆发火,汤隆几人连忙开始解绳子,王庆上前两步,一把推开汤隆等人亲自解开。 秦明看着这一切,眼地有冷笑闪现,也不挣扎,任由王庆给他解绳子,心里已经打好了第一时间劫持王庆,救出众人的主意。 感觉的手上绳子一松,秦明身子一动就准备将这个个子不大的将主给劫持了,结果一股钻心的痛楚却陡然从肚子上升起,令的他弯下腰去,连气都喘不过来。 王庆将捣在秦明胃部的拳头收起,趁势扶住他的身子连声道:“阿呀,秦统制,何须如此?我早就闻你名声,只可惜你被盗匪陷害,终日不得相见,可喜今日遇见,你我好好谈谈……” 说着又暗自捣秦明了一拳,令他直不起腰来。 这一幕看在不远处那些押运盗匪的兵卒和被押运的梁山匪人眼里,倒像是秦明对着王庆长揖不起。 “快走!看什么看!” 押送的军官,看到这些盗匪都在往那边看,抬腿一脚踹上去,喝令他们快些走。 一行人渐渐远去,在行走的途中,还有人偷偷的往王庆的营帐门偷望,眼睁睁的看着秦明和那个身材矮小的天平军都监相互搀着走进了营帐,态度极其亲密。 而且为了照顾天平军都监的身材,不使对方尴尬,秦首领还一路弯着腰…… 第二零七章 越简单越复杂(160均定加更) 时至深夜,营中忽然起了一些骚乱,这种骚乱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也就平息了。 不久之后,有人来报,说是因为看守军卒的疏忽,有一队梁山兵卒偷偷弄断了绳索,十几个人偷跑了,但随即就被发现,走脱了三个,其余都被杀死或许抓回。 王庆听到这个消息后,点点头,就接着睡觉了。 …… 昨日一战,令梁山吃了大亏,自梁山开始发展以来,也不是没有败过,但败得这样彻底,伤亡如此惨重,确实是第一次。 梁山里面的气氛,显得格外紧张的同时,也有着一股子不平和愤恨在里面,显然是忍不下去这口气。 忠义厅内,与昨日相比,少了一多半的人,其中有一半是被王庆捉去了,剩下的,则是在梁山之上个个关卡处领人看守,提防官兵回来攻打山寨。 公孙胜一夜未睡,显得有些疲倦,双眼之中有血丝蔓延,往常的那股出尘之气彻底消失不见。 一旁的朱仝出口宽慰道:“公孙哥哥不必如此,胜负乃兵家常事,以往公明哥哥领着众位兄弟,也没少遇到挫折。 这次我山寨精锐人马基本都去了大名府,这才给了这天平军可趁之机。 此战虽败,却不曾伤及我山寨根本。 昨夜已经有让人往其营寨附近放了不少书信,有这些做震慑,想来这些官兵也不敢拿众位兄弟如何。 前往大名府报信的人也连夜出发,用不了太长时间,公明哥哥那里就会得到消息。 到时间公明哥哥带着人马一回,这几千官兵还不跟土鸡瓦狗一般分崩离析! 如今只要守住关隘不下山去,就是再多的官兵也对我们山寨无可奈何。” 朱仝的一番话,令的公孙胜心里好受了一些,整个忠义厅的氛围,也稍微显得轻松。 和在这里的穆弘杨志几个留在山寨的头领又说些话,却见到守在第一关的杜迁带着三个衣衫破烂的喽啰匆匆的来到忠义厅。 “公孙哥哥,这是昨日被狗官抓到的孩儿们,昨夜他们趁看守不注意,弄断了绳子,走了一队的人,结果还没来得及走太远,就被狗官发下,只有他们三个走脱,今日来到关下……” 从昨晚到现在,有不少之前战斗中被打散的喽啰回来,不过从军营里面逃出来的倒是第一波。 可即便是这样,杜迁也没有必要亲自带着他们来到忠义厅来。 见公孙胜探寻的目光朝着自己忘了,杜迁迟疑了一下,走到公孙胜身边,小声道: “他们说,秦明兄弟可能会有问题,昨夜他们被捉到,往里面押运的时候,见到秦明兄弟和那天平军主将相谈甚欢,携手往帅帐里走……” 公孙胜面色冷了下来,不待杜迁说完,突然开口喝道:“将这三人推出去砍了!” 此话出口,不仅杜迁吓了一跳,就连其余人都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杜迁说了什么,以至于脾气温和的公孙军师发这样大的火。 正奇怪间已经有几个护卫从旁边转出来,擒拿了三人。 三个喽啰连忙大喊着辩解:“我等不敢有丝毫隐瞒,所言都是亲眼所见,头领你怎能……” “我等没有死在狗官手里,反倒被自己人斩杀……” “千辛万苦的逃回来,就是想要将这儿事情告与头领知,谁想……” 公孙胜不理会他们三人的喊叫,挥挥扇子,三人就被押了下去,喊叫声渐渐远去,最终没了声音。 “公孙哥哥,这三人?” 没有人会为了三个小喽啰的性命会在这个时候折损副军师公孙胜的面子,因此上直到三人被退出去斩杀之后,朱仝才开口询问。 “这三人居然妄言秦明兄弟和那天平军主将有牵扯,显然是在天平军里收到了好处,如若不然,为何被捉去的这么多人里面,就只有他们三人回来,还偏偏带来这样的消息?” 公孙胜依旧有些怒气未消。 朱仝等人听到公孙胜说出缘由来,都觉得有些可笑,秦明可是和官兵真有血海深仇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三人该杀!自己无能,也敢过来挑拨离间!” “天平军的人太过无知!什么样的烂计都敢出,我等兄弟,岂是他这些小伎俩就能得逞的!” “天平军技穷矣!” 众人嗤笑出声,纷纷说着。 朱仝倒是忽然想起昨夜听到跟着秦明去攻打营地,秦明兵败被捉之后,逃回来的喽啰之间的一些谈话。 说是交战之时,那天平军言语中和秦头领诸多亲近之意,并且没有一支羽箭射向他云云。 他暗自笑笑,把这些东西压下去,不过是天平军故意为之罢了。 带着三人上来禀告的杜迁神色有些尴尬,毕竟他以为发现什么重要的事,慌忙亲自带人上来,结果刚到这里,话都没问,就被推出去斩了,虽然公孙胜也安抚了他几句,但心里还不是滋味。 堂堂的开山元老,居然沦落至此…… 杜迁又重新回到第一关了,受了伤的穆弘和杨志二人在这里又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回去休息。 公孙胜朱仝接着思索如何破局,接下来官兵可能采取的手段,以及相应的对策,除了杜迁之外,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这件事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罢了。 不过当中午十分,秦明穿着铠甲提着狼牙棒骑着马来到关下之后,这一切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在验明了附近确实没有天平军存在之后,公孙胜还是第一时间命令杜迁开了关,放秦明进来。 不过身边的守卫多了两人。 尤其是秦明说出天平军主将晚上将他迎到营帐,除了打了一顿之外,什么都有说也没有做,只是被捆着在里面呆着半个时辰左右,就让人将他带走,捆绑了手脚,丢在一处空营帐里,派人看着。 直到将近五更的时候,忽然将他叫醒,一行人什么都没说的将他待到营帐外面,将他的铠甲武器归还,又将他松绑之后就离开了之后,气氛就越发显得有些诡异了。 第二零八章 负面新闻缠身的秦明(为心蕊薇万赏加更) “怎地?诸位哥哥不信我说的?” 过了一阵,秦明也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有些不悦和不能理解的开口问道。 “秦兄弟多想了,你我兄弟,何来不信之说?只是听说那狗官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将众位抓去的兄弟全都废掉,心绪难平!” 公孙胜紧紧的攥住龟壳扇,骨节有些发白。 秦明听公孙胜说起这个,恨恨的将手中狼牙棒砸在身边的石壁上,碎石飞溅中,有火花溅起。 “狗官手段残毒!见到众位兄弟被害成这般模样,某家恨不得将其头颅敲碎!” “哥哥!给我一千兵马,我愿下山救出众位兄弟!” “狗官!待到公明哥哥归来,教他们都死!” “怎能做这般伤天害理之事!” 在得到消息的梁山头领愤恨的叫骂声里,秦明忽然发现杜迁的一双眼不停的往自己身上瞅,表情有些异样。 心里稍微想了一下,勃然大怒道:“你瞅啥?!” “没有没有,只是在为秦明兄弟高兴,那官兵这等凶残,秦明兄弟能够从那等龙潭虎穴出来,身上还受多大的伤,实在是可喜可贺。” 杜迁上午十分就因为那三个逃回来的喽啰,受了一肚皮的气,中午十分见到秦明独自一人来到关下,又想起那三个被斩的喽啰说的话,心中不免就对秦明升起怀疑之心。 因此上秦明来到关下叫关的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开关,说是要请示公孙胜副军师,让他来定夺,叫秦明在下面多呆一会儿。 秦明脾气本就火爆,不然也不会被叫做霹雳火了。 他本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又想着都是自己兄弟,只要到来就会被放进去,谁知道刚到关前就被杜迁来了一个这,当下就躁了,指着杜迁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 杜迁因为自身本事不够,往常一般不怎么惹是非,但今天因为秦明的事吃了一肚子闷气,此刻又被秦明这个后来人指着自己这个元老级别的鼻子骂,也是忍耐不住,就和他对骂了起来。 结果就是公孙胜过来之后,又说他了几句,说都是自己兄弟,看看外面没别人,放入关就是了,哪能这样对待,岂不是显得生分? 因此上胸中火气更胜,只想着寻个由头个秦明作对。 此时见到众人明明都已经对秦明回来的事情,心中有了一些想法,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提,都在刻意回避之后,怀着火气的杜迁,直接就将这个问题摆在明面上。 “直娘贼!你几个意思?”秦明须发皆张,望着杜迁大声叫骂,有种想要扑上去厮打的趋势。” “没什么意思,只是在单单在为秦兄弟你平安归来感到高兴而已。” 杜迁看着秦明也不畏惧,依旧不冷不热的说道。 “老子打死你个狗东西!” 秦明彻底焦躁,提着狼牙棒就要打杜迁,这边杜迁也扯出了腰刀。 不待他二人动手,就被周围的人给拦腰抱住。 “话不是这样说的……” “不能这样……” “杜大哥你……” “秦兄弟不要……” 一番忙乱之后,两人被劝住,杜迁免不了又被说上几句,带着闷气去守第一关,秦明则被公孙胜等人劝着上山。 秦明一路之上不住的解释自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山寨的事,众人也都表示相信,并且说这是天平军狗官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想要让他们梁山内讧,然后他们好趁机做事,定不能上如此恶当云云。 秦明心里也好受的许多,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结果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总是觉得众人在对待他的时候怪怪的,虽然说的热络,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疏远。 在说这么多人都被抓,如何营救之类的话题时,总是刻意的回避他独自一人全须全影回来的事实。 虽然秦明知道,这是众位兄弟不想让他难堪多想,才这样为之,但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不仅仅是这些头领,就连不少普通的喽啰以及一些大小头目,在遇到他的时候,都有些怪怪的。 最令他愤怒的一次,是他偶然听到的两个喽啰间的悄悄话,内容大致如下—— 压低嗓门:“听说了吗?秦首领可能跟那天平军主将有瓜葛。” “秦头领上山之前也是军官,跟军中的人有些交情也正常。” “不是这样,我是说秦首领这次回来,极有可能是和狗官达成了什么约定,就是里应外合打开关卡,帮狗官灭掉我们山寨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秦首领脾气虽然差了些,这样的事情却也做不出吧?他娶得可是花头领的妹子!” “你知道什么?事情就出在这上面!以前秦头领也是有家室的,当军官的时候带人围剿公明头领、花头领和燕头领他们,结果被活捉了。 几位首领为了断绝他的心思,就派人扮作他的样子……一家快十口人,都因此被杀……也是因此,才又娶了花头领的妹子…… 秦头领对此事一直怀恨在心,只是公明哥哥这边一直势大,他没有机会下手。 此次公明哥哥他们离开,狗官来攻,他看到看时机……不然为何公明哥哥要他一同前往大名时他身子有病,公明哥哥一走,官兵一来他病就好了? 而且出兵之时,就数他喊的最凶,结果出去就是大败……” 秘密的谈论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秦明出现了,暴怒之下,直接将这两人的脖子,头碰头给撞死了,脑浆子都流了一地。 他想要用这种方法解决缠绕在他身上的舆论,结果恰得其反。 众人对他的议论变得更多,但也变得更加隐秘了,即便是公孙胜等人下令,不等妄议首领,也没有半点效果。 越是禁制的,就越想要谈论一下,一探究竟,这种心理大概是从古就有的。 秦明对此恨得咬咬碎钢牙,却也是无法可想。 烦躁中连着折腾了一晚上自己夫人,也就是花荣妹子之后,花荣妹子受不了说什么都不让再来,烦躁的他对着她狠狠揍了一顿。 花荣妹子挨打的事情,不知怎地就被传了出去,又为他内心实际极为愤恨公明哥哥、花头领等害死他家人的人增添了一个有力的证据。 居然还有不少表示理解的人,说要是谁这样待自己,自己早就拎刀子将他们尽数砍死了! 秦首领这样做,也确实说的过去,只是忍耐的时间也忒长了些…… 在秦明被负面舆论弄的几欲抓狂之时,王庆也没有停止对梁山的谋划。 梁山易守难攻,就他手里这点兵力,强攻梁山实在是有些不够看,所以他就用了其它的法子。 第二零九章 下一个 “投降者不杀。” 夜幕降临,火把掩映之中,王庆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望着眼前被压过来的几十个梁山喽啰,语气平淡的说道。 “呸!老子岂会投降你等狗官!” “狗官,做梦呐?” 有叫骂声从梁山喽啰群中随之响起。 冰溜子和陆天涯拎着刀来到了人群之中,挥刀就将刚才叫骂的六七人砍死,出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刚才还有些躁动的人群,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王庆扫视一遍面前这群敢怒不敢言的人,再次开口道:“投降者不杀。” 迎接他的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呵呵,是我问话的方式不对,不能问的这样笼统。” 王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摇头轻笑,自言自语了一句,声音落下,指指第一排最右边的那个梁山兵卒道:“我们一个一个的来,就从你开始。你愿不愿意来降? 看好了,只要投降,就是好吃好喝好招待,那边的酒菜,都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 顺着王庆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不远处火把照耀下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不少军中简易的座椅板凳,上面放着做好的饭菜。 被点名的梁山喽啰,被两个兵卒带到了王庆身前,身子有些颤抖,眼睛求救一般的望向后面,却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 “我等义气相投,怎能” “噗!” 火光之下,血液飙射,王庆抽出铁剑,语气不变的开口道:“下一个。” 死者被拖到了一边,又有两个兵卒带着一个梁山喽啰上前。 王庆重复先前的问题:“你愿不愿投降?” 这是一个脾气火爆的,张嘴准备往王庆身上吐口水,结果口水刚吐了一半,头就已经飞了起来。 王庆坐回椅子上,整理一下衣服,接着道:“下一个。” 一片观看的冰溜子有些不明白将主为什么要这样做,若是真想让他们投降时,带到隐蔽处一个一个的问岂不是更好?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同伴的面,投降这种事情,即便是有心,也难以说出口啊! “噗!” 第三个喽啰同样身死,王庆收回剑道:“只是让你想清楚,谁让你想这么长时间了?下一个。” 第四个梁山喽啰浑身颤抖的厉害,一头的汗水,尤其是听到王庆问出那个重复了很多遍的问题之后,浑身颤抖的就更厉害了。 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王庆等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来,道:“看来你也是个忠义之士,既然这样,就随他们一块去吧。” 他说着,已经提起了铁剑。 “不不要!我投降!我投降!投降” 这人完全崩溃,嘶声大喊。 王庆收回了剑,看着这人道:“姓名。” “程程三水。” “籍贯。” “青州” “好了,你的命保住了,去那边好好的吃喝吧。” 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之后,王庆让军卒带着这个身子都有些软的梁山喽啰离开。 一旁有军中识字之人,将他那人所说全部记录下来。 “下一个。” 这场特殊的招降仪式进行了很久,直到深夜才结束。 除了最初死去的几个人外,剩下的基本上没有人死。 最先开口的那个是最难的,但一旦有人率先投了降,再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投降就显得容易的多。 投降的这一百三十一人,之后被单独分开,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任务,有的是杀一个梁山的人将头带回来,有的是往水里下毒,有的是给梁山战马下巴豆,有的是烧掉一处粮草囤积地 任务众多,千奇百怪。 并且王庆明确告诉他们,只要完成,就可以对他们落草当草寇的事情既往不咎,并且会得到奖励。 这些人里面没有几个是真心投降的,王庆却不管这些,只管安排任务。 待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派兵卒将这些投降的兵卒全都带到军营外面,然后放掉,将营寨门关掉,就不管了。 只是这些被放出的人,却没有太多的欣喜,除了几个在嘲笑狗官如此好骗之外,大多数人都显得有些沉重,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们在外面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梁山走去,也有一两个半途偷偷溜走的。 “哥哥,就这样放这些人走掉,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汤隆在军营里,看着这些朝梁山走去的人,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王庆笑道:“不会的,哪有这样便宜的事,这些人留在军营,我们还得派人时刻看守着,担心他们会闹出乱子,倒不如现在放回去,将麻烦丢给梁山好。 这只是第一批,等等还有第二批,第三批,直到把所有的俘虏放完为止。 昨天的过程,你还记得吗?就按照这样的模式来。” “哎,对了。” 交代完这些,王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独龙岗和曾头市这两边怎样?” 汤隆想了一下道:“在那次接触之后,他们也有派家中亲信到这边看具体情况,大前日的一场大战,哥哥用兵挫败梁山兵马,打的梁山人马不敢下山的事情,此时都已经传了回去。 独龙岗离得近,今早有消息传来,说是祝家庄主令三子祝彪以及扈家庄上唤做一丈青的扈三娘带领两千人马前来共伐梁山匪寇,还州县一个清平。 算算行程,今日下午应该就能到。 曾头市那里距离远,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不过想来问题不大。 毕竟他们之前可是杀死了梁山大头领,与梁山算是结下了死仇,先前一战,虽然占了上风,但梁山真正的主力并没有去,如果不是梁山后面有各种事务缠身,此时的曾头市,只怕早已经被灭掉多时了。 如今有了端掉梁山老巢的机会,又有独龙岗的人一起动手,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汤隆除了管理兵器铠甲的修理制造外,还有一个任务的就是在郓哥的协助下负责情报这块,因此上对各种事情知道的都多一些。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独龙岗应该还有一个李家庄,他们没有派人一起前来?” 王庆想起什么,出声问道。 汤隆摇摇头道:“不曾听说李家庄前来的消息,我这就安排人去仔细查查这李家庄” 听到王庆的话话,汤隆想了一下开口道。 王庆心中冷笑,没想到这扑天雕李应还如同原著上一般,打着首鼠两端见风使舵主意,这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他笑了一下摆摆手道:“不用理会他们,少了他李家庄,我等一样能将事情做下来!” 第二一零章 信任危机 中午十分的梁山一点都不凉,在秋老虎的肆虐下,反倒显得有些闷热。 镇守第一关的杜迁敞开衣衫,露出长满胸毛的肚皮,手里拿着一个蒲扇不住的摇晃。 相对于大战刚刚结束之后的两天,他此时的心情要松快不少。 因为那天平军这几天的动作来看,对方并没有强攻梁山的打算,这让已经做好死守关卡准备的杜迁,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没有几个人愿意轻易的去拼命。 这些狗官兵最好就在这里不要走动,待到众位哥哥们回来,看他们还能翻出浪花出来! 最好能从官兵那里搜出确切的证据,将秦明这个暗自与官兵勾结的人给治成死罪才好! 他心里想着这些,有又想想这几今天秦明在山上的遭遇,心中不由暗爽。 “杜头领,有一群人从正往关前来赶来!” 有守在关上的头目过来禀告,杜迁一把丢掉蒲扇,提了朴刀就往关上赶。 关上的喽啰已经做好了准备防守的准备,只要有人攻关,弓箭石灰瓶滚木擂石这些东西立刻就会倾泻而下,将胆敢闯关者,尽数弄死! 上来看清楚了前来的不过百十人的时候,杜迁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有些疑惑起来,显然是想不通为何只会有这些人前来。 就算是想要攻关,这点人也远远不够啊。 “陈老六?这家伙怎么回来了?” “冯二青?” 待到这些人离得近了,守关的人中有人认出一些旧相识。 “陈老六,你们怎么回来了?” 在杜迁的示意下,有人向关下询问。 “刘二,原来你这个家伙在!快快开关,让兄弟们进去,娘的,总算是回来了!” “有杜头领在此,有事向他禀告。” “杜头领,我等有要事禀告,狗官要” 有了秦明那次的经历之后,又听到了一些关外这些人说的话,见他们也都没有带兵刃,又确实都是山寨的人,在安排还守卫之后,杜迁就让人开了关,放他们进来。 有了上次带人上去,然后被公孙胜不由分说就把人砍杀的经历之后,杜迁其实是不想让带这些人上山的,但听这些人把事情说的这样严重,并且还有各种的计划,最后想了想,还是亲自跑了一趟忠义厅,告知公孙胜等人这件事情。 至于这群回来的人,则被命令停在这里不许走动,安排了一些手下人手看管。 在回来的人中,有不少头脑灵活的,是不想说被分配的任务什么,因为他们明白,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算是光彩的。 不光彩的事最好还是少往自己身上揽为好。 他们这样想,并不代表其余人都这样想,有一门心思对梁山好不想太多的,一路嚷着要将这些事情说与头领得知,好破了狗官兵的阴谋。 对于这种人,还不能多劝,劝多了就瞪着眼问你是不是有异心?是不是真的投降了狗官之类?一连串的大帽子扣下来,吓死个人! 然后他们这些人也就只好跟着交代了事情。 再然后就是公孙胜问清楚了之后,他们一众人住进了一座专门腾出来的营寨里,并且被下了令,不得出营寨门一步。 周围还安排了一些人手看着,虽然话说的好听,诸位兄弟大战一场,辛苦万分,就在这里好好休养一段,待到此间事了 给的待遇也好,有酒有肉的伺候着,但是却改变不了自己等人被猜疑软禁起来的事实 表面看起来极为团结的梁山,内地里其实是有很多小山头的。 这个也很好理解,毕竟他们大多数人上山之前,要么是一方豪强,要么是在那个山上当大王,上山就有一群老人手跟着,在这样的前提下,不出现小山头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有宋江这个皇叔一般的人物在,能够把所有的力量握在一起,倒也不会出现什么严重的争斗什么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宋江不在梁上,前几日梁山又遭逢了大败,不少平常看起来都不是问题的问题,如今都成了问题。 “哥哥,都是我们自家兄弟,有什么好怀疑的?公孙军师怎能这样将他们关起来?” “哥哥,你觉得牛儿那个一根筋的憨货会投降?会做出杀掉一个兄弟去投降的事?” 有不少中小头目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去跟自己跟着的头领去说,言语中颇多不满和愤怒。 “那是我兄弟!亲兄弟!他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不过,将他监禁起来作甚?” “我愿为刘成作保!若有问题,请斩我头!” 监禁那些被放回之人的营寨外面,有不少人前来与看守的人交涉,想要将自己的亲人或者是至交朋友给弄出来。 “不是这般说,而是现在情况特殊,不得已为之,只要公明哥哥他们回来,打散狗官之后,在下立刻将众位兄弟请出来,摆宴赔罪” 负责看管的头领,一个劲的赔罪。 那些前来的大大小头目,倒也不敢真的强行将人带走,毕竟他们的首领也都跟他们交代了,不要过分闹腾。 处理被放回俘虏这件事情的做法,虽然有些问题,但就效果来说,确实是最为干脆有效的。 公孙胜自己也知道,这些人基本上都没问题,但问题就在于他不敢保证每个人都不会有问题。 现在的梁山,与以往不同,在公明哥哥没有带人回来之前,经不起太多的乱子。 这些被放回来的人,每人都被安排了任务,不论是晚上偷偷开关,还是烧粮草,或者是往守关人员饭菜里面下蒙汗药,这些事情只要发生一个,对于离此时的梁山来说,都是极大的伤害。 好在虽然有人不满,但大多数人都能理解,再众位头领的节制下,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乱子。 现在真正令公孙胜烦恼的是突然出兵的独龙岗。 如果说原来的天平军因为人手少不会攻山寨的话,现在多了独龙岗方面的两千人马之后,强攻山寨也就不是不可能了。 对此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可想,只能调动更多的兵马,严守各处关卡,以不变应万变。 有头领提出趁着独龙岗人马刚到,尚未扎稳营寨,前去偷营的计策,但被公孙胜给否决了。 有了前两次的大败,他已经没有了任何主动出击的想法。 第二一一章 我觉得三娘挺好的啊(为心蕊薇万赏加更) 下午时分,王庆见到了前来军营的求见的独龙岗的人,来了两个,分别是祝朝奉的三子祝彪和扈家庄的扈三娘。 前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说些祝家庄前来帮忙,之前之所以没有答应,是因为庄内有事,一时间难以召集起足够的人手云云。 祝彪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铠甲,头上带着束发铜冠,看起来倒是英武。 不过王庆对他的兴趣不大,最想见得,还是一丈青这个梁山女将里面的颜值担当。 按照原著里面的描述,一丈青人长得很不错,只是命比较苦,被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匪首强行认做干妹子,然后为了还人情,嫁给了矮脚虎王英这个身高跟现在的王庆有一拼的好色之徒。 在见到真人之后,王庆不免有些失望,这扈三娘也就是一个比较有姿色的女子罢了,说不上多么的漂亮,而且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人比较黑,皮肤也不是很好。 在给他们二人说了一些话,交代了一下要做的事情之后,两人也就领着十几个护卫离开了。 “这一丈青的模样倒也一般。” 望着离去的两人,王庆有些略显失望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扈姑娘挺好的。” 今日来到中军营地有些事的武松,跟着王庆一块见了他二人,此时接着王庆的话道。 王庆略显惊异的打量了一眼武松,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两三年的时间里,第一次听到武松对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评价。 又想想如今他已经年近三十,还没有成下家,心中倒是不由一动。 想了一下半开玩笑的道:“二哥既然觉得这扈姑娘好,那就不妨娶了她。” 武松差点没被王庆这句话给惊的跌倒,连连摇头道: “哥哥说的哪里的话,我听说这扈姑娘早就和这祝彪有了婚约,夺人妻子这样的事,武二怎么能做?” 王庆笑道:“只是跟你说笑一句,做不得真。 不过今日所见,这二人关系倒也算不得好,二哥你要是真的有心,说不定也有机会。他们只是订亲,又非结亲” “不能,不能,说出去惹人笑话。” 武松连连摆手道。 紧接着又道:“这里已经无事,武二就先回营了,梁山匪人虽吃了败仗,却不可不防。” 说着就已经匆匆离开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一幕看的王庆隐隐想要发笑,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铁打的汉子,面对猛虎都能赤手空拳打死的人,在碰上自己心动的人时,居然会是这样一副样子。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倒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发生,放俘虏的事情还在继续,这几天陆陆续续放回去了将近八百人。 过程任务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如法炮制,不过与之前放回去的人相比,多了一个参观被关押在囚车里梁山众位首领的过程。 这些人,是梁山旱路兵卒,之前捉到的三百多水军则都在营地里关押着,一个都没有放回。 老天给面子,先让他把梁山水军给做掉,他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再将这些人放回。 事情对于王庆来说确实是显得相对轻松,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对于梁山上众人,却是一点都不美妙,尤其是暂掌梁山大权的副军师公孙胜。 被放回俘虏的事情,虽然有些麻烦,但在众位头领共同的努力之下,问题还不算大,但随着放回俘虏数量的增多,事情也就慢慢的不好控制了。 八百个人,除了少数的光棍之外,都有家人和朋友,家人还有朋友,朋友也有家人和朋友。 八百人相对于梁山的总人口来说,占得比例并不算太大,但是这八百再乘以一个四或者是更大的数字的时候,所占得的人口比例,就没有人能够轻视的了。 尤其是这些人被放回之后,不停的说起那些被捉拿去的众首领的悲惨遭遇,更是令公孙胜焦头烂额。 即便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第一时间就勒令这些人不许再说此事,但几百张嘴他又如何能够管的住? 消息还是传的沸沸扬扬。 这几天里,不停的有被捉头领的家属找梁山上的头领说情,求情他们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救救这些被官兵残害的不成人形的兄弟。 公孙胜身为副军师,宋江走时任命的代理人,这种情况自然是没少遇到。 尤其是三阮年近七十的老母,跪在地上抱着的他腿,老泪纵横苦苦哀求的时候,泪流满面的公孙胜几次都想下达点起全部兵马,冲下山去与狗官兵决一死战的命令。 话到了喉咙眼里,最终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到了最后,被逼无奈的公孙胜,对着众人跪了下去,泪流满面的道: “诸位亲眷,众兄弟被拿,受此残刑,胜也恨不得生吞其肉,此时就发兵救众位兄弟脱离苦海” 他吸吸鼻子,长叹一声悲声道:“但,三关不能开啊!如今狗官带人守于山下虎视眈眈,只待将我山寨尽数吞下! 山寨现存兵力以及三关,乃是我梁山根本的最后保障,若是再将这些丢掉,不等公明哥哥等众位兄弟回来,山寨就已丧失。 诸位亲眷,再等等,再等等! 待到公明哥哥领兵回还,攻破狗官兵营寨之时,我将亲自剁了狗官,与众位亲眷共食!” 说完之后,连连叩头。 梁山前来哭闹的众位亲眷,见此只好暂时不提此事。 三阮的老母,流泪悲声道:“宋大王他们何时才归来啊!” “快了快了,报信的人马已经离开了七天,他们之前事情轻重缓急,日夜兼程之下,此时应该已经快到了大名府” 时间往前推上三天,地点换到大名府。 往日里,相对别处来说繁华不少的大名府,此时完全换了一个某样,共计将近八万人马,接连将近一个月的厮杀,将这份繁华,破环了一个干净。 大名城的兵马,在大刀闻达,天王李成的带领下,于庾家村、飞虎峪、槐树坡三处连败三场之后,退守大名城。 再加上最能打的急先锋索超也被花荣放冷箭伤到了胳膊,梁中书又担心梁山势大,因此上紧守了城池,不出来迎战,每日里只是盼望着老丈人派来援军能到。 梁山人马趁势围困了大名城,大名城周围的村庄也就随之遭了殃。 梁山人马号称穿州过府秋毫无犯,可那也只是在赶路的时候,如今是在攻打大名城,情况自然是不同。 宋江等人虽然也下了一些不许乱抢乱杀的命令,在这个时候却也不会管的太严。 他本就是山寨头头,自然知道手下的人心里面的想法,若是这个时候再对他们要求的格外严格,想要统御他们,可就不太容易了。 因此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乱子,影响了攻打大名城,就不加以理会。 厮杀声渐渐变小,最终归于平静,大名城上有民夫和兵卒趁着这个空档,快速的往城墙上运送守城需要的物资。 梁山方面,没有讨到多少便宜的黑旋风李逵,狠狠的一斧头砍在地面上,骂道:“撮鸟!有种的出城来与爷爷厮杀!” 宋江挥挥手里的旗子,围城的梁山部众里一声炮响,小李广花荣,领着本部人马接替下李逵的空缺。 刚刚平静下来的地方,厮杀声又起。 第二一二章 天平军不足为虑(第一个堂主一样有优待,再来一更!求别盗版) “大名城城高壕深,还是不易攻打啊!” 下午时分,花荣出战发威,接连两箭射死东门两员守将,趁着城头混乱之时,梁山人马大股涌上,强势攻城,先头部队已经杀上了城头,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被拼死抵抗的大名府官兵以及一些民夫给杀了下来。 这些官兵,之前战斗时可能还会出些假力,但到了此刻,后面就是父老妻儿,再不玩命,可就真的晚了,因此上倒也爆发出了极大的战斗力。 看着夜色下点亮着灯火,站着诸多守军,以及众多正在忙碌着搬运东西的民夫,宋江叹息一声说道,有些微微的失落。 一旁腰间缠着铜链,带着纶巾,手中拿着羽扇的吴用,把目光从城墙上收回道:“哥哥也无需为此担忧,城内守军,在连的攻伐之下,已显疲态。 他们兵力不多,不似我们,可以让手下众位弟兄轮番出手。 如今,我等处于攻势,他等处于守势,又不知我虚实,只要有人马攻城,就必须打起十分精神来应对,如此持续下去,城中人马必然疲倦不堪! 到时尽起我方兵马,以强盛之军克彼疲惫之师,管它城高几何,都必将为我所破!” 似乎是在印证他所说的,吴用话音刚落,夜色里陡然间就有喧天的锣鼓声传来。 有梁山的的人马,在城墙不远处来回晃荡,做出攻打城池的样子。 大名城上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有大量的照明物被点燃从城墙上抛下,军卒们匆忙的准备的刀枪弓箭,滚木擂石,高度紧张的应对着梁山的攻击。 宋江看了一会儿又道:“若是时间充足,攻下大名城自是不成问题,我所担忧,也并不全在此处。 半月前,大名城中有人杀出,一路往南去了,必然是前去汴梁求助。 梁世杰乃是奸相蔡京女婿,闻听大名被围,必然会调派人马。 我等远离山寨,无有根本,若是真有大队官兵前来,倒是麻烦。” 吴用想了一下道:“从此处前往东京,日夜兼程也要三日才行,蔡京得知消息后,再想对策,安排兵马,至少也要两天时间,然后就是各处兵马的调集,没有半个月的功夫,哪里能够完成? 倒是与我山寨留下不少时间,况且,这些官兵战力如何,哥哥又非不知,却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正说话间,神行太保戴宗匆匆赶来。 他在军情处理上有一套手段,再加上又是宋江心腹,因此上就担任了打探军情的职位。 见到他来,宋江和吴用,也有停止了说话,等着戴宗汇报情况。 “有消息传来,蔡京得到大名城被围消息后,立刻下令,让天平军前去攻打我山寨,同时令人去请关胜到京,统御另外一支兵马。 关胜距离京城过远,至今未曾到京,只是兵马已经快要集合完毕,可能达到一万两千之数。” 戴宗赶来,没有多说废话,对着宋江和吴用拱拱手,就连忙说他打探到的消息。 他嘴上说的严重,但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紧张。 宋江闻言笑道:“这蔡京为了他女婿,果然是肯下死力气,这才多久,兵马就要调集完了,就是不知道这关胜会不会也行围魏救赵之计。” 吴用脸上也显得轻松,接话道:“天平军不过厢军而已,之前何涛那次,被山寨打的溃不成军,死伤近半。 如今里面,多半去年那场大雨所招收的灾民,即便是被那姓武的军官拉着剿匪,打出了一些名气,也难有太多战力。 若真是觉得剿灭了一些百十人的小寨子,就敢来到我梁山撒野,却也真是” 说道这里,吴用轻挥羽扇摇头笑道:“蔡京果然是急昏了头,昏招连出,即便是要用围魏救赵这等计策,也要找一些有实力的人来做,让天平军前去,所为何般?真以为我梁山是这般好欺辱的?” 戴宗见他二人这样说,也笑着接话道:“山寨有公孙先生坐镇,还有众多兄弟以及孩儿们在,定然无事。 不说其他,单单是有张家二位哥哥,以及阮家三位哥哥在,这些官兵不下水便罢,若是下水,都教他等有来无回!” 在江州亲眼见识了张顺如何淹的李逵这样的猛人只有翻白眼的份之后,戴宗就对张顺在水上的功夫深信不疑。 宋江止住笑道:“如今就看关胜如何行动,若是他也领兵前往山寨,我等必须回师,山寨才是我等根本,不容有失。 若是关胜等人领军前来这里救援,先不说在他到来之前大名城还能不能在,即便是大名城不破,也不是不能在攻打大名的同时,将他杀一个丢盔弃甲!” 说完望向吴用道:“学究以为如何?” 吴用思索一会儿挥挥羽扇道:“哥哥所言,与用一般,且看关胜如何行动,若是真来大名,我等再做具体计较,管教他人城两失! 破了这大名府,救出卢兄弟与石秀兄弟,再杀了奸夫。我等再回还,杀天平军一个丢盔弃甲!” 三人说了一阵,戴宗离开,接着打探关于关胜这边的消息。 宋江与吴用一起在这里又看了一会儿骚扰战,也没了兴致,一起回了营。 宋江本想睡下,但想了一会儿,还是坐下写了一封信,准备明日安排人送回梁山,交给公孙胜,大致的内容就是要他约束山寨人马,在这些时日里,不要轻举妄动,收住山寨,不要轻易出兵。 一切事情,都等他与众兄弟破了大名城,回还之后在做计较,定然要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天平军斩杀一个干净。 看着写好的书信,宋江不由得摇头笑笑。 自己还是太小心了。 且不说公孙胜本就不是一个乱来的性子,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即便是真的领兵下了山,凭借留守的众山寨弟兄,对上不知死活的天平军,一样能够将其灭掉。 不过凡事小心一点还是没错,虽然两方战力不成对比,但再多交代一些,也不多余。 他这样想了一阵,这才睡去。 第二一三章 愤怒的宣赞 秋风吹过,卷下片片半青不黄的树叶,北国秋天凉爽的风,也没能散去丑郡马宣赞的满腔怒火。 因为愤怒,宣赞的一张黑脸,现如今完全变成了猪肝色,若是抑郁而终的郡主见到他这副模样,说不得还要再死一次。 “砰!” 精美的茶壶被他摔在地上,崩得粉碎,茶水撒了一地。 “宣兄不必如此,能够带领一万二千人马,为国效力,已是托了我兄之福,少了天平军六千兵马,倒也无妨。” 一旁一个身穿铠甲,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须长二尺,身高八尺,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男子,出声劝道。 此人正是从蒲东赶来,被蔡京走关系任命为指挥使,将要领兵开赴大名府的大刀关胜。 仅仅是看他的长相,就没人不会承认他不是关二爷的嫡系子孙。 “宣哥哥,不必恼怒,六千厢军也无需放在眼中,有你我兄弟在,带领一万两千兵马,一样能够让梁山贼子伏诛!” 旁边另外一人劝道。 这人名叫郝思,是关胜结拜义兄,当初他母亲梦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后生此人。 这人武艺不错,和关胜很是投缘,但和他一样,在蒲东不得重用。 当日宣赞前去请关胜,关胜到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当下就拉着他一同前来,被任命为后援。 宣赞面色依旧难看,但听两人劝慰,却也不好再砸东西,稍微缓和了一下声音道: “二位兄长不知,宣赞并非为少这六千厢军而愤懑,六千乡兵,二位兄长不曾入眼,宣赞也是如此。 而是在为蔡太师不识兵马,还不听人劝而气愤。 梁山近四万兵马围困大名城,若想解围,最好办法就是我兄所言围魏救赵之计。 这点蔡太师想的同样不差,却用错了人,想那天平军有何战力?也能担此大任? 按照他所言,天平军至少已经达到梁山泊十日有余,大名梁山贼子必然已得到消息,然却不退,依旧围攻大名甚紧,何也? 贼子也知天平军战力不够,无需担忧,这才放足了胆子,准备一鼓足气,攻下大名。 太师交代,二位兄长也清楚,此次出兵,解下大名之围为第一要务,剿灭梁山匪患,是为第二。 若要解救,围魏救赵最为有效,太师却用这等人前去,着实令人气破肚皮!” 关胜、郝思闻听宣赞之言,也是微微沉默,这点他们二人如何不知? 但是蔡太师这样安排,他等位卑言轻,才到京师,因为蔡京缘故,方才有了如今领兵出征的机遇,因此也不敢言太多,只能点起兵马,一路往大名杀去。 郝思笑道:“哥哥倒也不必恼怒,不用如此,我等一样能冲散擒拿梁山匪寇。 待我等救下大名,斩杀匪首之后,且看天平军如何自处。” 宣赞想了一下,摇摇头道:“哥哥二人久在关西,对于这梁山匪寇知之不多。 这伙匪人与一般山匪不同,是真有一些本事,不能当作寻常盗匪对待。 如今贼人气势正盛,我等这般过去,以二位兄长能力,破掉山匪自然无事,只是要困难一些,死伤必然会多。 我这里有一计,若是用出,想来可以少花费不少功夫,只是不知二位哥哥能否同意?” “但说无妨,你我兄弟,何须这般谨慎?”关胜二人道。 “我带领一些人马,先行出发,却是前往梁山泊,二位哥哥留在营地,暂时不动,对外宣称,我等点起全部兵马,一起杀往梁山。 如此之下,梁山贼子闻听巢穴被围,必然匆忙退兵回援,二位哥哥引兵,埋伏途中,出其不意杀出,贼必乱! 到时不仅解去大名城之围,更是能斩杀梁山盗匪主力,我等几人,皆能因此建功立业,更好报效国家。” 宣赞说完,目光有神的盯着关胜、郝思,等待他二人回应。 过的片刻,关胜开口道:“此计不错,只是有些弄险,蔡太师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哥哥此言差已,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这般犹豫,几时才能功成名就?” 宣赞本人性格,有些偏激,不然也不会干出没事与顶头上司童贯对着干的事情了。 此时想出这样自以为绝妙的计策,哪里还会让步?一心想着要这般行事。 关胜与郝思两人劝了几句,见劝不下来,也就只好同意。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宣赞与王府还有些关系,不似他们二人没有跟脚。 另一部分则是两人这次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提拔,全靠宣赞一人在蔡太师面前举荐,关胜与他关系虽好,却也欠着老大人情,不好真拂了他的面子。 再一部分,也觉得宣赞这个计策不错,一旦施行,极有可能成功,所以最终也就同意。 宣赞是个急性子,确定了之后,当即就点起两千兵马,扯起大旗,一路往南去了。 临走之时留下一封书信,是向蔡京解释缘何会如此行事的。 关胜二人送别宣赞,回到营中,心情复杂,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与蔡京报送此事。 当然,最为担心的还是蔡京蔡京知道此事之后的反应,毕竟他们此时的做法,可是违背了蔡京的命令 就在关胜犹豫半晌,终于拿定主意,又写了一封认罪的书信,在里面清楚的写了他们这些人的想法,以及这样做的好处,同时诚恳的表达了对未有遵从蔡太师命令的愧疚和功成之后甘心领责罚的态度。 这样的一封书信,很耗费心力,直到将近傍晚方才写完。 关胜不敢怠慢,待到墨迹干了之后,就装进信封。 招来亲信,连同宣赞的那封一起交给他,让他去京师送与太师府。 亲信还没来的及走,忽然有人匆匆忙忙来报,说是有大队人马朝着驻地奔袭而来! 关胜闻听此言,虽然有些不明白,在距离京师不足百里的地方,会有什么敌人来袭,但还是第一时间下令全军戒备,他则提了青龙刀,骑上火炭马,朝着营寨门口匆匆赶去。 第二一四章 深明大义,大刀关胜 同样得到消息的郝思也全身披挂,带着人匆匆赶去,准备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没等两人赶到辕门,就又有军卒来报,说已经探明来者为谁,正是上午十分引兵南下的宣赞。 关胜郝思闻言皆愕然,不明白上午时还非走不行,铁了心要前往梁山将大名府的贼人吸引回去的宣赞,为何会在一日之间带人回还。 不过奇怪归奇怪,关胜还是第一时间就派人叫住准备赶往京师送信的亲信,然后和郝思一刻不停的往辕门赶。 当他们来到辕门的时候,宣赞也引着旗帜飘展的部队,来到辕门处。 此时不是交谈的时候,只是稍微问了两句,就让大军先回营地,将这些事情交给手下副官去做,关胜则一把扯着宣赞,就往旁边僻静处去。 宣赞则挥挥手,有五六个军士,押着十来个被捆成一串的人,跟了过来。 “这是何人?莫非兄弟引领兵马匆匆回还,就是这几人的缘故?” 关胜发现了一些不同,指指那十来个显得风尘仆仆的人,问宣赞。 宣赞面色不是太好看,闻言道:“哥哥明眼,正是如此,这几人乃是梁山派往大名城告急求援的人,刚巧与大军撞上。 见他众人赶得匆忙,见到军队神色尴尬,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行动异常,打头的军官就下令将他等尽数捉拿了。 本想着稍微盘查一下也就是了,不成想他等就是匪人!”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开了封的信递与关胜。 关胜没有说话,接过后,看了一眼信封上,见到公明哥哥亲启这几个字样后,就连忙将里面的信掏出来打开看,倒是与宣赞初见此信时的反应差不多。 郝思也凑上去看,宣赞却站在一旁,面色极为复杂。 关胜的神色渐渐的变了,来回看了三遍,这才将信合住,表情极为精彩。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错愕和不敢置信的道:“怎会如此?一介厢军,何时也这般勇猛?” 一旁的郝思也牙疼一般的吸着气:“一夜之间,梁山五位水军头领,一死四伤,梁山水军,尽数覆灭。 次日一战,梁山点起兵将七千围攻不足六千的厢军,结果人马死伤无数。 梁山头领折损六位,逃回者也人人带伤。 不过一日夜间,就杀得梁山留守人马,不敢开关下山,只等宋江等人回去援救 这这哪里是厢军?即便是西军到此,也不过如此吧!” 郝思喃喃自语。 随后一想又道:“梁山兵马此次攻打大名,必是精锐尽出,留下的多是无能之辈,这才在对上天平军时,损失惨重” 一旁的面色不好看的宣赞摇头道:“并非如此,信上有说,领兵攻打之人,有一个名为杨志的,以前是统制官,为杨令公之后,因为气运不佳,失了花石纲,流落江湖,后来在东京杀了泼皮牛儿,被发配至大名府梁中书处。 梁中书爱惜他才能,提拔他做了提辖官。 又因押送梁中书为蔡太师过寿而准备的生辰纲,在黄泥岗为梁山匪人所劫,最终不知下落,没想此人最终也上了梁山。 这人在东京时,我也曾与他有数面之缘,武艺极高,我自认不是对手。 此人又有带兵之能,是个将才, 信上说他也是带伤而还,可见天平军不是胜在侥幸。” 宣赞这人倒也不错,虽然此时得来的情报打的他脸生疼,在得知事情之后,却也能够本着实事说话,没有刻意的为自己之前的失言开脱。 “看来之前,是我等小觑了天下英豪,此时方知太师用人,并非胡来”关胜有些感慨的叹息。 随后又道:“接下来如何行事?两位可有了什么想法?” 一边说,一边朝营寨走去。 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进了关胜的帅帐,郝思才道:“梁山老巢,已不需我等操心,如今之计,不若按照太师吩咐,领兵前往大名。” 关胜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宣赞。 宣赞道:“不若我等在沿途布置下兵马,然后再派人将梁山危机之事,散布于宋江军中。 梁山众人得此消息,定然人心惶惶,匆匆往回赶,我等以逸待劳,到时间伏兵尽起,梁山匪患,何足道哉?” 关胜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捻着胡须道:“二位所言都不差,不过有一点未曾考虑到,那就是梁山巢穴。 我曾听人道,水泊梁山,宛子城中藏虎豹,寥儿洼内聚蛟龙,乃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官兵数次征缴不得,最终让它坐大,最大缘由就是地利。 如今天平军大展神威,梁山老巢连吃败仗,似有被破掉之迹象。 现今宋江等匪首带领大量人马在大名城,乃是打掉其巢穴的最佳时机。 此时众匪尚未知晓此消息,按照宣弟所言,我等如此行事,定然能够杀宋江等匪人一个大败。 但我等兵马不如他多,纵然大败之,却难全歼,定然还会有大量梁山余孽逃窜,而目的地,多半还是其巢穴所在地。 天平军虽精锐,在梁山闭关不迎战的情形下,想要短时间攻克匪人巢穴,也是不易。 若是再被逃窜而去的梁山余孽冲击,则定然是前功尽弃,一个根除梁山匪人的绝好时机,也就此消失。 梁山匪穴不灭,则梁山匪患用不能除。 我辈常思报国,此时就有报国门路摆在面前,如何能够不往长远些考虑?” 关胜一番话说完,帐内两人都有些沉默,过的片刻,郝思迟疑道:“虽然如此,但解除大名之围,才是首要之事。 若大名城被攻破,我等即便杀尽梁山匪人,也是无功有过,得不偿失。” 关胜笑道:“此事我也有考虑,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我等在能保证大名城不失的情况下,要尽量跟天平军争取时间。 若大名城真的危急,立刻就将此消息放出来,以保住大名城为第一要务,不能让手下将士跟着你我卖命不说还捞不到好处。” “就依哥哥所言” 之后关胜就下了明日五更出发的命令,整个营地间,也变得热闹起来,开始收拾各种东西。 “报!现有天平军信使带天平军都监信件前来!” 正在营帐里看地图的关胜闻言有些意外,但这种讶然也是一闪而逝,他摸一下胡子道:“带他进来。” 关胜检查发现信件不曾毁坏之后,就拿出一把匕首,将火漆挑开,看了看了一遍之后,闭目沉思一会儿道:“你家都监意思我已经明白,你先去休息,待我写了回信之后,你带着离开。” 前来送信的天平军小校依言离去,营帐中无人之后,关胜将信件打开,又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轻声自语道:“倒是与关某想法不谋而合,至于呼延灼,关某又不傻,怎可能会中他的计。” 他这样说着,又想了一会儿,开始研磨提笔写信。 第二一五章 呼延灼用计 “哈哈哈……” 大名城外,梁山中军的营帐里,吴用摇着羽扇笑出声来。 笑过一阵,把羽扇在左手上轻轻一拍道:“朝廷之人,果然尽是尸位素餐之辈,闻听那关胜乃是武圣玄孙,以为会有些见识,不想也是徒有虚名,这般短见,没地辱没了祖宗。 如今带兵前来,正中我等下怀,合该大名城被破,救出石秀,卢员外二兄弟,我等扬名。” 他一边说,一边笑望着宋江。 与之前对于关胜到底会不会前来的小纠结相比,此时的宋江心情同样大好,关胜的前来,让他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彻底落下了地,正如同吴用所言,合该他们攻破大名城!扬名的同时获得大批财货! 至于救出石秀二人,杀掉奸夫***,不过是顺带而为罢了,不是他真正所关心的事情。 闻言也笑道:“正是如此,石秀,卢员外二位兄弟,不会再受太久的牢狱之灾,全是玄女娘娘保佑。” 说罢又道:“传令下去,令林冲、鲁智深、彭纪、欧鹏、燕顺、曹正六位兄弟,各带一千人马,按照先前部署,前去迎战关胜! 不求战胜,只求拖住。 同时,令攻城的诸位兄弟,加把力气,尽快破掉大名城,而后合力杀破关胜……” …… 关胜并不是一个草包,心中韬略颇多,闻听梁山人马前来并不惊慌,调兵遣将的与之相斗,几场争斗下来,居然是林冲等人吃了不少的亏。 呼延灼闻听此事,心升一计,不由暗喜,心道:“自投降山寨之后,不曾建立半分功业,空有一身本领,却被那些粗鲁之人压上一头。 如今关胜引兵前来,林冲等人讨不得好,却不正是我显手段的机会? 事情成了,也好不让他等小觑于我!” 他这样谋划一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策不错,领着兵,对着大名城虚虚的冲了一番之后,就连忙撤下来去找宋江吴用禀告此事。 “公明哥哥,军师哥哥,小弟有一计,可破关胜!” 营帐之内,宋江吴用朱武几人皆在,闻言都朝他望去。 宋江道:“呼延兄弟,有何妙策,还请速速道来!” 呼延灼笑道:“小弟之前,与那关胜有过两面之缘,知他为人素来忠义正派,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得不到朝廷重用。 如今终于得到建功立业的机会,定然急于建功,我过去如此这般……不愁关胜不破!” 吴用挥挥羽扇,思索一番面露笑容道:“果然是好计策,就依你之言!” 宋江正色道:“今番若能破关胜,攻打大名呼延兄弟当居首功!” 一旁的朱武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没有说话。 吴用留意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对呼延灼道:“呼延兄弟快快准备,只要拿下关胜,大名城不愁不破!” 呼延灼大喜,出去准备。 宋江也有些欢喜,毕竟关胜不好对付,连着挫败了林冲他们几次,虽然不是大败,却也影响了攻打大名的进度。 如今呼延灼有了这样的好计策,能够将关胜拿下,他怎能不欢喜。 …… 明月当空,寒色满天,霜华遍地。晚风习习,吹乱了一地的树影。 处理完军务的关胜,走出中军大帐,静静的望着这景色,只觉得神清气爽,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传遍了全身。 观看一阵,有伏路小校来报说:“有个胡须将军,匹马单鞭,要见指挥使。” 关胜有些有些疑惑,开口道:“你不问他是谁?” 小校道:“他又没有衣甲兵器,并不肯说姓名,只要见指挥使。” 关胜思索一会儿道:“既是如此,与我唤来。” 说罢回到帐中,将大刀立于身侧,拿出先前王庆与他的书信,打开看了几眼又合住,轻声自语道: “莫非真让那武柏猜中,呼延灼果真至此?此人居然有这样本事?” 没过多久,小校就带着那人前来,拜见关胜。 关胜回顾首将,剔灯再看,于容貌上到有些印象,加上因为王庆的信件,已经有了是呼延灼的思想准备,因此上倒也很快认了出来。 虽然如此,关胜却依旧装作不识,出声问道:“你是何人?要来见我?” 呼延灼左右看看,见帐中立着七八个亲卫,面露为难之色的道:“乞退左右。” 关胜大笑出声:“大将身居百万军中,若还不是一心一德,安能用兵如指? 吾帐下帐上,无大无小,尽是机密之人,你有话,但说无妨!” 呼延灼听关胜这样说,不由得心中暗喜,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个性格! 脸上却露出下定决心之色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无甚好担忧之事! 小将呼延灼的便是。前日曾与朝廷统领连环马,征进梁山泊,谁想中贼奸计,失陷了军机,不得进京见驾。 今日听得将军到来,真乃不胜之喜! 将军近日大展神威,接连挫败林冲鲁智深等匪人,与兄相比,呼延灼着实汗颜。 败军之将,本不该在将军面前言勇,但呼延灼见大名城一日危似一日,心中不免担忧。 关将军虽然屡屡挫败林冲等人,但未曾伤及其根本。如此对峙下去,大名城必然不保,不仅可怜了那一城的百姓,关将军忠义之身也必定不保……” 居然还真被那武柏给猜中了! 这家伙能够带兵将梁山老巢打的告急,果然不是靠的运气! 关胜装作入戏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着王庆,盘算着计划。 这样过的一阵,见呼延灼一个人独白,表演的实在是有些累,就装作有些忧愁的开口道: “你所说这些,某家何尝不知?但苦于手下兵将太少,而梁山贼子过于势大,虽急于杀敌,却无有良策,只得这般。” 关胜这话正中呼延灼下怀,他心中欣喜,脸上同样也带着一丝喜悦之色,上前一步,无视那些拔刀的护卫,拉住关胜道:“此正是呼延灼前来找将军之缘由!” 关胜回头瞪了一眼亲卫,他们这才将拔出一半的刀插回去,只是依然手按刀柄,极为警惕的看着呼延灼。 “呼延将军,但有计策,快快讲来!若是破了梁山贼人,保大名城不失,有这样的功绩在身,朝堂之上又有蔡太师出力,我兄定然重归朝堂,得到重用,到那时,有谁敢说一声我兄不是!” 呼延灼也露激动之色,被关胜拉着一起坐在凳子上道:“梁山军中林冲鲁智深等都是悍匪,若是力拼,我兄虽然不惧,但终究要花费时日,而大名城危在旦夕,哥哥自然等不起。 梁山贼人之所以能围城近两月而依旧不撤,何也?不是兵甲强盛,而是因为这几年攻陷州县颇多,带的粮草充足!” “呼延兄意思是烧掉粮草?” 关胜若有所思的问道。 “正是如此!梁山人马远道而来,附近村坊亦被他等搜刮一空,若是此时将其粮草烧掉,众贼人不能长久,自然只有败退一途!” 关胜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微微摇头道:“此计绝妙,只是粮草重地,梁山贼人定然看守甚严,想要得手,谈何容易?” 呼延灼笑道:“若是为此,则我兄大可不必忧心,梁山粮草大半都在长虫坡西寨存放,有两名头领日夜看护,一个为九纹龙史进,另一个则是韩滔,人称百胜将军。 韩滔这人,与小弟关系极厚,先前出征之时,得小弟推荐,做了小弟副手,后来一起陷入梁山贼营,也是满心不甘。 他早就心存烧营之心,奈何势弱,纵然烧了营地,无人接应也是必死,再加上史进那人并不好相与,因此上一直未曾动手。 我前来之时,已经与他约好,我兄若肯领兵前去策应,里应外合之下,不愁梁山粮草不被烧掉!” 听他这样说完,关胜面露思索之色,显然是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虽然关胜还在思索,但从他眼睛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上,呼延灼还是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了八成! 果然,又过了盏茶的功夫,关胜用力握握呼延灼的手道:“就依呼延兄弟之言!” 敲定了事情之后,关胜命人布些饭菜来食用,酒没敢喝,在出兵之时他就下了严令,军中不能饮酒,他自然也不会破例。 呼延灼对此自然是不在意,两人用些饭食,又谋划一些细节,随后说些见闻,直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 bq
第二一六章 你计策早被料到矣(求订阅) 第二天时候,林冲等人带人前来挑衅,关胜并不出战。 到了中午十分,关胜和呼延灼正在说话,有小校前来,找关胜说了些什么,关听了一阵,点点头,挥手让小校退下,然后走到呼延灼面前施礼赔罪道: “非是关胜不信呼延兄弟,实在是军国大事,不敢乱来,还请莫要见怪。” 呼延灼笑着摆手道:“哪里,哥哥身为一军之主,自然要为全军着想,怎能偏信小弟一人之言? 若是在下领军,遇到此等时,也会派人打听一番。” 关胜听得呼延灼这样说,不由大喜,伸手握着呼延灼的手道:“呼延兄弟能够理解,关某着实欣喜,今晚就点起兵马,与兄弟一起去烧了贼军粮草!” …… 在林冲燕顺等带着人在关胜营地前晃悠的同时,东寨的鲁智深彭纪正领着兵悄悄的往长虫坡那里赶。 不仅仅是他,中军杨雄孔亮花荣等人也引人去了那里,有些是昨晚就去的,此时早已经在那里埋伏好了,只等关胜到来。 以至于今天攻打大名城都显得不如往日激烈。 这让不明真相的梁中书以及闻达李成两个兵马都监心中暗暗有些欣喜——莫非是这些贼人见大名终不可破,准备撤兵了? 当然,在这样想着的同时,也抓紧时间命令城内的丁壮往城墙上运送砖瓦以及石头这些东西。 因为梁山人持续不断的骚扰攻城,城内准备的石头等东西已经不够用了,无奈之下,梁中书只好下达了拆除房屋的命令…… 太阳落下了山,月光照耀山林,可能是连月亮都知道今夜对于关胜来说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所以月光显得很是朦胧。 这样的夜里,最适合做些偷营之类的事情。 关胜带着两千人马,人衔枚,马裹蹄,铃铛之类的东西,更是早就被摘去。 一众人小心翼翼,悄然无声的行走在朦胧的月色里面,远处的山林树影,一切的事物都只剩下了一个隐约的轮廓,显得影影绰绰。 呼延灼跟着关胜一起前行,满心的欢喜几乎要压不住,如果现在不是晚上的话,他都有些担心自己的异样的表情会将事情给弄砸。 他微微转头看看后面跟着的众多人马,再往西北方向望望并不能看到的长虫坡,只恨不得此时就领着关胜他们到那里去! 正这样的想着,一旁的关胜忽然踉跄了一下,手中大刀都劈在了地上。 呼延灼微微一惊,连忙要去扶关胜,却觉得身上一紧,刺痛之感也随着传出! 他吃惊的同时,也连忙挣扎反抗,同时口中惊怒喝道:“做什么!”。 没有人理会他,七八个兵卒,只顾往他身上缠带钩的渔网,片刻功夫将将他缠了一个结实。 呼延灼已经知道坏事,到依旧不肯放弃,对着走来的关胜怒声道:“关胜!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帮你破敌建功,你却这般待我,你良心何安? 关圣人那般义气的一个人,怎地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关胜提着青龙刀走来,看着被捆做一团的呼延灼冷笑道:“怎么回事你自己心中清楚,就不要再这里演戏了,半月之前,就已有人算出你会过来使计了!” 半个月之前? 什么人在半个月就会知道自己的想法? 自己也不过是最近两三天才忽然想出的这个主意…… 关胜的的话让呼延灼满脑子的圈圈,但旋即意识是关胜在诈自己,连忙接着怒道: “我清楚什么?我清楚我呼延灼一颗忠心可鉴日月! 反倒是你对朋友不忠不义,视国家大事如同儿戏…呜呜…”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关胜将目光从呼延灼身上收回,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转到向北三里处神仙岭,静等梁山东寨火起!” 说罢率先领兵转向北方。 呼延灼着急慌乱的眼中有迷惑之色升起,没过多久,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两只眼一下子瞪的溜圆!人也使劲的挣扎起来,嘴里呜呜的叫着,却没有人理会他。 梁山人马在大名城这里近四万人,寨子也立下了四五个。 关胜所说的东寨,指的是林冲鲁智深他们这几个领兵与他相抗的梁山首领立下的营寨,而不是宋江吴用他们的大本营。 神仙岭并不高大,不过它却守着梁山新立东寨和西面长虫坡粮草寨子之间的道路。 刚才关胜说等东寨火起,又说在这这里等着,只要多想一会儿,大致上就能想明白他是什么心思! 呼延灼要用计赚关胜,如今却被关胜反利用了一把,呼延灼相通了事情之后,若是能够淡然处之才是怪事! 毕竟先前可是一切都尽在他的把握之中,谁能想到突然之间,事情就完全变了? 同样的月色下,宣赞领了两千兵马也在无声无息的前进着,身后的兵卒身上,都带着引火之物。 看看近在眼前,看上去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的营寨,他悄悄的吩咐了一声,带着人就冲了上去,后面大军如潮水相随。 守营寨的喽啰猛然发现有人来袭之后,敲响了铜锣然后仓促迎战,留守的操刀鬼曹正,也擎着刀匆匆的出来,可终究因为营内空虚,不过抵挡了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溃不成军。 曹正在被宣赞砍了一刀之后,被一拥而上的兵卒乱枪捅死…… 夜色之内,有火光亮起,最开始只有一两点,片刻功夫过后,这些点变得更多了,最终连成了一片火海。 火光熊熊,撕破黑暗,将光芒远远的穿出去。 身上有黑灰的宣赞集合了部下后,扭头望着火海无声笑了一笑,就带着部众朝西奔去,迅速的离开了这热气逼人的地方。 月色朦胧下的长虫坡营寨,灯火点燃的并不多,在周围黑暗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冷清和寂寥。 但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会明白这看似清冷的营地周围,到底隐藏了多大的杀机! 除去史进韩滔引领的两千常驻守卫军外,还有林冲鲁智深彭纪燕顺欧鹏四人带领的专门用来对付关胜的五千多兵马! 还有从围攻大名城那里过去的病关索杨雄,小李广花荣,毛头星孔明三人,以及他们带去的三千兵马。 众人借着夜色隐藏在营地中,又或者是营地的周围,只等着呼延灼将关胜引进包围圈,然后一起围攻,享受这场杀戮的盛宴。 :。: bq
第二一七章 被压制的神机军师 除了不曾到来的朱武,没有人认为这个计划有可能会失败,一来是呼延灼拍胸脯保证,说的信誓旦旦,二来就是这个计划乃是智多星加亮先生大军师吴用亲口说行的,怎么可能会不行! 至于绰号叫做神机军师的朱武,虽然也有一些头领知道他善于谋划,但他加入梁山毕竟有些晚,再加上又吴用这个智多星在前面顶着,平日里真用得着他的地方不多,所以也就没怎么显名声。 梁山一众头领中,真正知道朱武才能的,不是一直跟他在一块的史进陈达杨春,而是同为聪明人的吴用。 这或许是出于聪明人之间的不好形容的直觉或者是其它什么觉。 吴用的心胸算不得大,这些从他的行事里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而且在朱武没有上梁山之前,他在梁山里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不论是谁当大头领,都离开他这个智囊。 现在朱武上山了,他这个独特性也就显得不独特了,虽然朱武未曾流露出什么抢占他军师的地位的意思,但他还是本能的警觉了起来,有意无意的压制着朱武。 在原著里,朱武在未曾招安之前,戏份很少,直到出去和辽国以及方腊对杠,吴用一个人撑不住场子之后,朱武这才有了出头的机会。 朱武也是一个聪明人,察觉到了吴用的这种态度,但此时已经上了梁山,不比少华山上就史进他们四个的时候,因此上也就处处让着吴用,很多事情他其实都看明白了,但就是不说。 因为他明白,说了也是徒劳无功,反而会引起吴用对自己更大的敌意。 这次关于呼延灼赚关胜的事情,他虽有不同的看法却保持缄默,就是这个原因。 长虫坡的众人,怀着嗜血或者是其它的心情静静的潜伏在夜色里,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算算时间,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除了韩滔几个人外,其余人并不以为意,毕竟这一路行来,会有颇多事情发生,时间上差上一些,也很能理解。 毕竟有名的飞将军出去战匈奴的时候,也同样不是迷路就是失期…… 真正最先觉察到不妥的,是林冲,不是他又多么聪明什么,而是他率先看到东方边的夜空被红色染红了一片。 这种红色他很熟悉,毕竟以前没少经历过。 再加上他是被宋江安排对付关胜这群人里面负总则的人,操的心自然多。 在意识到那是火焰升腾,而火焰升腾的方向又是自己营寨那里的时候,他的心就不由的往下沉了一下,随之又想起呼延灼关胜他们到现在都不曾到的事情,面色更是难看! 他想了一下,吩咐了手下,就迅速从潜伏的地方走出,去寻鲁智深。 这个时候,发现东方异状的人也越来越多的起来。 虽然有头目在呵斥着让都安静先来,可议论声和骚乱还是不可避免的响了起来。 还未到鲁智深隐藏的地方,林冲就遇到提着禅杖挎着戒刀同样转出来寻他的鲁智深。 “阿哥,莫不是咱们营寨出了事?” 鲁智深声音嗡嗡,胖脸上有些严肃,指着东方火焰腾空的地方问。 “想是如此。” 林冲声音也有些低沉和焦急。 说完却见鲁智深拎着禅杖就要走,林冲连忙拉住,“哥哥稍等,跟史家哥哥他们商议一下。” 鲁智深有些焦躁:“若是再商量时,曹正兄弟他们在就死去多时了!” 操刀鬼曹正武艺不高,却是他帮,鲁智深和杨志二人才打下了二龙山,之后杨志他们三人就在那里落草,自是相熟,而鲁智深此人又最是重情义,听说东寨那里有危险,哪里还忍得住? 林冲知道鲁智深性格,连忙道:“哥哥说的也是,但不好这样先走。 我惯会骑马,手下骑马之人也多,不若我先带人往回赶,你与史兄弟相熟,说话也方便,过去知会一声,再带人回赶如何?” 鲁智深道:“也是此理,你领人先去,我随后就到!” 声音落下,就已经提着禅杖往西寨里面赶。 林冲也不再犹豫,点起兵马就往东赶去。 一路上担忧着东寨以及曹正等人的安危,又考虑着,若是这个时候与引着关胜前来的呼延灼遇上该如何应对,心中也是颇多纠结。 “史小哥,东寨那里出事了,我来只会你一声,就令人前去救援!” 说罢就要走。 “哥哥,我与你同去!” 史进提着三尖两刃刀,也要跟上。 鲁智深拦住道:“却是不可!你自在此领人,防那鸟官兵!东寨那里面,有洒家与林阿哥去就成!” 杨雄也劝史进道:“粮草重地,哥哥不能轻离!此时又不知呼延兄弟那里到底如何,若是我等离开,他们到来,即便是有呼延兄弟暗中照应也是不行。 若是那官兵是用调虎离山之计,我等这样过去,岂不是正中其下怀?”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从现在的火势上来看,即便是赶过去,东寨也基本上是废了,倒不如留在这里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史进这才作罢,看看鲁智深离开的背影道:“让燕顺,彭纪欧鹏他们三人引着他们兵马去接应,这里有我等,足可以应付!” 火光映红天空,惊醒了无数的人。 有近处的百姓想要出去救火,刚出村口就被里长一脚踹在了屁股上,骂道:“都他娘的回去!那是贼人的营寨着了火,你们也去救?” 人们停下,有人回去接着睡觉,有人则跟里长一块站在村口的高地上遥看那高地。 “这火烧的好吆!这群强人,都该被活活烧死……” 夜色里,隐约响起人们的咒骂。 梁山大本营内,吴用的羽扇差点掉在地上,看着着火的远方,面色阴晴不定。 同样面色难看的宋江,就要喊人去营救,却被吴用拦住道:“东寨已失!此时再去无益,关胜用兵颇有章法,我料他此时定然在途中埋伏,专门等林冲他们从西寨赶回。 林兄弟等人,猝不及防之下,必然吃大亏!哥哥不若让人领着兵马前往张家沟,黑石坡,神仙岭这几个地方,也好救下诸位兄弟,反将关胜灭掉!” 吴用神色难看了一会儿之后,重新恢复了以往智珠在握的淡然形象。 一番匆匆的调兵遣将之后,李逵、徐宁、陈达、杨春、马麟、邓飞六人听了吴用计策之后,带着五千兵马前去营救。 同时让人给在西寨的杨雄等人传令,除了令史进韩滔严守营寨之外,其余前去准备围攻关胜的人,则去攻击关胜的营寨…… bq
第二一八章 等待宋江 这边纷的动作着,大名城中众人也早就被这火光惊动,在城头又见梁山人马不停的调兵遣将,前往远处,哪里还不知道是梁山军中出了事? 箭伤好了的急先锋索超力排众意,悄悄让人打开西面城门,带人杀了出去。 这里是梁山人最少的地方,此时从这里冲出,应该是不难,不说杀敌如何,最起码能够支援一下那边的援军。 索超还是想错了,他刚冲出不远,就有一片的梁山人马蜂拥而来,为首的正是小李广花荣。 他奋力厮杀一阵,终究还是敌不过,又担心城池有闪失,只得领兵回城。 城头上石头羽箭纷纷落下,阻断了梁山人的追击。 花荣按照吴用吩咐,约束住手下众人,缓缓后退 坐在营帐里的吴用,听到花荣这边的消息传来,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总算有事情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这样的的心情只维持了短短片刻,就又重新变得沉重起来,到现在,他依然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完满的计划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呼延灼该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坐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都给仔细的推敲了几遍不放过一个细节,没有发现任何的纰漏! 那也就是说,出现纰漏的只能是呼延灼。 这个该死的家伙在那边将事情给搞砸了,并且愚蠢到了被关胜这个莽夫利用了一把! 在吴用在这里心中大骂呼延灼的时候,神仙岭那里,一场有心算无心的战斗也正在激烈的展开。 关胜精神抖擞,挥舞大刀逼住林冲,不让他有时间去救助手中下众人。 林冲所带领五百名先行部下,此时已经伤亡过半! 如果不是关胜武人的性子上来,不让别人插手,他要一个人单挑林冲,只怕林冲此时已经危险! 两人武艺都极为精湛,又都擅长马上功夫,遇到一起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过林冲因为心忧部下,却没有太多与关胜分个高下的心思。 正争斗间,西边有火把一路前来,却是随后引人杀到的鲁智深。 胖和尚一看此景,立刻焦躁,大吼一声,却似嘴角起个霹雳,轮着禅杖就冲了过来,几个连路的兵卒,三两下就被他抡飞出去。 他也不管其它,带着人只管往林冲关胜这里冲。 关胜部下,被这莽和尚这样一冲,当时就乱了不少分寸。 也就在此时,放火烧了东寨的宣赞,也引着手下两千兵马赶来,重新将胜负的天平压的倾斜。 鲁智深来的匆忙,一路上赶得又急,跟他来的不过一千多人,此时被关胜宣赞五千人马合力厮杀,纵然他本身武艺超群,却也终究难以挽回颓势,所带来的梁山军卒,死伤良多。 月色朦胧,树影晃动,这片夜色里,刀与剑交锋,血与火飞迸,人影错乱,杀声震天。 关胜横起大刀挡住关胜捅来的蛇矛,一眼扫见西方的夜色里正有一道灯火汇成的长龙朝这边奔来。 当下不在恋战,连出三刀将林冲逼退,拨马转身就走。 林冲哪里肯放?喝了一声,拍马就去追赶,结果五六根羽箭对着他射了过来,他挥矛挡掉一根,四只落了空,剩下的一支刚好撞在他的护心镜上。 林冲受这一惊,也就勒住了战马,不敢再去追赶,也知关胜之前跟他留有面子,不曾使用卑鄙手段。 两方人马又纠缠片刻,林冲鲁智深带来的两千兵马伤亡过半,终究阻拦不住,关胜宣赞兵马离开,朝着南方一路的行走。 鲁智深想要追赶,却被林冲拦下:“我们人少,这会儿追上也于事无补。 况关胜奸诈,此时又值夜晚,万一遇伏,损伤只会更大。 再等等,待到那边的兄弟到来,合兵一处再去追赶不迟。” “直娘贼!这些撮鸟!” 半身是血的鲁智深,愤怒的将手中禅杖捣在地上,气愤大骂。 东寨那里他不准备去了,不久之前亲眼见到大队的官兵从那个方向过来,再加上此时已经小了不少的火焰,他哪里还不知道,曹正八成已经是没命了。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燕顺等人带着几千兵马过来,众人合兵一处,稍稍商议一下,就领着兵朝关胜那里追去。 结果到了半路,关胜突然从旁边杀出,将梁山的队伍截断,宣赞也引兵回来,又是一番的厮杀混战之后,郝思文前来接应,关胜宣赞趁机收兵。 鲁智深气破肚皮,想要追赶,但鉴于先前两次遭了暗算,林冲等人却是不肯,只得收拢兵马,怏怏的往回赶。 他们所不知道到的是,关胜他们不过回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杨雄等人就引兵来到了关胜他们的营地附近,见到里面人马众多,守卫森严,失了时机,也就只得领兵回去。 这场大战,梁山伤亡三千余人,又被毁了一个营寨,头领里面除了留守东寨的操刀鬼曹正之外,摩云金翅欧鹏,也死于乱军之中。 关胜方面虽然也有损伤,但与梁山相比却算不得数。 此战之后,吴用等人不得不又调派了人手过来与林冲他们一起牵制关胜,再不肯用险,只是中规中矩的作战。 虽然如此,攻打大名城那边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力度不如之前。 这边的战事就这样相持下来 此时的梁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依旧被软禁的人,心情越来越浮躁。 即便是最开始表示理解的人,经过了长达十天的软禁生活,并且如今来看,这种生活还会继续延续下去,不知何时结束的时候,也逐渐变得躁动起来。 这两天里,不断有被关押的人和被看守者发生冲突,即便是杨志、穆弘、项充等这样的头领拼命的往下压,也是制止不住。 为了防止这些人出来,将本就混乱的山寨闹腾的更加收不住场,公孙胜只能是加派看守的人员。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坏情绪依旧在不停的积累。 自从公孙胜那日在忠义厅下跪叩头之后,那些嚷着要救自己家人,以及那些说自己兄弟或者夫君无罪,不能当作犯人一般关押的梁山众人,消停了几日。 都是压住心中的焦急,望穿秋水一般的等着宋江带人从大名府杀回来,解救被擒拿的众头领,同时也还被看起来的众人一个自由,一个清白。 只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五六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宋江等人回还的消息。 众人的心情也逐渐的开始急躁起来,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有人开始出声抱怨,说梁山不行了,连自己的兄弟都怀疑,都不救了云云。 那些心念着家人的人,也开始逐渐活动起来,这种情况与傍晚时分,竹林聚集着的大群麻雀相似。 从最开始的安静,到几声试探的叫声响起,再到后来成片的吵闹,中间间隔的时间并不长。 到了距离公孙胜下跪叩头的第九天的时候,这种情况几乎达到了极致,尤其曾头市的人马也过来之后,就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不论公孙胜以及那些头领如何努力,所起到的效果都是微乎其微。 这种事情,根本就禁止不住,不少人表面上即便是不说什么,可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好把握了。 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公孙胜就从一个仙风道骨的一清先生,变成了如今满身疲倦心力憔悴的中年男子。 看起来,像是在这一段时间里,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他有些颓然的坐在忠义厅中,看着众多空缺的椅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该做些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山寨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也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的,不仅仅是是他,其余头领也是没有太多的办法。 若是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在就好了,他二人一定会有好办法解决 他叹口气,这是这些天里,他不知道第多少遍这样想了。 正在叹气间,朱仝从门外进来,身上同样带有倦色,这些日子,他同样跟着没少忙活。 在没上山之前,他就是都头,各种事务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为人又重情义一些,当年宋江杀了阎婆惜之后,若不是他暗中给了方便,想要遁走,并不容易。 后来同为都头的雷横,杀了姓白的粉头,被捉拿了之后,也是他放的人,因为雷横有老娘要养活,而他则没有那么多牵挂。 而且放人之后,罪过也远没有杀人来的大,努力一些,过几年还能扒出来。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结果到了后来,还是被宋江雷横等人,弄到了梁山。 可喜的是,他的家人也被宋江悄悄的接了上来,于山寨之上,也能一家团圆,其余的后路也被断了,因此上也就在山寨里安心的待了下里。 因为之前的交情,以及救过宋江命的缘故,宋江对他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他本人也有这个能力。 在这次梁山山寨大乱中,他所起到的作用,要比公孙胜这个副军师要多。 若不是有他在,此时的梁山,只怕要乱的更狠。 公孙胜强打精神看着朱仝,挤出了一个疲倦的笑,伸手指指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朱仝有些沉默坐下,停了一会儿道:“公孙哥哥,再不想想办法,恐怕会撑不到公明哥哥他们回来啊。” 公孙胜有些无力的叹口气道:“又派去了三拨人马,前去大名城与公明哥哥报信,只盼望他们能早点回还。” 说罢又咬牙道:“狗官使出这般狠毒计策,让我等明知问题所在,却无从下手!只能在这里看着事情一步步的变坏,着实令人愤恨!” 他说的是实情,那些被放回来的人,杀自然是不能杀的,若是杀了,问题只会更大。 放也是不能放的,这个时候放出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出来,此时的梁山,禁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其余的人也是如此想法。 公孙胜不是没有想过,以暴制暴,杀上一些闹的凶的人,震慑一下其余人,但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 一来下不去手,二来若是这样做了,人心会变得更加遑遑,梁山的崩盘,来的更快。 3 bq
第二一九章 大好头颅在此,何需他人? 这个情况,公孙胜知道,朱仝同样知道,这也正是令他们为难和郁闷的快要吐血的地方,明明把一切都看懂了,就是没有解决的法子。 天知道,那个矮个子的天平军都监哪里想来恶毒计策! 朱仝握握拳头道:“公明哥哥那里,定时出现了什么变故,不然的话,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应该赶过来了才对。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无法可想啊”公孙胜颓然的说道,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一把拉住朱仝的手,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着朱仝,满怀希冀道:“朱兄弟你可是有办法破开此时困境?” 朱仝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办法有一个,不过需要行险!” 公孙胜微微迟疑了一下,旋即摇摇头,道:“事已至此,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兄弟有打算尽管说,这个时候,有主意,总比没主意来的好!” 朱仝点点头道:“如今山寨的情况哥哥也知道,从内部下手,根本无法可想,破不开目前的困局。 山寨之所以会出现目前状况,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外面的天平军! 只要天平军一破,山寨中的各种问题,不攻自破!” 公孙胜微微蹙眉,朱仝说的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上哪里去攻破外面的天平军? 先前天平军只有不到六千人,自己这边远占优势,依然是大败而归。 如今山寨都成了这副模样,而外面的天平军又得到了独龙岗曾头市共计五千兵马的援助,上哪里有力量再去将天平军剿灭? 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朱仝既然开了口,想来是有办法。 “正常的途径自然是走不通,但还有一条途径,那就是从天平军的内部突破!” “朱兄弟可是安排了什么可用的人手?若是有时,还请快快用来!” 朱仝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我们可以派人去。” 公孙胜没有说话,等着朱仝接下的说辞。 “那官兵也不是易欺之辈,若是就这样红口白牙前去,说是要投诚,他们自然不信,不仅不信,还极有可能丢掉性命。 想要让他不起疑心,必然要舍得下本钱,公孙哥哥以为苦肉计如何?” “苦肉计?倒是可以,只是兄弟可有合适的人选?”公孙胜想了一下道。 朱仝吸了一口气道:“留在山寨的弟兄,我都考虑过了,有些地位本事不够,过去即便是能取得对方信任,也难起到太大作用。 杨志雷横二人本事倒够,但都是恶了官府的人,无法取信于人,穆弘兄弟去倒是不错,但他性子有些缺陷,难免露出破绽,枉送了性命。 想来想去,此事只有我去最为合适。” 公孙胜一惊,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余下了一声叹息。 片刻后他道:“如何施展苦肉计?” 朱仝道:“只说你我意见不和,我不想看着山寨就此走向覆灭,不同意你的做法,因此起了争执。 你勃然大怒,将我打了一顿,还说我与外敌相通,要杀我以整军纪。 我被忠心手下偷偷放出,死战逃出山寨,心中不平,又因有家人在山寨,定然被你等所杀害,所以决心报仇如何?” “不好!” 公孙胜想了一会儿,还没有说话,门外陡然响起一声大喝。 二人连忙望去,只见来人却是走路有些摇晃的秦明。 “秦兄弟,你怎地来此?” 公孙胜有些惊异的出声,朱仝虽未出声,却一样有些惊讶。 秦明自从那日杀死了两个偷偷说他闲话的人之后,大多数的梁山人对他都是有意躲避,即便是不躲避,也总是显得怪怪的,所以他也就不怎么出来了,每日只是躲在自己的院落里,终日饮酒。 醉了之后,就找自己夫人发泄,整个人都颓废憋屈的厉害。 此时他突然出现在忠义厅,二人难免奇怪。 朱仝见他走路不稳,便赶过去想要扶他,结果却被秦明一把推开。 他瞪着醉眼道:“不好!半分都不好!你这样去,只是枉送了性命,于局面半分无益!” 公孙胜道:“秦明兄弟,你吃的醉了,且回去休息。” 说着准备让人带秦明离开。 秦明身子摇晃,却瞪着眼道:“哪个说我醉了?”说罢又望着朱仝道:“你这计策不好!” 公孙胜有些无奈,朱仝正色道:“那里不妥?还望哥哥告知。” 秦明怪笑道:“还有愿意听我说话的,也是难得,帮一帮你也值得。” 说罢又道:“你这计策,瞒过一般人,自是不成问题,但想要瞒过那天平军都监,实在困难。 这些时日的交锋,你觉得那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吗? 其余什么都没有,就是带着一身伤过去,红口白牙的说与他听,你觉得他会相信?” 朱仝有些沉默,面色变幻一阵,叹口气道:“确实不易。” 公孙胜听朱仝这样说,有些失落,旋即和朱仝一样,把目光落在秦明身上。 站着都有些摇晃的秦明笑道:“我有一法,可以弥补!” “何法?” “送去投名状!” “投名状?这”朱仝有些迟疑和惊愕。 “但不知是谁?”公孙胜问道,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会是杜迁。 秦明的事情之所以会在梁山众人中传的这样迅速,与他有矛盾的杜迁是没少出力气的。 这些公孙胜是知道一些的,他也曾经找杜迁明里暗里说过一些,不让他如此行事,只是杜迁否认,赌咒发誓说他怎会如此行事云云。 公孙胜也没有什么证据,再加上杜迁本就是元老,而且随后王庆放回大量俘虏,以及祝家庄来人等一系列的事情打搅,公孙胜也就没管太多。 此时听到秦明说起投名状,他哪里还不知道,秦明这是借机要把杜迁至于死地! 秦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嘲弄的笑了一笑,用力拍着自己脖颈道:“大好头颅在此,何须他人!” 公孙胜朱仝微微惊愕之后色变,朱仝出声道:“何须如此?你我兄弟,怎能行如此计策?!” 公孙胜也快走几步,来到秦明身前道:“断然无拿自己兄弟首级,到敌人处请降之理!” 秦明笑笑,挥挥手道:“如今梁山之上,众人视我秦明如同洪水猛兽,众人皆云秦明为通敌怕死之人,更有甚者,说此番大败,皆因秦明事先与狗官勾结! 秦明之所以积极请战,带兵营救张家和阮家兄弟,只是想要将我梁山梁山众人引出,让狗官屠戮! 昨日三阮老娘,来到秦明住处,哭骂着说,阮家哥哥被拿,一死二伤,也是秦明所为,要秦明还他儿子命来” 公孙胜张张嘴有些愕然气愤道:“我怎不知?你何不早早道来?” 朱仝面上也露愤慨之色。 秦明惨然一笑:“告诉你知又有何用?难不成又让哥哥你与她们叩头? 秦明房事不协,都能被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成为秦明愤恨公明哥哥花荣哥哥一大证据,秦明还有何话可说? 今日秦明就将头颅割下,成为朱仝哥哥进入狗官营中投名状,为灭掉狗官兵尽一份力。 到时再看,那些污蔑秦明之人还有何话可说!” “众人愚昧,一时被狗官计策蒙蔽,冤枉了秦家哥哥,哥哥不用为此愤恨,清者自清,到时后还你一个公道!” 朱仝扶住秦明道。 公孙胜也想说话,秦明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清者自清?谈何容易?悠悠众口之下,何有清白之说?唯有以血洗刷,方能奏效! 只请两位哥哥善待秦明妻儿,多多斩杀狗官性命!秦明虽百死而无悔!” 说着,一直拢在袖中的左手不着痕迹的移到胸前,猛地一发力,在公孙胜朱仝二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狠狠的刺向胸膛,身子一僵,有暗红色的血液流出,滴在地上。 “秦明哥哥!” 第二二零章 杀了吧 “哥哥,要不我带人过去冲击一次梁山山寨,光这样等着不是办法。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梁山在大名府的人想必已经得到了消息,若是等到他们前来,我们还不曾攻下山寨,只怕是会功亏一篑。” 在等了将近二十天,依然看不到梁山山寨溃败的迹象之后,武松来找王庆,再次提出了出兵攻打梁山的请求。 因为梁山防守甚是严密,三关封锁之后,便没有人能够上去,汤隆虽然在这上面做了诸多努力,却也没有得到什么,反而白白折损了三个好手。 到现在为止,梁山内部乱成一锅粥的事情,王庆他们也没有得知分毫。 王庆对于自己的计策,虽然有着几分自信,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见梁山有任何特别反应,心中也拿捏不准起来。 此时听到武松再度请命,也有心想要试探一下虚实,但想起险峻的三关,还是压下了这个心思。 都是跟着自己吃饭的人,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吧。 他这样想着,摇摇头道:“昨日汤隆兄弟传来消息,关胜已经领着一万两千人马,发兵前往大名,算算时间,这个已经和宋江他们有了接触。 有他们这些人在,宋江等人即便是得到消息,想要回来,一时半会儿的也走不脱,我们还有时间,再等等看。 人命金贵,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都是你我手下的人” 武松有些无奈,也就哥哥把人命看的金贵,其余地方厢军,何曾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此时的情况,若是放在其余厢军身上,厢军将主早就派人不要命的往上冲杀了。 死多少人,他们不在乎,在乎的是如何拿到泼天功劳。 说实话,武松是不认同只凭借那些看起来玩笑一般的手段,以及俘虏就能将梁山搅动乱掉。 在他看来,这些俘虏被放回之后,可能会给梁山带来一些乱子,但并不会太大,依照梁山实力,很快就能将这些乱子给平息下去。 这些天来,梁山毫无被影响到的模样就是最好的见证。 而且将俘虏白白放回的事情,除了少许的麻烦外,就只剩下了跟梁山白白的添战力。 不仅仅是他,张清汤隆,以及新来的独龙岗曾头市的人,基本上都是相同的想法。 不过王庆才是真正的主事人,并且有以前大量成功的例子在,所以也就没人多说。 如今等了这么多天,不见结果,几人商议之后,这才让武松这个亲弟弟来说这些。 武松想了一下道:“哥哥说的有理,但也不能光等下去,要我看,还是大兵压下去,如此才能将其彻底攻破。” “再等两天!若是还没有结果,就出兵攻打梁山! 一会儿你到独龙岗那里通知一下祝彪和扈三娘他们,让他们那里做好准备。 张清还有曾头市那里,我让冰溜子去通知。” 听到王庆终于说出准确的攻打时间,武松脸上露出笑容,但随后听到王庆说,要他去通知独龙岗的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 身高八尺的汉子,居然变得有些期期艾艾了起来,有些不自然的对王庆道: “哥哥那个我营中还有些事,通知消息这样的小事,就就让冰溜子一并做了吧。” 看到武松这副模样,王庆就想笑。 他忍住笑,故意沉下脸来,道:“你必须去!这是命令,原比你营中的事情重要!” “奥。” 武松应答了一声,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人却不往外走。 “赶紧去通知,老呆在这里,等着我管你饭吃?” 武松无奈,只得出了王庆帅帐,没有多远,就碰到一路匆匆而来的汤隆。 汤隆只是朝他点头示意一下,就接着往王庆帅帐赶。 武松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八成是出现了什么情况,再加上往独龙岗那里去的矛盾心理作祟,也就顺势跟着折返了回来。 “哥哥,朱仝提着秦明头颅来降!” 汤隆来到帅帐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王庆吃了一惊,让他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今日天色未亮,留在梁山周围的探子忽然听到梁山关口处有骚乱响起,过去看时,见到有众人在厮杀,黑暗里有人大叫,拦住反叛朱仝之类言语。 后来关门被打开,有人从中杀出,背后有人当住关口与追赶的梁山众人死命拼杀,使得前面之人得以走脱。 哨探有人留下监视,有人则悄悄跟着走脱那人” 随着汤隆的诉述,王庆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之后,他手无意识的轻扣桌面,沉思不语。 武松和汤隆见他陷入沉思,也不出声打扰,只是在一旁等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王庆才抬起头来,开口道:“将朱仝杀了吧!但要把衣甲武器留下,特别是他的胡须,一定要好好保存,有大用处!” “啊?!” 武松汤隆二人惊讶出声,完全没有料到王庆见都没见朱仝,就直接说出这句话来。 “哥哥,那朱仝身上有不少的伤,特别是肋下那一下,若是再偏上两寸,当时就会没了性命。 我仔细查看过,确实是在与人交战中受的伤,不是作假。 而且他所带来的人头,也确实是秦明的,我之前见过秦明,不会认错。 有这投名状在想来是真心归降。 今后我们还要攻打梁山,若是有这样熟悉梁山内部的人来,会” 汤隆惊讶过后,迟疑了一下,与王庆分说。 王庆停了一阵摆摆手道:“秦明头颅如何?” “头颅完好,被割下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 汤隆不知道王庆突然问起这个有何用意,还是依言回答。 王庆摇摇头道:“我不是问这个,而是说秦明的脸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胖瘦之类。” 汤隆道:“确实变化不小,与上次放他回去时相比,瘦了整整一圈,颧骨都蹦出来了。” 王庆笑道:“这就对了,秦明被我用计,回去之后日子过的并不好过,他之所以会死,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受不了梁山众人的怀疑与排挤,然后自杀身亡。 另一个就是被梁山众人杀死。 满梁山被我用计专门准对过的头领,只有秦明一人,如今朱仝来降,却偏偏拎着他的脑袋,事情真有这般巧合? 而且朱仝此人,向来重义气,一向不与人交恶,怎么就在这个关时候与梁山人闹翻?还杀了秦明过来投降?” “说不准,秦明这几天和他” 王庆笑着摇摇头道:“不是这般说,不管朱仝是不是真心投降,我都会让他彻底投降我们。” “哥哥不杀朱仝了?” “杀?为什么不杀?” “人都杀了,还怎么让他投降?” 第二二一章 淫贼与屠户 王庆的手下,人才不少,当然,这种人才与一般认知上的人才稍微有些不同。 在大宋,厢军的构成,大部分都是灾民,但也不全是。 除去灾民这个最大的构成部分外,剩下的就要数配军了。 所谓的配军,就是那些犯了罪之后,脸上刺了金印,被发配充军的人。 犯人们大量的进入军中,也是造成当兵的被人蔑称为贼配军的最直接原因。 不过历来能走上犯罪道路的,大多都要与普通人不太一样,或是性格,或是其它。 王庆军中就有一个被叫做淫贼的家伙,绝对是个人才。 这家伙祖传的口技,只要听人说过一次话后,就能学的唯妙唯俏。 之前冰溜子还专门让他与王庆武松董平几人表演,即便是见识过各种现代电子仪器的王庆,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实技艺了得。 背上一个淫贼的外号,倒也真没有屈说他,这家伙从一个手艺人变成如今的贼配军,就跟他的手艺以及性格有关。 这家伙看上了一个小娘子,便弄了些蒙汗药与那小娘子的丈夫喝了,然后他学着小娘子丈夫的声音与之欢爱了两场。 本来就此离去还是很成功的,结果这家伙精力旺盛索求无度。 蒙蒙亮的天光里小娘子迷离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忽然惊觉这个正在自己身子上面驰骋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丈夫。 连声惊呼之下,早惊起了无数的人。 而且那小娘子吃惊之下,双腿夹的越紧,淫贼一时半会儿居然还挣脱不得。 就这样阴沟里翻了船,被人捉到了府衙。 审判之后,打了三十脊杖,大枷枷了,本地牢房里呆了两个月,脸上刺了金印,一路发配到了东平府,然后就进了天平军。 屠户也有一手好手艺,看他宰杀处理牲口,绝对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他能将本应血腥的屠宰分割场面,弄的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而且为人本分。 这样的人按说是不会进军营的,但偏偏取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妇人。 他起早贪黑的杀牲口然后出去卖肉,她婆娘就在家里偷偷的给人‘送肉’,有时候还直接送到别人家里。 这样的事若是干的隐秘也就罢了,偏偏一次正在‘送肉’的时候,被屠户的老娘给堵到了屋里,然后两人情急之下,好死不死的把屠户的老娘推得跌在地上,然后屠户的老娘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在屠户回来之后,妇人说老娘得了暴症,好好的突然跌倒,郎中来没来,就不行了。 屠户为人老实,又见老娘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被下毒的迹象,也相信了妇人的话,抱着老娘狠哭了一场,就准备将老娘给埋葬了。 本来这件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不成想邻家刚五岁的猫蛋一番话惹出祸事来。 说是他看到有人骑在大母身上,把大母欺负的直叫唤,阿婆看到了,要去打那个欺负大母的坏男子,却被坏男子推在了地上,阿婆扑腾了两下就不动弹。 屠户听后,红着眼睛,从屋里面挑出一大根沾满了肉的大骨头来,笑着请猫蛋吃,然后问猫蛋那个坏男子是谁。 事情就这样的过去了,至少屠户的娘子以及那个老来屠户家偷吃,在屠户老娘埋葬时,还特意过来帮忙,送了不少纸钱的男子是这样认为的。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屠户老娘过了二七,屠户一早挑了担子去卖肉,一身孝衣的屠户婆娘把被褥弄出去晒。 憋了十几天的男子,见到屠户家门前晾晒的褥子,不由的喜上心来,看看左右无人,就悄悄溜了进去。 两个十多天不曾见面的男女撞到一起,能弄出什么好事来?尤其是现在的妇人还穿着一身重孝,更是看的男子心头火气。 然后就是兴头上的时候,屠夫拎着两把刀,腰里缠着绳子一脚踹来门进来了。 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女,被屠户绑了腿脚,口中塞了布。 他没有带着两人见官,而是关上了门,将他老娘的灵牌抱了过来…… 一天后,洗的干干净净的屠户到官府自首了,说杀了人。 一开始的时候,县令还不信,让他快些走,随后见他说的形象,就差人跟着他去了。 屠户房间里的景象,即便是见多了死人的差役,也觉得浑身发寒。 不说半屋子的血,仅仅是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两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人皮,就足够令人午夜惊魂! 屠户犯下这样的案子,按说是足够杀头的了,但那个县令人不错,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把罪订的轻了,只推说两人通奸,杀死屠户老娘在前,后又在守孝期间,与人私通,行苟且之事,屠户素来有病,见到此景怒火上头,狂暴起来,这才做下此事…… 然后屠户也就这样来到了天平军。 不过在得知了他的经历之后,原本有几个看他老实欺负他的老兵油子,以后见他都躲着走。 …… “我要见你们都监!” 被几个军士不管不顾捆起来的朱仝竭力的反抗,对着冰溜子怒声吼道。 冰溜子却不在意,摇头冷笑道:“我家都监日理万机,有数不清的大事要忙,你这样的小人物,交给我军中的屠户接待就行。” “你什么意思?” 朱仝微微一愣之后,瞪起眼来,朝着冰溜子吼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人居心不良,需要跟屠户好好的交流一番。” 朱仝早在冰溜子领人进来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丝不妙的感觉,到了现在,这个感觉已经被完全证实。 他一边努力思索着自己到底哪里出现了破绽,一边用愤怒掩饰自己失态,大骂道:“我原以为武柏是一个英雄人物,没成想也是一个没有心胸气魄的废物! 可恨我瞎了眼,竟把这般人当作了英雄! 我历尽千辛,杀敌来投,却落得这般下场,着实活该!……” “砰!” 冰溜子一脚踹在他腿弯上,朱仝踹了一个趔趄,朱仝扭头愤怒的瞪着冰溜子咆哮道:“贼配军安敢辱我!” 冰溜子冷笑一声:“你一个草寇,在这里充什么英雄好汉!老子是贼配军不假,你它娘的脸上的金印又是怎么回事? 再敢口出不敬,现在就叫你不得活!” “你家都监有眼无珠,不分青红皂白!老子骂他又能怎……”声音戛然而止。 朱仝没有死,只是被冰溜子粗暴的往嘴里塞了一颗石头,然后用布条子绑住了嘴。 看着死死瞪着自己,并且不断挣扎的朱仝,冰溜子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带走,找屠户。” 第二二二章 武都监宅心仁厚! “屠户,这人交给你了,不用太多,把胡子好好的弄下来就成!” 冰溜子没有进屠户的营帐,站在那里朝一脸憨厚的屠户吩咐。 “大人放心,一定好好的。” 已经中年的屠户,有些沉闷的说了一声,就让人带着不断挣扎,呜呜乱叫的朱仝往营帐里面走。 可能是嫌朱仝不断挣扎太吵人了,他从架子上拿过一柄圆头的小锤,在朱仝后脑上敲了两下,朱仝两眼一翻,身子就软了…… “淫贼,你个狗日的待会儿可要好好表现,若是坏了都监大人的事情,老子叫你以后再也做不成淫贼!” 冰溜子看着眼前穿着衣甲的朱仝笑骂着警告道。 “大人放心!定然不辱使命!” 眼前的朱仝声音忽然一沉,出声说道,竟真如同朱仝一般! “啧啧,娘的,若是老子不知道,还真被你给蒙了,走跟我一块去试试!” …… 张横无力的坐在槛车里,二十几天的监禁,再加上吃不好,以及强烈的愧疚,让他整个人都瘦的没了人形。 三十多岁的他,加上一头的白发,此时看上去如同一个垂危的老人一般。 他断掉的两条腿已经消肿了,只是姿势怪异。 张顺阮小二以及第二天被抓来的杨林等人,一开始的还相互说些勉力的话,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信念也逐渐散去,最终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一个个就这样待在槛车里,如同一只只得了鸡瘟的病鸡。 听到脚步声响起,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抬头,只是那样无精打采的坐着。 “众位弟兄们!你…你们怎成了这副模样?!” 当这声有些熟悉的呼喊声响起的时候,众人这才或快或慢的扭动僵硬的脖子,转动僵硬的眼珠,僵硬的往这边看来。 “朱……仝哥哥,你怎地也被捉来?” “哥哥……” 遇见故人的欣喜刚刚发出,还来不及蔓延,马上就被担心和悲痛所代替。 但随即就有人发现了不妥,因为朱仝并没有被捆绑,也没有人看押,那个来过几次的天平军军官就跟在朱仝身边,脸上笑眯眯的。 “朱…朱仝哥哥,你?” 张顺身子猛地动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朱仝,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也都定定的望着朱仝。 朱仝叹了一口气道:“众位兄弟被捉拿之后,我也是心急如焚,几次要下山营救你等,但公孙胜这厮就是不肯! 最后闹僵了,我便领军独自下来,不想被捉拿,本以为不得活,却不想这天平军都监恁地仁厚,不仅饶恕了我的无礼,还任我做都虞侯……” “仁厚?我呸!朱仝你看看我等的遭遇,你还敢说他仁厚?!” “老子看错你了……” 面对梁山众人的谩骂,和咬牙切齿的仇视,朱仝面不改色的笑道:“那是你等不对在前,战阵之上刀剑无眼,被都监大人伤到,怨得谁来!?” “狗贼!软骨头!与狗官当走狗的狗!……” 张顺破口大骂。 “骂我可以,但不能骂都监大人!本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想要救你们脱离苦海,你等却不领情,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讲情面!……” 朱仝勃然大怒。 …… 梁山之上,自从朱仝拎着秦明的头,杀下山去之后,公孙胜没事就往第一关上跑,时刻关注着王庆这里的情况。 盼望着朱仝能够早些取得官兵信任,最终与他里应外合,杀败天平军一场,不求能够彻底败退官兵,只求能将那些头领给救出来。 秦明身死,朱仝拎着秦明头颅反下山去的事情,在梁山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好在公孙胜这次早有准备,派人解说这是疑兵之计,是假投降,目的是为了杀退官兵,救出被困头领。 在竭力维持之下,这场因为假投降而造成的震动,总算是被消除了。 并且原本失去信心和变得浮躁的众人,又重新有了一些期待,梁山这两天里,状况要比之前好上不少。 公孙胜在为秦明的死感到伤感的同时,也因此多出来了少许的心安,紧绷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这种有些黑暗的情绪,让他觉得有些对不住死去的秦明,以及拿命去冒险的朱仝,他几次想要将它们给压下去,但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内心最深处的情绪。 “朱仝哥哥为人最是心细,此次前往,又有秦…秦明哥哥的……,狗官纵然再难缠,也不会有破绽露出,公孙哥哥也不用这般担忧。” 陪着公孙胜前来穆弘,出声说道,他这句话看起来是在劝慰公孙胜,实际上也有安慰自己成份在里面。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自从那日一战之后,再到现在山寨中一系列的事情发生,都让他对这群平日里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的官兵,起了畏惧的心思。 不远处的杜迁,在听到穆弘提起秦明的时候,目光闪烁了一下,把头扭向了关外,生怕与别人对视。 之前他虽然因为秦明的事情,弄了一肚子气,并且也因此推波助澜了一番,但也只是想要借机恶心逼迫一下秦明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他的命。 谁能想到秦明会这样刚烈,采用这样极端的手段证明自己的清白。 若是之前的争斗别人还能将之视为意气之争,但现在秦明自杀之后,立刻就将他衬托成了一个卑鄙无耻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虽然没有人这样说,但大部分人心里都是这样认为的,尤其是秦明的夫人抱着秦明无头的尸体朝着杜迁的住所嚎啕大哭的时候,更是将他定到了耻辱的柱子上。 杜迁自己这几天,也清楚的感受到了众人有意无意间对他的疏远,这种疏远令他从心底里感到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尤其是今日让穆弘协助他镇守第一关的命令发出之后,更是让他感受到了来自头领间的疏远。 他这样望着关外,有些悲凉愧疚和不知所措的想着的时候,目光忽然缩了一缩。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有一片军卒,从远处天平间营地的方向缓缓而来。 第二二三章 传令下去,这是朱仝首领的计策(均定170加更) 在他发现天平军方向有异动的同时,公孙胜等人也都发现了此事,不过并没有丝毫的惊慌流露,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看来我等之前的担忧白费了,朱仝兄弟已经取得了天平军方面的信任!” 公孙胜下意识的展开他已经多日不曾展开的龟壳扇,揺了两下又道:“传令下去,让诸位兄弟都做好准备,等我命令,一旦见到我旗子挥出,就按照事先安排冲杀出去! 此乃救出诸位兄弟,重振我梁山威风的最后时机,断然不可失去!” 看着传令兵领命而去,他又道:“传令与后山杨志雷横兄弟,叫他务必守好后山小径,谨防独龙岗的人会在此时突然发力! 后山小径仅容两人并肩而行,守住并不难,他的八百人手,足够管用!” 他这样说着,颇有些排兵布阵指点江山的气概,这种感觉已经多日不曾出现在他身上了。 而此时,一众天平军也从远处来到的近前。 公孙胜在下了令之后,就一双眼睛就不停的在前来的天平军部众中来回寻觅,直到见到了一溜槛车旁,跨马提刀的朱仝,一颗心才算是彻底的安定下来,这一些果然是朱仝运作下完成的! 老天保佑,给自己降下这样一个机会。 他心中有些庆幸的想着,隐隐居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天平军来了大约有两千人马,基本都是步卒。 因为大宋少了燕云十六州这块养马地,所以战马就成了一种稀缺资源。 即便是边军,里面的马也不多,至于王庆领的天平这只厢军,就更不要提了。 现在六千人的队伍里,马匹不过刚过三百之数,就这,超过一半的马还是先前于梁山那场大战中缴获的。 有金毛犬段景住这个专门在辽地活动,连偷带买的马贩子在,再加上先前破掉了呼延灼的三千连环马,所以梁山方面倒不太缺马。 两千天平军步卒来到梁山第一关前一箭之地停下,摆开阵势之后,有军卒赶着十来辆槛车来到前面。 同行的除了朱仝外,还有一个军官打扮的人,以及百十个全副武装的护卫。 再次来到熟悉的梁山关前,张顺阮小五等人不免有些心绪激荡,短短的二十余天不曾相见,此时看来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李忠周通二人,热泪盈眶,杨林嚎啕大哭,即便是张顺阮小二阮小五几个硬气的,干涩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守关的众人也看到了槛车内的他们,凄惨的模样落入眼中,不免有同情以及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狗官!将我哥哥们尽数放掉!不然叫你们都死!” 穆弘提刀,指着下方怒声骂道。 其余人也随之大骂出声。 冰溜子拎起王庆之前命人特制的木头喇叭,放在嘴前大声道: “你等草寇听着!天兵至此,不容相拒!宋江等一众匪首,在大名被内外合围之下,已经溃败! 宋江花荣,吕方郭盛,史进戴宗等人匪首已经授首!你的不要再执迷不悟,困兽犹斗!……” 后方看不见的地方,王庆望着脸上的地方,露出笑容。 一旁的亲兵有些疑惑,不觉得自己队长这些纯属吹牛的话,能对梁山人造成多大影响。 王庆却不这样认为,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分析,他觉得,梁山人马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下去,没有崩盘,就是因为有远在大名城的宋江等人作为精神支柱。 若是这根精神支柱没了,梁山众人,离崩溃也就不远了。 如同王庆预想的一样,看似毫无用处轻飘飘的话,落入梁山众人耳中之后,顷刻间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想起出去报信的人已经去了那多天,但现在都没有宋头领等人的消息传回。 又有人打探到朝廷另调派了一路兵马前往大名城,为首的好像是关圣人玄孙…… 之前一直压住不敢往这方面想的念头,就这样被冰溜子毫不留情的给掀开了,众人一时间险些被惊慌给淹没了,只觉得有种什么东西被抽走,没了抵抗的勇气以及信心。 “信口雌黄!公明哥哥有军师哥哥相助,又有众多头领相帮,领的又是我梁山精锐人马,这一两年内,大小仗打了无数!哪一次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区区一个大名府,再加上一个不知名小卒带领的些许兵马,安能抵挡公明哥哥他兵锋?!” 公孙胜这个时候反应倒是不慢,他心中虽然也因为此事而剧烈翻腾,还是第一时间就出言反击,稳定军心。 梁山人听到他这话,不少人都惊醒了,就是,公明哥哥等人怎会被官兵擒拿? 正收拾心情,准备以积极的太大来面对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喊话的人把手中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交给了他们另一个希望所在。 在关上的梁山人众目睽睽之下,朱仝接过了木喇叭,大声喊道:“诸位兄弟!我是朱仝!公…公明哥哥他们,真…真的战败被俘了……” 声音低沉下去,到了后来一声,拉长了声调的悲呼和哽咽声,当真是令人肝肠寸断。 他这一声,对于梁山众人来说,无疑是暴击伤害。 先前冰溜子的话,他们还能找到理由来安慰自己,但如今是他们都知道的、特意派去的自己人在喊话,就不由的他们不信。 尤其是这一嗓子是这样的发自内心,情真意切。 公孙胜身子微微的晃了一下,片刻后咬牙低声吩咐道:“传令下去,朱仝兄弟这是为了迷惑敌人,故意演戏,做不得真!” 然后他又长吸一口气喝骂道:“朱仝!这个叛徒!公明哥哥瞎了眼,才会将你这等人认做兄弟,带上山来! 如今你家人皆因你死!你就不同悔吗?!” “我呸!老子一生行的端正,为义气放了雷横,不想这厮恩将仇报,反倒沧州与李逵那厮鸟杀了小衙内,让我有志难伸,只得落草! 我本意要杀李逵,只因宋江这个黑厮护的忒紧,这才杀了秦明! 今日你众人都听我一言!莫要再被黑厮蒙蔽! 早早献关来降,也与朱仝一般,得到重用! 都监大人有言,只要提一人头来,往事既往不咎,而且一个人头五贯钱! 第二二四章 倾心配合的众人 日光静默的照着大地,关上关前两方人马对峙着,肃杀之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关上的穆弘和杜迁等人,看着义愤填膺指着关上大骂的朱仝,心中是由衷的感慨。 这份差事也只有朱仝哥哥去,才能演绎的如此逼真,不漏丝毫破绽,瞒过狡诈官兵! 若是自己等人去,此时只怕早就被识破,关进了槛车和张顺哥哥他们做到了一处。 这样想着,只听朱仝又道:“带人头投降者,不杀不罚免罪,还有奖赏!不投降者,都如这等人一般!” 他指着槛车里面的张顺等人怒道。 话说完,把喇叭丢给了一旁的冰溜子,提刀就往槛车上砍。 别说是关上的公孙胜等人,就是守卫槛车的天平军兵卒,都被他这突然的反应给惊呆了,稍微一愣之后,‘哗’的一下,就持着武器将他围拢了起来。 这让公孙胜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生怕朱仝会因为这突然的出格举动,将大好的局面个破坏掉,引起天平军的怀疑,将自己也陷进去。 公孙胜紧紧握住手中龟壳扇,随时准备发暗号,只要一个不好,就让人摇动旗子,开关抢人,将朱仝以及张顺几人都给救回来。 却见美髯公朱仝临危不惧,将手中刀抛掉,与那天平军将官不知道低声说些什么。 过了片刻,那天平军将官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往关上看了几眼,然后又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挥手让围拢过来的兵卒退去。 扮作普通兵卒的董平和武松,看着两人只动嘴却没有声音响起的表演,不由得翻翻白眼,也还是很听话的随着其余兵卒一起散开。 张顺等人并不傻,他们清楚朱仝的为人,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投降。 之前见到朱仝过去,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其实也是为了跟朱仝打掩护。 不久之后,朱仝和天平军将官押着他们往梁山来行动,特别是朱仝刚才砍槛车的举动,更是让他们将心底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给尽数消除了。 终于能回去了!刚止住泪的杨林,在心中升起这句的话的同时,鼻子一酸,差点再度掉下眼泪来。 他为了忍住眼泪,就胡乱的往周围望,转移注意力。 在不经意的扫过兵卒时,他的目光陡然缩了一缩!目光随之凝聚在那个翻着白眼的普通军卒脸上再没有移开。 是他!那个用双枪的大将! 那日与董平的一战,手持双枪魔神一般勇不可挡的董平给他留下了他太深的印象,或者说是阴影,这些天理,每次做噩梦,董平都是主角。 对于董平的样貌,他绝对是记忆犹新,尤其是又看被他缠起来,斜背在背上的双枪时,更是确定的心中的想法。 有阴谋! 这是惊慌的同时,跳进他脑海的想法。 朱仝哥哥绝对是被这些狗官兵利用了! 他这样想着,横横心,忍着痛,就在槛车里剧烈的挣扎起来,同时嘴里拼命的发出呜呜声,想要以此引起朱仝注意。 朱仝确实看过来了,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转到了别处,催出着兵卒,快些将槛车打开。 张顺的脑子转的快,稍微一想也就明白杨林的用意,也跟着挣扎起来,自己等人确实要表现的愤怒和不配合一些,这样才能更好的配合朱仝哥哥的行动…… “张顺兄弟他们,这是没有明白朱仝哥哥的用意啊,这是救他们呢,他们还挣扎的这般厉害。” 穆弘看着槛车打开之后,被兵卒们架出来的张顺等人小声道。 “估计是朱仝哥哥说了什么话,吓到了他们。” “别说张顺哥哥他们不知情,我这个知情人看到朱仝这副样子,都差点要信了。” 几人小声的说着,张顺等人已经都被放了出来。 公孙胜看着槛车里的人都已经被放出,而朱仝则拾起刀,护在一边,当下不在犹豫,手腕一动,就将背在后面的龟壳扇给丢了出去。 待在外面人看不见地方,一直等着他信号的传令兵,见此立刻就将手中大旗晃动。 下方守在关前,早就做好准备梁山人马,立刻就将关门扯开,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混世魔王樊瑞,领着五百刀牌手就冲关里面抢了出来。 因为没有上次出战的缘故,他们手下的几百人在这次谣言风波里,受到的影响不算太大,算是目前梁山山寨中最有战力的一支队伍。 穆弘朱贵李立几人也匆匆下关,准备出去迎战。 “……你等不降,就是这个下场,今日叫你等都好好看看……” 朱仝对着关上大喊,同时举起手里的刀,作势要砍,结果却看到开启的关门,以及呐喊着杀出的人马,当下有些慌神,大喊着要关里面的人退回去,不然就将张顺他们尽皆杀死云云。 又见张清握住了铁枪暗藏了石块,武松双刀在手,听从冰溜子作势呼喊的快些将张顺等人带回去的命令,一人跟着几个驾着梁山头领往回去的兵卒,当下就大喝一声:“狗官兵,杀我兄弟,去死!” 随着呼和声,朱仝迈动步子,挥舞着朴刀就往旁边那下拖着张顺准备往槛车里装的兵卒砸去。 一旁的冰溜子,手疾眼快的挥刀格挡,同时破口大骂,与他战做一团。 李衮项充等人见到此幕,瞪圆了双目,发足狂奔朝这里赶来,顷刻间就已经到了跟前。 李衮见朱仝被天平军将官带着五六个兵卒围攻,形势危急,此时也来不及细想,大喝一声一标枪扎死一个天平军兵卒,整个人横提铁剑就杀入了战团。 “狗官,安敢欺辱我兄弟!” 他一铁剑挡住冰溜子挥向朱仝的一刀,口中喝骂着,同时右脚飞起,踹倒了一个拿着刀向他扑来的兵卒。 刚准备发力,将冰溜子做掉,却猛然觉得腹部剧痛,浑身力气也在一瞬间被抽空。 扭头却看到朱仝狞笑着将手中朴刀,死命的往自己肚子上推。 刀锋碰到了肋骨,钻心疼痛传来的同时,也有骨骼被磨擦的声音响起。 “你!……” 他口鼻流血的喊了一声,双臂一软,手中铁剑掉落,被冰溜子一刀砍去了头颅。 第二二五章 所到之处,皆受暴击 梁山第一关关门大开,如同开启的地狱之门。 无数的喽啰,如同妖魔鬼怪一般,从中蜂拥而出。 列阵以待的两千天平军将士,也在各级将官的命令下,呐喊着迎上前去。 秋日普照,晴空万里,高远又带着一丝闲适的秋意,在一瞬间就被这陡然开启的战争,冲的荡然无存。 “噗!” 八臂哪吒项充真如有八个手臂一般,手中团牌飞舞,将众多砸向他的攻击,尽数挡下,就这还有功夫不时从背后拔下一柄小标枪,救援危急的部下。 短短的片刻功夫,已经有六个天平军兵卒死在了他的标枪之下! 也正是如此,被天平军拖着往回跑的杨林和阮小二二人才会被他手下抢回。 救下这两人之后,他接着往前奔去,想要将阮小五也给救下来,却不妨身边一声霹雳虎吼,一个手持两把戒刀的兵卒,朝着他就奔了过来! 常言道‘双刀看走’。 随着武松的奔跑,两把戒刀泼风一般挥砍,真如同一团刀光直直的撞了过来! 几个想要拦截他的梁山刀牌手,刚一沾身,就被劈砍出去,惨叫声中,血雨激射! 项充一见此景,哪里还不知道到来了高手?当下收起去亲自营救阮小五的心思,一手持牌一手握着铁镖枪,也迎了上来。 “乒乒乒,乓乓乓” 随着二人的交手,一连串激烈的兵器交鸣声,立刻就响了起来,听的人直打寒颤。 两人出手如风,刀光牌影转换间,看的人眼花缭乱。 “砰!” 项充在速度上能够跟上武松,但在力气上却是不济,交手一阵,便落了下风。 武二郎打出血性,越战越勇,兜头一刀劈下,项充团牌挡住,发出沉闷的声响。 颤动的左臂却禁不住上面蕴含的力量,被武松戒刀按着,连着团牌都撞回身上,整个人随之连退三步! 武松抓住机会,左手戒刀如影随影而来,项充吃惊之下挥动铁枪阻挡,终究慢了一步,血光飞溅间,他的左腿已经齐齐断掉。 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不待有更多的动作,就被武松一刀斩去了头颅! 梁山人的提前出关,让王庆有些意外,在他的预想里,这次的行动里,梁山人开关迎战的可能性只有三成! 冰溜子那里,他早就有了交代,待到将梁山头领放出,假朱仝表演一番之后,梁山人若是还不开关,就让假朱仝,当着梁山众人的面,将张顺等人给杀了。 不管朱仝是不是真投降,他们山寨里有什么计划,有了此事之后,梁山内部一定会彻底的乱起来! 那些之前被自己放回去的俘虏,不管他们之前怎么想,在这个时候,也必然会起到作用。 然后他再趁着梁山内部大混乱的好时机,出兵强攻梁山,做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因为有梁山三关的存在,这样做伤亡必然会不小,不如趁他们开关的时候攻打,来的划算。 听着关前传来的厮杀声,又听着斥候不断传来的情况,王庆坐在马上,握住了缰绳。 “再等等!等他们离关再远些,出来的人再多些,我们再发起攻击! 免得到时间全军出击时,他们迅速脱离,进入关内,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前方有二哥张清他们在,两千人又都是精兵,一时半会儿抗的住!” 王庆对想要出战的陆天涯以及前来请战的曾头市的苏定,曾魁道。 然后又对传令兵道:“火速前往独龙岗那里,告诉他们,后退三里,将堵住的小路让开,将梁山溃兵放出之后,再衔尾追杀!” “苏定,曾魁,你二人带领曾头市三百骑兵,从西面前进,务必第一时间截断梁山人马归路,不得放一人归还!” “汤隆,陆天涯!你二人带领我天平军两百骑,从东面绕过,直抢关前,保证夺下并守住梁山第一关!” 又等待了一阵,王庆见出来的梁山人马已经和两千天平军前锋混战在了一起,也就下达了命令。 苏定、曾魁,汤隆、陆天涯几人领命去准备,见他们几百骑一东一西的朝着梁山第一关冲去,王庆也带领剩下三千多兵马,开始行动。 一直站在关上关注着整个局面的公孙胜,亲眼目睹了朱仝突然出手砍死李衮的一幕。 这出乎预料的结果,一度让他怀疑人生,整个脑子除了那一幕在来回闪动外,就再也没有了其它意识。 直到脸上被杜迁泼了一碗凉水,这才缓过劲来。 “哥哥!快些下令收兵吧!不然我山寨可战之兵,将尽数折损于此!” 他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前杜迁那张焦急到扭曲的面孔。 他身子有些软,起了一下没有起来,杜迁和一名亲卫连忙将他搀起,来到关上的垛口。 只是看了一眼,公孙胜就有了想要再次昏过去的冲动,他伸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大腿,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发抖。 停顿了片刻,声音颤抖道:“怎…怎会如此啊!” 关外一眼望去,铺天盖地的尽是天平军军卒! 李衮项充樊瑞带领的五百刀牌手,在最能打的李衮二人身死,樊瑞又被张清飞石打晕砍掉了脑袋之后,失去了主心骨的他们,也就不行了。 纵然里面有一些中小头目在极力的维持着,可颓势难掩,尤其是与他们交战的还有武松张清这两个猛人在,专门去砍敢指挥的人。 待到后援的穆弘李立几人引兵杀来的时候,早就被冲的七零八落,分割成了很多块,被天平军围起来打。 因为之前一系列的变故,梁山人马人心涣散,在加上后山雷横杨志那里分出了一千人马,山寨里又留下几百人维持秩序。当然,最重要的任务是看住那近千人在天领军投降文书上按了手印,并且被安排了任务,又被这一段时间的软禁,弄的心情浮躁的被放回的人)。 三关之上,同样需要人看守,这样层层下来之后,能够出战的,除了项充李衮部的五百刀牌手外,也就剩下了两千多能战之人。 如同王庆之前所说,这两千天平军军卒都是精锐之士,大部分都是丙子营旧部,早见惯了厮杀,又有武松张清这两员虎将带人来回冲突。 更重要的是,还有淫贼这个假朱仝在冰溜子等二三十人的护卫下,专门找梁山上的人砍。 因为他大胡子的缘故,朱仝在梁山普通兵卒里面的辨识度是极高的,少有不认识他的。 再加上之前公孙胜等人的宣传,大部分的人都将他看成了挽回梁山颓势的唯一希望。 如今他这个希望,却不断的向自己人挥刀,这种精神上的伤害,似乎比武松张清二人的冲杀造成的影响还要大。 他所到之处,梁山兵卒皆受暴击。 特别是随着曾头市、天平军共计五百人会骑马的步兵从两侧冲向后面,开始拦截梁山兵卒后路,而王庆又带着剩下部众压上来之后,局面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梁山人马被分割成了几大块,每处都在激烈的打斗着,随时都有人死伤,而退路也正在被堵死。 同时还有近两百人举着盾牌骑着马,往第一关关门猛冲,即便是上面滚木擂石雨点般的砸落,也是一往无前! bq
第二二六章 攻关 “…快…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现在的局面真如同杜迁所说,再等下去,梁山之上,将再无可战之兵! 公孙胜看了一眼局面之后,声音有些颤抖的连声吩咐。 刺耳的锣声,在斜阳下哐哐的响起,穆弘想要回去,却被武松张清二人死死缠住,根本走不了。 眼见周围围拢过来的天平军越来越多,他闪身躲开张清刺来的一枪,又架住武松砍来的一刀,趁机吼道:“你们快些回去!不要再管我!再这么呆下去,一个都走不了!” “在遮阳镇的时候,大家伙就跟着您!您从来没让我等吃过亏!今日说什么都不会走!” “走不了就走不了,跟狗官兵拼上一场也落个痛快!” 其余的人听到收兵的锣声响起,都死命的往回冲杀往回退,穆弘身边顷刻间就走的只剩下了十几人。 这些人都是还未曾上梁山时就跟着他的老人手。 “娘的!这个时候跟给老子对顶,赶紧给老子滚蛋!” “以前都听您的,这次说什么都不了!” 使一条铁链的汉子红着眼睛大喊,不要命的对着周围的天平军军卒发起攻击。 其余人基本上没有说话,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一群王八蛋!” 穆弘红着眼睛大喝一声,然后又道:“既然都不想走了,那就帮我打开一条路,我去宰了朱仝那个撮鸟!” “哼,想走?先问问我手中的铁枪肯不肯!” 张清冷笑一声,枪出如风。 武松虽然不曾说话,但双刀却比之前挥的更猛了,堵在那里,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 张横任由两个兵卒架着他往槛车里装,他的头一直低垂着,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 忽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身子猛然晃动了起来,用肩膀撞向了架着他的兵卒。 可能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直如同一根木头的人,忽然间会有这样的动作和力气,两个兵卒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他给撞开了。 张横扭曲着的双腿刚一挨地,立刻就折了起来! 撞开两个兵卒的那一下,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就这样直直的扑到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让你娘的乱动!摔不死你个狗娘养的!” 兵卒骂骂咧咧的在他身上狠狠的踹了一脚,然后两人合力将其拉起,准备往槛车上装,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仔细一看,张横胸口处鲜血流淌,在地上,有着一截插在土里染血的残剑…… “顶住!一定要顶住!只要守住不让他们回去,梁山老巢就彻底完了!我曾头市再无后顾之忧,而且还能捞到功劳!” 浑身是血的曾家四子曾魁,大声的呼喊着,奋勇拼杀,不远处的副教头苏定,也是杀得浑身是血。 他们挡在那里,如同一堵墙,面对汹涌而来的梁山兵卒,死战不退! 在他们后方,则是乱石坠地,巨木砸落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同时夹杂着马儿濒死时惨烈的长鸣,以及一些兵卒凄惨的嚎叫。 当巨石从天而降的时候,举在头顶的盾牌并不能起到应有的防护作用,人马沾着,非死即伤! 这个时候能够做的,就是将头悬在老天爷的裤裆里,催动着马匹尽量快的冲到城关下面,夺下关门! “娘的!这帮官兵还真不要命!” 曾魁一锤砸死一个想要从他这里突围的梁山喽啰,抽空往回看一眼,见到乱石坠落,人马倒地,而天平军一众兵卒依然悍不畏死往前涌去的场景,不由的感慨出了粗口。 今日在在调派任务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自己带来的这些骑兵会被去攻克梁山关卡的打算。 一来攻克险关这样的事情伤亡肯定小不了,在关前的除了天平军之外,就剩下了自己手下的三百余骑,这样的苦差事,不落到自己头上才是怪事。 nb你现在所看的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从课本走向历史 bq
第二二七章 去你娘的 “张放,你带领三百人马从侧面一路往前,前去支援汤隆陆天涯!务必短时间之内,拿下第一关! 同时告诉汤隆陆天涯二人,拿下第一关之后,谨守关墙,但关门部放开,不许派人去守,任由梁山人马通行!” “石成,你带人五十人随之过去,告诉曾魁苏定,一旦见到第一关被拿下,立刻让开道路,让梁山人马过去!” 两员天平军中的偏将,应诺一声,点起兵马,绕到侧面,对着混乱的战场,就杀了过去。 王庆骑在马上,目光锐利的如同一只老鹰,关注着整个战场上的局势,不时的进行调动,应对之前没有所没有预料的情况。 身边护卫的亲兵都严阵以待,警惕的注视着周围,一个个尽心无比。 事实上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前方厮杀的战团还有一段距离,倒也不用如此警戒,之所以会让他们呈现出这个状态的,是矮个子的都监大人。 他坐在马上,然没有了平日里随和的样子,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息,令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杀!” 汤隆陆天涯等人终于将杀透梁山人马层层堵住的关口,来不及理会满身的血污和身上的伤势,暴喝一声,就沿着台阶,朝着关墙上杀去! 公孙胜的状态与之前相比,要好上不少,只是面色煞白的厉害。 他站在第一关关墙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不断被天平军切割蚕食的梁山部众,看着想要回来却被一队人马死死堵住回路的梁山人马,看着不断将石块木头往下面丢去的喽啰,看着冒着石雨奋勇冲关的天平军…… 直到看到关前原本进度缓慢的天平军,忽然如同冲破了大坝拦截的流水,忽的一下,速度提高了无数倍的往关内涌进。 这样事情的发生,预示着下方关门彻底的丢失。 他明白这些,却没有太多的反应,也确实没有太多反应的必要了。 他缓缓转过身子,目光淡然的看着关墙内侧台阶出口处,有纷乱的声音从那里传来,随后身上有血的杜迁已经出现。 “来人!快些堵住台阶!不让狗官兵上来!” 他大声喊着,人却匆忙的远离了台阶口,一路狂奔的朝公孙胜跑来。 “公孙哥哥!怎么办!已经要守不住了!” 他奔至公孙胜身边,拉着公孙胜的,使劲的摇晃,一脸的急切。 在不远处两处台阶上,汤隆和陆天涯两人,已经分别领人杀了上来。 见到关上这些往下丢石头的梁山喽啰,陆天涯分外眼红,嘶吼声中连劈了两人! “没有办法了。” 公孙胜摇摇头,声音不起波澜的说了一句,将手中龟壳扇再度抛掉,抽出旁边不住往关下丢石头喽啰腰间的刀。 杜迁有片刻的失神,见公孙胜要往打斗处去,连忙再度拉住,急切道:“哥哥,你不能如此,我们还有机会……” 公孙胜又摇摇头道:“没机会了,我这段时间过的太累,不想再去想太多的东西了,这样去痛痛快快的厮杀上一场,倒也来的痛快。” 说罢准备往前走,发现杜迁依旧拉着他不松手,回头道:“你若是有投降的念头,最好还是打消,多想想张顺兄弟他们的模样!” 说罢手臂用力一甩,挣开杜迁,提着刀冲着陆天涯冲去。 杜迁愣在原地,面色不停变换,看看外面已经回天乏力的战局,再看看拎着刀和关头天平军兵卒冲杀在一起的公孙胜,嚎叫了一嗓子,也握住有些残破的刀,冲了上去。 风吹过,公孙胜道袍飘飘,显得有些出尘,只是道袍上面沾染的血,多少降低了他的这种出尘之气。 “砰!” 他手中腰刀挥出,与陆天涯硬碰了一下,显得不支,手中腰刀落地,人也踉跄着后退。 陆天涯本待再出你现在所看的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从课本走向历史 bq
第二二八章 杏黄旗落地(三千字求订阅!) 穆弘死了,有武松、张清这两员虎将在侧,他终究没能完成于乱军之中杀掉假朱仝的壮举。 不过他也真是条汉子,临死反击之下,也让武松张清二人挂了彩,但不严重。 在王庆的命令下,天平军部众,紧随着朝山上亡命奔逃梁山溃军一路追赶。 一路之上,根本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挡,梁山的第二关第三关之上的守军,在见到溃败奔逃的梁山众人这样不要命的冲上来,又见到后面跟着的大批官兵之后,铁扇子宋清率先弃关奔逃。 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残阳如血,梁山也到处流血,大军的溃败,公孙胜、朱仝、穆弘、这些主事人的投降与身死,以及天平军的衔尾追杀,彻底让梁山乱了起来。 那些被看押了二十多天的梁山俘虏,在听到动静之后,终于爆发起来,冲出了营寨,冲破了看守的人员。 在见识到事情的糟糕程度之后,有人忙着寻找家人,准备一起逃窜,有人则想起了被放回山时,天平军曾经给他们交代过的任务,以及完成之后会得到的奖励。 在天平军全军压上,梁山彻底溃败的情况下,之前王庆在他们心中种下的那颗邪恶的种子,在血与火的浇灌下,迅速的开花结果…… 山风中夹杂着烟火气和血腥气,尸体倒伏于地,房舍在残阳下燃烧,只有那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迎风飘扬,不知道是在感慨梁山辉煌的过去,还是为此时的衰败奏响挽歌。 烟雾弥漫,将这一切都衬托的有些虚幻,王庆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山上,看着梁山上的这一切,心头也升起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至今他都清楚的记得当初自己刚接到‘灭掉梁山’任务时懵圈的样子,以及想大声喊叫mmp的冲动。 那时候的自己与梁山比起来,最多是一只连刀都不敢挥舞的螳螂。 如今,将近两年的时间过来,自己已经站到了忠义厅的门口,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上,撒上一泡尿。 这种感觉确实让人觉得虚幻,也让人不由的感慨,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在它面前,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梁山的粮库和钱库都被封存了,里面的东西多的惊人! 一群不事生产的人却拥有这么多的财富,让王庆不由的感慨没本钱的生意做起来确实划算!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让独龙岗曾头市的人守住后山,而让天平军正面冲击梁山的一个重要原因。 天平军这一年多跟着他不断剿匪,手里都有了不少钱财,对金钱的免疫力要比独龙岗曾头市那些穷鬼们强的太多。 而且他们这样的非正规军队,在纪律上也要比天平军差上不少。 若是让他们上来,见到这么多的东西,这个时候早就乱套了! 想要他们如同天平军那般接着吊在梁山众人后面打,显然是做不到的。 毕竟金钱的杀伤力,实在太大。 “拿着这些东西,即刻出发,交给陈府尹!” 王庆将两封书信和被扯下来的杏黄旗,一起交给亲信,吩咐道。 这两封信,一封是个陈文昭的,一封是送与蔡京的。 守在梁山后山的雷横杨志二人,在见到山上火起之后,两人商量了一下,杨志就带领三百人匆匆的往回赶。 他没有往梁山被攻破的事情上想,只以为时那些被软禁起来的梁山人趁着机会作乱了。 在他看来,如今朱仝已经打入天平军内部,有他作为内应,前面又有三关可守,纵然是出师失败了,也不会败的这样迅速和彻底。 结果是令他震惊的,尤其是看到如同一道洪流,不要命的往后山小路奔涌过来的人潮时,更是差点要将手中的朴刀丢掉。 这些人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对正常人的认知,明明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却有这么多人不要命的挤来。 结果就是众多的人纷纷滚落山崖,有人的为了争夺路径,更是直接向着周围的人砍杀…… 整个场面犹如迁徙的兽群,忘记了死亡,忘记了凶险,只顾一路向前…… 杨志死的有点冤,想要上前拦截一下,结果没过多久就被汹涌的人潮推到,然后被淹没,无数穿着鞋子没穿鞋子,或者只穿了一只鞋子的脚踩过之后,也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雷横聪明些,见到事不可为,就率先带人朝着山下奔去…… 当山下面滚落的人多了,后面的人再滚下去,也就没有多大的事了,虽然不乏一些撞断胳膊摔断腿的,但总是占据少数,只是之前那些垫底的,就凄惨了些…… 守在后山小径下面的曾头市独龙岗两方人马,一开始的时候对于那天平军军官下达的放开小径的命令还有些莫名其妙,在见到此时的景象之后,才有些庆幸自己等人还好没有听一些人的建议,违背那天平军武都监的命令。 如果硬拦的话,他们这些人是能将这近万梁山混杂了溃兵,妇人、老人、孩子的人给拦截下来,但是在他们不要命的冲击之下,损伤定然极大。 待到这些人离开了大半,两边的独龙岗和曾头市的人才尽数出动,截留下来一部分的同时,又分出大量人马,衔尾追杀…… 蔡京显得有些烦躁,从大名府告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天平军武柏,蒲东关胜两边共同发力,大名府之围,依旧没有解,围魏救赵的计策根本没有起到半点的作用。 看来是自己高估了天平军,以为他之前剿灭了一些小的山寨,就能够使用一二,如今来看,依旧是不堪大用! 唉!厢军就是厢军,不能抱太多希望…… 他心中这样感慨着,同时在心里琢磨,要怎样解开眼前的困局。 世杰那里说什么都不能放弃的,再调兵的话,童贯那里还好说,皇帝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这几天有几个御史在青楼里说什么,堂堂大名府三万多兵马,居然会被一些匪类打的没有招架之力,蔡太师调兵遣将近两万相帮,也是久战不下,白白耗费国帑,将要参奏云云。 虽然是通过青楼传递出来的信息,却也是透露了一些人对这次事情的不满。 几个御史蔡京是不怕的,只是如今边境也不平稳,国内老有灾难发生,皇帝被扰的不胜其烦,若是此时再把这事捅上去,说不得会向高俅一般被皇帝喊去训诫。 实在不行,也就只得行招安之策了…… 他这样想了一阵,微微叹息了一声。 “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天平军都监武柏于八月十三下梁山!有梁山叛逆老巢杏黄旗为证!” 一个幕僚匆匆赶来,一脸的喜色,刚走到门边上,就大声朝着蔡京出声恭贺,同时将叠着的杏黄旗抖开。 “下了梁山?!” 年岁已经不小的蔡京,猛然闻听这个消息,惊喜之下,居然直接坐直着了身子。 幕僚连忙过来扶住他,笑着连声道:“却才有天平军军士飞马到来,言天平军大破梁山,诛大小匪首无算! 现有山东防御使陈文昭书信,和天平军都监武柏书信在此。” “念来听听!” 蔡京重新躺回卧榻上,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从他不由自主拿起玉如意把玩的动作上,就能看出,他心中远非表面所表现的这般平静。 “山东防御使,东平府府尹陈文昭谨拜蔡师: ……众匪逃窜,犹如惊弓之鸟,丧家之犬,匆匆不择路径,天平军共附近乡勇衔尾追杀八十余里,贼人倒伏无数,积尸盈野…… 除零星盗匪,其余尽皆伏诛,梁山巢穴已覆,再难成气候……” 读罢,又打开王庆的书信念道:“……晚生闻听宋江等一众匪首犹在大名,为祸一方,心中甚忧,晚生不才,愿请命灭之!” “请命灭之?哈哈,这话听着舒坦!放之,你即刻前往枢密院,办理调遣天平军事宜!” 蔡京听完王庆的信,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不觉间说话也多了几分豪气。 “武柏啊武柏,先前是老夫小瞧于你了……” 被叫做放之的幕僚走后,蔡京脸上带着笑,低声自语道。 同一时间,梁山之上的王庆,也在看信,是来自于大名府附近关胜的信。 这不是先前时的那封,而是新写的。 关胜在信上说,大名城如今已经危急,不能再拖多少时间,他会在这两天,将梁山告危的情况告知宋江等人,以此来解开大名城之围。 告诉王庆,若是想要拿下梁山老巢就快些,尽量赶在宋江这些人赶回来之前,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 之前问了那送信的人,他们一路日夜兼程的从大名附近过来,用了近八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到了此刻,宋江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梁山告急的消息。 依照他们对梁山泊重视的程度,此时必定是火速往这边赶。 大军出动自然不会像几骑那样行动迅速,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他们派出的急先锋。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到的此时,梁山已经覆灭…… 王庆心中这样想着,传令让全军收拾,准备出发之后,就开始动笔写回信。 bq
第二二九章 率师北上 王庆将信用火漆封好之后,找到前来送信的信使道:“此次天幸关指挥使于北方配合,这才能让我抓住机会,拿下梁山巢穴,关指挥使情谊,武某牢记心中。 本待多留信使于此多休养两天,但如今军情紧急,不容如此,还请信使多多劳苦,快些将信件交与关指挥使。 我整顿兵马,随后就到,此次与关指挥使相互配合下,必定将梁山余众,尽数铲除!” 这信使乃是关胜心腹,未曾到来之前,就于关胜处得到不少关于天平军的事情。 在大名城,他亲眼见识了梁山匪人的难缠,对于眼前这个能够带人将那样一伙人的老巢给打下来的厢军都监,极为敬佩。 尤其是到了这里,亲眼见到了水泊的宽广以及三关的险峻之后,更不敢对王庆有丝毫的怠慢。 此时见王庆这样客气,也不敢托大,连忙行礼道:“都监言重了,送信乃是邢某份内之事,都监大人和指挥使都在为剿灭梁山,救援大名城而不辞劳苦,卑职怎敢言苦? 必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将都监信件送与指挥使之手!” …… 防御使陈文昭来了,站在梁山之上颇多感慨,特别是看到正在朝自己迎来的小个子都监时,心中感慨更是良多。 谁能想到,不可一世,朝廷几次围剿都大败而还的梁山,居然会被眼前这人带着一支厢军就给下了! 书生领兵,带的还是一支厢军,对手是实力雄厚的梁山悍匪,这样悬殊的实力,说来就让人有种为书生唱挽歌的冲动。 陈文昭知道,汴京那边会让天平军出动,也只是打的让大名众匪闻听老巢被围,从而退兵的主意,根本就从来没有指望着天平军真能将梁山老巢如何如何。 不说汴京,即便是他这个对天平军知之甚多的人,也同样觉得,天平军只要能够保持着不让梁山打的惨败,就已经极为难得了。 可这武柏给自己的惊喜实在太大了,来到水泊不过六天,就将梁山人马杀得大败,一战之后,令的梁山匪人不敢下山! 由名义上的围困,变成了真围困。 到了现在,更是直接将梁山老巢一举攻克! 从出兵到现在,不过一月多一点的时间,梁山便被彻底的攻克! 他听人说过梁山溃败时那种恐怖的情景,也亲眼见了逃亡一路死去的众多尸首,以及淹死在水泊之内的人。 倒没有觉得战争有多残酷,也没有升起多少同情的心思,毕竟是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他所真正感慨的是这武柏曾与他说过的带刀的文人这句话,道理用笔讲不通的时候,还可以用刀来讲,现在看来,这句话极为正确。 文人啊,就是比武人高明!不仅在治理地方,为国家谋划万世基业上如此,在领兵打仗上也同样如此! 看来以后要多往这方面努努力,多培养出一些带到的文人出来。 他这样心情愉悦的想着,却不知道,在他面前的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文人…… 王庆走来与他见礼,陈文昭连忙扶住笑道:“你现在身着衣甲,不便行礼,就不要再做这些。” 陈文昭对待王庆自然是极好的,他是防御使,攻破梁山老巢这样天大的功绩,他虽然基本上没有出什么力,但该有的好处却一点不会少。 到了现在,他发现这武柏就是自己的福星,自从遇到他之后,自己就是好事连连。 先是州试之时,在京城来的梅东林面前给自己挣足了面子,紧接着就帮助自己对付过了十数年不遇的大洪灾。 自己因此受到诸多好处,最重要的时以知府之身兼任山东防御使! 武大参军之后, 又四处剿灭盗匪,自己因此受到嘉奖,老母被封皓命,在诸位同僚间,更是捞到了诸多人情。 本以为事情到此已经是极限,谁想他紧接着就又给了自己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两人见礼已罢,陈文昭看看正在收拾集结的天平军道:“你真的准备先走?” 王庆点头道:“先走,大名城已经顶不住了,关胜来信说,这个时候宋江等人已经朝着老巢火速奔来,与其等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再做纠缠,不若迎上去在途中与其争斗。 沿途有不少地方,可以灵活用兵。” 陈文昭道:“如此也行,东京的调兵文书这会儿估计也已经办好,正往这边赶,你迎上去,不出山东地界应该就能与使者相遇,确实能节省不少时间。” 王庆拱手道:“只是剩下的残局要麻烦大人了。” 他施的是文人礼。 到了如今,王庆清楚的明白,他这个文人身份占了多大便宜。 若非先通过了州试,而后又取得了承奉郎一职,由文入武,天知道这些人会给自己是多少绊子,想要像如今这样各处开绿灯,想都不要想! 宋朝与是大夫共天下的话,真不是说着玩玩,这些看起来文文弱弱满嘴仁义道德的文官,对武人下起手来,可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如今他想要接着做事情,不保护好这个身份是不行的。 陈文昭笑道:“这个无妨,你只管放心离去,老夫等人上阵作战是不行,但论起治理安抚这些,倒还真不服于旁人。” 王庆道过谢之后,又道:“这些梁山人的家眷……” 陈文昭摆摆手道:“那些健壮的匪人皆已伏诛,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千老弱妇孺,成不了气候,老夫也做不出杀害妇孺的事情,就先关押在这里,如何处置,我还没有想好,等等了往京城上一道折子,看看上面是什么意见。” “晚生谢过大人府尹美意!” “无妨无妨,大军将要出行,你有诸多事情要忙,就不用在这里陪着老夫了,老夫自行转转就行,你且忙去吧。”陈文昭笑呵呵的道。 王庆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告罪一声就离开了。 那晚上梁山人大溃败,却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能跑掉,还有三四千行动缓慢的老弱妇孺被围在了山上,也幸亏他们被围住了,不然的话,也会跟那些跑掉的人一样,大量的伤亡。 王庆不太想让这些人死,毕竟她们只是妇孺老人,这种心思出现在他这种一心要怼掉梁山人的身上很奇怪,可人就是这样的矛盾。 当然,他会为这些人向陈文昭说情,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杀妇孺这种罪名太大,远不是他能承担的。 他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有人文人士子还有一些部分官员,说此次灭梁山的事件中,天平军屠杀老弱妇孺太多,不是仁义之师什么。 再加上王庆本身就不想对已经安静下来的老弱妇孺动手,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这样做了。 …… “出发!” 大军已经集合完毕,王庆朝着不远处送行的陈文昭拱手施礼之后,抽中腰间长剑,指向前方喊了一声,握着铁枪后面挂着锦囊的没羽箭张清,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风翻卷着他猩红的披风,一军先锋的风采,尽显无遗。 “娘的,分到这样的一个倒霉差事!” 看着走远的大军,一条胳膊吊在身前,半个身子都被白纱缠裹陆天涯,用曾受伤的胳膊握着长刀,狠狠的撞在地上,满心的郁闷。 他这次不能随军出征了,王庆给他留下的五百兵马,镇守梁山,同时留下的还有几百的伤兵…… bq
第二三零章 突闻惊变 假如我们能够让时间倒流上十一二天,就能在大名城那里,看到这样的一幕—— 秋日的阳光照耀大地,在碧蓝的天空下,一场持续了近两个月的攻城战,正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 将近两个月的消磨,大名城终于被梁山耗掉了最后的力气…… 近二十天不曾得到梁山泊那里的消息,令的宋江心中有些慌乱。 虽然他知道有公孙胜等人坐镇,再加上着梁山泊得天独厚的地利,天平军那支厢军,根本就奈何不了,即便是有武松这个打虎的都头在也一样不行! 可是得不到消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忐忑。 昨夜他与军师吴用商量了一下,觉得现在的大名城并非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但南面有关胜虎视眈眈,梁山泊那里似乎也出现了什么状况,没有时间让他们接着在这里继续消耗,当下就决定连夜对着大名城发起总攻。 梁中书这里,虽然有坚城可以依靠,但梁山这么长时间的攻击中,早就把外面的护城河给填平了。 而且还在南门东门两个方向靠近靠着城墙堆起了两个宽约十余丈的土堆。 土堆坡度比较陡,最高处距离城墙还有一人多高,不过这也远比攀登云梯或者是依靠绳索爬城墙要好的太多。 这两个地方也是大名城防守的重点。 在城西,云梯也搭上了城头,一队队的梁山喽啰口中噙着刀,冒着雨点一般的乱石、滚烫的金汁不要命的往上面冲! 不时有人惨叫着从云梯上掉落。 大名城里的众人,也算是拼尽了全力。 梁中书采用了一个幕僚的建议,派人在城中大肆的宣传梁山人的恐怖,重点说的就是破成之后他们烧杀抢掠,屠家灭户的恶行,告诉城中众人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同时找来一些高门大户,说服他们让他们的家丁护院一起上城墙防御。 若非如此,大名城绝对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镇三山黄信嘴里叼着刀子,背上背着一面盾牌,攀着云梯飞快的往上爬,有箭矢落在盾牌上,发出叮当声响。 他忽然往一旁一侧身子,一个被石头砸落下来的倒霉蛋贴着他就砸了下去! 他用力捏捏云梯,接着飞快的往上攀缘。 此时不是害怕的时候,在云梯上待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想要安全一些,只能尽快冲上城墙! 李逵拎着两柄大板斧,脱得赤条条的顺着斜坡往城墙上冲,不知道是不是‘傻孩子天照应’这句话真的灵验,他这样一路冲杀上去居然没有一枚羽箭和石头找上他。 他一路冲到城墙边,将一柄斧子夹在腋下,猛跑几步,脚踩着城墙,空出来的一只手顺势拉住城头上一杆朝他捅来的长枪,用力一扯,同时两脚发力,飞身上了城墙,而那个兵卒则被他扯了下去,摔的七荤八素,顺着斜坡滚落下去。 黑旋风此时真的成为了黑旋风,手持两柄大板斧,在城头人群中掀起阵阵血浪! 顷刻间那一片的防御就被他打乱,不少梁山喽啰都趁着这个机会,翻上了城墙。 不远处的急先锋索超见到此景,拎着金蘸斧就往李逵身边奔,一边奔一边大声呵斥着让城头众人做好防御,同时一斧子劈死一个刚爬上来的梁山喽啰。 “那腌臜黑厮,休要逞能,急先锋在此!” 他怒喝一声,一斧子对着李逵就劈了上去。 李逵杀得兴起,见到索超也是一个使斧子的,哪里还管什么打乱城头部署的事情?挥着斧子也朝索超迎来! 一个挡路的梁山喽啰,被他顺手一斧子就砍倒了…… 宋江见到李逵杀上城墙,高兴的同时,又担心李逵会有闪失,连忙下令擂响战鼓,催促其它人也尽快朝着城墙冲。 看着胜利的天平朝着自己这边慢慢倾斜,宋江吴用脸上都隐隐露出笑意。 这种笑意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带着二三十个梁山人匆匆赶来的戴宗给摧毁的荡然无存。 “你说什么?山寨危在旦夕?!” 在弄明白了戴宗说的话之后,宋江一把扯住戴宗的衣袖,厉声喝问,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 戴宗被宋江的反应弄的有些不自然,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公明哥哥。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连忙将知道的事情说出:“今日关胜那里,忽然放出这些人来,并且张狂的大喊,让我们赶紧回去救山寨,别在这里磨蹭。 林冲兄弟他们最初只以为关胜是胡言乱语,并不在意,直到这些被放回的人来到军中哭诉禀告,才知道居然是真的! 知晓了一些事情之后,连忙派人往这边报,刚好遇到了我……” “说重点!山寨到底如何了?!” 一旁的吴用也失态了,紧紧的握着羽扇,对说半天扯不到正题上的戴宗大吼。 “山寨水军被灭,三阮二张五位水军头领,阮小七身死,其余四人尽数被捉! 次日公孙胜军师点起兵马营救众位兄弟,结果大败而回!薛永战死,刘唐秦明宋万杨林李忠等人被捉拿……” 戴宗的声音也变的不自然起来,咽口吐唾沫,看看一张黑脸都变白的宋江以及身子微微颤抖的吴用,说不下去了。 “现在山寨情况如何?” 宋江声音有些颤抖的道。 “说是一团纷乱,公孙胜落下三关,日夜盼望哥哥回师救援……”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天平军不过一介厢军,都监不过一个卖烧饼的腌臜货,除去武二郎,再无可用之人,怎地就这般败了……” 宋江死死捏着戴宗的衣衫,几乎要将其抓破。 一旁戴宗缓缓神道:“听说还有独龙岗与曾头市的人……” “独龙岗?看来这两年没有理会他,他们是作死作不到头了! 曾头市?杀害天王哥哥之仇尚未与他们报,今日居然敢反来攻打我山寨!若不灭掉尔等,宋江誓不为人!” 吴用这个时候反倒是从最初的冲击中恢了一点理智,苍白着脸,对着那群前来报信反被俘虏的梁山人喝问: “你等最晚何时从山寨出来!当时山寨又是怎样的状况?!” 第二三一章 郁闷的吴用 “天平军!武大郎! 武二郎!老子看在你我曾经相识又曾结拜为兄弟的份上,一直未曾对你天平军动过手,你如今却这般对我!” 宋江咬牙切齿咬的牙龈出血,回头看看如火如荼的攻城之战,狠狠的在一旁的树上打了两拳,用力的甩甩手道: “鸣金收兵!众兄弟随我回去,灭掉天平军,攻破曾头市独龙岗,打破东平府!攻破之后,三日不封刀!” 耗费了无数粮草灭,死伤了四千多将士,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来谋划攻打的大名城,眼看再有一两天时间就能彻底攻破了,这个时候却忽然传来了梁山老巢死伤惨重即将不保的消息。 而造成这等局面的,还是从未被他所放在眼里的厢军,以及一些只要想就能灭掉的势力,宋江出现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吴用稍稍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没有阻拦,毕竟最后一波求援的人从梁山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了十五天。 听他们说了事态的紧急,又见到了被关胜拆开看过又还给求援人的信,从信中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公孙胜那种苦苦支撑,泣血盼望他们回去的心情。 当时事态都成了那副模样,这十几天过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就有种想要将关胜大卸八块的冲动! 若非有这个该死的家伙从中作梗,将求援的信使尽皆拦住拿下,他们早就回去了,梁山局面,怎能坏到如此地步! 关胜的打算,他此时看的很清楚,他是真的想要让自己山寨覆灭,若非这两天大名城吃紧危在旦夕,想来他依旧不会将报信之人放出。 对方此时的举动,意图很明显,摆明了就是想要以此救下大名城,这也正是令吴用最为郁闷气恼的地方,明明将一切都看明白了,却不得不按照对方的想法,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很想不顾一切的一鼓作气打下大名城,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如同关胜料想的那样,自己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敢拿山寨冒险,只能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一种恼怒挫败还有其它各种不好的感受夹杂在一起,充斥着吴用的整个胸膛,让他想要大喊出声来发泄一番。 这种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到了后来却陡然发现什么都和自己所想的截然相反的糟糕感受,几乎令他郁闷的吐血! 这种感觉,是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但自从兵出大名之后,却让他经历了一个够!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天平军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厢军兵出梁山泊之后,这一切才真正的开始。 他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接下来事情变得很危险,整个梁山都需要他这个智囊来指明方向,若是行差踏错一步,梁山真的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 他这样极力思考这对策的同时,看到了从远处过来的朱武,心中不由的暗暗叹息一声,若是让朱武留守山寨,想来山寨的事情也糟糕不到如此地步。 他这样想着,一种别样的感觉忽然从心头升起,甚至于比之前那些复杂的感觉更令他难受。 他握握羽扇,望向朱武的目光变换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鸣金收兵的声音,在喧嚣残酷的战场上响起,显得有些急促和苍凉。 正在与索超大战的李逵微微有些愣神,一时间反应慢了,露出了些许破绽,而索超也同样被这意外的鸣金收兵一声弄的分了神,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基本上所有人都被这从来没想着会响起的锣声给弄的有些发愣。 “哥哥这是作甚?!好不容易才攻上城池,怎地就要收兵?!” 身上有多处创伤的黄信,喘着气扭头望城下看去,口中满是郁闷和不解的喝道。 若非此时周围还有不少梁山的人在,相信他一定会直接问候宋江和吴用的亲属。 “头领,退不退?!” “退!必须要退,既然哥哥让鸣金收兵,就一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黄信拿着丧门剑,吐出了一口血唾沫,说罢之后,又喊了一声:“孩儿们,撤退!” 然后就迅速的往云梯那里过去。 守城的人虽然弄不明白梁山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倒只要是敌人想要做到的,就一定不要让他顺利完成,这点是不会错的。 随着守城人的反攻,退兵的梁山人又丢下了不少尸首。 李逵正杀到兴头上,此时听到那鸣金收兵之声一阵紧似一阵,心中焦躁更甚,想要离开,索超哪里肯放?一斧紧似一斧的朝着他挥砍而来。 旁边也有守城的兵卒往这边围拢过来,想要将这个黑大汉留下来。 李逵彻底焦躁起来,两柄板斧挥舞如同车轮,口中怒喝连连,整个人如同旋风一般对着索超狂攻! 两个凑过来准备下黑手捡便宜的大名城守军,被波及到,登时一个身死,一个摔飞出去! 索超先前被花荣射伤臂膀,此时虽然基本已经痊愈,力战之下,却终究是受到影响,面对发狂的李逵,逐渐不支。 李逵待一口气杀了索超,却听得手下小头目在旁边不停的大叫提醒他退兵,他这才不情愿的收手,趁势而走。 周围守兵见到他发狂的模样,此时倒也不敢再去阻拦,让他就这样退走。 一番的兵荒马乱之后,众人各自退下,汇集到一起,询问收兵原因。 待到听说梁山告急,危在旦夕之后,皆是惊怒交加。 杀气未曾退去的李逵,当时就跳了起来:“我管他什么鸟武大还是武二!一人教他吃我两斧子,都砍做两段,看哪个还敢打山寨的主意!” 口中这样喝骂着,就要出去领人往回厮杀。 被宋江一声喝住,骂了两句,这才气咻咻的坐下,不住的翻眼看天空。 宋江说了情况之后,又说了几句,就把话语权交给了吴用。 吴用捏着扇子站起来,看着众人深深的施了一礼,拦住了想要过来搀扶他的花荣吕方等人,直起身子道: “此番山寨被官兵围攻,陷入此等危局,是用之过,辜负了众兄弟对吴用的信任,吴用难逃其咎,在这里向众位兄弟赔个不是。” “军师哥哥哪里的话?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过一是挫败,值不得这般!” “就是就是,山寨若非有军师哥哥在,想要发展到如今规模……” “军师哥哥,不用如此,这次你远在大名,山寨那里隔得远,鞭长莫及之下……” “我等众兄弟,杀回去便是……” 听到众人这样说,吴用心中这才好受一些,抬起头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人群中的朱武…… 第二三二章 烫手山芋落谁家? 吴用吸了一口气,略带感激的对众人拱拱手道:“众兄弟抬爱,吴用愧不敢当,但此时乃危急从存亡之秋,吴用虽愚钝,却也有心为山寨做些什么,承蒙众兄弟不弃,吴用就暂且忝列军师之职。” “军师哥哥,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若是哪个不服,先叫他吃俺铁牛两斧子!”李逵握着斧子再度喊叫起来。 宋江沉下脸子骂道:“你这埋汰货,胡乱说些什么? 都是一个寨子的兄弟,怎地就要吃你两斧子了?再敢胡乱言语,此时就叫你吃军法官两刀!” 李逵小声嘀咕不敢再多言,周围统领有憋笑的。 吴用等了一下开口道:“关胜此人,心狠手辣,告知我等此事,就是为让我等退兵。 事关山寨安危,我等不能不退! 但想要安稳退出,也是不易,待到我等南退之时,此人定然会拼命阻挠,拖住我等,好让天平军尽快将山寨覆灭。” 吴用的话一出口,帐内的诸位头领也都陷入沉思,吴用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个极为棘手的事情。 若是之前,他们还不会太把关胜一万多人放在眼里,但随着这些日子的不断打交道,接连吃了几个亏之后,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一点,与关胜打交道最多的林冲鲁智深几人感受最深。 事情如同吴用说所一样,只要他们南归,关胜就必定会拼命阻拦。 全部人马合在一处自然不会畏惧关胜,假以时日将其灭掉,他们也都有这个信心,但关键的是没有时间与他缠斗。 缠上几天山寨都亡了…… 吴用见众头领都不说话,就接着道:“他有害人计,我等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从大名城往西走上三天,再折路向南,也是一条道路,一样能够到达山寨,并且能够绕过关胜所有布置。” 一直未曾说话的朱武,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道:“军师哥哥所言不差,关胜不好相与,若是被他不顾一切的缠上,确实麻烦,绕路而行,的确是一良策,只是…只是若此一来,最少也要多花费在路上六天时间。 如今山寨甚是危急,若是如此只怕……只怕……” 他犹豫这没有往下说,但意思却也变得的很明确了。 吴用扫视一下帐中众人道:“此事我也有计较,不过想要成功,却少不了朱武兄弟的配合。” 他口中说着,目光投向朱武。 朱武心中一沉,脸上却保持着镇定,对着吴用拱手道:“军师哥哥但有吩咐,尽管开口,朱武定然竭尽全力!” 吴用笑着点点头,脸上神色立马又变得严肃起来:“事情确实如同朱武兄弟所言,绕道而行,会多花费时间,我们绕不起,但直接南下又有关胜拦在那里,一旦缠在一起,花费时日更多。 这是个难题,但也不是没有解决之策。” 他说着,习惯性的摇摇手中羽扇,接着道:“关胜亡我之心不死,我等即便是西行绕道,他也定然会起兵追赶。 计策就在这里。 我等西行途中,分兵两处,让几个弟兄引领少数人马扮作大队模样,引着关胜一路西行。 而我等主力则在途中绕道向北,避开关胜兵马之后,折返回到老路。 此时关胜兵马已经尽数被引走,我等自可畅通无阻,一路朝着山寨奔行!” 众人听他这样一说,顿时有用拨云见月之感,有些已经出声赞叹军师哥哥好计策,一些未曾出声的人,也是暗暗点头,心道军师果然是军师。 但也有人想到了引着关胜前行的事,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弄不好十有**就是一个死! 有人想到了这个问题,想要出声询问谁去,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担心一开口,这个倒霉的差事就落到自己头上。 宋江沉吟一下开了口:“吸引关胜此事极为危险,动辄就有倾覆之忧,哪个兄弟前往,军师可有人选?” 宋江此话出口,不少反应慢的的人,这才意识到还有这样一个严峻的问题,有人不说话,有人则在小声议论。 人群中的朱武,心中略显难受的同时,也在不住的问候宋江与吴用二人的亲眷,从两人这一唱一和之中,他哪里还不明白,人选他二人早就已经商议好了,而且十有**就是自己! 果然,只见吴用晃晃羽扇道:“此事如同公明哥哥所言,极其艰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非大智大勇之辈不能成其事!不但自己身死,也会将山寨陷于危难之间!” 他话音落下,营帐里安静下来,目光扫过帐中众人,不少人与他目光接触时,都低垂了下去。 旁边的林冲忽然出声道:“自关胜到来,就一直是某家与其打交道,只是才能有限,胜少败多,但与众位兄弟相比,却也是对关胜最为了解。 战败关胜,林冲不敢夸这个海口,但只是将其引开,不让发觉,林冲自问还是能够做到!” 林冲的开口请命,令的帐中不少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已经跟着附和起来,想要将这件事尽快敲定,免得再生变故,落到自己头上。 与众人想的不一样,吴用并没有同意林冲的主动请缨,摆摆手道:“林兄弟勇猛自是没问题,但对于机变之上,还是有些不足。 关胜狡诈,这些日子与林兄弟不断交手,你了解他的同时,他未必没有摸清林兄弟的底细,你去不妥!” 林冲想要在分辨两句,坐在主位上的宋江开口道:“军师说的有理,林兄弟,此行你去确实不妥。” 这样几乎必死的差事,他自然不会让林冲去。 一来林冲武艺高强,做这样的事情实在可惜。 二来林冲与官府有不共戴天之仇,乃是山寨最忠实的拥护者,并且对他也一直表现出极大的支持,乃是宋江心腹之人,无异于左膀右臂,不然对抗关胜也不会以他为主。 宋江亲自开口为这件事情做了决定,林冲也就不在坚持,那些极度想要让林冲出去顶缸的人,也全都收起了这个心思,心情忐忑的想着这件事情,到底会落在谁头上。 第二三三章 增灶计 营帐之内,气氛显得有些诧异。 吴用目光扫视众人,快要落到朱武身上的时候,朱武暗暗的叹口气,上前一步出声道:“若是二位哥哥不嫌弃,朱武愿意领兵,为山寨尽牛马之力!” 吴用脸上露出笑容,摇摇羽扇道:“朱武兄弟,人送绰号神机军师,腹内锦绣颇多,引开关胜,自然不成问题。” 他说着,停顿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只是关胜那厮悍勇,手下宣赞郝思二人也是勇猛,朱武兄弟机变上自是没问题,但勇武上却是稍逊一筹。” 说着摇头准备拒绝。 此时却听宋江开口道:“这个倒也容易,多派两个弟兄与朱武兄弟一道也就是了。” 说罢做稍稍思索状,随即抬头开口道: “陈达杨春二位兄弟一起如何?你三人未曾上山之前,本就是一个寨子的,相互之间了解颇多,配合起来自是不比旁人。 而且关胜那厮不曾与几位兄弟打过交道,此次出手,定然能够牵着关胜鼻子走。” 陈达杨春见到朱武主动请命,想要阻拦,也是不可,只能替他干着急。 此时又听到宋江说出这话,不由有些愕然,心情极为复杂,想要开口拒绝,又见帐内大部分首领都望着他们,李逵那黑厮更是将腿上的板斧握在手里,这样的情形之下,什么话也都不好再说出口了。 二人只得开口道:“全凭二位哥哥调遣!” 宋江脸上露出悲戚之意,亲自搀扶起两个施礼的人,吴用挥挥羽扇道: “你们也不用吸引关胜太久,只要拖住他五天时间即可! 调配给你等五百兵卒使用,想来也是足已。” 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下来,虽然会有个别人不愉快,但只要大部分人愉快就行了,毕竟谁也不可能将事情做的面面俱到,不是吗? 又谈论了几句这个事情之后,在宋江吴用的主导下,准备接着安排其他事情,一旁的九纹龙史进甩开了朱武拉着他的手,走了出来,看着宋江吴用二人神色有些不对。 李逵握着板斧站起身来,宋江的专职护卫吕方郭盛也紧紧手中的方天画戟。 宋江脸上露出些许的讶然,但更多还是因为有兄弟要去执行这样危险的任务而流露的悲伤。 大帐里面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吴用羽扇摇动的频率有些大。 史进看了一会二人,拱手施礼道:“二位哥哥安排事情,有些欠妥,朱武陈达杨春三人,武艺微末,如何能与关胜抗衡?若是他三人去,此行必定失败,山寨也是危险。 史进不才,但也跟师父王进学得十八般武艺,自认有些本领在身,遇到关胜,也敢与之一战。愿意与朱武三人同往!” 宋江吴用还有花荣等人相劝,但史进态度坚决,宋江没有办法,只得依他,心中却是有些不快。 史进为人比较正派,心眼不多,武艺又强,属于那种很好用的人,自从朱武他们一起上山之后,宋江就处处交好收买史进,这次让他为主将守极为重要的粮草就是一个见证。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宋江自以为已经彻底将史进收心,此时看来,却有些打脸。 但这个时候,乃是紧要关头,他也不好说太多什么,只得同意史进的要求。 当鲁智深拎着禅杖站出来说要与史进哥哥同去的时候,宋江算是彻底发飙了,一顿大义凌然的说骂之后,众人皆是无言,花和尚也提着禅杖退了回去,不说跟着史进他们同去的事情。 又谈论一阵之后,众人各自散去,按照领到的任务各自匆匆准备。 不少东西短时间内带不上,也就直接丢下了。 待到暮色逐渐降下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收拾好,先头部队也在暮色里一路往西去了。 大名城残破的城墙之上,有人见到此幕不由的失声痛哭。 索超等人心中虽然也是有些欣喜,但因为在梁山众人身上吃的亏太多,担心这又是梁山的奸计,再加上大名城也确实没有了追击的力气,因此上只是不断的领人在城上巡视,喝令众人不要掉以轻心,中了贼子奸计 在没有将梁山被捉的探子放出去之前,关胜就知道梁山必定会撤兵,只是没有料到他们会绕路而行,这个举动让他布置下的不少后手都没了用处。 在确定宋江等人确实是朝西面而去之后,他也点起兵马,跟了上去,只是担心梁山人马会在沿途布置下埋伏,再加上是晚上,也就不敢跟的太紧。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夜色的掩映下,一路往西而去的梁山人马,一边前行,一边不断的有头领带领了一部分人马从队伍上脱离,趁着夜色往北而去。 因为是逐渐脱离的,所以倒也没有在沿途留下太多明显的痕迹。 这些陆续分批次脱离的人马,会绕到大名城西北一个叫做郭庄的地方,在那里集合,隐匿踪迹一天,待到关胜领人追着史进等人走远之后,再绕过大名城,回到之前的地方,一路南下。 稍微有些月光的夜色里,一队队的人马悄然行动,有时路过一些村坊,有被惊动的土狗会张嘴吠叫,不过这种叫声很快就会消失,不知道被这些人使用了什么手段。 当然,也会有一半个运气不好的野鸳鸯,被这些人遇到,也给顺便的替天行道了。 到了第二天天色刚亮的时候,一路西行的梁山队伍,也就剩下了史进、朱武、陈达、杨春这四个原少华山的强人,以及他们带领的五百名梁山喽啰。 又行得一阵,看看天色大亮,朱武下令生火做饭,不过按照他的吩咐,众位军卒挖了远超他们需要的炉灶,按照二十人一锅来算,足够两万人食用。 为了做的形象,还特意让众位兵卒在每一个炉灶上都烧上火。 史进几人虽然不曾读多少书,不知道增灶计减灶计这些典故,却也知晓这是朱武迷惑关胜之策。 待到吃过饭,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四人领着人马再次西行。 第三三四章 神机军师终胜一筹 太阳将要落山,余辉染红了一片天,玫瑰红色的,看上极美。 在霞光的映照下,朱武下达了埋锅造饭的命令,不过与早上不同的是,这次挖的炉灶更多,足够四万人吃的。 还是老规矩,坑里都点上火烧一烧。 “哥哥,这计策管用吗?” 史进心情不是太好,到了现在也逐渐恢复过来,吃了一口煮的半生不熟的粥,看看忙碌的众位喽啰,问一旁同样是在吃东西的朱武。 “管用,这个法子用出,关胜必定不敢过于追赶。” 朱武点点头道。 大名城西北的郭庄,此时已经完全被梁山人马所填充,村子里面的房舍也都被梁山人马占据。 能住在里面的,也都是一些有头脸的人,比如宋江吴用等人就住在里长家里这座明显比别人气派不少的院落。 本来是有人不同意他们这样做的,但随着敢于反抗者都死了之后,也就没有人敢多言语了。 全都乖巧的离开了自己的家,被一群梁山的喽啰看押在村边的一条沟里面。 矮脚虎王英,还不辞劳苦的亲自安慰了两个被吓得直流眼泪的女子,一个奶着孩子,还有一个只有十一二岁。 在确定关胜确实领着兵往西追去之后,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 先锋营由两个人带领,分别是豹子头林冲,和黑旋风李逵。 本来李逵为人莽撞又性如烈火是不适合担当先锋的,但因为他一再请缨,吴用又考虑到梁山局势危机,有他这样的一个人先杀回去,解不了梁山的围,却也能多多少少震慑一下官兵,因此上也就同意了。 当然,照例还是有附加条件,比如不可饮酒,不可意气用事,要以林冲为主导。 一心想着回去厮杀的李逵闻闻听同意让自己先锋,只顾高兴,那里还管它什么条件?全都一股脑的答应下来,然后和林冲一起,带着一千精兵扮作剿匪官兵的模样,急匆匆的往回赶去。 在了林冲李逵他们离开两个时辰之后,天快黑的时候,宋江吴用才下达了拔营启程的命令,目的还是为了隐蔽行踪,好让不明白情况的关胜,多跟着史进他们跑上一阵。 在郭家村里长家的房间里,宋江吴用曾经就史进几人会不会尽心竭力的引着关胜前行做了一番秘密的讨论。 宋江觉得史进等人可能会出假力,毕竟先前的那番行动确实是有些伤人心。 吴用则从不同的方面为宋江宽心,其中的一段话是这样的:“史进朱武等人,已是过河卒子,只有往前走才可能会有一条生路,朱武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会乱来。 而且还有史进这个重情义的人跟着,乱来的可能性更是不大,目前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尽可能的引着关胜兵马绕圈子” 梁山人马一路夜行,重新回到大名城附近的时候,心中感慨良多,有不少人升起了若是这个时候攻打大名城,定然能够在短时间内一股而下的心思,可也只能是在心里这样想想而已。 宋江遥遥的对着城头上有灯火闪烁的大名城叹口气,就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行 一路向西追赶着梁山人马的关胜,看着眼前这一片的灶坑,面露思索之色。 他仔细的数过这些炉灶,从最初的大概够两万人食用,再到如今足足够八万人食用的灶坑,不过是用了短短三天时间! 他仔细的查看过,绝大多数的炉灶里虽然也是烧了火,但并没有真正的使用。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冷笑起来,梁山这群人,居然也学会的使用增灶计!只可惜生搬硬套的实在太厉害了! 武都虞太守使用的前提是提前散布了消息,说朝廷会加派人手前来共同剿灭羌人,羌人这才中计。 如今你等草寇不声不响的就使用增灶计,想要蒙谁?是 以为某家不知道你们就剩下三万多不到四万的人,还是想要用这种愚蠢的法子让某家觉得,有大名府附近的山匪来增援你们? 关胜觉得梁山的盗匪闻听梁山危机的消息后,已经彻底慌了,这才用出这等没脑子的计策。 想要下令接着追赶,但总觉的那里不对劲,从这些天的交手来看,梁山这边的人并非是草包,即便是再忧虑梁山山寨也不会如此胡乱行事才对。 他这样想着,按捺住心中的不解,开始仔细的在这一片土灶坑里查看,随后命人喊来火头军的厨子过来一起看。 火头军的厨子果然够专业,很快就在成片的灶坑中,找出二三十个真的被使用的过的灶坑 关胜一整红脸变得更红了,赏给了厨子一锭银子,立即就下达了全军回撤的命令。 有着这种种的不寻常,以及厨子指认出来的最多够八百人用饭的灶坑,又联想到赶来途中,斥候发现的路边有人往北而去的痕迹,关胜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往这方面多想,只以为那些痕迹是梁山少量溃卒留下的 但愿天平军都监能够赶在梁山人马回去之前,将梁山彻底打下 骑着马一路往回赶的关胜,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按照预定计划折道向南行了两天的史进等人,在一片树荫下歇息。 见到朱武解开了身上的衣衫显得有些悠闲的就着小溪洗漱,并且也没有再像往日给手下人交代挖灶坑的事情,史进不免有些好奇,进行询问。 朱武洗一把脸笑道:“不用担心了,关胜不会再跟上了,这个时候应该他应该已经折返回去了。” 弄明白朱武是什么意思之后,史进反倒是有些着急了:“公明哥哥他们交代,至少要拖住关胜五天,如今才刚到第四天其实昨天就已经折返回去了,关胜就折返回去,这怎么,怎么能” 史进情绪有些激动,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了。 随后想起什么,拉住朱武道:“朱家哥哥,是不是你?” “我怎么了?” 见史进盯着自己一眨不眨,朱武收起想要靠插科打诨蒙混过去的心思,叹口气道: “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吴用忒不是东西,一直排挤我等,这次更是想要至我等于死地,这才不得已为之。” “可梁山之上都是兄弟” “兄弟?宋江吴用何曾拿我等当过兄弟?史家哥哥你还好些,有本事在身,他们对你颇多器重,而我等几人上山之后,何曾被他们放在眼里? 吴用更是一个嫉贤妒能之辈,处处排挤打压于我,其余哥哥你不知,但这次他直接将我少华山几人往绝路上逼,哥哥你应该都看在了眼里” 朱武的情绪有些激动,一番话说出,史进有些沉默,再看看围过来的陈达杨春二人,心中也是有些堵得慌。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虽然如此,梁山却有恩于我,若非有他等营救,史进此时只怕早就被斩首。” “哥哥” 三人想要劝阻,史进摇摇手道:“如今梁山有难,我等就这样离开,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日后在江湖上也被人耻笑。 不管他待我们如何,我们这次都过去帮他们忙,此间事了之后,我等再回少华山,也不让几位哥哥在这里受这般鸟气!” “就依哥哥之言!还了人情之后,我等自去快活,不受他鸟气!” 听到史进说出后话,三人这才变得高兴起来。 第三三五章 暴怒的李铁牛 当官道上有大队全副武装的军队在前进的时候,之前再寂静如画的场景,都会被这一股子浓郁的杀伐之气给冲的荡然无存。 王庆跨坐在马上,在冰溜子为首的亲卫护卫下,顶着秋阳,朝着北方前行。 此时的交通不比后世,州与州之间的官道很少,大部分都是只有一条,沿着官路前行,倒也不用多么担心会迷失道路。 小路是有一些的,不过并不适合大队人马通行。 一万多人想要快速的行进,除了官道之外,别无选择。 当然,对于梁山人马也同样如此。 王庆如今已经做好了和宋江他们在路上遇到的打算,以他现在所带领的人,即便是正面遇上,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他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有底气的,底气不是不久前抽冷子怼掉了梁山的山寨,而是独龙岗和曾头市分别又来了一千五百人的援兵。 领头的很厉害,独龙岗那边是祝家庄的教头栾廷玉。 曾头市那边,带头的则是正教头史恭,就是那个一箭射死晁盖的猛人。 同时跟来的还有曾头市曾长者的大儿子曾涂,五子曾升。 再加上原来的苏定、曾魁、祝彪、扈三娘,王庆手里可用的战将也有了十余位。 尤其是史恭和栾廷玉二人更是了得,听说二人都出自东京玉拳馆,师父就是有名的铁臂膀周侗。 这两位可是足以和豹子头林冲相提并论的主! 当然,这次曾头市和独龙岗之所以会这样积极,将他们最重要的战力都派遣出来,供王庆调遣,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因为两处素来与梁山不和,而先前王庆一举端掉梁山老巢,让他们看到了灭掉梁山的希望。 而且,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出力将梁山彻底覆灭,一旦梁山死灰复燃,首先遭到报复的不是官府,而是他们这两个帮助官府的地方势力。 二来就是这此出手帮助王庆一起灭梁山的举动过后,两处都受到了官府的嘉奖。 要知道,他们这些比较显眼的地方势力,当地官府历来都看他们不顺眼,若不是这样,当初曾头市受到侵犯的时候,官府也不会坐视不管。 而如今,官府却对他们表达出了善意,这样一个与官府搭上关系,将自己逐渐合法化的机会,以两处家主的聪慧,自然不会错过。 当然除去这些之外没,还有一些其它细小的因素,这些东西加总在一起,就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刚出东平府,王庆就遇到了前来传达枢密院调遣书的使者,看的出来蔡京那里也很着急,不然也不会办的这样迅速。 那使者应该也被交代过什么,很好说话,被一同回来的天平军兵卒引着见了王庆之后,就将书交给了王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同时还交给了王庆一封蔡京的信。 虽然对方没有表现出丝毫想要好处的模样,但经历了好几个课本世界的王庆自然知道这些人不能亏待,两锭五十两的银子一出手,这人立刻就变得熟络了很多。 大军在前行,由汤隆负总责的斥候不停的在官道上前前后后的奔驰,将远处的消息送来,再将中军王庆这里的发出的命令传给全军。 充当前锋的是独龙岗的好战青年祝彪和扈三娘,两人带着独龙岗原本就来的两千人马先行,在后面的就是武松,以及带着的一千名天平军兵卒。 王庆以张清坐镇中军,带着三千余人兵马,紧随着中军的是曾头市的史恭等人,再后面的就是独龙岗的栾廷玉。 “传令下去,让祝彪扈三娘放慢速度,同时令武松加快行军速度,两部之间的距离由十里缩短至三里!” 王庆估算了一些时间,觉得跟梁山上的人遇上,也就是这三两天的时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传令兵接过令箭之后,拍马往前面狂奔。 王庆又分别传令让中军以及后军加快速度,同时让苏定栾廷玉二人分别带领三百人马分散出去,在两翼游走。 又令斥候扩大侦查范围,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随着王庆命令的下达传令,整个大军立刻就变动起来 李逵面目狰狞,几乎要将钢牙咬碎。 “你们这次撮鸟!怎地不死!” 他怒骂着,就将手中染血的板斧砍向面前抖抖索索,几乎要吓瘫的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这是梁山破灭后,侥幸逃得一条生路,昼伏夜出北上找宋江报信的梁山喽啰。 在他们身边,已经有一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脑袋几乎要跟身子完全分家。 “呛!”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陡然响起,一杆丈八蛇矛突兀的出现,挡住了李逵这充满暴力的一斧! “铁牛!住手!” 挡下李逵这狂暴的一击之后,林冲的喝声这才传来。 “这等无用之人,要他做甚!” 李逵面目狰狞的吼道,却也没有再度出手。 两个腿都吓软的的人,连滚带爬的远离李逵之后,这才趴在地上,对着二人不断叩首。 “你二人起来!随着这几人一起去见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 林冲压住心中翻腾的念头,沉声下达了命令。 随即就有两人牵来两匹空马,将他们推上马背,由一队十人的骑兵队伍裹挟着他二人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林冲安排完这些,一回头这才发现李逵已经走远,正把把上衣扯掉往腰间缠。 见到他这副模样,林冲哪里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拍马赶去,口中喊道:“铁牛哥哥,你要作甚?!” “带人去砍了这群撮鸟!” 李逵头也不回的应答一声,就招呼他带着的几百人与他一起走。 林冲赶上拦住:“不能义气用事!此时情况和先前不同,先在这里等待公明哥哥他们前来,再做打算!” “有个鸟打算!打算来打算去,把山寨都给打算亡了,还打算个鸟! 还是俺直接过去两斧子都将他们劈了省事!” 李逵愤怒咆哮,绕过林冲接着招呼往前赶。 林冲再度拍马拦在前面沉声道:“来时公明哥哥说,要你听我的,你怎地全然忘了?” 李逵哪里理会?焦躁道:“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你铁牛恁豪气的一条汉子,今日怎地也不论理起来?自己说的话都不认了?” “山寨都亡了,还论个鸟的理!你是条汉子,就跟我一起去砍了那群鸟官兵,若不是,也休要拦我!焦躁起来,也叫你吃我两板斧!” 李逵瞪起怪眼,看着林冲咆哮道。 随后绕过林冲呼喝着他手下的兵卒,就往前面赶去。 林冲知道李逵性格,终究没敢硬拦,看着领人怒冲冲朝前赶去的李逵,怒骂一声:“这个憨球!”却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在原地发了一会儿脾气,喊人过来让骑上马赶紧往回赶,将这件事情通知给宋江吴用二人知道。 再看看已经走的快要看不到人影的李逵等人,狠狠的一矛刺在地上,对着众人大喊一声:“走!追上李铁牛!” 他虽然生气,却也终究不敢扔下李逵,让他一个人就这样过去。 除去一些其它的原因,他清楚的知道这个黑厮在宋江心中的地位。 第二三六章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 “噗!” 骑在马上的宋江,黑脸白的如同一张纸,强撑着听戴宗把话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身子摇晃两下,一头朝着马下栽去。 “哥哥!……” 一阵的兵荒马乱之后,被抬放在树荫下的宋江,这才悠悠醒来。 经历了短暂的迷茫,他的目光立刻就被慌乱所取代,一把拉住一旁的吴用,连声问道:“军师哥哥,这…这该如何是好?” 宋江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梁山会有被攻破的一天,即便是得到了梁山告急的消息,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但好多事情就是这样,完全出乎预料,你从来没有想过它会发生,可它偏偏就这样来了。 猛然传来的梁山被破,人马死伤无算,重要统领几乎尽皆死亡被俘,数千老弱妇孺被捕……的消息,直接将宋江打蒙了。 其实蒙掉的不止是他,包括吴用在内的,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蒙了,只是他们不是寨主,没有宋江付出的心血多,所以状态要比他好一些。 吴用拼命的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若是这个时候,他要是在乱了分寸,就彻底玩完了! 他强挤出一丝笑意道:“狗官兵趁我等不在,打掉了山寨,如今我等众兄弟已经领兵回来,再夺回来便是!血债只能血来偿!” “杀尽狗官兵!屠了曾头市独龙岗!” “将狗官武柏点天灯!” 旁边有头领跟着咬牙切齿的低声嘶吼。 正说着,在一旁听人汇报了消息的戴宗匆匆赶来,见到虚弱的宋江,又站在那里,装作无事的样子。 “院长,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宋江看着戴宗说道,一边挣扎着坐起,一旁的花荣吴用连忙扶他。 “有消息传来,说是那武柏得到汴京命令,已经带着本部人马和曾头市独龙岗的六七千人挥师北上,前天已经过了滚钟口,此时最少也到了万家岭,距离我们不足三天路程!” “快快传令,让林冲李逵二位兄弟往后撤退,与大部合兵一处之后,再一同往前!如若不然,极可能会吃亏!” 吴用一惊,连声说着,已经取出令箭在上面用了印,又请宋江用了印,交给了已经等候在一旁的传令兵,让他火速赶往前面,给林冲李逵下令。 并且特意交代,若是李逵不肯,就让林冲将其拿下,捆了! 一时半会儿间,吴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是交代众位头领约束好手下的兵马,不让他们出乱子,而他则显得有些焦躁的踱着步子,极力思索着办法。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被他安排去吸引关胜的朱武,若是这个家伙在,或许会有什么好主意,即便是没有,自己也能有一个可以商量对策的人,现在…… 将朱武排挤出去的快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面对这种从来不曾想过的困局面时,吴用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刚有了一些眉目的时候,有林冲的手下飞马前来,带来了那两个前来报信的溃卒。 在仔细的向他们询问了一些消息之后,吴用的心情变得更为沉重。 诛心之计啊!诛心之计!谁能想到一个卖炊饼的矬子,一旦掌管了兵马之后,就会变得如此可怖! 他对付山寨所使用的那些手段,即便是自己在,也没有什么好方法解决! 宋江闻听山寨破后的种种惨状,饶是他之前领人杀人放火无数,可这样的事情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落下眼泪。 直到听说老爹在兄弟铁扇子宋清的保护下,虽然被俘,却不曾有事的消息之后,心中这才多少好受一些。 这种询问刚刚结束,再次有林冲手下的人飞马前来,说是李逵首领闻听山寨被破之事,怒气勃发,领人要去砍杀了狗官,林冲首领百般阻拦不能止,只好随着李逵首领前去…… “这个腌臜黑厮!” 宋江怒骂一声,气的差点跳起来。 这样骂了一阵,心中火气稍微消退了一些,又看向一旁面色沉重的吴用。 吴用一手紧握羽扇,一手不住的在膝盖上敲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公明哥哥,下令让全部的弟兄都启程,加快速度朝南面过去,迎战天平军!” 宋江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的道:“军师若是有好的办法,就尽管说出,不用考虑林冲兄弟和铁牛这个黑厮!” 吴用摇摇头道:“我等与天平军以及独龙岗曾头市这边,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厮杀终究会来临! 现在的情形,我等已经输不起,一旦再败,军心必定涣散,到那时,事情才是真正的难做! 我等想要夺回山寨,天平军势必要解决,若是能在这里将其一鼓而下,再取山寨不过轻而易举。 独龙岗曾头市两处,能够汇集起来,全都依靠天平军,若将天平军覆灭,这两处势力必定会做鸟兽散,所以此次战斗,灭掉天平军才是重中之重!” 吴用握着羽扇说出自己的见解,只是声音显得有些沉重,在没有之前那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 “此时既然遇上,那推过去便是!就不信以我梁山三万多精锐之士,会战不胜天平军曾头市这群乌合之众!” 他说着,狠狠的挥挥扇子又道:“独龙岗和曾头市那里,可以威逼利诱,等下就差人放出话去,说我等分兵分别去打独龙岗曾头市,让两方此次前来的人马心生动乱! 同时公明哥哥你也休书一封,差人火速送往独龙岗和曾头市,告诉他们,只要此时退兵,不再助纣为虐,这次他们出兵攻打我山寨的事情,就此既往不咎! 若是执迷不悟,破掉天平军之后,就将他两处血洗,鸡犬不留!” “晁盖哥哥的仇……好,就这样做了!” 宋江说了半句,想通了事情,直接改口下定了决心。 先将眼前的危局渡过之后再说其它,只要灭掉天平军,重新夺回山寨,势力壮大之后,可以找出无数的理由去灭独龙岗和曾头市。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就开始迅速的安排是各项事务。 宋江也打起精神,让人重新将他们随身带着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张开,在吴用花荣,吕方郭盛几人的簇拥下,来到军中前。 宋江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对着众多梁山将士喊道:“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至社稷丘墟,生灵涂炭! 我水泊梁山之人,尽是惨遭迫害之众,不堪贪官污吏逼迫,这才被迫聚义梁山。 我等上山之后,心中一点忠义未曾熄灭,数次冲杀,只为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奈何狗官以死相迫,趁我兵出大名之时,攻我山寨,残害我等忠义之士,致使父母兄弟惨死刀下! 此等血仇,不报枉为人哉!……残暴狗官就在前方不远,诸位兄弟都要奋勇向前,以手中刀枪洗刷……” 迎风飘扬的杏黄旗之下,宋江神情激动的喊着,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悲愤难言。 “杀!杀!杀!” 梁山众人怒气如潮,杀声震天! 第二三七章 武松斗林冲 斜阳夕照,人影晃动,刀枪如林,旌旗蔽空,大军出行,自有一股子肃杀相随。 特别是这样一群被宋江刚刚洗过脑的大军,更是杀意惊人!个个都是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想要找人发泄出来。 提着朴刀背后藏着一把精巧小弩弓随着众人一起前行的燕青却显得有些沉默。 自从卢俊义被捉拿之后,那个游荡在江楼楚馆中的风流的浪子似乎一下子就远去了,只留下了沉默寡言一心想要救出自家主人的小乙哥。 在攻打大名城的梁山众人中,或许只他一个,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救出卢俊义,并且顺道将李固这些人都给弄死。 在得到梁山退兵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些癫狂,拼了命的往大名城上厮杀,若不是同行的杨雄将他拉回来,怕是他已经死在了大名城下。 他本待离开,独自留在大名城附近想方设法营救卢俊义,但事后宋江吴用找到了他,给他说了退兵的无奈,并且做了保证,待到山寨危机解除之后,就会再次兵出大名府,不将卢俊义救出,就誓不回还! 此时不比先前,自从射杀了董超薛霸这两个押解卢俊义去沙门岛的公人之后,他也成了通缉要犯。 再加上这次又随着梁山人一起攻打大名城,被不少城内人认出,想要再像先前那般自由的出入大名城,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也知道,单凭着自己的力气救出卢俊义实在不可行,又因为宋江等人做了保证,也就打消了独自离去的心思。 还有一点的考虑,就是担心他离去之后,宋江等人就彻底不管卢俊义了,他跟着梁山的众人,不管怎样都还能运作一番。 看着前行的大军,又看看天边的斜阳,回头望望早已经不见踪迹的大名城,他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同样的日光下,从这里往南五六十里的地方,李逵林冲也终于与王庆方面的先头部队遇上。 两者相遇之后,并没有太多的交涉,便这样的厮杀到了一起! “砰!” 祝彪奋力挥枪,当下李逵雷霆万钧的一斧,斧刃与精钢打造的枪杆相撞,迸出一溜火花。 强劲的力道,令的祝彪双臂有些发麻,坐下的马儿也有些不安的动着。 他本身武艺是不错的,但实战的经验不够,此时又碰上了不按套路出牌,疯虎一样的黑旋风,交手二三十回合之后,就逐渐落在了下风。 “撮鸟!去死!” 李逵忽然咆哮一声,右手之上的板斧抡了半圈,直砍在了祝彪坐下的马腿上! 鲜血喷涌间,断了一条腿的马儿吃痛长嘶,轰然倒地,祝彪猝不及防之下,跌下马来,还来不起站起身子,李逵的板斧已经劈至! 他匆忙间顺势翻滚,大斧砍在地上,溅起泥土! 他右手按地,准备起身,同时左手将手中钢枪朝着李逵捅去,想要借此阻拦扑来的李逵。 李逵略一闪身避过钢枪,右手用力一掷,板斧脱手而出,直直的砍在祝彪的左臂上,一条胳膊直接断掉! 李逵赶上去,踏住祝彪胸膛,左手手起斧落,只一下就将挣扎不已的祝彪头颅剁下,拴在腰间,从祝彪尸体上拔出那柄砍断胳膊卡在肋骨上的板斧,咆哮一声,带着一身的血,就朝旁边杀去! 祝彪不敌李逵,扈三娘早已看出,只是她被林冲缠住,哪里有救援的机会?只等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李逵砍下脑袋! 甚至于在林冲一矛紧似一矛不断攻击之下,连惊呼都发不出来! 眼看着扈三娘也渐渐不支,最多再有十几回合就被林冲拿下,后边山路上忽然冲出大批的人马,呐喊着就冲杀了上来。 为首壮汉手持两把戒刀,对着林冲高声喝道:“兀那汉子!欺负一个女子作甚?过来与爷爷放对!” 他这样喝着,人也飞速的朝着林冲扈三娘交战的地方奔来,沿途遇上几个拦路的梁山喽啰,都被他顺手个劈砍了出去! 李逵想要过来找他厮杀,却被几十个独龙岗的人个死命的拦住,武松戒刀劈砍而出,直取林冲! 林冲见他生的健壮,奔行之间龙行虎步,就没敢有轻视之心,后来又想起先前喽啰所说那个使双刀的打虎汉子,也就大致猜出了武松的身份,因此上抖索了精神挥矛来战! 仅是第一下交手,就不由的暗赞一声,打虎的汉子果然名不虚传! “乒乒乓乓”的声音中,武松挥舞的戒刀就跟林冲战做了一团,一旁的扈三娘想要出手帮武松,一时间又插不上,在一旁干着急,武松大战之中喝了一一声:“做你的事情去!爷们间战斗,用不着你插手!” 扈三娘闻言不禁有些气恼,但也知道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哼了一声,拨转马头就朝李逵那里杀去! 没了武艺高的人牵制,李逵在天平军和独龙岗的军队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人影错乱,厮杀响起,在临近傍晚时分的官道上以及道路两边的山坡和田野里,到处都是相互砍杀的人。 王庆得到斥候报告,说是遇上梁山先头部队的第一时间,就给领着人游走在道路两侧的栾廷玉和苏定二人下令让他们从两侧包抄过去,堵住后路,不管梁山来人是谁,都要将其留在这里! 又过了片刻,又听斥候来报,说来人是梁山的豹子头林冲和黑旋风李逵,已经与祝彪等人杀在一起,紧随其后的武松也已经带着人过去厮杀…… 王庆心中一惊,连忙安排了军务,然后就带着中军朝前赶去。 这两位对于王庆来说,甚至于要比宋江吴用这两个的吸引力都要大。 八十万禁军教头,背负了一身血海深仇,最终只得来到梁山落草的豹子头林冲一直都是逼上梁山这个词的最好诠释。 王庆同情他的遭遇,佩服他的武艺,但对于高衙内的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有些不认同。 黑旋风李逵,这个被宋江用几十两银子一盘子羊肉几碗腌鱼汤收买的头脑简单武力超群的小弟,在儿时曾经一度是他的偶像,这种崇拜直到后来懂的事情多了才消失。 现在闻听前面就是这两人,他怎能不过去看看。 第二三八章 你,过来啊! 日落西山,暮色已至,唯有红霞留在天际,证明着太阳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像战场上被刀枪杀死的人所留下的血。 王庆将中军留在南边距离战场两里之地的地方,让张清暂时节制中军,而他则不顾冰溜子的抗议,带着一百名护卫来到了战场边缘的一个小山坡上,观看正在厮杀着的战斗。 战斗依旧很激烈,虽然李逵林冲在兵力上不占优势,不过这一缺点却被梁山兵卒的战力给抵消了很多。 而且一丈青根本不是李逵对手,需要跟十几二十几个人一起,才能勉强牵制住,虽然如此,依旧被李逵左冲右突的冲散不少天平军和独龙岗的队伍。 这个地方并不算开阔,几千人在这里厮杀就显得有些拥挤,再添更多的兵力进去,也铺展不开,反而是更加因为人数太多消弱战力。 王庆望见了林冲和武松那场龙腾虎跃的争斗,再看看险象环生的扈三娘,想了一下,对冰溜子道:“将我的帅旗升起来!” 冰溜子虽然不解都监用意,但跟着都监一两年的他,早已经对王庆形成了盲目的服从性,当然先前劝阻王庆不要亲临险境的这次除外。 红底黑字绣着硕大‘武’子旗子的被穿在杆子上,立在王庆身侧,在暮色之中迎着晚风哗啦啦的作响,一股嚣张的气势,油然升起。 不远处的战场之内,林冲李逵等早就发现了王庆这一队人,只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因此上也就没有多加以理会。 现在看到这面‘武’字帅旗,林冲目光陡然一凝,就想往那边冲去,却被打的兴起的武松狂笑着拦住,脱不开身。 “那旗子上面写的什么鸟字?” 厮杀中的李逵,开口喝问。 他隐约也看出来了一些什么,只是不敢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 “武!是那天平军都监的帅旗!” 身边有识字的喽啰大声回答。 “走!与爷爷一起砍了这撮鸟!” 李逵得到答案之后立刻焦躁,也不在理会扈三娘等人,轮着斧子领着几十个人咆哮着就往王庆这边冲,一路上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蛮横的冲开所有拦路的兵卒。 看着咆哮着轮着板斧飞快的往这边接近的李逵,冰溜子连忙喝令手下将盾牌立起,将王庆保护后面。 王庆摆摆手,让亲兵让开,将弓拿在手中搭上箭,看着滚滚而来的李逵有些感慨道:“还真是上阵就不穿衣服啊,是个猛男。” 一旁的冰溜子看看赤条条往这边冲杀的李逵,再看看认真看着,脸上露出些许迷醉之色的都监,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悄悄的往旁边挪两步,决定以后要离都监远一点。 “撮鸟!吃你铁牛爷爷一斧!” 李逵咆哮着已经来了山坡下,在他后面是发现王庆出现在这里之后,带人拼命追赶过来的一丈青。 王庆看看果然与原书上记载一般无二的李逵,笑了一声,拉开弓箭,看的真切,一箭射了出去。 正在奔跑喝骂的李逵身子陡然一震,左手的板斧就掉落在地上,整个人也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身边跟随手下反应很快,连忙用手中团牌护住李逵,不顾李逵的挣扎,架着他就往后面跑。 原来李逵但凡上阵就要扒光不肯穿盔甲,而且性格又烈,喜欢不管不顾的冲杀,宋江担心他有闪失,就特意从李衮项充手下调派了三十名团牌手充当他的亲卫。 王庆想要在再射一箭,见到李逵被团牌团团护住,没有下手的机会,当下就把右臂伸出,手心朝上平举在身前,伸出中指,深吸一口气,对着正在后退的李逵大喝一声道:“黑厮!你过来啊!” “撮鸟!你骂谁?!” 李逵哪里受过这等鸟气?当下就焦躁起来,不断的挣扎想要再杀过来。 王庆望见因为李逵的挣扎,团牌上露出了空隙,就飞快取出一支箭,射了过去。 有吃痛的叫声响起,不过听声音不是李逵的。 看着身边这个被一箭穿破脖子,满嘴流血的部下,李逵也不敢再逞英雄,在团牌手的护卫下,朝后方匆匆退去,临走不忘放狠话:“你那撮鸟等着!看我花荣哥哥如何射你!” 冰溜子想要追赶,被王庆拦了下来,指指暮色中忽然从战场北边冲杀出来的一群人道:“不用下去,有苏定和栾廷玉二人加入,走不了他们!” 同一时间,林冲也发现了从后面杀来的敌军,看看已经不支的部下,又见李逵被人拥簇着从那边败下阵来,就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 想要离开,但武松持着两把戒刀只顾攻来,一时半会儿根本走不脱。 而苏定栾廷玉二人领着兵马冲杀而至,猝不及防之下,梁山兵马死伤惨重,片刻功夫,就已经被斩杀了几十人,大有溃败之势。 中了一箭的李逵,避开扈三娘,带人往林冲这里冲杀,虽然左臂中箭,却还是极为勇猛。 两人合到一处,合力逼开武松,转身朝着北面杀去。 “你怎么样?” 武松见赶过来的扈三娘满身是血,连忙问道。 “不妨事,赶紧去追梁山贼人!那黑大汉杀了祝郎,今番势必不能教他活着离开!” 扈三娘声音显得清冷,里面带着一些杀伐之气,却没有听出对祝彪的死,有多少悲伤。 “扈姑娘说的对!必定不能让那黑厮活着离开!” 武松说完,领着人就去追杀,扈三娘也跟在身边合兵一处,一同追赶。 “砰!” 黑夜即将完全降下时刻里,林冲和栾廷玉毫无花哨的硬拼了一记,想要拍马离开,一旁的苏定挥刀拦住。 眼看着后方武松又带人冲杀过来,不由的暗暗着急。 李逵终究还是受到了王庆那一箭的影响,在奔跑的途中腿上又被天兵军兵卒刺了一枪。 “你先去杀开道路!带孩儿们出去!” 李逵大喝一声,冲过来单臂握斧,迎上栾廷玉。 林冲发威两矛逼开苏定,又反手刺死两个拦路的曾头市的人,丈八蛇矛如同怒龙一般狂舞,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路。 回首再看李逵,正好看到他被栾廷玉一棒敲碎脑袋的场景。 “铁牛!” 他喊了一声,想要冲杀回去,但最终只能虎目含泪,拍马北去…… 第二三九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场酝酿许久的大战,以林冲的败逃,李逵的身死,梁山前锋营一千多人只有不足百人逃亡而正式开始。 当天晚上,知道消息的宋江望着南方大哭,当场又折断了一根箭,发誓必定以栾廷玉的头来祭奠李逵。 如果不是军师吴用苦苦阻挡,当天晚上,大伤心神的宋江就会立刻提兵直取天平军营地! 王庆亲自到独龙岗的队伍里,表达了对于祝彪身死的伤心和遗憾,用李逵破损的头颅,祭奠了一番祝彪,之后又赞誉了独龙岗在这一战中的功劳,安抚一番。 随后开始就开始调兵遣将,安排兵马,准备迎战梁山人马。 真正的大战,在第二天下午时分,就已经开始。 王庆大概能够明白一些梁山人对自己的愤恨,以及求战的心切。 在梁山老巢被自己攻下,李逵又刚刚惨死在自己手上的情况下,即便是为首的宋江吴用能够隐忍,他手下绝大部分以快意恩仇为人生信条的绿林人也忍耐不下。 不管是为了照顾士气,还是他们本身就存在将自己等人一鼓而下的心思,宋江等人基本上都会主动的找自己求战! 所以在击溃了林冲李逵之后,王庆立刻就近选择了一个地势比较好的地方,安营扎寨。 对于一个牢固的营寨所能带来的好处,天平军可是深有体会,再加上都是厢军出身,厢军的看家本领自然不不弱,对于怎样又快又好的搭建出一个既坚固又有很强防御性的营寨,他们有很好的经验。 在以他们为主,曾头市独龙岗人马为辅的相互配合之下,经过近七千人一夜的忙碌,(剩下的人要防御警戒)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一座崭新的营寨就已经崛起在了一个相对和缓的山坡上。 做工很是粗犷,但是关键胜在结实耐用。 在吃了火头军已经准备好多时的饭食之后,这些人就匆匆的赶去休息。 同时王庆也下令,让昨夜休息过的两千人接替营地的防守事宜,让这些人也抓紧时间休息。 而汤隆郓哥负责的斥候,也在不断的奔驰,带来一系列关于宋江方面的消息。 在得知宋江等人不过距离营地不到十里的消息之后,王庆也就下令让大量的斥候回撤,因为随着梁山人的不断接近,斥候的伤亡也在不断的增加。 和王庆所预想的一样,在得知了王庆已经安营扎寨,并且躲在营寨在摆出一副我就是不出去,有种你来打我的姿态之后,梁山人马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就这样扑了上来。 这也算是求锤得锤了。 这场大战没有丝毫的预热,从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就直接达到了白热化! 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梁山人马,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了足够的疯狂。 即便是王庆培养出来的弓箭营八百名士卒接连不断的将箭雨抛射出去,也没能稍稍的停滞一下梁山人马攻击的力度。 好在王庆这边有营寨,又占据着一些地力上的优势,而手下的兵卒以及曾头市独龙岗带来的人马,也都是见过血的,在王庆的命令以及武松、张清、史文恭、栾廷玉、苏定、曾家三子、一丈青等人的带领之下,也一样能够做到有攻有守,不落下风。 这样的战斗,一直持到第二天中午十分,才算短暂的告一段落。 在这拼命的攻防下,伤亡也都是极大的,王庆这边,损伤了一千多人,其中曾家老五曾升被花荣射死,副教头苏定被林冲枪挑。 梁山方面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因为他们是攻击的一方,所以死伤要比王庆这边还要惨重一些,普通喽啰死伤近两千人,有名的头领,也折损了几个。 可能是上天注定的缘法,矮脚虎王英见到一丈青是一员女将之后,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结果打斗一番之后,被一丈青抛出带倒钩的索套,给扯下马来。 不过他这次没有原著里打祝家庄的时候那样幸运,被扯下马之后,因为祝彪死在眼前而变得杀意浓厚的扈三娘赶过去弯下身子,用日月双刀在他身上捅了加下,他也就再也色不起来了。 九尾龟陶宗旺这个使用铁锨的家伙,在遇上位握着两把镔铁打造的武松时,别说只是有九个龟巴,就是有九个头也注定是要饮恨。 独火星孔亮,这个先前拜宋江为师,上山之后没少受优待的人,如今也享受不了师父带来的恩泽了。 打不过想要走的时候,被张清从背后锦囊掏出一颗石子,打趴在了地上,然后被赶去的天平军军卒乱枪捅死…… 王庆在抓紧这个难得的时间让一部分兵卒休息,以期保持战力的同时,也在命令其余的人在营地中飞快的挖掘一道道的壕沟,同时想办法加固一下被梁山等人两次攻下,又被武松史文恭等拼命厮杀夺回来,损坏的不成样子的寨墙。 最后看看实在是破损的太厉害,就让人在那些地方埋些一些铁蒺藜,苦竹刺这些东西,然后将下令往回撤了五丈,缩小了防御圈,依靠第二道工事进行防御。 他要把这座叫做馒头山的以土为主的不大山包,变成一个磨掉梁山精气神的血肉磨坊,让梁山人在这里不断流血死亡! 可能是先前一番不要命的冲击,也没能将王庆的营寨拿下来,自己方反倒折损了诸多兵马,让宋江吴用二人也认识到了王庆所带领的天平军以及独龙岗曾头市人马,并不是乌合之众,所以收兵之后,并没有接着攻击,而是派遣兵马将这里团团围住。 王庆有些疑惑的同时,也没有懈怠,让手下众人趁着这个机会抓紧时间构建防御体系。 他的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之间,就有梁山的弓箭手往往营地里射了一波箭,人没有死几个,因为这波箭主要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送信。 信上内容主要分为以下几类,一是说官兵狼子野心,与之合作必定会受其害,奉劝史文恭、栾廷玉等人最好快些离开,二是说他们已经另行派人前去分别攻取独龙,曾头市,若是不想这两处被屠,最好这个时候就领兵回去救援。 三是宋江亲书,大骂武松不仁不义,先前在柴进庄上与他把酒言欢,结拜为兄弟,临走之时与宋清一起送他几十里,又是置办酒宴,又是送银钱,最后洒泪相别。 当日恩情莫非尽皆忘却?如今带人杀起昔日兄弟手下,毫不心慈手软,所谓哪般? 攻破结义哥哥山寨时,心中可曾有过半分愧疚? 然后又在结尾恭贺武松此战之后,加官进爵,若是想要更多,不需武松动手,他自可把头颅送上,让武松这个义弟平步青云。 “娘的,你倒是把你的头送过来啊,非在这里假模假样的恶心人!”王庆看到信,不由的出声骂道。 随后也有些说不出什么心情的笑了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这是,自己在攻打梁山时用了一波攻心之计,现在宋江吴用二人也还了回来。 不过想要用这些手段就离间自己这些人,涣散军心,还是不够看的,尤其是武松,这几年来潜移默化下被王庆改变了不少,不再是那个被宋江三言两语就给忽悠住的直心肠汉子。 他这样这样想了一阵,就起身准备去找武松史文恭这些人去谈谈话。 第二四零章 火攻?马谡? 身材魁梧的武松,佩着两把戒刀在壕沟旁走动,查看着工事的修建情况。 在争斗中受了几处伤的他,看起来没有被影响到丝毫,依旧是雄壮如山的模样。 见到王庆过来,点头对王庆示意一下,接着忙自己的事,王庆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看出他和往日有什么区别,想要离开,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二哥,那封信你看过了吧?” 王庆一边说,一边笑着跟一个不经意间和他对视一眼连忙把目光错开的兵卒挥挥手,那兵卒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慌乱的给王庆行了礼,拎着镢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刨土,精神抖擞的厉害。 今日梁上射进来的信很多,每一个都有几十封,而且射的很分散,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王庆不能在第一时间里收集销毁。 给武松的信上,专门写了硕大的武松亲启的字样,以武松现在在天平军中的地位,兵卒们捡到这样的信件,一定会给他送过来的。 武松点点头,沉默一会儿道:“哥哥不用为武二担心,武二虽然粗鲁,一些事情上也能分出对错。 武二当年与他结拜,乃是看他是一个仁义的好汉子,但他后来所行之事,却越来越不像话,有违武二心中良知。 他今日所说这些,无非是没有办法之时,所行的计策而已,武二心中虽然有些难受,却不会改变初衷。” 武松说道后来,微微有些伤感,但随即又变得振作起来。 王庆点点头,伸手在武松胳膊上拍拍道:“你知道就好,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到处都充满着矛盾和抉择,好多时候选择了一条路,就注定要放弃其他,想要做到面面俱到,着实困难! 能做的,只能是沿着自己选择的,认为对的道路走下去” 看了武松这里之后,王庆又分别去见了史恭栾廷玉他们,他们对于梁山书信上所写的,基本上是不信的,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王庆也就笑着与他们分析了一些情况,给他们宽心。 跟他们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大致意思如下 “梁山贼人山寨覆灭,如今已成丧家之犬无根浮萍矣!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况乎梁山哉? 其山寨被灭,南下之路被阻,连日攻伐又被我等挡下,贼人担忧伤亡过大,将残存力量消耗殆尽,这才出此下策,以期离散我等将士之心,消磨奋战之意。 彼好趁机行事,歼灭我等剿匪之士,妄图梁山再起。 贼人所言,分兵直取独龙岗、曾头市二处贵地,实乃无稽之谈! 如今之势,有我等奋勇之士当前,以他三万兵马如何敢再行分兵之举?此乃取死之道! 以贼人教书先生之智,断然不会行此之事。 况二贵地多熊罴之士,曾家五虎二虎留家,祝家三杰二杰守门,此四子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纵然贼子分兵,又能为之奈何? 分兵少时,只给二虎二杰送功绩,分兵多时,此处难挡我等兵锋! 况关胜将军与我等共同剿匪,不日即将南下,到时兵和一处,梁山贼人只唯授首” 这样说了一番,再看他们时,果然比之前好了不少,王庆又下令让他们将这些说与手下将士听,免得他们不明白情况跟着瞎慌慌。 关于关胜的回来援助的说法,是王庆为了增强众人的信心才说的,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并不知道关胜那边是一个什么情况。 不过从梁山人能够如此放大胆的给攻击自己等人,想来那边的情况应该是不太乐观,不过这个时候,为了鼓舞士气,他不介意说一些慌。 这样处理一番,梁山方面又有新动作,有将领带着梁山喽啰,从不远处的地方开始收集柴草往这边运送。 起初的时候,王庆还没有弄明白这些人是什么心思,但过得一阵看看他们运送的柴草多了,这才恍然,这些家伙们不会想要用火攻吧? 只是柴草摆放的位置也并不太对啊,这个季节东南季风还没有退去,点火也的话也是放东面和南面比较好,堆在北面有何用意? 莫非也准备学卧龙先生筑起七星坛,来个作法借北风? 随后想起原著里会作法的两人入云龙公孙胜以及拜他为师的混世魔王樊瑞两个都已经身死,也就把这个比较搞笑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然,王庆还是下令将一部分军粮连带粮食包一起挖坑埋在地下,用土盖上,如此以来即便是真的有火落到了这里,也不会回烧到它们。 同时也令一部分人开始将一些易燃之物处理一下,准备一些灭火的工具,防备梁山之人火攻。 真正令的王庆相信梁山人是真的准备火攻,或者说是要将他们困死在馒头山,是接近傍晚的时候,王庆让张清领人出去冲杀了一阵,结果中午时分还见到他们还分外眼红的梁山人,居然没有与他硬碰硬,但对于柴草的保护却比较看重,张清不过引燃了很少的一部分。 还有一个就是馒头山南侧比较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一条大约一丈宽的小河,也在下午时分断流了,显然是被人从上游截断了或者是将河水引向了别处。 王庆抽抽鼻子,忽然觉得自己此时的境遇有点像不听王平劝告,非要把兵马驻扎在山上,然后被张颌领人围山断水源弄失街亭的马谡。 不过他此时的境遇自然是跟马谡有很大的不同,馒头山不高,边缘地带挖出水来很容易,而且之前王庆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让人在河边开挖了一个大池子,储存了不少的水。 同时在发现河水断流之后,火头军的人立刻就也将河水从更下游的拦断,也保存下来不少的水。 除去这些不说,在馒头上最顶端就有着一口很旺的泉眼,供应个二三百人吃水毫无压力,而且滋味还出奇的好。 虽然一座长得像馒头的山顶上有这样一眼泉眼,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但只要能解决吃水问题就没必要过多的纠结这件事。 不过不管有没有妖人会作法,王庆仔细想想之后,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就在刚入夜的时候,派遣武松、栾廷玉、曾魁三人带着人马悄然而出。 但没过多久就被梁山之人发现,一场混难免,不过混战之中,武松队里近百人拉开了长弓,两轮火箭射出之后,梁山人辛苦收集了一下午的干柴就被彻底的点燃了。 栾廷玉哈哈笑着赞叹都监妙计,一棒逼开杨雄之后,和武松曾魁二人带兵而还。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王庆却没有露出太多的喜色,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漏着诡异。 看起来武松他们也是经过一番厮杀才得手,但给他的感觉总是太容易了些,似乎是对方有意让他这样做。 又联想起从中午到现在所发生的一系列事,这种感觉更胜,因为他想不明白对方如此行事是和道理。 询问了一下武松他们的战损,夸赞了两句之后,王庆就下令让各处人马加强戒备,谨防梁山人前来劫营。 而他本人也坐在中军帐中很晚才睡,结果一夜无事。 第二四一章 一丝警觉 从馒头山上往北面望去,在昨夜燃烧的废墟更靠后的地方,又有了几跺梁山人连夜找来柴草。 可能是担心会被再次烧掉,所以他们增加了不少人来看守,看来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行火攻之计了。 只是这附近草木算不得多,好收集的昨天下午已经被他们收集过了,被点燃之后再想要收集就要往更远处的地方去。 王庆估算了一下他们收集柴草的速度,以目前的速度来算,想要用火对他们造成影响,至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来收集。 前来的找王庆汇报军情的史文恭看出了王庆疑惑,笑道:“这些贼人就剩下这些兵力,前番冲杀一天一夜,反倒损失诸多人马,见识了都监神勇之后,自然不会再硬拼,此番做出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王庆想想觉得史文恭说的颇有道理,只是不知为何,心中还是觉得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于是就不停的查漏补缺,思索到底哪里出了纰漏,此时的王庆身为一军的首脑,他的状态很容易就能影响到全军,以至于在到了晚上时分,整个馒头山,包括独龙岗曾头市的人在内,都变得格外机警。 在梁山阵营里,充做中军大帐的地方,宋江吴用柴进三人正在这里聚首,柴进笑着道:“军师哥哥果然不负智多星之名,若非小弟提前知晓你的谋略,只怕也是一样被蒙在鼓里,摸不着头脑。 围山断流,收集柴草做出火攻之势,那都监果然上当,以为我等要用火攻,昨日傍晚时分令人来烧掉柴草。 如见柴草已经烧掉,今日又见我等收集柴草如此之慢,必定会生出懈怠之心,又一心只想防备我等围山火攻之计,哪里得知哥哥真正的目的却是劫营! 今夜出动,定然能够将这些狗官一举击溃,为众兄弟报仇之后,我等回去再夺下山寨,另行收集人马,用不了多久,我山寨就会再度兴起!” 这是柴进说的话,也是宋江的想法。 只是多少有些让人为柴老大的子孙叹惋,好好的富贵不享受,非要和这等杀人放火的勾结在一起,然后就被弄成了反贼,丹书铁券也不顶用了…… 吴用摇摇扇子叹惋道:“大官人休要再提智多星之名,自攻大名以来,我等连连失利,首罪在吴用… …这计策,若是时间充沛,再等上个五七天再去施行最为有效,到时间我等送去的书信就能起到极大的效果,而且那些官兵见到我等多日不攻它,才会彻底松懈下来。今夜去攻,会多折损一成兵马……” “此仇不报,心中难平!诸位兄弟也是如此想法,为了早些让众位亡去的兄弟得到安歇,损失大些也无妨!” 宋江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哥哥提前发动,莫非是在担忧关胜?”柴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吴用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史进朱武等人,也就能拖关胜七日左右,关胜奉命来打我等,待到发现金蝉脱壳之后,必然会领兵来攻,为避免腹背受敌,也只能提前发动……” 月色朦胧,微亮的夜里,围拢在馒头山周围的梁山人马,带着宋江吴用等人的满心期待,带着一雪前耻的决心,朝着馒头山悄然围拢而去。 白日里收集的柴草也都被梁山兵卒带走了,到时间在天平军营地里点燃,好增加他们的恐惧,引起更大的混乱。 望着自己等人已经逼近,而馒头山营寨内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杨雄心中喜悦的同时,一股怒火和嗜血也在胸中翻腾,给部下稍稍的打个招呼,就一马当先的扑了上去,背后人马如同潮水漫上…… 脚下传来的剧痛让他心头一震,知道事情坏了,在这个时候被刺穿脚掌,实在是凶多吉少! 他忍着痛,颤声低吼道:“有铁蒺藜!都把脚贴着地皮走!” “啊!啊……” 在他声音响起的同时,黑暗中已经有不少吃痛的惨叫声响起,显然是有人跟他一样踩到了铁蒺藜! 不对!有弓弦声响起! 杨雄心中大骇的同时,第一个出现的念头不是中计了如何如何,而是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不是说天平军毫无防备,此番夜袭,如同囊中探物…… 出于一个武人的直觉,他下意识的将朴刀飞快的在身前挥舞一下,当的一声,有羽箭被他大刀挡下。 望着前面黝黑一片如同噬人巨兽一般存在天平军营地,杨雄大吼一声:“冲啊!杀光这些狗官兵!” 他喊着,也往前冲去,但脚掌被铁蒺藜刺穿,终究是影响了动作,在这样的夜色里,被背后涌上来的人马给挤倒在地…… “哈哈哈,都监大人神机妙算!梁山贼人果然来攻!今番合该他们死!” 张清哈哈狂笑,提着铁枪带着人就迎了上去。 “杀光这些匪人!为三少爷报仇!” 栾廷玉在惊异于那个小个子都监如何能够料到梁山劫营的同时,也是大喝一声,精神抖擞的迎战梁山人马。 夜风微凉,火光摇动,杀声四起,血与火交织在一起四处弥漫。 宋江死死的握住马缰,一眨不眨的看着馒头山上由偷袭变成被埋伏的战斗,一言不发。 他看的很认真,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旦把注意力从这上面转移,就会忍不住操刀子砍死身边这个自称加亮先生的狗头军师! 吴用,吴用,还真是无用啊! 劳心劳力带着众人各种布置了一两天,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这!自称把握十足的计划,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一边的吴用面色苍白,骑在马上摇摇欲坠。 自以为得计,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都在别人的预料之内,这种打击,对于他这种自负聪明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甚至于远比砍上他一刀来的痛苦! 他看着到了现在还没有攻进馒头山营寨的梁山兵马,嘴唇哆嗦了几次,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收兵的话。 如果这次再收兵,对于迫切的需要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振奋军心的梁山,打击实在太大! 即便是有宋江和自己在,想要再次将众人的心凝聚起来,把力气往一处使,也是不可能! 宋江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上骑在马上看着众人艰难攻击,而一声不发。 “擂响战鼓!为众位将士助威!” 眼见这场偷袭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某样,宋江压住怒气对身边的人下令,这个时候确实没有了隐藏行踪的必要! 馒头山上,王庆稳坐中军帐外,有些庆幸自己先前的一丝警觉,若非如此,极有可能会被梁山之人翻盘! 几个课文世界经历下来,他的军队生活也超过了十四年,十四年的生死搏杀下来,也多多少少的让他练就了出了一些对危险的特殊警觉,这种感觉很奇特,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但有些时候却很管用。 第二四二章 战!死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的发展,王庆才发现自己庆幸的有点早。 即便是事先有了防备,没有被夜袭的梁山人马打的措手不及,甚至于一开始的时候依靠着铁蒺藜陷坑以及埋伏的弓箭手和一些伏兵,令的前来袭营的梁山人马吃了不小的亏,但是随着铁蒺藜被捡走,陷坑被死尸填住,弓箭手们羽箭缺失,手臂因为多次开弓超负荷运动之下颤抖着几乎拉不开弓箭之后,先前被压制的梁山人马终于展现出了他们凶残的一面! 尤其是馒头山脚下闷雷一般的战鼓一阵紧似一阵的擂响之后,这些因为梁山大营被破,家属死伤无算,此前一连串的事情憋了一肚子闷气的梁山匪众,真的变得舍生忘死起来,呐喊着呼喝着,不要命的往馒头山上天平军的营寨里攻去! 哪怕是被人用刀贯穿了身子,也吐着血往前扑去,死死的将天平军或者曾头市独龙岗的人抱住,在他们惊恐万状之中,有其余的梁山人将刀枪捅进他们的身子…… 战斗变得异常惨烈,惨烈到王庆下令让人弃守第一防线,缩小防御范围,击中兵力对抗梁山人的命令都下达不出来! 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一旦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迎接王庆不是撤退而是溃败! 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也很尴尬。 王庆的本意就是死守馒头山,将梁山人马死死吸引到这里,利用地势把馒头山变成一个血肉磨坊,把他们一点点磨死! 然而现在的真实情况却是这样——王庆如愿以偿的将梁山人马吸引了过来,待到真的开始磨擦的时候却尴尬的发现,这豆子却是一个铜豌豆,而且还是个头超大的那种,不仅把磨眼堵上,而且还在蠢蠢欲动的准备把石磨掀翻! 王庆确实大意了,虽然他已经非常重视了,但还是低估了有宋江这个及时雨在时,梁山人马的战斗力凝聚力。 但事已至此,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也只能是尽力一搏了! 此时的他,如同被他逼的没有多少退路的梁山众人一样,也同样没了退路。 世事就是这样,大部分都是七伤拳,想要取得点什么的时候,就必定要付出一些东西。 “燃起火焰,将我將旗打出,战鼓擂响,告诉众人,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想要活命,只能拼命!狭路相逢,勇者胜!” 依照王庆的吩咐,冰溜子等亲兵飞快找来柴火将王庆所在的地方照的通明一片。 将旗在夜风中不断舞动,却被厮杀声遮挡住了猎猎的声响。 在同样响起的战鼓声里,王庆大马金刀的坐在将旗下方的椅子上,一手持弓,一手持剑,身边竖着那柄比他还高的大砍刀。 通明的火光将他的脸颊照的有些坚毅,影子投在地上,显得格外高大,此时他目光平静的望着前方,感受着周围的响彻夜空的鼓声厮杀声,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起来如同一尊雕像。 “杀光这些水洼草寇!” 听到背后战鼓擂响,武松杀退一人之后,往后看了一眼,正看到火光照应之中,坐在战旗下面侧对着他的王庆。 一股什么东西,从肾上瞬间传遍全身,武松当时就红了眼睛,大喊一声往前猛冲两步,两柄戒刀旋风一般的斩出,已经有残肢断臂伴随着鲜血飞溅而起! “战!死战!” 骑在马上的张清同样见到营地最高处的一幕,陡然大喝两声,单手握住长枪,右手在锦囊中一探,手腕一抖,一颗飞石已经破空而去! 在他右侧四五丈处,一个斩杀了天平军兵卒,正在往前疯狂冲杀的梁山小头目眼看就把刀砍在另一个人身上了,鬓角却却突然爆开了一团血花,他身子晃了晃,从刀下逃生的天平军兵卒呐喊着死命的将刀送进他的肚子…… “战!死战!” 有听到张清呼喝的天平军兵卒跟着大喊,这声音初时只有寥寥几声,并且还极为混乱,但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已经连成一片,声音直冲云霄,几乎能够跟轰鸣的鼓声相媲美! 喊着口号的兵卒,没有了先前大兵压境时的无力与恐惧,奋力的将手中兵刃朝着梁山贼人身上砍去! 这些人都是王庆的老部下,在见到王庆死战的决心之后,立刻就变得疯狂起来,气势升腾而起的时候,战力也在往上飙升。 “娘的!天平军的人都疯了!告诉手下的庄户,这个时候谁他娘的都别给老子当孬种!我曾头市的人,不信连厢军都不如!” 乘着照夜玉狮子马,穿着一身盔甲,手中持着方天画戟的史文恭见到后方王庆擂鼓立旗坐在旗下巍然不动的情景,又感受到左侧‘死战’如潮、奋勇冲杀的天平军军卒,胸中豪气也是顿生。 他本就有一身高强武艺,之后又在曾头市担任教头,各种厮杀经历过不少,最大的那场就是数月之前迎战梁上人马那次,他大展神威,一箭射死托塔天王晁盖,又带领庄中人马将前去的梁山众人杀得大败而归,可谓是荣耀异常。 但即便是那场战斗,他也没有体会到此时的这种感觉,这种属于真正战场上的血性和激情! 在此之前,他虽然对天平军能够攻破梁山营寨,而高看一眼,但内心之中,真正的敬意却没有多少。 梁山被破的详细经过,曾魁曾与他说过,不过是靠着一些操弄人心的计策才建立的功业,与真正的战斗并不能相提并论。 但此时同在一个阵营,亲身感受到了这种遭遇强敌依旧能够汇集起如同怒涛一般战意的天平军,他才不得不承认,先前确实是自己小看了这支厢军。 它能够攻破梁山大营,依靠的不仅仅是操弄人心的手段,还有拿的出手的战力! 他这样想着,胸中战意激荡的越发厉害,擎着方天画戟,就朝着不远处的豹子头林冲冲去…… “杀!杀尽梁山草寇,为三少爷报仇!解我独龙岗之忧!” 独龙岗方面,手持铁棒的栾廷玉呐一声喊,也招呼着祝家庄和扈家庄的人开始拼命。 第二四三章 兀那黑厮,哪里走! 树枝摇摆,火光闪烁,厮杀声混合着鼓声撕破寂静的夜色,直冲霄汉! 夜空的中的星辰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头钻进云层里,只留了半个屁股,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馒头山上,战斗依旧激烈,尤其是抱着柴草的梁山军卒撕开了一道天平军防御的口子将柴草以及三四个天平军的营帐点燃之后,战况就越发显得激烈和残酷了起来。 天平军以及曾头市独龙岗的人马,虽然占据着地力,又在都监王庆的激励下舍生忘死,奋勇冲杀,但终究是抵不过数量将近是自己三倍的梁山悍卒围攻,随着僵持的时间加长,就逐渐显得不支起来。 王庆坐在椅子上依旧稳如泰山,面色平静的望着厮杀成一片的战场,似乎没有看到,自己已经处在颓势的部下,也没有想到一旦兵败,梁山人冲击上来的后果,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磐石。 事实上王庆这个时候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好做的,该安排的事情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个时候坐在高地的火光里,让所有的将士们都能看到他这个都监没有怂,就在后面坐着看他们作战,已经是他能够做的不多的事情了。 只要他坐在这里,只要众位军卒回头能够看到他,就是一记很好的强心剂! 这种作用远比他带着这不到一百个的亲兵,去厮杀起到的作用要大的多! 馒头山之下,一直盯着战场的宋江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一旁的吴用也稍稍了松了一口气,挺了挺身子,一边看着战斗,一边思索着事情。 “再次擂鼓!让诸位兄弟不要懈怠!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占馒头山!” 宋江再次下令,急促的鼓声再次响起。 “花兄弟,吕方郭盛,你三人带一千兄弟前去增援,尽快突破馒头山,抓到武柏,将其心肝做成汤,祭奠众兄弟!” 宋江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见自己方虽然占据了上风,但一时间还是不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就对守卫在身旁的花荣吕方郭盛下了增援令。 身边这一千一百人,乃是先前宋江留下来用来防身的护卫,此时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就没有了保留的必要。 吴用想要阻止,但想到之前自己连番失误,也就犹豫了一下没有吭声,在这当口,倒是花荣开了口道: “无需太多,吕方郭盛二位兄弟在此护卫哥哥与军师哥哥周全,花荣自领五百孩儿前去即可!” 花荣绝对是宋江的死忠,而且还是那种有本事有脑子的死忠,出于对宋江安危的考虑,在军师吴用有所顾虑的时候,他开口说了吴用想说的话。 宋江思索了下,也觉得先前的做法有些欠妥当,也就同意了花荣的建议,留下对影山的这对用画戟的中军护卫,让花荣领兵上山支援。 而此时,在距离他们不到五里地北方的官道上,正有着大批的军队在夜色中匆匆前行,往有火光亮起和战鼓隐约传来的馒头山附近赶去。 为首的,便是手持朴刀的关胜部的先锋官丑郡马宣赞。 原本的时候,他们是在二十里地之外安营扎寨的,结果有放出去的哨探回来报告南方二十里处,有战鼓声响起,疑似有人交战。 不等宣赞做出反应,又有探子从附近居民处打探消息,说是这几天来前方就有人们在交战。 宣赞脑子足够用,再加上这件事情也并不复杂,稍微一思索也就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除了对那天平军已经攻克梁山匪寨举兵北上有些讶然外,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敏锐的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在派人向后面驻扎在五里之外的关胜传递消息的同时,他当即就下令全体开拔。 不知道是梁山人太过大意,不认为有人会从北面前来,还是前面的厮杀太过激烈,一路行来居然没有遇到梁山的岗哨。 直到他领兵小心翼翼的走进一片营地,快要从营地里出来的时候,才被人发现。 早就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宣赞,在听到有人大喊的着敌袭之后,也就不在掩饰自己等人的踪迹,喊了一声带着人就迅速的往前冲去,片刻的功夫就彻底冲出梁山空无一人的营帐,看着前面山脚下有兵马,就往那里赶去,手中钢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因为催战鼓擂的太响,山坡上厮杀上太大,而宋江等人又过分的关注山上已经取得很大优势的战斗,所以直到宣赞领着人冲到后面,连杀了几个人之后,他们这才陡然发现来自背后的危险! 这样的天降奇兵,即便是宋江的这样极有城府、吴用这样一肚子歪点子的人,都不由的有些呆了。 稍微的惊慌过后,吴用一把扯住宋江就往马上推。 被这样突发事件弄的有些蒙的吕方郭盛二人,见到吴用的动作,这才连忙将二人扶上马,匆忙之中准备护着宋江吴用二人逃走,却听得背后拍马舞刀所向披靡的宣赞大叫道:“兀那黑厮,水洼草寇哪里走!” 如同他的声音所透漏的一样,此时的宣赞极为兴奋。 原以为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些无名小卒,哪成想离得近了借着火光见到这面写着‘替天行道’的杏黄旗,又想起之前所见到宋江等人的画像模样以及一些关于梁山人的消息,哪里会不知,自己是遇上大头了! 而且还是不足一千人马守卫的大头! 当下抖擞精神拍马舞刀直取宋江,背后兵将也是随之涌上。 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宋江护卫大部分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宣赞一路上势如破竹,飞快的拉近和宋江吴用间的距离。 本想护着宋江吴用赶快跑的吕方见到宣赞势不可挡,当即下定决断道:“郭盛!你护着二位哥哥先行,我去迎战狗官!” 说着就已经掉转马头挥舞着挥舞着方天画戟,带着十几个部下就去迎战宣赞! 郭盛也想同去,又想起此时护卫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要紧,就喝令其余兵卒随着吕方一起迎战突然来袭的敌人,而他则带着十余骑护卫宋江吴用二人匆匆的往梁山人马汇集处赶去。 第二四四章 弃车保帅 “砰!” 金铁交鸣的声响在夜色中陡然响起,压过了身边士卒呐喊厮杀时的动静,一团火花随之绽放,又瞬间熄灭。 持着方天画戟的吕方目光缩了缩,双臂也随之微微晃动。 他憋了一口气,双臂用力猛然往前一推,身子也随之前倾,逼开了宣赞的长刀。 眼看着宋江等十几人逐渐远去,隐没在夜色之内,急于捉拿宋江建功的宣赞,憋了一肚子怒火,当下也不急着追赶宋江了,稳住心神喝了一声:“今日官爷就先斩了你这蟊贼!” 声音响起时,也随着吕方的力道顺势收回钢刀,身子稍微一侧,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右臂只是稍微一动,刚刚收回的钢刀再次疾奔而至! 吕方连忙横戟阻挡,周围以及远处有一点点一片片火光亮起的夜里,再度响起“呛”的一声响,一片火花一闪而逝。 不待吕方有所反击,宣赞一刀又至,短短片刻间,他就已经被宣赞逼的只有招架之力,而没有丝毫还手只能! 吕方原本只是武艺要比现在好些,结果在上了梁山之后,就跟郭盛一起成为了宋江的专职护卫将官。 跟着老大遇到危险的几率自然要比其余人小的太多,同样的道理,战阵厮杀之上也远比其余人经历的要少,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死生厮杀,此时再动起手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宣赞与他不同,这人本身武艺就很不错,不然也不会有王爷爱惜他的武艺,将郡主下家于他。 后来因为郡主忍受不了他的容貌忧郁而死,而他本人在枢密院处处被童贯打压,只做了一个闲散小官也是抑郁不得志,为了排遣心中的郁气,也就只好打熬筋骨苦练武艺了。 在后来随着关胜的大名府之战中,他带着人没少奋勇拼杀,关胜会让他做先锋官,一部分是因为他这次能够得到重用全靠宣赞举荐,但更为重要的是,宣赞本身是真有本事。 原著当中力战花荣而不落下风,面对花荣的三支暗箭都能躲过去,最终毫发无伤的回营,这份本事也不可谓不强了。 生活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看似不公平,其实不少细想起来也并非如此,比如现在的小温侯吕方和丑郡马宣赞。 “呛啷!” 又是一记交手之后,吕方手中画戟掉落,慌忙之间想要有所动作,宣赞一刀又至,直奔面门而来,他大惊之下,下意识的将右臂挡在面前,血光飞溅当中,一掉右臂已经掉在马下。 吕方吃痛之下想要逃走,被宣赞背后赶上,对着后颈就是一刀,扑一下跌下马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些梁山人见到宋江吴用等人逃走,吕方又被斩于马下,惊惧之下更没有太多的战意,被宣赞带着人一冲,弄死了两个带人拼命抵抗的中等头目之后,这些人就四散逃亡了。 宣赞聚拢了人马,带着手下就朝着方才宋江吴用逃走的地方追赶而去…… 馒头山之上,花荣那里,宋江吴用郭盛带着十几个人气喘吁吁的停下,让人赶紧通知花荣背后有人杀来的消息。 宋江本就黑的脸,此时如同锅底,与他相反,吴用的一张脸则白的不带丝毫血色。 他的随身携带的羽扇,在宣赞带兵冲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掉了,直到现在已经将宣赞甩在身后,而他们也上了馒头山与花荣等人汇合,他的面色也就没有过来劲。 他的惊慌不是来自于背后有人突然杀至,而是在奔跑的途中猛然想起了先前的安排! 朱武!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一定会将其砍死! 在离开大名城回援梁山的时候,按照他的计划,朱武最少也能引开关胜等人五天! 算算来回路程,关胜最快也要三天后才到,这也是他如此放心大胆的让全军出击围攻天平军的原因所在,结果…… 这个该死的家伙! 吴用狠狠的握着自己的拳头,愤怒的同时,一连串的失误也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 被天平军的都监和关胜给戏耍了也就罢了,毕竟那是敌人,可现在居然连一直被自己压了一头的朱武都能摆自己一道! 这种感觉对于他这种自称加亮先生、自负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来说,那种滋味无法言说。 “军师,此事你如何看?” 宋江的开口令得吴用身子不由微微晃了晃,他稳稳心神,涩声道: “此事是吴用无能,高看了朱武那厮,原以为他为了山寨会拼命的引开关胜,不想这也是这般薄情寡义的! 为了个人安危,竟会置大局于不顾,将这么些往日兄弟置于危难之间!” 宋江哼了一声,强忍住想要拿枪捅死他的冲动道:“不是问你这个,而是现在我等该如何做! 先前过来的看规模只是关胜先锋,尚且能够应付,若是关胜本部人马倾轧过来,该如何是好?” 宋江虽然极度嫌弃这个接连失误最终将梁山陷入此等境地的教书先生,但到了如今,却又不得不让他来出主意,这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事情,却也没有多少解决的办法。 若是没有听这个无用军师的话,让朱武领兵引开关胜就好了,有他在,即便是再差,想来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到了现在,他有些后悔把朱武弄走的事了。 吴用的面色变得更白了,他看看不远处正在奋勇拼杀已经取得很大优势的梁山部众,再看看下方花荣已经引人截住厮杀的宣赞等人,也是犹豫难决。 此时事情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明明再有一些时间,不用到天亮就能将这个什么天平军以及曾头市独龙岗的精锐兵马,给一举歼灭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原本预料之中不会过来的关胜部就这样突然从背后杀了过来,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想了一会儿咬咬牙,声音有些干涩的道:“如今之计,只能放弃攻打馒头山,趁着关胜兵马尚未完全到来之前,带人先走!” 宋江紧紧的握住马鞭,过了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如今胜利在望,就这样放弃,实在心有不甘!分兵阻挡关胜,然后先灭掉馒头山,转头兵和一处,再战关胜任何?” 说完紧紧盯着吴用,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丝支持。 接连不断的失败,不要说手下的普通头领和兵卒,就算是他,心里也是压抑的厉害。 吴用见到宋江这副模样,心中苦笑连连,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话说出:“全军出击,方才有了如今胜利之态!天平军并非庸手,若是分兵去阻关胜,则先前所汇集之优势,则荡然无存! 而我山寨众人也会陷入两面决战之困境,一旦被彻底咬死,今后若想再次重振我梁山声威,只怕是……” 宋江面色阴沉的厉害,片刻之后又道:“但如今撤兵而还,馒头山上天平军势必反扑,到时候人心惶惶,伤亡也必定不会少!” “如今之计,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吴用面色苍白的咬着牙,挤出这样一句话。同时心中也在暗叹,即便是自己想要离开,也并不容易,依照那天平军都监的狡诈程度,一旦开始撤退,他必然下令让手下将士反攻。 而且一旦有人开始撤退,那些被留下来阻挡天平军的人,势必人心惶惶,无心再战,掉头就跑者是会不计其数,一个弄不好就是全军溃散,一败涂地的下场!别说什么弃车保帅了,帅都可能会被混乱的‘车’给碾压了! 宋江身子微微晃晃,朝北方遥望,见到北方大约七八里处有火光闪烁正朝着这边飞速驰来,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是关胜的大队人马! 事态紧急,没有他过多犹豫的时间,他看着那片移动的火光道:“就按军师之言,但不知何人可以留下抵挡天平军等人?!” 吴用却是已经考虑好了,没有多少犹豫就开口道:“留下之人需是忠义之士,又要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然不能成事! 鲁智深兄弟,为人虽然看似莽撞,实则最重情谊,上山之后,哥哥对他恩遇有加,不曾亏待过他,而且听他言又与这天平军都监以及悍将武松交情莫逆,有他阻路,天平军之人必定有所顾虑……” “事不宜迟,快快行动!” 看看越来越近的灯火,宋江顾不上犹豫,就同意了吴用的计划。 第二四五章 败退馒头山 “撤退?为什么要退?马上就要攻破狗官兵营地,彻底将其拿下了!” 陡然听到这个消息,柴进忍不住的喝出声来。 如今上了梁山,就比不上在沧州时过的清闲富贵日子,他虽然与梁山之上不少人都有恩情,众人也依然尊称他为柴大官人,但在山寨里却比不过宋江吴用公孙胜这些人。 其余不说,仅仅是今夜攻打馒头山,宋江吴用有吕方郭盛护卫在山下观战,而他则需要带人冲锋陷阵就可以看出他在山上的地位。 不过好在柴进也是一个识情知趣的人,知道现在到了山上也就不能跟之前相比,对一些事情也就装做不知,如此相处下来倒也算是和气融融。 “关胜人马前来,就在北方不远处,大头领和军师说,让大官人带着人马火速下山,迎战关胜!” 这又是宋江和吴用的一个计策,担心直接说出撤退,那些被留下来保帅的车会心生不满,随着其余人一起四散而逃,如此一来,算是彻底休矣! 因此上就直接跟传令的人说让人下来迎战关胜,如此一来,即便是会有一部分人因为身边人撤走而有些不满,但一想起他们是去抵挡来犯的腹背之敌,也就不会再多想其它。 甚至于为了给这些人多争取时间,还会更加疯狂的和天平军拼杀。 不得不说,吴用这个人只在村中教点书,确实有些屈才,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手段,就将先前的难题给完美的解决掉了。 “马麟兄弟,你带人顶住!我去迎战关胜那厮!” 果然,听到传令之人说从这里撤下去,是为了对付关胜,柴进立刻不在多言,对着不远处的铁笛仙马麟喊了一声,就带着人跟着传令兵往山下西边赶去。 马麟也应道:“大官人只管去,这里交与我手,包管无事!” 同一样的事情,在馒头山周围再同时发生着,混江龙李俊以及他带领着的两条小蛟童威童猛也带着一些人匆匆的退喽啰下去,留下催命判官李立带人攻打馒头山。 同时撤下的还有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浪子燕青,神行太保戴宗等人。 坐在馒头山高处的王庆,早望见北方官道上过来的一溜灯火。 此时又听到不断有人从防线上前来报告说梁山撤退许多兵马,哪里会不知道,是共同配合着解大名城之围,围剿梁山人马的大刀关胜前来了! 心中感慨关胜来的及时的同时,立即令人再度擂响战鼓。 在战鼓轰鸣的声音里,王庆霍然站起身来跳到椅子上,拔出扎在椅子旁那柄一米五的大砍刀,举在手中,指向馒头山外围,一旁的冰溜子则拼命的挥舞着王庆的将旗,和周围亲兵齐声呐喊“杀!杀!杀!” 这是全军出击的命令,虽然正常的全军出击主将不会如同王庆这般狂放,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一番动作,确实又激励起不少的士气。 “我等援军已至,梁山贼人势不能久!诸位,随我杀贼!不能让援军小看了我天平军!” 武松见到超过一半的梁山人撤走,又听见背后营地中哥哥令全军出击的战鼓擂响,心中激荡之下,大吼一声,从壕沟这边一跃而起,戒刀挥舞中斩断三柄捅向他的长枪,同时右手猛挥,戒刀过处,已经有一颗人头打着旋飞起,鲜血喷涌而出! 身后众将士,见到将主如此勇猛,也个个发狂,呼喝着朝前面冲杀而去。 在撤去了近七成的兵马和主要将领之后,留下来的这些梁山人,虽然拼命厮杀也终究抵挡不住天平军曾头市独龙岗的反扑! 尤其是在失去了林冲鲁智深等高手的牵制之后,武松、张清、史恭、栾廷玉四人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四处冲杀而无人能抵挡。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武松这里就率先攻破了梁山的防线,带领着人四处杀戮梁山外围的人马。 催命判官李立,这个在揭阳岭上开黑店,差点把宋江开膛破肚大卸八块做肉卖的家伙,眼前包围圈被武松撕开一个口子,而且随着他的冲杀正不断的将这个口子扩大,当下就呼喝一声,带着十几个老伙计,擎着叉,对着武松就扑了过去! 口中喝道:“催命判官李立在此!狗官休得猖狂!” 武松杀得兴起,一路冲杀几乎没有遇到一合之将,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此时见到一个看上去有几分本事的人对着自己赶来,心中不忧反喜,让过一个已经自认自己要死的梁山喽啰,朝着李立就迎了上去,口中喝骂道:“什么鸟催命判官?!爷爷今日就要你去见阎罗王!” 喝骂着已经和李立靠近,二话不说,抡起戒刀就砍了上去! 李立也毫不示弱多少挥刀来迎,但他哪里那里是武松的对手,交手没过多久没,就被武松一戒刀削掉半个脑袋,扑的一声倒地便死了。 “什么催命判官!来催爷爷的命一下试试!” 武松这样骂了一句,握着戒刀再次冲杀,混战之中遇到金枪手徐宁,两人正要对战,却不防汤隆从斜刺里冲出,拎着打铁的锤子大叫:“武二哥暂且停手!徐宁哥哥,你也不要动!都是自己人,怎能伤了和气?” 说着,人已经到了跟前,隔在武松和徐宁中间。 武松见此,也不细问,就撇了徐宁,拎刀带人往别处厮杀而去。 徐宁想要有所动作,却被汤隆一把扯住了钩镰枪,叫到:“哥哥,这都何时了,怎地还不知醒悟?” 而花荣和宣赞那里,此时也各自分开,花荣随着前来传宋江将令的人引着手下两三百人一路前行,去追赶已经往西而去的宋江等人。 宣赞想要追赶,但想起先前交手中险些中了他的暗箭,担心这样追上去反倒遭了毒手,因此上犹豫了一会儿,就骑马带人往馒头山上冲,准备帮助被围困的天平军尽快解围,凑齐了人手一起追赶西窜的梁山人马。 随着馒头山上天平军等人的发力,以及随后赶来的宣赞和接踵而至的关胜共同努力,留下来抵挡天平军的梁山人马终于彻底崩溃,死伤无算。 王庆见到了提着青龙刀骑着枣红马威风凛凛如同关二爷在世的大刀关胜,以及鼻孔朝天面如锅底弄的老婆抑郁而亡的丑郡马宣赞和随后赶到的因为母亲梦到井木犴投胎而有身孕的井木犴郝思。 因为事情紧急,战机稍纵即逝,因此上倒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在稍稍的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之后,王庆就把话赚到了正题上:“我在山上见到大股贼人往西而去,关将军和在下一起同追敌寇如何?” “为国杀敌乃是武人本分,关某自然愿往!” 第二四六章 花和尚阻路 夜色笼罩着大地,天地变得苍茫和寂寥。 如果将我们的视角升高,从馒头山之上的高空往下俯视的时候,就会发现,这片往日里这个时候早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一些小兽出没的大地上,此时显得有些热闹。 一点点的火光,在这片大地上铺展开去,最远的一处已经到了馒头山西方的十里之遥。 在行进的途中,有火光从这支前行的队伍里分散开去,前往南面和北面的不同方向。 而在这两三只细小的光芒分散出去之后,那片依旧显得很大的光亮很快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视野之中,黑暗增加,光芒减少,到了最后,除了馒头山上不曾熄灭的火光之外,其余的地方竟然再不见丝毫光亮。 但大地并没有安静下来,相反,随着火光的相继熄灭,彻底陷入黑暗之后,更大的危险才彻底降临下来! 微亮的夜色之内,不时会有溃散或者是在黑暗中掉队的梁山喽啰被随着而来的大队官兵发现,一阵的金铁交鸣几声惨叫过后,在恢复平静的同时,也意味生命的流逝。 这里面死去最多的是梁山溃兵,当然,也有充当猎人却不慎被猎物反咬一口失去性命的官兵。 夜色之内,大队的官兵分成七八股,一路拉网一般的往西前行,衔尾追击着逃窜的梁山众人。 王庆和关胜各自领着自己本部的人马走在最中间,关胜右边是郝思文、宣赞,王庆左边是武松、栾廷玉、张清、史文恭。 在梁山溃败西窜之后,连日作战或者赶路的众兵卒,一扫之前的疲惫之态,个个精神抖擞的跟着将官连夜追赶。 毕竟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建立功劳的,不论是在人数上还是战力上,逃窜的梁山人远不如他们。 一路西逃的梁山大队之中,此时同样有事情发生。 在连续分出的三队由小头目引领的百人队,用来分散后面紧紧追赶的官兵兵力之后,吴用和宋江两人也找来了杀的半身染血,拎着禅杖挎着戒刀随着败亡队伍一路前行花和尚鲁智深。 稍微有些光亮的夜色里,他的光头显得有些明亮。 “鲁家哥哥,后面狗官追赶甚急,如此下去,我等势必都要落入狗官手中!梁山仅剩的这点力量也将尽数折损! 要保存我山寨这些许力量不失,需得有人领兵截住大队官兵,将其人马阻拦引开,如此众多兄弟才有望升天,以图后事。 此等大事,孩儿们做不来,须得勇猛之辈方能成事。 鲁家哥哥素来英雄,义薄云天,禅杖挥出如龙,戒刀劈斩若风,有万夫不当之勇!此番也就鲁家哥哥能够活我山寨众人! 况且山寨众人中,也唯有鲁家哥哥与那天平军都监武柏有过命交情,即使留下阻拦官兵,看在往日情分,那都监武柏也不会过于为难哥哥,而其余人留下,只是十死无生。 此事宋江心中也是不忍,本难以开口,但此时事态紧急,也不得不如此行事,只求鲁家哥哥看在我等共同聚义,替天行道的情分上,救山寨一救,哥哥高义,宋……宋江铭记在…在心,没…没齿难……难忘!” 宋江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到了最后更是哭出声来,几乎哽咽不能言,话音落下,哽咽着双膝跪地,趴伏在鲁智深面前失声痛哭。 吴用本不想跪,但见到宋江这副模样,也就只好随着跪了下去。 鲁智深从最开始的疑惑到讶然,再到此时的沉默,心中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情感的变化。 看着随着跪下的戴宗郭盛等人,这个杀得半身是血的胖大和尚长长的叹了口气,撇了禅杖,搀起宋江吴用等人开口道:“众位哥哥,但凡有事,说一声与洒家便是,怎能如此这般! 洒家虽然鲁莽,却也知知些恩义,我等聚义,你众人从未亏待过洒家,洒家心中明白,公明哥哥更是待我恩遇有加。 此时山寨有了危难,洒家出手,本是应当。 众位哥哥只管先行,与我留下五百兵马即可,此身不倒,定然不让半个官兵西行!” 随后又叹一声:“只是如此,有些对不住两位武家哥哥……” 吴用道:“先前他二人知道哥哥在我山寨,下起手来一样不曾留过半分情面,那武二郎与公明哥哥也曾结义,如今也不见他半点……如今山寨只靠哥哥活命,还求哥哥以大局为重,多多担待些。” 吴用原本想要说些话来宽慰一下鲁智深,只是说了一半,猛然意识到和先前宋江说‘鲁智深凭借和武家兄弟之间的情分前去阻路不会被杀’有冲突,因此上连忙改口。 宋江的哭声停顿了一下,听到吴用接下来的话后,又连续起来,听起来倒像是哭的抽泣一般。 众人拜谢花和尚恩义,宋江拉着鲁智深的手,又掉了两眼泪,这才在吴用的催促下,不舍的上马,与鲁智深相别,带领着人西行而去。 林冲赶来时事情已定,他看着这一切,只能是默默无语,从一个兵卒那里找来了半葫芦酒,红着眼睛仰头狂灌下两口,递给鲁智深道:“鲁家哥哥,喝了这口酒再前去不迟。” 夜风吹过来,林冲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并带着一丝沙哑。 鲁智深这个时候已经把禅杖捡起握在手中,见林冲过来也没有说话,接过他手中的葫芦,一口气将葫芦中的酒喝干,葫芦丢掉,用染血的宽大僧袍擦了一下嘴上的酒渍,在林冲肩膀按按笑道: “喝了你这酒,洒家也就安心了,林家阿哥快快随着他们离去,洒家这就拦下这些鸟官兵!” 夜色之内,林冲面色有些晦暗,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鲁智深已经提着禅杖大笑着转身离去,笑声在夜风中多少显得有些悲壮或者是凄凉。 林冲鼻子一酸,眼圈发红,只觉的胸中堵得厉害,跟着鲁智深往前快走两步,似是想要将其拉住,但随即又停了下来,伸出一半的手臂在空中僵了僵,无力的垂落,握着枪站在那里,看着胖大的身影和那五百梁山兵卒隐没在黑暗中。 “走!” 他低喝了一声,翻身上马,带着几个心腹朝前方宋江等人赶去。 第二四七章 智深史进走西域 夜风浮动,舞动着鲁智深宽大的僧袍,他提着禅杖挎着戒刀,停在黑暗中的官道上,后方是离去的梁山众人。 那群一直喊着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生死之交一碗酒,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梁山人。 在他的前面,则是正趁着黑暗飞速袭来的官兵,虽然不曾看见,他却能想起那两个在十字坡将自己从剥皮凳上救下的武家哥哥。 当年自己去了二龙山落草,他二人回到东平府继续谋划他们的事情,几年之后,自己成为了一个落魄草寇,一如当初从十字坡前往二龙山时的模样,一杆禅杖,一柄戒刀。 而他二人一个成为了统领六千兵马的都监,一个成为了统御一千多人的都虞侯,如今梁山营寨已破大势已去,有这样的功劳在身,过些时日只怕会得到更大的封赏,封妻荫子也不在话下。 若是自己当初听从了武家阿哥的话,同他一起去阳谷县,此刻恐怕也能担当一个将官,领着兵马砍杀敌人,而不是落到了如今这份地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看似鲁莽的胖大和尚这会儿居然有些感伤,他抬头往前方的黑暗里深深的看了一眼,似乎想要看清正趁着夜色领着人马前来的两位武家哥哥。 片刻之后,提着禅杖转身就往官道左侧走去,身形迅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跟着他一起前来阻挡追击官兵的其余梁山人马,大多数因为夜色的缘故,并没有见到他这动作,倒是身边跟着的几人被他这忽然的举动弄的有些愣神,旋即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算是充作鲁智深副手的头目带着几人去立刻转身就朝鲁智深追去,手中兵刃已经拔出,口中颇带威严和警告的喊道:“鲁大师!你往哪里去?!” 鲁智深也不理他,拎着禅杖跨过官道边上的土坎,踩着乱草只顾往西北走去。 这头目见此越发焦急,加速追赶的同时,口中声音变得更冷:“鲁大师!莫非你已经公明头领殷殷嘱托?!你莫非已经忘了山上聚义之时所说之话?!” 他这样喊着已经带人追到鲁智深身后,因为担心这莽和尚会发飙,因此上并不敢追得太近,手中虽然拿着兵刃,却也不敢真的立即下手。 见鲁智深依然是头也不回的就走,这人又喝道:“鲁智深!公明头领对你千百好,不曾想你确实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说着带着人朝鲁智深逼近过去。 本来只管闷头赶路的鲁智深,此时却霍然转身,沾血的宽大僧袍随着他的动作飞舞。 领头的这个头目见到鲁智深猛然间的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就将手中兵刃横在身前,同时止住脚步。 不待他在说些什么,夜色之中,一条禅杖挥舞如同怒龙,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就这样爆碎开来,连带着无头的死尸都往左飞了丈余,这才陡然落地! 跟来的其余几人两个转身拔腿就派,两个反应慢的,已经被禅杖砸中,骨断筋折! 鲁智深没有理会那两个跑掉的人,立在那里对着官道上的众人喝了一声:“就你们这些鸟人,也敢来招惹洒家!再敢来时,一禅杖一个,叫你等皆死!” 同时抖抖手中禅杖,发出一阵嗡鸣。 喝骂之后,再度转身朝着西北而去,再没有一个敢出声的,只留下一群人在官道之上面面相觑…… “张家哥哥,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等奉命随着鲁大师阻击狗官兵,如今大师离去,我等…我等……” 待到和尚的光头消失在夜色中好一会儿,官道上一群呆若木鸡的梁山人中才有人试探着小声开口。 被问之人是一个颇受上面信任,在众人中也颇有威信的中等头目,闻言也是纠结起来,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我等聚义之时只说同生共死,如今将我等留在这里,分明就是要我等尽皆战死,公……宋江都这般对待我等,我等怎能还为他卖命?!” “鲁大师已走,我等众人留下,则能抵挡凶悍狗官兵?!” “此番回去,也定然会被斩杀!” “留下也是死,回去也是死,何不学鲁大师,一走了之?” 黑暗之最开始只有一两声压低了嗓门的声音,但片刻之后,这种声音就变得嘈杂和高亢了起来,吵闹之间,已经有人和相熟之人一起弃了道路,朝旁边匆匆亡去。 有几个个死硬派喝止不住,想要挥刀杀人立威,结果刚砍死一人之后,就被其余人群起而攻之,被乱刀剁成肉泥。 杀了这些死硬派之后,众人发一声喊,四处亡去…… 对于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鲁智深并不在乎,他一路上并不停留,翻山越岭,跨沟跳坎的只顾往西北方向走。 自从那日从大名撤退时,史进朱武几人被排挤领人引开关胜的时候,他心中就十分不快。 如果只是单纯的让人引开关胜,他是不会这样的,毕竟为了大局着想确实需要有人这样做,但是在这样的安排中,却包藏了这样的祸心,却是他看不惯的。 别看鲁智深鲁莽,实际上这人粗中有细,是梁山里面少有的几个明眼人之一。 当时他虽然心生不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宋江一起南下,在南下的途中闻听青面兽杨志也身死之后,他离开梁山的心思就更深了。 当初他们二龙山三位头领一起上梁山,若是操刀鬼曹正,青面兽杨志不曾身死,他在山寨里面还有个伴当,考虑到自己离开后必定会拖累他二人,即便是会走,也做不到这样的潇洒。 但如今事情不同了,跟着宋江一块走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基本上都是宋江嫡系。 这人明知自己与武家二位哥哥的关系,还偏偏要自己领兵断路,这般下作的主意也真能想的出来说的出口! 鲁智深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只觉得自己当初丢了二龙山去梁山入伙,实在是瞎了眼。 为了不和王庆的人起冲突,免得不好相见,这一路上他走的很急,一夜未曾歇息,直走到天亮,算算大约已经走出六七十里,不会有追兵过来了,也就停下了脚,在一条水沟旁脱下僧袍洗去上面的血迹,搭在一旁的乱草上晾着。 他腹中虽然饥饿,但走的太急,也没来得及带吃的,在加上连日赶路,这几天又不断的厮杀,昨夜又急匆匆赶了一宿的路,也是十分困倦,心想着等衣服干了就往前走走,找处人家化些斋饭吃,人赤条条的靠在斜坡边,已经沉沉睡去…… 阳光撕破晨雾,照耀大地,转眼已经升到了三竿高,一队剿匪官兵模样的人打着旗子,从西北方向匆匆的往这边赶,人数不多,也就四五百人左右。 为首的几个军官打扮的人骑在马上赶路,其中一个一边走一边往四处张望,忽然见到荒草掩映中露出一片白花花的东西,又仔细看看,不由得喜上眉梢: “那边莫不是一口大肥猪?这些日子赶路赶得心焦,捉拿过来解解馋也好!” 他这样说着,已经招呼了**个听到吃肉口水已经留下来的部下,望着这边跑来。 有人想要阻止,但见到他已经窜出去了,也就把话咽了下去,想想道:“朱武哥哥,从天不明到现在已经走了近两个时辰,停下来歇歇也好。” 朱武道:“如此最好,刚好陈达又见到一口肥猪,孩儿们这些天赶路赶得辛苦,停下来吃些饭,弄口肉吃也是使得。” 当下就传令下去,让众人在道路旁的空地上安歇,却听得这边的陈达大叫了一声:“阿呀!” “却是做什么妖?莫非被肥猪拱了屁股?” 朱武这样说着,史进也笑了起来,想想不放心,就跳下马来,拿着三尖两刃刀往陈达那里过去。 还没到跟前,却见到从荒草后面站起来一个赤条条的胖大和尚。 史进愣了一愣,旋即喜上眉梢,朝那边飞奔过去。 “哥哥,史进莫非是做梦?怎地此时相见?!” 从睡梦中被惊醒拎着禅杖要与人放对的鲁智深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同样惊喜的道:“史家阿哥,陈家阿哥你等怎会在此地?” 没有了猪肉吃的众人,因为鲁智深的出现,热情反倒不减,知道他腹中饥饿,史进忙叫人取过干粮来吃。 相见的喜悦过后,各自说了一些走后的经历,史进显得有些沉默,倒是朱武陈达杨春三人没有表现出什么伤感出来。 “这么说山寨已经被攻破了,宋江哥哥他们的也被打的一路逃窜?” 史进依旧有些不能置信。 鲁智深吞下一口饭道:“阿哥不用如此,宋江吴用等人,嘴上说的好,心却十分的黑,平日里待人还好,一到危险之时就要别人替他去死,下起手来,不曾有丝毫手软,这样的人让他自去!” 史进沉默过了一阵道:“此后不知哪里安身?况朱武陈达杨春三位哥哥家眷都在山寨,如今山寨被破,还不知生死如何……” 一旁的朱武道:“不如还去少华山安身,至于家眷,都是在山寨时才讨得老小,连个娃娃都不曾有,感情也不深,倒也不用理会……” 鲁智深摇摇头道:“如今梁山都被攻破,想要再做盗匪,只怕并不安稳,我曾遇到过云游僧人,说是西域之地国小民富,我等不若到那里安身,也活一个逍遥自在……” 此言说出,史进四人有些默然,但过得一些时候,却也认同了鲁智深的提议,众人又在原地休息一会儿让百十个不想去的人自行离去,他五人则引着其余人转身往西北走去…… 第二四八章 荼毒千里 村坊中的土狗在狂吠,房舍在燃烧,猪羊粮食被带走,敢于反抗的人全都死了,剩下的只能战战兢兢的看着这群强盗肆无忌惮的摧毁糟蹋着他们耗费多年心血才建造起来的家园。 不少人都在流泪,却没有一个敢哭出声的,担心会被这群毫无人性的人给杀了。 “……我等梁山之人聚义,‘义’字当头,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未曾做过亏心之事,今日之事,你众人莫要怨恨我等,怪只怪那些狗官兵把事情做的太绝……” 房舍燃烧之中,显得有些疲倦和消瘦的黑宋江对着被围起来的战战兢兢的众人说道。 随后带着人接着往前西行,留下一片的废墟死尸还有哭嚎一片的百姓。 从馒头山突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了,也不知道鲁智深那个秃驴是怎么阻挡官兵的,天色未亮的时候,他们的队伍就被官兵咬住。 一路的奔走追逃,历经种种惊险,一直到了今天中午十分,才算是彻底的摆脱这些死咬住不放的官兵。 而这一路的冲杀围追堵截过来,被官兵击杀打散的人足足达到了五成之多! 再加上之前馒头山突围时留下来阻击天平军的几千兵马,以及在之前的战斗中伤亡的众人,到了此时,能够跟着他的人不足五千! 现在的这种情况,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即便是到了此时,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蒸蒸日上的山寨,怎地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只要再打下一个大名府,梁山之名势必会传遍九州,让无数人前来投靠,但偏偏就是在这样的势头上,忽然就被人一巴掌抽了下来! 不仅打住了梁山上升的势头,更是一巴掌将自己山寨抽到了泥地里,摔得四分五裂! 先前的一切都白做了,辛辛苦苦几年,如今却只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连带着山寨都丢了…… 武柏! 天平军! 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念叨最多的名字,每一次想起,都恨不得生吞其肉! 细细的回想之后,宋江发现,所有的变数都是从这个比自己还矮很多的矮子身上发生! “公明哥哥,吃了鸡再想其它。” 同样一身疲倦的吴用递过来一只用荷叶包裹的肥鸡,宋江接过,扯下一条鸡腿给了吴用,剩下的分给了身边的其他人,自己拿着一根没有什么肉的脖子在慢慢的啃。 这一幕看的不少人都眼圈发红,心中发堵,小李广花荣更是把鸡骨头都给吃了。 队伍一路前行,又顺手屠了一个村坊,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开始休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宋江吴用指挥着清减了很多的队伍,在绕开追赶官兵的同时,一路的烧杀抢掠,给后面的追赶的王庆众人制造麻烦,想要以此拖住追赶官兵的脚步。 这样的一系列动作,确实给王庆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再加上宋江手下多半都是习惯穿山越岭的三山五岳之人,在跑路一途上王庆关胜手中这些兵马确实不如他们。 并且如今梁山队伍变小,可以灵活控制,而他们又打定了主意不给官兵正面交锋,只是一味的逃窜,所以自从那日脱离接触之后,一直跟在后面的王庆等人就有些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九月二十晚,梁山流寇破乐强,县令县尉被杀,富户死伤无算;二十一日上午,乐强县西北一处名叫大雁岭的村寨被屠,下午大榕树被破,乡民十死二三;二十二日,又破封平县……二十二日晚过后,梁山流寇不见踪迹,直到今日。” 营寨之中,和郓哥一起负责情报工作的汤隆,送来最新得到的情报,王庆和关胜看过之后,有些沉默不语。 “这帮匪类!” 关胜的红脸变得更红,狠狠的一拳捣在木桌之上,胸膛起伏的厉害。 “关某誓要将这些人斩杀干净!” 他为人本就正派,这个时候又见到这么多梁山人做下恶事,不由得愤恨难平。 这几天的接触共同合作中,王庆和关胜也熟悉了不少,跟他说了两句之后,就让人将武松、张清、史文恭、栾廷玉、宣赞、郝思文这些人叫来营帐,给他们说了现在的情况之后,开始集思广益,讨论消失的梁山人到那里去了,以及相应的解决办法。 “……梁山贼人被我等追赶的如同丧家之犬,巢穴梁山泊也被武都监攻下,无有容身之处。 此番逃离一路向西之后,又折返往西北前行,如今突然销声匿迹,显然是准备寻找一处险要之地,再做容身之所……” 丑郡马宣赞,思索一番之后开口说道。 “如今距离梁山千里远,山东之地盗匪基本尽皆被除,唯有西北之地多山,其余不说,单单是崆峒山就能容纳下上万兵马,宋江等人折道向西北,极有可能是准备前往崆峒山……” 对西北之地的比较熟悉的郝思文开口说道。 这个会议从中午一直开到晚上,到了最后王庆才开始发言,一番的辩论分析推测之后,众人基本上都认同的王庆的看法,之后开始分配军务。 由对西北之地比较熟悉的郝思文带着两千本部人马,打着关胜的旗号,接着往西北追赶。 同行的还有天平军的没羽箭张清,同样也是带着两千人马打着王庆中军的旗子。 其余人,连夜行动,第二天早上,关胜部和天平军驻地的营地看起来和昨夜没有半分差别,实际上,已经少了近两万人马! 随着张清郝思文各自下达了拔营的命令之后,留下的这四千人马,迅速收拾好,分别打出已经不在这里的王庆、关胜、武松、史文恭、栾廷玉、宣赞等人的旗子,顺着道路,一路往西北追去…… 随着暮色的降临,一个隐蔽的山坳里,在这里猫了一白天的宋江等人迅速的行动起来。 所有的旗帜都被收起,众人行动之间迅速而且没有多少声响,趁着夜色沿着道路迅速的前行,而他们所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宣赞他们最初所认定的那样通往西北,而是东南! 第二四九章 昼伏夜出,前往东南 整支队伍披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沿着道路往东南方向前行,吴用坐在马上在宋江不远处一起沿着道路前进,他感受着有些发寒的夜风,仰头遥望夜空中寂静的星斗,思绪飘得有些悠远。 从当年在村中教书时遇到与朱仝雷横相斗的赤发鬼刘唐,以及前来报送生辰纲消息的入云龙公孙胜,再到自己驾船前往石碣村说动三阮一起到黄泥岗… …从事情败露宋江前来报信,再到上梁山使计让林冲并掉白衣秀士王伦… …从晁天王身死,梁山蒸蒸日上,再到此次发兵攻打大名城,然后一直到现在。 先前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做的事情,就在斜阳夕照的时候拎上一壶茶水,坐梁山之上,面对着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水泊,轻啜着茶水,一点点回想自己从一阶教书先生一步步走到梁山大军师,成为数万人的山寨里举足轻重人物的经历。 看看眼前繁华的大寨子,再想想它从一个几百人的小寨子走到现在,自己在里面出了多少力气……每当这个时候吴用的心情都极度的愉悦。 只是现如今有了梁山山寨被破,大名城一战损兵折将,被迫无功而返,馒头山一役更是损失惨重,到了现在,十成兵马去了八成…… 在这样领着人趁夜逃窜的境地里,再去回忆之前的种种,那份发自内心的欢快不见了,只余下了满心的苦涩挫败,以及一种世事变幻莫测,万事如浮云的无奈开看。 他知道这个时候有这种心境是不对的,于是就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辽阔的似乎能将一切都容纳的星空里收回,看着夜色中不断前行的众人。 这次不断烧杀抢掠,一路往西北方向前去的主意,还是他出的,除了要给后面的官兵制造出一系列的麻烦让他们不能追到自己等人之外,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迷惑这些紧追不舍的官兵,给他们制造出自己等人已经彻底没了退路,准备一路前往西北进入大山的错觉。 然后自己等人再趁机一路潜行回到梁山,出其不意的将山寨夺回来! 之所以执意要回梁山,一个原因是戴宗已经打探到确切的消息,还有将近五千的家眷被山东路防御使派人关押在山寨之内,等待汴京的判决然后再做处置。 而此时跟随的众人中,大多都是梁山的老人手,在山寨生活的时间长,大部分都有家眷在山,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基本上都想着把家眷解救出来。 另一个原因就是梁山泊是他们众人在那里生活几年为之奋斗,流血拼杀的地方。 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付出过极大心血的东西,看的总比其它的要重,一时间难以割舍。 再有就是他们对梁山都极为熟悉,而且梁山地势得天独厚,重夺山寨之后,外有水泊内有三关,有自己和公明哥哥在,任他来多少兵马都无济于事! 这次李俊童威童猛三个水军头领都完好无损,手下还有一两百个水军,再从其它人手里找一些熟识水性的加入进去,就不怕这些官兵下水泊! 在一个就是山东之地远比西北富庶,很容易就能捞个盆满钵满,不似西北那里,不仅贫瘠,还要时不时的担心大宋的边军缺钱花时过去征缴,边军可不是这些厢军能够比拟的! 当然,天平军这个异类要除外! 也正是有了这种种原因,几个头领商量之后,这才做下了重夺梁山决定。 决定是他们下的,大部分的主意都是吴用出的,虽然这一段时间屡屡失败,让众人对他的主意有些忐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除了他之外,其余人在这样的局势下,还真想不出多少好主意。 待到专门收集刺探情报的戴宗得到安排下的人手报告,说是亲眼见到大批天平军以及关胜人马往西北追赶而去的消息,并且把这个消息在队伍中扩散出去之后,先前接连受挫的梁山众人,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即便是风餐露宿昼伏夜出的赶路,也没有一个有怨言的。 这大抵就是看到希望的人的样子。 吴用也因为这个消息的传来而感到一些欣慰,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终于在谋略的层面扳赢了一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件事情帮他挽回了些梁山大军师的颜面,并且重新在众人心中稳固住了摇摇欲住的智者形象,重新变得受尊重起来。 不过有了先前几次被反转的经历,吴用这次也变得谨慎了许多,在让戴宗接着小心翼翼打探消息的同时,他本人并没有在外面表露出太多因为计策成功而欣喜的模样,这是前几次的受挫带给他的经验,让他整个人变得更加沉稳内敛。 事实上在这样昼伏夜出一路南下的情况下,想要得到太多有用的情报,也确实极为困难,除了最初的天平军关胜等人一路追向西北之外,吴用他们并没有得到其余关于王庆等人的消息。 在他们将自己藏匿起来的同时,也将外界的消息摒弃了太多。 大军一路往东南而去,昼伏夜出,如同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不断的朝着猎物逼近,等待着最后陡然跃起,一击擒杀的时刻! 燕青骑在马上,随着众人前行,他的精神不是太好,一来忧心卢俊义,二来在先前奔逃的途中受了点伤,如今又一路的奔行,身子有些吃不消,不过好在伤不重,此时倒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他的伤好了,精神状态却不好,原以为梁山人能攻下大名城将主人救出来,结果梁山人打到一半跑了,自己跟着前来,就是想待到梁山解决掉这次危机之后,就能够快些挥师北上,再打大名,结果半路上梁山就被打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即便是此时吴用计策能够成功,一举将梁山泊夺下,也要面对官兵的反扑,依照他们现在的实力,就是能够顶住官兵反扑,但这一系列的事情过去之后,梁山之人即便是不曾忘记还在监牢中的主人,却也无力北上了…… 他心里沉甸甸的,想要离开梁山队伍独自返回大名,但考虑到自己单独回去还是屁用不顶,再加上此时宋江吴用等人将队伍看的很严,轻易不许人走动离开,也就只好忧心忡忡满心焦虑的跟着他们一起继续前行…… 第二五零章 鼓上蚤夜开三关(60张月票加更) 湖边的芦苇在夜色里连成一堵黑色的墙,有微波泛起的湖面晃碎了夜空中倒映下来的星光和朦胧的月光。 在水汽蔓延的湖面和芦苇丛里,有一点点绿色的光来回闪烁,似乎要跟天上的星辰以及露了一点屁股的月亮争辉。 这是梁山泊一个普通的深秋夜晚,但随着一大群人的悄然而至,又显得非比寻常。 夜色之内,宋江压低了声音与众位将领交代道:“如今终于回到了水泊,诸位兄弟都按照先前安排行事,切勿懈怠,我梁山能不能成事,就在今夜一举了!” “哥哥放心,今夜必定杀尽这些狗官兵!” “连带伤兵不足千人,又要分人看守山寨里面的家眷,三关守卫能强到哪里去?!” “定然不教他一人存活!” 柴进、林冲、花荣、李俊、戴宗、燕顺、孔明、童威、童猛、时迁、段景柱等人闻言领命道。 “虽然如此,但事关我梁山存亡,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今夜只能成事,不能失败!若是再败,我等众人,将再无立锥之地!” 吴用不放心,在一旁压低了声音给众人灌输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必要性,以往颇为温和的他,此时变得格外严厉。 众人应诺之后,各自开始行动,花荣时迁为第一队领五百好手,沿着宋江到来梁山之后修出来的那条路,趁着夜色,迅速的前往梁山第一关。 林冲和孔明一起,领着人马随后而动,接着是燕青段景住二人,以及柴进燕顺戴宗,郭盛护着宋江吴用带着兵马走在最后。 李俊带着童威童猛以及百十个水军,驾了从路上顺来的小渔船,悄悄的分开芦苇荡下了水,也往梁山划去,算是一支躲在暗处的力量。 花荣时迁带着人一路小心潜行,来到第一关前,小心的往上看去,并没有见到一个人,观察了一会儿,时迁与花荣低声交谈两句,花荣从背后取出弓,壶中拿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目光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最多的注意力却在关上。 这边时迁从腰间解开一盘绳索,拿在手中抡了几圈,用力一甩,绳头上带着的飞爪就已经钩在关头。 又等了一会儿,见关上依旧没有动静传来,时迁用力扯扯绳子,确认牢固之后,身子微躬,双臂用力两脚蹬在关墙上,整个人如同一只猿猴一般,速度飞快的往上攀爬,没用太大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垛口处。 他没有接着往上翻,而是贴在那里小心的倾听,过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传来,这才探头探脑的将半个身子伸过垛口。 看了四周没有人在,四肢微微一用力,整个人就已经越过垛口,悄无声息的落在关墙顶上,手中握着不知何时从腰间扯出的解腕尖刀,机警的打量着四周,做好随后就跑的准备。 然而关墙之上却是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的踪影,时迁看了一会儿,就握着刀小心翼翼的往关墙的楼梯走去。 上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的心理准备,但此时的情况却是出乎他的意料的,他没有想到,如此重要的梁山第一关,居然会没有一个人把守! 真不知道这些留守的官兵是太过自大,还是脑袋被驴踢了! 随后咧嘴笑了一下,恐怕是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等人能在那样的局势下悄无声息的回来,这才如此松散不加防备,如此也好,倒是减少不少麻烦! 他这样想着已经下了台阶,来到关下,凭着经验,摸黑找到门栓,将一根特制的铁条取出,一捅一扭,‘当’的一声脆响,胳膊粗许的大锁就已经打开。 他暗暗一笑,收了铁条,将大锁取下,抽开生铁打造的粗大门栓,将关门打开,然后闪身出了关门对着露出些许惊喜神色的花荣招手。 “走!进去!” 花荣见此,轻喝了一声,率先朝着关门而去。 “怎地没有人?” 奔走之中花荣低声问时迁。 时迁道:“这些人打下了我山寨,骄横惯了,此时人数又少,跋扈一些也是正常。” 花荣想了一下,觉得时迁说的有理,在派人注意警戒探查四周是否有危险的同时,带着其他人和时迁一起迅速的奔向第二关。 来到第二关前,如法炮制,依旧不见有人看守,顺利的打开关门。 花荣沉吟了一下,心觉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妥,但因为时间紧,而且又得了时迁先前的话,也没有过多的去想,留下了少许的人看守第二关之后,和时迁一起,直奔第三关而去。 于此同时,作为第二梯队的林冲孔明也引着一千人马进入了第一关,沿着道路,追随着花荣时迁的足迹一路前行。 想要做到出其不意的将这些留守的狗官兵制住,并且最大可能保证被看押的梁山家眷不受到伤害,他们在隐匿行踪的同时,也必须要在人数上压过那些留守的官兵。 随在林冲孔明后面的是柴进燕顺二人带了一千五百兵马,戴宗燕青段景住三人带一千兵马,在第一关的两侧负责在后接应。 当柴进燕顺二人也领着人马进入第一关之后,戴宗第一时间就带领三百人接手第一关的城防。 这个时候,花荣时迁二人也领人来到了第三关前。 看着这最后一道的关隘花荣时迁都有些感慨,花荣用力握握时迁的手道:“时迁哥哥,这次事情全在你身上了!” 时迁吐口气道:“花哥哥放心,时迁定然不辱使命!” 说罢甩开绳索,飞爪抓住关墙,攀着绳索就上了关墙,小心看看四周之后,依旧不曾见人,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心中有些暗喜,天幸这些官兵骄狂大意,不然怎能让我立下这等功劳! 他这样想着,人已经拿着尖刀顺着楼梯悄然的下了关墙,来到下方黑咕隆咚的城门洞里,摸黑往去开关门。 忽然,他觉得面颊上猛地一紧,口鼻都被人一把捂住!一个人已经从背后贴了上来! 他心知不好,来不及多想,反手就将尖刀朝后面捅去,结果却被人直接捉住手腕,一股大力随之传来,直接将刀推进了他的身体! 第二五一章 读原著的好处 黑暗的城门洞里,武松弯腰将已经死去的时迁悄无声息的靠在墙边,心中对自己哥哥的谋略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初商议军情的时候,大多人都是认为梁山匪人会一路往西北而去,建议剩勇追穷寇,将梁山贼人一气消灭,只有哥哥率先提出梁山人突然消失是回梁山的预兆。 然后力排众议,安排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当时不少人对此都持相反意见,虽然最后都被哥哥辩驳的无话可说,服从安排,但是心里的不信还是难免的。 如今梁山贼人果然来袭,一下子让那些人全都闭了嘴,看到他们那副精彩的神情,武松心中异常畅快。 他这样想着,低声嘱咐了一声众人,然后扯出一柄戒刀在手,这才去开关门。 沉重的关门缓缓打开,武松将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想起死去那人的身材,就微弯了身子,朝着关外招手示意。 带人守在关外的花荣,见到关门被顺利打开,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欣喜,心道这次得亏有这个梁上君子在,不然想要这般轻易的打开三关,实在是做不到。 虽然如此,出于小心,他并没有立即领人往关门处去,直到看到时迁朝自己招手示意过去后,这才领人迅速前去。 “时迁兄弟,莫非这第三关之上也未曾有官兵?” 往里面摸黑走了几步,花荣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时迁的声音没有如期传来,反倒是有破风声隐隐响起,出于武人的警觉,花荣下意识举起右手中的弓去迎。 “咔”的一声响,弯弓折断,剧烈的痛楚传来,右臂已经用不上力了。 花荣大惊,顾不得痛楚,往旁边靠忙退两步,同时左手飞快的抽出两根羽箭,死命的朝身侧扎去,刚才出刀之人就在这个方向! 然而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他却落了一个空! 花荣心知不好,就连忙移动,结果不等他有太多的动作,背上又是被含着巨力的一刀劈中! 虽然他有穿铠甲,但是在这样又快又狠的一刀之下,铠甲也被斩裂,背后疼痛难忍,忍不住闷哼出声,他整个人也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不待他站稳,就是几杆长枪在黑暗中捅来,两柄落了空扎在关墙上,激起一串火花,一柄贴着他的脸颊而过,留下一道可怖的口子。 还有一柄好巧不巧的透过战裙间的分叉,贯穿了他的右腿! 这是随着武松前来的其它人动了手。 知道必死的花荣发了狂,怒吼一声,奋力向前扑去,贯穿在腿中的长枪因为他的动作,撕裂了他腿上皮肉,血流如注! 而他却似乎不曾感觉倒,只顾往长枪捅来的方向猛扑! 左手中的羽箭,对着那持枪的兵卒死命的乱扎,黑暗中响起了天平军兵卒不似人腔的惨叫。 武松紧赶两步,手中戒刀再度挥舞而出,黑暗中倒下了小李广花荣 而与此同时,黑暗的城门洞里,从惊变中惊醒的梁山兵卒也开始操着武器和黑暗中的天平军厮杀成一团。 当然,这样的黑暗里,被同伴误伤也是常有之事。 这里面的厮杀声响起没有多久,关墙外面就响起了一片乱石坠地的声音,同时还有吃痛的惨叫,知道里面有变故出现,不要命的往里面冲杀的梁山众人攻势顿时减缓。 原本空无一人的梁山第三关之上,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近百人,正在疯狂的将堆在关墙边上的石块石灰**这些东西往下猛丢! 这些东西还是梁山人安置在上面的,只可惜上次王庆攻打梁山的时候,众人已经被吓破了胆,这些东西一点不曾使用,如今却被天平军兵卒用来攻击梁山人,说出来还真是有点讽刺和荒唐。 这些人是王庆提前安排在关墙最靠边贴近山壁的堡垒里面的,他料定梁山人偷偷来反攻山寨,忙着开关的时候,不可能将关墙上的一切都仔细的查看一遍。 而且现在是晚上,严重影响了视线,不少白日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破绽,在夜色的掩映下,也会被完美的隐去痕迹。 先前安排在关墙下边黑暗里的人,这个时候也从黑暗中冲出,飞快的往关墙上跑,前去支援。 与此同时,关墙之上,有人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柴草,夜色之内,一点火光远远传出 梁山高处,能够一眼望见第三关的地方,王庆关胜两人引着四五百人兵马在这里待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在安静的夜色里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待到见到第三关山上有火光升起的时候,即便是之前一直表现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王庆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关胜更是狠狠的一下将手中青龙刀顿在地上,扭头朝着后面吼道:“点火!擂鼓!” 早就准备好的人,立刻就将吹亮了的火折子丢进了浇有猛火油的柴堆之上,轰的一声,一大团的火光已经冲天而起。 沉闷的鼓声,随之响起,如同闷雷一样滚动,每一下都似乎敲击在了人的心底,人心也跟着颤动。 在各处隐藏多时的人马,得到讯号,迫不及待的从各自隐藏的地上冲杀而出,顷刻间,沉睡中的梁山,就被沉底惊醒! “武都监,你你怎地能将贼人计划料得这般准确?!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在你的预料之内,就连开关的方式都与你说的一般无二!” 欢喜过后的关胜,一脸惊喜和不可置信询问王庆。 能够让一个素来沉稳的领兵将领出现在这样的神态,可见王庆给他的冲击确实不小。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些时日接触下来,他与王庆颇为对脾气,两人熟络了很多,若非如此,即便是他心中真是震惊,也不会如同此时表现的这样明显。 “奥,我知道了!” 不待王庆说话,关胜忽然又做恍然大悟状,压低了声音道:“都监可是在那梁山逃亡部众中安排了探子?” 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和神态已经表明,他已经彻底认同了这件事 想想也是,若非如此,这武都监怎能如此料事如神?即便自有熟读兵法的自己都自愧不如。 王庆心中暗笑,兵法我是没有读过多少,但是我读过水浒原著啊! 清楚的知道梁山水泊对于宋江众人的意义所在,而且又知道他们大多都是有仇必报的人,此时在自己手上吃了这样大的亏,怎么怎可能会轻易揭过。 想要报仇,重夺梁山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因为东平府,以及独龙岗和曾头市都离这里不算太多。 至于梁山开关的方式,熟读水浒的王庆在得知时迁这个家伙没有折损,一直随着宋江之后,要是还猜不到的话,就可以直接从梁山上蹦下去了。 有这样一个被后世梁上君子奉为祖师爷,民众立庙封为贼神菩萨的家伙在,想要兵不血刃的迅速重夺梁山营寨,由他出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事实上,这个原著里没事在山上挖个坟,半夜在祝家庄客栈里偷吃鸡被捉拿的家伙,确实是有本事,就他本身所立下的功劳,可一点都不其余人少,甚至于比不少位列天罡星的人都要多! 盗甲赚徐宁,从而大破连环甲,火烧翠云楼,为破大名城助攻,破曾头市的时候,他又撞钟为号,打响决战第一枪。 后来讨伐方腊,卢俊义领兵在昱岭关损兵折将之时,也是时迁挺身而出,使用看家本事,摸上关头,先放火,后放炮,扰乱敌情,虚张声势,高声大喊: “已有一万宋兵过关去了,及早投降,免你一死。”把南兵惊得手脚麻木,然后林冲呼延灼带着大批士兵,趁机攻关,一举拿下! 只是运气不佳,大破方腊之后,没等论功行赏,就在回来的途中得了绞肠痧去世。 但因为他的出身不好,本事又属于下三滥里面的,所以排座位的时候只排到了一百零七,刚刚盖过金毛犬段景柱。 被打酱油的关系户,排在七十六为铁扇子宋清远远甩在后面。 说真的,王庆是对时迁是有不少好感的,但这个时候大家处在对立的营地,他来开自己的关,王庆自然不会意气用事,放他一马。 这些东西当然不好跟关胜说,正考虑着如何应付过去的时候,又听到关胜这话,当下也就顺水推舟的道:“不想被关兄看了出来,若非如此,以我才能如何能够准确料到。” 见王庆亲口承认,关胜笑道:“你倒是瞒的我们苦” 3 bq
第二五二章 没有位面之子存在 梁山之上战鼓擂响的时候,林冲和孔明二人正领了人马越过第二关,陡然响起的战鼓声,令的他二人面色都不由的变了一变。 “孔明兄弟,我带着一些人先上去助花荣哥哥他们一臂之力!你领人也快些赶来!” 林冲在原地稍微的迟疑了一下之后,就开口对孔明说道,随后点起一些身手矫健的人,就准备快些往上面去。 孔明正准备答应,忽然听到两侧陡峭的山壁上,有响动传来,像是有人丢下了什么东西。 一开始众人以为是有人从上面推石头下来,但听动静又不是石头落地时的响动,不等派人到前边查看,林冲孔明就已经知道被丢下的是什么了,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有这些东西砸落。 “这些狗官兵,却是做什么怪?指望用这些细小的柴棒将我等砸晕不成?” 孔明伸手将砸他肩膀的柴棒接着,拿在手里看了看,将这根手指粗细的柴棒丢掉,有些莫名其妙的骂道。 而与此同时,两边山崖上的动静却一直未停,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众多柴草如同下雨一般的趁着微明的月色往下直落。 林冲的面色忽然变得煞白,身子也微微的晃了一下,一个恐怖的念头陡然跃入他的脑海——火攻! 梁山三关修建的极为雄壮,这个雄壮不单单是指这三个人工修建的关卡,还包括这条从山下通往山上的道路。 这条道路原本的时候,只是一条直通山上的山谷,因为比较平坦,而且又相对宽阔,王伦杜迁等人上山之后,就将上面休整了一下,堵住了水口,下雨的时候,就不会再有雨水从这里流了,这里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条路。 后来晁盖等人上山之后,山寨兴旺起来,不再惧怕有官兵过来攻打,就下令将这条路好好的休整了一下,变得更为旷阔和好走,三关也是从那之后慢慢修建起来的。 既然是在山谷的基础上修建出来的,那这条路两侧不必说就是山壁,而且大多数还都是角度介于九十和一百二十之间山壁! 当初为了将三关打造的更牢固一些,宋江等人还特意命人将两侧山壁上比较突出容易攀爬的地方修理一下,然后林冲发觉对方要火攻的时候就有些尴尬了…… 梁山是宋江他们的大本营,由于对自己山寨实力的自信,包括吴用在内都从来没有想过三关会有被人攻破一天。 在加上这里是他们的家,自然不会再这里往火攻这方面去想,但王庆和关胜却不会这样,正所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心疼,他二人对于破坏一点梁山山寨不会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只要能将宋江这些人给打掉,即便是将山寨之上历经三个寨主才修建起来众多房舍付之一炬,王庆也绝对会皱一下眉头。 也正是如此,这条计策他们用得,驻守梁山的公孙胜等人却用不得,或许可以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快些回去!再不走就都来不及了!” 林冲听如同冰雹一般不断落地的柴草声响,又飞快的想一下梁山三关的地形,横横心,吼出这句话,扯了一把依旧有些懵懂的孔明,转身就往后面奔去。 至于花荣和时迁他们,这个时候多半已经是危险! 对方能够不声不响的布置下这样的计策,敢于直接擂响战鼓将一切挑明,就说明,对方已经是有恃无恐了! 当知道是柴草落下的时候,林冲整个人都被一种仿佛能让人窒息的感觉所笼罩,这种感觉比之前馒头山时,关胜等人突然带领人马来的更为压抑!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针对他们做出这一切的,就是那天平军或许还要加上关胜的人马! 他应该是今夜来夺取营寨的所有梁山人马中,最先意识到王庆等人没有去西北,而是悄然回到了梁山狩猎的人。 已经死去的时迁和花荣等人,到死都以为自己等人只是中了驻守梁山的天平军的计。 而他这个时候之所以会选择往回跑而不是朝上面冲去,是因为战鼓声是从山上响起的,不用想就知道,那上面必然埋伏着诸多兵马。 而山下面则有着公明哥哥他们领着人马守着,即便是有官兵往那里冲击,一时半会儿也阻不了路! 在遭遇到这种极端的危险之后,林冲的脑子转的飞快。 “娘的!他们要点火!” 在林冲率先喊出声来,带头往后退去之后,也有一些反应快的人惊怒交加的喊叫,同时迈着有些软的腿往后拼命的挤去! 先前还一直安静有序的队伍,立刻变得混乱和惊慌失措起来。 众人惊慌的骂着,争先恐后的往后面跑去。 可在这样的山道里,千把人的队伍,在失去了秩序人人都想走的时候,又哪能轻易离开?整体速度反倒不如先前不怎么拼命的时候快。 从山道两侧不断抛洒下来柴草更是加重了众人的恐慌,有柴草落到身上的人,连忙将其弄掉,像是从身上扯掉了一条有剧毒的蛇! 在这样的连番的动作下,不过片刻的功夫,不算太宽的山道上,就铺盖了一层一寸多厚的柴草。 在柴草纷纷落下的时候,忽然有凉凉的液体落到了手背上,林冲不由惊喜过望,奔跑之中猛然抬头望天,若是老天在这个时候降下大雨来,才真是一场真正的及时雨! 然而,他们里面没有位面之子存在,也不像司马氏那样,后辈里面有要篡夺皇位的。 所以,天上没有落下陨石,将王庆这个放在水浒里妥妥的反派人物给砸了,也没有大雨降下,把大火浇灭,让王庆学着卧龙先生那样,负手望苍天,一声长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 此时降下的反而是猛火油! 这就注定了宋江这个占山为王的小吏,不成长久。 林冲的惊喜只仅仅维持了一瞬,在闻到强烈的猛火油气味之后,他的一颗心都被惊骇所填满! 第二五三章 焚天煮海梁山道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在它面前再美的事物都会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再鲜活再尊贵的生命都如同刍狗. 当梁山三关之间的山道上,被从天而降的柴火铺了一层,又被众多的猛火油浇了一次之后,从两侧高高的岩壁顶上落下的火把,立刻就将这里变成一片火海,战争的残酷性,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不少先前在奔走的途中被猛火油浇透的人,在火焰的蔓延下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凄声嚎叫着想要将身上的火焰扑灭,却也只是徒劳无功。 慌乱之中朝着周围的同伴跑去想要寻找到帮助,却被已经被大火弄的同样惊慌,担心引火烧身的同伴一刀子砍翻在地…… “往山壁上爬!” 林冲一矛抡翻一个浑身着火疯了一般朝着他扑来的梁山兵卒,看看同样也有火焰升腾起来的前方山道,他对着众人大吼一声,用丈八蛇矛将地上两个被丢弃的普通长枪斩断。 将蛇矛抛了,捡起两杆只剩下不到一尺长的断枪,往后退了两步,脚下陡然发力,朝着山壁的一侧冲了上去! 他身手本就极好,此时又在危急关头被激发出了极大潜能,借着奔跑之力,脚踏着岩壁,往上直窜了近一丈有余! 眼看力量耗尽即将落下,他握着短枪的右手猛然击出,火花迸射间,枪尖插进岩缝里,他借着这个机会,左手在岩壁上一按,两脚也同时发力,身子就立刻随之拔高了一大截! 然后右手松开短枪,右脚乘势踏在上面,脚下发力,手脚配合之下,再次往上攀升了一大截。 看上去,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贴在墙壁上的壁虎一般,飞快的往上游走,迅速离开下方的火海。 而这个时候,他刚才所在的地方,也已经有火焰蔓延过来! 发急中的孔明,见到飞速往上攀升的林冲,眼睛一亮,也是有样学样,找来两柄短剑,后退几步,陡然发力狂奔,沿着林冲攀登的路线,一路‘踏踏’的往上蹿。 沿途有林冲插下的断枪可以借力,困难降下不少。 可孔明终究不是林冲,没有林冲这样的身手,攀升不过不到两丈,一个失手就从上面跌落下来,身上沾染了猛火油,不待他起身火焰就蔓延到了身上。 他惊怒的叫骂着,飞快的把衣服扒掉,推开挡在身边的众人,再度发疯一般的往上爬。 但刚上去了不到半丈,就被其他急着逃命的梁山喽啰拉着腿给扯了下来…… 林冲单手抓住岩壁的顶端,身子一侧,避过上面一人砍下来的一刀,然后左手趁势拉住他挥刀的右臂,双手发力之下,这名独龙岗的庄户惨叫着跌落到下方的火海里,砸倒了几个正在拼命往石壁上爬的人,其中就包括孔明。 而林冲,这个时候已经成功的来到山壁之上。 山壁顶上又有独龙岗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将手中原本要往下丢的火把朝着他砸了过来。 林冲右手一挥,将其嗑飞出去,两步来到那人身前,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将这独龙岗庄户腰间插着的匕首抽出,顺势捅进了他的心窝! 紧接着抽出匕首,用力往左边一甩,五步之外,一个正朝着他奔行过来的曾头市庄户应声而倒! 林冲双手速度飞快的动着,三两下将手中拉着的这个死去的独龙岗庄户衣服拔下,随手将人丢在一边,然后又紧赶几步,抬起脚将那个被他用匕首甩中还没有死透庄户脖子踩断,双手也已经将他个衣衫扒了下来。 双目通红的看着下方火势越来越大的山道,以及在山道中苦苦挣扎不断被大火吞噬的梁山人马,林冲心中如同油煎! 他两手飞快的动作着,片刻功夫就已经把手中的两套染血的衣衫变成了一根绳子。 甩到下方看看了还是不够长,左右寻索一下间上面的附近山壁顶上的人都远离了他,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将自己的上衣撕下,结成了绳子,这才勉强的够到下面。 “别争!一个一个的来!” 他冲着下面嘶声大喊。 但在这个时候,又有哪个人会听他的?在死亡的威胁下,山壁边上汇集着的十几个人都亡命一般的争抢着这根救命的绳子。 火光之中又血光绽放,那是抢不到绳子的人对着前面的人出了刀。 “砰!” 站在山壁上面卯足了劲扯着绳子另一头的林冲身子接连晃动几下,差点摔倒! 这倒不是他遭到了暗算,而是绳子的另外一头被人斩断所造成的。 他稳住身形,目光阴郁的往下望去,一边火光惨嚎之中,隐约间有癫狂的大笑响起,也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一同传来:“老子走不了,哪个直娘贼也别想走!现在都一起死吧!哈哈哈……” 声音到这里消失,因为他看到那人已经被其余人乱刀砍死。 “这帮腌臜泼才!” 他愤恨的大骂,同时再度把手中绳子续下去,结果却不够用了…… 林冲闪身躲开一支朝他飞来的羽箭,纵身一跃,人就已经来到一丈开外,两脚‘踏踏踏’,三两下就消失夜色之内,看他的方向应该是从别的地方绕下山去。 而此时的火焰剧烈升腾的山道里,已经很少再有惨嚎声响起。 “呕……” 山道上方有人剧烈的呕吐起来。 本来只是闻闻尸体烧焦的气息,还在张三猫的忍受范围之内,但陈二这个狭促的家伙非要指着山道低洼处那些游动的火焰,说那些都是人烧死之后流出来的油,就跟张三猫最爱沾馒头吃的猪油一样…… 时间往前推上大半个时辰,地点转道梁山第一关前一里多地的地方。 看着顺利打开并被控制住的梁山第一关,宋江和吴用二人心中五味杂陈,当然,各种感觉里面欣喜和激动最为强烈,之前所失去的都将要从此刻开始一一讨还! 武氏兄弟?独龙岗?曾头市?关胜?你等都给我等着!我宋江终有梁山再起的一天! 梁山之上隐隐响起的锣鼓声以及山头之上陡然升起的火光,将他从这种仇恨中又带着畅快的畅想中惊醒。 “这是何故?莫非是花荣兄弟他们已经攻上了山寨放起火来?” 宋江将心中那丝不好的感觉压下,有些惊疑不定的说着,像是在询问吴用,又像是自言自语。 第二五四章 含怒出手燕小乙 吴用面色惨白,感觉身上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被抽空。 他咬破舌尖,紧紧的抓住马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是一个聪明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锣鼓声响起以及火光亮起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应。 不仅仅是因为锣鼓声格外宏大,远超出了留守的五百天平军兵卒所能弄出的动静,还一个原因就是着火的位置不对! 那地方是他平时最喜欢喝茶看梁山的地方,视野很开阔,在那里几乎能够大半个梁山都收入眼底,也就是说,大半个梁山也能看到那里,尤其是在晚上点上火的时候! 并且在他的要求下,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房舍以及能够燃烧的东西!而现在却着了这样的大的火,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公公明哥哥!快快让让人退下!” 喊出这句话几乎用出了他全部的力气。 强作镇定的宋江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冲着吴用颤声吼道:“又要撤下来?都这样撤了几回了?!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此番必定能够拿下山寨吗” 吴用身子摇晃,面对宋江这样毫不留情情面的斥责,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好在宋江还有理智,说骂了两句,硬生生的停住,放下了高高扬起的马鞭,对着一旁的郭盛道:“你快些传令,让戴宗花荣等兄弟火速撤下!” 郭盛本想说让其余人去就行,他好在这里保护他二人,但见到宋江吴用二人的状态,想了一些觉得不是开口的时候,就嘱咐了留下的人好好保卫二位首领,他拿着宋江给的令符带着十几人往梁山关前猛跑。 宋江一张黑脸白的厉害,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清楚的知道这次撤退意味着什么,再不像之前那样还有翻盘的机会 吴用把手心都攥出血来,他在仔细的回想这个被他推敲过无数遍,认为不会有问题的计划,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而此时,随着山上火光亮起,金鼓齐鸣,山下左右两侧隐秘的地方,忽然就有无数火把亮起,如同灯火长河一般,朝着第一关这里就奔涌了过来。领头的有张清、栾廷玉、史恭 “段大哥,要想想办法,将两边的人都给拦下来!不然我梁山休矣!” 和金毛犬一起在第一关外守护的燕青见到此幕,目光闪烁了一下,急忙赶到段景住身旁,急声说道。 “不若你我分兵,各守护一边,挡住这些狗官兵”段景柱急切的说道。 燕青连连摇头道:“不行,贼人势大,单凭借我二人手下这些兵马不济事,你在这里带人先守一阵,我去找公明哥哥,让他分兵前来!” “那你快去快回!” 此时事态紧急,也由不得段景柱多想,稍微思索了一下觉得燕青说的有理,就连忙催出他快些回去,随后开始迅速的安排事情。 燕青辞别了段景柱,匆匆的往回赶,半路上刚好遇上前去传递宋江命令的郭盛,明白了燕青来意之后,郭盛连声道:“燕兄弟你先去护住二位哥哥,我传递了哥哥军令去去就来!” 燕青将手从刀柄处不着痕迹的移开,应道:“你自去,这里有我,万事放心!” 看看朝着奔行过去的郭盛,燕青也不停留,压住心中的念头,单人独行的往前赶。 “燕兄弟,你不在前面,缘何至此?” 宋江看清了来人是谁,出口询问。 赶得有些气喘的燕青道:“郭盛兄弟说,他走后二位哥哥这里无有将领,因此先叫小乙赶回来,护二位哥哥周全!” 宋江心情极度糟糕,闻听燕青此言多少好受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你且来吧。” 燕青依言过来,那些护卫见是燕青,并且又是郭头领特意叫来的,又得了宋江的话,因此上也就都放松下来。 燕青自然的往宋江身边走去,手中提着刀,宋江目光阴沉的望着即将奔行到第一关前的两条火龙,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些。 燕青接近了宋江五步之内,正准备有所行动,一旁有些失魂落魄的吴用陡然出声道:“小乙,你待作何?莫非忘了大名城内的卢员外?!” 燕青吃他这一喝,心中一惊,又想起往事,眼睛立刻就红了,放弃宋江,转身就朝吴用冲去,手中长刀如风斩出! 吴用见到燕青转身,心中就觉得不好,但他是一个教书先生出身,脑子纵然转的快,可身子终究跟不上,吃这一惊,更是不灵便,尽力躲了一下,还是被燕青一刀斩掉了半条胳膊! 他惨叫着跌下马来,不待叫骂出声,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燕青又一刀早到,只一下就将他头颅整个斩下! 旁边有人想要过来动手,被他转头大喝一声:“那个不要命的尽管过来!” 声音狂放,面目扭曲,看上去就如一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被他这一喝,那几个想要上来的人,都不由的住了脚。 燕青趁着这个机会,从地上捡起吴用头颅往腰上拴。 宋江终于从这陡然间的惊变中回过神来,厉声大叫:“学究!将燕青这厮给我杀了!” 周围护卫这才再度上前。 燕青已经把吴用头颅绑在腰上,擎着染血的长刀,转身就朝宋江扑去,口中大叫道:“爷爷只杀吴用宋江这两个卑鄙小人!与其余人无关!敢挡我者,死!” 口中喝着,长刀已经挥出,一个拦路的头目,脑袋旋着飞向天空,鲜血爆成一团。 燕青合身抢进战团,一掌拨开一杆长枪,右手持刀顺势一斩,又是一人噗的倒地! 燕青本身武艺就不差,此时含怒出手更是勇不可挡,在没有有名首领阻挡的情况下,状若疯虎,大开大合,猛冲猛咬飞快的朝着宋江冲去! 口中更是发出疯了一般的狂喝,这与他先前温润如玉的形象相差甚远! 而这个时候张清、栾廷玉、史恭、宣赞等人也引着人马从两方冲来,顷刻间就将段景柱布置下的防御给撕扯的七零八落! 第二五五章 斩首吴用,生擒宋江(月票加更,没到九十也加) 这个时候,梁山三关之间的山道上,已经被独龙岗曾头市以及一部分的天平军的人点起火来,郭盛也来到第一关上,给戴宗柴进传达了宋江让撤退的命令。 “走!全部离开!” 看着山道上升腾起来的火焰以及被烈焰焚烧的梁山众人,再看看如同怒潮一般从梁山两侧正往这里冲击的看不清头尾的敌人,戴宗狠狠的一拳轰在关墙上,红着眼睛大吼一声,率先穿着下方奔去。 柴进望着火焰升腾的官道,看着在火海中苦苦挣扎的众人面色惨白。 本来他作为第三梯队也要随着燕顺一起领人前去的,临行之时戴宗说第一关仅仅靠他一人镇守不行,便邀请他一起留下,燕顺也说,有他们上去足够,大官人无须多劳,他也就顺势留了下来,不然此时在火海中苦苦挣扎的一定有他! 他握握手中的刀,又想想先前在沧州时的富贵清闲日子,不由一声苦笑。 自己之前还在为自己的仗义疏财感到高兴,现在想来,这一辈子都毁在了这仗义疏财之上,丹书铁券没有了,富贵安逸没有了,如今还要面临这样的危局,能不能出去都是两说 所交非人啊! 他满心懊恼的长叹一声,却也不敢过多的停留,跟着戴宗等人,匆匆的往关墙下赶去。 张清左手握着手中铁枪,右手手腕一抖,藏在手内的石头就飞了出去,逃出了两三丈远的段景柱腿弯之上被飞石打中,扑的一声倒在地上,不待挣扎,就被军士给擒拿了! “宋江在哪?” 张清看着被压过来的段景柱笑着问道,只是满身鲜血的他配上这样一个笑容不仅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心安,反而有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 面露痛苦之色的段景柱嘴巴动了动,没有出声。 张清并不生气,轻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硬骨头,既然这样,那就先废了你一条手臂再来问你。” 说完单手持着就要朝着段景柱被兵卒扯开的左臂捅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在那边,在那边!” 段景柱是一个做惯了偷马活计的人,骨头自然算不上硬,眼见这杀神一般的人真的要将他手臂废掉,一下子就屈服了,嘶声大叫着将宋江的所在的位置给说了出来。 “先将他捆起来留住,待会儿过去若是宋江不在那边,就将他两条腿给打折了!” 张清吩咐一声手下,不理会拿祖宗八代做担保的段景柱,带着人就往北面杀去! 史恭、栾廷玉也想带着人往那边敢,刚好这个时候戴宗、柴进郭盛三人引着人从关内冲杀出来,当下就截住杀做了一团。 宋江仅带了两三个护卫摸黑往北边赶,在他后面则是腰间拴着吴用人头手里拿着一把染血长刀的燕青。 一番砍杀之后,燕青杀出重围夺了一匹马,不顾自己身上受的伤,跟着宋江死死追赶! 在他身后,又跟着百十个梁山的兵卒。 在吴用身死,燕青疯一般的厮杀,以及大量官兵随之出现,这些接连中计吃败仗又没有有名头领带领的梁山人终于变得涣散了。 除了这百十个人在两三个宋江死忠的小头目带领下朝着燕青猛追之外,其余人都尽数溃散了。 一身是血的燕青反手一刀砍在马屁股上,胯下马儿吃痛长鸣,陡然加速,飞快的拉近和宋江之间的距离。 满心惊骇的宋江一边不管不顾的飞驰,一边催促身边跟着的三人让他们拦住赶来的燕青。 三人降下马速,还未来得及掉转马头,背后燕青已经快马杀至,手中长刀抵在马鞍上,不用他发力,借着战马狂奔时所带来的速度,就将一个拦路的兵卒腰斩! 他俯下身子,不理会另外两人,只对着宋江追去。 他是一个全才,骑术也极其不错,毕竟卢俊义可是大名城有名的员外郎,从小就接触马匹,不像梁山上不少穷苦出身的头领,没上山之前就没摸过马。 看看离得近了,他将手中长刀丢掉,从背后取出上好弦的小弩,叫了声:“如意子不要误我!” 机括声中弩箭飞出,前面宋江马匹猛地叫了一声轰然倒地,将马上的宋江狠狠的甩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宋江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想要接着逃,燕青骑着马已经杀至,他猛地从飞奔的马上跃下,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卸去力道,站起身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宋江身前。 关键时刻宋江也动起了手,但哪里是浪子燕青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燕青制伏。 燕青将宋江身上藏着的一柄刀丢掉,抽掉他的腰带捆了手,看看追兵将至,就一把将宋江挡在身前! 一手紧紧勒住宋江不让他乱动,令一只手握着一杆弩箭抵在他的咽喉之上,目光冷然的望着顺着火光的方向杀来的梁山众人。 “燕青!我宋江自问待你不薄!梁山也未曾亏待于你!为了救出卢员外,宋江带着众位兄弟不远千里攻打大名城,以至于落到如今地步,你不思感激,如今还恩将仇报,你良心可是被狗吃了!” 宋江脑子清醒了一些,对着燕青大声的叫骂,企图用这样的方法活命,因为被燕青栓在腰里的吴用的头,如今就顶在他的腰上,让他满心都被惊骇所填满。 “恩义?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与我说恩义?莫非是骗人骗久了连自己都给骗了,还是说都把被人当作了傻子? 主人好端端的在大名府过活,如何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还不是你这黑厮说想要员外入伙,然后吴用这狗屁不如专出阴毒主意的家伙就起身去了大名城,在主人家里写上藏头诗反诗,又将员外赚到梁山泊,硬生生的留着不让走?! 李固那厮回去各种作为,你敢说不说你们教的?如今这个时候倒是与我讲起了恩义?! 若非先前指望你们救下主人性命,小乙早将你们杀了! 燕青与卢俊义不同,他是一个说头知尾举一反三浑身都透着伶俐的人,在这几个月里,早就从梁山人无意中的只言片语中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心忧卢俊义的性命,一直装着无事一般。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也就不在遮掩,将胸中的怒气一股脑的全都撒了出来。 宋江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后又有些激烈的道:“我本意只是让员外上山一聚,哪知军师出下此般计谋?待我知晓时,一切都已晚” 他说道这里,连忙停下,因为燕青已经用弩箭将他咽喉刺出了血。 宋江看着已经赶到跟前的百十个梁山人马,沙哑着嗓子喊道:“你等不要过来!切莫乱动!” 第二五六章 斩首吴用,生擒宋江(二) 越是富贵人就越是怕死,这句话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很正确,因为他们拥有很多的东西,锦衣玉食的过着,当然不愿意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穷苦人家就大大不同了,当一无所有到只剩下贱命一条,活着只剩下受罪的时候,死不死的也就没有太多讲究了。 作为一个基本上从出场就靠着仗义疏财名号到处混银子花的大佬,宋江自然是不愿意死的,对他来说这个世上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需要去做,很多美妙的事情去享受,就这样的死去,实在心有不甘。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不等燕青开口,就主动让追过来的众人停下。 “我承认,员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宋江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些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也于事无补,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给卢员外复仇,而是如何将他从大名城中营救出来!” 宋江最开始时存了一些试探的心思,见燕青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之后,胆子又大了不少,接着道:“以如今的情况,你纵然将我杀了又有何用?员外一样身陷监牢,不得解脱!凭借你一人之力,又怎能将他救出? 倒不如你将我放了,我带着剩下的兄弟们与你一起再回大名,救出卢员外” 燕青冷笑出声道:“先前数万人马攻城依旧落得如今田地,现今兵马十不存一,各位战将也是死的死散的散,你指望用什么打开大名城?指望你的这张嘴吗?” 宋江也笑了一下道:“在下不才,在江湖上也有些薄名,收拢了溃散的兄弟,再在江湖上走一遭,至少也能找来数千人马,此番我等没有了山寨这个后顾之忧,要走要留全凭自己,何愁大名城不能破?” 燕青看看一溜灯火已经迅速的从梁山第一关前飞奔而来,脸上露出笑容道:“你说的很好,却是狗屁不通! 你当那大名城是什么?官兵都是死的么?就算按照你所言,能够将主人救出,主人的出路又在哪里?随着你们一起当流寇吗?” 宋江也看到了朝这边奔来的人马,有些发急的道:“纵然当流寇,也比被官府砍了脑袋强上万倍!你快些放开我,我等一起尽快离去,等到这些杀才到来,你我即便是想走,也不可能了! 一旦我等被擒,依照李固梁中书等人的性子,你家主人也必定不得活!” 燕青有些犹豫,随后又变得坚定起来道:“我家主人本就不曾有造反之心,全是你等陷害所致,如今小乙砍了吴用,又捉了你这匪首,将功赎罪之下,就不信救不出主人! 纵然过不成以往的富贵生活,成为一介平民也远比玷污了父母给的清白身子强上万倍!” 说话间张清已经带人杀到,兵锋所指之下,轻易间就杀死冲散了本就溃败的梁山兵卒,宋江死忠带领着的将燕青包围着起来的百十个人,在这样的情形下,直接就仓惶奔逃近一半,剩下的在死忠的带领下对着张清以及其部众发起了反冲锋。 这样做无疑是以卵击石,顷刻间就被砍杀了一个干净。 在这个途中无论宋江说着什么,燕青都不为所动,就那样用弩箭顶着他的喉咙,警惕的注意着四周,防止有人趁此机会对他下黑手。 “你这个!必将不得好死!卢俊义瞎了眼才会入你!他对你千百好,你现在却要这样的置他于死地!” 眼看着仅剩的一些力量也被打散,最后逃命的机会被消失,宋江惊慌之中愤恨出声,再不顾丝毫脸面,各种恶毒的语言喷薄而出。 燕青的面色白了白,却还是没有动,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这里的情形已经落入张清眼中,天平军兵卒将燕青以及宋江团团围住,火把跳跃的光芒将这里照耀的光明一片。 “下站着何人?” 张清抬起手止住准备动手的天平军兵卒,声音不起波澜的问道。 “大名府浪子燕青捉拿梁山匪首宋江在此,并有梁山二号匪人吴用头颅。” 燕青没有看周围那些持着刀枪将自己围起来的兵卒,望着骑在马上的张清,不卑不亢的应对。 已经无路可走的他正在进行一场豪赌,赌赢了就是卢俊义得救,输了就是自己与主人先后身死!黄泉相见! 张清面色不变,声音平淡的传来:“既然捉拿了匪人,就将他交与本官之手,至于你,我闻听也是梁山匪人,虽然捉到宋江,斩杀吴用,却不能掩饰你匪人的身份,不过念在你立下功劳的份上,本官就暂时将你押下,交与都监处理!” 宋江笑了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哈哈哈,你这个,都说了不要这般做,你偏不听,现在如何?卢俊义就要死了!你也要死了!” 燕青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我先前听闻武都监曾下过令,说只要斩杀梁山一人就可抵罪,并且还有奖励,如今燕青生擒宋江,斩杀吴用,怎地就要被捉拿起来?” “嘿嘿嘿,你呜!” 宋江再度冷笑出声,还不等他说出话来,一颗石头不偏不斜的打在了他嘴上,鲜血流淌,几颗牙齿掉落。 “再敢胡乱狂吠,某家这就斩下你头!” 张清扫了一眼痛苦的直哼哼的宋江,目光落在燕青脸上,声音虽然冷淡,却比之前好了一些,道: “那是之前,现在如何处理,都监大人未曾做出明确指示,如今先将你拿下,见到都监大人之后,请他定夺!” 他说着挥挥手,众兵卒哗啦一声围拢上去,燕青本想挣扎,但想到如今处境,也就只好再度堵上一把,也就不做反抗,任由天平军兵卒将他捆绑起来。 “但愿将军能够秉公处理!” 燕青盯着张清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清明白燕青话中的意思,挥了挥铁枪,声音依旧平淡的道:“张清也是一条汉子,冒领军功这事断然不会做出!” 说完又分出一半的兵马,让他们接着去追杀梁山兵卒,而他则带人押着宋江燕青在这里等着王庆的到来。 第二五七章 林冲李俊夜走水泊 混江龙李俊同样也遇到了麻烦。 本来他和童威童猛带人驾着小舟在水泊里,只要不上岸不遇到大量有弩箭的人就能护住自己不失。 但见到戴宗柴进郭盛几人被围攻的可怜,而郭盛也杀到了距离这里不到二十丈的地方,当下也就带着人悄悄靠了岸,下船之后带着手下这一两百人去将郭盛抢出来,哪里想到上岸之后就被陷到了这里,不得回还! 在他带人朝着郭盛那里冲去的时候,曾魁带了两三百人马突然就从斜刺里杀来,截断了他的后路。 前有史恭带领的人阻路,后有曾魁带人猛打,而他手下所带的多是水军,路上功夫不见长,而且人数也不占优势,不过交手短短片刻,就已经出现了不支的局面! 而这个时候,史恭所带领的人最主要的还是在围攻郭盛,没怎么插手这边战事,若是让他腾出手来,两面夹击之下,李俊这些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尽数打掉! 看看已经落入颓势冲杀不出来的郭盛等人,再看看背后掩杀的曾魁几百人,李俊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嘶喊道:“走!再不走就都走不掉了!” 说罢带着童威童猛就转身往水泊边上冲! 目前的局势他已经看的很明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会有这么多地方伏兵出现,却也知道梁山大势已去,再多停留,只会造成更过的损伤,因此上发现事不可为之后,他当机立断,带人就往水泊那里冲。 依照他的和童威童猛二人的本事,只要进了水里,官兵再多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然而他还是算错了,和他们交手的人远比他想的难缠。 他和童威童猛二人带人连着冲杀了三次,留下了三四十具尸体,也依然没能成功撕开口子,回到水泊里。 “当!” 金铁交鸣的声音陡然响起,李俊手中钢刀斩在曾魁手中铁锤上,,溅起一串火花,曾魁不曾有事,李俊反倒是被震的往后连退两步。 李俊的本事都在水里,大风大浪中他是名副其实的混江龙,能与他媲美的,只有已经残疾、准备和其它被捉的梁山头领一同被问斩的浪里白条张顺。 但如今却是在岸上,处境比龙困浅滩遭虾戏更为尴尬和凶险,他纵然有一身的本事,却也施展不开,只能是被曾魁给吃的死死的,使出浑身解数也依然走脱不得! 而后方,史恭带着人将郭盛等人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快要将他们斩杀了,只要史恭腾出手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绝无生还可能! 童猛咬咬牙,手中拿着三股钢叉带人再度冲上,交手两下却被曾魁一锤打的跌在地上,如果不是李俊童威二人领人死命厮杀将其救下,只怕此时早被铁锤打破了脑袋! “哈哈,你等草寇水匪,今日一个都不要想走!” 曾魁提着锤哈哈大笑,愈发悍勇,同时提着铁锤朝李俊等人逼去 他所没有看到的是在距离他大约八九丈的山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 男子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退回几步,深吸了一口气,猛跑几步,来到山壁边上,脚下用力,对着下方就冲了出去。 火光摇曳和混乱的厮杀中,他的身子划过夜空,穿行了将近两丈远的地方,在即将落地的时候,猛地一脚踏在了一个曾头市庄户头上,在将那个倒霉的庄户踏的一头栽在地上的同时,他身上所携带的力量也被尽数卸下。 他翻滚在地又迅速的起来,手上已经握住了那倒地的曾头市庄户手中的枪。 双臂一震,长枪如同狂龙一般在身前划出一个半圆,两个反应快朝着他攻来的曾头市庄户倒飞出去。 他趁势往前跨出两步,手腕转动,一刺一挑之后,又一个挡路的人肚子已经被豁开,肠子流淌了一地。 而他又往前跨出了一步 在这样混乱的厮杀场地中,他看上去就像是闲庭散布一般悠然,每一次出枪都有人或是受伤或是死亡,而他就这样直直的往前面走去。 “砰!” 一枪抽飞一个惊慌的当路人之后,林冲来到了已经只剩下四五十人的梁山水军圈子。 眼看着童威不支马上就要折损在曾魁手下,而李俊又被别人缠住无法救援,他连窜几步,人已经来到了跟前,手中长枪随着挥出,枪身沉稳,宛若一座山峰横移了过去! “砰!” 曾魁手中势不可挡的铁锤被拦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眼中隐约骇然之色流露,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忽然杀出这样一个人来。 “林兄弟?!” “林教头!” 李俊和其他人惊喜的声音响起,林冲冲着他们略一点头,手中长枪对着曾魁横扫而出,曾魁怒吼一声,铁锤猛砸而下,砰的一声,再度撞击在一起! 李俊童威等人来了精神,趁着曾魁被林冲打的无暇他顾的时候,奋力的厮杀,想要快些将面前的阻拦杀透。 “噗!” 曾魁终究不是林冲的对手,交手一会儿之后,就已经不支,被林冲抓住破绽,一枪贯穿了咽喉! 林冲把枪一抖,就把曾魁挑飞出去,整个人如同魔神一般的持着枪往前冲,一时间居然没人敢拦他! “狗贼,哪里走!” 十几丈外,一方天画戟将同样使用方天画戟的郭盛斩于马下的史恭刚好看见曾魁被林冲斩杀的一幕,双眼立刻就红了,大叫着策马就往这里追赶,其余人马纷纷景从。 这个时候,李俊和林冲他们已经来到了水边,杀得兴起的林冲,转身就要厮杀,却被李俊死死拖住。 “哥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李俊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转身杀回是一个怎样的后果,纵然林冲武艺高强,能杀十人哪怕是百人,在重兵包围之下,也只有死路一条! 遂硬拖着林冲下了水泊。 来到水里的李俊,才真的如同混江龙一般,他一手扯着林冲胳膊,另外一只手拎着一面破烂的盾牌护住身子,水只淹到他肚脐处,整个人如同在水中行走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离岸了八九丈远。 史恭赶到岸边,盛怒之下拉弓引箭,对着湖中只剩下一个黑点的李俊拉弓引箭。 羽箭飞出之后,黑暗里有闷响隐约传来,听声音应该是射到了盾牌之上。 片刻耽搁,那黑点也已经彻底的隐没在了黑暗中,怒气难平的史恭喝令有携带弓箭的人朝着湖中一起射击,除了最初时偶尔会有箭矢打在盾牌上或者是被什么东西格飞的声音传来之外,其余的羽箭似乎都被黑暗吞噬了 “哗啦!”在距离岸边几十丈远的地方,李俊用力一托,浑身湿漉漉的林冲就来到了童威趁乱划来的小船上,李俊也随之上了船。 接替了受伤的童猛摇着橹一路往深处去。 火光、厮杀、呐喊岸上的一切都随着船橹的摇摆以及破开的水波被逐渐的留在身后,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 林冲转过身,把枪横放在膝上,遥望着被抛在身后的一切,神色难明 第二五八章 豹子头血仇难复 距离那晚发生在梁山的伏击战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在离梁山两百多里的一条五六丈宽的小河旁,两条小渔船拴在岸旁的歪脖子柳树上,岸边有着七八个穿着短衣做渔人打扮人在岸边三三两两的坐着,像是打鱼打累了,在这里稍作休息。 “林冲哥哥,你真的要去?” 温度不高的阳光洒落下来,一片树叶落在身前有些泛黄的草地上,李俊声音有些低沉的问出这句话,随后抬头有些不舍和希冀的望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一旁坐着的童威童猛也是如此。 微微的沉默之后,男子还是做出了令他们失望的决定。 林冲轻轻的点点头,微停了片刻道:“嗯,是要去了,这个事已经压在心中好几年,如今山寨也破了,众位兄弟亡的亡,散的散,到如今我也该去做这件事情了。” 林冲这样说着,声音里有着些许的唏嘘,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放下心事或者是找到归宿的平静。 在被逼上梁山的几人里,林冲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 他本身武艺极为出色,但性格却与武艺有些不符,性格中忍让或者说是苟且的成份比较高。 当初在高衙内的那件事情里,总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却没有想到一退再退之后换来的不是平静,而是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当然,一个是当朝红的发紫的太尉,一个是小小的禁军教头,两者之间的差距确实太大,将大部分人放在林冲所处的位置,所能做出来大抵也是跟他一般无二忍气吞声的退下去,直到退无可退。 但从一个旁观者来看,造成他后面悲惨遭遇的一系列因素中,他的性格确实占了很大的成份。 当在梁山安顿下来,他派人去东京接自己的夫人,被告知因为高衙内逼的太紧而身死的之后,他的一颗心也就此沉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武学和训练梁山兵卒之上,看着山寨一日日的兴旺强盛,他未尝没有做过有朝一日带领人马将东京踏破,手刃仇人的梦。 先前这个梦虽然梦幻,却也总能期待一下,有个努力的方向或者是情感的寄托,现在梁山的覆灭,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给击打的粉碎。 在梁山的一群人中,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真的将梁山当作自己家来看待的人之一。 现在梁山破灭了,他也失去了仅有的一个容身之所。 这几日李俊童威童猛三人不止一遍的邀请他随着他们一起去太湖上讨生活,他也考虑过这件事,但之后还是被自己给否定了。 逃避了这多久,有些东西,总该正面去面对了。 此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家庭、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也是为梁山的覆灭讨还一些公道。 前去刺杀天平军都监,这件事情他考虑过,被他否定了,一来成功的机会不大,二来即便是成功了也只是报了梁山的仇,对他的家恨无补。 思来想去,他最终做出了北上东京刺杀高衙内、如果有可能的话连带高俅也一起刺杀的决定。 不管能不能成功,只要查出自己梁山人的身份,那姓武的都监以及关胜都会受到处罚。 毕竟梁山是他们负责覆灭的,各种功劳都领了之后,却出现了梁山人刺杀当朝太尉的事情 李俊微微的叹息一声,不再出言相劝,沉默了一会儿之,站起身来,笑道: “既然如此,做兄弟的也就不再相劝了,只愿我兄此行一切顺利,能够了却心愿。 若是可能,我等太湖相会! 此时时间还早,离得梁山远了,也无需太过担忧追兵,且去前方找个酒肆,饮上一些酒水,与我兄作别。” 童威童猛一同站起身来,林冲也拿着花枪站起,笑道:“如此最好。” 李俊转身吩咐另外几人道:“我等去去就会,你等就在这里守着船只,不要胡乱走动。” 这几人是在逃亡的路上遇到的几个溃散的梁山水兵,没有地方可去,也就随着李俊他们一路来了。 几人应承下来,林冲、李俊、童威、童猛四人一起往远处走去 有些时候,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王庆的到来虽然导致了梁山的提前覆灭,但李俊二童的命运却没有改变,在来到太湖之后,结识了太湖四蛟,七人在太湖中纵横了几年,后来在就带人一起出了海,来到东南亚,在现在的泰国之地做了君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彤云密布,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杈,发出刺耳的呜咽声,这是步入冬日的东京城一个寒冷的下午。 有兵器交接的声音在一个不大的院落内陡然响起,一个嘴角流血的高大男子,挥舞着一杆花枪,挡开了一柄迎面砍来的钢刀,握着枪杆的右手一动,花枪就斜刺刺的刺向左侧,一个使剑的汉子手臂被刺中,阔剑掉落,流血后退。 “杀了他!他身受重伤,撑不了多久了!只要杀了他,我们就有用不尽的富贵!” “姓林的!你都已经怀着必死之意了,死在谁手中不是死?与其被官府杀掉,不如送场富贵与我等!” “林教头,非是我等要做出这等不义之事,实是你此行太过不靠谱,而我等也需要洗清罪孽,将功赎罪。” 打斗之中,八九个汉子大声喊叫着,如同一群野狗围着身受重伤的狮子一般的偷袭撕咬。 这些人是林冲一路北上的途中收拢起来的梁山溃兵,本来林冲是不想带他们的,是他们说自己如今也没了去处,与其在江湖上胡乱晃荡最终被官府给抓了,不如和教头一起做下这件大事,即便是死了,地下遇见昔日兄弟也有颜面。 林冲同意了,然后第一天来到京城,找了一个偏僻的小院落住下,准备养足了精神去找太尉府寻仇,结果刚刚睡着没多久,肚子上就被人插了一刀!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发生。 林冲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出枪,想要将这些野狗一样的人击杀,然而些人却打定了注意不与他硬碰,只是在一旁围着不断缠斗,等待着林冲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 “噗!” 林冲奋力一跃,手中花枪闪电般击出,直接贯穿了一个梁山喽啰的咽喉,就是这个人在他睡着的时候捅他了一刀! 因为用力过猛,他肚子上的伤口也随之飙射出一股鲜血。 林冲抽枪,面色有些发白,身子也变得不稳,大量的失血,让他变得格外疲惫。 他平静的目光扫过周围剩下的七八个几乎人人带伤的昔日梁山喽啰,又将目光投向太尉府的方向,平静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浓浓的遗憾和不甘。 “杀了他,他不行了!” 短暂的平静之后,又有人大喊出声,对着对着林冲扑来,林冲没有再想先前那样挥枪迎战,而是扒出了那柄缠在肚子上的短刀,飞快的抹向了咽喉 第二五九章 梁山泊上,奋力耕耘 相对于几个月前险些被攻破时的模样,此时的大名城要规整了许多,不过战争所留下的各种痕迹,还是随处可见。 在大战过后,恢复了一些繁荣的大名城内,一身简单衣服的燕青站在监牢门口,有些紧张的来回踱着步子,不停的伸头往里面望去。 待到里面有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在上千人的队伍中奋勇厮杀的浪子,居然有些不敢回头往里面看。 直到那声熟悉的:“小乙哥”传来的时候,他才飞快的转过身子,迎了上去。 几个月的监牢生活,令得卢俊义面色有些发白,人看上去有些虚弱。 不过因为后来梁山攻城攻的急,梁中书也存留万一城破可以用他们来保护一些自己利益的想法,所以倒也不曾再亏待卢俊义石秀二人,在加上又有蔡福蔡庆这两个兄弟暗暗照应,到后来倒也不曾吃什么苦,反倒是将身上的棒伤给将养好了。 “主人……” 燕青迎上去只叫了这一声就哽咽不能言,卢俊义也微微有些眼红,伸手在燕青肩膀上拍了拍,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从几次要被处决,到现在被无罪释放,天知道他这段日子到底都经历了多大的煎熬,幸好,他等来了一个好结果。 “恭喜卢员外苦尽甘来!” “幸好有小乙哥舍命厮杀,得到天大功绩,这才能令员外冤情得以昭雪!” 跟随而来的蔡福蔡庆二人出声恭贺,燕青打开带着的盒子,从里面取出几十两金子,分别送与节级蔡福蔡庆等人。 然后又拿出一套锦绣厚衣与卢俊义穿上,与众人告别之后,二人一起朝外走去。 李固以及卢俊义那个出轨不说还和奸夫一起出计谋害自己丈夫的女人被抓了,有燕青立下的功劳在,也为了显示卢俊义被释放确实无罪,他们二人免不了十字街口吃一刀。 “……只是家中的产业被败坏了近半,想要收回是不容易了。” 情绪平定下来不少的燕青,向卢俊义汇报着家里的事情。 卢俊义笑着摇摇头道:“收不回来就收不回来,经历了这一遭,我才知道钱财并没有那般重要,世上最难测度的就是人心,最难得的也是人心。” 说着伸手摸了一下燕青脖颈处的一条疤痕,眼睛有些发红。 燕青将领子往上拉拉,吸吸鼻子望着南方道:“这次能将主人救下来,多亏了武都监,若非他将小乙戴罪立功之事如实相告,并且特意与蔡太师说出了实情,主人想要出来,还是千难万难。” 卢俊义的也随之望向南方,看了一会儿道:“如此行径才称得上及时雨,哪像宋江那黑厮,满嘴的仁义道德却尽干些不为人子之事!” 往前走了一阵又道:“等家里安定下来了,小乙你随我一起,前往山东登门去拜谢一下武都监。” 燕青脸上露出笑道:“合该如此。” …… 顺便救出卢俊义,王庆是很乐意做的,他小时候看水浒,看到宋江欣赏卢俊义并且使用一系列手段让卢俊义上山,特别是为了救出卢俊义,不远千里发兵大名城的时候,还不住的感慨宋江是真义士,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发现,这真他娘的卑鄙无耻。 明明是自己想要攻打大名城,却偏偏要打出这样一个旗号,为此不惜害的人家破人亡。 捞了大批钱粮回去之后,又假惺惺的不停让位,别看宋江让的情真意切,卢俊义要是真的不知深浅的接下,第一个要弄死他的就是宋江! 有燕青这份功劳在,解救卢俊义就变得极为简单。 再加上蔡京是真的恨梁山,毕竟梁山人从一出场就不停的与他作对,先是在黄泥岗截了女婿梁中书送与他的十万生辰纲,然后又在小儿子任知州的江州大闹一场,紧接着又发兵攻打蔡京女婿梁世杰所在的大名府…… 王庆不知道蔡京有没有对梁山众人说过mmp,但他所见的,蔡京对被押解到京城的一干匪首可是没有半点的客气,在飞快的走完该走的程序之后,宋江戴宗张顺等人就被刑部判了死刑,直接就在东京十字街一并砍了,一串的脑袋在汴梁城门口挂了三天,让汴梁城内不少的混混以及跑江湖的全都变得噤如寒蝉。 也正是因为蔡京愤恨梁山人行事,所以在王庆与他说了燕青立下的功劳,以及卢俊义被梁山匪首陷害并且燕青愿意用功劳换取卢俊义的事情之后,蔡京极为爽快的就答应了,而且该给燕青的赏赐一点都没有少…… 初冬的梁山并不显得荒凉,这与上面有大量的人在趁着寒冬尚未完全到来,正在不断的开荒翻地有关。 众人热火朝天劳作的场景总是让人心中舒畅,更何况现在还是近万人一起劳作的大场面! 陆天涯光着膀子,双臂往下一抡,半尺长的钉耙就钻进了覆盖着一层厚厚草灰的土地里,双臂再往上一掀,一块屁股大小半尺厚的土块就随着翘起。 两手再用力一拉,松动的土块就扣了过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个瘦弱一些的兵卒,正拿着一个锄头,不停的将他掀起的土块敲碎…… 这样的场面不仅王庆欣喜,就连正在不停干活的天平军众人也是格外的欢喜,毕竟他们现在是为自己在干活,开荒种出来的粮食,除了少量交给国家之外,剩下的全都归他们天平军所有! 这是这次剿灭梁山之后,除了官职钱财之外,天平军额外得到的赏赐,有不少人甚至认为这样的赏赐远比官职钱财更为重要,毕竟从古到今,国人对土地的热爱从来没有减弱过,尤其是这群人里基本都是军户,基本上是没有土地的,如今猛然得到这样的一大块土地,迸发的热情要是小了才是怪事! 将梁山变成天平军的驻军地以及屯田之所,是王庆特意给上面上折子要来的。 上面列举了这样做的种种好处,首先就是可以永久的解决梁山匪患的问题,有了天平军在上面驻守,再也不用担心再有什么宋江李江刘江之类上来占山为王。 其次就是梁山土地肥沃,能够开出万顷良田,每年产的粮食基本就能够天平军自己吃嚼,而且还可以发展渔业,能够省下很大一笔军费…… 因为有平灭梁山的功劳在前,朝中又有蔡京出力,王庆的这个折子很快就批复了下来,而且还让附近的几个州府支援了近百头耕牛,以及很多的农具之类。 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劳作场面,再想想一下黄澄澄的麦穗在热风下翻涌着波浪,一艘艘渔船在水泊上滑动,每一网下去都能拉出不少闪着银光的不断跳跃的鱼儿,放牧的天平军孩童被猪羊拉着满山跑的场景,王庆就觉得心中越发畅快。 梁山被宋江这一群不事生产的人占据着实在是可惜了…… 王庆站在吴用最常坐的地方,看着大半个梁山,有些出神的想着。 潘金莲的到来,打破了王庆所有的畅想,算算时日,自己已经完成任务将近一个月了,也应该到了快离开的时候,不知道这次离开之后还能不能再回来,所以王庆和珍惜这段日子。 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拉着潘金莲回到了房间,王庆也与外面的众人一样,肆意的挥洒汗水,耕上了田,要说区别的话也有,那就是别人耕的是旱田,他耕的是水田…… 中午出门的时候,潘金莲的脸依旧是红扑扑的,尤其是看到上被她包裹起来的七品皓命服装的时候,更是脸红的厉害,她本来是极为喜欢这套女人梦寐以求的衣衫的,但自从穿上了八次,八次都被夫君从后面耕的腿软之后,就有些不敢再穿了…… 扈三娘的脸也有些微红,左右看看见没有人之后,就大着胆子拉住了一旁武松的手,武松身子僵了僵,旋即将扈三娘的手握得更紧了…… 第二六零章 发飙的老实人 清晨的阳光照在玻璃窗上,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偷偷的钻进房间。 王庆睁开眼看了看,翻个身又接着睡去,感觉只是刚眯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坐在床头翻了一会儿手机,这才起身去洗漱。 有钱买不到知识,却可以买到很多的书,王庆才装修好的房间里,就有一间被他专门做成了书房,里面放了几百本书。 作为一个喜好读书的人,在不用为生活所担忧之后,他可以随心的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用担心在书海中畅游时会被人大喊大叫的收房租,然后因为交不起而被扫地出门。 洗漱好后,王庆穿着睡衣在书桌前坐下,从众多的书里取出一本白居易的诗集,翻到《琵琶行》这篇摊在桌上细细品味。 如今距离他从《景阳冈打虎》回到现实世界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天了,这段时间里,王庆也逐渐的从那种要命的紧张感中恢复过来,日子过的很闲适,每日看看书,然后去开店,守店守的无聊了,就在店面不远处的树下,看一会儿别人下象棋。 他这几天读的最多的,就是手中的这本《白氏长庆集》。 一来是他对白居易比较熟悉,而白居易的诗写的确实不错,二来就是过一段时间之后,他需要进入另外一首白居易的诗歌之内,没错就《琵琶行》。 虽然到现在他都不能猜透系统的套路,不过多了解一些多做一些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到了八点半的时候,王庆将这本书连同一册《史记》一起装到包里,换了一身衣服,就下了楼,在小区外面不远的早餐店里,喝了一碗胡辣汤,又吃了四块钱的水煎包,结账之后,这才开着车悠哉悠哉的朝着自己的古董店过去。 这次完成景阳冈打虎的任务,给了很多的奖励,金银财宝居多,王庆估算了一下,如果都通过系统的兑换系统来兑换成现金的话,到手之后最少也有两千万。 他没有兑换,只是留在那里,准备什么时候用到了再兑换。 积分也奖励了不少,王庆奢侈的用了不少,将系统空间扩大了一倍。 但是这次却没有技能,不过系统也提示说给王庆做了一些补偿,偿还的方式就是将即将进入的《琵琶行》副本难度降低一些。 对于这些王庆是无所谓的,反正他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是满意的,即便是被人说成不思进取,小富即安也无所谓。 人嘛,活在世上这一辈子也不能光围着钱转,在物质生活无忧之后,不妨做些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情,当然,就喜欢赚钱的人不在此列。 至于语文副本的难易,倒也不用太过忧虑,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这样想着,已经来到了店前,将车停好开了店门,打扫一下卫生,就算是正式营业了。 如今也入了冬,云水市虽然比较靠南,并且今天还出着日头,天气还是有些冷,在这样的天气里,有不少人都不愿意出门。 王庆的店顾客本来就少,受此影响,一上午也没有什么人来,王庆也乐得清闲,抱着《史记》自顾自的在那里看,毕竟他也不指望古董店赚钱吃饭。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外面阳光渐浓,温度也升了起来,家离这里不远‘苍蝇’和‘八戒’两人,一个搬着小桌和马扎一个拿着棋子和棋盘,来到树叶几乎落尽的树下,摆开场面,迫不及待的就开始在棋盘之上厮杀起来。 两人都是老对手,‘上马!下炮!将军!’之声不时响起,下到兴浓时敲得棋盘‘啪啪’作响。 随着战斗时间持续的拉长,往日里就喜欢来这里凑的几个棋友也都三三两两的凑了过来,观看两人激烈的厮杀。 对于这一幕,王庆很是熟悉,他古董店还没有开起来的时候,这几个人没事就喜欢在这里来两盘。 王庆对象棋也有些兴趣,有时候在店里看书看累了,也会过来看上一阵,但因为棋艺不高,因此上大多只是充当一个看客的身份。 虽然如此,一来二去之下,也和他们有些熟络。 过来下象棋的这些人,年纪从三十多到六十多不等,大多都是空闲比较多的一类人。 被叫做‘苍蝇’的人,四十多岁,家就在这街道后面,有着一个独立小院,前面有门面,做些生意,日子过的也滋润,就是有些怕老婆。 平常不怎么爱吭声,但特别爱下象棋,闲暇之余没事就捧着一本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棋谱研究,然后再运用到实战之中。 但结果并不是太好,遇上‘八戒’总是输多赢少,为此‘八戒’没少调侃他,他也不恼,该研究棋谱还是研究棋谱。 对于这两人的外号,王庆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一个明明话不多,却被叫做‘苍蝇’,另一个长得虽然算不得多好,但胜在消瘦,怎么也给二师兄联系不到一块。 直到那天‘苍蝇’掏烟的时候掏出了身份证,惊鸿一瞥之下,王庆嘴角不断的抽搐,差点没憋出内伤,‘苍蝇’的身份姓名一栏里,赫然写着‘史上飞’三个字! 有了‘苍蝇’的这个惊喜,王庆对‘八戒’原名也更加好奇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他多方努力之后,终于得知了‘八戒’的真名,一点都没有让他失望,绝对和苍蝇的名字有的一比,内涵上一点不逊色——‘朱成京。” 看书看到十二点多,王庆揉揉有些酸涩眼睛,将书合上,伸伸懒腰,往外看看,就他们依旧在酣战,就拿了一包烟走了出去,准备凑会儿热闹。 王庆走到面对自己店门的那一面,先给几个观战的一人发根烟,又往‘苍蝇’和‘八戒’二人耳朵上各自放一支,王庆这才专心看起棋局。 看了一会儿,也看出一些门道出来,不由多看双眼盯着棋局一动不动的‘苍蝇’一眼。 怪不得今天都十二点多了还不见一个人回家吃饭,这盘棋居然杀得这样难解难分,看来这‘苍蝇’整天研究棋谱,也终于没有白研究。 ‘八戒’面露思索之色,双眉微微的蹙着,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击着桌面,在没有之前与‘苍蝇’对战时的那份轻松写意。 两人这样思索着,一步步走的很慢,都是卯足了劲想要将对方打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苍蝇’开始占据上风。 “老苍!回来吃饭!”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苍蝇’家店铺一旁传来,正是‘苍蝇’夫人在召唤他。 往日里只要媳妇一喊,立马就回去的苍蝇这次居然无动于衷,依然坐在那里思索着棋路。 “老苍,回来吃饭!” ‘苍蝇’媳妇的声音加大了几分。 “将军!” ‘苍蝇’将炮拉到最底下。 “老苍,回来吃饭!” ‘苍蝇’媳妇的声音更大了,里面蕴藏了一缕怒气。 “‘苍蝇’,你媳妇喊你呢,你这样不应声真行?” ‘八戒’想了一会儿没有思路,不知道该怎么走,就抬头对‘苍蝇’道。 “赶紧走,别墨迹,今天棋下到这份上,别说是喊我吃饭,就是喊我回家吃她,我都懒得理会!” “你这会儿说的硬气,待会儿可别怂。” “哈哈哈……” 听到苍蝇这样说,众人不由出声调笑。 “快走!,别想耍赖!” ‘苍蝇’催促道。 “你耳朵里塞驴毛了?还是哑巴了?叫你半天屁都不放一个!下棋,下棋,整天就知道下棋!店不守也就算了,喊你吃个饭还爱答不理,我是又惯着你了!” 说话间,‘苍蝇’的媳妇已经赶到,对着‘苍蝇’就是一阵炮轰,光用嘴说还嫌不济事,伸手手来对着‘苍蝇’的脑袋‘啪啪’就是几巴掌。 ‘苍蝇’瞪圆了眼,依旧盯着棋盘一动不动,催促道:“快走!” 见到这一幕,本就要输的‘八戒’笑着劝道:“‘苍蝇’你先回去吃饭,吃过之后我们再下,刚好我也能多想想对策” 一旁的人也劝慰,王庆也去拦‘苍蝇’媳妇。 “别理她!接着下!” ‘苍蝇’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出口催促道。 “下,我让你下!老娘今天是给你脸了!” ‘苍蝇’媳妇也是个火爆脾气,闻言又是‘啪啪’几巴掌抽头上,见‘苍蝇’梗着脖子只是看棋盘,伸手就把棋子给抹了一地,眼看着就要赢的一盘棋,就这样被毁了。 “你今天要死要活!” 一直忍气吞声的‘苍蝇’爆发起来,一把将桌子掀到路面上,‘嚯’的一声站起声来,对着他媳妇怒吼。 “老子今天飞打死你这个死女人!” 他骂着,一把扯了媳妇就往家里走,王庆几人想要,没有拦住,只得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们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到了住处。 “咚!” 这是铁门被插住的声音,随后就有‘苍蝇’的怒骂传来:“你他娘的是不是想上天?!” “砰!砰!砰!”这是沉闷的击打声。 “老子今天揍死你这个死媳妇子!” “砰!砰!砰!” “还敢不敢了?!” “砰!砰!砰!” ’苍蝇媳妇也是一个硬气的,被这样打硬是一声不吭。 王庆几人将象棋捡起,桌子马扎收起,都是不由的感慨,确实不能将老实人逼急了,一旦逼急了发起火来,着实吓人。 又等了一会儿,见那边动静依旧不停,没有丝毫要住手的意思,‘八戒’道:“我们过去瞅瞅吧,老实人轻易不发火,现在发火了别把他老婆打死了。” 王庆几人深以为然,连忙朝‘苍蝇’家跑去。 离得近了,打闹的声音越发清晰,推门推不开,此时也不是犹豫的时候,万一因为一盘象棋闹出人命来,就不划算了。 好在‘苍蝇’家院墙算不得高,王庆后退几步,猛然发力,‘蹭蹭’两下翻上墙头,正准备跳下去,将两人拉开,却忽然愣住了。 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一声不吭的从又下来了,刚来到墙下,来不及理会‘八戒’等人询问,王庆就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蹲在那里笑的直不起身,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是他的笑点低,而是院内的这一幕,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让人不笑都不成。 具体的情景如下——本该发飙打人的‘苍蝇’趴在地上,她媳妇骑在他腰上,手里拿着一只从‘苍蝇’脚上扒下来的鞋。 “你还敢不敢?!” ‘苍蝇’怒火万丈的吼道。 “砰!砰!砰!” 她媳妇一言不发的轮着鞋对着他屁股猛抽。 “小娘们你是要上天!” ‘苍蝇’一手拍着地,怒声大叫。 “砰!砰!砰!” 又是几鞋不带停顿的抽下。 “老子今天非收拾死你不可!” “砰!砰!砰!” …… 第二六一章 浔阳江头夜送客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之前虽然给自己说了,不要去猜系统的套路,可有些事情有些时候是真的不受自己控制,不由自主的就会往上想。 尤其是想到《琵琶行》里面的主角是一男一女,而男的还是自己已经穿过一次的白大诗人之后,王庆更是瑟瑟发抖,这是经历过《木兰辞》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依照系统的尿性,为了图新鲜,让自己体验一把琵琶女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个事情直到将要进入《琵琶行》,王庆还在一直纠结。 在进入的那一刻,王庆下定决心,要是哪个老杂毛敢上自己的船让自己弹琵琶,他就将他扒光绑柱子上,让他用老二好好弹! 看看他是不是天赋秉异,能和纣王一样把玉石琵琶耕出水来! …… 一轮明月高悬,江上渔火点点,清凉如水的夜色里带着一种独有的静谧。 有萤火闪闪与皓月争辉,江风吹来,刚有一些泛红的枫叶‘哗啦啦’作响,江边湿地上开成一片的荻花随风浮动,如同江面上泛起的波浪。 一行人马在这样的夜色里一路缓缓而来,立在江边观看着这月夜江景,说着一些话,等待着约定好的船家过来接人。 王庆从短暂的迷糊中醒来,四周都没来得及打量,双手立刻就往胸上按,没有感受到软软弹弹的感觉,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周围的其它动静,也进入耳中。 “……李兄,长安一别,已经一年有余,乐天在此一直盼望有故人相见,却终不可得。 天幸我兄回乡省亲,特意绕路两百余里前来相会,乐天着实欣喜。 只恨相聚时日匆匆,却才见面,又逢离别。江州贫瘠之地,未有甚好东西,怠慢了李兄,乐天实在惭愧……” 面前一个穿着一身青衫的中年男子说着话,从马上下来,从他说话内容语气里,王庆就知道,这位就是爱和人弹琵琶的白大诗人。 不过听了他这话,王庆确是有些不解,话说江州不是一个好地方吗? 水浒里蔡京可是特意走关系将他小儿子安排到江州去,原因就是江州鱼米之乡,物产丰富,是个肥缺,怎么到了白大诗人这里就变成了黄栌苦竹绕宅生的贫瘠之地? 随后也就明白过来,现在是中唐时期,各节度使之间的混战还没有彻底开始,在偶有动乱之中,平和还是此时的主旋律,没有经历唐末五代,大量百姓南迁,经济重心也没有南移。 除去心境之外,江州这个相对更为靠南的地方,出现白居易诗中描写的凄惨景象,也在情理之中。 想想也对,他这次到江州是遭人暗算贬官贬来的,朝中那些人自然不会让他来一个特别好的地方。 当然,说的如此凄惨,也有着一些客套在里面。 王庆这次的身份有些龙套,不是白居易、不是琵琶女、不是客人、也不是重利轻别离的商人,而是白居易从长安带来的一个小跟班。 对于王庆表示很满意,龙套就龙套吧,只要不让他成为弹琵琶的琵琶女就行。 白居易说完,见王庆有些发愣,朝他使使眼色,见王庆还没有反应过来,遂开口道:“云生,发什么愣?李兄远行在即,还不赶紧将东西摆好,我好与李兄吃上两杯饯别?” 王庆连忙应声,凭借着一些原主的记忆,从马匹身上解下一个大包袱,放在地上打开,发现里面有着两个食盒三坛子酒,还有一些碗碟,以及一块叠起来的布,因为是晚上,也没有点火,仅凭着月光,一时间倒也分辨不出是黑色的还是其它什么颜色。 前边不远处就是一片长草的空地,看看还算平整,王庆就把布展开,铺在上面,然后将食盒拿过来,打开,将里面装着的食物一一的往上面摆。 这就是有系统之后在不同世界穿梭的弊端,在上一个世界,你还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大佬,下一个世界就成为了一个给人添酒布菜的小厮。 好在王庆本事就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对这些落差并不在在意,反倒是觉得可以饰演不同的身份,很有趣。 当然了,若是能够饰演一个有美貌如花妻子的人,就更有趣了…… 在王庆布置这些的时候,白居易和姓李的客人也在交谈,那客人名叫李成,官不大,不过与白居易交情很好。 这点也不用细说,仅从他能够绕道两百多里来看望白居易就可以看出。 “……王涯此人,着实卑鄙无耻! 元和三年制科人案,若非乐天不计得失,据理力争,为此不惜忤逆宰相李吉甫,他王涯哪里有今日之风光? 现今乐天被人诬陷,下放江州,此人不仅不思报恩,反而还恩将仇报,落井下石,以至于乐天尚未来到江州,已经再次贬官,成为司马……!” 李成说起此事,就面露愤恨之色。 一旁王庆听到这里,结合一些系统给的资料,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元和十年七月,盗杀宰相武元衡,重伤御史中丞裴度,时任太子左赞善大夫的白居易当天中午就上疏论其冤,急请捕贼以雪国耻。 然后触怒了当时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弘靖等人,说他身为一个宫官,却僭职言事,然后就将他贬为了江州刺史。 说起来是真冤,明明是想要为国办事,却因言获罪,直接被下放了。 然后又有一个王涯在背后神补刀,说白居易母亲赏花坠井而亡,而白居易在此之后,却还依旧赏花不止,而且还写出不少赏花的诗,最过分的一首,名为《新井篇》,这分明就是一个罔顾人伦,不忠不孝之人! 王涯以此来上书參白居易,致使白居易未到江州,就已经从刺史变成了江州司马,和先前的柳宗元刘禹锡等人职位一样。 如同刘成所言,白居易之前是有大恩与中书舍人王涯的,白居易遇到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不帮忙,也犯不着落井下石,可他却偏偏这样做了。 大多数人,都说是王涯性子阴狠所致,其实除去这个之外,还有其它重要原因。 第二六二章 贬官江州,非一日之功 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需要慢慢来讲,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与白居易自身的性格有关。 白居易考中进士又进入翰林,然后官拜左拾遗,这个官,安史之乱时,杜大诗人也曾担任过。 左拾遗是当时的谏诤机构,有点类似现在的监察部门,其职责,说白了就是挑皇帝毛病,检漏补缺。 除了风流一点外,白居易还是很正直忠君,忠于职守的,觉得皇帝将这样一个重要职位交给自己,他就要好好的发挥找茬这个职能,不能辜负圣恩,所以频频上书言事,直指问题核心。 以至于到了后来,当时的皇帝李纯都对宰相抱怨:“白居易这小子,是我提拔起来,怎么频频与我难堪?” 白居易后来从左拾遗变成太子左赞善大夫,与这不无关系。 至于现在他被贬江州,看似有些偶然,其实一点也不偶然,即便是没有当时宰相武元衡被刺杀而亡的事情发生,他也会因为其他事情被贬。 也就是说,武元衡事件只是一个诱因,深层的矛盾早就已经形成了。 除了经常怼的皇帝感到难堪之外,他还将其它不少朝中大臣都怼的难堪,比如深受皇帝器重的宦官吐突承璀。 先前在写时曾经提到过一些,李纯的皇位是老皇帝内禅得来的,也就是有病的老皇帝尚未身死,他就已经继位了。 之所以能够如此,宫内以俱文珍为首阉党,是出了大力气的,因为如果不将李纯扶上皇位,以王叔文叔侄二人为首的永贞革新派,会严重损害他们的利益。 阉党势力,在中唐之后,一直都很强大,能够废立皇帝的主,说不强大也没人相信。 对于这些宦官,唐宪宗李纯也是极为复杂,一方面他们扶植他做了皇帝,这是从龙之功。 另一方面,他的上位却是以宦官逼宫他父亲而来的,于孝道人伦之上心中又有亏欠。 再一方面,他也忌惮这些势力强大的宦官,但是有不少事情上,又不得不依靠这些阉党。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吐突承璀才应运而生。 吐突承璀本来就在东宫当宦官,当时“永贞内禅”的时候,是一个小黄门,在里面也出了力,再加上年纪小,为人又机灵,李纯就将心思放到了他的身上,慢慢的培养他,以此来分化和掌握阉党的力量,到元和初年的时候,吐突承璀就已经任左神策军护军中尉。 元和四年,成德节度使王士真去世,其子王承宗请求继位不果,遂拥兵造反,吐突承璀请缨前往,左、右神策军及河中等几路兵均归他指挥。 吐突承璀主动请缨,未必不是皇帝李纯指示的,因为只有如此,他才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将的掌握在阉党手中的神策军,尽数收归他的心腹吐突承璀手中。 这点从后来吐突承璀统帅左右神策军就可以看出。 而当时的白居易没看清局势,直接就对着吐突承璀开炮了,上疏道:然则兴王者之师,征天下之兵,自古及今,未有令中使专统者。 今神策军既不置行营节度使,即承璀便是制将。 又充诸军招讨处置使,即吐突承璀便是都统。岂有制将、都统而使中使兼之? 臣恐四方闻之,必轻朝廷;四夷闻之,必笑中国;王承宗闻之,必增其气。 国史记之,后嗣何观?陛下忍令后代相传,云以中官为制将、都统,自陛下始?……” 然后又说,对于吐突承璀,念在他也有过苦劳的份上,多给他些钱财也就是了,军国权柄这些,怎能让他一介宦官掌握? 可想而知,吐突承璀是多么恼恨他,而皇帝又是一副怎样吃到苍蝇的表情。 皇帝自然没有采纳白居易的建议,一切照旧。 然而吐突承璀自己不争气,在和王承宗的一番对战中屡屡战败,后来偷偷许诺为他办好继承承德节度使的事情,王承宗这才向皇帝上书请罪,表示顺服,吐突承璀也趁着这个台阶,不是太尴尬的领兵回还。 他是皇帝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心腹,李纯自然不会轻易将其治罪,但是那些向来与宦官以及与宦官保持着很好联系的‘守旧派’不和的‘革新派’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宰相裴埴、给事中段平仲、吕元膺以及大臣李绛相继上奏抨击吐突承璀,皇帝无奈,只得将其降职,不过没过太长时间,又找理由将其提拔了起来。 白居易身为‘永贞革新’的同情者,以及‘革新派’里面的一员小兵,在武元衡身死,裴度重伤的情况下,被贬为江州司马,也是必然之事。 毕竟他一员兵却做着大将‘冲锋陷阵’的事情,折损是非常正常的。 揍起来顺手,揍过之后还不用担心后果,并且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他不被贬官谁被贬官? 而皇帝那边,为了维持两方或者是三方之间的平衡,‘革新派’中的真正大佬他自然是不会让人动的,但对于这个老惹他不高兴的小小白居易,自然是不会多管。 与白居易同属一个阵营的人,遭逢这样的变故,哪来还能顾得上他这个位卑的小兵? 至于王涯的落井下石,也很好理解,除去他本身性子阴狠之外,他现在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属于‘守旧派’阵营中的一员。 不论是处于对立阵营的敌对行为,还是出于讨好吐突承璀这个皇帝的心腹以及张弘靖这些‘守旧阵营’中的大佬,为自己谋求利益,他都有足够的动机和理由来对白居易捅刀子。 这样做在情理上虽然极度无耻,但党派之争中,这样的事情也能说的过去。 事实证明王涯的这种性子很适合搞政治,从后来他累官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就可以看出,而白居易这块在他还算起步时期的垫脚石,在他一路高升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不过世事无常,阴狠如他着,在‘甘露之变’中,一样被腰斩于子城西南隅独柳树下,全家遭诛,当然,这都是后话。 仔细的将这些事情理清,王庆也不由感慨,看来这没事进进语文课本的世界还是很有用的,如果不是这个缘故,他哪里会知道,这首看起来有些引人遐想的诗歌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多又复杂的东西。 :。: bq
第二六三章 举酒欲饮无管弦 饭食摆好,酒盏添满,神色微微有些黯淡的白居易笑了一下,挥走了一些沉闷的气氛,伸手挽住李成道: “你我故友相逢,旋又别离,相聚匆匆,长安的这些腌臜事,不要再提,免得坏了这好景致,也污了你我这份情谊。 江州不曾有多少好东西,这鱼却是不错,虽不比长安烹制的美味,却胜在新鲜,如今在江边对着夜色食用,更是多了一些长安不可得的野趣,李兄不妨多用上一些。” 白居易挽着李成在王庆收拾好的地方分分主次坐下,各自饮用了一杯酒后,在月光下,白居易执著邀请李成品尝菜肴。 李成笑着应道,夹起一些鱼肉放如口中,片刻之后,连声夸赞起来,两人说些以前的事,又说起离开后各自要做的事,不由的都有些伤感。 李成吐出一口气道:“乐天也不用如此感伤,我归家处理了事务,接了家小,就往长安赶,但时间必定绕路来再看望乐天,多则月半,少则一月就能再度相见!” 听他这样说,白居易脸上也露出笑容,从王庆手里接过酒壶,亲自给二人分别倒了一杯酒道:“如此最好!在此贫瘠之地,我兄能够前来,乐天着实欣喜。 丑牛也近八岁了吧?我这个做叔父的还未曾见过,这次可要好好看看麟儿。” 白居易将酒杯添得太满,李成不小心洒掉了一些,在一旁伺候的王庆用布擦了。 李成和白居易对碰一杯饮了过后笑道:“几年未曾见他,我也是想的紧,闻听乐天提起,一时竟然失态……” 白居易笑道:“莫不是在想嫂嫂吧?哈哈哈……” 两人谈笑一阵,酒也喝下半壶,李成在身上摸摸,有些遗憾的道:“如此湖光月色,你我旧友相逢,来上一曲,方才尽兴,可惜这次归来,走的匆忙,居然忘了携带竹笛,着实遗憾。” 这李成的笛子吹得确实不错,听他这样说,白居易也有些心动,升起了想要听听的念头,想一旁的王庆道:“云生,你看看这附近,能不能找人借一管竹笛过来?” 吹什么竹笛?等会儿就有人弹琵琶了…… 王庆心里这样想着,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四周看,江上有火光点点,但都离得远,岸边除了他们外,就只剩下了已经到来的约好的船只,以及一个船夫和一个长得比较漂亮的船娘。 心里想着随便应付一下了事,于是就往船夫那里走,李成出声叫住:“回来吧,如今这大晚上的,哪里去寻?待我下次前来吧。” “这里音乐着实匮乏,偶尔听到一些,也都夹杂了浓浓的乡音与地方曲调,与李兄笛音比起,相差甚远,看来今晚是不能尽兴了,想要再听李兄一曲,只得等到下次相会。” 白居易也知道这大晚上的找不到横笛,先前让王庆去寻寻,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听到李成的话后,也就让王庆回来,颇觉遗憾的对李成说道。 这应该就是‘醉不成欢惨将别’了吧?王庆心里想着,然后往江面望去,但见一轮明月泡在水中,果然是‘别时茫茫江浸月’。 随后有些纳闷,这都要分别,琵琶女都快出场了,为何系统到现在都没告诉自己任务是什么?难不成又要跟《苏武牧羊》一样沦为一个看客? 记得没有进来之前系统曾经提示过自己,因为上次水浒里面没有给技能,所以此次难度会降低,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也不能降得这样彻底啊,连任务都不给发布了? 就在王庆纠结的时候,白居易两人也结束了酒宴,说着话往小渡口走去,王庆将这几乎没有动两口的饭菜装进食盒,等会儿好继续给这两位吃。 然后也往渡口赶去。 船夫用力拉着缆绳,让船头紧紧的靠在渡口上,减少因为上人而产生的摆动。 勤快的船娘背着李成的一个大包袱,将瘦弱的身子衬得更加单薄了,不过却没有看出她有什么不适应,走的平稳不说,还伸手扶住李成,担心他不适应下船时的颠簸。 船头往前稍微一沉,船身左右晃动几下,发出‘哗哗’的水声,李成已经和搀扶着他的船娘一起上了船,转身对着白居易拱手道:“乐天,你且回还,不劳相送许久了!” 白居易同样拱手道:“李兄乘船一路顺风,早日归家安排了事情,带着家眷一起前来再会。” “定然定然。” 王庆有些着急,这琵琶女怎么还不出场?再不出场这《琵琶行》可就要夭折了! 船夫将缆绳丢到船上,准备上船启程,李成忽然道:“暂且停一些。” 然后看着白居易道:“却才喝酒不曾尽兴,如今分别,却想要再饮一口。”又扭头望向王庆道:“还要劳烦云生了。” 这些文人做事就是墨迹,王庆心里这样想着,但也有些理解,毕竟现在是古代不向后世那样交通格外发达,有些时候,一个离别就是一辈子,这个时候表现的感性一点,倒也在情理之中。 酒取来,两人各自端了一盏,准备一饮而尽,忽然间有一串美丽的音符传来,如同一群欢快的精灵在江天月色中舞蹈。 但这欢快之中,却又有蕴含着一些难言的悲伤与孤寂。 初听时的欢快,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荡然无存,反而因为这欢快显得更加伤感。 白居易的酒杯停在唇边,李成歪着头侧耳倾听,眼中有异样的神采闪烁。 美妙的琵琶声混在茫茫的江天月色中传来,闻之令人不忍挪步,一曲终了,白居易一口饮尽杯中酒,长长出了一口气,感慨中带着喜悦道: “却才你我二人还在因为无有音乐下酒而烦闷,如今大家不是已经来了? 更为难得的是居然还有京城之音! 李兄不要忙着走,你我过去,与这弹琵琶之人相会一番再走也不迟!” 他说着,把酒盏一丢,就要往船上跳,船夫赶紧接过船娘递来的缆绳拉住,白居易已经跳了上去,王庆也拎着食盒酒盏跟随之上去。 “船家,快些开船!找到那位弹琵琶之人。 第二六四章 移船相近邀相见(均订180加更) 橹声吱呀,带着篷子的船如同一条露出黑脊背的大鱼推开波浪,在月色下的江面上飞快飘着。 船橹破开江水的哗啦声,以及江水流过船底和船舷的淙淙清鸣,在这样如同水墨画一般的景色里显得格外清越。 王庆从船室探出半个身子,静静的感受着这如同画中游一般的奇妙旅程,在这一刻,对那个即将出场的千古留名的琵琶女,他都没有了多少期待。 他这样想,船头上站着的两个被琵琶声勾动心弦的风流文人可不这样想,他二人无视江上夜景,只是一心想要找到那个弹琵琶的人,深入交流一番。 琵琶声消失他们失去寻找方向的时候,两人有些着急懊恼的直用脚轻跺船板,立在船头四处顾盼。 只是月色下的江面上茫茫一片,只有点点火光在上面闪烁,一时间倒也分辨不出来,刚才的琵琶声到底是从处火光响起。 琵琶声再度从茫茫江面传来,拨开了重重迷雾,如同一只小小的精灵引领着他们往美好的更深处行去…… 橹声吱呀,水浪轻响,琵琶声越来越清晰,一艘看不出什么风格的船在月色下显露出了轮廓,有橘黄的灯光从窗口透出,落在江面上,染黄了一小片江水。 琵琶声从那一小片窗口散出,随着灯光一起洒落在江面上,被夜风以及泛起的微波带着,来到远方…… 从窗口往里面望去,能够看到半个女子身影,她微低着头,一个胳膊微微的动着,看样子正是在弹琵琶。 就连经历过几个课本世界的王庆都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了一番颇为曲折的循声找人之后,见到这样的一幕,确实很能满足他对弹琵琶人的期待。 这就好比一本小说,经过了一番的铺垫,该到**的时候能够完全张开,不给人一种虎头蛇尾之感。 看看船头之上站着的白大诗人和李成,虽然看不到他们的面部表情,但从白居易在腿侧轻叩的手指,以及李成背着手搓一颗青玉小球的速度,就能看出他二人对此时见到的情景,也是大为满意。 在白居易的吩咐下,船夫放缓了摇橹的速度,看模样,像是怕唐突了佳人。 眼前的这一幕,倒是突然让王庆想起白大诗人的另外一首诗—— 夜泊鹦鹉洲,江月秋澄澈。邻船有歌者,发词堪愁绝。 歌罢继以泣,泣声通复咽。寻声见其人,有妇颜如雪。 独倚帆樯立,娉婷十七八。夜泪如真珠,双双堕明月。 借问谁家妇,歌泣何凄切。一问一沾襟,低眉终不说。 差不多的夜色下,遇到这样妇人,他都会关切的上去问一问。 如果这个颜如雪的歌者心胸能够再开阔一些,或者是年纪再大一些,经历的再多一些,伤心之时遇到这样一个关怀体贴的人,说不定会如同琵琶女一般,让他登船一叙…… 王庆偷笑一声,看来白大诗人不仅仅在职的时候忧国忧民,下放了也一样不忘体察民情,深入的了解下层百姓的困苦。 “不知哪位大家在此?在下白乐天,月夜送友,闻听大家琵琶,深有感触,循声而来,想要见上大家一面,不知能否有幸?” 一曲琵琶终了的时候,一袭青衫的白居易对着窗口拱手施礼,朗声说道。 王庆看的很清楚,在这之前,李成曾用手轻轻了扯了扯白居易的衣袖,意思是不要他这样做,许是脸皮比较薄,又或者是这样的场景经历的比较少。 但白大诗人显然是个老手,亦或者是对音乐的喜爱早就超出了其它,所以没有听从李成的意见,拱手施礼出声。 许是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那身影微微一震,随后半个身子都从窗口消失,动作上颇为慌张。 这个反应倒是有些出乎白居易的意料,他站在船头保持着施礼的姿势,有些尴尬又不失优雅从容的笑着,心里盘算着该怎样再次开口。 后面跟着的王庆心中充满恶趣味的想着,若是琵琶女就此关窗封门,不再见客,这可就太好玩了,说不得自己的这次《琵琶行》之行会提前结束。 王庆的这种想法自然是不会实现,因为没过多久,那两层的楼船上,有女子柔弱的声音响起:“小女子不知道白拾遗当面,一时间乱了分寸,着实失礼,还请两位大人莫要怪罪……” 声音在这里停顿了片刻,像是里面的人正在做着什么挣扎,过了一会儿,声音再度响起: “若…若是二位大人不…不嫌寒船鄙陋,登船一叙也好,小女子在京城之时,就多有闻听白拾遗之名,想要相见,只是一直未曾有缘,离开京之后,以为再无机缘,哪想能在江州此地,得遇大人。” 一番话语气颇为纠结,王庆甚至能够想到琵琶女做出这个决定时,咬着朱唇攥着丝帕的模样。 看着欣喜的白大诗人率先踩着船夫搭起的木板往琵琶女船上过去,王庆不由的摇摇头,看来‘追星’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都不缺乏。 在这个各种歌剧戏曲尚未兴起,并且文人地位极高的年代里,像白居易这种有名并且能够做得一手好诗词的文人,在一些圈子里是极为受欢迎的,这也是白居易敢过来直接搭讪的原因。 只可惜在鹦鹉洲的那次,遇到了一个不是京城的女子,住的偏远,未曾闻听过他的名姓,不然也能如同此时这般,登船入室。 王庆作为白居易的跟随,也踏着木板,跟随着他二人一起上了琵琶女的船。 来到船上之后,仔细观看才发现,这艘船的造价不菲,不说体积以及两层楼阁的建造方式,仅仅是上面的装修,就能让人知道,这是一个有钱的人家。 看来这个‘重利轻别离’的商人很会赚钱啊,只是找的这个女子却不是个多好良配,深夜里邀请男子来到自己居住的船只,不管出于何种心思,终究是有些欠妥当的。 他摇摇头,甩走了幻想出来的运着茶叶,头上带着一顶新鲜茶叶编织帽子的商人形象,鄙视了一下自己有些邪恶的心思,跟着两位大佬一起进了船。 第二六五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深夜造访,实在冒昧,但大家琵琶着实令人倾心。 我与李兄作别,正为没有乐曲而黯然神伤,却刚好听到大家琵琶声,心痒之下,就循声而来……” 白居易立在舱室边上,再次施礼告罪,同时又夸赞了一番琵琶女的高超技艺,有礼貌又不失从容。 站在后面的王庆不由暗暗感慨,这有学问的人撩人也比一般人会燎,精心研究过原文的他可是知道,琵琶女的两个骄傲处,一个是已经逝去的容颜,另外一个就是手上的弹琵琶的技术。 年华已逝,贸然提起容易令人反感,从琵琶入手却刚好能够击中琵琶女的心窝。 果然,他话音刚落不久,就有一个青衣小婢从里面一个房间走出,叉腰福了一福之后,小声邀请几人入内,在一个摆放着桌椅、类似客厅的房间为白李二人让座。 而另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也从更里面传来:“能够见到白大人一面,小女子三生有幸,何有唐突之说。” 说罢,就没有声音传来,整个船上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唯有桌子上油灯在微微的摇曳着,偶尔爆个灯花,显得格外响亮。 王庆等了一阵,心中不由有些着急,这琵琶女架子怎么这般大,一句话说完就没了动静? 但今晚他的身份只是一个侍从,也不好贸然开口,旋即目光落在白居易和李成二人身上。 白居易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脸的风轻云淡,不见丝毫的烟火气,倒是李成和王庆一样,显得微微有些焦急。 见到此幕,王庆心中微微一动,心中焦急尽去,整个人也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因为他忽然明白了琵琶女这样做的用意。 这样又过了一小会儿,忽然有琵琶声从里面传出,一声一声并不连贯,像是在正式演出之前的随意的调琴试音,细听起来又像一声声夜里响起的叹息在耳边回荡,明明还没有曲调,却已经让人心中升起了一丝伤感意。 王庆微微点头,看来白大诗人在诗里并没有夸大琵琶女的技艺,又望向桌旁,白居易坐直了身子,李成烦躁尽去,眼中似有什么东西放下。 这样不成曲调的声音响了一阵,又安静了一阵,之后,一声带着颤音的琵琶再度打破夜的寂静,传送过来。 随后就是一曲完整的曲调,在船舱以及江面上回荡,声音呜咽,带着一股难掩的悲伤。 即便是王庆对音乐不怎么了解,却也能够从里面感受到弹奏者心中的悲苦。 就如同他一个不懂二胡的人,却能在有月色的晚上,听着《二泉映月》泪流满面一样。 这或许就是音乐的伟大之处,让不懂音乐的人听到也能产生情感的共鸣。 白居易脸上的风轻云淡消失不见,面上露出悲苦之意,似乎是被音乐勾动了心中事。 倒是李成显得清醒的多,有时会转目观看白居易的反应,似乎是担心老友过多伤悲。 一曲终了,四处寂静,白居易眼角拭去眼角泪痕,微微长叹一声,从桌上拿起酒壶倒酒,递给李成一杯,想要喝时,又想起什么,放下酒杯,道声失礼,起身对着琵琶女所在的房间施礼出声邀请道: “未曾想到,大家心中也有悲伤事,两个失意人相逢,即使缘分,萍水相逢,出来共饮一杯如何?” 微微的停顿之后,有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从里面一路往这边过来。 王庆作为一个跟随,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张望,微低的头下,两只眼睛却不住的往那边瞧,不想放过这个名传千古女子的出场。 灯火微晃,足音由远及近,一片红云出现在客厅和内室的门口处,红云之上是一个看不出什么木料制作的的琵琶,有些泛紫的琵琶身上,一上一下覆着两只白生生的手,涂成红色的指甲挨着弦,指根处是几个浅浅白白的坑。 再往上则是琵琶窄窄的颈和撑着弦的头,头两边有着几个如同耳朵一般用来调整音调的轴,轴的边上则是半张微微低垂和泛着些许红润的脸。 紫色的琵琶映衬着白里透红的脸,在加上欲拒还迎的姿态与内心之中的纠结挣扎,将这个琵琶女衬托的有了十分的姿色。 两只红色的绣花鞋在衣裙之下挪动,虽然走的不快,但从那里到桌前也没有几步距离,挪了几下之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琵琶女来到跟前,对着白居易已经李成二人福了一福,开口见礼。 “寒船鄙陋,家夫又远去浮梁买茶,只得由妇道人家来招待两位贵客,怠慢了。” “是我等叨扰了。” “娘子客气……” 一番礼让之后,琵琶女落座,将琵琶交与那个青衣婢女,然后和白居易二人说些话,饮用了几杯酒。 白居易的才学自是不必说,李成也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虽然比不上白居易,但谈吐之间也不失风雅。 琵琶女本身就是在这种场合中长大的,最为熟悉和向往的就是这些。 只可惜年纪大了成为了一个只忙着赚钱的商人妇,有些时候即便是有心和他谈论一些诗词歌赋舞蹈曲艺,对方虽然也极为捧场作出努力倾听和交谈的样子,可终究不懂行,让她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挫败和失落感。 这种感情在心中压抑了很久,在江州这个小地方终究是不能倾诉出来,此时恰巧遇到了白居易这样一位在京城都极为出名的文人,心中自然欢喜。 即便是心中还是有些纠结和挣扎,可行动却很实诚,不断和他二人说些话,都是她认为的高雅的诗词歌赋这些。 尤其是白居易,更是每一句都能说道点子上,对于她刚才所弹奏的琵琶曲,有着很深的理解,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懂这些,不像是以前遇到的大多数人,不懂装装故作卖弄的说上一番,看似侃侃而谈,实则狗屁不通,令人不齿。 她一开始还是颇为注意和纠结的,但随着几杯酒下肚和谈意的升起,逐渐自然和放得开起来,甚至于因为这些时日的压抑,要比当初在教坊是更为热烈和主动。 虽然心中的纠结和对商人的内疚在不停的噬咬着她,可人这种生物,一边愧疚一边做着更为过分事情的例子,实在太多了,有些时候,因为这种愧疚的存在,反而会做出更为出格的事情来。 王庆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个大约不到三十岁的女子,有些欲说还羞的与白居易两人说着话,感受着她那种难以掩饰的欣喜与兴奋,暗自摇了摇头,觉得什么人玩什么鸟这句话是有一定的正确性的。 第二六六章 论古代妓子的下场——嫁给商人为妇,真的就那样凄苦吗? 一轮秋月浸在江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有琵琶声在这样的夜色里从一点灯火处传出,飘荡在江面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幽情。 明明是琵琶,居然如同洞箫一般,有了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之音,就连王庆这个不同音律之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悲苦、哀怨、寂寥意,更不要说白居易这个懂琵琶的人了,虽未流泪,但也已经面露悲切之色。 一身红衣的琵琶女怀抱琵琶,素手连番勾动,过的一阵之后,眼中悲苦意更甚,手腕一动,‘铮’的一声响,打破先前显得有些低沉哀婉的曲调,将整首曲子的音调都拔高了不止一筹! 弦声如同骤雨突降,拍击大地,又夹杂着如同私语一般的低音,混合在一起,恰似一串断了线大小不一的珍珠,落在青色的玉盘之上蹦跳着弹开。 弦声由高转低,好像欢快奔流的溪水遇到大石阻路,变得迟缓起来。 这种迟缓还在不停的加深,王庆眼前出现了寒气笼罩之下,有冰一点点从被大石阻路的溪水两侧朝着中间蔓延而去的景象,小溪也曾挣扎,却难逃被冰封的命运。 当最后一点水面也被冰覆盖,整条溪水如同一条玉龙卧在山间山岗间后,最后一丝琵琶音也消失不见,如同一起被封住了一般。 短暂的寂静之后,便又是“铮”的一声大响,如同玻璃水杯掉地粉碎,水珠四迸,黑袍黑甲的骑兵齐齐挥出刀枪! 王庆脑海中,那条被完全冰封的溪水,随着这一声高昂到极点的弦声,陡然爆碎,大大小小的晶莹冰块四处爆射…… 天空明净如洗,一轮秋月高悬,江上渔火点点,夜风吹拂着水面,微波轻轻拍打着船舷,船儿随之微微浮动…… 船室之内,悄然无声,即便是先前脑海中还有诸多杂乱念头的王庆,此刻也心如古井,仿佛被净化了心灵,或许这就是音乐之美…… 一曲终了,一身红衣的琵琶女抱着琵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片刻之后,双肩微微颤抖,之后,有轻轻的啜泣声响起。 王庆倏然一惊,这才从刚才那种空灵的状态走出,望去时,发现不知何时,琵琶女已经泪流满面…… “……妾身原本是京城女,师从穆曹二善才,居于蛤蟆陵,十三岁时,琵琶技艺已经纯熟,二善才闻听妾身琵琶,每每感慨良多……” 被勾动心事的琵琶女逝去泪痕,将琵琶交与小婢,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落座之后,开始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她声音有些哀愁,不过说起这些的时候,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骄傲。 蛤蟆陵,原名为下马陵,是给汉武帝说美人的董仲舒之墓,他弟子很多,埋葬在这里之后,以前教过的学子,或者是一些对他很是尊重的儒生,经过此处,就会自觉下马步行,以示尊敬。 相传就连汉武大帝有次经过的时候,都下了马。 久而久之,下马陵就被传成了蛤蟆陵,不过字虽然变了,但繁华程度却一点都没改变,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特别是唐朝的时候,蛤蟆陵一带更是繁华。 琵琶女能够在帝都的繁华处拥有一处这样的宅院,也确实值得骄傲,也可以看出她以前的生活着实富足。 而她之前所结交的,也都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如“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五陵是指汉高祖的长陵,惠帝的安陵,景帝的阳陵,武帝的茂陵,以及昭帝的平陵。 汉朝制度,达官贵人豪族要迁居皇陵附近,以繁荣当地。于是就在皇陵周围形成了长陵邑、安陵邑,阳陵邑等。 这五地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权贵豪门的聚居地,而五陵年少,指的就是权贵子弟。 由此可以看出,琵琶女对自己的定位,或者说是她所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音乐声中,狂欢的人拿着珍贵的首饰敲打桌椅打着节拍,酒杯晃动,名贵的酒水溅出,污秽了名贵的衣服,也不觉可惜,好一派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少年事,能有什么事?还是之前在教坊司的种种? 那些看似热闹繁华的景象背后,影藏着的是无尽的空虚寂寞,而琵琶女却没有看到这一面,她只看到了眼前的快活,而且到了如今的地步,也还是心向往之。 而她本人也是一个尽情玩耍的,不然以前她先前的名气,从‘一曲红绡不知数’来看,她是赚了不少钱的,但却不知道钱财珍贵,全都花销了出去,这才在‘弟走从军阿姨死,朝去暮来颜色故’之时,变得格外落魄,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了商人为妇。 在士农工商依次排开的古代,嫁给一个商人,确实值不得骄傲,尤其是对于琵琶女这种帝都出身,又每日里与权贵子弟,风流文士来往的人来说,商人更是不堪。 只可惜,在她容颜消逝之后,那些她所向往人全都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继续用曾经追捧过她的方式,去追捧别人。 而她,也只能是委委屈屈的抱着曾经给她带来无数名声的琵琶,嫁给了特别瞧不起的商人…… 这是一个没有看清生活、认清自己,过分沉湎于过去的人…… 随着琵琶女的诉说,王庆先前因为琵琶曲而对琵琶女产生的那种敬仰的心思逐渐消失了,生出一种说不上轻视也说不上鄙夷的心情,只是在心中微微叹息。 不是为琵琶女,而是为前往浮梁买茶的商人。 妓子的下场没有几个是好的,即便是清倌人在真遇到一些有权势的人之后,也同样的清不起来……年老之后被赶出,流落街头也是常有之事。 比如北宋宣和年间东京的名妓秦妙观,当年‘色冠都邑’,盛名之时,画匠追着求着她让他们画她,然后在大街小巷出售。 然而再次与故人相遇之时,却是蓬头垢面,状如乞丐,躲在屋檐下避雨,再小心翼翼的将脚伸出,接雨濯洗……状况不可谓不凄惨。 削发为尼就算是里面结局好点的,不过这也有自愿和非自愿之分,自愿是心如死灰,只愿了此残生,非自愿的则是被纨绔豪绅逼迫,甚至于有些不得不自毁容貌,才能继续苟活。 有些出嫁的家妓,是家主死了,又不愿她们被被人染指,比如高聪就让他的十几名家妓‘烧指吞炭,出家为尼’ 还有一些皇帝死后也会要求宫妓殉葬,或出家之类。 真出家的自然是想接借门清净来修行,假出家则是将此视为一条活络,把尼姑庵当作一个栖身之所。 因为道行不足,春心荡漾则是常有之事,于是一些常来布施的香客就有福了,供奉了虚拟的菩萨,就会有真实的女菩萨亲自为他讲解奥妙……一些本就风流,长得俊俏的和尚也有福了,再也不用担心小和尚无处洗头…… 再有一些,就是自己当了鸨母,趁着自己青春年少之时买一个姿色不错的小女儿当作养女,亲自调教,传授毕生亲自实践总结经验,等自己年纪稍长,便让养女接客,赚了一些钱财之后,再将本求利,把生意慢慢做大。 当然,一些在做鸨母的同时,技痒难耐之下,也会亲自上阵,磨练一下多年实践造就的一身本领,免得让其丢失…… 而更好一些的,便是嫁人了,不过做小妾的居多,所托非人的居多,一旦遇到了那种口是心非的衣冠禽兽,迎进门之后的新鲜感过后,一切都会变得冷淡起来。 而且因为出身的问题,不仅家中其余人看不起,就连那男子都一样有蔑视之心,之后便是悲剧的开始,玩腻之后被用来和别人交换,或者是重新被卖掉,都是常有之事…… 王庆经历过不少的古代世界,虽然比较凄惨,一次青楼都没去过,但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古代妓子的状况还是了解不少,和其他人相比,琵琶女的结果已经是非常之好了! 经过这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也大抵从一些细节上,弄明白了商人对琵琶女的感情。 在这个时候,浮梁茶并不是什么好茶叶,也就是说商人在贩卖浮梁茶的这个过程里,并不能获得暴利,而从他需要亲自去到浮梁贩茶,可以看出,他的家业也算的不太大,不是大富大贵之家。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愿意拿出大量钱财为琵琶女购置这样一艘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两层楼船,而且观看船舱里面的各种物件,以及琵琶女的穿着以及首饰等,无一下品。 一个赚钱不多的人,却肯为她花这么多的钱,这份感情里面纵然夹杂着一些其它私欲之类,却也超过了大多的人。 而琵琶女却是越说越伤心,眼泪把妆都给冲花了,抽抽搭搭的说着:“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前去运茶没法陪你,不去运茶无法养你……这确实很无奈,但这些也不能成为你哭哭啼啼意欲勾引白大诗人的理由吧? 第二六七章 很有内涵的琵琶行 白居易也被琵琶女所诉说的由胜到衰沦落至此的经历勾动了心神,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十几载,终于考中进士做了京官,正待大展宏图却被直接怼到了江州这样的贫瘠之地,这种经历与琵琶女是何曾相似! 先前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在经历李成引导,琵琶曲勾动,再到此时琵琶女一番梨花带雨的哭诉之后,彻底喷涌出来,一滴滴的眼泪涌出,在下巴处汇集,顺着长长的胡须滴落,打在衣袍之上,真个是江州司马青衫湿。 随后稳稳心神,拿过琵琶女擦过眼泪的手帕,擦拭脸上泪痕,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声音伤感的道: “大家经历,与白某何其相似,在下去年因故被贬出京师,尚未到达江州,就再度被贬,成为这一小小司马,胸中也满是痛楚” 琵琶女有些微微发愣,倒不是因为白居易当面流泪与她倾诉胸中之事,而是乐天居士居然毫无嫌弃的将她用过的手帕拿走擦泪。 她本就是风月场合过惯了的人,种种场面早就见识过了,如今白大诗人这动作虽然自然,看上去不是有意为之,但她还是从中读出了一些别的意思。 微微发愣之后,本就因饮酒而变得酡红的脸,更是凭添了一份颜色,连眼角处细微的鱼尾纹都冲淡了。 但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着恼,更多的反倒是一种别样的欣喜和心颤。 她本就极为仰慕白大诗人,今日相见,又被其学识风度所折服,若是当年,只怕早已有了自荐枕席的心思。 只是如今已经嫁做他人为妇,有些心思只能是想想,却也不敢真的施行,因此上也是不停的来压抑这种怪心思,着实辛苦。 但所做的这一切努力,都随着白大诗人的这个动作,变得荡然无存! 再加上她又饮了不少酒,有些微醺,正所谓酒是色媒人,在酒精的作用下,那种心思愈发的浓烈,如同有一条毒蛇在不断噬咬着她的心。 而且商人离家一月有余,她一直独处空船,本就空虚,此时心思被完全勾动,哪里还管许多?只想与意中人作为一处。 挪动一下锦墩,坐到白居易身边,从白居易手中接过手帕,亲自为一边说一边洒泪的白居易柔柔拭泪,脸上胡须上都擦过之后,白白的小手拿着手帕,往下移到被泪水打湿一片的青衫之上,细细的擦着。 立在一旁的王庆眼角余光落在琵琶女那只在青色长袍前裆处轻轻擦拭泪渍的小手上,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小娘皮果然是风月场合出身的人,知道怎样勾动人的心神,这会儿莫说本就风流的白大诗人,就是换做自己,被她这样揉揉的擦着也会忍受不住。 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目光往白大诗人脸上扫了扫,果然,见他哭的没有之前伤心了,看来做什么都要专心才好。 这样一幕,李成同样看在眼中,有种什么东西彻底放下,脸上露出一抹贱贱的笑。 唐朝风气比较开放,尤其是人士子之间,这种事情并不羞耻,说出去只会增加名声。 当然,这种事情发生在清倌人等这些风月场合中的女子或者是谁家的美婢、未出阁的小姐之类的身上,确实是风流韵事,但若是发生在已婚的妇人身上,偷偷说出来也是风流,但是一旦被人发现,闹将起来,所有的风流都会荡然无存。 不过今夜的白大诗人显然是不用担心这些的。 这妇人的丈夫前往浮梁买茶还需要很多时日才能回还,在船上的其余三人中,小跟班云生是他的心腹,而李成又是特意绕道两百余里前面来看望他的挚友,至于琵琶女的小婢,单看这妇人这般大胆的样子,就知道也是被这妇人收服了的。 白大诗人因为分心,而提前止住了泪水,稍微收敛一下心神准备再次饮酒,却发现带来的一坛酒都被饮用完了。 就转身吩咐王庆去在一边泊着的船里去取一坛过来接着饮用,说是不尽兴。 王庆心中会心一笑,已经知晓其意,应了一声,就朝船室外面走去,一旁李成也要出去,却被白大诗人拦住道:“李兄,你我将要作别,酒还未曾饮尽兴,如何走的?” 李成笑着想要离开,却被白大诗人站起拉住,执意不让离开,李成无奈,只得留下。 而王庆也来到了先前乘坐的小船,并没有下去取酒,而是立在船头,吹着有点微凉的江风,看着明月落入江中对影成双的景色。 又看看挨着的两层楼船,不由的吸吸鼻子,心道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简简单单的琵琶行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内涵的事情 一轮明月照九州,浔阳江中浸着明月的时候,长安城内中书舍人王涯宅院的后花园那个长有藕叶的小池之内,也倒映着天上那轮查看天下的月亮。 王涯坐在临近水池的一块大石上,倾听了一会儿风卷荷叶的沙沙声,从一旁的伺候的婢女手里接过一杯酒,一饮而尽,显得格外豪迈。 他心情自然是很好的,尤其是想起自前宰相武元衡被刺之后,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心中更是畅快至极。 经历了那次事件之后,那些一脑子想着与他们作对的李绛等人消停了不少,气焰没有之前嚣张,当然,最令他欢喜是他从这件事中得到的好处。 他身为一个心思灵巧之人,自然能够觉察出吐突承璀等人对白居易的不悦,此番选择出手对落魄的白居易补刀,也是出于此。 他没有想错,做了此事之后,他更受器重了,而且吐突承璀更是暗示过他,会让他成为中书侍郎! 但是都过去七八个月了,还是没有消息,王涯思前想后,觉得这是自己对曾经狠狠羞辱过吐突承璀的白乐天下手不够狠的缘故,因此上就思索出了一个计策,想要再将白居易打压一番,把他身上最后的一丝价值也给尽数榨干! 算算时间,李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达江州好几日了吧?事情应该也该出结果了。 白乐天啊白乐天,莫说是我王涯对不住你,谁让你如此没有眼色,什么都敢说呢? 朝中诸多事情,又怎是你一下小小的左拾遗能够搀和的?真以为陛下让你做拾遗,你就可以直言无讳了? 他这样想着,又饮一杯酒,转身望着娇小美婢道:“李成妻儿可曾看好?” 那美婢展颜一笑道:“大人尽管放心,都在掌握之中。” 王涯闻言,笑着点点头,心情更为舒畅,看看四周精致甚美,一股别样心思从心中升起,刚准备说话,那美婢已经放下酒壶酒杯靠了上来,软软弹弹的球在王涯老脸上蹭啊蹭啊的 第二六八章 浮梁买茶的商人 随着夜色的加深,江面上点点火光已经变得稀疏了不少。 如果把视角缩小,来到这处处火光处细看,就会发现,每一处火光都是一副很好的图画,船上的人也做着各自的事情,尽管有些事情是相同的,但做的人不同,滋味也就不一样 比如说宴饮,比如说观看着江天一色的景致。 立在船头望着茫茫江面,听着背后船室内饮宴谈笑的动静,这本是一派悠闲才对,蔡祥心中却如同油煎,即便是微冷的江风,都不能让他那颗不断翻滚的心安静下来。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涌,让他更为焦急,以至于额头之上居然有大滴汗水流淌下来。 他又在这里立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往船室走去,站在船处的两个衙役,并没有拦他,只是那异样的目光却让他浑身难受。 “判司,时间不早了,可以收快些过去吧,迟则生变啊!” 蔡祥一路走过,装作没有看到那些看着他嘿嘿直笑的州府衙役目光,对着坐在主位上往嘴里慢条斯理的送着一点小菜的江州判司杨真施礼说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恳求之意。 杨真自然知道蔡祥缘何如此,说实话,他有些看不起眼前这个商人,除去他商人的身份之外,更大的原因却是此次他所行之事。 虽然听说都是那个从京城上面下来,大有来头的李成逼迫,拿茶引胁迫茶引类似盐引,贩茶商人有了官府开的引子才能贩运茶叶,是王涯当丞相时在岭南等地施行的一项搜刮民间钱财的政策,为了剧情需要,就让它提前出来了。恩威并施,并且承诺不会让那白司马真入他内人之后,才无奈应承下来的。 但对于这种拿自己婆娘身子来做伐的人,杨真还是看不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当然,他还是有些城府的,再加上刺史也与他做了交代,那姓李的京官也给了他不少好处,如果事成之后,得到的好处会更多,因此上对这个在计划中极为重要的商人,并没有像手下的衙役那般流露出各种嘲讽看戏的神色。 他将菜嚼碎咽下,又喝了小半口酒,这才看着蔡祥道: “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点你大可安心,那京城来的李大人,可是与你做过保证的,而且那里又有他亲自掌控局面,不会真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多等待一些时间再说。 这些人做事情都极为缓慢,我们过的早了,他们只是在那里赏月吟诗听曲,岂不是功亏一篑?先前做出的种种牺牲可都是白费了。” 蔡祥还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张开口,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说了也没有用,就再度回到船头之上,遥望着远处江边一处火光,将手紧紧的攥住,几乎要攥出血来。 他并没有给琵琶女说谎,他确实是前往浮梁买茶了,只是还没有到达地方,就被人差役找上,然后就见到了那位京城来的官员,再然后就是一系列噩梦的开始。 天知道这个从京城来的官员,怎么会对他夫妻二人的事情知道这样清楚! 一系列的威逼利诱之下,由不得他不从。 随后又想,红云之前出身虽然不是太好,但自从跟了自己之后,与之前的人再无往来,也不似其余青楼出身女子那般本性不易,自己能够看出,她是真的回心了。 而且自己安排在身边伺候她的小婢青灵也说,自己不在家之时,红云连船都不下一回,每日只是看些江景,读些诗书弹弹琵琶,从无不良行为。 想到这些,蔡祥心里好受一些,只要红云不愿意,那狗屁司马纵然是真的意图不轨,也是不能得逞。 又想起那姓李的京官对自己做的承诺,心绪也稍稍的安定了一些,当然,这个时候除了找些理由来安慰自己之外,其它的他也做不了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那位对他做过承诺的李姓京官,怀里可是揣着春药的,不过见到此时不用春药,蔡祥心念念的红云就已经意乱情迷了,也就一直没有做手脚。 正在看浔阳江夜景的王庆没有了看江景的心情,因为系统在刚才给了他消息,直接将此次王涯指使李成所做的种种计划都告知了他,然后对王庆发布了阻止这次阴谋的任务。 知道了前因后果,此时再去回想之前李成所表现出的种种,王庆才有了恍然之色,没有想到,白大诗人推心置腹的人,此次前来竟然包藏着让他身败名裂,永远不能翻身的祸心! 在接受着这画风突变冲击的同时,他也在思索着如何破局,毕竟白大诗人除了风流一点之外,其余的方面都是很好的,不管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为了保住他这个敢言之士,王庆都需要做些事情。 正想着,挨着的琵琶女楼船内响起了白居易催促拿酒的声音,王庆心中一动,应了一声,就下了船舱,拿了一坛酒出来,支开了船娘,从系统空间内将所剩不多的迷蒙汗药取出倒进了酒水里。 这还是第一次进水浒传时,在十字坡张青孙二娘处得来的,攻大梨山的时候,为了起到奇效给汤隆的比较多,以至于王庆也剩下了不多。 不过让他四人睡去,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王庆这样盘算着,已经来到了楼船之上,将酒给三人倒了,见三人在吃之后,想了想就又拿出一个酒盏慢慢道了一杯,端到一旁的小婢青灵身边,笑着对她劝酒。 云生这小斯面皮长得很耐看,身材也匀称,与这小婢年纪大小也相差不多。 而这小婢早被琵琶女收服,没少听她讲述原来在京城时风花雪月的生活,久而久之之下,也是心向往之,把今夜的情形和琵琶女平时所讲那些比较一下,觉得确实很有那种高雅风流的气氛,心中也有意动。 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婢,自然不敢太过造次,此时见到这看上去质彬彬的司马大人的跟随,居然笑容可掬的给自己劝酒,有些羞臊之余,更多的却是受宠若惊。 想要接又害臊,不接的话又怕拂了这司马大人跟随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失去了这难得体验机会,一时间居然进退两难起来。 拿不定主意之下,就求救似的朝琵琶女望去,琵琶女也在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转笑着责怪道:“云生小郎君与你酒水,这是给你脸面,怎地还不快些接住?” 青灵小婢得她这一言,连忙接过,却被恶作剧的王庆趁势在小手上摸了一把,直羞的连手都红了,也不敢看王庆,仰头掩面将这盏酒喝了下去。 第二六九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江风浮动,立在船头的王庆衣衫飘飘,有些显长的头发也随着飞舞。 他现在又回到了李成所租的那艘船上,听着从与脚下船只相连的那艘楼船之内不时响起的欢笑,以及一两声女子故作娇羞的声音,王庆不由的抽抽鼻子。 娘的,这蒙汗药怎么还不起作用? 记得当初孙二娘在十字坡药自己等人时,那些公人可是吃下没多久就昏迷不醒了,为何现在白大诗人他们四人自己在时都吃了半坛子酒,自己也被支使出来了有一会儿了,这些人还饮酒谈笑,是蒙汗药失效还是自己下的量太小? 亦或者是这些人体质比较特别,能够扛住这蒙汗药效? 王庆立在船头,颇为不解的想着,随后暗笑摇头,觉得自己想法好笑,自己进的又不是玄幻仙侠世界,怎么可能会招引来成批的特异体质拥有者? 随后沉下心思,觉得最为可能的一个答案,就是蒙汗药失效或者是效用减退了,毕竟按照课本世界的时间来算,自己得到蒙汗药之后,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出现这个状况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样的话,却有些麻烦了,按照他原来的想法,只需将这几人全都用蒙汗药药倒,然后在准备捉奸的商人等过来之前,将白居易从船上运过来,顺便将琵琶女和李成放在一起,然后算着时间把解药灌下去,让李成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也算是简单有效,而且热闹也好看,哪成想偏偏就赶上了药失效。 他心里微微郁闷的同时,也在积极的想其它应对的办法,刚有了一些眉目还不等他施行的时候,忽然就从那楼船之上传来了一声女子压低了声音的低呼,痛苦之中又带着一丝愉悦,听声音似是咬着下唇发出一般。 王庆眼珠子瞬间就瞪大了,他这些年在几个课本世界里已经历练成了老司机,仅从那一声轻呼中,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古人果然风流,四人同船,边上又有自己和船夫船娘三人在,居然就这样直接提枪跨马了,自己这个刚自诩为老司机的人,不如远甚啊! 正这样想着,又是一声类似的声音传来,听声音居然是不久之前被自己劝了几杯酒的小婢青灵,心中微感诧异之后,立刻暗骂李成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娘的,自己刚做好的饭,却被狗吃了。 夜色之下,王庆立在船头,耳听得船楼之内的动静,又往水面望去,却见高大的楼船微微的晃着,船只周围,有水波升起,一圈圈的涟漪朝着四周散去 王庆刚才又想好的办法,因为此事的突然发生,却也不能施行了,总不能在人家那啥的时候过去吧? 一边心中吐槽一边感慨,一边往远处张望,看有没有船只过来。 毕竟若是那商人此时带着官差过来捉奸,这真是百口莫辩。 在既定事实之下,就算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将白大诗人从这场阴谋中捞出来。 见到江面之上,除了自己附近这里多了些波澜外,其余目之所及的地方并无异样,王庆心中也是暗出了口气。 随后开始继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才好,还没有想出一个什么所以然,却闻听背后有细微的声音响起,王庆心中一动,猛然转身,身子不自觉的做出防御之态。 “阿呀!” 只听一声女子细微的惊呼声响起,那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船娘站在船舱边缘距离王庆不到五步的地方,轻拍胸脯,显然是被王庆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 先前王庆注意力都在猜测此次任务以及观看这难得景致方面,对这船娘注意的并不多,只是觉得她二十三四岁模样,长得比较娇小,容貌也比较清秀,只是皮肤比较黑,这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风吹日晒的缘故。 先前看是倒也没甚感觉,到此时见她拍着胸脯,身前一阵的颤动,这才突然发觉,这船娘还是一个有货的。 船娘显然也感受到了王庆的目光,这会儿也从方才的惊吓中,展颜一笑望着王庆柔声道:“两位大人在里面欢快,却独留小郎君在这里,小郎君年轻气盛,如何受得?” 一边说一边顺着刚才的动作没停,又加大了力气在一片高耸之地上拍了两下,更是一阵颤颤悠悠的晃,波动幅度甚至于比楼船周边的水波还要大。 王庆本就气盛,又在这船头听了一阵炮火之声,若说没有一点其他想法,那是骗人的,此时见到这船娘的动作,心中不由一荡。 忽然想起在水浒世界时,居于南方的张清曾经说过江南船娘之妙,心中也是痒痒,一边往船娘身边走一边笑道:“闻听船娘技艺非凡,惯会为小出家人洗头,不知是否为真?” 说着人已经来到船娘身边,王庆在船头,船娘立在船舱,本就高处一截,再加上这名叫云生的小伙身子长得不低,而这船娘又生的娇小,此时走到跟前,船娘不过刚刚到王庆腰间。 王庆口中说笑着,微弯了腰,手已经老实不客气的伸了出去,船娘浅浅的笑着,也不躲避,反而直了直身子,让王庆接触了一个实在。 船娘笑道:“小郎君倒是风趣,不过道听途说不如亲身一试,待小女子施展一番,小郎君不就知晓了?” 王庆往船舱里看了一眼,见到艄公在船的另外一头斜靠在舱壁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已经睡着,不曾察觉道这边动静,就笑着答道: “只是你家丈夫好生魁梧,若是发现,只怕会将我推到江里去,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船娘把头往前在王庆身上蹭蹭,感受到了什么,又离开,仰脸望着王庆吃吃笑道: “我家那死鬼,就是一个贪睡的,若是有五两银子在身,就是炸雷也不能够将他惊醒。” 王庆听她这样说,不由一笑,不动声色的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口中笑道:“真是如此?我且用这十两的银锭试试。” 说着就对着艄公抛去,银子砸在艄公身边,咕噜噜作响,艄公动了一下,将其捡起,重新回到原来的姿势,而且还有呼噜声响起。 王庆见状笑道:“果然是个好睡眠的,这么大动静都不曾将其吵醒。” 又看着勉强只到他腰际的船娘面露贱贱的笑道: “我以前记得一句诗曾经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今夜同样是明月高悬,更有江风阵阵,渔火点点,景色也不比二十四桥差,船娘也是一个玉人,也为我演奏上一曲如何?” 船娘吃吃一笑道:“小郎君果然风雅,居然能够出口成章,小郎君有兴致,小女子自然不会扫兴,这就为小郎君吹奏上一曲” 第二七零章 出乎意料的结局 夜空明月皎皎,江上渔火变得更为稀少,身边的楼船晃动着,水波打在船船底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王庆在这秋江枫月夜下,立在船头,听着楼船上传来的动静,观赏着良辰美景,又有温温热热的感觉从下面传来,只觉得不虚此行,张清没有说瞎说,这船娘果然有滋味。 心里虽然想着完成任务的事,但此时兴致上来了,想要就此收住一时间也是不能,只得是一边感受着这份温柔,一边往四处打量着。 “怎么没动静了?” 楼船之上突然没有了熟悉的背景音乐,王庆有些不适,出声自语,心道可别出了什么事,同时也有一丝明悟,觉得八成是不靠谱的蒙汗药起效了。 当下也不敢怠慢,放松心神,连续动了一会儿匆匆了事,就往楼船赶去。 进入船室之后,就见到里面狼藉一片,相隔不远处,分别倒着两对人,衣衫不整,纵然是蒙汗药发作了,却也还是保持着令人联想翩翩的姿势。 已经泻过火王庆,这个时候自然能够做到不为所动,想了一下,就将纠缠在白大诗人身上的琵琶女拉开,将她抱到李成身边,又将被李成抱着的坐在身上的青灵小婢拉出,让琵琶女代替了她的位置 快速的布置好之后,系统忽然给了提示,说是捉奸队伍再有一刻多钟达到现场。 王庆不由微微一愣,不是为了商人,而是系统的突然提示,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可没有这种类似额外帮助的事情发生。 心中暗道:“看来先前说会降低难度果然是真的,不仅仅任务变容易了,在做任务时还有额外的帮助” 他心里这样想着,有了先前迷药起效格外慢的前车之鉴,也不敢怠慢,连忙找些清水,把解药调了,给几人分别灌下去。将喝剩下酒倒入江中。 然后把白大诗人衣衫整理好,仔细检查一下,发现没有什么遗漏之外,就扛着他去了连着的小船,对着迎上来的船娘笑嘻嘻的道: “司马真是不济,原以为他也在行列之中,没想到过去时却醉倒在一旁,全便宜了李大。 一人居然与那主仆二人齐飞,着实令人艳羡。” 说着,又取出十两银子丢完艄公那里,口中道:“你们这船不错,以后出行,就坐你们的船了。” 船娘虽然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但从刚才王庆的言语里,却也知道王庆的意思,又得了这十两银子,心中自然欢喜,忙道: “以前就曾听闻司马大人不胜酒力,不想却是真的,小郎君快些把大人扶道这卧榻上歇一歇。”说着已经快速的整理了一下。 见白居易躺好之后,又到:“我做些酸鱼汤与司马大人醒酒?” 王庆不由微微一笑,这船娘果然伶俐,当下接口道:“如此最好不过。” 船娘便走到艄公那里,拉起一根绳子,将一个半浸在水里的鱼篓提起,从里面检出一尾越一斤重的鲤鱼,开始收拾。 王庆就坐在船舱里,心里想着事情,一边看着船娘在忙碌。 船上小炉升起火焰,一条鱼在船娘小巧的手中飞快的变成了鱼片般的存在,放在一个瓦盆里,等着水开下锅。 “咦,这般晚了,怎地还有人赶路?怎地连灯也不点?” 船娘把鱼片倒入锅中,一抬头,发现有一艘船朝这里驶来,不由的不解出声。 王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口中却道:“可能是没了灯油吧?他们莫不是赶得累了,要过来歇息?” 说话间,那船越来越近,月色之下,能够看到船头之上立着的众人。 之前还在熟睡的艄公此时已经醒来,拿了鱼叉也上了船头,有些机警的望着。 来船速度飞快,很快就来到了跟前,不等船只停稳,就有人从上面跳到了船楼之上,对于在一旁的王庆等人,居然是问都不问。 王庆起身站在船舱边上,看着这些迅速行动的差役,心中冷笑。 “这人倒是会享受!” “这小娘们,屁股真白,居然还坐在上面” 楼船之内,有差役猥琐的声音传来,刚走到楼船之上的商人蔡祥,身子不由晃了晃,只觉得头晕。 强稳住心神,身子有些颤抖的往船室走去,见到衙役们围拢在那里嘿嘿的笑,有一两个还弯腰摸上两把,只觉得血直往脑袋上涌,双目瞬间就红了,当下什么都不管了,嘶吼道:“给老子起开!”往里面踉跄跑去。 若是平常,他敢这样吼,众差役自然不依他,但是此刻却都不以为忤,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随后上楼船的州判司不由皱皱眉头,这京城来的官员怎地这般不会办事?真让白司马睡了那商人的妻子?这就是画蛇添足了! 不真的做成,这商人在威逼利诱之下,自然是会尽心吵闹,他们再在后面出些力气,坏那白司马名节,让他名声扫地也算不得难。 若是真的让他们做到一处,看上去确实是实证,但就结果而言,和暧昧时捉到,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重要方面就是,一旦此事真的发生,商人这里就是一个最大变数,不论之前他怎么想又或许是同意了什么,此时亲眼见到自己妻子和别人做到一处,都做不到心平气和,甚至于不尽心竭力的帮忙,都有可能发生。 他这样想着,心中暗骂这京城来的李大人愚蠢,只是往按照约定李成应该呆在的小船上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就加快步伐往楼船船室里走去,以防止这商人见到预料之外的场面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结果还没走到船室口,就突然听到一声嘶吼三声惨叫数声惊呼,船室里立刻就乱作了一团,居然有一个衙役吓得从里面跑了出来。 陡然发生的动乱,以及纷乱中“杀人了”的叫声,江州判司的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一惊之后,抽刀在手,大喝一声,一把推开一个阻路的衙役,就往里面冲去。 却见船室之内,先前还一直显得有些窝囊的商人半身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手中拿着一柄不知道从那个衙役腰间抽出的刀,疯了一般的对着地上三具尸体胡乱的劈砍,鲜血飞溅! “你这贼人,居然敢如此凶行!还要袭击官差,实在是不知死活!” 杨真看到眼前的一幕,认出那具被劈开了数刀的男尸就是这次事件的主事之人李成,心中不由惊慌,知道此时事情大条了,一个京官死在这里,实在不好说,若是日后深究起来,再把自己等人与他谋划之事弄出,干系更大! 不过他常年处理各种事务,脑子转的极快,稍微的愣神之后,就下了狠心,咬咬牙,喝出了这样一句话,冲到挥刀只顾乱砍尸体的商人跟前,拼尽力气,一刀砍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他腰刀远比一般衙役的品质要好,这时候为了遮掩事情,又是死命的出手,只一下,那商人的头颅就直接掉了下来,砸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又滚到了别处。 一道血箭,也随着喷涌而出,在船舱的舱壁上,打出一片的血红,一个衙役被喷了一头一脸 随后知道事情的王庆有些愣神,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如此局面,依照先前从系统处知道的李成计划安排来看,这商人虽然极为喜爱琵琶女,但本身性子却有些懦弱,即便是见到船上此景,也不会有如此大反应才对,但结果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李成被意外的捉奸在床之后,再将事情原委告知白居易,然后借机狠怼这家伙一下的打算,但因为此事的发生,都已经不用了 震惊整个江州的命案,最终的下的结论就是,京官李成回乡省亲,因思念旧友,特意绕道江州看望被贬官的好友白乐天,二人把酒言欢之后江口送别,忽闻水岸琵琶女琵琶之声,就移船相见,饮酒作乐。 席间江州司马白乐天不胜酒力,回到小船休息,留下李成与琵琶女主仆三人。 饮酒之后,京官李成起了龌龊心思,居然对琵琶女二人偷偷下了春药有已经身死的李成的随身衣物中的春药为证,行苟且之事。 然后被前往浮梁买茶,深夜回还的商人蔡祥撞见,蔡祥见到此景,直接发狂,刀劈三人! 有事夜寻的江州判司闻听动静带人赶来,想要阻止蔡祥行凶,却不想蔡祥已经疯魔,不仅不理会官差告诫,还提刀袭官差,再三劝慰无果之下,被州判司杨真斩首 至于深处的原因,心中有鬼的江州刺史等人,自然不会深究。 而京城中的王涯闻听此事之后,又惊又怒的之下,也不得不出手遮掩,免得追查起来弄到了他的头上,没有捉到狐狸,又惹一身骚,可实在不划算! 这件事情,在多方出力之下,就这样被压了下来,并没有人出来深究。 而白居易在吃惊之后,却为故友的身死极为悲痛,不仅亲自出钱购置棺材将其运送归乡,还给了故友家人极大的帮助。 王庆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白大诗人,让世间多一点美好的事情总比多出一些怨恨寒心来的好 第二七一章 诡异的婚礼 云水市的上空,汇集着一层铅色的云,虽然看上去不算厚重,却也能够让日星隐耀。 带着寒意的风吹着,王庆古董店前的十几米处的那株大树上,一片片的黄叶纷纷而落,在空中时如同一群飞舞的黄蝴蝶,落在地上则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金色地毯,极为漂亮,只是要辛苦环卫阿姨了。 王庆坐在古董店里,静静的看着《项羽本纪》,当看到被围困垓下的昔日霸王对身后仅剩的二十骑道:“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 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 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的时候,心中既为项羽英雄末路感到悲凉,又为他的豪情和霸气而感到由衷的欣赏,以至于读完这句话,心情激荡之下,皮肤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此番进入《鸿门宴》,不知能够有幸进入楚国阵营,他心中暗暗想着。 随后又把剩余的一部分看完,合上书细细回味了一会儿,看看表,见已经十点四十了,就起身出了店门,将店门锁上,开车往不是太远的一处酒店而去。 现在距离王庆从《琵琶行》中出来已经十几天了,虽然这次的《琵琶行》之行,并不困难,而且他还品味了一番船娘的滋味,并且得到了不少的奖励,其中包括琵琶女的初级琵琶技能,但与之前从副本出来的时候相比,他心情并没有多好,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而下次所要经历的课文世界,也已经被系统告知,就是节选自《项羽本纪》中的《鸿门宴》。 他这一段时间,也没少翻看原文和查阅资料,感触挺大的,尤其是看过鸿门宴时上将军的霸气,再去看《垓下之战》英雄末路时,更是令人不胜唏嘘。 今天的王庆,穿的很正式,一身崭新的西装,打着领带,皮鞋擦得锃亮,头发也特意打理了一番,一看就是去正式场合的样子。 嗯,确实是这样,他今天要参加一个婚礼,婚礼的主角的是老在一起下棋的‘八戒’的儿子朱厚。 因为观棋的缘故,与王庆也算是熟路,那次又在下棋闲聊时说起儿子婚事,就邀请在场的几人前去,王庆日子过的比较悠闲,也就答应了下来。 云水市这里的风俗,举办婚礼仪式是在十二点之后,所以王庆这个时候过去,并不算晚。 不过这次的婚礼,与一般的不同,因为女方已经去世了…… 说起来令人惋惜,‘八戒’的儿子与他女朋友两人感情很好,也交往了一两年,之后见了双方家长,也都很满意,订婚之后,没过一月,就准备结婚了,举办婚礼的日期,就定在今日。 大前天两人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八戒’的儿子只是稍微擦伤,未婚妻却当场去世…… 悲痛之余,这婚礼自然也就没办法举行了。 ‘八戒’的一个远房亲戚近七十多岁了,也在云水市住,以前就是靠给人算命看坟地为生,对这些事情多少知道一些,遇到这样的事,‘八戒’等人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就特意过去让老头子看看,老头子看过后说,这个婚礼必须按照原定计划,举办下去,不然到时间对双方家庭都不好。 八戒他们回去想了一夜,最终决定按照老头子说的办。 对于这些,王庆是不相信的,不过不少人却是相信这个,大约是人对未知和比较虚幻的东西存有敬畏之心的缘故。 十一点二十的时候,他来到婚礼举行的地点。 卧龙大酒店外,停着几辆婚车,电动车也放了不少,一个被鼓风机出去的红色拱形气柱上,挂着一个红底金字的条幅,上面写着‘恭贺朱厚先生和……新婚大吉!’ 王庆看了一下门前放着的指示牌,大致了解了一下婚礼举办的地方之后,就进去了。 随后遇到‘八戒’,与显得疲累强颜欢笑的八戒打了招呼,随了礼金之后,就在不远处找了一个人少的位置坐下,等待着这场特殊婚礼的开始。 没过多久一阵母鸡疯狂的鸣叫忽然想起,期间还夹杂着挣扎时用力拍打翅膀的声音。 有人随之喊道:“朱厚,朱厚!你快些过来,东西让别人找!” 王庆站起身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衣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抱着一只老母鸡,老母鸡的脖颈上虚虚的系了一根红色布条,这会儿正在疯狂的鸣叫挣扎着,那女孩几乎要按不住它! 在旁边的旁边还有几人,有人帮忙去按这只母鸡,一个妇人大声喊着要‘八戒’儿子快些过来。 ‘八戒’儿子听到喊声,连忙赶来。 说来也奇怪,朱厚刚一出现在视线内,那只狂躁的母鸡,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歪着头看着朱厚,朱厚走动,它就跟着转头,目光始终不离。 王庆原本还有些不解,待听人说,那红衣女孩就是朱厚那个被撞死的未婚妻的妹妹,今日抱着母鸡前来参加姐姐婚礼。 而那只母鸡就象征着她的姐姐之后,再想想之前见到的情景,王庆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瞬间升起。 整个被布置成礼堂房间内,气氛都显得比较诡异,虽然布置的极为喜庆,来参加婚礼的众人却没有一个觉得喜庆的,大多数都如同王庆一样,脊背隐隐发寒。 尤其是又见了几次只要朱厚一离开视线母鸡就狂躁,朱厚一回来,狂躁的几乎抱不住的母鸡瞬间安静下来的事情之后,这种气氛就变得更为诡异了。 好容易过了十二点,司仪开始主持结婚仪式,系着红绳母鸡在朱厚未婚妻妹妹的怀里,全程安安静静的待着,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朱厚…… 这场婚宴,众人吃的有些食不知味,除了真正的吃货之外,没有几个人能够吃的踏实…… 第二七二章 实力坑亲侄子的项伯 寰海沸兮争战苦,风云愁兮会龙虎。 四百年汉欲开基,项庄一剑何虚舞。 殊不知人心去暴秦,天意归明主。 项王足底踏汉土,席上相看浑未悟。 这是后人所写的一首咏鸿门的诗作,在既定的历史面前,没有办法否认,纵然是力能举鼎、钜鹿之战九战九捷的西楚霸王,在经历了‘霸王别姬’‘乌江自刎’之后,面对此言也只能苦涩一笑。 如今时间重新回到了刘项争霸的起点,一个数次经历课文世界、自两千年后而来的轮回者加入到了这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鸿门宴,却不知能否扭转项王的悲剧,让霸王不再别姬。 公元前206年,秦都咸阳东,南依骊山,北临渭水的新丰镇鸿门,干戈如林,旌旗蔽空,能征善战尽皆操戈持盾,虽未行动,高昂的战意已经冲天而起! 这是钜鹿时,救赵众诸侯援军皆作壁上观,不敢轻动,项羽以五万之众破釜沉舟吊打秦将王离二十万‘长城军’之后,数支诸侯人马景从,九战九捷,生擒秦名将王翦之孙王离、斩杀其副将苏角、逼死涉间、又令得带领秦军主力横推反秦势力的少府章邯数次战败、带领二十万秦军伏地而降后,用秦人虎狼之师鲜血浇灌出来的战意! 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支刚刚经历过血与火的军队,没有哪个人敢轻视。 纵然是带兵十万,从南面进军一路杀到咸阳,接受秦王子婴投降,派人东守函谷关,不放诸侯进入,极度想做关中王的刘家老三,在感受到这支军队的战意之后,也是惊恐不安,没有丝毫与之相抗的心思。 (关于高祖名叫刘季却排行老三的事,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其中一个比较靠谱的说法是,高祖亲生母亲就生了三个儿子,伯、仲,过后直接用的季,也就是最小的意思,却不妨她去世之后,高祖老爹又娶了一个,生下一个儿子,没办法用伯仲叔季来起名,就起了刘交这个名) 朝阳尚未散去晨雾,就有一百余骑携带风尘而来,从坐下马匹身上的汗水以及沉重的呼吸中,就知道他们一路赶得有多快,生怕来的晚了,这支军队就会开拔,在那个山一样男子的命令下,做奋然一击! 在那个东西横列,将近两里、中间好似被巨斧斩断、形如城门的峭塬处,领头之人下了马,对着执戟之士笑着通报了姓名,过了一阵,有人来迎接他们进去之后,这支军队的那股战意才逐渐消退了不少…… 有军士守卫的中军大帐之中,酒宴正酣。 跪坐在苇席上的楚国上将军项籍眉头微微蹙看着面前条案上的樽俎,目光有些游离,似乎是没有看到案前空地上,两个正在持剑而舞名曰助兴的二人,以及坐在下手坐南面北面色有些难看,却又挂着笑容小心看着剑舞的中年男子。 至于次位,面南而坐的头斑白,皮肤松弛长着一些老人斑,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玨,不断示意项籍要下决心的范增,以及坐在最下手,为韩王送沛公的张良张子房,跪在在上首的上将军项籍也似乎未曾看到,只是目光微散的看着案上的樽俎。 这倒不是未来的西楚霸王精神不济,心不在焉,在这样的重要时刻走神,而是因为他体内的灵魂就在不久的刚才,已经悄然置换,一个来自两千多年的穿越钉子户,在大帐众人都未曾觉察中悄然而至,进入这令人感慨又令人叹惋的千古霸王体内。 王庆确实在走神,因为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次系统居然这样的出奇的好,真的让他成为了西楚霸王。 之前他曾在别人书评区里,见过一句‘吕布骑着貂蝉,拿着方天戟对着曹操就冲杀了过去,所向披靡’,当时就笑喷了,现在自己成为了霸王,是不是也可以那啥着虞姬大杀四方了? 皮了这么一下,心中的异样情绪被驱走不少,王庆心绪开始平静下来,来考虑眼前事。 系统给的任务是入主关中为王,那他就要尽可能的去完成这项任务。 好在在没有进来之前,他也曾经猜想过自己的角色,以及之后可能会给出的任务,刘邦、项羽、范增、张良甚至于是项庄、樊哙乃至于刘老三的左司马曹无伤他都猜想过。 不过猜想最多的还是刚刚歼灭了秦朝主力,领兵入关的项羽。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李清照那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诗还是其余什么的影响,王庆对于项羽的观感要比对刘老三好上很多。 也没少思索,若是自己成为了项王,该怎么做才能避免王图霸业毁于一旦,乌江自刎痛失虞姬之事发生,因此上对于此次系统发布的任务,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知所措。 不过刚过就遇到项庄舞剑,作为项羽叔父,项羽军中大司马的项伯一个劲的以身子来遮蔽刘老三的事情,他还是有些不知该怎么破局。 毕竟这个切入点是他所没有想过的。 不过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啊,不然的话按照剧情发展,用不了多久,张良就要出去把杀狗卖肉的樊哙叫进来,并教他一段话,站在大义之上把自己怼的哑口无言,然后刘老三这个宿敌,就会施展尿遁神通,跑的无影无踪,自己想要完成关中王的任务,可就难了。 他这样想着,却听得‘呛’的一声兵器交击的声音响起,抬目望去,却见是舞剑舞到刘老三身前的项庄,在舞蹈之中,和常以身遮蔽刘老三的项伯,对了一剑。 王庆看的清楚,项庄刚才这一剑,快准狠,确实是存在要杀死刘老三的心思,若不是吃里爬外的项伯挡下这一击,面色有些发白的刘老三即便是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看着依旧努力阻挡项庄行刺的项伯,王庆心中不由的升起怒意,若非项伯深夜跑出去通风报信,泄露了机密军机,历史上的刘老三很有可能,在最近几天就被推了,哪里还有后面的什么楚汉争霸? 而且这还不是项伯唯一的一次实力坑亲侄子、胳膊肘子往外拐,在后来项王分封有功之臣为诸侯,在范增的建议下把刘老三封为汉王怼到穷乡僻壤的巴蜀之地。 在接受了辞别刘老三回去找韩王成顺便来看望一下他的张良送来的诸多财宝之后,项伯再次开启了坑亲侄子资外敌的行为。 找到已经成为西楚霸王,定都彭城的项羽道:“义帝有约,先入关者为王,沛公虽然投机取巧,却也是真正先入关之人,如今羽儿将其封在巴蜀,虽也是秦人之地,毕竟难掩天下悠悠之口,依我来看,既然封沛公为汉王,那就把汉中之地分封与他,让他做个名副其实的汉王。众人说起时,也不会太过苛责。” 于是刘老三有了巴蜀之后,又得汉中,当时的汉中已经被开发出来,远比巴蜀要富饶。 他能够这么快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打下三秦之地,与因为项伯之言,得到汉中不无关系! 再后来,项王得知刘邦杀雍王章邯以及司马欣等三人后,愤怒之下,就要提兵再次西进叩关之时,张良来书为刘邦辩解。 项羽之所以会这么容易听信张良之言,认为刘邦不会再有其它动作,放弃刘邦去收拾齐国,与项伯在一旁添油加醋的为刘邦说话不无关系。 而且后来彭城之战后,项羽和刘邦对峙荥阳,因为彭越英布骚然,军中缺粮,一时间拿刘邦不下时,用刘邦父亲威胁,说要煮死其父。 刘邦老父妻儿能够活命,还是实力坑侄子的项伯在一旁开了口,项羽才将他们放过,不然吕后是别想活了。 还有后面英布造反,投靠刘邦之时,若不是项伯这老东西领兵前去九江,自作主张的将英布一家老小斩杀干净,项羽手下的头号战将也不会投降的如此干脆彻底。 项羽素来看重血缘关系,不相信自己的叔父会对他不利,有时候即便是察觉到了一些,也会因为他是自己亲叔父而放过,不加深究,但王庆却没有这种顾虑。 他跟这个一个劲往死里坑自己亲侄子的家伙可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而且因为知道他所做之事,对他本就厌恶,下起手来,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 看看还在卖力保护刘邦的项伯,王庆心中冷笑一声,开口道:“叔父、庄弟,二人果然好剑舞,已经尽兴,可以停下矣!” 上面还有一章,名字叫诡异的婚礼,是现实中过度的一章,和上次一样,也是一个小故事,在琵琶行那一卷里…… 第二七四章 沛公,且随我去看白玉马 王庆抢在张良前面开口道:“沛公一路西行,斩关夺将,同样劳苦功高,你我本为兄弟,近几日,皆受小人蒙蔽,这才做出令人啼笑之举。 如今事情讲明,误会消于无形,心中甚是畅快。 但,先前籍行事莽撞,惊扰了我兄,还是过意不去,恰巧近日籍新得一异宝‘白玉马’极为精美,实在喜爱,除了籍之外,就连叔父亚父都不曾闻听,愿与沛公共观之,送与吾兄做赔罪压惊之礼!” 王庆说着,将腰间佩剑解下,放在案子上,起身走到刘老三身前。 刘老三也从席上站起,脸上带着赔罪的笑道:“若说赔罪,也应是刘季与将军赔罪,若非将军力战秦军主力,刘季怎能先入关中? 只恨刘季听误信小人之言,险些闹出误会,幸得将军深明大义,这才没让小人得意。 刘季此次前来,带白璧一双,欲献将军,玉斗一对,欲与亚父,以表刘季心意,还望将军亚父不弃。” 说着就准备让张良出去取出,却被王庆笑着拦住挽住手道:“沛公赠如此厚礼,籍就更不能不出‘白玉马’,且随我一起去取了白玉马,再来把酒言欢!” 说着搀着刘老三就往外面走。 范增见到项羽这番模样,心中更是悲苦,怎能这般不分形势,认不清敌我! 项籍还是年幼啊,被这泗水亭长,轻易的就给哄骗了! 他想要说些什么阻止,却也知今日已无法留下刘三,只能是看着他二人亲密,心中各种负面念头翻腾。 刘老三与项羽相识两栽,一起领兵打过不少仗,知道他是极为骄傲的人,不肯做背地里害人的勾当,并且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先前既然与自己说了误会解开,就必定不会在在这个时候找麻烦。 此时这般相邀,想必确实是有异宝白玉马要送与自己,又见他邀请甚是真切,担心贸然拒绝会引起他发怒,而且又见项羽佩剑在案上放着,并没有佩戴,心中更安,觉得即便是随着一起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他素来是一个极度惜命的人,虽然如此想了,还是想要找办法推辞,能不去则不去:“不若拿出来共同观赏……” 这话刚出口,刘老三就觉得自己说错了,因为刚刚项籍还说那异宝白玉马就连项伯和范增二人都不曾得见,因此才邀自己前去秘密观赏,自己此时说拿出来,让众人皆能见到,显然是不对的。 拿眼看项籍时,果然见其面露不悦之色,步子也因为自己的话而停下,想似是有话要说。 却听一旁持剑的项伯笑道:“羽儿何时得到此异宝,怎地连叔父不都曾得知?我这次可是要跟着沛公饱饱眼福。” 王庆心中冷笑,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的道:“既然叔父要观看,那就一起前往吧。” 说完见张良也有开口之意,不由的面色微变,瞪起了眼睛,一副要发怒的样子。 张良是个明白人,不敢真的惹怒项羽,担心会适得其反,又见有项伯持剑相随,也就不再多言。 而刘老三,有了项伯相随,心中最后的顾虑也尽数消失。 范增此时正满肚子气,自然不会跟过去看什么异宝白玉马,而项庄,有了先前左右难做之事,这个时候正是避之不及,王庆不招呼,自然不会主动往上靠。 王庆说了请亚父好好替他款待子房之后,就带着刘三与项伯,三人一同出了帅帐。 “沛公!” 走出不远,一个持戟拿盾,生的五大三粗的男子略带惊喜的喊了一声,不过这这惊喜只持续了一瞬,马上就变成了惊疑,显然是没有想到,沛公居然会和项籍这样亲密。 虽然如此,他还是一刻不停的小跑过来,不等护在外围的楚军将士持戈呵斥,刘老三就已经开口阻止:“樊贤成君,我与项王共赏异宝白玉马!你且住,不必跟随而来。” 这人正是刘老三的连襟樊哙,屠狗练出了一身的好本事,因军功被赐爵为卿,得贤成君的封号。 樊哙放心不下,却也知道不能乱来,又见沛公他二人甚是亲密,没有敌对之意,因此也就依言留下,看着他们一起往后面不远处一个建筑走去。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刚好见到在帐篷里尬聊不下去走出来的张良以及范增二人,就迎上去,往一旁走走,避开范增询问发生了何事。 张良简明扼要的说完,樊哙沉默了一下道:“不妥,我还是要过去看看,即便是不能进门,在门外守着也好,此时处于项籍那小儿军中,虽有项伯跟随,也不可不防!” 张良转念一想觉得樊哙所说有理,和范增说了一声要往那边去,范增知道他们即使过去也进不去门,加上之前受的气还没消,也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事,带理不理的随便应和了一声,张良就和樊哙以及过来的夏侯婴、纪信、靳强四人一起往那边过去。 从帐里走出的项庄,见状想了一下,带了十几个兵卒,也随之而往,后面跟着慢慢悠悠心里一个劲想着‘竖子不足与谋’的范增。 王庆邀着二人走到这这处鸿门最好的宅院,这是项羽在这里的临时住所,是个三进的院落。 临进入时,和刘老三不约而同的回首望去,见到张良樊哙等人过来,刘老三笑道:“这些家伙,真是小心的过头了,我与将军皆为兄弟,同来观看异宝,他等还要跟来……” 口中这样说着,心里却十分好用,也更为安心了,有项伯跟随,再有自己的连襟几人守在门外,项籍这个竖子纵然有心想要对自己不利,也不会得逞。 王庆看着赶来的几人并不恼怒,反而有种微微松口气的感觉,面上却带来一份不快道:“把我看作了什么人?这般赶过来,莫非是要防我对沛公不利么?” 刘老三是个能屈能伸的,陪笑道:“我这就将他们赶回去!入它母的,怎地这般没眼色!” 王庆微微哼了一声道:“走吧,不用理会他们,你我兄弟,自作自己的事,他们爱来,那就在门外守着吧!” 说罢,再度往里面走去。 经过这一会儿的耽搁,张良等人,离得更近了。 :。: bq
第二七五章 叔父!你!你做什么?! 离院门不远处有一个房间,猛一看装饰的极为简便,若是仔细的品味就会发现,这简单的装饰却处处透漏着贵族风范,远比那些用一堆一堆的奢侈品堆砌起来的房间要有品位的多。 王庆饶有兴致的与刘老三介绍着这里面摆放的一些东西的来历以及珍贵程度,带着礼貌和一点属于楚国贵族的小傲娇。 刘老三跟着一一看去,一脸真挚的附和,心中却暗笑,自己兵临咸阳,进入秦宫,所见珍宝无数,就始皇帝宠幸过的妇人都睡了两个,你这个没落的楚国贵族,也敢在我面前炫耀,实在是…… 不过当他想起,这些珍宝自己迫于压力只是带走了极少的一点,剩下的全部都封好了等待着面前这个人过来接收,心里升起的那分快活就消失不见了,心里暗骂项羽,脸上却只能带着笑,不时做出惊叹感慨等表情,迎合着王庆的介绍。 项伯手里提着剑,紧紧跟随在侧,自从发生了项庄舞剑之后,他剑就不曾还鞘,就连喝酒时也握在手中,生怕突然再有什么变故,要了他昨夜才口头定下的亲家的性命。 不知道详请的,单看这情景,只会觉得刘老三才是项伯的叔父,而不是项伯是项羽的叔父。 外面隐约有声音传来,是来人与守门的楚军将士发生了争执,王庆暗暗轻咬了一下舌头笑道:“看来不将白玉马拿出,是不能让沛公真心叹服啊。” 说着将手中一个器物放下,转身往回走去,看样子是要去另一侧取那白玉马了。 说实话,项伯对于王庆所说白玉马也是极为好奇,除去他本身比较喜欢这些珍玩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酷爱领兵作战,所向披靡的侄儿对哪件珍宝表现出过如此重视热爱的模样。 所以也想看看能够得他推崇,并且秘密藏起不示人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珍奇法。 再加上王庆这一路来一直对刘老三表现的很友好,所以也就放松了警惕,随之转身,与刘老三一起期待着宝物的出世。 却不妨持剑的手腕上猛地一紧,一股大力陡然传来,带着他的胳膊就往左侧猛的刺去! 却是笑着从他身旁过,要去取白玉马与他们观看的王庆,毫无预兆的出手了! 项伯猛然一惊之下,就要反抗,但论力气,他哪里会是力能举鼎的楚霸王的对手? 虽然现在灵魂已经变了,但一身力气还在,未曾减少一分,甚至于有王庆这个穿越专业户在,比霸王自己动手时都要可怖! 再加上又是有心算无心之下,项伯想要收手,早已经来不及了,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手中的剑,都被这股大力携着,猛然钻进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着项羽小子给他拿白玉马看的刘老三的胸膛! 刘老三有些发愣,木然的低头看着钻进胸膛的剑,整个人都是蒙蒙的,他有些想不明白,项羽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对自己出手,而且还是如此的干脆。 在他的预料中,今天的危机已经度过,不管是从那个方面考虑,这个竖子都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可事情就是这样突然发生了,如同梦幻,但胸口处的疼痛却极为真实。 短暂的木然之后,一股不真实和极为荒谬的感觉一起奔向刘老三的心头,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他一步步从一个亭长走到现在,何其艰难,如今攻破关中终于要大展宏图了,却突然之间就栽在了这里…… 他满心的不甘,一手下意识的握着插在胸膛上的剑,忍耐着着这钻心的疼痛,拼命的往后退去,并且准备张口呼救。另外一手将腰间佩剑拔出,准备反击。 他知道樊哙他们就在门外不远处,只要自己开口,他们就能闯进来,然而嘴巴张开,涌出的却是大口的鲜血。 浑身的力量也在不停的流逝,一股极端的疲倦不可抑止的朝他头上涌去,如同汹涌的潮水夹裹挟着无边的黑暗,要将他彻底淹没……刘老三终究还是没能喊出声来……手中的剑也没有刺出去…… 王庆见刘老三要往后退,而惊慌失措的项伯准备喊叫,当即大喝一声如同雷鸣:“叔父!你!你作什么?沛公!沛公!你如何了?!”声音中蕴含着惊怒交加和不可置信以及好友突然遇难时的那种痛心。 但手下动作却是丝毫不停,在大声疾呼中,带着项伯连上两步!将晕晕乎乎中想要回退的刘老三直接穿透! 同时握着项伯持剑右手的手,也陡然再度发力,带着剑转动了半圈…… 鲜血从伤口处飙射,喷了项伯一脸,将他整个人都弄的呆住了,被王庆刚才那一嗓子一喊,也忘了再度出声…… “给老子滚开!” 院门之外,听到王庆那声惊呼,樊哙整颗心瞬间提起,惊怒之下,彻底爆发,身子上前,陡然发力,手中盾牌狠狠的撞击在守在院落门前的持戈之士的身上,只一下,那守门的楚军就踉跄倒地,直接摔到了院落里面。 另外一个守门之人想要阻拦,也被狂怒的樊哙一盾击倒,然后提盾持剑,不管不顾的冲进了院门。 不过樊哙虽然暴怒,但出手还是有些分寸只是用盾将两个楚军击倒,而不是直接用剑击杀。 张良、夏侯婴、纪信几人紧随其后,向里面抢去。 带人跟在后面的项庄见到这几个人居然如此无礼,不仅动手打了他楚军将士,而且还强入上将军的住所,当时就勃然大怒,怒喝一声:“狗贼安敢?!”持剑带人就也冲了过去,身边十几个楚军精锐一起愤然跟随。 慢悠悠跟随在后面满心郁闷的范增,同样也听到了项羽的那声暴喝,又见的樊哙这些人这般行事,哪里还不知道里面出现了什么变故,当下也顾不得生闷气了,往前猛走几步,又停下,对着几个赶来的楚军将士急声吩咐道:“快些召集附近的军士前来护卫上将军!请英布将军带精锐前来!” 吩咐过后,不顾年老,匆匆的往项羽住处赶去。 :。: bq
第二七六章 杀亲卫者死,杀沛公者该当何罪?! 项伯呆住了,王庆却没有懵,经历过多次战场厮杀的他,此时面对这样的情景,脑子格外清醒。 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是樊哙这些人抢了进来,当下就一把松开项伯,然后绕倒项伯和刘老三的身侧,一手扯着项伯的衣袖,另外一手去拉刘老三已经没有生机的身子,口中动情的大喊:“沛……沛公?!沛公?!来人啊!快些寻医者进来!……” 喊叫声里,持盾拿剑的樊哙已经撞开了门,一眼看到此景不由呆了一呆,大吼一声:“沛公!”就朝这边跑来。 手中长剑已经落地,一把推开王庆,将刘老三抱住,慌乱的试探一下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一把握住插在刘老三胸口处的剑刃,目眦欲裂的对着项伯吼道:“老贼!还我沛公命来!”说着直接持盾对着项伯横击过去。 项伯一惊之下,这才连忙松开握剑的手,慌乱的解释道:“不…不是……” “砰!” 不等他说完,樊哙的含怒一击已经撞在了他的身上,直接被撞得倒在地上。 不过他却没有反击,而是求救似的望向抱住刘老三尸体的张良,连声道:“子房,我……我真的没有杀沛公!你是知道我的,我若是想要杀沛公,昨夜何必连夜奔波,去将消息告与你知?都是……” “老贼,众目睽睽之下还敢抵赖?!” 夏侯婴也是悲愤的大叫出声,拔剑就对着项伯砍去,项伯慌忙躲避,尚未说完的话被打断。 张良面露悲切之色,虽然知道刘老三遭此重创基本上是活不成了,手还是放在他鼻下不断的试探,被染上了满手的血污也是毫不介意。 混乱之中,他听到了项伯的喊话,稳稳心神,喝令樊哙几人住手,让项伯把话说完,依照他对项伯的了解,项伯说什么都不会杀刘老三的! 但他本是新立的韩国司徒,虽然深的刘老三信任,但是众人心中对他的身份还是有些在意的,若是平常或会听从他的命令,但这个时候刘老三刚死,而樊哙这几人又是刘老三的死忠,哪里会冷静的下来去听他的话?只想着一心要将项伯这个杀了刘老三的凶手给手刃了! 王庆这时也装作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给弄的不知所措的样子,站在一边看项伯被樊哙夏侯婴四人围攻,这是他最想看到或者说是刻意营造出来的结果,当然不会去阻止。 虽然他极度的想要把项伯这个吃里爬外一个劲坑亲侄子的家伙给怼死,但在这个时候却不好亲自动这个手。 在项梁死后,这家伙是项家集团老一辈中硕果仅存的一个,而且在国中的地位也不低,是楚左尹,相当于副丞相。 别的不说,仅从先前项羽宴客,项伯能够跟他一起坐在最尊贵的席位上,就可以看出他在军中以及项氏集团中的地位,若是亲自将其怼死,先不说项氏集团极有可能会出现内讧,严重影响实力,仅仅是诛杀亲叔父这个名头传出去,就足够让王庆受的了。 因此上他就想了这样一个办法,先出其不意的借项伯之手怼掉刘老三这个宿敌,让刘老三的部下看到,甩掉自己诛杀同为楚国一系反秦将领刘老三的大帽子,然后就是借助刘老三部下的手,再将项伯这个家伙杀掉。 一来彻底杜绝他日后再卖亲侄子的事情发生,二来也可以让他彻底闭嘴,不将今天刘老三之死的真相说出,可以说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不会按照你的预想进行,或者可以借用丞相的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 一声陡然响起的大喝,彻底将王庆的完美的计划打破。 “狗贼!安敢在吾军中撒野?!” 却是项庄领人赶到,暴喝一声,挥剑对着樊哙夏侯婴几人冲杀过来。 而项伯这个老不死的也是命大,在樊哙夏侯婴四人含怒围攻之下,左挡右避,万分惊险之下,居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如果不是确信樊哙几人是刘老三的死忠,王庆都要怀疑是不是这几个人故意放水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接着在一旁装惊慌打酱油了,当下怒喝一声:“住手!” 其实也就是装腔作势的吼一嗓子,出工不出来。 嘴里喊着住手,心里却在狂喊,你们几个可千万别住手,赶紧把项伯这个家伙砍死了事,我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你们怼死。 但他有项籍的威名在这里放着,再加上项庄已经领人杀到,此时经过的一番时间缓冲,樊哙几人也从刘老三身死的猛烈冲击中恢复了一些理智,闻听王庆这一声大喝,靳强和纪信二人居然真的停下了手,让险象环生的项伯,顿时轻松不少。 而同时,项庄已经来到跟前,接住樊哙,又有几个兵卒,对战夏侯婴。 眼看除掉项伯的最好机会已经失去,王庆心里暗骂一声樊哙几人无能的同时,也下令道:“你等全都住手!再闹下去,沛公就真的没得救了! 一副为刘老三着想的样子。 见樊哙还不住手,就从过来的一个士卒手中夺过一柄剑,怒喝一声,猛冲两步,对着樊哙就斩了上去。 樊哙移盾来迎,挡下这一击,却被上面所蕴含的巨大力道给撞的往后退了半步,露出破绽,被项庄一件破开皮甲,在肩上留下一道可怖的口子! 樊哙还待反抗,却被王庆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腿弯之上,噗的一声,跪倒在地。 项庄想要趁势将其杀掉,却被王庆阻住:“将他绑起来!” 项庄依命而行。 见到樊哙被擒,夏侯婴愤怒反击,杀掉两个要捉拿他的楚军士卒,王庆愤怒,直接杀过去将其斩首,提头在手怒喝道:“胆敢斩杀我亲卫者,死!” 想要反抗的纪信和靳强立刻迟疑起来。 一旁抱着刘老三尸体的张良冷着脸反问道:“杀上将军近卫者死,那斩杀反秦功臣者,又该当何罪?!” :。: bq
第二七七章 这黑锅你且好生背着(二合一) 张良此话一出,被捆起来的樊哙,以及被围住的纪信、靳强几人齐齐注视王庆,等待他给一个答复! 王庆面色不变,冷声道:“斩杀反秦功臣,自当诛杀!” “好!既然上将军有此言,何不现在就诛杀项伯老贼?!” 不等张良开口,肩膀之上血流不止的樊哙就怒声说道,血红的目光盯着依旧尚未从惊变中彻底回过神来的项伯,恨不得生吃其肉。 “我不曾诛杀沛公!” 项伯一惊叫屈道。 王庆摆摆说道:“叔父且安心!这世间还有真理存在!” 说罢又扫视一眼冷冷注视他的张良以及樊哙几人道:“子房不问,我原不愿说,君问我斩杀反秦有功之臣该当何罪?我且问你,意图谋杀楚国上将军,又该当何罪?” 张良目光缩了缩,片刻道:“绝无可能!沛公与君结为兄弟,同在怀王帐下听令,共诛暴秦。 况沛公素来敬重将军,昨夜闻听将军有意问罪,更是整宿未曾睡眠!今日天未拂晓,就带轻骑,亲自与将军谢罪,怎会行此不义之事?!” 王庆哼了一声道:“你也知沛公与我结为兄弟!沛公敬我我又何尝不敬沛公?今日情形,子房你等亲至,自当了然于心,若非我执意阻拦,手下虎狼之师,早已攻破霸下矣! 我叔父,更与你为至交,昨夜又与沛公定为亲家,回还之后,就告诫我说,必须约束手下虎狼之士,万不能与沛公兵戎相见! 叔父之心,可昭日月!若非沛公趁我取白玉马之时欲行不轨,将要谋刺于我,以叔父与君与沛公交情,怎会下此狠手?!” 王庆一番至情至理之话一出口,张良一时也是语塞,不知该做何应对。 “你你我我” 受了伤惊魂未定的项伯,你我了一阵,也是未能说出一句囫囵话,他倒是很想直接将实情说出,但若是此时将话和盘说出,也就意味着自己跟这个侄儿彻底翻脸! 若是沛公在时,自己翻脸之后,还有一个可以投靠的地方,现在沛公已经身死,再与这竖子闹翻,可就一点都不好过。 但就这样将此天大的冤屈背下,心中又是万分憋屈,尤其是昨夜自己还与子房拍胸脯保证,一定会保沛公无事,而沛公又是那般的看重自己。 “少在这里假惺惺!怀王曾与诸将有言,先入关者为王!你嫉妒沛公先你一步入关,又自恃勇力,早想杀沛公而后快,自占关中为王!依我看!沛公分明就是死于你手!” 短暂的沉默之后,目眦欲裂的樊哙红着眼睛梗着脖子,对着王庆怒声嘶吼起来。 在意识到沛公已经身死之后,他已经存了鱼死念,只恨武力不及,未能斩杀项伯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此时又听王庆说这话,也就不再虚与委蛇,直接把那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捅破,将刘项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摆放到了台面之上。 这樊哙还真的大才,居然一语就将自己此次前来的任务给言中了,比自己厉害多了,拥有系统也有一段时间了,基本上没有猜透它的套路。 不待王庆开口,一旁的项庄就愤愤然出声道:“如公所言,若无项王赵地血战暴秦主力,破王离,降章邯,沛公如何能轻易进关中? 沛公派人守函谷何意?还不是想要将诸将领尽皆拒于关外,独领破秦功绩? 他事事不如上将军,此时又猛然得此天功,生怕上将军会对他不利,早就对上将军起了杀心! 项王邀他观看白玉马,正是动手最好时机! 只是他却估错了我叔父!以为说些好语,用些小恩惠,口头上结为亲家就能让我叔父对他死心塌地? 我呸!叔父与上将军乃是至亲,岂是他这种人就能离间的?!” 项庄的这波无意中的神助攻,更是让项伯心里的话说不出口,只是感受到张良有些许心痛的目光时,心中悲痛之意,更是别提。 “来人!将这些意图谋刺上将军又要杀害楚左尹的叛逆之人尽皆拿下!” 项庄的话刚一落,屋外就传来一声冰冷威严的声音,又一队剑拔弩张的楚军鱼贯而入,领头之人询问似的望望王庆,见王庆并不表态,也就遵照屋外之人的命令,三两下将纪信靳强捆了。 “子房乃是韩王司徒,与此事无关,就不要拿了!” 见有人要去拿张良,王庆连忙开口说话。 说真的,他对汉初三杰之中的张良极为佩服,这可是被称为谋圣的人! 纵观刘老三的发家史,几次重要的时刻,基本都是他起到了关键作用,比如这次的鸿门宴之行,比如之后刘邦被项羽分到穷乡僻壤的巴蜀,刘邦不干,想要以卵击石,与项王对刚,也是张良及时劝住了他这作死的行为。 然后为他定下烧栈道,迷惑三秦之地的章邯、司马欣等三人计策。 回韩地之时,又顺带忽悠了一把项伯这个脑子比较简单、分不清私情与大义、实力坑侄子的老好人,通过他,让刘老三拥有了更为富饶的汉中之地。 然后刘老三又用韩信暗渡陈仓之计,打下三秦,占领关中,项王准备领兵去怼刘老三,又是他来信劝住了项王,成功的再次为刘老三化解了一次危机。 然后刘老三志得意满的带着诸侯联军一路推到了楚地,将项王西楚都城彭城也给打下,刘老三当时拥兵近六十万,立刻就膨胀了起来,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日天。 结果被闻听消息的项王带着三万精兵,从鲁地归来,早晨到彭城,对着他一阵猛怼,到日中就直接胖揍的溃不成军。 其余不算,仅被楚军追赶怼死在睢水的就有十多万,太史公曰:睢水为之断流。 刘老三也被楚军团团围困,眼见是不能活了,结果老刘家最牛的被动技能法术被成功触动,然后平地忽然卷起大风,飞沙走石,不可视物,刘老三趁机带着十几人逃出楚军包围圈。 就在这样兵败如山的情况下,张良居然与刘老三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九江王黥布,楚枭将,与项王有郄;彭越与齐王田荣反梁地:此两人可急使。而汉王之将独韩信可属大事,当一面。即欲捐之,捐之此三人,则楚可破也。” 到后来,刘老三得到天下,就是这三人起到了神助攻的作用。 其余不说,单单是这点,就足以和丞相未出隆中而三分天下相媲美! 其它事迹还有很多,为避免有书友嫌弃笔者水,王庆就不多想了。 因此上,不要说现在张良还是韩王成的司徒,名义上并不是刘老三的手下,即便是,王庆还是会尽量的将其争取到自己麾下,此刻又怎会让人将他捆起来? 张良却是泰然处之,把项伯的剑从刘老三胸口处拔出放在地上,又把刘老三手中握着的剑一并拿下,取出丝绢擦了擦手上的血污,站起身来,负手自愿受缚。 听到王庆的命令后,并没有感激之色流露,淡淡道:“还是一并绑了吧,免得张良也会做出行刺上将军之行。” 说完,上前拿过兵卒手中绳索,把自己给绑了。 王庆无奈,只得由他。 范增此时已经随着鱼贯而入的兵卒一起走了进来,冷然的目光中,有着一丝压不住的喜悦。 他已经到这里一小会儿了,不过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 得知刘老三身死,又是项伯、这个仗着身为项氏家族元老平常没少与他们这些项氏之外将领作对的家伙下的手,他心中的惊喜可想而知!以至于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呼吸都有些加重,心砰砰直跳! 这下好了,不仅怼死了项籍今后最大的对手,还可以借机为难项伯老贼!最好是找机会将他砍死,最不济也要收掉他手中军权 想到这些,七十多岁的范增就快活的整颗心都要飞起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都不足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毕竟刚才赶来院落的路上他还怅然的一个劲的在心里念叨竖子不足以为谋哪里想到,才到这里,就给了他这样一个大的惊喜?! 对于项伯出手杀刘老三的原因,他觉得不可能像是项籍说的那样简单,但此时也不是细想的时候,见到有又有军卒闻声前来,而项王又有些犹豫,当下就下了命令,准备快刀斩乱麻,将这些刘老三的得力干将都给捉拿了,把刘老三意图谋杀上将军,反被项伯除掉这件事给彻底坐实,不留半点回旋余地! 这些事情,项籍身为项氏集团的领袖,以及诸路反秦队伍的首领,是不太好做的,由他来下这个命令最为合适。 “医者呢?怎么还不前来?都死了不成?!” 在樊哙几人被拿下后,王庆暴怒的如同一头狮子,大声的咆哮。 虽然他知道刘老三已经彻底凉了,可这并不妨碍他大吼大叫的寻找医者过来。 再次有侍卫风一般的跑去宣召医者过来,心中微微感慨,上将军真是太过仁慈! 这刘亭长不顾昔日恩义对上将军行刺,做出此等不义之事,上将军却不怪罪,反而急切的为其寻医医治,同为反秦将领,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又想起自己昔日生病之时,上将军居然屈尊亲自探望,军中将领有疾,上将军多执手嘘寒问暖,满脸悲切将自己事物分食之,心中更是感动满满,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韩信说的哪像刘老三这般,动不动就破口大骂 发生在上将军住宅里的惊变,如同大风一般,瞬间刮遍整个鸿门驻地,项羽手下众将领,在得知消息之后,大多面露愤然和些许解气之色,安排好防守的军务之后,带着手下的一些精兵,就迅速的往上将军住宅奔去。 很短的时间,项羽住宅外面,就被闻讯赶来的楚军团团围住,而那些将领则进入了宅院之内。 英布、季布、钟离昧、虞子期、龙且、周兰、桓楚、蒲将军、项声、项它等这些项羽手重要将领齐齐赶来,随后而到的还有诸侯联军中的陈馀魏豹等人。 案发的屋内,上将军项籍面露悲切之意,微微泛红的眸子紧紧盯着跪地为已经完全凉了的刘老三察看的伤势的医者,拳头紧紧握着,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暴起伤人。 医者满头汗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检查,屋内安静压抑的吓人。 “上上将军,沛公沛公已经没有气息,救救不活了” 犹豫良久,医者终于鼓起勇气,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小声禀告道。 “你这庸医!要你何用!沛公只是中了一剑,怎地就不能治了?今天你必须要救,救不活也要救!” 果不其然,医者说出此话后,立在一旁的上将军果然勃然大怒,从一旁士卒手中夺过一把剑,对着他就要斩上去,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将举起的长剑垂下,对着医者怒喝道,声势惊人。 医者胯下湿漉漉的一片,再不敢多言,直接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抖抖索索的为早已经气绝身亡的刘老三清理伤口,进行包扎。 王庆就站在一旁怒气勃发的看着。 他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当然不是为了故意刁难这个医者,非要让他把死人医活,若是真的医活了,王庆才会真气的将他弄死! 这样一来是在手下将领以及诸侯联军将领面前彻底的将刘老三死于项伯之手的事情坐实,把对于自己不利的舆论降到最小。 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先前樊哙几人针对项伯的战斗里,项伯虽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但身上还是留下不少口子,这会儿还有一个在流血,王庆想要多拖医者一会儿,看能不能让这老家伙流血流死,可以说,为了弄死项伯,王庆也是费尽心机,极其努力了。 第二七八章 重情重义的上将军(均订190加更) “人死不能复生,上将军还是请节哀。况沛公欲行不义之事,方才被左尹斩杀,沛公有负上将军,上将军无负沛公,无需太过悲伤自愧。” 亚父范增对刘老三一方可谓是半点好感都没有,此时刘老三身死、樊哙张良几位刘老三军中重要人物都被扣押,刘老三军中群龙无首,正是一鼓作气将其解决的大好时机。 因此上,见军中诸将,以及燕、齐、赵、魏几国的带兵将领都来的差不多,全都看到了案发现场,刘老三欲行不轨而被项伯斩杀之事已成定局,立刻就开口请王庆节哀。 老家伙确实聪明,王庆为了掩饰不是自己怼死了刘老三,把姿态做的很足,这个时候,别人不说,他就只能继续把戏演下去,虽然是一个人独角,却也不能懈怠。 此刻一听范增开口,王庆立刻就暗松一口气,觉得有这样的神助攻队友,实在是快活。 他当然不会立即露出开心的笑,该难过还是要难过的,微带悲声的道:“虽如此,籍心中还是悲痛!” 连流血带惊吓悲愤而被弄的躺坐在地上面色煞白的项伯,心中暗骂这竖子不要脸面,突然出手把沛公弄死的时候可没见你有丝毫手软。 这样想着,一转头才发现自己左臂居然还在往外流血,就出声叫医者过去给他包扎。 医者停下手中动作,一副要哭的模样望向王庆,征求王庆的意见。 王庆再次亲自试探了刘老三的鼻息,用手将其半睁的眼合上,这才沉重的叹息一声,冲医者摆摆手道:“快些与叔父包扎医治!” 终于不用做把死人治活这个地狱级的任务了,医者闻言如蒙大赦,拎着东西,连滚带爬的来到项伯身边,开始医治。 “沛公对将军怀恨久矣,将军仁慈,他却不义,手下更是一群不辨是非之人! 如今虽有沛公谋杀上将军在前,被项伯斩杀在后,但他手下众人,闻听此事,必然反叛! 如今秦都咸阳虽破,秦王子婴虽降,但暴秦还有诸多势力,若是沛公手下之人叛乱,秦国余孽趁机作乱,则必然图增诸多麻烦,天下苍生也要承担诸多困苦,暴秦绝地重生,也并非不可! 到时这天下必然又是一片兵戈之声,不仅我楚国,就是齐燕赵等诸国,也一并会再次受到秦国威胁! 老朽恳求上将军,为天下计,为苍生计,暂且放下心中悲痛,舍小为大,一举将祸患解除,彻底断绝暴秦复苏之心!” 范增此话说完,就趴伏于地,恳求项王发兵攻打刘老三部众。 范增这一段话说的很有水平,王庆也跟着收益不小。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率先给自己找出一个足够光明伟岸的理由,最好是上升到为了拯救全人类这个高度,然后在拯救全人类的过程中,顺便把自己的小目标给实现,这样一来,不仅是大义上不亏,自己私利上还可以满足,而且有人反对时,还以拯救全人类之名,携带大义,车轮滚滚的碾压过去 其余诸将以及几个后建的诸侯国将领,对刘老三投机取巧的先入关中,并且派兵把守函谷关的作为大为不满,心中愤恨。一些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想到,一旦将沛公这一系给怼差不多,他们自然会跟着得到诸多好处。 此时看到范增开口,也就都随之单膝下跪,恳求上将军莫要受困于私情,为天下苍生着想,让自己多受一些委屈。 王庆心中自然是乐意之至,但表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悲伤之中连连摇头,说是同为反秦之人,沛公死在他这里,他就足够心痛的了,怎能还能做出此等之事? 范增等人则不依不挠,再三请战,特别是范增,说道后来更是伏地流泪不起。 英布等人也都请战不止,群情激愤,上将军受众将胁迫,虽顾及与沛公兄弟之情,却也不得不从。 不过临出发之时,与众将约定,说:“沛公手下,虽有些许奸佞之辈,却也不乏真心反秦义士,大军过去之后,先围而不攻,凡愿意归降的反秦之人,不可攻伐杀戮,不可歧视侮辱,规劝再三之后,方可对冥顽不灵者行之以兵。” 众将应诺,有人当庭盛赞上将军仁义,为反秦真义士。 之后在亚父范增的命令下,众将各自领了军令,带领手下将士,朝着四十里外霸上滚滚而去。 左右先锋为钜鹿之战时,先渡江击秦的英布蒲将军二位。 至于上将军项籍,则因为结拜兄长沛公身死,而诸将又坚决请命去围攻沛公部下,屡不能禁,只得无奈应允之后,伤了心神,留在军中,为沛公守灵。 樊哙、纪信、靳强三人,因谋刺楚左尹项伯,被亚父范增下令处死,上将军得知赶到之时,已经晚矣,只保下了一个韩国司徒张良张子房。 人死不能复生,上将军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站在原地仰头望天良久,长叹三声,让人好好收殓三人尸首,连同夏侯婴一起放在沛公四周,让四人好好护卫沛公。 然后,为了避免樊哙纪信之事再次发生,就让亲卫把张良转移了地方,把身上的绳索解开,安置在一处小院之内,有十二个上将军亲卫看护,严防有人再次对张良下死手。 王庆腰间帮有麻绳,右臂缠有白布,在布置好的灵堂内,为逝去的沛公守灵。 他跪坐在苇席上,面色肃然,闭目不语,看上去确实实在为义兄默哀。 王庆没有外人想的那样悲伤,而是在心里不断的盘算着事情。 对于设计杀死刘老三这件事情,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太好受的,但作为一个后来人,他清楚的知道,不在这个时候借机把刘老三除掉,让其回归军中之后,会有多大的危害! 如今的他,既然成为了骑乌骓、持画戟、带领楚军征伐天下的项羽,有些事情就不能不做,最起码不能再走项羽的老路。 第二七九章 任重道远,斩杀沛公并非万事大吉 风从外面刮进来,带着一些黄色尘土,王庆跪坐在苇席之上,依旧在沉思。 如今把刘老三除掉,算是在这个世界,成功迈出了一大步,纵然会有些祸患,与除掉刘老三相比,也算不得什么。 至于刘老三手下的兵将,王庆其实并不太担心,因为他手下有不少兵将都是收拢陈胜溃兵,以及项梁战死之后,被章邯打散的部下,如今英布他们过去,招呼一声,这些人绝大多数都会过来。 再加上如今刘老三已经身死,军中没了主心骨,凝聚力绝对下降,多数人都无战斗之心,而他所带的军队,不管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远超刘老三的部下,将其做掉,难度并不算太大。 他现在所想的,是如何在关中称王的事情。 先从大义上来讲,怀王有约,说是先入关者为王,而且怀王和刘老三之间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此时刘老三虽然身死,但却不能掩盖他先入关的事实,自己想要谋求关中封王,道路有些曲折。 其次就是,纵然能够取得关中王这个封号,也真的拥有了秦时故地,自己又该怎样进行统治。 作为推翻秦朝的主要人物,特别是在新安坑杀了二十万投降的秦兵之后,老秦人对自己可谓是极度的怨恨,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安稳的统制秦地,可是一点都不容易。 而且,他手下所带领的都是苦秦久矣的将士,与秦人之间,可以说是对立的两个阶层,到时间,两者之间的矛盾一定爆发出来。 还有,楚军将士,大胜之后,就会思念归家,自己的目标却是留在秦地,做关中王,这也是一个麻烦。 秦王子婴如何处置,也需要好好考虑 事情不敢想啊,原以为做掉刘老三就能事事顺利,现在看来,想要安稳的当上关中王,并不容易。 难不成也要学项王本尊那样,直接大开大合,不鸟怀王,也不理会众人,依靠自己强横的武力,分封天下,自己给自己弄一个关中王当当? 想想项羽分封天下之后,天下处处冒烟的情景,王庆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动用此招。 虽然这样做,确实能够很快的完成任务,但现在的他,早已经不只是仅仅奔着完成任务这个目标来的,他想要尽可能改变一些什么,为自己谋取最有利的条件。 之所以这样,还有一方面考虑是,万一自己乱弄一气,把任务做完,准备离开之时,系统再反手来一个后续任务,或者是如同景阳冈打虎那样来个二进,那到时间可就只剩下傻眼的份了。 依照系统的尿性,这点很有可能会发生,不可不防啊! 王庆跪坐在这里苦思对策,不觉时间流逝,自然也没有看到一个带着离幕,拎着食盒,过来又离去的女子。 因为带着带纱斗笠的缘故,并不能看到女子的容颜,不过仅从她的身材,以及那种娴静坚韧的气质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她来到灵堂外面,呆了一会儿,见跪坐在那里如同山一般伟岸的男子在想着什么东西,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醒来的样子,就让跟着的仆妇,将手中拎着的食盒转交给屋前守卫的上将军亲卫,交代道小心放进去,不可打扰了上将军,待到上将军饿了食用。 然后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王庆还是被人唤醒了,不是因为美人送来的食物,而是有将士前来送前方的战报。 他有些茫然抬头望去,只见有一队风尘仆仆的兵卒立在外面,明显一路疾驰的模样。 王庆不由惊讶,因为他觉得这才没过多长时间,怎么已经有前线军报传来,这速度也有些太快了吧? 问了一下亲卫时间,方知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 霸下距离鸿门不过四十里,英布等人为了尽快将刘老三给解决了,行军极快,此时有结果传来,也确实正常。 一个将士把手中长戈放在屋外,对王庆行礼之后,进来,呈上一个被火漆密封好,用来装信件的小竹筒,边缘处用有印记,防止谁私自开启。 王庆检查了封印的完好之后,将其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卷写了字的帛出来。 打开之后,却是范增送来的军报。 上面说了霸上之战的情况,与王庆所预料的差不多,英布等人将刘老三的部下围困,派嗓门大的兵卒传递了沛公欲谋刺上将军被楚左尹项伯反杀,并且投降者不杀,待遇不变之后,原先属于项梁以及陈胜的人,直接就归降了。 而刘老三的本部人马在左司马曹无伤的带领下,也是投降了一片,曹参萧何等人竭力不能止。 兵不血刃,就已经先收复了近两万人,从回信里,王庆就能看出范增这老家伙是多么欣喜,甚至于在信中都不忘夸王庆,说是上将军妙策。 曹参等人惊怒之下,强力约束兵马,带着刘老三死忠开始反攻,但在近三十万的包围下,也难翻起多大浪花 预料之中的事情变为现实,王庆还是有些欣喜,想了一下,找来锦帛提笔写信,嘱咐范增一定要告知诸将,一定要把萧何留下,萧何的所有竹木简书这些东西,统统不能损毁,违令者必将严惩不贷! 这些事情在诸将出发的时候,王庆就曾专门说过,但担心有人在战斗中杀得兴起,顺道把萧何给杀了,或者是将他的藏书给烧掉,所以就此时就再次重申此事。 对于刘老三称帝后所评出来的第一功臣、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王庆是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仔细看过楚汉相争这一段历史的王庆知道,在刘老三最终熬死西楚霸王,取得天下的过程里,萧何到底出了多大的力气。 若不是他一直能够保持后方不乱,不住的往前线送兵送粮,刘老三想要做到屡败屡战,根本就不可能,早就在争斗中被项羽给斩首了。 而且最为难得的是,萧何此人没有太大的野心,他对自己定位很准,就是安心的做好后勤这一块,换一个稍微有野心人,放在萧何的位置上,在刘老三在关外缕缕失利,被打的老婆儿子老爹都不要的情况下,早就造刘老三的反了。 面对这样一个惯会休养生息、搞民生经济、安定地方的人才,若说王庆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不许损毁萧何的藏书,这点对于王庆来说甚至于比不需伤害萧何性命更为重要! 这倒不是他格外好学准备钻故纸堆,而是因为萧何所拥有的这些书籍,实在是太过重要! 王庆想要安稳的当个关中王,或者是进一步争霸天下,这些竹木简书以及帛书,必不可少! 在子婴投降,刘老三领人入咸阳城后,别人都在疯狂的享受着抢劫,寻找珍宝或者是找貌美妇人的时候,萧何不为所动,而是令人火速封锁丞相御史府,然后让忠实可靠的人将秦朝有关国家户籍、地形、法令等图书档案一一进行清查,分门别类,登记造册,统统收藏起来。 依据秦朝的典制,丞相辅佐天子,处理国家大事;御史大夫对外监督各郡御史,对内接受公卿奏事。除了军权外,丞相和御史大夫几乎总揽一切朝政。 不论是户籍,还是山川地理图册,亦或者各种法令条,对于一个国家的统制,都是极其重要的,想要尽快的统制好一个国家,做到对这个国家的详细了解,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若只是想要如同唐末黄巢那般四处劫掠,不思建立基业的,可以完全无视这些东西。 写完这些之后,王庆用了印,让人在眼前封住之后,交与守在跟前的送信之人道:“快些送到前方,交与亚父手中。” “上将军放心,韩信定然不辱使命!” 说完施礼完毕,转身就要大步离开 第二八零章 尚未发迹的兵仙韩信 韩信? 就是那个钓鱼吃漂母食物的韩信? 是那个甘愿忍受胯下之辱的韩信? 是那个萧何月夜追赶的韩信? 是那个韩信将兵,多多益善的韩信? 是那个背水一战的韩信?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王庆不由有些呆了,纵然是他经历过不少课世界,历史名人也见过不少,可是猛然听到这个韩信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不禁有些失态。 一来是韩信名气太大,二来他没有想到,韩信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突然出场。 相对于汉初三杰中的另外两位,他现在混的可是比较凄惨,不过是一个执戟的基层小官。 当然,这与项王本尊任人唯亲又比较看重出身有关。 但如今换做了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其埋没或者是投靠别人。 眼见韩信已经要跨出门口,王庆连忙出声道:“足下莫非就是淮阴韩信?” 韩信微微一僵,停住脚步,心猛跳了两下,觉得自己争取到这个为上将军传令的差事,并且有意报名的心思没有白费。 他暗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心情,转过身来,装作无事的样子,对面前这个伟岸的男子行礼道:“卑职便是淮阴韩信,不知上将军何时闻听过卑职贱名?” 他确实是有些奇怪,这一两年里,他虽然竭力的想要结识一些有名望的人,将自己的名声传到项梁项羽等人那里去,以期得到重用,但是因为出身寒微,再加上贫穷,一直未能如愿。 方才听上将军语气,似是早就闻听过自己的姓名,着实令人好奇,莫不是以往有人在上将军面前提起过我? 何曾听过?后世不知道你淮阴侯大名的,还真是寥寥无几?我怎么会不知道? 王庆心中这样想着,听他亲口承认确实是淮阴韩信,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彻底消散,这汉初三杰,总要尝试着收一下的,如今就从最容易的开始。 这样想着,脸上露出笑容,忙走上前去,挽住韩信的手,对有些不知所措的韩信道:“即是淮阴韩信,那就随我来,与我长谈一番。”说着就将他往屋内让。 韩信是又惊又喜,万万没想到,项王闻听自己之名时,居然会礼贤下士到这种程度,这是一个绝佳的进身机会啊,一定要抓住! 心中这样想着,口中却道:“上将军相邀,韩信固不敢辞,但卑职还要前去霸上传递上将军命令” 王庆这才想起这个茬,笑道:“却是我疏忽大意,忘了此事,这个容易,你将信交与同来者,让他们交与亚父便是,亚父若是问起时,自有我来说。” 韩信依言将信筒交与同来者,嘱咐他们这是要紧信件,必须最快的速度送到霸上。 他这样做一方面是职责所在,另一方面是想要在上将军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忠于职守,不因私废公,好多刷一些好感度。 同时也是借机平复一下心情,留出一些时间来思索上将军唤自己将要谈论何事,以及相应的应对策略。 转过身来时,发现上将军也跟出了灵堂,正含笑看着他,连忙准备施礼,却被王庆上前一把扶住,挽了他的手,一同到灵堂中去,在席子上相对跪坐。 “先前曾听人言淮阴韩信有大才,我一直忙于战事未曾有暇相见,今日可巧相遇,不可不与先生长谈,恰巧,我也有疑惑,想要问计于先生。” 二人坐定之后,王庆率先开口。 果然是之前有人在上将军面前提过我名字,只是不知是哪位,日后可要好好相谢一番。 口中道:“上将军谬赞,韩信哪里有什么大才,不过是友人胡乱夸赞罢了,做不得真。 但上将军屈尊动问,小人虽愚钝,却也不敢不尽心竭力。” 王庆心中微微一笑,你这传达出来的意思,可与你口中的话不一样啊。问道:“不知先生对现今天下局势,有何看法?” 几句寒暄过后,王庆也不客气,直接将想要问的话给问了出来。 韩信微微沉吟一下,开口道:“秦施暴政,鱼肉天下,二世胡亥,暴行尤甚,天下之民不堪其行,是以隐王陈胜,假王吴广于渔阳揭竿而起,秦室震动,天下景从,有志之士纷纷揭竿而起,共诛暴秦。 已灭六国王室之人,纷纷复国,因武信君与上将军之故,楚国最为兴盛。 钜鹿一战,上将军九战九捷,手下将士,无不以一当十,杀声震天,是以擒王离,斩苏角,降章邯 此战过后,诸侯联军面见上将军之时,无不在辕门膝行,上将军一举成为诸侯联军首领,而后携带百战之兵,滚滚西行 秦时故地,左有肴函之险,右有陇蜀丛山之溢,土地肥美,沃野千里;南有汉中之饶,北有胡苑之利。 既有北、西、南三面险要可以固守,又可东出以控诸侯。 诸侯安定,则黄、渭通流,运天下之粮,以供关中。 如诸侯有变,则可顺流而下,兵、粮东行。所谓天府之国,金城千里,当如是也。秦扫六合,一统九州,此为其一也。 今暴秦已亡,上将军拥兵入关,此乃天赐良机也” 看着跪坐而谈的韩信,王庆不由暗暗点头,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经过历史锤炼的人更是如此,一席话就将如今形势分析的极为清楚,并且给出了占关中为王绝好建议。 他这样想着,过了一阵,开口道:“关中虽好,但怀王曾与诸将有约,先入关者王之,沛公先入关中,自当为王,我随后而至,怎可拥有?” 韩信想了一下肃容道:“怀王虽与诸将有约,但沛公之行取巧之嫌过大,诸位将领,鲜有服者。 上将军征战秦军主力,劳苦功高,无人不服,况,今沛公欲刺上将军以被左尹击杀,怎能关中而王? 且关中之地,为秦故地,秦朝虽覆,但余孽尚存,若无人镇守,只恐秦朝死而复生,此事非上将军而不能成。 今沛公已亡,关中王,非上将军莫属!” 王庆觉得韩信说言,大有道理,心中宽慰不少,两人谈论一阵,不觉天黑,有人来报,说是韩司徒张良,请求来祭拜沛公。 王庆闻言一愣,他怎么要自己来? 稍一沉思,就吩咐道:“天色已晚,沛公英灵已经安歇,不宜打扰,他若是想要祭拜,明早再来。” 说完,又命人弄些素粥过来,他与韩信进食,同时命令守卫如同先前那般离房子三丈远守卫,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汉初三杰,先把在自己手下,这个最容易笼络住的韩信给彻底收掉为好,至于张良,晾一晾他也好。 第二八一章 心情复杂的张子房(三十月票加更) 一身黑衣,头戴竹冠的张良,跪坐在苇席上,窗外是无边的黑暗,一盏油灯如豆,将他神色照的难明。 他就那样跪坐者,目光有些空洞的注视着眼前的条案,整个人都被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所笼罩。 往事历历,在他眼前一一浮现,祖父父亲历任韩国五朝国相,地位显赫,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之况如今思来,依然历历在目。 这些本来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依照他的家室以及才学,担任韩国宰相是板上钉钉之事,只可惜,后来秦王政派内史腾突然南下过黄河,破韩都城郑,韩王安投降,韩国覆灭 国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当国相了,国仇家恨充斥胸中,平静的外表下却燃烧着强烈的复仇火焰,他弟死不葬,散尽家财,只为谋杀秦始皇 博浪沙一击,天地变色,只可惜此时天命归秦主,他也只能匆匆而走,隐姓埋名,静待风云起。 陈胜吴广揭起大旗之后,他也拉起一百多人,本欲奔赴景驹,结果在得遇见在下邳一代活动的刘老三,相见之后,甚是投机,于是就改变了注意,跟随了刘老三 项梁项羽势大,集各路义军首领于薛地,共商大事,一心不忘复国的张良,趁机向项梁提出立横阳君成为王,恢复韩国,作为反秦的一大势力。 当韩国复立有王,他为司徒,拥着韩王成带着兵卒,重新走到被设为颍川郡的韩国故地时,多少年的艰难险阻、生死一瞬都化作了会心一笑 在这一刻,他的那游荡了多年的心才算是有了归宿。 他下定决心要将韩国打理好,只可惜本身实力过弱,在与秦兵争夺颍川之时,互有胜负,僵持不能下,之后,刘老三领兵至此,解除韩国危情。 他虽然想要留下尽心竭力辅佐韩王,但先前经历让他认识到韩国势力的弱小,恰好此时,刘老三又邀请他随军西行。 为了给韩王成寻找一强有力的臂膀,他便应了刘老三之邀,一路的出谋划策,殚精竭虑,终于趁机率先拿下关中,令的秦王子婴开城来降。 那一刻,他终于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终于为韩国找到了强有力的外援 只可惜啊,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努力,都随着那一剑的插入以及沛公的身死,沉底化为了泡影 那一刻,他是真的愤怒,一半为了刘老三,一半为了弱小的韩国 沛公的死,绝对有蹊跷,铁定是项籍那竖子所为! 但知道了又如何? 有了韩国这个更为重要的牵绊,他是真的没有办法跟这竖子彻底翻脸 从过了午时开始,他就一直在等项籍这个竖子前来见他,对他施展礼贤下士这一套。 这些年里,他颇有名声,特别是做了韩司徒辅佐韩王成复国,随着沛公一路出谋划策兵进咸阳之后,声名更显。 而且他与项家人,早就有旧,今日又见了项籍对他的维护之后,更是自信满满。 只可惜,从日中等到日落,再到如今的满天星斗,他都没有见到项籍前来见他,不仅如此,连派人请他过去都没有 如今的情形,沛公身亡之后,天下就数项籍一家独大,为了韩国利益着想,他不敢过分的摆架子,因为他以前仔细的分析过项籍此人。 这人与沛公不同,不是利益至上之人,观他行事,更多的却是从心,不少时候,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东西,即便是拼着多折损一些,也偏要这样做。 他与沛公反目,自己因为帮助沛公良多,本就有些怨恨自己,之所以没有让范增那老贼将自己杀掉,就是有些爱惜自己才学,若自己真的架子摆的太大,可就真的适得其反了。 也正是有这方面的忧虑,他才让人前去请示,说要过去祭拜沛公,话是这样说,其实就是准备给王庆表个态,服个软。 原以为自己主动开口,率先给出了一个台阶下,那想要招揽自己的竖子,说不得就会让自己过去,哪曾想,居然直接就被拒绝了 也正是应为如此,他心情才格外的复杂,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项籍那竖子给彻底怨恨上了,以及相应的解决办法。 良久之后,长叹一声,心中有些悲凉,背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国家撑着,想要做事,就免不了处处小心,看人脸色 他所不知道的是,原本的时候,王庆确实是想要礼贤下士,过来探望他一番的。 但一来要给刘老三守灵,二来想事情想的时间太久,三来刚一转醒就发现了韩信这个传奇人物,就跟耽搁下了。 待到侍卫前去通报张良想要前来时,王庆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不像之前那样,急吼吼的想要将他收归麾下。 并且张良这一服软,便给王庆露出了一个破绽,让王庆知晓了他内心的一些想法,所以为了日后收服起来更加容易,所以就故意将他晾到了一边。 官场以及政治博弈中,就是这种样子,得寸进尺 夜色下中的霸上,一点都不平静,几十万人的厮杀,让这里倒伏了一地的尸体。 夜色之内,火光闪烁,兵戈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有人马朝着西北方向不断的冲击,这是被围困的厮杀刘老三部下,趁着夜色,开始突围了。 范增耳听得冲天的喧哗,听着部下不断传来消息,快速分析的同时,一道道命令,也被他发布出来,随着一个个传令兵的离去,传到一些将领那里,尽可能指挥着这支军队的运转,不断将已故沛公不肯投降的部下击杀。 “上将军为何要再三申明不得伤害萧何及其藏书?” 充当范增护卫的项庄,在范增终于有了空暇的时候,颇为不解的出声问道。 在他看来,刘老三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而自己方又选择了动手,何不直接将其尽数斩杀,还要留下一些做什么? 范增心情是极好的,尤其是在项羽三令五申不需伤萧何以及所带藏书之后,更是如此。 从这里面,他看出来项籍这个年轻的统帅似乎一日之间成熟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意气用事。 当然,更令他欣慰和高兴的是,他从这里面看到了项籍的野心,或者说是志向,搜罗天下户籍,山川地理图册,律令,这是志在一统九州啊! 谋臣与统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没有几个谋臣不希望自己所跟着的统帅有大志向,当然,那种三心二意不真心为统帅着想的人除外。 “项家大兴有望啊!” 他没有直接回项庄的话,而是望着夜色下依旧在进行的战争,颇为感慨和欣慰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一旁的项庄倒是有些不以为然,兄长带领众义军战败秦国,进入关中,普天之下,在没有能超过兄长威势的,项家自然大兴。 第二八二章 上位太晚的王者——子婴 身子单薄的萧何,手中握着一把剑,直直的站在那里,在他背后是一处大宅院,以及十几辆装满了竹木简书以及帛书的牛车和马车。 在他的前面,以及宅子的周围,则是层层围拢而至的钟离昧部下,在他不远处,有几具倒伏的尸体,那是他的护卫中胆敢反坑的几人。 更远的地方,是一片的残垣断壁,烟火废墟。 曹参、灌婴等引人朝着西北方向直杀而去,留下了一路尸首的同时,也将众多的项羽部下,引去了那里,此时已经听不到那边有厮杀声响起,不知道有没有走脱。 他心里想着这些,身子依旧站的笔直,握剑的手也没有半分的晃动。 此时此刻,这个稍显瘦弱的中年人,面对着层层而来的敌人,有着一种如山般沉稳坚毅的气势,远比那十几个自知没有生路,在钟离昧的包围下选择投降的护卫更为坚毅,更像一个战士。 “足下便是沛丰萧何?” 军卒让开了一条路,执戈佩剑的钟离昧走上前来,目光有些审慎的打量着萧何,出声问道。 闻听沛公身死的时候,萧何就已经不太在意自己的生死了,这也是为什么曹参等人突围时,他没有跟着而去原因,现在能让他有所在意的,只有身后的这些书。 “是沛丰萧何如何?不是沛丰萧何又如何?”手中持剑的萧何淡淡的问道。 钟离昧嘿然一笑道:“是沛丰萧何时,将为我家上将军座上客,不是沛丰萧何时,只能为阶下囚。” 萧何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装满书卷的牛车,以及还有诸多藏书的院落,转过头来,轻笑道:“我不是沛丰萧何,却也不做阶下囚。” 手臂一抬,手中握着的剑,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插了上去! 钟离昧大吃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人居然这样决然,杀起自己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不过他反应很快,离萧何也近,手中染血的戈瞬间递出,挡下萧何这决死一剑,手腕一动,长戈之上有巨力传出,将长剑挑飞。 看着萧何有些敬佩的同时,还有些些许惊怒,毕竟上将军多次传令,要留下这萧何性命,萧何若是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必然会受到责罚,即便是上将军不处罚,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他一戈挑飞萧何长剑,顺势将长戈插在地上,猛然上前两步,开始对萧何搜身,又从他身上摸出一柄匕首。 直到确信他身上没有再带什么武器之后,这才微松了一口气道:“宁可不走,也要守住这些书卷,你不是萧何,谁是萧何? 来人,将萧丞督送上车子,好生看护,万不能让其受到伤害。” 萧何见钟离昧在打量后面牛车上的书卷,心中大为着急,想要开口点破这些书的价值,又想起沛公已死,这些东西纵然留在世间,也是无用,图为项籍增添势力,当下也就不言语,任由两个楚军将其半扶半架的弄上牛车,望着自己花费近二十日才从咸阳丞相府弄出整理好的东西,心中悲凉的同时,也有一些微微的快感。 项籍以及其手下的众人,只是一群知道征战的莽夫,哪里知道这些他们素来看不上眼的东西,才是整个咸阳城最为珍贵的东西? 依照他手下兵卒的脾性,这些书卷,定然会被焚毁破坏殆尽!就不知日后他们想要治理天下,却无有丝毫依据,对各地户籍田亩都不知情,该如此施展?! 正这样微带恶毒和快意的想着,就见钟离昧已经走到装有书卷的牛车旁,打开一个箱子,胡乱的翻看两下又丢进去,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更是坚定了他的猜想。 却不想钟离眜接下来却说出了令他大为意外的话:“上将军有令,这些书卷,必须好生看护,不得有丝毫怠慢,更不能有丝毫损毁!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至于财货,汝等莫要多想,萧丞督所居之地,怎会有财货!” 说完想要离开,但见四周基本不闻厮杀之声,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亲自守在这里,严防有人损毁书籍。 坐在牛车之上被钟离眜护卫团团围住,往远处送去的萧何,面上保持着镇定,心里却极度的意外和不解,他不明白,那个不喜读书,只愿成为万人敌的项籍,什么时候如此重视书籍起来! 随后想起,项籍身边还有老贼范增的存在,也就变得释然起来,这主意八成出自范增之手 这场从下午开始的战争影响范围很大,咸阳城也暗波涌动。 咸阳城内,被刘老三从官带着一些人看守着的一处高大宅院之内,一个穿黑衣,带黑纱高冠,穿着高齿木屐,腰间悬剑,面白无须的男子,脚步显得有些匆忙。 他走宅院中最为尊贵的一个院落,敲开一个房间,进去之后,对着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身上有着一股雍容贵气的男子行礼之后悄声道: “王,沛公今日一早前去鸿门,未曾回还,午后项籍兵马倾巢而动,至霸上,口中称沛公刺杀项籍而被诛杀,要拿同谋者,随后便战做一团。 他两方此时相斗,正是我等行事最佳时机,左子,匡信等人已经暗暗聚集起手下兵丁奴仆,也有五六百之众,只待王一声令下,就可出动! 连夜出咸阳,赶往巴蜀之地!” 宦官韩谈小声说着,难掩兴奋之色,在他看来这可是绝佳时机,做的好了,秦室不仅能够逃出生天,还能再立宗庙,隐忍之下,一窥天下也不是不可! 毕竟巴蜀之地,被秦氏经营多年,已有根基,最为难得的是,巴蜀之地有天险可守,只要烧掉栈道,再将几处要紧之地守住,就自成洞天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先为此谋划的秦王子婴闻言并没有他预料之中的欣喜,反而是沉默了半晌,随后摇头道:“不可,今番若走,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在两个月前,和秦王子婴两个儿子一起联手将朝堂之上指鹿为马、害扶苏、杀胡亥的赵高给弄死的宦官,当时就愣在了原地,显然是没有想到,秦王子婴居然会做出如此决定。 愣了一会儿有些焦急的开口劝慰道:“项籍非沛公,曾与王有约,誓不斩杀王上,损我秦国王室。 况项籍此人最为残暴,深恨我秦人,一夜之间坑杀我秦国二十万降卒,如今沛公身死,此人不日就要前往都城,王上此时不走,只恐会遭毒手啊!” 秦王子婴似有意动,但想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道:“不可,项籍虽然残暴,但吾观其今日行事,似有大志之人。 刘项冲突,本在吾预料之内,但先前以为,沛公能够全身而退,将项籍玩弄于股掌之间,未成想,不过半日,就已身死,项籍兵马随之而动。 项籍果决,可见一斑! 吾闻听,怀王曾与诸人有言,先入关者王之,沛公先入关,而项籍杀之,何也?欲为关中王也! 既有意图谋关中,为后事计,就不可不善待吾秦室,否则项籍虽强,却也难抵秦人积怨! 吾从之,方可徐图后事,吾今夜走之,必为其所擒,纵然能以身免,但沦为被俘之人,又怎能如抵迎其入咸阳所得丰厚?谨小慎微对待,待其麻痹之后,再行其它,岂不稳妥?” 说完见韩谈还有些犹豫,就加重了一些语气说道: “你快些告知左子、匡信等人,让他们遣散奴仆,万不可轻举妄动,一个疏忽,就会将仅有的力量,彻底断送” 韩谈领命而去,只是多少有些觉得子婴所言,未免有些不切实际 子婴不愧是在内外交困之下,施展霹雳手段之弄死不可一世的赵高,夷其三族、重振朝纲之人,在极少的信息下居然很快就理出了一条路出来,而且是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最有利的一条路。 他所料不差,以范增的老谋深算,怎么可能会不防他这个秦国的末代王者? 在咸阳城的几个城门附近,都有悄然而至埋伏起来的兵卒,只要发现有异动,一刻就会出手! 第二八三章 韩信将兵,多多多益善 一个优秀的领导,最需要做的就是确定出目标,然后找出手下的能干之士,给手下能干之人所想要的,进行驱使。 在这个过程中,不能太过斤斤计较,因为太过计较的话,很容易让效果大打折扣。 王庆从后世而来,自然知道韩信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在二人从下午一直畅谈到了半夜之后,王庆忽然想起韩信将兵,多多益善这个歇后语,话锋一转,问道:“以先生之才,倘若带兵,该当几何?” 在先前的谈话中,韩信就已经觉察出,上将军对他的看重之意,此时忽然问起带兵之事,他哪里不知其中蕴含的意思?心猛地跳了一下,思索一下开口道:“在下将兵,多多益善。” 说话的时候,仔细留意王庆的神情,他原以为在用兵一道上极为骄傲的年轻男子听到他这话,会有不悦之色,却不曾想,未曾看到一分。 眼前男子反而有种果然如此,以及另外一些他看不太懂的神色流露出来。 王庆笑道:“果然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既然先生有有此志向,籍自然不会扫先生之兴,先生担任大司马一职如何?” 大司马乃是项羽军中所设最高的武职,总领兵将,有点类似大将军之类,可以说,在军中除去项羽自身这个上将军之外,武职最高的就要数大司马了,可以单独放出去带领兵团作战。 纵然韩信之前已经说了多多益善这句话,而王庆也说不会让他扫兴,可他还是没敢往大司马这方面想。 毕竟这大司马之职实在太过显耀,而且他现在不过是一执戟郎,得到如此升迁,无异于从污泥之中,直接升上九天以他心性,一时间也是有些呆了。 随后有些慌乱开口道:“大司马龙且,征战勇猛,用兵有策” 龙且是项羽手下五大战将中排行第一的人,而且与项羽是发小,关系极好,自项梁项羽叔侄领兵起时,就担任大司马一职,逢战争先,血染战袍,项羽对其极为信任。 而他也担得起项羽的信任,并且武力值和领兵作战才能都是不弱,当年九江王英布反楚降汉,而后倒戈攻楚,项羽攻下邑,就分兵让龙且领兵前去对怼英布。 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历经数月,英布这个在钜鹿之战中大放异彩的九江王,被龙且完败,落得一个只以身免的下场。 当然,后来在潍水被韩信一战怼的输掉项羽二十万主力军,自己兵败身亡的下场有些过于凄惨。 不过他那时他的对手是兵仙韩信,两者差距过大,不能因此而否认他的军事指挥才能。 如今,虽然尚未崭露头角韩信,就在自己手下,但是为了手下军心,以及稳定性着想,他怎么也不会作出换下龙且这个老资格的大司马,改用声名不显的韩信。 但这并不妨碍他把韩信也擢升为大司马。 见韩信推辞说起龙且之事,王庆笑着摆手道:“大司马龙且,数年来领兵征战,劳苦功高,战功累累,未曾有过,自然要继续担任大司马之职。” 说道这里,明显见到韩信微微一愣,期间有一丝失落一闪而逝。 王庆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下也不卖关子,接着道:“但这并不妨碍先生成为大司马。” 韩信颇为疑惑的望着王庆,随后似是想起什么,露出一些明悟之色,王庆笑道:“先生已知籍之意也?” 韩信点头道:“已知,只是一军两大司马”韩信有些踌躇。 王庆笑道:“谁人规定,一军不能有两司马?” 韩信思索一会儿,也就释然,一军两大司马虽然不多,却也不是不行。 虽不如独担大司马来的权势大,但对他来说,却也已经足够了! 龙且为上将军玩伴,又跟上将军叔侄二人多方征战,职位才是大司马,而自己才能未显,位卑职轻,一跃而与龙且等同,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 王庆又道:“至于手下兵将之事,你亦无需担忧,左尹项伯,在军中职位颇重,手下统领兵马近四万,如今左尹被樊哙几人所伤,伤势颇重,身体欠佳,不能再行领兵之事,我欲将其手中兵马,归于先生手下。 今日讨伐沛公部下,有诸多降服之人,亦归先生统领。”这样算来,已经差不多将近六万人了! 韩信闻言拜谢。 王庆扶起道:“近日要入咸阳,沛公手下部众尚未完全解决,需要稍微安定一些之后,才能为先生筑坛拜将,此乃大事,不可正式,还请先生不要心急,多则半月,少则一旬,定然举行此事先生先不要外说” 韩信自然不会在外面胡乱说,从王庆的话中他就已经知道,王庆这是准备要对项伯下手了。 拜韩信为大司马,看似临时起意,实际上也有王庆的一番思索在其中。 手下有韩信这样兵仙级别的存在,自然是要牢牢的笼络住,想要笼络,必须下本钱,非大司马不能收其心,尽其才。 军中设置两司马,也并非多余,可以起到分权制衡的作用。 如今他成为项羽,拥兵几十万,更是准备谋划关中王,有些事情就不能不考虑,这无关乎人心,只关乎位置。 在其位,谋其职,就是如此。 当然,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借机名正言顺的将项伯军权收掉,将这老家伙彻底架空,以后收拾起来比较方便 王庆与韩信之间的谈话,一直进行到深夜,有种越说越投机之感。 原本他还准备抽空去见识一下虞姬那个痴情又决绝的女子,说道后来,想想还是将这个念头暂时压了下去。 一来是与韩信谈的投机,二来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做样子给刘老三守灵,既然架子扎在这里了,那就做的真实彻底一些,免得被人抓到破绽,弄的前功尽弃。 韩信多年夙愿今日得成,终于得到大人物赏识,又见王庆有彻夜长谈之意,自然是奉陪到底。 后半夜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将丞督萧何请到。 第二八四章 谋划关中 萧何有些狼狈,但不失仪态,面对出门迎接的王庆,只是随便的拱拱手,也不言语,就去灵堂为刘老三守灵。 王庆并不以为忤,毕竟这个是汉初三杰里面,对刘老三最为忠心的人,这个时候有这副表现,他也无话可说。 灵堂之内,张有白幔,手臂粗细的白色蜡烛将里面照的很明,找了一身白衣穿上的萧何,打开棺材,看了刘老三几人的尸体后,跪地大哭,声音悲切,听得王庆都有些后悔不该同意他前来吊孝守灵了。 因为有了萧何在这里哭,王庆也就不好再和韩信讨论东西了,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对萧何进行劝降,两人只能是默默看着萧何流泪 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征战的大军陆续回还,带来战胜者喜悦的同时,也带回来了诸多的粮秣兵器,以及钱财珠宝。 刘老三表面上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实际上还是捞到了诸多好处,王庆手下粮秣算不得充足,如今有了刘老三手下的这样一大批,无论是用来犒军还是食用,都是极好的。 早上的时候,张良也来灵堂给刘老三吊孝了。 他原本来的时候,是想着要与王庆说些什么的,但见到屋内跪地默默流泪的萧何之后,也只好暂时打消了念头,同样跪地哭泣。 随后范增龙且几人过来,形式上拜了拜刘老三之后,就开始请王庆出灵堂,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有诸多事情要做,上将军不可哀思过度,守灵一日夜,就足以表明对沛公情谊,沛公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九泉之下得知此时情况,定然不会怪罪云云。 王庆推脱几次之后,拗不过诸将,只得出灵堂,但身上孝带不除,不食肉食,以示为刘老三守孝之意。 回到帅帐之后,范增龙且汇报昨夜详细战况,以及结果,王庆才得知曹参灌婴昨夜居然真的突围成功,带走了大约一千人左右,不过英布和蒲将军几人正领兵搜索追赶,应该是不成问题。 范增道:“曹参灌婴之流,以不足为虑,当务之急是进入咸阳,如何对待秦室一脉,以及关中之地,都亟待商议。 事先若无章程出来,只怕到时会乱作一团。” 老家伙说的有理,若是事先不定下一个调调出来,依照众他手下众多兵将的心态,此时打到了秦国国都,不烧杀抢掠一番将秦地彻底给毁坏一个干净,根本就不足以宣泄胸中情感。 这种感情,只有在最初的时候给彻底压下,才能不出乱子,一旦处理不好,或者是放松了警惕,形成燎原之势,即便是王庆先前做了诸多努力,也是不能禁止。 出现历史上项王入咸阳之后,杀子婴,烧阿房,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的事是必然。 一旦如此,他即便是能够坐上关中王,一个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积尸盈野,人人仇视的关中,又有多大意义? 王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亚父以为该当如何?” 范增摸摸胡须道:“这就要看羽儿你如何打算了,若是无心留在关中,今后还要退回楚地,自然不用太多顾及,若是想要留下,就不得不慎重待之。” 说说完低垂下了眼皮,遮掩住了颇为复杂的目光。 依照他对眼前这年轻统帅的了解,关中之地十有八九是难逃厄运,衣锦还乡,恐怕就是他的选择。 他是一个楚国贵族出身的人,极有可能会选择如同春秋五霸那样的道路,分封诸侯国,自己做霸主 有些事情,他也不太好说,眼前这年轻人虽然尊称他为亚父,而且待他也是极好,但身为人精的他又怎能感受不到这年轻统帅来自骨子里的骄傲? 有些事情,他一旦做了决定,别人无论怎样说,都是无济于事的。 在没有入关之前,自己就曾与他提过一次此事,不过当时这年轻人并没有过多的表态,但他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好,因为沛公先入关,有这样一个对手在,军中诸将并没有松懈,没敢胡来,现在沛公身死,部下或死或降,威胁已经不在,只怕是要 范增有些沉重的想着,忽然想起昨日峰回路转沛公身死之事,以及后来这年轻统帅的反应,心里又升起了一些希望,或许还有转机 正这样想着,却听王庆道:“昨日曾有人与我言,关中之地,天府之国,金城千里” 范增霍然抬头,眸子亮亮的望着王庆到:“此言大善!不知何人所言?合该大赏!” 随后又望着面带笑意的王庆有些试探的问:“那依羽儿之意,该当如何?” 王庆笑道:“亚父不是已有主意?费尽心力方才入关,不谋一个关中王坐坐,如何能够对得起血战几场?” 范增老怀大慰,开怀大笑,只觉得这两天来的事情实在顺心,羽儿仿佛一下子长大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固执意气用事了,虽有些惊异,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欣慰,毕竟这改变,是他所喜闻乐见的。 笑过之后,心情愉悦的范增开口道:“既然如此,就不可不约束手下将士,不能让其肆意妄为,秦人本就怨恨羽儿,若此时再纵兵行略,只怕是关中王做不安稳。” 说完看向龙且,龙且面露为难之色踌躇一下开口道:“自起兵伐秦以来,诸将士历经厮杀,如今终于入关,将要进咸阳,个个摩拳擦掌,只待一个痛快,若此时告诉他们,什么都不许动,只怕会有众多怨言,对军心不利。” 想了一下又道:“我楚国将士还好说些,那些诸侯联军,以及一些先前投奔的义军将领,恐会心生怨恨” 这些王庆以前就考虑过,闻言道:“诸位将领和众将士所求,无非是钱粮二字,入咸阳之后,论功行赏,赏赐翻倍。 同时颁布严令,胆敢违令者赏赐取消,严惩不贷! 恩威并施之下,就不信还有几人敢胡乱行事。” 龙且闻言长松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既不犒军,又要求军队严守纪律,面对富足的秦国国都,他自问没有能力做到这些。 但如今有了上将军许诺下的重赏,哪个要是敢不开眼,那可就别怪自己翻脸无情! 将这最为主要的事情说完之后,又说起入咸阳之事,范增道:“咸阳成今日一早已被季布、虞子期这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人,说是虞姬弟弟,这里就将他当作真实存在的了领兵控制,只可惜子婴昨夜未曾趁乱出逃,不然将会省去诸多麻烦。” 顿顿又道:“昨夜破沛公部,得到不少秦国降臣,以我之见,不若将其尽数放回,随秦降王子婴出城来降羽儿。 没道理沛公入咸阳是子婴亲自献城迎接,到了羽儿这里,却要自己入城。” 这架子摆的确实不小,不过想想到时挺爽的,王庆也就应允。 商定下此事之后,范增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道:“却才忘了,羽儿说昨日有人对你言关中之地,天府之国,金城千里,不知是何人,唤来一见也好。” 王庆笑道:“亚父不提,我也要说此事了,此人有大才,却在我军中当执戟郎,实在可惜。” 范增有些疑惑道:“果有此事?” 随后猛然记起,昨日遣人回来传递情报,领头之人被项籍留下之事,有些惊讶出声道:“莫不是昨日为羽儿送信者?” 第二八五章 萧规曹随?刘规项随! 范增的惊讶不是来自于那个不起眼的执戟郎居然有这样的见识,而是在于这个年轻的统帅,居然能够听进去一个执戟郎的建议,并且随之做了改变! 这还是那个极为重视门第出身的羽儿吗?这还是那个极其骄傲的羽儿吗? 这变化可真是喜人啊! 范增不由自主瞪大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缩回,认真道:“此人大才,区区一执戟郎着实屈才,应该立即擢升。” 王庆笑道:“正欲对亚父你二人说此事。 韩信此人果真有大才,我欲在军中再设一大司马,由韩信担任,不知亚父,龙且你二人意下如何?” 范增、龙且一一武,是项羽军中极为重要的两人,王庆虽然已经决定要另立韩信为大司马,却也要先与这两人通气,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以免闹出不愉快的事情。 他二人闻听此言皆震惊,范增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王庆居然会把这声名不显的韩信看的如此之高! 龙且在震惊的同时,心中一时间不是滋味,毕竟以前项羽军中就他一个大司马,此时再多出来一个,他的权力必定会被削弱,但这些话,他也不好直言,又深知项羽性格,此时出说,心中其实是已经下了决断的,自己的意见其实并不重要。 注意到上将军正在笑望着他,龙且连忙收敛心神道:“上将军在用兵之道上,普天之下,无人能及,韩信此人,既能得上将军如此赏识,想必是真有大才,龙且无有异议。” 范增这两天因为事事顺心的缘故,自然不会在上面扫王庆的兴,也点头称是。 王庆站起身来伸手在龙且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道:“无有异议?无有异议才是怪事!你我一起玩到大,我怎会不了解你? 不过这方面你也不用担心,你我儿时玩伴,怎会让你吃亏? 韩信为大司马之后,不会从你这里调走一兵一将,我准备将叔父手下兵将,以及沛公部下降卒合并起来,归于韩信统领。” 听到王庆此言,龙且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心中好受许多,待到听到王庆说,不会动他一兵一将,而是把项伯统领兵马划给韩信之后,仅存的一点不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极为欢快。 项伯此人,本事不大,心胸也小,为人很独,依仗着自己是项氏集团的核心人物,没少做排挤打压外姓将领之事。 项梁在时,有人能够约束他还好些,项梁定陶兵败之后,他成为项氏集团里面仅存的一个老一辈人,依仗着自己的辈分和超然的地位,行事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项羽此人,极重感情和亲情,再加上骨子里有一种属于贵族的骄傲,虽有些察觉,却也一直未曾多加约束,以至于军中不少将领对项伯都是敢怒不敢言。 就连龙且这个项羽的儿时玩伴,项羽部下的大司马,都没少受他的气。 但碍于项羽的颜面,又自付不若项伯与项羽亲密,担心闹将起来项羽难做,因此上一直未曾多言。 此时猛然闻听,王庆要将项伯手中军权尽数收掉,哪里会不欣喜? 先前因为王庆要另设一大司马的些许不快和失落,早飞到九霄云外了! “如此最好,上将军行事龙且佩服!”龙且欢快的笑出声来,对王庆拱手施礼。 随后意识到项伯毕竟是项羽的叔父,自己闻听其兵权将要被收,当面如此欢乐,有些不妥,连忙憋住笑,换做一副颇为严肃的样子,清清嗓子,用低沉的声音道: “只怕左尹闻听之后,会大吵闹,到时怕” 王庆道:“这个无妨,军机大事,岂能儿戏?便是吵闹又如何?不过此事暂时不要外传,免得起了波澜。” 范增龙且自然点头遵从。 随后王庆差人去请韩信过来,与范增、龙且二人相见,相谈甚欢,范增有意考教一下韩信,就问进入咸阳之后,面对秦人仇视该如何应对。 韩信道:“自二世登基以来,徭役繁重,战乱频发,政令越发严苛,动辄即是身死族灭,非但原六国之民苦秦久矣,就连秦国故地之人,同样不堪重负。 是以沛公入关,进咸阳,宣布废除秦朝严苛律法,与关中之人约法三章,关中秦人非但不恨沛公,反而拥戴异常。 前车后辙,沛公身故不过一日,尚未下葬,上将军缘何就忘记此事也?” 范增目露赞赏之色,但还是反问道:“如此岂不有拾人牙慧之嫌?” 韩信道:“实用即可,何畏他人之言?” 范增抚掌而笑:“妙哉!好一个实用即可,何畏他人之言。上将军言你有大才,可担大司马之职,现今观之,果然如此!” 王庆暗暗一笑,这还并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待到将来他领兵大杀四方时,你就会明白,我的眼光有多毒辣。 这样想着,有些心虚的往四周打量一眼,然后挺挺胸膛。 自己现在是在古代,又只是在心里想想,不用担心有人知道,骂自己不要脸。 只有又觉得有些好笑,当年汉初时有萧规曹随之说,自己若是这样做了,会不会也会创造出一个成语,叫做刘规项随或者沛规项随? 王庆、范增、龙且、韩信四人在房间中秘密谋事的时候,刘老三的灵堂之内,萧何和张良之间,也进行着一场谈话。 王庆韩信等人离去之后,整个灵堂之内,就只剩下了张良萧何这两个刘老三的旧臣,而看守灵堂的兵卒,又离得远,谈话不会被人听去,两个跪在苇席之上为刘老三守灵的人,就开始进行小声的交谈了。 “沛公真是欲诛杀项籍而被项伯杀害?”萧何低声问道。 张良想了一下轻轻摇头同样低声道:“未知,我进入时,沛公已经身亡,沛公当胸被插一剑,剑为项伯所执。 但项伯曾说,沛公不是亡于他手,神情不似作假,以我对项伯了解,沛公之死,另有蹊跷,极有可能为竖子项籍所为!” 第二八六章 萧何: 吾欲诛杀项伯,以祭沛公,子房教我! “吾欲诛杀项伯,以祭沛公,还请子房教我!” 萧何低低的说道,声音不大,却极为坚毅。 张良闻言一愣,随后道:“依我之见,沛公并非亡于项伯之手,应是项籍所为才是,诛杀项伯,有些……” 萧何有些微微沉默,不诛杀项伯还能诛杀谁? 项籍吗? 沛公在时,携破关、入咸阳之威,手握兵马十万,面对这个魔神一般的男子尚且退避三舍,有怀王先入关者王之的约定在,也只能还兵霸上,将咸阳拱手相让,就这还要委曲求全的带百余人前来赔罪。 现今沛公身死,十万部众烟消云散,自己又深陷敌营,谋划项伯已是痴心妄想之举,更不要说那一怒之下,诸将变色的项籍了! 他有些无力的想着,随后开口道:“项伯手持长剑,贯穿沛公胸膛,不管是否出自愿,沛公都是死于他手,不以他命祭沛公,吾心不安,沛公英魂也不得安宁!” 张良也知如今处境之下,谋划项籍终不可得。 此人现今如同滔滔大河倾泻而下,势不可挡,又如升起的骄阳,光芒万丈不可直视,大有顺者昌逆者亡之势,因此话说了一半,就住了口。 待听到萧何随后的话后,张良又陷入了沉默,萧何也不催促,就那样等着。 “项伯忠厚长者,与我交情莫逆,我若害他,是为大不义也……” 张良缓缓开口叹息道。 萧何声音波澜不惊道:“项伯与你莫逆,与沛公相比若何?今沛公身故,君即忘昨日之交乎?” 张良沉默不语。 萧何又道:“我知子房心系韩王,因韩王之故,不肯轻易涉险,我今只求子房这一事,今后定不叨扰,若事情败露,我愿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子房!” 张良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道:“愿为一试,能否功成,吾不敢作保。” 萧何伏地谢道:“如此便好,哪敢奢求许多。” 张良长叹一声,又是沉默良久,随后低声与萧何说了一些话…… 鸿门之地,大军云集,高高的点将台上,王庆披战甲,手按短剑,面对着黑压压一片的兵卒,出声道:“……诸君血染沙场,不远万里厮杀,现今终于功成,自当为诸君贺!” 一个个特意挑选出来、隔十五米一个大嗓门的传令兵,声嘶力竭的依次将王庆的话传向远方,因为兵马太多阵列太远,所以王庆每说完一句话,都要停上一会儿,这让他很是怀念后世的大喇叭。 此话说出,王庆明显感受到下面众多兵卒的神情都是一震。 王庆微微一笑,他经历过几个课文世界,带兵已成家常便饭,自然知道这些兵卒们最渴望的什么,当下又道:“诸君力战,我自不能亏待诸君,未入关之前所许诺封赏,全部翻倍!” 随着传令兵将王庆这句话远远传出,刚才还安静的众多兵卒,立刻就欢呼起来,声音如同巨浪一般,呼啸着朝军队的后方传去。一时间耳中听不道其余什么声音。 欢呼雷动之声经久不息,灵堂之内为刘老三守灵的张良萧何二人,不知何故。 听着那巨大的喧哗之声,二人面露惊疑不定之色,片刻之后,萧何猛然想起一个可能,一把拉住张良衣袖,激动的有些发抖道:“莫不是营啸?” 所谓营啸,是指兵卒因为长年累月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受到刺激之后,发生的大量兵卒大喊大叫行为。 引起营啸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有人说梦话嚎叫,也可能是两人斗殴……,营啸一旦发生,兵卒精神就会失常,如同疯了一般的嘶吼,同时还会伴随强烈的破坏欲。 有些还算清醒的,会趁着这个机会,操起刀子,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一旦发生营啸,后果不堪设想! 而军营之中,为了防止营啸发生,一般都是有严厉的军律约束,严禁大声喧哗这种行为。 而此时项籍军中居然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声浪,除了营啸,萧何实在想不出还有其它什么事情! 他神色激动,想要从苇席上站起,跑到外面去看,被张良一把拉出,凑到他耳边低声吼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此事发生的蹊跷!项羽部下一路行来,接连取胜,应该不会发生营啸!” “那这又是为何?!” 萧何指着外面问道,虽然如此,他还是依言没有起身出去,和张良一起在灵堂里面呆着,神情激动,满心煎熬的等待着结果的出现。 点将台上,王庆面带笑意的看着这些欢呼雀跃的兵卒,感受着他们发发自内心的喜悦,过了一阵,见他们胸中激动之情已经宣泄的产不多了,这才将两手伸出,往下虚按,口道:“安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大军才逐渐安静下来,王庆接着开口对着下方笑着喊道:“现在是不是就想拿到赏赐?” “是!” 有情绪被调动起来的站的靠前的一些将官和胆子大些的兵卒应声答道,随后这声“是”又连成一片,冲天而起。 这让刚刚因为冲天呼声沉寂下去而变得极度失望的张良和萧何二人,立刻又带了精神,竖起耳朵,满怀期待的等着营啸发生。 王庆再度双手平伸在身前,虚空按下,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要军卒们安静下来花费的时间,要短上许多。 王庆笑骂道:“想要?没门!我可没有这么多钱粮!” 原本还满脸笑意的范增,一下子僵住了,恨不得上去捂住王庆的这张嘴!这种话也是这个时候能够说的?! 不仅是他,就连龙且等将领一时间也有些呆了,不知画风为何突变,上将军居然说此等言语。 已经准备欢呼将士,闻言呆立,不过脑子的传令兵大声将王庆的话吼出之后,这才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忙扭头望点将台上望去。 整个军队,气氛立刻就变了,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瓢凉水。 就在范增急的准备上台的时候,王庆又再度笑着开口道:“不过,如今咸阳城已下,只需与我十日时间,诸君该得封赏,就会尽数发下!” 范增长出一口气,龙且手离开剑柄,不用在防范有将领会反叛之事发生。 传令兵忙用尽力气,将王庆接下里的这句话拼命吼出,寂静一片的阵列,如同寒冰开裂,很快再度变得沸腾起来,期间不乏:“胜!万胜!”的呼喊。 王庆等到呼喊声消失之后,再度开口:“明日我即入咸阳,为诸君谋取财物!诸君莫要心急,静待佳音即可!” 当了一阵又道:“今日在此,我,项籍!与诸君立下一个信条,诸君该得封赏,项籍定会如数而赏,也请诸君谨守律令,无有军令,不可离开营地!离开营地,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若是先前,说出让他们在这种时候还要留在军营,无故不得外出,外出秋毫无犯的话,这些兵卒必然心生怨恨,发生叛乱也并非不可能,但如今,有了王庆这种别具一格的传令方式,以及当着全军上下四十多万人亲口做出的承诺之后,众军卒皆欢喜,杂乱的应诺之声,在一些大嗓门的传令兵的引导之下,过了一阵之后,居然变成了颇为整齐的“谨遵君令!”的呐喊。 范增面上笑容重现比之前更甚,龙且敲着胸甲,跟着大喊‘谨遵君令’! 心情随着外面时响时止的呐喊忽高忽低的萧何张良二人带听到这整齐的“谨遵君令”的呐喊时,萧何仿佛被抽取了所有力气,绷紧的身子,颓然塌下,面露极度沮丧之色。 张良面色变幻不定,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失神的由衷感慨道:“项籍用兵,居然恐怖如斯!全军如此齐心,何愁王业不可得?!”还有一句话未说,那就是沛公败于项籍之手,并不冤枉! 随后又想起先前应萧何请求所谋划之事,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心,在此刻变得坚定起来。 范增望着点将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统帅,只觉得心情舒畅无比! 原本他对王庆所提之法,还心存疑虑,唯恐弄巧成拙,现今看来,这效果要比手下将领,一级一级往下传达强上百倍不止! 而且最妙的就是,恩出于上! 极大的拉近了羽儿与众兵卒之间的距离,降低了各级将校在军队中的影响,大大加强的羽儿对整支军队的掌控! 得此明主而佐之,实为人生一大幸事! bq
第二八七章 张良:不若杀之以自代 午时过后,宦官韩谈在一队楚军军卒的看押之下,从咸阳城出,一路前往鸿门,代表秦降王子婴,请求上将军入住咸阳城。 一介宦官,以上将军之尊自然不会亲自接见,不无关乎身上有没有残疾,而是地位问题。 亚父范增代为接见,以胜利者的姿态,赞许了秦王子婴这一英明决定,接受了这一请求。 对于入城之后,如何对待子婴等秦朝王室人员,也说出了安居一偏宫的决定。 韩谈闻言心中狂喜,这是他先前所不敢设想的,毕竟来人不是刘季而是极度仇视秦朝的项籍,能够从这里得到不低于刘老三所给出的条件,他如何不狂喜? 人就是这样,得到了一些,就想要更多,比如韩谈,就开始明里暗里的要求楚国上将军应如同沛公一般,发誓不会伤害秦王子婴等人。 被上将军尊为亚夫的范增,闻言勃然大怒,声音冷冷道:“上将军一言九鼎,既做了承诺,只要子婴等人不心生不轨,做出不智之事,就断然不会行不义之事!何须发誓?! 咸阳已下,尽在上将军掌握之中,上将军随时可进,之所以停留在外而不入者,是为秦王留活路也,汝等何其不智,做出此等得寸进尺之举!” 见范增发怒,又直接点明他们现在的处境,韩谈不敢多言让上将军发誓之事。 当初刘季入关,兵至咸阳之时,大秦帝国还有数万将士,咸阳城未下,所以刘季才会发誓。 现如今,情况变化更大,大秦帝国在关中兵将全无,咸阳城又已被项籍接管,自己这方确实没有资格再提起发誓这个条件。 随后韩谈与范增说了子婴将会领秦降臣出城迎接上将军入咸阳之事,又商议了规格等具体细节,一个半时辰之后,方才离去。 “噗!” 长剑猛然挥下,案几一角被齐齐断掉。 “砰!” 身上有不少处被包扎起来的项伯,面色有些扭曲的将手中长剑狠狠扎在案几上,犹自怒气未消的狠狠喘着粗气。 身上有两处伤口,因为刚才的激烈动作裂开,有血水渗出,他也依然不顾。 他气愤是有原因的,上午十分那次点将,他有伤在身没有被邀请过去,也就罢了,他能理解,但是今天下午秦王子婴派使者前来商议迎接王庆入城,这样重要的事情,自当由他这个项氏的最高辈、上将军的叔父来接待和商议诸多事宜! 得知消息之后,他就命令侍从给他找出左尹的朝服换上,洗漱打扮一番,等待着那个让自己背了黑锅的侄子,过来请自己与秦王使者洽谈。 他已经想好要摆摆架子,为难一下这个不肖子孙之后,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同意前去。 只可惜,左等右等,最终等来的却是范增老贼已与秦王使者洽谈多时的消息! 消息传来,让他差点气破肚皮! 穿好的左尹衣服也扒了,精心打理过的头大也转乱,整个人如同一条狂躁的老狗,在房中憋屈的胡乱撕咬! 项籍这个竖子! 自己这个亲生叔父居然比不上一个半道里出来的老贼! 项伯越想越怒,恨不得现在现在就将这竖子给杀!但转念一想这竖子在军中的权势,又只得作罢、 丢掉长剑,躺在床榻上烦躁的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起身喊道:“来人,去请张良张子房先生前来与我相见!” 因为项伯发火而战战兢兢的护卫立刻就往灵堂奔去,结果回来更快,禀报说,灵堂外的上将军派下的守卫不让他进去。 项伯闻言更怒,直接起身披挂,手里拿着剑,带着几十名护卫去了灵堂,护卫想要阻拦,他直接抽出长剑,怒声呵斥,侍卫终不敢挡,只得让路让其进去,带走张良。 不过这事情流传开来之后,更是落实了项伯刺杀沛公之事,毕竟连沛公灵堂都这般的不敬重,可见与沛公的仇大苦深,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张良经历过诸多大风浪,而且才智过人,对于项伯领兵到来请他离开这里并没有感到多少欣喜,反而暗叹一声,为项伯感到有些悲哀。 他与项伯交往已久,知道项伯为人,没有太大才华,却还无有自知之明,有野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勇气与才能。 项梁兵败定陶身死之后,项伯身为仅存的项家老一辈,项梁的弟弟,是极度想要正握项氏大权的,只可惜大权却落入项籍这个子侄辈手中。 他心中不甘,却也没有与之相抗衡的决心和勇气,但心中的不甘却确实存在的。 前往霸上与自己报信,告之自己项籍将要攻沛公,固然有与自己的情谊在其中,不想看项籍一家独大,欲借沛公之手牵制项籍,也是有的。 如今前来请自己前去的意思,不等项伯开口,张良就已经了然于胸。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叹息。 他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从这两天王庆对项伯的一些事情中,已经看出王庆对项伯怀有杀心了,如果不是有着血缘关下不好下手,只怕昨日沛公身死之时,就已经顺道将项伯斩杀! 将要身死而不自知,依然如此莽撞行事,实在是 叹息归叹息,他却没有开口点醒项伯的意思,不管是为了完成萧何的请求,还是为了交好项籍,为自己韩国谋求利益着想,他都没有理由点醒这个项籍必杀之人 “子房,吾该如何行事?请子房教我!” 在告诉了张良沛公身死的真实缘由,表达了自己对此的愧疚和不安,诉说了内心的苦闷和对自己侄子的愤恨、以及掌握项家集团的愿望之后,项伯真挚的对着这个曾救他性命的昔日故友拜了下去。 张良沉默不语,过了一阵道:“武信君项梁身故之后,公为其弟,理当接替武信君掌权,奈何项籍小儿无礼,自恃勇力,夺公之位,现今更是日渐骄奢,目无尊长。 其余不表,单说杀沛公,接待秦王之事,就全然未曾将公放在眼中! 公手下将士,有四万之众,而公又为项氏长者,依我之见,不若杀之自代!” 张良压低声音的话一出口,满心怒火的项伯心中也升起一股想要将王庆弄死的强烈感觉,但随后想起自己侄子怒叱之下诸将退避,带领兵马所向披靡无敌情形,刚刚升起的雄心,立刻就被压下去的一大截。 他摸索着腰间玉佩,过了一阵犹豫道:“项籍终是吾子侄辈,虽不敬,杀之,吾心不忍。” 说话之前,张良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如今听到,还是暗暗摇头,但嘴上却颇为着急和仇恨的道:“公视其为子侄,彼可视公为叔父?” 项伯默然,良久乃道:“此事先如此,暂且不议。” 第二八八章 虞姬:床第之间,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项伯带人闯刘老三灵堂,强行把张良带走的事情,王庆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知道了。 他并没有去发怒追究,只是将伏地请罪的护卫首领扶起,好言宽慰两句,表示了此事并不怨他,又赏赐一些钱财与他,让这个感激涕零的护卫首领接着去守卫灵堂。 这样的事情,王庆自然是不会追究的,因为项伯名分上是他的长辈,不管谁对谁错,过去闹将起来,他这个做侄子的,都要先理亏三分。 而且又对项伯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实在是划不上来。 至于项伯手下掌握的军队,王庆并不是担心,这些人超过一半都是项梁项羽二人起兵后带起来的,对项羽极为敬重。 项羽此人在政治和发现有才之士不行,但在统兵一道上,却是极为出色,垓下之战进行突围时,在那样的困境中,跟随着他兵将基本上都投降叛变的,二十八骑随他自刎江边。 在项羽的授意下,项伯能够调动这些兵将不假,但那也仅限于正常的调动,若是想要领着他们反叛,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他们反捉,交于王庆处理。 事实虽然如此,出于小心,王庆还是安排了一些后手,来应对项伯万一领兵反叛这一事件。 老家伙,快些多跳一些吧,最多干些没脑子的事,不然我如何能够名正言顺的将你做掉这是王庆的心声。 韩谈离开之后,王庆又和范增碰头,商议了一些关于明天进城的具体事务,敲定了不少事情之后,又将龙且、项它、回来的钟离眜等军中将领召集起来,安排事务。 主要是明日都谁领兵进入咸阳,谁负责带人将需要封赏给众兵卒的粮草银钱运送出,军纪如何 事情繁杂,涉及的方面很多,不过有范增这个王庆帐下的头号谋士在,王庆自己经历了好几个课本世界,没少统兵,对这些也都熟悉,事情虽然多,安排起来也不见慌乱。 等到将这一系列的事情安排完,天色已暮,留下范增、龙且、钟离眜、项它、项庄几个军中高级将领留下来一起用晚膳。 范增等人知道王庆昨夜一夜未睡,而这些将领昨日大部分都参加围殴刘老三部下的战斗,基本上也都是未曾入睡。 因此上,在用过晚膳之后,没有说几句话,就都辞别而去。 王庆倒是不怎么困,从桃花源里面得到的强身术,他一直坚持在练,在加上这次穿的又是项羽这个拥有一个霸道身子的人,一夜不睡,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不过,在看到那个梳着髻,肤色白皙,在橘黄的灯光下,如同从画里走出的女子对着自己甜甜的笑时,王庆立刻就觉得,自己确实是应该好好的睡上一觉 丝丝热气从撒了一些花瓣的浴桶内升起,满室的幽香。水珠挂在浴桶壁上,晶莹剔透,折射着房间内微微摇曳的灯火。 王庆站在那里,任由面前这个温婉的女子将自己衣衫一一解下。 “将军,沐浴了。” 纵然是已经缠绵过多次,但每次见到这具健美充满男子气息的身子,虞姬还是忍不住的面色微红。 又见将军那样看着自己,面色更是红润了一份,连带着脖颈都有些红,好似染了胭脂的美玉一般。 王庆见虞姬这副惹人爱怜的模样,又听到她这婉转动听又带着一丝娇羞的声音,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般,心中不由一荡。 在她的娇呼声里,一把将其拉了过来,低头吻了上去 “奴家已经沐浴过服侍将军洗浴” 被王庆剥的光溜溜抱起来的虞姬浑身都泛起了一层玫瑰色,伏在王庆怀里,娇羞说道。 王庆抱着她进入浴桶坐下,笑道:“在外面服侍如何有在里面服侍的好?” 虞姬点点头,算是认同了王庆的说法,随后感受到了什么小声道:“将军连日征战,昨夜更是未曾歇息,就不要” 王庆从善如流:“我就抱抱。” 虞姬“” 王庆:“我就摸摸” 虞姬:“” 王庆:“我就磨磨” 虞姬:“” 王庆:“我放里面不动。” 虞姬“” 在这方面,男人所做的承诺是不能相信的,这是虞姬身子第三次僵硬的如同咸鱼,又柔软下来之后,所领悟出的道理。 坐落于泾渭之间的咸阳城,如同一个巨无霸屹立于八百里秦川腹地,在之前的一百多年间,没有人敢对它存有轻视之心。 自那个名叫嬴政的男子奋六世之余烈,征伐天下,一扫六合,建立大秦帝国,自称始皇帝之后,咸阳更是成了一个耀目的存在。 它的喜怒安乐,哪怕是一丝呓语都牵动着全天下的心。 无人敢对其不敬,即便是有不敬的,也只能在夜深无人的时候暗暗的咒骂两句,人前依然要做出一副极度欢愉的样子,为其歌颂。 春秋战国时期,女子名前加姓,男子加氏,始皇帝姓嬴,氏赵,应该叫赵政,嬴政应该是其余国家人骂他才叫的,不过因为后世都管他叫嬴政叫顺口了,我这里也以嬴政相称 当那个伟岸的令天下拜服的男子去世之后,咸阳,这个为天下所敬服的巨无霸,就开始变得衰弱起来,仿佛它的荣光和力量,都随着那个男子被一起埋葬进了土里。 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天下景从,被灭六国纷纷复立,章邯投降,二世身亡,赵高被诛,子婴出降 果然是进难退易! 数百年才积攒起来的东西,短短数年间就消散一空 如今的咸阳城依旧高大伟岸,却形存神亡,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再不能令人心生敬仰叹为观止 咸阳城上,楚项旌旗飘飞,一个个持戟执戈的将士,如同雕塑一般屹立。 咸阳城正门两侧,剑戟如林,已经投降过一次的子婴,再度用绳索将自己以及妻子儿子绑起,穿着丧服,乘坐着白马拉着的没有武士的战车,带着被王庆部下逮到又放回的秦朝官吏,从咸阳城门洞内缓缓驶出,去迎接另一个强势崛起的男子入城。 从今天开始,这座秦人费劲心血建造起来的大城,就要姓项了! 第二八九章 王庆:若是将传国玉玺放入系统空间带走…… 犀牛皮制成的镶嵌着宝石的腰带上,悬挂着宝剑,一身戎装的王庆,立于战车之上,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抚着身前的栏杆,看着这座压在六国心头百余年如今朝自己洞开的大城,以及乘白马穿丧服朝自己请降的秦王子婴,一股豪气油然升起,这一刻,他仿佛真的成为了那个名动千年的西楚霸王! 在他左右两侧有两辆战车。 靠后半个车身的战车上,分别站着因为伤势失血过多而面色发白的项伯,以及军帐下大参谋范增。 虽然王庆极度的想要把项伯除去,但是这个时候却也不能不让他跟着,并且位于次等尊贵的位置。 这样做也好,免得自己不在军中时,他造自己的反。 再后面,则是大司马龙且率领的两万精锐之士,他们就那样静默的站着,却有一股无形的威慑朝着四面八方覆盖而去,令的秦降臣没有一人敢直视。 子婴距离王庆还有百丈远的时候,就下车步行,带着老婆儿子,以及一众降过刘老三又再次降王庆的秦旧臣一路走来,三丈远的时候,跪地俯首,口中称颂:“亡秦王子婴,恭迎上将军入城!” 后方跟随的众人,在不远处被汇集起来观礼的秦国庶人以及地方父老、豪杰战战兢兢和悲凉的注视下,同样下跪俯首。 有一些秦人泪流满面,又担心被残暴的楚军看到而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来,更多的人却在为自己的以及家人的命运而忧心忡忡。 眼前这人,不似一月前令兵入关的将军,为忠厚长者,废除严苛刑法不说,还与自己等人约法三章,被这样的长者统领是自己等人的福分 但现在这人实乃一极度仇秦的残暴者!二十万降卒被坑杀新安这样的人如今占领了关中秦地,自己等人,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一些有家财,又有一些声望的人,甚至于已经暗暗做好了潜逃或者是反叛的准备 按照先前范增所教之礼,王庆并没有下车,站在那里接受了子婴以及秦旧臣的参拜,接受了他们献上玉玺,兵符以及其它献礼。 这两样东西原本已经被子婴献给了刘老三,随着刘老三身亡,部众或降或死之后,被王庆取得,为了显示此次礼仪的隆重,昨日由范增交于韩谈,今日由子婴再献 由和氏璧雕刻而成传国玉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自秦之后,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也。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 历代欲谋帝王之位者你争我夺,致使该传国玺屡易其主,辗转于神州赤县凡两千余年,忽隐忽现,终于销声匿迹,至今杳无踪影,令人叹息。 这样的国之重器,却不想今日居然落于自己手中,若是自己离开鸿门宴,将其装入系统空间带走这个想法突然涌上心头,让王庆怦然心动。 看看下方礼仪以毕的子婴已经众位秦国降臣,王庆将心思收回,一手按剑一手扶着栏杆,声音低沉充满威严道:“秦施暴政,鱼肉天下,天下之民苦秦久矣!是以众人纷纷揭竿,共诛暴秦!” 王庆的话一出口,在一旁观礼的秦人心都凉了半截,这分明是不放过要怼到底的意思啊! “然则,冤有头,债有主,有罪者乃二世胡亥并奸相赵高等一众人等,而非秦地普通之民 秦王子婴,虽出身秦室,却与胡亥诸人不同,素来良善,常怀惜民之心,而无暴虐之志,掌权之后,立诛赵高,恭迎义军入城,使秦地之人,免受征战之苦 吾惜子婴之才,又因其心念黎民,开城献关来降,故不诛子婴,并将偏殿隆和殿划为秦室之人居住之所,只要秦室之人心无异志,即可在此安居乐业!” 此言一出,心中已经在为秦王子婴等秦室之人念悼词的秦人,立刻就讶然起来,随后不少人心中都升起了淡淡的欣喜。 王庆不诛杀子婴的原因,就在于此。 秦朝统领关中之地数百年,几百年的时间下来,纵然二世是个花花太岁,肆无忌惮的挥霍者祖辈积累下来的东西,而且还有赵高这个指鹿为马的家伙,带着女婿等一大家子变本加厉推波助澜的使劲造腾,但秦室几百年来在秦人心中留下烙印,却不会这样被轻易的消除。 尤其是子婴这个诛杀赵高的人,在秦地,特别是普通秦人心中威望更是不小。 他们虽然不至于因此而死心塌地的跟着子婴造反,但王庆若是真的将其杀掉,却妥妥能够拉上一大波秦人的仇恨! 王庆想要统领关中之地,就不能不管不顾这样行事,刘老三不曾杀子婴,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也可以说,子婴其实是刘老三给王庆埋下的一颗雷。 历史上,刘老三能够轻易出陈仓夺取关中三秦之地,并且能够在后面的楚汉争霸中依靠关中之地,屡败屡战,最终翻身,除了之前曾与秦人约法三章,以及有萧何这个后勤大总管在之外,项羽杀子婴,烧阿房,掘皇陵,表现出来了对秦人极大的仇恨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秦人知道,若是项羽得天下,他们的遭遇会更凄惨,因此上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全力以赴的支持刘老三。 王庆身为一个后世人,自然不会有秦人楚人还是齐人韩人这类的偏见,在他看来,这理所当然的都是一个国家。 不论是为自己的任务着想,还是这由来已久的心理因素,他都不会如同项羽那般,往死里去怼秦人。 围观的秦人的喜悦,并不止于此,王庆随后说出的话,更令他们他们欣喜甚至是不敢置信 “秦之罪,在于二世胡亥,在于奸相赵高,在于严苛刑法,独不在于秦国民众! 此事沛公曾有论断,吾深以为然! 先前沛公入关曾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 沛公,吾义兄也!虽欲谋刺于我,被左尹不得已诛杀,吾亦深敬之,今日吾亦与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 这也是昨日与范增韩信他们所商议出来的事情。 自项羽领兵入关之后,秦人尽皆遑遑,霸上围攻刘老三之战,更是让秦人惊惧,以为要大祸临头。 这种情绪不能长久保持,不然极易出事!所以就借着秦王子婴出城再降,关中众多父老、豪杰齐聚咸阳城外观礼的时候,重申约法三章之事。 “唯!” 心中石头终于放下,纵然还有人不太敢相信,这个坑杀二十万秦降卒的人会真的遵守约法三章之事,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出声应是。 站在王庆下手的范增,见到此幕,不由得面露微笑。 从地上站起垂着头的子婴神色复杂难名。 王庆更后方的立于军阵之前的军中将领以及诸侯联军将领,不乏聪明人,从王庆刚才的这一番话中,就已经看出了王庆有关中称王之意! 唯独项伯气愤的用手狠捏栏杆,他杀沛公之名,算是沉底洗脱不了了! 第二九零章 廉洁的宣讲团 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士,带着昨日范增写了模本之后,又召集军中读书习字之人抄录的告示,以咸阳为中心,朝着关中的四面八方散去。 这些人都是选出来的楚军精锐,不管在忠诚度还是武力值方面,都极为优秀,并且,五人一队的组合中,还专门安排了一个口齿伶俐的善谈之人。 这些人是专门安排出去,在关中会大地上向惶惶不安的关中秦人宣扬楚国上将军项籍对秦人是何等友善的。 毕竟从王庆决定入城,到开始入城,这其中的时间太短,能在咸阳城外观礼得知他所宣布消息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咸阳城中,以及附近的人,更远处的人根本得不到这个消息。 而且秦地对人口流动管理的很严,一般情况下,若是无事,都在里中生活,不可随意走动。 虽然秦已覆灭,刘老三宣布废除秦律约法三章也有两个月之久,但是这种依靠严苛法律长年累月养成的生活习惯,短时间根本就难以改变。 所以仅靠那在咸阳城外听到消息的人进行传播,效果实在令人着急,而且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了歪曲利用。 从后世而来的王庆,自然知道官方主动宣传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因此上就有了这众多骑兵,背着写着告示的木板,分散前往关中大地的事情。 “砰” 墨山里的里监门巨泽一把将里门关上,神色慌张的喊人快些通知里长等人,说是有兵卒气势汹汹而来,看模样是来者不善。 而他虽然极度的想要转身离去,但想起自己的里监门的职责,以及转身逃走的后果,还是咬咬牙留了下来,只是身子抖索的有些厉害。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里门外停了下来,巨泽紧张的紧紧握住手中木棍。 “里监门,快些将里门打开!吾等有天大好消息将要宣告于汝等!” “上上差有话请请言,里里门还是不不开了吧。” 见到这些人没有直接冲击里门,里监门巨泽稍稍的安定了一些,有些磕磕巴巴的出声说道。 这话说完,他心都提到的嗓子眼里,很担心这些全副武装的楚国军卒会勃然大怒。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外面的人并没有发怒,而是继续出言道:“知晓汝心中如何想的!这些无用担心! 上将军今日入咸阳,于咸阳城外对秦王以及咸阳附近诸父老、豪杰有言,沛公约法三章不变! 上将军入关,亦秋毫无犯!汝等不必担忧!” 巨泽微微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人所说的,踌躇一会儿道:“吾已差人去唤里长,里门开启与否,吾不敢擅自做主。” “那就快些,吾等还好快些赶去下一里去宣告这一消息!” 随后这声音一变,有些不平的骂道:“真不知上将军为何要这样善待汝等这些人,以前吾等可是没少受秦人欺负!” 听他这样说,里监门巨泽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不少,觉得这消息应该是真的,不然这些楚军不会这样的愤愤然。 恐惧消退了一些,脑子也随之活泛了起来,道:“都是战争闹的,陛下等人要打仗,吾等这些小民又有何法?虽不想打,却也只得遵从。” 说完意识到什么不妥,连忙补充道:“老儿脚有残疾,免于征兆,吾可未曾杀害欺辱过楚人!” 他话音落后,里面外又一人开口道:“就是如此,今日上将军在咸阳城外也曾有言,说秦之罪在二世,在胡亥,在严苛秦律,唯独不在父老乡亲,不在庶人。” “善!上将军此言大善!” 带着人匆匆赶来的里长刚好听到此语,不由出声赞叹!喘息一声道:“吾等秦地之人,亦受秦律之苦久矣,上将军能够遵从约法三章,实在大善。” 他这话虽然有奉承的意思在其中,但也不是全为虚假,始皇帝雄才大略,在位时关中之人尚且受到不少优待,待到二世胡亥这个二世祖上台之后,画风急转 又听里监门言简意赅的说了刚才这些楚军说的话,里长微微的点头之后,对着里监门巨泽骂道:“贼!上将军信使至此,你只管开门迎接就是,拒之门外是何道理?! 老汉久闻上将军治军严谨有度,本人又极是忠厚,怎会对我墨山里做出有损之事?!” 里监门巨泽连连称是,说自己愚不可及,将手中棍子放下,慌忙将里门打开,对着立在外面的五位楚军将士赔罪的笑着,和里长一起邀请这些人进里门。 这些人虽然想进去,但是想起上将军的交代,还是摇头拒绝:“我等公务在身,不敢多停,劳烦里长将里中众人尽皆唤来,吾等好传达上将军政令!” 传达宣扬政令不入里门,这是王庆特意交代下来的,担心进入里监门之后,会与秦人发生冲突。 虽然现在秦人除了领兵远在岭南的赵佗之外,已经没有可战之兵,而且赵佗也不会回来掺乎这个烂摊子,但为了稳妥考虑,王庆还是特意下了这样的命令。 不然万一哪个里的人脑子忽然抽抽,认为他们人数远超楚军,怼掉五个楚军绰绰有余,而将他们引诱到里中深处给做掉,那事情可就闹大了,纵然能够平息下来,影响却极为不好。 还是这样比较好,不入里门,秦人不会过分惊慌,楚军也能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听到为首楚军军卒的话,里长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很担心这五个全副武装的楚军入他墨山里,毕竟一旦发生冲突,他们这些没有多少刀兵的人,想要对付五个全副武装的楚军,实在是有些艰难。 当下就差了四五个人快些将里人都给召集过来,并且还特意交代带上好饭食来款待五位兵卒,然后又笑着再次邀请极为楚军入里中歇息。 为首的兵卒心中暗笑道:“老东西果然奸诈,都已经交代人带食物过来了,又来邀请自己等人进入,实在是” 他心中这样想着,再次摇头拒绝,从背上解下写了告示用了印的木板,给里长看。 这些内容,等会儿墨山里的人来全之后,他还要对他们都讲一遍。 告示的内容大致上和王庆所说的差不多,不过用词比王庆更加不要脸一些,大致意思是说,上将军久闻关中之人深受秦害,所有就带领人推翻了秦朝,此时入关,不是伤害你们,而是为了拯救你等于水深火热之中。 又说沛公谋刺上将军未遂被楚左尹项伯击杀,怀王虽然与诸将有约,先入关者王之,但如今沛公身故,上将军合该关中封王。 然后又说,各县各里原来的负责人,接着负责各自原本的事务,务必勤勉尽责 墨山里的人聚集起了之后,为首的楚军军卒就给他们宣扬了一番告示的内容,传达了来自上将军项籍的精神。 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里中人送来的肉粥、鸡子等可口食物,从行囊里掏出干干的饼子,艰难的咬上一口,在喝两口随身携带的水,就辞别而去。 留下墨山里一众人独自感慨,这楚国上将军如仁慈,比沛公还要亲和,沛公手下前来传达政策时,可是吃了三只鸡才离开! 这样仁慈的人怎可能会做出坑杀二十万降卒的伤天害理之事?定然是受到了手下蒙蔽或者是其余人做出来的! 这就是底层大众的特质,他们接触到的消息极少,所要求的也少,只要你对他们好,有些事情,你不解释,他们就会自己找理由为你开脱 “里长,为何要让贼子离去?!他等只有五人,吾平田里有刀兵三十,青壮过百,对付五个楚国贼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平阳里里门前,待到那五个前来宣讲的楚军走远不见踪迹之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壮硕青年挣开里长的手,看着楚军军卒离开的方向,有不甘愤愤不平的喊道。 话刚落音,就被里长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脸上。 年过半百的里长,连吓带气身子都有些颤抖,对着这个青年低声吼道:“却才若不是吾拉汝,全里数百人都要死于你手!” 说完见那挨了揍的青年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忍住再抽他的冲动,有些后怕和愤怒的道:“汝以为能杀了这五个楚军就万事大吉了?项籍入关可是带了四十多万兵马!一旦这五人死于我平田里,项籍大军立刻就会前来!” “我平田里有八百多人,就不信项籍有胆子杀!”青年面色白了白,但还是不服气的反驳。 老者伸手在他头上抽了一巴掌冷笑一声道:“我大秦二十万降卒都被他一夜之间尽数坑杀,我平田里区区八百多人,又算什么?” 青年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再不敢多言一句杀楚兵如何如何了,在里长的呵斥下,随这里人一起乖乖的进了里门。 里长嘱咐里监门道:“这些时日不安定,一定要把里门看仔细了,没有我的应允,任何人都不准放出去!过一段时间安定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第二九一章 聚天下之财于咸阳,以供用度。 王庆并没有沉迷于繁华的咸阳城,以及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建好的阿房,至于皇宫之内众多的娇美女子,王庆也没有急吼吼的去临幸。 一来虞姬这个千古留名的美丽女子在之前消耗了他诸多弹药,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到饱和。 二来是不想如同刘老三那般,因为睡了几个宫妃,就被樊哙等人带着刀堵着门怼上一顿,以散伙为要挟,从而流传千古。 王庆想想自己光着身子正驰骋时,范增韩信龙且项庄等人以劝说自己不要以沉迷女色为由过来齐齐参观的情景,刚刚升起的兴致,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毕竟他又不是男优,越多人围观就越兴奋…… 在稍稍的观看了一下皇宫之后,王庆就带着人去了咸阳城中的几个硕大无比的仓库,安排项庄项声等人带着一千绝对信得过的人手,以及军中胥吏开始清点仓库中的粮食以及钱财,同时将请点过的钱财源源不断的往城外鸿门驻地运去。 这个时候连番大胜仗下来之后,兵卒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领赏赐呢,万一到了王庆给他们许诺的时间,赏赐却发不下去,到时间出现军心动荡是一定的! 枪杆里面出政权,太祖的这句话,王庆一直都奉为至理名言,尤其是在乱世的时候,更是如此。 他清楚的知道,手下的兵卒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了他们,就能谋划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哪里,领着打过去就是! 不过在进行赏赐的时候,王庆还是使了一些心眼,就是能用钱赏赐的,就尽量不用粮。 在派人征询了一下军中将士,得知他们非常愿意要钱而不要粮之后,王庆非常痛快的将他们赏赐中的粮食按市价折合成了钱财,准备到时间一并发下去。 金珠玉石,饥不能餐,渴不能饮,一旦发生饥荒,有这些东西在手里,远不如粮食来的实在!毕竟饥荒年景,钱财会大大的缩水,而粮食却不会。 现在的王庆可谓是极度的富有,咸阳城啊!大秦帝国的都城啊! 始皇帝可不仅仅是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还聚天下之财于咸阳,以供用度。 而二世胡亥又是一个横征暴敛的主,可想咸阳能汇集多少钱财! 刘老三偷偷摸摸的弄走了一些,结果还没来得及花用,就被王庆反手灭掉,又重新夺了回来。 就算是王庆把兵卒的赏赐再往上翻上两番,这次得到的钱财,用来支付兵卒们的赏赐也同样是绰绰有余! 就这还不算咸阳宫以及阿房宫中的奇珍异宝! 这也是王庆会想着用银钱来支付而不是用粮食的底气所在。 在支付了兵卒们的赏赐之后,剩下的大量钱财王庆自然不能独吞,因为跟着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其它诸侯国的人,以及一些不在他编制之内的势力。 大家都眼巴巴等着分享呢,王庆若是这个时候做出吃独食的事,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历来吃独食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王庆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虽然他在初次见到那众多的钱财之后,也被冲击的好一会儿才过劲来…… “上将军,关中秦人赶往鸿门,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 从鸿门到来的钟离昧满脸喜色,这说明他们先前的做法,已经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获得了秦人之心。 在入关之前,他是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对秦人反叛的思想准备的。 在他看来,秦人和楚人之间实在是仇大苦深,想要相安无事,根本不可能,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王庆以及一旁的范增脸上都露出笑意,细细了问了一些具体情况,然后王庆开口道:“回去告诉龙且大司马及军中诸将,不准收秦人一针一……呃半丝半缕,一颗粟子都不许收,告诉前去的秦人,说我军中之粮足以军卒饱腹,无需与父老争食!” “大司马就是如此命令,因有赵齐二国部将有意接受,所以才遣我前来向上将军请命!” 王庆听后哼了一声,命人找来削好的木板,写下严令,用了上将军的令,交给钟离昧叫他快些回去。 “这些诸侯国的将领,是开始眼红了。”范增待到钟离昧离开之后,开口道。 王庆想了一下道:“有些事情,到了现在,也该明说了,不然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这事情范增也早有考虑过,闻言道:“上将军觉得这些人能否同意?” 王庆笑道:“无非是诱之以利,威之以兵,现如今头顶之上还有怀王,算起来,我与他等,共同利益远多过冲突。 如今我已清楚的传递出做关中王的意愿,这些人不论是为了自己利益着想,还是摄于我的威势,都不敢真的违逆。 纵然有人会做些不和谐的事情,也是为了多谋求一些自己的利益,不会妨碍我当关中王。” 范增闻言点头,王庆所说与他想的,基本上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范增又道:“虽如此,却也要好好谋划,尽可能少付出些,多得到一些。” 王庆点头称是。 之后二人将韩信龙且二人招来,开始商议具体事宜,哪些东西是可以让出去的,这些诸侯联军的诉求是什么,如何应对,他们的底线是什么,哪些要求是故意提出来虚张声势的等等,一直商议到很晚,才结束。 夜已经很深了,上了年纪的范增,躺在床榻上依然没有睡意,望着黑暗中的房顶,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自从鸿门宴王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出手把沛公弄死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极好,每天处理诸多事务,也不觉的有多少疲倦困顿。 现在的羽儿,辅佐起来,真是令人心情愉悦啊!再不像先前那般固执的意气用事,其余不说,单单是今天对于诸侯联军的分析,以及应对的策略就足可以看出他的成熟。 若是以前,驱之以利这样的话,说什么都不会从他口中说出。 更不要说,还亲自商议给如此驱之以利了 以前的羽儿,只会用手中军队,以自己威名令人慑服!殊不知这样靠武力威慑取得的东西并不能长久…… 现在好了,这些都改变了,自己所出计策,羽儿即便是不能采用,也会细细的与自己分说其中缘由,不似以前,直接不理会。 明主渴望得到贤才,贤才又如何不渴望得到明主而辅佐呢?自己何其幸运,得遇明主! 随后又想起已故的武信君项梁,不由的暗想,这都是武信君在天之灵庇佑. 有些略微黑暗的想,武信君死了,要比武信君活着更好,不然此时的羽儿还是一个在武信君庇护下只会意气用事的青年,如何能够历练成如今的这位勇猛统帅并且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想到这里,他就想起前几天自己四下无人时询问沛公是不是亡于羽儿之手的情景。 当时羽儿的神情是承认了这件事情,口中却义正言辞的说,沛公是想要对他暗下杀手,才被项伯诛杀的,等他发现想要救时已经晚了…… 这才是要谋求天下的样子啊! 范增脸上又有笑容浮现…… bq
第二九二章 想要裂土封王的张耳 ps:一直忘说了,昨天晚上那一更是200均定加的更。另外,求没来正版的读者老爷们看在我这十个均定就加一更玩命拉订阅的份上,给个订阅吧,真用不了多少钱。 斜阳西坠落,寒意渐起,穿着皮裘头发花白的张耳立在帐前,将目光从西面收回,落在了军营外面带人义正言辞拒绝秦人送来粮饷的项庄钟离昧这些项羽的嫡系。 以及那些感恩戴德带着猪羊粟米等食物从军营外围离开的秦人。 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些沉沉的。 项籍这是要谋划关中秦地啊! 依照他对项籍的了解,原以为入关之后,项籍最多只是烧杀抢掠一番,然后领兵退回楚地,而且极有可能会携带破秦之威,自立为王。 现今看来,却是自己想错了。 之前与他有些交情的沛公身亡,张耳真的以为是沛公想行刺项籍才被项伯诛杀的,但从现在项籍这一系列对待秦地的手段来看,沛公死的实在有些冤枉。 不管刘季入关是不是有取巧的嫌疑,有怀王之约以及沛公反秦的功劳在,项籍想要占据关中为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有刘季死了,他作为反秦第一人,在谋划关中才会说的过去 这样的计谋,项籍那个直性子的人还用不出,十有八九是出自范增这个老贼之手 他这样想着,忽然又笑了一下,对自己来讲,项籍为关中王,其实远比刘季为关中王要更加有利。 先不说项籍有千里奔袭解巨鹿之围,救赵王歇以及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大恩情,以及后面自己带兵随着他西进入秦的情谊,单单是项籍谋划关中这件事,就给了自己一个裂土封王的绝好时机! 有怀王之约在,刘季封王理所当然,自然不会承自己的情,但项籍封王,就与之不同了。 纵然他杀了沛公,勇武又无人能出其右,反秦功劳当属第一,但在大义之上,还是有些亏损,而这正是自己的机会所在! 遥想自己的这大半生,一直都在努力的往上挤,却一直都没有获得太好的机会。 当初为信陵君的门客,以为会有出头之日,结果魏国被灭了,再然后始皇帝一同天下了 自己因为先前积累的名望当上了县令,也想着藉此升迁,结果没干太久,也是因为名望被始皇帝开出了一千金的价格开始悬赏,同时悬赏的还有自己生死之交陈馀,只是他的价格低些,只有五百金。 面对那个鞭笞天下的男子,没有人敢迎刃而上,自己和陈馀只得两人隐姓埋名仓皇出逃,直到陈县方得安生。 原以为此生无望,结果没过几年遇上了大泽乡起义带领数万人马进入陈县的陈胜吴广,自己和陈馀过去见他们,分别被任命为左右校尉。 本以为陈胜是个有大志向的,然而还是让自己失望了,不过打下了一点小小的地盘,就开始不思进取自立为王了。 自己和陈馀见陈胜终不可扶,就托言北方未定,不若打下以壮楚王声威,得以辅佐陈胜大将武臣前往赵地,攻下赵地数十城,又说动武臣自立为赵王。 自己被封为宰相,陈馀为大将,以为可以大展拳脚战上一场了,却好死不死的遇上武臣的姊姊醉酒轻慢了领兵大将李良,李良恼怒之下,领兵造反,杀了武臣姊姊,又带兵将赵王武臣一并处死,然后投了章邯。 若不是自己耳目众多,提前得到了消息,恐怕也要身死! 事后自己收拢了数万未曾叛变的士卒,担心自己和陈馀二人是外地人在赵地立不住脚,便立了赵国王室后人赵歇为王。 只可惜啊!尚未站稳脚跟,章邯以及王离便引兵铺天盖地的打了过来,自己的带着赵王一路往东奔逃,被团团围在钜鹿城中。 若不是章邯想要以自己以及赵王为诱饵,把诸侯军都吸引巨鹿附近以逸待劳,自己早就身死了 此事之后,与自己结为生死交的陈馀也与自己反目 一生几十年下来,一直都在为别人出谋划策,对别人俯首称臣,现如今,也该自己裂土称王了! 当这个想法从心头升起的时候,一股热血涌上了脑袋,连面颊都泛起了一层血色。 张耳狠狠的握握拳头,又看了一会儿军营外的景象,待到心情平息思路通畅之后,就转身往军营中的别处走去 “张相,所来何事?” 寒暄过后,三十多岁的吴芮开口询问张耳的来意。 吴芮乃是吴王夫差的后代,此人极有打算,秦朝没有灭亡,就在百越之地聚集了一万多人自卫搞生产之类,而且极为聪明的藏兵于民,让人不好抓把柄。 因为百越之地地形复杂,始皇帝还有许多大事要忙碌,就采纳了左相李斯的建议,封吴芮为鄱君,让吴芮成为鄱地最高的行政长官,不给财政支持,也不收税,只要不闹事就好。 之后陈胜吴广起义,他是第一个站起来响应的秦吏,因为多年经营,家底厚实,在诸起义军中,颇受尊重,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极猛的名叫英布的人做女婿。 顺便提一下,他是汉初八大异姓王中,唯一一个没有刘老三怼的人,当然,这也跟他去世的过早有一定原因。 张耳也不掩饰,跪坐施礼道:“如今暴秦已覆,鄱君带人血战一场,就甘心这样回去,不想重复吴国?” 吴芮已知张耳来意,并不直接点破,颇为惆怅的叹息一声:“关中王只有一个,沛公已身故,上将军项籍已将关中是为自己囊中之物,纵然有心,又为之奈何?还是回我鄱阳县为好。” 张耳笑道:“如今便有一绝佳时机,放在面前,鄱君为何视而不见?” 吴芮思索了一会儿,颇为疑惑的开口道:“芮着实愚钝,未解张相深意,还请明言。” 张耳笑道:“鄱君你是心里明白,却不肯说,也罢,既然鄱君不愿提及,那耳便直言了。 上将军项籍有意为关中王,鄱君可有看出?” 吴芮点头,并不说话,接着看张耳。 张耳压低了一些声音道:“鄱君以为,有怀王之约、沛公先入关在前,素来想要压制项籍的怀王会轻易让项王如愿?” 吴芮摇头。 张耳又道:“如此,我等和不联名请上将军为关中王?我等同为反秦之士,有此人情在,何愁不可封王?” 吴芮思索一阵,点头赞成,之后应张耳之邀去其它联军将领出商议此事 第二九三章 分封天下的必要性 听到范增来报,说是张耳、吴芮、魏豹、臧荼、申阳、司马印、田都、田安等人联名,准备请上将军为关中王,王庆心里暗暗一笑,这些家伙们果然聪明,自己不过表现出来了一些意图,他们立刻就抓住机会顺杆子上来了。 有了这些人在,再加上之前种种,楚怀王就是再不想封自己为关中王,都得捏着鼻子认! 当然,这些人会这样热心的帮助自己,并不是大公无私,而是准备从自己这里获得利益。 如今秦朝已经覆灭,该是亲手将其杀死的操刀者们分食这肥美食物的时候了! 不论从哪方面着想,王庆都不得不遵守这种无言的默契,纵然是没有关中为王的这个任务在,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谋取关中。 至于一统天下,成为天下至尊,以目前的局面来看,还是不这样做为好。 先前不太了解项羽以及这段历史的时候,王庆觉得这人是真傻,明明自己占据了据对优势,却偏偏不做皇帝,而是分封天下,自己回到楚国,做了一个势力最大的西楚霸王,硬生生的将唾手可得的皇位,给整没有了。 现如今自己穿成了项羽,这才猛然惊觉,以现在的局势,想要登基做皇帝,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先从历史渊源来说,从公元前221年大秦建国,到现在公元206年覆灭,不过是过了十五年而已。 因为统一时间太短,被灭的六国之人,还没有完全换茬,依然牢牢记着他们先前的身份,而且秦始皇以及二世胡亥他们所一番作为,令的天下之人吃尽了苦头。 再加上人过去吃过的苦作过的难、回想起来总觉得没有那样刻骨铭心这种心理在,神烦郡县制,怀念先前的分封制也就成了必然。 其次就是王庆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号令天下。 他虽然号称有四十万军队,但这其中,超过一半都是诸侯联军,先前因为要对付共同的敌人秦朝,以及触碰了他们共同利益的刘老三,他自然能够凭借本身的勇武,做到号令这些军队指挥若臂。 但若自己想要做皇帝,将胜利的果实都吞到自己嘴里,这些推翻秦朝就是为了谋求利益的人,铁定会毫不犹疑的领兵造自己的反! 然后开启围殴模式,将整个天下怼的处处冒烟! 自己即便是有系统之光加持,又有项王这个霸道的身子,想要硬生生从这样被天下围殴的情况下,杀出一条血路出来,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至于扫平天下,成功了全是狗屎运,被怼的咸阳自刎然后回到现实世界才是必然 王庆觉得,在现在的这种局面下,现存的诸多势力,没有哪个能够直接将其余的势力捏合到一起,建立一个王朝。 想要一统天下,建立王朝,中间的过渡必不可少,而这个过渡,就是分封天下。 这不是在开历史的倒车,而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所必须要做的一种选择。 强如后来将项羽逼到乌江自刎,天命所归的刘老三,在刚建国的时候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韩信、彭越、英布等八个势力强大的异诸侯王? 虽然已经有了分封的打算,但是想起历史上项羽分封之后,处处冒烟疲于奔命去救火的事,王庆就放弃了亲自分封这件看似极为荣耀实际上去极为得罪人的差事。 毕竟瓜分利益这种事情,很少能够做到人人满意,一个弄不好,拉仇恨的效果就会打过施恩的效果。 这样的差事,还是丢给楚怀王这个名义上的老大比较何时。 当然,王庆也不会将这项权利交的这样彻底,如此一来,这些人都围着楚怀王转去了,没人给他捧场也不好。 他的打算就是先趁着这个机会,把反秦有功,又有封王诉求的人,都给统计归纳一下,他先在这边做出一个初步的名单以及相应的封地出来,然后递交怀王,由怀王定夺。 因为他现在的打算就是先当关中王,好好的经营关中,为之后的争霸天下做准备。 所以只要不涉及关中秦地,其余地方,这些想要封王的各个联军首领想怎么划分,他基本上都不会做太多的干涉,争取做一个老好人,让人人满意,当然,一些需要布局的地方除外,然后把这份拟合成的名单交给楚怀王,神情真挚的请求楚怀王按照这份名单以及相应的封地,进行封王。 如此以来,他就能彻底的卖给众人一个天大人情,而且还没有任何风险。 至于楚怀王那里,他爱怎么改就怎么改,只要不要改自己的关中王就行!反正是改一个就拉一方势力的仇恨。 或许有人会说,楚怀王按照王庆递上去的名单,一丝不变的进行分封,不久万事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就指望这次分封好给怀王这个一个劲坑项家的人好好埋雷呢,王庆怎么可能会让他称心如意? 这里面的弯弯绕大部分都是经过王庆不经意的提起之后,由范增等人补充完成的,这让王庆有种自己是一个老贼的感觉 对了,有点差点忘说,就在两天前,系统给了通知,直接将王庆最初时关于系统会给后续任务的猜想给证实了。 虽然系统没有说是完成关中称王的任务之后直接接着进行下一项争霸天下的任务,还是如同水浒那般离开一阵再进来续上,但有了这提示之后,王庆都不得不做长远打算 鸿门驻军地,正在筑拜将台,关于上将军准备拜谁为将,众人纷纷猜测,除了龙且范增两个知道内情的人,以及王庆和韩信两个当事人之外,没有人能够猜的出来。 随着众多银钱运送至鸿门营地,原先还有些担心上将军会不遵守约定的兵卒,也彻底放下心来,满心欢喜,迫不及待的等着赏钱纷发的那一日到来。 关中大地上,派遣出去宣扬楚上将军仁德仁政的楚军兵卒,还在朝着更远处奔去。 最终也没能将曹参灌婴彻底绞杀的英布和蒲将军回师咸阳。 仅余百十人的曹参灌婴,回首望咸阳,充满了穷途末路的悲凉和沧桑。 在这诸多事情发生的同时,王庆也回到鸿门,不过并没有先见想要封王的联军将领。 第二九四章 卖萧何以保韩国 灵堂之内,白色的蜡烛依旧在燃烧着,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寒意,掀动布帘,摇曳烛光。 刘老三没有下葬,还在礼堂里面停放着,幸好现在天气比较冷,而且王庆又从咸阳找到了两个身怀绝技的宦官,过来处理了一下,不然存放这么几天,很有可能会有味。 灵堂里,萧何和张良二人依然在为沛公守孝。 张良那天晚上被项伯强行带走给项伯出了主意的第二天,就回到灵堂,也跟萧何一样为沛公守灵。 见他不愿回去,王庆也就没有强人所难,就让他留在这里和萧何作伴。 几天的时间下来,萧何和张良二人都显得清减了很多。 王庆身上带着孝,裹着寒风走入灵堂,对着刘老三的棺材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而然跪坐在灵前。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屋外的寒风掠过树梢发出的声响。 良久的沉默过后,王庆开口道:“沛公之死,实非吾愿,但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二位还请节哀!” 萧何张良二人没有说话,依旧那样半睡半醒似的跪坐着。 王庆并不以为意,过了一会儿道:“如今天下纷纷扰扰,正是有志之士大展身手之时,两位皆有大才,如何能够一直沉湎于悲痛之中,虚耗光阴?沛公若在,必不愿见到二位如此!” 张良萧何二人还是一言不发,王庆又道:“如今诸人皆谋划封王之事,二位就不意动?” 张良心中微微一动,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此次韩王成那里,就只有自己随沛公西上抗秦,进入关中。 而且现在与自己交好的项伯,已经被眼前这个男子疏远,若是自己再处处较劲,小小韩国,但时间重新分封时被撤销也不是不可能。 “良无甚功劳,又无才干,封国之事,不敢祈求。” 张良从那种状态中走出,对着王庆微微躬身说道。 萧何开口,声音依旧冷冷:“沛公首入关中,按约应为关中王,上将军以为如何?” 王庆摇头道:“按约理应如此,但沛公身死,而封王之事,应由怀王主持,项籍说了亦是不算。” 萧何哼了一声,又道:“兄终弟及,父死子承,沛公之子肥,年已十五,嫡子盈年也有五岁,可为关中王!” 话虽这样说,萧何却也知道,以现在的形势,沛公身死之后,一切都已成空,毕竟沛公的底子太弱,不似其余人,大多都是公卿之后。 但这话他还是要说,一来尽可能的争一争,二来就是为后面提出让王庆杀掉项伯做铺垫。 关中王是自己早就看好的,怎么可能会让出来给刘肥或者尚上童子的刘盈。 王庆摇头道:“此事籍无法可想。” 萧何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当下冷冷开口道:“关中已成上将军囊中之物,上将军自然无法可想。沛公身故,刘肥等人无人做主,关中自不可得。 关中之地,萧何不敢染指,但萧何有一请求,还望上将军成全。” 王庆心中微动,表面不动声色道:“萧丞督但讲无妨,若在项籍能力之内,必然答应。” 萧何道:“萧何别无他求,只愿上将军斩杀贼人项伯,以祭沛公在天之灵!” 王庆眉头微微一扬,心中先是诧异,后是欣喜,先前他也有猜测萧何的请求,却没有想到,居然会诛杀项伯老贼!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项伯老贼自己本就有意诛杀,现在萧何又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谓是搂草打兔子啊 当然,他表面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微微扬起眉毛又降下,王庆面容严肃的看着萧何,严词拒绝道:“项伯,我叔父也,籍如何能够杀害长者!此事萧丞督万万不可再提!” 萧何惨笑:“上将军占沛公应得之地,而今连沛公仇人都不能杀也?” 王庆皱眉道:“是沛公行不义在先,叔父才下此杀手” 萧何面露悲愤,过了一会儿,满是萧索的道:“萧何请送沛公灵柩归乡。” 王庆真挚挽留:“君有大才,回乡岂不埋没?关中之地够大,足够先生一展胸中志向。” 萧何头也不抬的道:“萧何无甚才学,能得上将军看重,萧何不甚感激。若要萧何留下,也容易” 王庆忙道:“愿闻其详。” 其实心中已经知道结果。 “杀项伯,以祭沛公!” 萧何淡淡的望着王庆。 果然如此,王庆欣喜,但面上还满是严肃之色,断然摇头。 萧何便不再说话。 王庆转头看向张良道:“子房也要送沛公灵柩归乡?” 张良点点头道:“我为韩王送沛公,不可半途而废也,送沛公归乡后,便回韩地,以奉韩王。” 王庆叹息:“二位贤才,籍却不可得,实属遗憾!” 又过了一会儿,王庆离去。 萧何对张良道:“子房之谋,未见成效,萧何位卑职轻,不足以换项伯老贼性命!” 张良心道,我观项籍已有除去项伯之意,但项伯毕竟为项籍亲叔父,纵然有心除掉,又如何能够拿出来谈论? 当下道:“你且在此等候,我去见项籍,分说厉害,力争除掉项伯!” “那便静候子房佳音!” 张良出了灵堂,走出院落大门,朝着上将军住所赶去,行不到一里路,就看到前方牵着乌骓马缓缓的而行的王庆,心中微微一动,暗暗苦笑,这人果然料到自己会前来追赶。 当下开口喊道:“上将军还请留步!” 王庆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微微一笑,自己没有猜错,涉及到封王之事,张良果然是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他会拿什么来说服自己。 停住脚步,等待着张良前来。 “子房,何事唤我?” 王庆故作不知的开口询问。 张良道:“有一贤才欲向上将军引荐。” 王庆笑望张良道:“不知贤才在何处?籍好去相迎。” 张良看看王庆身边跟随的护卫,道:“上将军借一步说话。” 王庆便嘱咐几名护卫不让相随,自己和张良往一旁僻静处走去。 “萧何萧丞督,上将军可还称心如意?” 看看最近的人距离自己也有十来丈远,张良便笑着开口。 王庆心中一动,心中隐约有了一种猜测。 “萧丞督为人沉稳,尤擅安抚百姓,治理一方,项籍有意招揽,只可惜萧丞督所提条件太过苛刻,非项籍所能为也。” 王庆摇头叹惋。 张良依旧笑道:“张良有意辅佐上将军,但故国韩地更需张良,分身乏术之下,只好将萧何引荐于上将军帐下,还望上将军不弃。” 王庆已经知道张良已经看出来不少东西,在纠缠下去就没意思了,当下道:“韩国太小,如何能够一展子房胸中抱负?子房留下岂不更好?” 张良摇头道:“张良祖上,累为韩相,韩虽小,却是张良故地,不敢弃也。” “若韩国覆灭,子房当如何?”王庆沉吟一下道。 张良思索一下认真道:“唯再效博浪沙一击矣!” 王庆笑道:“韩既复国,何有覆灭之理?与子房玩笑耳。” 张良也笑道:“上将军恕罪,张良不过落魄公卿之后,有何能力再做博浪沙一击?唯有归隐山林,老死深山一途罢了。” “子房贤才,籍如何能让子房一身才学埋没山林。” 短暂的会晤之后,二人辞别,张良回首看着那个跨上乌骓马带着几名护卫朝远处奔去男子,心中有韩国得以保住淡淡欣喜,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第二九五章 送礼的智慧——陈平归心 回到住处不多久,王庆还没来得及安排召集那些诸侯联军的将领,就有侍卫来报,说是都尉陈平前来求见。 若是项羽本尊在此,在这样的关头听说帐下一个不太出名的都尉前来求见,说不得会直接忽略。 但王庆身为后世人,在听到陈平这个名字的时候,如何敢有丝毫怠慢?这可是足堪和汉初三杰比肩的存在啊! 陈平分肉,陈平过河,转投刘邦之后,荥阳离间范增;令纪信诈降,声东击西救刘老三出荥阳;楚汉争霸紧要关头献计安抚韩信;垓下之战,四面楚歌;建国之后,智擒韩信;以及后来解后来的白登山之围…… 这些傲人的功绩,都足以说明陈平的智慧。 史书有言“汉之谋臣,良、平而已。然良之术多正,平之术多谲”说的很中肯,这可能跟张良出身贵族,而陈平自由家贫,娶了一个连着克死了五个丈夫的富家女才翻身有关。 但不管计谋是不是粗陋,是不是阴险,所起到的效果确实是极大的。 王庆现在很庆幸,感谢系统大神让他来到了而不是,若是在一睁开眼就是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应让自己反转剧情,那可真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现在还好,其余不说,仅仅是韩信陈平还在自己营地,英布未叛,范增未死,大批的能人志士自己都能收拢,就足可以仰头望天、大笑三声了! 满是欣喜的王庆制止了想要前去通报让陈平进来的护卫,自己脚下小跑的来到帐外,亲自去迎接。 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想要往上走的,自幼就不喜做农活累活的陈平更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的道路,去研究黄老之学,去思索天下局势,在天下处处都在反暴秦的时候,前去投靠复国的魏王咎,也就是现在魏王魏豹的哥哥。 只可惜,没有得到重用,这跟魏咎出身贵族,而陈平所出的都是阴私主意有关。 陈平在项羽这里得不到重用,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原因,直到他逃往关中,遇到了出身同样不高,皮厚心黑的刘老三,这才算是真正发迹。 其余的不说,仅仅是荥阳之围,陈平让纪信带领几千妇人扮作刘老三东门诈降,然后刘老三趁机从西门溜走,纪信被煮死这样的计谋,依照项羽的性格就绝对不可能接受。 这可以从一个方面来论证、陈平离开项羽辅佐刘邦才能得以施展才华的必然性。 太刚易折,皮厚心黑才是走长路的硬道理,经过后世大熔炉百般锤炼的王庆,自然不会如同魏豹项羽本尊他们那样,为了所谓了贵族气概之类的东西,就硬生生的拒绝一个好主意,执意往歪路上走。 陈平立在院门外,看着步履匆匆从里面赶出来亲自迎接自己的上将军,心中有些激荡。 只要不是太过特殊,是个人都想得到别人的看重,与张良这种贵族出身的人比,出身寒微的陈平,无疑更加注重别人的礼遇,尤其是上位者的。 他连忙往前走几步,在王庆没有出来之前施礼。 王庆猛走几步,不待他完全施完,就双手扶住,略带责备的笑道:“陈都尉不必多礼!我一直有意与陈都尉相见,只可惜入关以来各种事务繁杂,自沛公离世之后,忙碌异常,怠慢了都尉……天幸陈都尉今日亲自来此,籍不胜欣喜。” 一边说,一边握着陈平的手往院落中走去。 陈平先跟魏咎,又投奔项羽,先后转辗三年有余,何曾受过这般的礼遇?纵然他才智过人,此时在王庆这般热情的迎接下,也不由的心跳加快,手心微汗,心情激荡。 面上压抑不住激动的说:“陈平愚钝,怎敢让上将军屈尊相迎……” 王庆将陈平让到会客厅,与亲自为陈平倒了一碗热汤,放在陈平面前,然后与陈平对席而坐,这才开口询问陈平前来有何高见。 陈平端碗的双手微微有些发颤,小心的喝了一口王庆为他倒的热汤之后忙道:“闻听上将军有意让怀王分封天下,故赶来相劝。” 王庆道:“不知陈都尉有何看法,无需顾虑,还请畅言。” 有了这一段时间的缓冲,陈平心情平复下来不少,但那种被上位者礼遇荣耀还在,闻言开口道:“平私以为上将军此举欠妥。” 说着不动声色的观察王庆神情,见他没有因为自己这样直白的话有不满的表现,这才放下心来,接着道: “上将军一路血战,方才令的诸侯联军纷纷俯首,树立无上威势,合当借分封天下之时机,再树威望,稳固霸主地位。 况怀王一直有意打压上将军,而今上将军有意长留关中,怀王占领江东楚地,势必坐大,必为上将军之敌也! 若再将分封天下之权柄,拱手相让,天下诸侯必会亲近怀王而疏远上将军,上将军固然勇猛无敌,无惧诸人,但到时若起冲突,必将产生诸多波折。 是以陈平得知上将军意向之后,匆匆赶来,想劝上将军三思而行。” 陈平此言确实有道理,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项羽分封天下后所出现的尴尬场面,以及已经想好如何借助这次分封为怀王埋雷,为之后的争霸天下做铺垫,王庆一定会采取陈平的意见的,但现在,却是不行。 思索了一阵开口道:“陈都尉一心为项某着想,籍实感激,都尉所言之事,我与亚父亦曾考虑,本不想外传,但今日都尉所言句句皆出肺腑,籍自当如实相告。 项籍自然不会将分封天下之权拱手相让,而是先在此与各联军将领商议拟出分封各项事宜之后,再交与怀王,由他定夺,陈都尉可知其中之意?” 陈平是个聪明人,听王庆这样一说,也就相通了一些关节,但他还是觉得这样有诸多不妥,毕竟怀王也不是个傻子,怎么会没有应对之法? 怎么看都没有借分封天下的机会,直接将怀王架空来的稳妥。 但他擅会察言观色,从先前王庆说话的表现上就已经知道,此事上将军已经有了论断,自己就算是说的再多,也不会被采纳,反而容易因此招人厌烦。 他来此进言的目的是为了得到重用,可不是让上将军对自己产生厌恶的。 当下开口道:“陈平愚钝,不知上将军有此深意,让上将军见笑了。” 王庆通过先前的准备,本就知道一些陈平的性格,又经过了多年历史课本世界的历练,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毛头小子,此时刻意留意着陈平的神情,哪里会不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 但此事确实没有办法给他解释清楚,又想起陈平的追求,当下道: “陈都尉向来有才干,却才所言,也让项籍收获良多,又一心为籍着想,项籍有意拜陈都尉为参乘、典护军,陈都尉意下如何?” 陈平本来因为王庆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心中还有些不快,此时猛然王庆说出要让他做参乘、典护军的话,不觉怦然心动。 古代乘车,尊者在左,御者在中,一人在右陪坐,称“参乘”或“车右”,常用来表示亲近之臣。 现在上将军项籍让他来做参乘,无疑是承认了他的才干,也就是说,他终于成功的进入了上将军军中最核心的那个圈子。 至于典护军,权力更大,主要职责就是监察军中诸将,远不是他先前那个小小的都尉所能比拟的! “上将军厚爱,陈平感激,但陈平才疏学浅,恐有负上将军重托。” 陈平深深一揖,拜谢推辞。 王庆笑道:“陈参乘过谦,我知你才干,担任此职,游刃有余!” 陈平从王庆住所走出,走路都有些飘飘的,看着远处裸露的山梁,暗灰色的天空,都觉得格外顺眼。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世间是如此的美妙,美妙道让人想要引吭高歌。 参乘啊! 典护军啊! 今天来此之前,自己只是想着能够让上将军多重视一些,谁能想到,所得到的竟会如此之多,多到远超自己的想象! 自己离开魏咎,转投项籍,果然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你今日这般待我,我陈平定然不负你的厚望! 他看着远山,握紧拳头,这样在心中大吼着。 院落之中,厅堂之内,王庆也是满面笑容,与张良萧何二人比起来,韩信陈平这两个本就在自己营中的人,收起来实在太顺利了! 以前的时候,王庆曾经在一个地方看过一些文章,主要讲的是送礼的智慧。 说送礼就要一次送到位,最好是直接超出接受礼品者的期望。 切忌添砖加瓦法,一次送一点,一次送一点,送到最后,东西没少付出,收到的效果却是一点都不理想。 对此,王庆深以为然,在收心韩信和陈平的过程中,王庆用的就是这种办法,事实证明,此法果然好用,成绩斐然! :。: bq
第二九六章 游击之王彭越 大厅之内,王庆独坐上首,左右两侧分列两排桌椅座位,依次往房门处排开。 右边第一位,便是王庆军中的第一谋士,被上将军尊称为亚父的范增,左边的第一位,是上将军麾下的大司马龙且,再往后,便是鄱君吴芮,赵国相张耳燕王韩广部下臧荼,齐国王室后人田都田安等人。 颇有些曹孟德袁绍等人大会十八路诸侯时的气势。 地位尊崇的项伯,因为有伤在身的缘故,没有参加此次宴会,不像先前那般,和上将军项籍一起坐在上首。 在座位尽头,房门边缘处还立着一些人,其中有一个面目黧黑,身材高大,看上去极为健硕,英武不凡。 在没有举行宴会之前,王庆就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彭越! 就是那个极其擅长打游击,而且还是运用的极为正规的游击战术的游击第一人彭越。 历史上,在因为出身的问题,项羽在分封诸侯的的时候,直接就将反秦之战中立下不小功劳的彭越无视了,以至于彭越对项羽恨之入骨,一个劲的造项羽的反,各种骚扰断粮道,在项羽兵败自刎的结局中,彭越可是一点都没少出力。 现在换做了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个极其擅长打游击的人将自己给恨上,要恨也得恨楚怀王…… “这位将军可是昌邑彭越?” 与诸人稍微的寒暄过后,主位之上的王庆,笑望立在门口的彭越开口询问。 没有座位,只能立在门边的彭越暗暗忍耐,如果不是因为得到了消息,知道今天这个集会极为重要,那是众人商议封王的关键会议,他早就转身离去,不在这里受这种侮辱。 司马印,申阳二人远没有自己立下的功劳大,却因为出身比自己高贵,就有座位坐,而自己却只站立一旁,这真是让人气破肚皮! 但他还不能离去,虽然看这架势就已经知道,这封王之事,十有**没有自己什么事,但他还是想要在这里等一等,尽可能的的争取一下…… 统领诸路人马的上将军项籍,突然对着自己出声,是彭越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因为他知道,这个男子也是一个极为看重出身的人,并且在之前也没有与自己有任何交情。 虽然如此想,彭越还是不敢怠慢,连忙往中间走两步,施礼道:“末将便是昌邑彭越!” 因为王庆的出声,先前那些从来都不曾将彭越放在眼里的各路将领,这会儿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黝黑的大汉。 王庆又道:“尝闻彭将军用兵有道,伐秦有功,怎能如何侍立一侧?” 说道这里,脸上有少些怒意显露,不悦道:“还不赶紧另置桌案,请彭越将军入席?!” 侍者连忙告罪,迅速的搬来案子蒲团,放在下面,上面摆放上与诸人一般无二的食物,恭敬请彭越入席。 颇为扬眉吐气的彭越,再次对着王庆深深一礼,然后也不理会那些或是厌恶或是复杂或者不解的诸位将领的目光,入席跪坐,目不斜视,心里对王庆此等识人之举却极为感激,这就是雪中送炭的效果。 随后在王庆的招呼下,众人开始饮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耳和吴芮二人起身执酒为王庆寿后,开口道: “秦皇暴虐,鞭笞天下,众人纷纷而起,上将军更是劳苦功高,若无上将军钜鹿之战九战九捷,我诸人,只怕尽数毁于秦兵之手,反秦大业,更要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反秦之功,上将军当居第一! 我等愿请上将军关中为王!” 他们说道这里,其诸将,也都纷纷离案,对着王庆齐声道:“我等愿请上将军关中为王!”然后长揖不起。 王庆面现为难之色,推辞道:“怀王有约,先入关者王之,关中王应有沛公来做,项籍何敢代之?” 众人又道:“沛公已身故,君功绩第一,自当为关中王! 况关中之人素来悍勇,秦室余孽未曾根除,唯有上将军为关中王,镇守关中,方能防止秦国死灰复燃!” 王庆固辞,众人再请,推脱不得,王庆才道:“诸君盛意,项籍难以推辞,既然如此,就依诸君所言,项籍暂且领这关中王,且看今后怀王如何定夺。 但灭秦,乃天下之人同心协力,方有今日之盛举,项籍何德,敢据此天功? 尤其在座诸公,更是劳苦功高,血染战袍,籍以为,诸公也当封王!不如此,不足以表彰诸公功绩! 项籍不才,愿为诸君表奏怀王,为诸君请封!” 王庆声音落下,众人皆喜,纵然城府极深者,也难掩心中喜悦之情。 之后也学着王庆先前的样子,矜持的谦逊一番,然后开始相互推崇起来,比如魏豹说吴芮本为吴国王室之后,兵多将广,为人谦和,反秦之战中,多建功劳,理应封为吴王,以鄱阳等地作为封地。 吴芮也言魏豹为魏国王室后人,起兵之后,亲抗秦兵…… 这些人在找王庆之前,显然是已经商议过了了,相互推荐之间,很快就将各自想要封的王,以及各自对应的封地,全都给说了出来。 除了王庆部将之外,尚未随着入秦的陈馀都有人推荐,领兵在外的英布,因为他老丈人吴芮的缘故,都有不少人推荐,单单是先前被王庆特意看座的彭越无一人提及,着实尴尬和令人气恼! 彭越面色极为难看,放于膝上的双手紧紧的抓住膝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 就在此时,忽听那坐在上首的男子开口道:“诸君所言是极,但也有不妥之处,有些反秦功臣,未能算入其内,着实遗憾。 彭将军领兵近万,尽力反秦,立下诸多功劳,也当封王!” 彭越绝对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为他说话的,会是上将军项籍!各种情感一起涌上心头,居然让他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没有说话,而是跪在在那里,颇为倔强的目光迎着众人,待目光移到那坐在首座上的年轻男子时,目光中多了一些发自内心的感激…… :。: bq
第二九七章 封陈馀以埋雷 厅堂之内,因为王庆的话而变的稍稍有些安静。 因为先前他们商量的时候,除了关中以及楚怀王的楚国之外,其余地方都已经被瓜分完毕,根本就没有算彭越的事情。 这个时候突然多一个彭越出来,封王裂土,必然会损害他们中人的既得利益。 所以先前不少人都已经从王庆赐坐中看出王庆有意让彭越也称王,却都装作不懂其意,不去提及。 现在直接被王庆点破给放到了台面上,众人就不得不考虑这个事情。 鄱君吴芮为人机敏,稍稍的停顿之后,率先开口道:“彭越将军为人果敢,治兵有道,血战秦兵,理应封王。” 吴芮开口后,也有几人出口附和,却单单不提封地之事。 王庆知道这些人心中想法,也不多言,站起身,来到墙上所悬挂的地图旁。 地图上按照先前他们各自的提议,已经被划分成了十几块。 众人都微微紧张,不知这项籍会将彭越封地划到何处,损害何人利益。 王庆在锦帛制成的地图前,看了一会儿,提笔在上面划了一笔,道:“从南阳开始,北至韩,西北至河南王地界,西至巴蜀边界,南至临江王地界,此处为南阳王彭越封地!” 张耳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因为王庆所分给彭越的封地,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的,而是楚怀王封地中西面的一块。 魏豹等人松口气过后,也从这里面看出了一些东西来,将这种心思暗暗压下,纷纷点头赞成,毕竟这是项籍与楚怀王之间的斗法,不关他们的事,能不搀和自然不会搀和。 彭越看看自己封地要比河南王申阳、殷王司马印大上不少,极为欣喜,对王庆更是感激,口中称谢,一揖到地。 王庆亲自将其扶起,笑道道:“此乃将军百战得来,何须谢我。” 众人以为封王分地之事已经告一段落,却不想王庆再度来到地图前。 众人愕然的同时,心又微微的提起,不知道这个魔神一般的男子,还准备做什么。 王庆并没有给众人多少猜测的机会,提起笔直接将常山王张耳的封地从中间一分两开。 张耳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首先倡导众人齐齐请项籍为关中王的他,会被这样对待!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个男子,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在众人惊愕以及不解的目光中,王庆在身子僵硬准备说话的张耳前面开口:“张相不必如此,且听项籍为张相解惑。 陈馀与君,早就相识,结为生死交,一路同甘共苦。 陈胜吴广反秦后,同为陈胜王帐下左右都尉,后随赵王武臣收复赵地,一为相一为将军。 武臣身死,二君又同立赵歇为王,共抗秦军,钜鹿之战二君都出有大力,不能因陈馀将军未随军西进秦地,就将其功绩忘却,不然,何其不公也?” 张耳陈馀是为生死交不假,但那是之前,钜鹿之战后二人已经反目,原因就是王离领兵将张耳赵歇围困在钜鹿城中猛打的时候,收拢了数万兵马的陈馀驻扎在钜鹿城北观战。 当时情况十分紧急,张耳便派人向陈馀求救,让他带兵攻打王离,好将自己救出来。 陈馀一听就燥了,王离二十万兵马,而我只有两三万,而且还是收拢的溃军,这不是“以肉委虎,徒尽亡军”吗?直接就给拒绝了。 张耳听到使者传来的消息之后,也是勃然大怒,写信怒斥陈馀,骂的很难听。 陈馀吃不住骂,又想起以前两人在一起的种种,就派张黡、陈泽二人带了五千兵马去打王离,结果还未到钜鹿城下,就被团灭 项羽解下钜鹿之围后,张耳再次就此事质问陈馀,并问张黡、陈泽二人是不是被陈馀害死的。 陈馀解释,张耳不听,陈馀也气了,明明是你不住的嚎叫让救你,他二人才死的,这会儿却来赖我?当下就把大将军印信以及兵符这些东西丢在了面前的案几上,说让张耳当,他不干了,然后转身离去。 陈馀原以为张耳会喊住他,结果张耳并没有喊,陈馀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想想还是舍不得大将军的职位,就悻悻然的自己回去了,结果却发现张耳已经将他印信取走,挂在腰上了。 陈馀尴尬的同时也是勃然大怒,直接摔门而去,生死交从此成为陌路。 王庆这会儿之所以会打压张耳而帮助陈馀,倒不是因为见到陈馀这个年纪小的,被张耳这个年纪大的玩弄的可怜,而是为了给楚怀王挖坑。 张耳陈馀后来的事情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项羽分封天下,将原来的赵国的大部分分给张耳,作为常山王的地盘,而把赵王歇改封为更北面的代国。 因为别人进言的缘故,陈馀得封三县。 陈馀当时就躁了,向田荣借了一些兵,又带领自己三县之地的兵,直接把张耳怼的落花流水,仓皇出逃才保住一条性命。 而陈馀,又将被封为代王的赵歇迎回来,把常山重新改为赵,他担任相国,拥有军政大权。 同时赵王歇,又将北面的代国封给陈馀,而陈馀也极度愤恨不给他封王的项羽 王庆的坑就在此处,现在他们在这里讨论封王之事,并不能真算数,最终还要送到楚怀王那里定夺。 张耳为赵相名声很大,自己和他生出间隙,楚怀王必定知道,出于拉拢盟友对抗自己的心思,楚怀王一定会将整个常山王封地尽数划给张耳,自己划分给陈馀的封地,则会被取消。 如此以来,楚怀王就算是把陈馀给得罪死了,而战斗方面,张耳又不是陈馀的对手 当然,为了让陈馀到时间有兵可借,王庆还需要继续挖坑,这个坑就是齐国的田荣 张耳此时也回过了神,心中对着王庆破口大骂,但王庆刚才说的也都是真的,论起功绩,陈馀并不比他差,但就这样直接把他的封地分出一半,他如何会甘心? 看了一眼王庆,又以目视魏豹,吴芮等人,想要让他们为自己说话。 王庆当然不会同意,展现出来了西楚霸王霸道的一面,直接将此事说死。 张耳虽然极度愤恨不满,却也不敢真的与王庆翻脸,而其它人,因为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在张耳都不敢多言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傻到给王庆死磕。 此事就此定下,陈馀分了张耳一半封地,成为恒山王。 众人以为封王之事,不会再起波澜,没想到王庆随后又开开了口,目光落到齐国之地。 第二九八章 四分齐地而挖坑 随着王庆的目光再度落在分封天下的地图上,厅中诸人,心再度提起,不知道这个霸道的男子又要改变谁的封地。 同时,心中也有不满的情绪生出,若是再这样容忍下去,岂不是自己的利益也极可能会被触碰? 看看常山王张耳被分出去的一半封地,其余诸将心中就直抽抽。 不少人已经在想着该如何开口来阻止王庆再度胡乱分封下去了。 张耳也是一个人精,见到王庆将自己封地划分开之后,依旧不肯回去,气愤的同时也是暗自冷笑。 这冷笑,是给在坐所有人的! 一是笑王庆得寸进尺不知进退,分割了一个不在场的怀王以及自己之后,居然还要分割其它人! 二是笑这些诸侯联军将领,刚才自己被分割的时候,都选择按兵不动、冷眼相观,不肯死力营救,现在如何?轮到自己了吧? 为了用此次分封给怀王挖坑,王庆可是考虑了很久,考虑过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眼下众人的这种反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如何会有没有应对之策? 当下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笑望着人道:“诸位不必担忧,项籍并非不明事理胡作非为之人,只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合理,才不得已改动一下,实无冒犯诸位之心。 还有一处不合理,将这一处改动之后,项籍便不会再动一分一毫!” 听到王庆说出,再改动一处,而不是不停的改下去,众人虽然还些提心吊胆,但先前升起的准备与王庆硬来的心思还是降了下去。 毕竟还有十几个人呢,只是再改一个而已,这倒霉的差事怎可能这么巧,刚好就落到自己头上?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哪个人愿意与面前这个男子死磕。 张耳觉察到了这些,拢在袖中的手,狠狠的握了握,暗骂王庆奸诈以及诸人懦弱,却也只能是在心里骂骂而已,面对此景,也是无可奈何。 一直不曾说话的范增,暗赞一声,“妙哉!” 然后接着看这个自己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领导者,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 王庆目光再度落在齐国一地。 此时齐地已经被划分成了三块,分别是胶东、齐、和济北。 胶东王为齐现任齐王田市,齐王和济北王,则分别为北上救赵的齐国二将,也是齐国王室的后代田都、田安二人。 齐国的情况比较复杂,陈胜吴广起义之后,作为齐国田氏宗族的田儋、田荣兄弟起兵,在打走了前来收复齐地的陈胜手下周市之后,二人领兵而东,尽复齐地,于是田儋自立为齐王,田荣为相国。 随后,章邯攻打复立的西魏甚急,当时的魏王也就是魏豹的哥哥魏咎吃不住打,向齐国求救。 于是田儋田荣兄弟带领兵马前去救援魏国,结果被章邯平推,魏咎、田儋身死,田荣收拢齐国溃兵一路东逃,章邯带兵围追堵截。 当时项梁还没有身故,闻听此事就带兵而西,于东阿一战败章邯,章邯西逃,项梁带兵追赶,田荣因此保住性命。 但田儋、田荣二人,只是齐国田氏宗族,并非直系王室,齐国不少人都不服,但因为他二人势大,也只能不服下去。 但田儋战败身死的消息传回之后,这些不服他们的人立刻就行动起来。 立原齐王田建的弟弟田假为齐王,田角为丞相,田间为大将,以此来抗拒诸侯。 田荣闻听此事勃然大怒,老子的堂哥没了,堂哥还有儿子,就是儿子继承不了王位也有自己这个堂弟,怎能如此趁人之危欺人太甚?当下领兵打了回去。 田假等人不敌,田假逃到楚国,丞相田角逃入赵国,田荣就将侄子田市为齐王,自己为齐相,田横为将军,扫平齐国。 他这个齐相和田儋在时可不一样,直接掌握齐国一切的军政大权,侄子田市不过他推出来的一个幌子而已。 齐国定,田荣就向赵国和楚国要求让交回田假和田角,项梁自然不同意,有齐王弟弟田假这张王牌在,他今后攻占齐国就理由。 楚怀王也是乐见其成,毕竟项家叔侄势力太大,他很乐意齐国因此与项梁叔侄交恶。 当时项梁和赵国联合对章邯,觉得有些棘手,便让齐国出兵,田荣说交出田假我就出兵助你。 当时项羽项梁都在不再国内,一直想要找时间摆脱项家的楚怀王,就不失时机的说:“田假是我们同盟国的君王,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投靠我们,杀了他是不合道义的。” 于是田假也就不出兵助项梁,后来项梁兵败定陶身死,楚怀王趁机来到彭城,一举掌握实权。 田假这张可以继续发挥作用,用来对付齐国的王牌,他自然也不会放回去。 历史上,因为此事项羽极度厌恶田荣,并且北上救赵的时候田荣还是无动于衷,所以封王的时候,就没有田荣的份。 而是将随着他一起北上的齐国将领田都封为齐王,带着济北二十多城投降项羽的原齐王田健的孙子田安封为济北王,田市封为胶东王,田荣则一无所有。 田荣因此恼怒,而被他立为傀儡的侄子田市,因为门客对他说项羽封他为胶东王而他不去上任,恐怕会被项羽记恨,而他也想摆脱自己的叔父,所以就趁着田荣对抗田都的时候,悄悄的往胶东自己的封地去,结果被大怒的田荣赶上处死。 而后田荣又挥师北上,将济北王田安也杀死,自己统领三齐之地,自立为王。 田都逃亡到了楚国,霸王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又因张良的信和项伯的话,没有理会占领关中的刘老三而是去打了田荣 王庆的这一个坑,就在田荣身上。 读过历史的他自然知道田安等人远非田荣对手,而田荣为人又气量狭小,极易记仇,现在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示好田荣,然后给楚怀王挖坑。 齐地三分而没有田荣的王位和封地,是自己硬生生的顶着诸多压力给他争取到了一个,这是多大的情谊?! 至于到了楚怀王那里会不会被弄掉,那就不关王庆的事了。 反正王庆已经给他争取过了了,弄掉弄不掉他都要承王庆这个天大的人情。 楚怀王按照王庆的封,田荣不会太承怀王情,若是将田荣的王位封地撸掉,田荣妥妥的会恨死他。 依照田荣的性子以及实力,出兵怼他们是铁定的事。 不过按照王庆的估计,田荣被撸的可能性极大。 毕竟齐地和楚地接壤,田荣势力又过大,让他为王对楚国并不算是好事,哪里比得上性子柔弱,楚怀王又有大恩于他的田假 在田都田安二人的失望的神情中,王庆还是从齐地中划出了一块给了田荣,封号为右齐王。 至于田都和田安二人,只能受委屈了。 毕竟现在这是为以后争霸天下铺路,并非小孩子过家家那样,可以意气用事。 这个时候只能从最实用处出发,而且田安、田都注定是要失败的人,怨恨自己就怨恨自己吧,自己总不能为了两个起不了多大用的人,而将最正确的选择给舍弃 这就是现实,大多时候都不能做到随心所欲 第二九九章 实力背锅侠项伯 处理完齐国之事,王庆果然不再多言其他,转身回到了主位之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变得比先前松快不少。 虽然张耳和田都田安三人心情不爽,但他们毕竟只是少数,不会影响大多数人。 众人以为事情就此定下,因此大多都放下心神开始饮酒谈笑,却不想酒刚喝了一巡,又有人站起身来,重提封地之事! 章邯端着酒杯,恭恭敬敬的敬了王庆一樽酒,又敬了范增,为二人祝寿之后,这才开口道:“章邯无有半寸之功,如何敢得此封赏?还请上将军收回成命。” 张耳和吴芮几个明白人,听到章邯说出请求收回自己封地之言,并不感道惊奇,事实上,不仅是章邯,任何一个人得到章邯的这块封地,都会请求收回! 无它,只因此封地足足占了关中三成! 在那个霸道的男子明确表达自己要做关中王的前提下,没有哪个人敢安然占据! 雍王,是章邯投降之后,项羽本尊许诺给章邯的王位,众人皆知。 王庆即便是再想做关中王,已经许诺过的雍王,都必须要封给章邯。 当然,封过之后,章邯固辞不受,可就不关他的事了,毕竟他是已经完成之前的许诺了。 为了让章邯固辞不受的更坚定些,王庆没有听从范增的建议只给章邯封废丘等三县之地,而是直接将地方扩大到了整个关中的三成! 三县之地,章邯或许会接受,但扩大到了关中三成之后,是个人都不得不亲自请求撤封! 没有办法,事情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想要做成一些事,必须要使用一些手段。 “章将军哪里的话?谁敢说章将军诛秦无功? 若非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率领二十余万秦兵归降,共反暴秦,谁敢说此时秦朝就定能覆灭? 将军之功,众人明鉴,封雍王领关中三成之地,无人敢言不妥!” 王庆站起身来,同样敬了章邯一杯酒,将躬身的章邯扶起,极为正气的说道。 章邯心中苦涩难言,这个时候谁还敢领雍王? 若是二十万秦兵不被你坑杀,有他们在我并非不能领关中三成之地与你相抗,但如今 关中秦人恨我不早死,你又一心要做关中王,我又如何敢领下这雍王,以及封地? 当下开口固辞道:“章邯无有才能,先前带兵连续作战,贱体困倦,不愿再触官场战场之事,只愿安然而居。 蒙上将军不弃,加封雍王,实属章邯幸事,但章邯不堪造就,难耐驱使请上将军收回成命,不然章邯心中难安,唯有郁郁而终!” 说完单膝跪下。 王庆连忙去扶,但章邯哪里肯起来?执意让王庆将其封地收回。 争执良久,不能诀,范增便起身劝慰,说既然章邯将军执意如此,上将军也不能强人所难 其余人自然不能再处于看戏状态,以吴芮、魏豹起头,共同劝慰上将军遵从章邯之意。 张耳、田都、田安几人虽然腻歪,但别人都这样做了他们也不能不起身劝慰。 劝慰的人中,就数彭越最是真心实意。 王庆又推辞了一会儿,众人盛情难却,只得同意此事,将章邯扶起,执着他的手,有些伤感的道: “我知章将军之意,若非叔父项伯不停进言,说秦军易暴乱,合当尽数杀之,我如何能够一夜之间坑杀二十万降卒? 章将军也不会如此大伤心神,有了不为官不为将不为王,一心想要隐居之念。 章将军大才,项籍怎忍心让将军安然隐居?但将军心神损伤,又不得不顾虑。 项籍欲拜将军为左使相当于高级参谋,食邑万户,金五十万,以供将军用度,如此以来,将军既能够将养心神,又能出谋划策,不至于埋没将军之才。” 章邯之事就此定下,至于一同归降的司马欣、董翳二人先前项王本尊没有许诺,王庆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去给他们封王。 准备和章邯一样,找一个清贵显职做做,多给钱财多给食邑,让他们富贵下去好了。 章邯此事结束后,商议的封王之事没再有波澜兴起,当下又宴饮一番之后,众人纷纷告辞,回去各写奏章。 众人请封王庆为关中王,尽拥秦关中之地,王庆则为诸人请封。 第二日,在看完众人为自己请封的书信,确认无误,又让众人看了自己为他们请封的书信之后,就派遣心腹之人带着这些书信以及划分好的地图,往东而去,准备投递给楚王让楚怀王定夺。 当然,在这些人前往楚地的同时,也有一些人暗地里出了函谷关,往赵国陈馀,齐国田荣那里而去,将会在那里暗暗的散布商议封王时,为了能够让他二人封王,上将军项籍做了多大的努力 做好事不留名可不行 王庆在封王会议中,无意中说出的项伯力谏坑杀秦降卒的事,不知被何人说出,在军营中暗暗流传。 不仅是军营,就连咸阳以及关中的其它地方都有流传,而且速度还不慢,毕竟秦军二十万兵卒投降而被尽数坑杀,是不少秦人心中的伤痛,虽然武安君白起之前做过规模更大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距离的增加,此事越传越离谱,有不少的地方已经出现了诸如 二十万降卒乃是项伯强迫上将军下令项伯趁上将军不备,利用其身份,假传上将军命,一夜坑杀二十万,上将军知道后赶来阻止,已经为时晚矣。之类的版本。 关键是很多得知此事的关中秦人都极为相信,说,从上将军入关之后约法三章,善待秦国之民就可以看出,上将军不是残暴之人,怎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现在事情明了了,定然是项伯这老贼依仗着自己上将军叔父的身份,做出的这等丧尽天良之行 自从那天和张良谈过话之后,项伯就比较老实,因为心中有事,担心会被看出,而且他整个人还在为到底出不出手而纠结,所以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基本上都没怎么出自己的住所,对外称是身上伤重,需要多多休养。 封王这样的大事,他除了见了一次王庆,提议应该给张良封王之外其余都不曾搀和。 王庆自然不会答应项伯的要求,给张良请封。 这样做纯粹个自己找不自在,当下就以子房父祖久为韩相,而子房又为韩司徒,忠心王室,韩国全靠子房一力支撑为由给拒绝掉了。 他虽然不怎么出屋,但却密切的关注着各种事情和消息,有些担心先前他与张良之间的谈话会走漏消息,被自己的侄子发觉,从而对他不利。 结果并没有发现多少对自己不利的消息,直到坑杀二十万降卒是项伯力荐的消息传来 第三零零章 王庆对虞姬言:这就是在做大事 房中的项伯,面色阴郁的能够拧出水来,强压住心中怒意,挥挥手让前来汇报的手下离开,接着出去收集情况。 竖子! 这个竖子! 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将沛公之死安置在自己头上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连坑杀二十万降卒这个天大的事情也要自己来背,真是岂有此理! 他紧紧握住手中剑,望着墙壁,胸膛起伏了好一阵,这才逐渐平复下来,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吩咐人备马车,他要去亲自去找这个竖子理论此事! 王庆想要安稳的控制关中之地,坑杀秦人二十万这个事,就绕不过去,必须要解决。 之前所进行的约法三章等手段,确实是刷了不少好感,将惶惶不安的秦人给安定了下来,但死去的二十万秦兵,始终是一根扎在王庆和关中之人间的一根刺,依然有不少秦人,因为此事,对王庆存在着极大的仇视。 只是摄于王庆手下的重兵不敢妄动,敢怒不敢言罢了。 若王庆的目标只是关中,自然不用将怀有这种心思的人太放在眼里,有手中的军队在,就不怕他们折腾出多大的浪花出来。 但王庆的最终目标却是争霸天下,关中则是他争霸天下的根据地,必须要稳固。 不然到时间他领兵东出,征战诸侯,作为大本营的关中之地,却在此时后院起火,那可真是一点都不美妙! 想要不让秦人不怨恨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锅甩出去,让别人接着,早已经上了王庆必杀名单的项伯,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地位高,又是项羽的叔父,这个锅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啊!他不背谁背? 看着面前这个因为愤怒,把因受伤而发白的脸都给气红的人,王笑着将他扶在苇席上坐下,道: “叔父不必发怒,只是一些流言而已,不用太过在意,你我至亲,谁杀了秦军又有什么区别?那些秦人难不成还敢来找叔父不成?” 项伯被王庆这话说的,差点要跳起来,谁说没多大区别? 没区别你怎么不自己背着,要往我头上扣?! 武安君白起战功赫赫,就是因为杀心太重,到现在都一直被人诟病,他项伯功绩什么的远不如白起,若是被安上了坑杀二十万秦卒的名声,还不是要被人世人给骂死?千古骂名铁定是跑不了的! “若此事是我做的,别人如何议论,我自是不管,但不是我做的,想要安在我身上,却是万万不成!任何人都不行!” 项伯用力的抖肩,想要将王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甩掉,却不想用力过大,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忍下疼痛之后,愤怒的望着王庆,怒声说道。 王庆收回手,脸上笑意逐渐敛去,过了一会儿声音微冷,看着窗外道:“西进途中,投降秦军颇有怨言,是谁曾对我言,秦兵势众,恐其造反难制,不若尽数杀之,以除后患?” 项伯神情微微一僵,随后怒道:“执此之言劝谏者,又非我一人!怎能尽归我身?况且,当时你不是也有诛杀秦军之意?” 王庆微微的哼了一声道:“我虽有此意,心中却也颇多纠结,若不是你多次向我建议,我岂会行此之事? 叔父劝我时曾道,大丈夫行事,何惧他人之言,现如今世人知晓了此事原委,叔父怎就发急了?” 项伯的胸膛再度急剧起伏起来,明知道王庆说的不对,可他偏偏就是没有好的言辞来反驳,这种憋屈在那日沛公身死时,他就感受过一次,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十天左右的时间,他就再次品尝到了这种让人想要抓狂的感觉! “你你这竖子!” 他嘴巴张了几张,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其它,手指微颤的指着王庆骂了一声,愤然起身,往门外走去。 “叔父,您为何来去匆匆,今日左右无事,你我何不促膝长谈?” 王庆也站起来,笑着的出言挽留。 项伯怒哼一声,愤愤的甩甩袍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出了房门,登上马车,一刻不停的往走了。 王庆看着离去的马车,心中暗道:“老家伙,我都这样气你了,你可赶快造我的反啊,你不造反,我怎么能名正言顺的将你杀掉?如何来安定秦地民心?” 结果,还是让王庆有些失望,项伯回到住处,虽然又发了一通脾气,却并没有造反的意思。 这让他暗暗佩服老家伙的同时,也有些微微皱眉,因为项伯回去就将张良接了过去,他不造反,莫不是因为得到了张良的指点? 不然依照项伯的性子,也该行事了才对。 想到这里,王庆不由皱皱眉头,张良若是真的这样不识时务,不管他名气有多大,自己都要对其出手了,不能因为他是历史名人,就能任由他伤害自己的利益,而坐视不管! 贤才,即便是不能做到为自己所用,也不能任由他去资敌! 王庆这样想着,过了一阵又叹了口,明日再给项伯下一剂猛药,就不信他还能沉住气,至于张良,暂且观察观察,若真的跟自己对着干,那也没有办法了 不过前几日与自己谈论萧何时,虽未明言,却也能看出他是已经知晓自己想要除去项伯,以他的聪慧,以及所表现出来的太多,应该不会帮助项伯才对 “将军,夜已深,需要歇息了,暂且将事情放下,明日再想不迟。” 柔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王庆的思绪,王庆笑了一下,一把将身侧的女子揽在怀中,手自然的攀上了放在了那柔然的高地上,手指轻轻的动着,感受着这份美好,那些杂乱的念头,全都消失不见了,心里变得平静起来。 不过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另外一种躁动给取代。 王庆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想着要对虞姬做些什么,只想这样抱着她睡去,但这种想法很容易就会被改变,尤其是感受到那片柔软之地上小小的凸起变硬,侧躺着依偎在自己怀里女子,不自觉的微微夹动了几下双腿之后,睡觉的想法立刻就被王庆抛到了九霄云外。 “将军,明早你还要早起做大事” “这就是大事” 第三零一章 不杀,不足以明军纪! 鸿门驻军地,大军云集,旌旗蔽空,长戈如林,不用言语,自有一种杀伐气,朝着四周铺展开去。 这次汇集起来的军队,与入咸阳那次相比,要少上许多,这是因为不少联军将领已经带着人离去,前往他们自行分配出来的封地,准备上任。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怀王不会违逆王庆之意,会按照他们所商议出来的进行分封。 而关中不少重要的城镇和关隘都需要有兵将镇守,同时,巴蜀汉中之地,也要派遣兵将前往收入囊中,在经过了各种调派之后,留在鸿门的王庆军队,还剩下八万多人。 其中归项伯统领的有两万人,还有近两万是从刘老那里反水得来的。 寒风卷过,吹动着旌旗哗啦啦作响,有枯草纷飞,打在将士们的站直的身躯之上。 天已经很冷了,但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却有不少人满头大汗,连大气都不敢出! 近十万人的军队,在这里汇集陈列,除了风带出的声音之外,居然没有一丝的杂响。 虽然不少人想要拍手称快,但看到那滚落的人头,以及顺风飘来的血腥味,还是将这种冲动给压了下去,只是目光炯炯的望着高高的拜将台上,立着的那个腰配剑,手握戟,雄伟沉稳好似一座大山般的男子。 “先前我就曾几度有言,卒伍赏赐乃血战得来,极为不易,不可损害,然而,还是有人被钱财遮住了双目,置我军令于不顾! 钱财到了卒伍手中,十成之余一成! 此等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明军纪! 不杀,不足以树军威!” 寒风将王庆的披风吹得紧紧裹在身上,也将他低沉威严的声音吹到军阵之中。 今日所斩杀的十二人中,有八人都是项伯的心腹,除了王庆想要针对项伯这个因素之外,更多的却是项伯自己做出来的。 兵血,王庆向来是不喝的,在他所领导的军队中,喝兵血也是被明令禁止的。 来到鸿门宴这个世界后,这个优良的传统,自然也被他给带了过来,在没有开始发赏钱之前,他就再三下过严令,不许喝兵血。 这次的赏赐极为优厚,各级将领所得到的赏赐远比普通兵卒高,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人管不住自己的贪念,对着兵卒的赏赐下手了,这其中,尤以项伯的心腹最为过分! 因为地位的原因,项伯在项羽军队中向来都是一个比较超然的人,别人自然不敢太过分的违逆项羽的命令,但项伯自然不同,在他看来,他一个长辈是不用太过遵从自己侄子发布的命令的。 再加上,他心中一直都对项羽掌握项家大权而不满,造反又不敢,心情压抑之下,更会做出一些比较出格的举动。 在这个前提下,项伯的心腹贪墨这许多的钱财,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些人贪墨钱财之事,几天前王庆就已经知道了,一来在为划分诸王的事情忙碌,二来时机不对,所以也就没加以理会。 直到今天要登坛拜将,这才在大军云集之后,让亲卫突然出手将他们制下。 这些人有的还一个劲的喊冤,当王庆将证据一样一样的列出来之后,这些人没有一个再喊冤枉的,开始痛哭流涕表示悔恨,决心要洗清革面重新做人,恳求上将军及众位将领开恩。 在得不到应允,而又有两人已经斩首之后,有人终于崩溃,嘶声大哭谩骂项伯,说若不是项伯对他一直纵容,先前有小错一直包庇,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咒骂项伯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不少军中将领都面露异色,有人偷偷拿眼看王庆,只见到这男子依然面色严肃沉稳如山。 鲜血尚未凝固,有的人头都未曾合眼,先前咒骂项伯,或者是以项伯的名义威胁王庆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面色沉稳的王庆,倒是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选择今日斩杀这些人,可以起到明法纪,树军威,然后趁势将韩信拜为大司马,再将项伯手下军队以及其余军队归到韩信麾下,没想到这些人在临死的时候居然如此的捅上老家伙一刀,实在是令人欣喜! 众人对项伯的厌恶程度越高,王庆到时间杀掉项伯,对他不利的影响就会越小! 有军卒将那些被斩首的将官拖走,掩盖了一下血迹,王庆等了一下开口道:“大司马者,大军统领也! 自叔父于会稽起兵至今已近四年,抗秦大业,虽几经波折,如今却也完成! 叔父与我起兵之时,兵不满一千,将不足十员,下会稽,收吴中,始得精兵八千。 龙且为人果敢,素有谋略,是以得任大司马 今吾手下兵马近二十万,战将过千员,此乃幸事,但指挥起来却多多不便,是以我决定另拜一大司马,与龙且共统兵将”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先前王庆命人筑拜将台之时,众人就已经知道王庆将要拜将,却独独没有想到,将要拜的居然是大司马! 众将愕然的同时,不少人都拿眼偷偷的去看龙且,却见到龙且面色如常,见到他们望来,还微微点头示意,又看范增,范增也是波澜不惊,这二人应该在就得知消息才对。 见这二人都没有一个出声反对的,众人立刻就开始猜想将要被拜为大司马的是谁。 英布虽然作战勇猛,但与他们并不是一系,况且如今将要封王,已经带兵赶回九江,自然不可能再封他做大司马。 钟离昧素得上将军重用,作战勇猛,或许可得拜大司马! 虞子期乃项王宠妾虞姬之弟,与龙且等人相比虽然稍逊一筹,难得的是有这层关系在。 项王任人向来唯亲,再加上虞子期本人能力也并不差,担任大司马一职,极有可能。 季布此人 众人纷纷猜测,有自觉立下大功之人,在猜测别人的同时,也往自己身上想,不觉砰然心动。 谁都没有注意到立在他们后方,几日前被王庆提拔为军中低等将官的韩信 第三零二章 韩信拜将 “淮阴韩信,素有大才,尤擅兵道,吾得之,犹鱼得水也!故拜韩信为新设大司马!” 拜将台上,王庆此言一出,怀着各种心情期待着新设大司马的人,心中不由一空,一种难免的失落涌上心头,随即就被另外一种心情所取代韩信是谁? 韩信为大司马? 除了事先知道消息的范增、龙且以及韩信本尊之外,其余听到消息的诸人,全都被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给弄的有些呆了,任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上将军如此正式的筑坛拜将,居然拜的是一个声名不显,或者是从未听说过的人! 一时间,前面诸将左右环顾,寻看韩信是谁。 韩信为大司马? 军阵中的什长郑匆听着传令兵喊出来的话,微微有些意外。 本来像他这种基层的官员,对于谁担任大司马是不敢兴趣的,毕竟这离他太过遥远。 在他看来,不管是谁担任大司马,都是一样,他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该打仗的时候,就带人奋勇拼杀,有赏钱就抽时间去趟城里,多在女妓身上多折腾几回。 他之所以的会露出惊讶之色,是因为他听到了新任大司马韩信的这个名字。 韩信?倒是与自己所认识的一个人名字一样。 只可惜啊,同名不同命! 这个韩信官拜大司马,掌管数万兵马,而自己所认识的韩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执戟郎,听说之前家里还特别穷,饿的钓鱼吃漂母带的饭食。 能够担任执戟郎就已经很不错了,就这有时还露出一副不得志的样子,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一个庶民出身的人,能有什么才干?怎能与公卿后代相比? 他这样想着,眼前就浮现了出来韩信的样貌,随后微微摇头轻笑,心道,执戟郎韩信闻听与自己同名命者官拜大司马,此时神情恐怕极为精彩,他这样想着,就往周围悄悄打量并没有发现韩信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淮阴韩信?这倒是巧的很,连地方都是一样,只是一地二韩信,却是云泥之别 众人这副反应,王庆早有所预料,也不解释,而是拍拍手,早已经准备好的武士,就托着一个个托盘从拜将台后面转出,前往阵前诸将汇集之地。 托盘上依次摆放着大司马的铠甲、头盔、腰带、战靴,以及佩剑、长戈等物。 众将官目露热切或者是其它的看着这队兵卒,纷纷让开道路,同时也密切的看着他们,想要看看,他们会在那里停下,那从未闻名的韩信,又是何许人! 领头之人,一路走去,直到将官队伍最后,方才在一个年轻将官身前停下,恭贺了一声韩信得封大司马之后,就在开始将韩信身上所着铠甲卸去,将全新的尊贵的大司马装束一一换上。 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大司马的行头往身上一穿,立刻就将韩信衬托的英武不凡,很难再将之前穷困的靠漂母救济的韩信与现在的楚军大司马联系到一起! 众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其它的望着这个一飞冲天的男子,默默无言。 列在前方的将官,分开了一条路,一头是正一步步从拜将台上走下来的王庆,另一个就是声名不显的韩信。 在王庆没有宣布新设大司马人选之前,在场的诸多将领,没有几人听到过淮阴韩信之名,但现在,他却已经成为了全场瞩目的存在! 风吹着崭新的披风哗啦啦作响,好似一片红云在背后燃烧,韩信看着朝自己走来,笑着邀请自己同登拜将台的伟岸男子,又感受着诸将以及众兵卒齐齐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由得心潮澎湃! 当年他甘受胯下之辱,被人百般嘲弄,可谁又能知晓他心中的志向? 如今他官拜大司马,手中兵马数以万计,回首往事,真如做梦一般。 如今再看自己当年胯下之辱,众人只怕无人再说自己胆小怕死了吧? 他暗暗一笑,世人就是这样,当你做成一番事业之后,先前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能给你冠上不一样的意义,用来证明你今日功成之必然,倘若不能成事,他韩信恐怕就要背负贪生怕死之名一辈子 韩信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男子,准备下拜,却被扶住,随后便与这个此时整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子,一同往拜将台走去。 风迎面吹来,舞动着他的发丝,挺直腰杆的韩信,眼角余光看着这个男子,心中早已升起了要为其征战天下的决心! 自己辗转反侧数年,志向难伸,直到遇到这个男子,一番长谈之后,直接将自己封为大司马。 如此信任,此等知遇之恩,唯有奋勇拼杀才能报!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就是如此! 立于拜将台上,可将全军收入眼中,同样也能让全军都看到自己,这事先前韩信在梦中梦过的事,现在居然成真! 王庆从身边军士的托盘中,取过大司马印章,亲自悬在韩信腰间玉带之上,又将调兵所用虎符交与韩信。 然后转身,和韩信一起面对数万将士,伸出左手将韩信右手举起,对着下方众人喊道:“这就是大司马韩信!” 在一些人的带领下,众人山呼。 因为离得太远的缘故,什长郑匆看不清拜将台上的两人,因此上并不知道他现在所为之欢呼呐喊的就是他所鄙薄的韩信。 与一般的基层兵卒军官不同,前面诸将在接受声名不显的韩信为大司马这一事实的同时,不少人都想起新设大司马韩信统领兵将的问题。 设大司马,必定分兵,单看上将军如此郑重其事的筑坛拜将,就知道这韩信深得上将军器重,不让其带兵是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哪些人会被上将军划道他麾下,但愿不是自己,不然不仅前途,就连性命都极有可能堪忧! 跟着这样一个年轻且又没有领兵作战经验的人,可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 王庆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如果知道,恐怕会忍不住的嘴角抽抽,这个可是号称兵仙的存在啊,居然就这样被藐视了 第三零三章 夜宴之叔侄对决(一) “左尹项伯,年事已高,又兼身体欠安,难耐鞍马劳顿,不宜领兵征战 今将原统于项伯手下兵马,纳入大司马韩信麾下,叔父项伯将养好身子之后,再谈刀兵之事 左司马曹无伤所统领兵马,亦归于大司马韩信麾下” 拜将台上,王庆直接宣布了关于兵马调动之事,不少将领闻此心中释然,就说以上将军与龙且之间的关系,怎可能将龙且麾下人马调给韩信? 至于项伯,这老家伙最近几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确实是身体欠佳的样子,毕竟上次樊哙几人对他造成的伤害不轻,也确实不宜再掌管兵权,上将军此举倒也没有故意收起军权之嫌。 有些性格比较刚烈,以前没少受项伯气的人,闻听此言,只觉得身心舒畅,倍感解气老家伙被彻底抽空最好! 因为项伯的撤职,不少原先对韩信这个声名不显的人做大司马有些抵触的将领,倒是消散了不少心中郁气。 这倒是王庆先前所不曾想到的。 一番调动命令颁布之后,成为韩信部下的将领,纷纷上前与新上司见礼。 虽然还有将领对于这样一个没有经验,没有地位,年纪不大的人来统领自己,而觉得不满,但有王庆的命令在,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特别是先前所斩杀的十几名将官还有血迹留存,他们更是不会做出不智之事。 韩信自然能够看出,不少将领都对自己存有轻视之心,之所以前来参拜自己,全是上将军之故。 对此他并不是很在意,他所忧虑的是无兵可用,至于其它,他有无数种办法来解决。 筑坛拜将之事,至此告一段落,先前兵卒被克扣的赏钱自然会安排人重新给纷发下去。 汇集起来的军队在各级将官的带领下,陆续归建,随后,不少高级一些的将官都前来赴上将军项籍摆下的宴席,以庆祝楚军喜得大将,军卒那里,伙食也得到了很好的改善。 暮色逐渐降下,上将军用来宴客的大厅以及院落内,点起火把和蜡烛,继续着这场开始没多久的宴饮。 因为厅堂里面位置有限,所以众多的地位低一些的将官就只能在院落里露天宴饮。 不过并没有人有什么不满,因为上将军向来是不怎么举行宴饮的,即便是举行了宴饮,能参加的也只是极少数的那些核心人物,他们这些人根本就靠不上边。 现在能够参加一次上将军的宴饮,就已经是荣幸之至,谁还会有什么不满? 更何况上将军先前还专门就此事从厅内走出来向自己等人表达了歉意,连饮三樽酒! 宴会正酣之时,关住的院门忽然被打开,被关在门外的寒风涌入,吹得火把胡乱摇曳。 离院门近的人,被这寒风一吹,不由的连打寒颤,有些愤愤然的抬起头想要过去把院门关住,待看清那个从打开的院门走进来的人时,又连忙止住了将要站起的身子,犹豫了一下,又站起施礼道:“左尹。” 项伯却没有理会他们,看也不看的接着往厅堂处走去。 不少对他施礼的人,坐下之后,嘴巴暗撇。 若果是上将军的叔父,就你这样的,谁会理睬你?现在倒是拽上了,看着模样,居然还想要来找上将军的麻烦?! 厅中正酣的宴会,因为项伯的到来出现了短暂的安静,随后就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项庄、项它等项家子侄辈连忙起身相迎,生怕这个叔父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兄长起冲突。 项伯脚步稍稍的停了一下,对着项庄、项它、项声几人瞪起了眼,声音蕴含着威严的斥道:“去一边吃你们的酒去!” 几人为难,但项伯就这样直直的走了上来,他们知道他有伤在身,也不好阻拦,只得让在一边,让项伯过去,有些担忧的看着已经从主位上站起身来的兄长。 范增起身过来,笑道:“先前上将军派人去请左尹前来赴宴,左尹告知身体有恙,不便多走动,现在怎地来了?” 项伯看了一眼比他老太多的范增,没有说话,直接绕了过去,接着朝王庆所在的地方走去。 范增面色微微有些僵,这样不给他面子的人,还真的没有几个。 不过他城府也深,只是面色只是稍微不自然了一下,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原本想要上前的龙且钟离昧等人,见到连范增都这样被这样对待,当下也止住了了脚步,不去自讨无趣。 王庆迎上,道:“叔父来的正好,正到宴饮热闹处,且上座,与诸将同乐。 只是叔父有伤在身,不能饮酒,着实遗憾。” 项伯深深的看了王庆一眼,冷笑道:“上座?我一介老朽,如何敢与上将军同座?上将军莫要说笑。” 说罢目光往靠近王庆的几个座位上观看,见到左面第二个座位前立着一个面生的年轻人,知道这就是今天新封的大司马韩信,当下就走了过去,直接跪坐在了韩信的座位上。 “老朽位卑言轻,实不敢与上将军同座,这里就不错,老朽就坐在这里了!” 王庆心中暗恼,过去搀扶赔笑道:“叔父哪里的话,你为籍长辈,怎能屈做下手?” 然而不管王庆怎么劝,他就是跪坐在韩信的位置上不肯起来。 王庆恨不得现在一剑就把这老家伙给弄死,却也不敢真的付诸行动,只得按捺住胸中怒火,看看立在那里,有些尴尬的韩信,王庆笑着命人在他的下手添置了一个桌案,邀韩信去做,至于项伯,爱坐在那里就坐在那里吧! 横对着众人的王庆的下手,是仅次于王庆的尊贵位置,往常都是项伯在那里坐,韩信知道深浅,自然坚决推辞。 但在王庆眼里,十个项伯也抵不上半个韩信,他新立的大司马,怎能遭受这样的侮辱? 当下就笑着将韩信按了在那里,然后自己回到主位之上,笑着招呼众人接着宴饮,众人笑着应和,安静下来的大厅重新变得比先前更热闹。 只是这种热闹给人一种刻意为之之感 第三零四章 夜宴之叔侄对决(二) 项伯跪坐在桌案前,看着面前的酒杯,一动不动,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过了一阵,他忽然拿起酒壶给案几上青铜樽添满了酒,端着起身朝王庆走去。 颇为热闹的厅内,随着项伯的起身,再度变得安静起来。 王庆起身,带着子侄辈的那种笑迎接。 项伯双手端着酒樽对王庆躬下身子道:“上将军英明神武,灭暴秦,入关中,不日即可为关中王,今日又喜得贤才,老朽项伯为上将军贺!” 王庆已经往一旁侧了侧身子,没敢真接受项伯这一拜。 此时听他这样说,连说不敢,同时请项伯上座,项伯那里肯起身?只是躬身双手捧着酒杯等待在那里。 这样相持了一会儿,王庆无奈,只得也躬身施礼去接项伯双手捧着的樽,结果项伯却在这个时候直起了腰,避过王庆接樽的手,将满满一樽酒都倒在了王庆头上! “羽儿真是长大了,谁都可以不要了,连我这个叔父都不放在眼里了! 向来只有子侄给长辈敬酒,长辈给晚辈敬酒哪个敢接?这点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如何来做关中王?”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只有项伯语重心长的话响起,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意外的一幕。 龙且等人怒气腾腾,恨不得上去杀死老贼,一部分人则在想,项伯休矣,依上将军的性子,遭此天大侮辱,必将血溅当场! 项庄、项声几个项家的人,尽皆吃惊,没有想到叔父居然当着军中众多将领的面,这样的不给兄长面子! 别说兄长是上将军了,就是自己在这样情况下被浇酒水,也是铁定忍不下去! 几人慌忙上前打圆场,说是项伯这几天有病,神志有些不清云云,同时也有意的将项伯和王庆隔开,防止有当场拼杀的事情发生。 冰凉的酒水从头顶一直往下流,最后顺着低垂的头发一滴滴的落在面前的案几上。 王庆躬着身,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久不动,良久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一直看着这边的众位将领的心,也都随着王庆的抬头而不断高悬。 王庆看着面前的项伯,忽然笑了一下道:“叔父醉了,且回去休息吧。” 随着王庆的出口,众人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一些。 不少人都在心中鸣不平,上将军对待长辈实在太好! 这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管是不是长辈,都必定不与他干休! 项伯老贼,无勇无谋,全靠上将军才能有如今地位,不思感激,如今却这般作践上将军,实在可恼! 项伯和王庆对视了一会儿,微微哼了一声,转身走到韩信桌前,猛地拎起酒壶砸向韩信,因为被项庄拦了一下,并没有砸中,但一些酒浆还是潵在了韩信的衣裳上。 “汝青年时尚且衣不蔽体,若无漂母接济,只怕早就饿死江边! 而后虽佩剑,却也只能于别人胯下求生! 汝这般的人,如何能够担任大司马一职?岂不是对我手下将士的侮辱?!” 项伯伸手指着韩信,怒目斥之。 韩信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就恢复正常。 但少时的经历就这样被血淋淋的扒开放在军中诸将面前,还是让他心中升起一种说不的负面情绪。 “叔父此言谬矣!若为一介无赖子而赔上有用之身,岂不是可惜? 韩信有大才,有大智,自然要忍一时之气! 叔父项梁与我起兵之日起,用人就只重才能不看出身,韩信素有谋略,如何就侮辱了手下将士?” 王庆带着笑,看着项伯,声音中听不出怒意。 韩信心中好受许多,也对,自己何必在意一个老贼的言语? 只要上将军看重,有识人之能也就是了!至于老贼,想来是活了太久了。 项伯哼了一声:“吾就看看,这竖子到底有何才能!” 说罢甩甩袍袖,扬长而去。 本来是挺高兴的一次的宴饮,结果半路了出了这样的事,比汤锅里掉进老鼠屎更令人难受。 王庆也没有去洗漱,在项伯走后,笑着向在座诸位解释,说项伯年纪大了,不要给他一般见识云云,然后又亲自给韩信以及众人连喝三樽替项伯致歉。 然后笑容不减的招呼众人接着宴饮,如同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一般。 不少已经想要告辞的将官,见此也就留下,更多的人却在敬佩上将军的雅量,以及孝敬。 两者对比之下,项伯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老贼! 在王庆的维持下,很快就消除了项伯所做出的影响,宴会得以进行下去。 宴会结束,王庆并没有将范增等人留下商议事情,而是带着几个亲卫回到了后宅 “砰!” 王庆狠狠的一拳打在重案上,依旧怒气难平。 虽然知道今晚上闹了这一出之后,军中诸将对项伯会更加恼怒厌恶,今后自己将他诛杀,所带来不利影响就会更小,但这样的侮辱,还是让王庆恼怒异常! 项伯老贼,我且再容忍你再跳两天!待到斧钺加身,你就会为今日的行为后悔! 王庆坐在这里想了好久,才起身离开书房,前去歇息。 已经得知今夜宴饮时发生不愉快事情的虞姬迎上前来,想着怎样宽慰一下上将军。 结果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男人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伸手在她头上摸摸,然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和她嬉闹。 当下心中宽慰不少,迎合着王庆嬉闹了一会儿,就伺候着王庆去洗浴,然后去安寝 有伤在身的项伯到了此时都没有安歇,除了心中恼怒王庆杀他军中心腹,又将他军权没收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闻听了今日、以及今夜发生事情的张良匆匆来访。 “项籍此子,先借公之手将沛公诛杀,之后又让公背此骂名,秦王使者前来商议出降事宜,直接将公视而不见。 良早就劝公起兵诛杀此子,取而代之,公因顾及血缘,不忍下手,现今若何? 公心腹被斩八人,四万多大军,一日尽被收去!若无军权在手,公只怕要遭项籍此子毒手!” 密室之内,张良颇为惋惜和愤愤不平的说道。 对面的项伯狠狠捏着手中玉如意,过了一会儿面容扭曲道:“悔不该不听子房之言,将此竖子诛杀,以至于有今日只恨! 只是如今我下手将士尽数被竖子拨给韩信,无有军权,如何想要再杀竖子,难如登天啊!” 张良沉吟一会儿道:“却也不是无法可想。” 项伯眼睛一亮,忙看着张良。 张良道:“计策就在今晚之事上,公可以推说自己误听小人禀报,气昏了头脑,这才做出如此不智之事,然后在府邸布置酒宴请项籍来,为其赔礼道歉” “我恨不得生吞其肉,怎能置酒宴为其赔罪?!” 不待张良说完,项伯就皱眉反驳。 张良笑道:“公可先派百名刀斧手,埋伏于两廊下,待到项籍来此,刀斧手齐出,纵然项籍勇力过人,也定然伏诛! 公本项氏长者,又机智武勇,有项籍头颅震慑诸军,又有项氏其余子侄在,必然能够一举取而代之!做一个关中王,岂不快哉!” 项伯面上露出笑意,随后拉着张良手道:“我能成事,全赖子房之谋,若为关中王,必定以子房为相,并领大司马!” 张良笑道:“你我本为故交,看公在一小子面前受辱,心中早就不快,又有沛公之事,更欲将其除去!至于相国、大司马这些,倒不用提。公为关中王后,多多观照韩王也就是了。” 项伯连说相国、司马不能推辞,又说保住韩王乃应有之义,然后又有些担忧明日去请王庆,王庆会不来。 张良闻言道:“此事公不必忧虑,明日良亲自前往相邀,那项籍年轻气盛,多说一些软话,不愁他不来。” 项伯闻言而笑,连说大善。 第三零五章 又是一出鸿门宴 ps:昨天下午的那章,是210均定加更,老是忘说 次日一早,王庆就收到了张良夜会项伯,两人于密室之中密谋良久,张良才出,之后项伯府中隐隐有兵马调动的消息。 王庆听完后就让人回去,自己跪坐在苇席上微微冷笑,项伯终于是等不及了! 虞姬闻言大惊,待到士卒离开之后,就连忙请求王庆万千小心,王庆笑言无妨,让她不必担忧。 但并立即安排什么,而是缓缓的用过早饭,去了书房,翻看着一卷竹简。 虞姬此时也从初时的惊慌平静下来,论到战斗,他的男人还从来没有输给过谁! 在这里呆了一会儿,见他似乎有等人之意,便离去了。 没有多久,有人来报,说韩司徒张良张子房前来求见上将军。 王庆便让有请,自己去了会客厅。 张良在侍卫的带领下进来,朝王庆行礼之后,就跪坐在下方。 王庆笑道:“子房一早便来,有何贵干?” 张良目视左右,面露为难之色。 王庆明白其意,当下就让房内诸人退去,将房门关上。 待到人都走之后,张良反而变得轻松起来,笑望着王庆道:“为上将军贺!项伯今日准备借宴之名,于席间谋杀上将军!” 王庆一听张良此话,就知道这项伯果然是被张良给忽悠了,心中暗喜。 面色却变得严肃起来:“子房此话何意?项伯乃我叔父,为何要谋杀于我?即便是谋杀于我,又有何值得恭贺?” 张良面色不改的笑道:“张良愚钝,以为上将军欲统关中,必会安抚关中秦人。 先将坑杀二十万秦军之名按在项伯身上,又诛杀项伯心腹,收去项伯军权,所谋者即是令项伯谋反,而后给关中之人一个交代。同时也可以此留下萧何。 张良自以为已明上将军之意,故特意为项伯出谋划策,让其谋反。 如今看来,却尽是无用之功,反倒令的上将军与项伯叔侄之间出现间隙,实为张良之过,还请上将军恕罪。” 王庆放出笑容道:“子房果然料错,项伯乃我叔父,血浓于水,纵责罚于我,也是长辈对侄子辈的勉力与关爱,项籍怎敢心怀怨愤? 至于想要叔父谋反,更是荒谬,岂有盼望自己叔父谋杀自己之人?” 张良闻言笑着点头,随后面容变得严肃道:“是张良妄测了上将军,还请上将军恕罪。 张良这就回去开解项伯,让其知晓上将军纯孝之心。 午时项伯之宴,上将军务必要来,张良虽不才,却也愿意居中调停,尽力化解上将军与项伯之将间隙。” 随后又说了一些话,张良告辞而去,王庆坐在案几上,心中颇多感慨。 跟这样高智商的人做朋友,可真是有些危险,比如项伯。 在原来的历史中,就没少被张良忽悠,现在自己所在的世界里,他也同样也是没有逃脱被忽悠的命运。 都马上被张良忽悠死了,现在只怕还喜滋滋的认为世上只有张良对他好,是他的知己 不过这样做对自己却是极好的,如果没有张良在后面点火,项伯只怕还是鼓不起勇气造自己的反。 杀项伯是王庆早就想要做的事情,只是考虑到影响太大,所以一直未曾下手,现在有了昨夜之事,今日老家伙又要谋杀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将其做掉,基本上就没有人说自己不是了吧? 他有些心情愉悦的想着,随后开始仔细放推敲,看看有什么破绽,以及接下来自己因该做的应对。 谋杀自己叔父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对名声影响太大,所以王庆没准备去找范增商量,只准备自己琢磨 张良看着信心满满的项伯,心中升起一股悲悯可笑的情怀,这个看不清时局的人啊! 上次自己劝他起兵造反时,他若听从,有几万兵马在手,或许还有一些成功的可能,现在兵权被收,只剩下百十名护卫了,倒是准备痛下杀手了真是 这样的人居然想着杀项籍取而代之,实在是 想想那个似乎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年轻统帅,在看看面前这个怀着紧张和兴奋的男子,张良心中余下的只有感慨。 “项籍已经同意,午时会准时前来赴约” 他笑着对问询的项伯说道。 快到正午时,王庆派人去通知项庄、项声、项它等几个项家人,说叔父项伯中午十分要宴饮,有了昨晚经历,他自己过去有些担心,所以就想请他们也过去,在项伯住处汇集、 然后算算时间,就骑上乌骓马带着三四个亲卫朝着项伯住处奔去。 项庄项声几人接到亲卫的禀报,赶紧放下手中事务,骑上马往项伯住处赶去。 昨夜有诸多军中将领在场,叔父那样羞辱兄长,兄长也不好发作,但今天是在叔父自己家中,旁人不多,若是他二人之间再起冲突,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依照他们对叔父项伯的了解,今日的宴饮上,十有八九还是与兄长起冲突! 在他们从不同的地方分别往项伯住处狂奔的时候,王庆已经到了项伯住处的院门前。 张良已经在此处了,以和事佬的身份,出门迎接王庆进入院内,走了没几步,面色有些发白的项伯也迎了出来。 “羽儿,昨夜叔父听信了小人之言,一时冲动,这才做了不智之事,令的你我叔侄出现间隙” 项伯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神情有些异样的对王庆说着赔罪的话。 也是了,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给人赔罪的时候面色自然,更何况是给自己的晚辈赔罪了。 上将军项籍也有些不自然,看的出来他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但是叔父项伯都率先给他赔罪了,他也不好再多说其它,嘴里说着“无妨无妨”之类的话,应答着。 几人在门口处说了一会儿话,王庆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项庄他们因该快要赶到了,就在项伯和韩国司徒张良的陪同下,缓缓的往宅院里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一些关于宅院的大小,布局等这样无关痛痒的话。 快要进入会客厅的时候,项伯对王庆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道:“旁侧偏殿,亦置有酒宴,你等可往那里宴饮。” 这样说着,便有项伯府中人来邀请四名护卫前去饮宴。 几个护卫不为所动,王庆吩咐道:“你几人就随他们前去宴饮,叔父和我宴饮,你们跟着也不合适。” 这四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得到了王庆的一些话,知道今天项伯宴请恐怕是不怀好意,因此上紧紧跟随,此时听到王庆让他们去宴饮,当下迟疑起来。 见王庆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也就不再犹豫,跟着走了,只是兵器不曾离身。 项伯见此心中微微一笑,便再次邀请王庆进入厅堂。 在两里之外的地方,项庄正骑着马带着十来个护卫飞速驰来,两三里的地方是同样带着几个侍卫的项声,和项它。 第三零六章 掷杯为号 正厅之内,已经摆放好了酒菜,项伯将王庆让在主座之上。 面对王庆的邀请,项伯说什么都不肯和先前那样与王庆并列而坐,居于王庆右手位置。 而是而是执意坐在右手边下侧距离王庆一丈多远的次等位置,说: “羽儿即将成为关中王,我虽是你叔父,但毕竟君臣有别,如何敢再与羽儿并列而坐?” 其实他是担心距离王庆过近,待会儿发起难来,自己会被波及,毕竟对这个侄子的勇猛,项伯可是见识过的。 王庆自然知道项伯为何会这样,因此上也不强逼,让了几次项伯不肯过来做,也就不在让了。 这时候在陪坐位置坐着的张良起身赔笑道:“今日吃热汤太多,腹中坠胀的厉害,上将军左尹二人先坐,容我去解决一下私事,恕罪恕罪。” 王庆项伯自然应允。 张良出了房门,找了一地势较高的地方,往院落外瞭望,远远的望见十来骑飞驰而来,马上就要达到院落门前,知道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就赶快往大厅赶去。 距离大厅十来步的时候,放缓了脚步,以寻常的步速走了进来,来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青铜樽道:“我敬上将军、左尹一杯。” 说罢站起身来,没有预想中的往王庆或者项伯身边走,而是在项伯极为意外的神情中,将手中的青铜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酒浆飞溅,青铜樽和地面相触,发出啪的声响。 “你!” 项伯猛然坐直身子,一脸惊愕和焦急的指着张良,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按照他们之间的计划,是先给王庆灌酒,灌个差不多之后,再掷杯为号,两侧房间内隐藏的刀斧手一起涌出,将王庆击杀。 哪曾想到,在酒宴刚刚开始的时候,张良就已经摔杯了! 项伯也知道,此时不是质问的时候,说了一声你之后,立刻就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准备拉开和王庆之间的距离! 与此同时,左右两厢房中,也有动静随之传出,却是早已经埋伏多时的刀斧手,闻声从而动,从里面涌了出来! 擎着剑戈斧等兵器,对着王庆就冲了上来! “我看那个敢动!” 一声怒喝如同一道霹雳在房中响起,早有准备的王庆从席子上一跃而起,右手持剑,左手已经将面前的案几提在手中,如同魔神一般的怒视着奔出的众人,在这一刻,西楚霸王的霸气尽显无遗! 案几上面的酒水菜碟抛洒了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惊得正在往身边奔来的刀斧手都有些呆了,不由自主的立在当场。 又想起面前这个男子战场之中勇不可挡,所向披靡的场景,更是心中惊惧。 先前项伯通过许诺高官厚禄以及威逼利诱的所建立起的勇气,被面前这男子一声大吼,居然给吼的不剩多少! 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妄动! 项伯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副场景,他精心谋划的杀局,才刚开始,就有了要结束的局面。 又想起失败之后,自己将要面对的悲惨结局,不由得惊怒交加,拔剑在手,大喝道:“上!杀了他!他只有一个人,我等一百零八人,还怕他不成!” 见这些人还在犹豫,又再次颤声怒喝:“他现在已经不上将军!杀了他我就是上将军!我就是关中王! 他所不能给的,我都能给你等!” 军中将官,谁还能没有一些心腹?虽然项伯的心腹之人昨日因为克扣赏钱被王庆怼死了八个,但府中还是有一些的。 为首两人听到项伯这样喊叫,咬咬牙,大喝一声:“上!杀了他!”自己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就对着王庆冲来! 有一些机灵的,则没有王庆身边去,而是飞快奔到项伯身边,以保护项伯的名义,离那个魔神远些。 王庆暴喝一声:“找死!” 左臂用力,被握住的案几横着飞起,呼啸声中,带着千钧之力,迎上了那个带头冲上来的项伯护卫首领。 砰的一声,将其连人带盾横着拍飞出去,撞倒了三四个随之涌上来的人,口中鲜血往外狂喷! 王庆右脚往前踏出半步,借着刚才挥出的力气再度猛转身子,案几拍飞一个刀斧手之后,趋势不减,再度将一个手执大斧的精壮汉子拍飞出去。 有骨骼的断裂声通过案几清晰的传来! 直到此时,王庆才算是真正的认识到,项羽的身子不仅在床上霸道,在厮杀中更是霸道的无人能及! 这种畅快淋漓的打斗是他先前所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 案几再次拍飞一人之后,禁受不住撞击,轰然爆碎! 漫天的木屑之中,王庆右手长剑陡然出鞘,寒光闪过,一颗硕大的头颅陡然飞起又旋转着滚落,一股血箭冲天而起! 被十几个人护住的项伯,看着魔神一般不停收割他手下性命的年轻男子,不由得身子发颤,喉咙发干,纵然是有十几个人护卫,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只觉得自己的头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斩下! 现在,他觉得自己或许做错了决定,但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当下喝令围拢在他身边的一些人,快些出去围攻王庆。 偏殿之内,一直留意着一边动静的四名亲卫,听到王庆大喝,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手中长剑猛然拔出,直接就将招待他们喝酒,已经把快要将剑完全拔出的两名项伯亲卫斩杀在了桌位之上! 然后快速的转身奔出殿门,朝着动静越来越大的大厅急冲的赶去,生怕去的晚了,有意外发生! 项庄刚刚纵马来到项伯大门前,就听到了王庆那声:“我看哪个敢动!”的怒喝,心中一惊,就知道出事了! “滚开!” 看着两个守卫院门的护卫准备拦路,项庄怒喝一声,手中长鞭顺势就抽了上去!左边那个护卫翻滚在地。 坐下战马久经沙场,早就有了灵性,硕大前蹄扬起,重重的踏在右边那个阻拦的护卫身上,护卫的胸口塌陷了一寸! 项庄纵马跃过院门,耳听得里面响起的叔父的怒骂声,越来越心惊,纵然他先前已经知道,兄长和叔父遇到一起十有八九会起冲突,却也没有想到,叔父居然埋伏了人马准备将兄长诛杀,取而代之! 心中惊惧之下,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两鞭,纵马朝着大厅冲了过去,来到厅堂前,里面已经打作了一团,来不及等战马完全停下,就翻身下马,一个漂亮的翻滚卸去力道,人已经持着剑盾来到了门口。 大声喝道:“住手!” 第三零七章 非我项氏长者 王庆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擒住项伯,就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到项声等人过来。 不让他们亲眼看见了自己被项伯埋伏人围杀,今天这个计划只能说是完成了一小半。 杀掉项伯,起反弹最厉害的就是这些项家的人,至于别人,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之外,是不会在意项伯的死活的,说不准项伯被处死,还会拍手称快! 因为项羽注重亲情,又或者可以说是用人唯亲,项家有些才干的人基本上都被委以要职,在军中势力不小。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庆想要除掉项伯,才不得不小心应对,担心处理不好会大大损伤自己的势力。 现在看见项庄过来了,王庆稍稍的放松了一些,为了将自己营造的更悲壮,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王庆甚至于还稍稍的减小了攻击的力度,以便于造成更多人围攻自己的场面! 项庄的大喝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围攻王庆的众人在稍稍的停顿之后,反而以更加疯狂的姿态不要命的攻击。 除了知道已经没有退路和有人到来,若是短时间不能杀死项羽他们都要死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上将军项籍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勇武,加把劲应该能够杀死! 项庄见到此幕眼睛都红了,对着被七八个刀斧手保护起来的项伯喊道:“叔父,快些让他们停下!都是一家人,为何就要兵戎相见!” “一家人!他何曾将我当作过一家人?仲兄项梁战死后,统领项家的人应该是我! 而这竖子凭借自己的武勇,硬是夺取了我的权力地位! 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我忍! 但这竖子往后是怎么做的?非但不思感恩,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杀我心腹,罢我军权,我若是再不反抗,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连性命都将不保!” 事已至此,项伯也算是豁出去了,心里没有之前那样慌乱,对着项庄将自己心中埋藏了很久的话给吼了出来。 “叔父!” 项庄红着眼睛泣血喊了一声:“当时叔父项梁战死,怀王反扑,一心要置我项家于死地,若非兄长坚毅果敢,于安阳斩杀宋义,重取兵权,钜鹿之战九战九捷,令的诸侯联军甘心俯首,我项家只怕已经不复存在矣!” 项伯哪里看到这些?嘶吼道:“若是要我统领,只会比他更好!面对杀害我楚人无数的关中秦人,也不会百般优待! 今日我就要将其诛杀,将属于我的一切全都拿回来!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叔父,就莫要阻我,快将这竖子与我一起擒杀了! 我让你与项声,皆为军中大司马!而不是任命两个外人!” 此时随后而来的项声也已经到来,见到此时的情景,又听到项伯所说的话,是又惊又怒,叔父这是痴人说梦,昏聩过头了! “项庄!快些将兄长解救出来!” 来不及理会满嘴胡言的项伯,项声急匆匆的招呼了一声项庄,又喝一声:“再敢攻击上将军者,死!” 手中擎着青铜戈,脚下陡然发力,对着战团就冲了上去! 他身后带着的十来个护卫随着他冲杀上去。 “嗨!” 项庄狠狠挥舞了一下拳头,也持剑加入了战团,长剑挥舞处,一名刀斧手的半截手臂掉落,鲜血飙射。 惨叫声里,刀斧手踉跄后退,被发了狂的项庄紧走几步,当胸一剑击杀! “项庄项声,你二人住手!” 项伯跳着脚大喊,但二人哪里会听他的?只顾带兵奋力厮杀,生怕王庆有个闪失。 “项它!快些将你叔父都给拦下!将项籍诛杀!” 项它是项羽的子侄辈,这人有相才,武艺上不是太高,但比较善谋断,比项声和项庄更有决断。 没到大厅之前,从里面传出的只言片语里,就已经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心中恼怒不已。 此时项伯又让他去杀自己想来敬重的叔父项羽,哪里还忍得住?带着手下的七八个军卒,对着项伯直接杀去,准备先将项伯制住! 只要将其制住,这场阴谋的夺权叛乱,就会就此结束! “项它!尔敢!” 眼见项它不仅没有遵从自己的命令却去围攻项羽,反倒是冲着自己杀了过来,项伯是又惊又怒,大声呵斥。 项它哪里会理会他喊些什么?带人只顾来攻。 “竖子!连你也无视老夫!” 眼前得守在身前的护卫被项它带人斩杀一人砍伤两人,愤恨的项伯勃然大怒,不顾受伤未愈的身子,大骂着,持剑在手,朝着项它攻去。 项它对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本就不满,今番又见他安排人手妄图斩杀项籍叔父,出言不逊不说,如今又不念亲情的拔剑对自己出手,心中大为恼怒,也不在顾虑情面。 闪身避过项伯朝着他胸膛刺去的一剑,右手往下猛落,“砰”的一声,手中剑重重的砸在项伯剑上。 项伯旧伤因为此激烈的运动,再度被挣开,钻心的疼痛陡然传来,身上力气消散不少,被项它一剑将其手中长剑震落。 项伯来不及再做其他,项它重重一脚已经印在其胸膛之上,只一下,就将项伯踹的口中发出一声惨叫,仰面朝后倒去。 “项项它!你敢如此对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叔祖!” 被项它从地上粗暴的拉起擒拿的项伯面色扭曲的对着项它咆哮,一半是因为疼痛,另一半是则是心中激愤,没想到项它居然敢真的对他出手。 还有一部分的心思则是重申他项家长辈的地位,让项它将其放开! “当你埋伏人手妄图伏杀叔父项籍,对着我出剑的时候,就已不是我项氏长者!” 项它一挥控制着项伯不让他动,另外一手持剑逼在项伯喉间,看也不看项伯,冷冷的回了一句。 然后望着厅内依旧打斗的众人喝道:“首犯项伯已被擒拿,尔等叛逆,尽皆住手!再敢以下犯上,尽皆处死!” 一开战就躲到不起眼角落里的张良,将项它的这一些列举动都看在眼中,不由的暗暗点头,都说项氏一辈,除了统帅项籍之外,再无英杰,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第三零八章 成功的把自己作死 王庆虽然一直都在战团的最中心,跟众刀斧手的打斗看似也极其激烈,实际上一直留有余力,在打斗之中,将大厅之内的所有情况全都收入眼底。 见到项它毫不手软的将项伯打倒在地,就暗暗点头,听到项它对项伯吼的话后,更是对这个大侄子赞赏不已。 见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当下也就不在引隐忍,手中宝剑用力一斩,嗑飞一柄朝自己刺来的长戈,赶上两步,一手扯着这人头发,另外一手已经持着长剑劈砍而至,只一下,就将此人头颅斩下! 拎着血淋淋的头颅和染血的宝剑,对着众人怒目而视,双目尽赤!暴喝一声:“再敢妄动者,皆死!” 被项伯安排埋伏在的一百零六人经过这个一阵的厮杀,已经死了近二十个,受伤者更多。 一般先死的都是冲的靠前的,而冲的靠前的基本上又都是对项伯比较忠心的。 现在项伯被抓,而项庄等人又带着二十多人赶来,谋杀上将军项籍之事,显然已经败露,又见上将军一手持剑一手持头颅,如同魔神一般,更是心惊,心中虽然忐忑,却终究是不敢在妄动,全都住了手。 “你你等今日不杀项籍,皆死!杀了项籍还有一线!” “啪!” 项伯现在是真的豁出去了,纵然被抓,还是扯着嗓子命令手下军卒不要停下,要尽快将项籍击杀。 当然,他之所以敢在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依然这样行事,一个最大的依仗就是他是项家长辈,项它纵然将他捉拿了,也不敢真的杀他。 却不成想,话还未喊完,就被项它一巴掌抽在了嘴上!将剩下的话尽皆抽回到了肚子里! “你个竖子!” “啪!” 面上被抽出五个巴掌印的项伯,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想要喝骂项它,结果又是一记又快又狠的耳光摔在了脸上! 项声和项庄见到这一幕,本能的觉得不妥,想要出声阻止,但不知何故,心里却觉得甚是爽快,因此也就没有出声。 张良见到这一幕,又是暗暗摇头,他算是彻底见识了一个人是如何将自己成功的给做死的了。 项伯谋刺项籍失败,唯一的活命机会就在几个项家后辈身上。 这些项家后辈个个位高权重,乃是项籍手中的中坚力量,如果项伯做的不过分,事情败露之后,念在他是项氏长者的份上,这些项家后辈极有可能会为他求情。 项籍纵然再想杀他,有这些项氏后辈在,也不会硬来,最多是将他所有官职尽皆罢免,但至少一条命还在,现在倒好,他的无知彻底将自己最后的一些生路也给尽数葬送了 这样的人居然还想统领项氏集团?还想杀掉项籍却而代之? 真是痴心妄想啊! 就凭他的才智,纵然能够将项籍击杀,也根本不可能统领得住这众多的骄兵悍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项声等项家子弟,以诛杀上将军项籍之名处死,然后取而代之。 张良这样想着,又看到大厅之内那个魔神一般的男子,心中不由沉重一份。 以前他以为,沛公才是天命所归之人,现在在楚军营地跟这个男子有了一定接触之后,才发现,此人比沛公更有手段和能力! 又想起守着韩地十数城就美滋滋不思进取的的韩王成,就忍不住的想要叹息。 这人与人之间根本不能比啊 项伯被项声毫不留情的连着抽了两三耳光之后,变得老实了许多,最起码不敢再端着自己长者的架子颐指气使作威作福了,只是一双眼看向王庆以及项声几人时,有畏惧祈求和仇恨的光芒闪现。 在王庆的喝令下,那些幸存的刀斧手将手中兵刃尽皆抛掉,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妄动。 王庆将手中头颅丢掉,在项庄项声关切的目光中揺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受伤,项庄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庆让人去通报亚父范增,左右大司马龙且、韩信,典护军陈平,以及军中诸将前来,然后朝着项伯走去。 看着血染征袍,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项籍,项伯这时才感到害怕,再没有先前幻想着将王庆杀掉自己取而代之,统领大军成为关中王的快感。 不过他这种恐惧之中,却有着一种极端的怨恨。 也许就是这种的怨恨以及恐惧,才让他升起了努力求活,然后报复的心思。 他还是比较了解自己这些子侄辈的,只要他好生的哀求,也不是没有可能求得一条性命。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着竖子将他释放,他就伺机逃出关中,然后去投奔楚怀王,借助楚怀王的力量和这竖子对抗! 以他对楚怀王的了解,自己去,一定会得到重用!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预料之中应该是前来质问他的王庆,却从他身边直接走过,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将项伯绑缚起来,嘴巴堵上,留在这里等候军中诸人前来。” 走到门口的王庆,背对着血腥味扑鼻的大厅,出口吩咐道。 有楚霸王本尊的记忆在,王庆对项庄项声等一些项家人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 项伯虽然意图谋杀自己,但如今自己无事而项伯被擒,在这样的情况下,项伯若是出声哀求,他们极可能会帮助项伯向自己求情。 为了避免这些事情发生,王庆觉得还是将他嘴堵住,不让他说话为好。 只要范增等人一到,项伯被斩杀,也就成了定局。 项它算是彻底被项伯激怒,听到王庆的话后,立刻就从一个死去的护卫身上撕下一块布胡乱的卷成一团,在项伯含糊不清的求饶声里,捏开他带血的嘴巴,粗暴的将布团塞入其中。 项庄项声有些不忍看项伯的样子,便别过头去,手中持剑,死死的盯着那些抱头投降的刀斧手,只要那个敢有异动,拒绝绑缚,他二人绝对会在第时间出手,让他血溅当场! 项它将项伯的嘴牢牢堵住,往门口望去时,却看到身材伟岸的叔父项籍,背对着他们坐在了门槛上,背往前趴着,似乎是被抽去的浑身的力气,看上去极为萧索孤独。 望着这个背影,项它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悲痛。 他很理解叔父项籍的心情。 在叔祖项梁战死之后,项伯就成了叔父唯一的一个长辈,叔父对项伯叔祖一直极好,是当作亲生父亲来对待,纵然明知项伯叔祖在军中有不少不好的作为,也从来没有理会过,有将领来报时,叔父总是为项伯叔祖开脱。 如今,这个被叔父项籍当作父亲来对待的人,却都对着叔父举起了刀,要置他于死地,要取而代之 第三零九章 斧钺加身 天色晦暗,天空之中有彤云密布,寒风呼啸着如同无处不在的长鞭抽打万物。 枯草黄土随风而动,打在显得更加沧桑的咸阳城上,打在咸阳城外密密麻麻站立的将士身上,打在依旧显得有些畏惧的关中秦人身上,打在高高的黄土垒就的高台上,打在高台头戴漆冠身穿珍贵袍服站立着的男子身上,打在他花白的胡须上,打在他苍老的面皮上,打在捆缚着他的绳索上 在高台不远处,还有一个相对较高的台子,跪坐着上将军项籍军中的第一谋士范增,年过古稀的他,依旧精神矍铄,跪坐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看似昏花的老眼里,不时会有精光闪现。 范增跪坐在那里,又等了一会儿,看看周围关中秦人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就从铺着的席子上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块折叠起来的锦帛,打开,神情严肃的开始大声念: “项伯,原为楚左尹,楚国已故武信君项梁之弟,上将军项籍叔父!武信君复立楚国,带兵反秦,劳苦功高! 上将军九战九捷,凭一己之力而挽大厦之将倾,叔侄二人皆英豪也! 然项伯,身为武信君胞弟,上将军之叔父,毫无英豪之举,而多卑鄙之行! 所犯罪过实多,今日就其重大违禁之事,列出十宗,说与诸君知晓” 站台之上,范增中气十足的念着,每念一句,就停顿一会儿,让安排在那里传令兵一个接一个的将话传向远方之后,才开始读下一句。 “项伯地位崇高,不思进取,反排挤诸将,克扣封赏,以至于诸将敢怒而不敢言,兵卒忍气而吞声其罪一也!” 范增一点点将项伯所犯罪过念出,其中包括这三条滥用职权,以上将军叔父之名义,强逼上将军坑杀秦卒包藏祸心,诱杀沛公于鸿门,陷上将军项籍于不义心怀不轨,埋伏刀兵,欲杀反秦首功项籍于席间 原本还有些惊恐的秦人,在明白那个将要被杀的人,就是坑杀秦卒二十万的主谋项伯之后,心中的惊惧就已经所剩无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慨和解气! 待听到这人在杀了沛公之后又想要谋杀那个带兵入关秋毫无犯,将秦人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的上将军项籍的时候,心中愤怒之情更是无以复加! 迎来一个明主容易么?搞死一个之后,还想再搞死一个? 若不是看在这老家伙不久就要死的份上,有些脾气火爆的秦人,非要上去将这苍髯老贼揍上一顿方才解气! 立在另一方的楚军军卒,在听到这老贼纵容手下克扣自己血战得来的封赏时,就已经是义愤填膺,待听到老贼还准备谋杀那个战神一般带着他们打出无上荣耀的统帅时,更是气炸了胸膛! 恨不得持着手中长戈,立即就将其捅死! “此等无情无义,十恶不赦之人,如何能容他苟活于世? 上将军仁义,至今感念旧情不忍对其痛下杀手,老朽却不管这些!纵然违逆上将军之念,也定要让此人伏诛!” 看着显得有些群情激愤的众人,范增颇为豪迈的说出了结束语,一声令下,在众人愤恨、期待、解气的注视下,在被堵住嘴的项伯惊恐的眼神中,一个身强力壮的行刑将项伯头颅按在砧板上,另一个手中利斧劈出,斩断了绑在柱子上的绳索,被吊起来的沉重的青铜钺轰然落下,鲜血飞溅,地上出现朵朵桃花 有秦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似是心中某种执念终于放下。 有将领松开拳头,长出一口胸中浊气,长期愤懑终于散去。 项氏诸人中只身前来的项庄还是忍不住的流泪 呼啸的风中,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却是不忍前来的上将军项籍飞马驰来。 从来都没有倦色流露的身躯之上,被悲伤和无力所笼罩,显得极为萧索。 他一步一步缓慢而缄默走上高台,双膝一软,跪在台上,山一般的身躯拜到下去,久久不起,看得人心中酸楚,就连先前愤慨不已的众人,此时也升起淡淡伤感。 为上将军的纯孝和长情而心生感动,同时也更加痛恨死去的项伯。 良久之后,伏地不起的上将军才在族弟的劝说下缓缓直起身子,宽大的袍袖扫过眼帘,双目尽赤,泪水滚滚而下。 上将军从旁人手中接过素色布帛,将项伯无首的身子包起。 默默流泪的项庄将项伯首级放入一贵重盒子,捧在身前,跟在抱着项伯躯体泪流不止神情悲痛的上将军身后,一步步走下高台。 上将军没有理会伏地请罪的范增,也没有下达任何一个指令,就这样抱着项伯的躯体一步步朝鸿门走去 范增从地上站起,在大司马龙且、韩信的命令下,众兵卒一一归营,前来观看的众位秦人也都离去。 鸿门沛公灵堂,得知消息的萧何跪地而泣,之后找来一坛酒水,在沛公灵堂喝的大醉 一个时辰之后,整个鸿门,乃至整个咸阳一片缟素 当夜寒风吹得甚紧,卷下纷纷扬扬的大雪来,次日一早,整个关中全白! 许多人都在暗暗的说,这是上将军纯孝之心,感动了上苍 上将军因为太过悲伤,一直在灵堂守孝不出,各种事务尽皆抛下,幸好有亚父范增在,新立的参乘陈平也极为得力,而军事方面,有两位大司马掌管,内政军事都未曾出现差错。 韩国司徒张良张子房,前来祭拜过楚左尹项伯后,向上将军辞行,将送沛公灵柩回乡。 至此,憔悴的上将军放才走出灵堂,祭拜过沛公遗体之后,又亲自送了一程,而后回到灵堂,再度守孝不出。 同时有善辩风水之人,快速的寻找到了风水宝地,点穴之后,召集刑徒赘婿,抓紧修建陵墓,因为时间过紧,规模不会太大。 范增派出去的宣政使,也如同上次宣讲约法三章的政令一般往关中各处散去,向秦人说杀降卒首恶已除,同时告诫众人,不要胡作非为。 萧何如约留下,没有前来祭拜项伯,而是在张良送走沛公遗体之后,就躲进了被钟离昧截留下的众多保存完好的书卷堆中,在咸阳一处大宅院里,分门别类的整理着如山般的户籍民册法条律令,山川地理图册。 在范增的交代下,有专人在这里服侍帮忙。 这些人,最初时还有些轻视之心,在亲眼见证了这个男子处理各种纷杂书籍的速度以及熟练程度之后,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个整日沉默寡言的男子 第三一零章 复仇与穷途 “里长,此仇不报了?” 长平里内,墙根等背阴处的积雪尚未化尽,低矮的茅草房檐上,零星的挂着几个小小的冰凌。 一个裹着冬衣的青年汉子,口中喷吐着白气,低声对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同样精壮的男子询问,言语中颇多不甘。 那汉子手中拿着一把小小匕首,一下一下削着竹签,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连着又削了几刀,将那拇指宽窄的竹签削的锋利,在手上试了试,觉得还不错,将其放到一旁的竹筒里才道: “报仇?报什么仇?坑杀我仲弟,以及里中诸位族人之人已被斩首,我等还报什么仇?” “可可是那项籍还活着,里长,你真的相信是那楚左尹逼着项籍坑杀了武陶他等?” 这青年有些发急,声音提高了一分。 “信!” 三十多岁的里长又取过一根半尺长的竹皮开始削,头也不抬说道。 问话的青年微微有些发愣,显然没有想到,里长居然会回答的这样干脆。 他有些语塞,想要再说些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儿,理通了思路道:“可是我们已经答应那些人,要随他们一起报复项籍的,现在又反悔,待到明日那些人来时,我等该如何交代?” “交代?为何要给他们交代?现在统领关中是项籍而不是沛公,我等为何要给他们交代?” 低着头的里长,声音再度响起。 “里长你不是说过沛公为政慈善,是个难得的明主,被杀可惜,要为之复仇吗?”青年不舍的继续追问。 里长暗暗的叹口气,这个傻小子。 他放慢削制竹签的速度,抬头道:“沛公为政慈善不假,项籍同样也不差,甚至于比沛公还要强上三分! 你还年少,不知道一个明主对一个地方到底有多重要,我观项籍这段时间所施行政策,不似残暴之人,他统治关中,是我等的秦人的福分。 而且也将坑杀我秦人二十万降卒首恶处死,给我等了一个交代,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和项籍作对? 即便项籍真的能被我等杀死,再换一个人来,就真的有项籍统治关中好?以我看来,未必! 项籍若不能被我等杀死,那我等可是要连累整个关中! 以前为了复仇,还能够狠下心肠去,刻意不去想这些,现在首恶项伯已经被除,我等再行此事,可就真的太过自私了! 为了已经死去的人,再赔上更多的人我秦人虽无惧征战,却也不能如此行事!” 青年先是不解,后来渐渐沉默,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一阵道:“里长,那明日该如何做?你都已经答应那些人了,并且还给那叫曹参的人结拜为兄弟,若是不同意,必然会引起纠纷” 里长将一根削好的竹刺放入竹筒,冷笑了一声:“结拜?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利用,这样的结拜怎可能算的了数? 至于冲突? 在我长平里内,我等还害怕与他等一些不能见光的人起冲突?” 一处偏僻的土崖根部,被掏出了几个洞穴,衣甲有些陈旧的曹参,和灌婴几人正在其中一个土向火,炭火之上吊着一个陶罐,往外冒着热气,里面煮着一只剁碎的野兔,以及一些从长平,圆湖几个里得来的粟米。 近一个月辗转反侧的逃亡中,关中的寒风给他们带来太多沧桑的烙印,跟随沛公先破武关进入关中,迫使秦王子婴开关来降荣耀以及雄心壮志,都随着另一个更加伟岸的男子,领兵入关之后,尽数破灭。 如今的他们,只能带着几十个残存的部下,在这样的荒天野地里努力求活,支撑着他们,是为沛公复仇这种信念。 到了现在,他们也只能用这种信念不断的激励自己。 野兔的香味在洞缭绕,撩拨人的心神,除了灌婴曹参之外,其余几个小军官的注意力显然是已经不在谈话之上了。 看看几人迫不及待的样子,灌婴也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道:“事情就这样商议定了,你我分头行动,你带人去长平里,我去圆湖里,之后在共同去赤阳里。 有了这些极度仇视项籍的人,我们也算是有了一些力量,率领他们将阳邑攻打下来,夺取一定的物资之后,我等就转道东行,悄然出关,转投怀王,借怀王之力,与沛公复仇!” 看上去憔悴和沧桑了许多的曹参点点头,随后道:“开始食饭,食了这肉羹,我等就出发!” 听到可以吃饭了,一旁的一个汉子,也不嫌烫,立刻就将陶罐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另外一个给众人纷发了与用树枝做成的简易筷子,众人开始食用起来 “昌君,我等是不是走错了路?这不是前往圆湖里的方向啊!” 一个军官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 走在最前方的灌婴脚步并没有停,说道:“没有走错,我等要走的就是这条路。” “可我明明记得圆湖里是在西南方,而我等现在却是往东南” “圆湖里?我等为何要去圆湖里?” 不等那小将领把话说完,灌婴就反问将其话打断。 “可可” 那将领嗫喏着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其余人基本上都跟那将官一样,满是疑惑之色。 灌婴见此知道不能再隐瞒了,叹息一声道:“我等追随沛公血战所求者何?富贵而已!现如今沛公已身故,部众皆降。 我等奋力杀出,所谋者,为沛公复仇也。 原想项籍入关之后,会四处烧杀,秦人对其大怨,关中必定纷纷扰扰,混乱不堪。 而沛公入关之后,施行善政,秦人多念其恩德。 我等以沛公之名义,趁势而起,汇集秦人,抗击项籍。 未曾想,项籍此人竟会如此施政,不要脸面的按照沛公所行之策,对待秦人超过沛公,以至于沛公身故不足一月,秦人皆忘沛公之德,而尽念项籍之恩! 此等情况之下,仅凭我等,与之相抗,唯有一死。 与曹无伤等人相比,诸君与我,已仁至义尽! 我不忍看诸君步入死路,欲带诸君求生!“ 灌婴一番话说完,身后跟着二十余人尽皆默然,片刻之后,有人叫到:“我愿跟随昌君!” “家中老母尚在,不忍死也!” “我等对沛公已仁至义尽,无需愧疚!”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率先出声,随后就是一连串的应答之声。 如今的形势极为严峻,这些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他,但他们都是小兵卒和地位不高的将官,如今身陷险地,唯有抱团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畏惧,领头的曹参灌婴二人在为沛公报仇这事上一直未曾松口,他们也只好跟随。 如今灌婴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们如何能够不遵从? 说实话,除了灌婴等一干高层将领之外,这些低级将官和兵卒,并不会真的承刘老三多少情,毕竟他们跟他不熟,而且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也不多。 摆在他们面前最为实在的就是,如何活命,如何努力多得到一些钱财。 “好,今日就带着诸君去投奔项籍! 凭借着征战的功劳,不管怎样也能谋取的一官半职,必定不会让诸君跟着灌婴受苦!” 灌婴振臂呼喊了一声,然后转身再度朝前疾走。 有人犹豫了一会儿道:“戚公” 灌婴沉声道:“曹参一心赴死,我等不必理会他!” 第三一一章 曹参被捕 带着十余人扮作农人模样的曹参,来到长平里前,尚未开口,里监门处就已经转出了长平里的里长狗峰,出来相迎。 “戚公行早!一路赶来多多辛苦,且到里中稍作歇息,我已命人准备了麦饭,为诸君充饥!” 简单的寒暄过后,里长狗峰开口邀请曹参等人入里叙谈。 “长平里中青壮还未曾准备好么?” 曹参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若是在以前,一个小小的里长,曹参是不加以理会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势力不在,也只能屈尊与这个里长结拜,多多汇集力量,以图大事! “这几日严寒,虽有吩咐,却有一半的人起的迟了。”狗峰有些不好意思的赔笑道。 虽然与眼前之人结为了兄弟,但两人地位上的差距还是在的。 曹参心中有些不快,他的部下若敢如此 回头看看个随着自己的十几个部下,却见个个面有菜色,因为天寒衣单,又是早起赶路,不少人都冻嘴唇发乌,小木更是鼻涕老长。 早起时他们一人就吃了不多的肉羹,远没有达到饱腹的程度,又赶了这么远的路,早就消耗的不见踪影。 此时听到里长狗峰说准备由煮饭的麦饭,那里还忍得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馋的! 在这样的天气里,这样的状态下,能够吃上两碗热热的麦饭,该有多舒服! 看到自己仅余的这十几名部下这般某样,本想拒绝曹参忍住将要出口的话。 改口道:“如此也好,我等先到里中歇息一下,里长尽快将里中青壮都召集起。” 长平里中,有三成的男子都跟着章邯去打仗了,后来就发生了项籍坑杀二十万降卒的事情,长平里中诸人,对项籍可谓是恨之入骨! 这也是长平里里长狗峰会答应跟着他一起造王庆反的最主要原因。 有这个原因在,曹参并没有多往别处想,只认为出现现在这种状况只是因为里中人不是兵卒,平日里懒散惯了的缘由。 至于项伯被当作坑卒首恶被杀之事,曹参他们躲避在少有人烟的地方,又担心会被楚军发觉,基本上不外出太远,因此上并不知晓。 里长狗峰以及几个里中青年人便迎着他们一起往长平里内走去。 里监门见到他们走远了,就若无其事的将里门锁上,转身回道小屋里,紧紧握着一柄结实的木棍,目光有些畏惧,身子微微颤抖,一个劲的在心里默念,祈祷事情不会出差错。 “嘶!狗峰你做什么?!杀了这帮人!” 正走着的和里长狗峰说话的曹参,忽觉脚下一轻,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跌进了一个忽然出现的深坑里! 混乱当中来不及拔剑,就觉得身上有多处剧烈的疼痛传来! 低头猛地一看,坑底数根锋利的竹刺已经将他的两脚脚掌以及蜷曲着地的左腿给完全贯穿! 他虽然想不明狗峰为何会这样暗算自己,但这样情况下哪里还不知道狗峰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反问了一声之后,紧接着就是跟自己的部下下令,让他们展开反击! 狗峰一声不吭,在地上用手用力的刨挖两下,一柄事先被埋藏的锄头就出现他的手中。 手握锄头迅速转身,对着坑里面的曹参就死命的砸了下去! 与此同时,离这里不远的几处房屋内也涌出四五十个早就准好准备持着各色武器的里民,呐喊着就朝这里冲来。 早有准备的四个跟着狗峰一起迎曹参他们进来的里中青壮,已经一人放倒了一个一心想要吃麦饭,毫无防备的军卒! 看着兜头砸下的锄头,曹参双目尽赤,也不理会穿透脚掌以及左腿的竹签,猛然拔剑在手,双手握着愤然迎了上去! “当!” 锄头和剑毫无花哨的撞击在一起,曹参身子一震,手中长剑被锄头砸的压回肩上,锋利的剑锋割破了他的肌肤。 他本身力气极大,但此时遭到暗算,双足被数根竹刺贯穿,倒地蜷曲的左腿上也尽是竹刺,剧痛不说,姿势也极为别扭,哪里还能用上多大的劲? 再加上狗峰也极为精壮,又是居高临下锄头抡圆了往下砸,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挡下这一击,足可以看出他本身武艺的强悍! 狗峰依旧一声不吭,见一下未能建功,锄头抬起,又是一下抡圆了奔下去。 曹参来不及抵挡,只能尽力的将身子往一旁躲,锄头带着破风声砸在了后脑上 “看在你我结拜一场的份上,能否告知我你为何要如此行事?” 醒来的曹参,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无处不在的疼痛所包裹,尤其是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同时还伴随着强烈的眩晕。 他强忍着这些,看看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以及被捆绑结实的身子,辨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正仰面朝天的躺在一辆牛车上。 侧头往一边望望,看见了扛着锄头在不远处随车而行的里长狗峰,整理一下思路,沙哑嗓子问道。 对于曹参的突然出声,狗峰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他扭过头,神情没有太大的波动,随后如同他面色一样不起波澜的声音响起:“坑杀秦卒首恶项伯已被上将军项籍斩杀。” 曹参微微一愣,随后苦笑道:“这竖子真能下得去手!” 说了这一句话后,面上恢复了平静,过了一阵又道:“我征战几年,斩将夺旗无数,未曾想却折损在了一个里长手中,说起来有些到真有些好笑。” 笑笑又长叹道:“项伯死了也好,也算是为沛公复仇了。” 过了一阵又对狗峰道:“这次你们长平里可算是赚到了,英布、蒲将军二人带近万兵马追赶我了整整四日,都不曾将我捉拿,现在你将我送给项籍,万金不敢说,千金还能能够拿到的,你们长平里的人种一辈子的地都挣不到这些钱。” 受了伤的曹参似乎很想说话,说了一阵见狗峰依旧不吭声,就道:“有没有带酒?看在我为你长平里挣到这么多钱的分上,给我吃上一些。” 狗峰喊过一个青年,从他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在那青壮极为心疼的注视下,曹参将那一小葫芦酒一饮而尽 第三一二章 愤怒昂扬的楚怀王(六十张月票加更,有车) 寒冬笼罩下的彭城显得有些冷清,纵然是楚国怀王带着一干朝臣在此居住也同样掩盖不住冬日的萧索。 彭城最大的一处宅院里,居住着楚国的王者。 因为楚国新立,并且是起于战乱之中,从复国到现在,各种战斗一直就没有消停过,国内的一切全都填到了战争这只巨兽的腹内,所以并没有财力物力人力去大规模的营造宫殿,现在充作怀王宫殿的是原彭城一大户人家的宅院。 装饰的极为奢华房间之内,温暖如春,头发花白的楚怀王光着身体坐在床边,胯下的小和尚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般,愤怒的昂扬着。 纵然身前有两个温婉的女子跪在地上,不断的用温软的小嘴去劝慰它,也依然是未能消减它丝毫的怒意,反而有越劝慰越愤怒的趋势。 直到后来相似劝慰的话听得太多,它实在反感,对着她们粉粉的舌头狠狠的吐了几口口水,这才算是逐渐的平息下去 它安静了,楚怀王却依旧怒气难平,将其中一个女子拉起来放在怀里,一把扯开衣襟,粗暴的揉捏。 女子吃痛,却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得银牙紧咬,默默的忍受着。 好一会儿,楚怀王觉得无趣,烦躁的挥挥手,女子如蒙大赦,又不敢表现出来,对着怀王拜了一拜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去,走到外间,看着一片雪白之上的乌青,默默垂泪。 楚怀王熊心在屋子呆了一阵,还是烦闷,就命人过来给他穿上衣衫,一路出了房门。 被屋外满是寒意的凉风一吹,整个人都觉得清明了不少,只是想起那些事情,就觉得气愤不已! 项籍! 这个竖子项籍! 居然将他认定的关中王刘季给杀了! 真是太不将自己这个怀王放在眼里了! 在安阳杀掉自己心腹宋义,直接篡权成为上将军就不提了,先入关中者为王,是自己与诸位将领约定,昭告天下的诏令,可是这竖子居然直接无视,就那样直接将刘季给杀了! 然后滥用淫威威逼那些入关伐秦的将领联名保举他为关中王,而他又为那些人请封,这是赤裸裸的无视自己!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想起这事,楚怀王熊心就觉得,满腔的怒气几乎要炸裂胸膛! 项羽这个竖子,不过是项燕的后人而已! 若无自己这个楚国王室嫡系坐镇,楚国诸人凭什么会汇集一起,共谋伐秦大事? 凭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们叔侄二人南征北战? 这叔侄二人享用着着自己带来的诸多好处,对自己却是没有丝毫的尊重! 不仅如此,还妄图一直将自己架空,让自己永远做他们的傀儡,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们项家,从他们的爷爷辈开始就是他们楚国王室的臣子,到如今得势了,却不将他这个楚国真正的主人放在眼里了! 一介臣子也敢如此猖獗! 真是岂有此理! 天幸章邯得力,田荣识相,不曾相救,这才让项梁老贼身亡!如若不然自己何来翻身的机会! 宋义也是无用!枉费了自己对他的信任,居然轻易的就被项籍这个竖子杀死! 宋义死后,自己的打算就是让章邯王离与项籍竖子在钜鹿打个两败俱伤,最好是将项籍杀死,然后刘季趁机西进,攻占咸阳! 哪知章邯王离二人也是无能之辈! 拥兵超过四十万,居然拦不住项籍五万之众! 刘季此人也是庸才,自己准许他收拢项梁陈胜溃兵,又在钱财粮秣各个方面给予方便,刻意让他先入关,指望将他培养扶植起来,对抗项籍竖子,哪成想这般的不济事! 一个回合都没打直接就被项籍竖子给杀死了! 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被驴子踢到了,放着十万大军不带,偏偏带着百十个人去项籍军中,这不是摆明了去送死么?! 你自己作死不要紧,可我往你身上投入了那么多东西一点好处都没收到,你就这样干脆的死了,让我情何以堪? 让我如何制约项籍那竖子?! 楚怀王在心中愤怒的咆哮,胯下的小和尚又有昂扬之势。 他对项家充满了怨念,却忘记几年前他穿着破衣衫,扛着一根被磨得油光水滑的牧羊鞭,在暮色来临之际,将一群羊赶回圈里后,被人告知他可以不用终日放羊了,不用干活,就可以可以整日吃肉,穿漂亮衣服,睡漂亮女子,住漂亮房子时他是多么的惊愕,以及惊愕后的欣喜若狂! 为了抓住机会,他当即表示,只要不干活,能够衣食不缺,就是五天食一回肉都行,至于其他的,有没有都无关紧要。 他虽然这样说了,但接他回去的人却没有食言,将先前所说的一切都给实现了。 几年的时间过去,他恐怕是已经忘了吃肉把自己硬生生吃吐,吐过之后接着吃情景。 已经不记得面对那些珍贵的衣服,摸了又摸却舍不得穿生怕弄脏的样子。 在看到那个做梦都不曾梦见过的美貌女子朝自己款款走来,并且宽衣解带的时候,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还没挨着就喷涌而出,然后半天石更不起来的尴尬场景恐怕也早就忘记了吧? 当时他觉得这就是仙境,对于给予他这一切的项氏叔侄是多么的感恩戴德,由衷的感激。 但随着时间的慢慢增长,他也就变得习惯了,再往后就觉得理所应当,觉得自己身为楚国王室的后人理应享受这些,再到后来就逐渐变得不满了,而且这种不满还在日复一日的增加积累着。 想想祖上的辉煌,他对目前的一切深感不满,对于将内外权柄全都揽下的项氏叔侄,更是逐渐怨恨起来,觉得他们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当这一切在不停的积累时候,就预兆着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他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虽然给人放了几十年的羊,但人生阅历还是不少的,尤其是这一段接触到顶级生活的阅历与先前的经验相印证,更是让他的认识,得到了一个质上的升华。 他一直隐忍着不露声色,静静的等待机会,直到定陶项梁身死 第三一三章 封汉中巴蜀之地 面对各路人马联名为项籍竖子请封关中王的书信,楚怀王很想一一批复上“如约”二字,只可惜,不争气的刘季已经身故 他对这些没眼色的各路将领也极为不满,自己不遗余力的去压制项籍竖子,这些人倒好,却偏偏要跟他对着来,着实令人愤恨! 在他的设想中,灭秦之后依然如同秦统一之前,分别恢复原先六国,然后在秦故地上,另封一个王,这个王的人选就是刘季。 然后恢复到先前七国并存的局面,他的楚国执牛耳,为天下霸主。 可是竖子项籍以及这些痴心妄想之人居然将天下分成了十多份,最令他气恼的是项籍要独占关中! 若真按照这样的分法定下来,项籍那竖子的汉国立即就要取代自己的楚国,成为霸主! 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除柱国外,其余将领封地我欲尽数驳回,只留六国之地,封与原六国王室之人,柱国意下如何?” 楚怀王心中愤慨,面上却显得平静,在书房召见楚柱国共敖,笑着询问。 共敖思索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关中之地大王将如何来分?” 怀王道:“兄终弟及,父死子继,沛公身死,却留有子嗣,按约应该封给沛公子嗣。” 共敖不为所动,又问:“上将军项籍,大王欲封何地?” 楚怀王一是语塞,过了一会儿道:“项籍伐秦有功,却诛杀反秦有功之臣沛公,此为大过,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共敖知道这是楚怀王故意这样说的,虽然怀王心里极度想这样做,却也不敢真的这样做,当下也不吭声,站在那里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楚怀王自己长叹一声道:“我亦知此行不妥。 项籍此人,素有反志,之前强秦当前,他手中兵马不足,尚有反叛之心,现今前秦已灭,他坐拥兵马近二十万,若真如此行事,此竖子定然会挥师东还。 以秦之强大,尚且不敌此竖子,我楚国近来虽也多募兵马,但操练时间尚短,一旦开战,难抵其兵锋。” 说道这里,默然不语,过了一阵又道:“项籍所依仗者,兵马耳!若能将其手下兵马散去,区区项籍,我何惧之!” 说罢不等共敖开口,自己倒是先叹了一口气,显然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屁话。 之后望向共敖道:“柱国以为当如何?” 共敖朝着怀王施礼道:“大王相问,共敖不敢不言,大王也道,项籍不可不封,臣下私以为,项籍封关中,并非祸事,于大王而言,利大于弊!” 楚怀王微抖一下眉毛道:“柱国还请明言。” 共敖道:“项籍,我楚国名将项燕之孙也,楚国复立,项籍叔侄出力着实不小,楚地之人颇多敬畏。 而今破秦,虽多依仗大王谋略,但世人知之不多,却尽道项籍钜鹿一战,破釜沉舟,带领兵马,一路破关降将,直捣关中,尽除秦国余孽之事迹。 论起伐秦,皆道项籍功居第一。 若不封王,天下则无人可封王也!故项籍封王乃为必然。 项籍,楚人也,若不封王关中,则必归楚地,封地亦在楚地。 大王本为楚王,到时该如何自处? 割封地以相让? 或是于楚地边缘另外置一地归项籍?” 割地相让,楚怀王自然是不会同意的,至于在楚国旁侧另置一地封给王庆,更是不可能! 项籍出去伐秦这一年来,他终于过的松快一些,吃饱撑的才会将其再度召回身边,让自己睡觉都睡不安稳。 楚怀王思索来思索去,总觉得将这项籍放在哪里都不合适,都觉得碍眼,是个大麻烦,只有将其弄死了,才算心安。 可偏偏他又没有这个能力,而且还不敢将自己仇恨表现的太过明显,担忧他会领兵杀回。 真真是憋屈的不行。 思索一阵,觉得共敖说的有理,虽然他极度不愿意将关中之地封给项籍,但两者相比之下,还是让他留在关中更为合适。 只是一想起关中秦地那样一大块地方将要让封给项籍竖子,心中觉得难受。 这样想着,忽然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主意猛然跃出脑海。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细细的推敲,越想越是激动,越推敲越觉得可行。 共敖见楚怀王思索之中忽然面上有喜色一闪而过,知道他或许是想到什么办法,也不催促,就立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只是心里对楚怀王和项家之间的糊涂账也是颇感无奈,内心深处,他是比较向着项家叔侄的,若无他二人,楚国想要复国着实不易,即便是复国,面对章邯王离的攻势,天下抗秦之人,也极有可能会被尽数镇压! 先前他说,抗秦大业之中,项籍功居第一并非敷衍,而是发自肺腑。 抛去这些不说,他能够担任楚国柱国,一部分是自己的能力,更多的却是武信君项梁的大力推举 现在这个事情啊 过了一阵,思索完毕的楚怀王看着共敖道:“我欲封项籍于汉中,柱国以为如何?” 共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项籍之志在关中,封于汉中恐其不。 况大王也曾言,先入关者王之,而今沛公身故,众人皆曰应以项籍代之,若改关中为汉中,有些有些” 楚怀王笑道:“柱国不必忧心,先时我确曾言,先入关者王之,但却未说封地就是整个关中。 汉中之地虽然略显偏僻,却也是秦时故地,一样归于关中。 况众将为项籍所请封号为汉,既为汉,封地不在汉中又在该归于何处?” 共敖捻须,停顿一下道:“项籍功高,若只封汉中,恐难服众,项籍此人性如烈火,倘若” 说道这里停下,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楚怀王也觉得有些不妥,若之给一个汉中,依照项籍的性子,以及他的实力,极有可能会领兵直接反叛! 他想来一会儿道:“那就再加上巴蜀! 自秦人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以来,泽国变成千里沃土,关中粮仓,实为天府之国,项籍得此,应无怨言。” 收藏下降,均定不增反降,心态忽然有点崩了 第三一四章 莫不是天道循环?刘老三在天有灵? “关中之地,大王将要如何处置?” 共敖出声问道。 楚怀王笑道:“暴秦之所以能够覆灭如此之快,除去项籍、沛公之外,另有三人同样功不可没! 如今项籍诸人各自请封,却将此三人略去,着实不公!” 共敖想了一下道:“大王所言,莫不是秦降将少府章邯,长史司马欣、都尉董翳?” 怀王笑道:“柱国所料不差,正是此三人。 若非有司马欣、董翳二人从中周旋,秦国二十万精锐如何能够轻易投降? 倘若章邯不降,拥二十秦卒与项籍相抗,胜负尚未可知。 章邯降服,领兵西进攻秦,秦才轰然覆灭,若非如此,想要覆秦,还要诸多周折。 此三人功劳如此之大,怎能不封赏? 倘若不封,岂不是要令的天下反秦之人寒心?” 说着就找来一张绘制在锦帛上的地图,提起笔将关中之地一分为三。 道:“章邯应为雍王,封地关中西部,司马欣为塞王,封地关中东部,董翳为翟王,封地关中北部。” 共敖凑过来一看,心中不由微微冷笑,楚怀王这还真是对项籍仇大苦深。 先将项籍赶往巴蜀汉中闭塞之地,再以秦三降将三分关中,以扼项籍,欲令其无出头之日。 怀王以为,章邯三人为秦国旧将,且章邯又有勇有谋,统领秦地,必能得秦人之心。 而项籍又曾不按约,强行坑杀二十余万降卒,章邯等人必定恼怒于他,得领秦地之后,定会与项籍死磕。 却不知二十余万秦卒因他三人而降,然后被坑,关中秦人早就将他三人恨到了骨子里,以他三人为王,秦人怎会归心? 闻听项籍入关之后,秋毫无犯,关中之人颇为爱戴,有意令其长统关中,怀王此举,怕要落空。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以他对楚怀王的了解,此事到了这里,也就要定下了,即使多言,他也不会采纳。 说的多了反而容易引起猜忌,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意帮助项籍。 楚怀王做完这些,颇为得意,看着地图上移至巴蜀之地,被三位秦国猛将死死遏制住的王庆,只觉的心情舒畅。 自顾自的看了一阵,才有些不舍的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 共敖指着另外一张地图的齐地道:“大王以为齐地被如此分封稳妥否?” 这张地图正是被王庆他们划分之后送来的那张。 对于齐地,楚怀王早有考虑,此时见共敖提起,就开口道: “确实不妥!田市不过齐国假王田儋之子,如何能做胶东王? 田荣更是不济,乃为田儋之弟,尚不如田市,况且救赵伐秦此人一兵不发,未曾有半分功绩,让他封王,岂不视封王为儿戏? 田安田都二人,一为齐王建之孙,攻下济北数城,并北上救赵,西进伐秦入关,一人为齐国猛将,顾大义,起兵伐秦,不似田荣那般,此二人封为济北王、北齐王,却是名副其实。” 怀王这样说,却是已经知晓了当日王庆等人在鸿门商议封王事宜时,王庆和田安田都二人之间,因为分封而闹出的不愉快。 如果其中没有这样的内情,依照他的想法,是要将至今还停留在楚国的原齐王田假,封为齐王,统领齐国故地。 但现在田安田都二人与项籍有隙,不似先前那般为项籍所用,他自然也就不会将其二人封国取消,相反,还要想方设法拉拢一二。 一来可以增加自己的盟军力量,奠定自己楚国的霸主地位。 二来则是齐国故地过大,若只让齐王田假一人统领,发展起来之后,他再想控制齐国恐怕不易,不若三分齐地,令他们之间相互牵制,自己在居中调停,不论是拉拢还是打压都扶持,都容易的太多。 “大王之意是将田荣田市二人封地尽皆除去,同时将田荣封地三分,归济北、胶东、齐三地,同时令原齐王田假为齐王,改封田都为胶东王?” 在听了楚怀王的话后,共敖出声询问。 楚怀王笑道:“正是如此!田假乃齐襄王之子,齐王建之弟,田儋死后,齐人自发立田假为王,可见田假深的齐人之心。 只因田荣迫害,方才无奈来我楚国暂避。 如今暴秦覆灭,分封天下,田假为齐国王室之正统,怎能不受分封,而依然客居我楚国?” 共敖道:“大王言之有理,田荣依仗兵力,狂妄无礼,数度冒犯我楚国,理应惩戒! 只是只是田荣在齐国一家独大,势力颇多,若真如此,恐其叛乱,会危及我楚国。”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毕竟从当年田荣能够领兵将田假从齐国赶出,并且了立自己的侄子田市为齐王,自己为相,将军政大权尽皆握在手中,就可以看出田荣实力的强大。 而且,田荣掌握政权之后,就开始了类似闭关锁国一般的对外政策,在所有势力都忙着出钱出力怼秦朝的时候,他所统御的齐国却不曾出力。 仅此一项,与其他几个诸侯国相比,齐国就积蓄了不少的力量和财富。 而且齐国位置靠东,与被章邯推过打的稀巴烂的西魏,赵国等几个国家来说,齐国除了田荣领兵怼田假那一战之后,整体上是处于安稳的状态。 只要安稳,不动刀兵,即便是为政者政策不算太好,国家也一样能得到一定程度的休养生息。 当然,像始皇帝那样修长城、建皇陵,营造阿房宫等一些列大型徭役整的飞起的除外。 楚怀王对于这些自然也是知道的,若是田荣懦弱无能,他也不会这样在王庆他们分封的基础上,狠怼田荣。 他想了一下道:“田荣这里确实有些麻烦,但也不用太过忧虑,田都田安二人跟随项籍救赵伐秦,多临战阵,手下兵马经此历练也是精锐颇多,有此二人在,田荣想要反抗并不容易。 况我与齐王田假交情莫逆,齐王归国必然危险重重,我怎放心令齐王独自回国,定然要派两万将士追随护送方可!” 第三一五章 分封之事最终定形 楚怀王拎起笔在新的一张地图上,把齐地一分为三,将王庆刻意给田荣划分出来的地盘重新归还三国,同时将现任齐王田市胶东王撤去,又将北齐王田都改为胶东,田假任齐王。 齐国之事,暂且定下,然后目光又重新落在地图上,片刻后用手点着铺在案几上的地图一处道: “项籍欺人太甚!目无尊长!竟割我楚国之地,封与外人!” 共敖看去,果然,楚怀王所指点的,正是楚国西南侧的一块地。 那里原是楚国之地,现在却被生生的隔开,上面写有南阳王,彭越的字样。 这分封天下的地图,他初看时就知道此处不妥,依照楚怀王的性子,定然不会同意,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彭越?一介打鱼匪盗也能封王,真是笑话!” 楚怀王轻蔑的哼了一声,出声说道,同时抬起笔很随意的就将彭越的名字以及南阳王的封号抹掉,就像是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在接到封王的人选之后,他便遣人收集了这些人的资料进行观看,对于彭越这个打鱼后又当盗匪的人封王记忆颇深,毕竟他的封地是楚国的一部分。 当时他就想将其从地图上画掉,后来想想,还是忍住了,此时在柱国共敖面前这样做,心中确实要比独自画掉时要显得舒畅。 “彭越此人,虽出身不好,但伐秦中颇有战功,不比申阳、司马印差,况且又是项籍力荐之人,若是将其除名,怕有些不妥” 共敖身为柱国有辅政的职责,在不少时候都要查漏补缺,有些事情,不管楚怀王听不听他都要说,毕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楚怀王哼了一声:“项籍身为楚国臣子却将我楚国之地封与他人,是何居心? 至于彭越,左右不过一卑贱盗匪而,也敢谋求重器?真是可笑!柱国不必将其放在心上。” 共敖便不在过多言语。 过了一会儿,共敖道:“臣下曾闻,诸人商议分封赵地之时,项籍强迫赵相张耳将其预定封地一分为二,分一半与陈馀。 张耳对此颇为不平,但摄于项籍威摄,只得忍气吞声。 张耳此人素有谋略,又身兼赵国大将之职,手下兵马颇多,因此事与项籍结怨,臣下私以为,大王可以拉拢结交张耳,联手共抗项籍。” 楚怀王闻言而笑,道:“柱国此言甚是有理,我亦久闻张耳之名,知其有才干,曾为信陵君门客,后为陈胜都尉,而后辅佐武臣复立赵国,钜鹿之围若非有他在城中辅佐赵歇,只怕赵国早已覆灭。 反观陈馀,虽与张耳齐名,却名过其实,钜鹿之围,坐视王离围城而不救,后出兵救援亦不是秦人一合之敌,徒损兵力,现如今已被收掉军权,整日只知闲逛打,无有大志。 此人差张耳远矣,怎能分张耳一半封地,与张耳分庭抗礼?” 楚怀王本来在张耳和陈馀之事上还有些犹豫,此时听共敖这样一说,也就下定了决心。 说着提起笔在新题图上将原本被陈馀张耳平分的地方全部都划归张耳所有。 如此,张耳定会感激自己,为我所用,至于陈馀,一个失败者是不用太过在意的 楚怀王心中暗暗得意的想道。 之后,又与共敖商议了其他封国的事情,除了觉得燕王韩广久在燕地,容易做大,恐不利于的楚国今后发展,为长久计,将原燕王韩广封地与其部将臧荼调换,让臧荼领燕地,为燕王,徙韩广去辽东,为辽东王。 让两人之间产生矛盾,从而相互攻伐,防止一家坐大,威胁楚国霸主地位之外,其余封国并没有太大调动。 楚怀王原本的打算是恢复战国后期时七国鼎立的局面,但到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是要求封王的人大多都是有功绩在身,并且都拥有不少兵马,强如秦国,在他们的联合之下都轰然覆灭。 若是他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将这些人全都得罪死,他们再度联合起来对付自己,那他这个楚王也就做到头了 二来他发现这样分封天下其实对他来说是最为有利的,在将项籍赶到巴蜀之地、关中三分之后,就数他楚国最为强大,可以保持超然的地位,长久的做霸主。 将这是事情商议完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楚怀王留下共敖共用晚膳,之后才让共敖离开。 共敖这个柱国是楚怀王极为仰仗的一个人,因此上在商议分封之时,并没有将其临江王的封号去掉,并且南郡的封地也都全部保存,而且,依然让他担任楚国的柱国,可谓是极为重用了。 将这所有的东西都理出一个头绪,大致上完美解决之后,楚怀王刚接到这些封王请求时极度的暴躁,尽数消除,只觉得浑身轻快。 回到寝宫在床榻上躺着回忆了一下今天关于封王的事情,仔细的梳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纰漏之后,心情更加愉悦。 一转头,看见自己宠爱的陈姬正在不远处立着,就笑着朝她招招手,陈姬见到怀王心情愉悦,心下也大为放松,俏脸含笑的就走了过来。 在楚怀王的示意下,在其身侧躺下,还没来的询问大王何事如此欣喜,怀王已经起身三两下将其衣衫扯开,两只大白兔弹跳出来。 在陈姬的娇笑声里,大白兔粉嫩的鼻头,已经钻进了俯身下去的楚怀王花白的胡须里 一时间,温暖的房间内满是春色,一枝梨花压海棠的景色看着果然不错,如果不是有所顾虑,作者也想多多的观赏一番 次日一早,操劳了大半夜的楚怀王就召集群臣入宫,共同商讨他和共敖二人昨日定下的分封之法。 众人纷纷扰扰,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大半日,最终从张耳的封地中,划出南皮周围三县给陈馀做封地,封他为侯。 除此之外,只有一些细微的变动,大体上不曾有变。 三日后,此事彻底定下,怀王命人制造各个王的衣冠、印信等物,十日后,派出十几路使者,带着他的分封诏书以及封王的各种器物赶往各地进行分封。 第三一六章 秦始皇陵和尚未建成的阿房宫 曹参死了。 本来他是不用死的。 当王庆听说大名鼎鼎的曹参被长平里的人活捉并送至军中之后,先惊后喜。 惊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这位历史上跟着刘老三征战天下战功赫赫一代猛人,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跟自己相见。 喜的是若是运作的好了,自己又能得到一员猛将! 当下不顾重孝在身,走出灵堂亲自迎接,亲手解开曹参身上的绳索,连声传唤军医过来给曹参包扎。 将曹参捉来的长平里里长以及跟着的一众里民,见到此景顿时就傻眼了,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哆嗦! 上将军都如此厚待的人,他们却将其弄成了这副某样,这这项上人头不保啊! 王庆经过多个课本世界的历练之后,整个人都精明了很多,一看这些秦人的样子,哪里还能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当即就下令给他们厚赏,原因不是捉到意图不轨的刘老三手下大将,而是将戚公曹参请来相见。 之后的曹参的表现也很像一个降将,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一看就是那种认命的 之后的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很有点贤臣遇明主的感觉。 直到曹参不顾带伤之身,执意要来灵堂参拜项伯,然后在项伯的灵柩上撒了一泡尿,又准备掀开棺材盖子糟蹋尸体 在停放了二十一日之后,被追封为武成君的楚左尹项伯被葬于蓝田玉山脚下,出殡之日,关中皆白 上将军项籍要为叔父项伯守孝子礼,在蓝田玉山武成君墓前守孝三年。 范增以及龙且韩信等武大臣苦请三次之后,才将守墓时间由三年降为一年,又降为六个月,然后又降成四十九天。 说是关中初定,百业待兴,上将军不可因为自己私事就置天下于不顾。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王庆是一天墓都不愿意给项伯守的,虽然他给自己背下了那么多的锅。 但他这个愿望显然是不能实现的,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这个墓都必须要守 此时的关中,还没有被过度的开发,各种植被长得极为茂盛,即便现在是冬天,王庆也能从那些在风中抖索没有叶子的植被中看到盛夏时郁郁葱葱的景象。 当然,一些为了修建骊山皇陵,阿房宫被砍秃的山不算。 阿房宫王庆去过一次,建造的果然精美,不过却没有杜牧阿房宫赋里面写的那样夸张。 阿房宫是始皇帝三十五年,也就是公元前212年才开始营造。 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七月,秦始皇在东巡途中驾崩,九月葬于骊山。 秦二世胡亥将所有刑徒都调往骊山陵填土,尚未修建成的阿房宫被迫停下。 直到公元前209年四月秦始皇陵建筑完成,这才将这些刑徒调回,重新修建阿房宫。 同年九月,陈胜吴广二人揭竿而起,天下乱纷纷一片,秦帝国危急,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因劝阻秦二世停止修建阿房宫,被二世胡亥处死,当然,这只是赵高所找的一个借口罢了虽然如此,阿房宫的建造也势必受到影响。 第二年,陈胜部下周等带领兵马几十万来到一路来到戏水,少府章邯道: “盗贼已经至此,且兵众势强,如今调发近处县城的军队为时已晚。 骊山刑徒极多,希望陛下能够赦免他们,发给兵器,让章邯带领他们出击盗贼。” 于是秦二世大赦天下,派章邯为将领,受命率骊山刑徒前汉纪记载有七十万迎击楚军。 也就是到了这里,修建阿房宫基本上就已经停止了。 今年秦二世为赵高所杀,阿房宫的建造就彻底停了下来。 因为营造时间尚短,而且阿房宫又过于庞大,所以只是建好了一部分而已,还有许多建筑都不曾修建,只是打了地基,以及修建了一半的倒是不少。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足够宏大了,后世的故宫与之比起来,小的太多。 骊山皇陵王庆没有来得及去,不过却下了严令,不准破坏,并且还派了军队在那里驻守。 这倒不是王庆准备有空了,学老曹那般组建一些发丘中郎将什么的,去秦始皇陵一探究竟,看看里面是不是以水银为江河,以珠宝为日月星辰 而是真的想要将其保护起来。 作为一个后世人,他对秦朝其实没有什么恶感,当然秦二世赵高这些除外之前之所以会说暴秦什么的,是因为他的身份是项羽,而胡亥赵高这些人又把天下折腾的不太像话 对于对一统六合的始皇帝,王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方面,他雄才伟略,开创了各种先河,极大的促进了中华民族的发展。 而另一方面,各种严峻的刑罚以及繁重的徭役,又使得广大人民饱受痛苦。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千古一帝。 在王庆看来,始皇帝是功大于过的。 再加上他没有在始皇帝的统治下讨过生活,对于那些繁重的徭役之类并没有直观的感受,因此上他对始皇帝没有什么恶意。 而他本身是极为反感盗墓贼的,觉得不应该去打扰死者在地下长眠。 即使有些死者不甘寂寞,死后陪葬的东西实在太多,他也不认为这就是可以去盗墓的理由。 不管是出于收买人心,还是以上的心理因素,王庆都不会准备去发掘始皇陵,而且还要尽可能的将其保护起来。 有人曾给王庆说,阿房宫、骊山皇陵这些都是民脂民膏,是天下之民血肉所凝聚而成,不能将其留在世上,最好一把火烧掉完事。 王庆很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耗费了多少财力物力,又有多少人因为此而失去性命,才造就出了这些东西,一把火将其烧掉,这些付出不都是白白耗费了?! 一把火烧掉,待到咸阳城狭小拥挤之后,再另外花费大量的人财物去营建一座新城? 会有在已经建造许多的阿房宫的基础上继续建造来的省事? 王庆脑子没有抽抽,自然不会这样行事。 若是这样做了,辛辛苦苦才收拢的秦人之心,恐怕立刻就要荡然无存! 当然,后世读史书时看到始皇陵、阿房宫,圆明园这些瑰宝被各种破坏,心中的不平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都是老祖宗辛辛苦苦的营造出来的东西,为什么就非要将其破坏掉? 保存下来不好吗? 特别是圆明园,最是令人激愤! 骊山皇陵、阿房宫这些,子孙后辈不肖,糟蹋了也就糟蹋了,但毕竟是糟蹋到了自己子孙后代手里,而圆明园呵呵 第三一七章 为何定封号为汉? 林子茂密,野兽也就多。 不过当三千甲士来回扫荡了三天之后,玉山这里也就没有没甚什么太过凶猛的东西了。 嗯,一只猴子确实可以在这里称大王。 玉山脚下,王庆在草庐中静坐,看着外面的玉山,脑子里胡乱想着一些事情。 没过多久,这些天一直负责内政外交等事务的范增带人赶来,稍微寒暄两句之后,跪坐在铺了虎皮的苇席上,喝了几口热汤,对王庆道:“怀王差遣的册封使已经入关。” 怀王遣使入关这是预料之中的事,让其余人前来通报也就是了,能让七十多岁的范增亲自跑一趟,看来楚怀王这次遣使遣的很不一般。 王庆没有开口,在等着范增接着往下说。 果然,范增接下来的话,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册封使共有四路,一同入关!” 范增长了诸多老人斑的脸上,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同时还有一种气愤在蔓延。 四路册封使一同入关? 这是要将关中之地一分为四的打算啊! 怀王这老小子,自己给他使绊子,他倒也不放过这个机会,这是觉得自己好欺负啊! 同时心中也隐约猜出另外三位关中王的人选。 王庆问:“亚父可知另外三位关中王为谁?” 范增道:“彭城方面的人手传来消息,说分别是章邯、司马欣、董翳。” 说完这些,喝了一口热汤,忽然轻笑一声道:“楚怀王还真是无法无天起来了。 让他最后来决定分封天下事宜,只是尊重他为楚国之王罢了,他倒真以为自己拥有许多权力,连羽儿的关中之地也敢来打主意!” 王庆笑了笑问:“亚父可知怀王准备如何分封我等四人?” 范增也笑道:“封羽儿为汉王,拥巴蜀汉中之地,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三分齐地,以扼羽儿。” 王庆听到范增此言,不由惊愕,随后想笑,刘老三当年就被项羽本尊怼到了巴蜀,然后以章邯三人扼守,不曾想现在刘老三去了,轮到自己谋划关中的时候,居然也是同样的待遇。 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刘老三在天之灵在给自己下绊子? 只可惜啊,自己不是当年的刘老三,楚怀王也不是项羽本尊,自己不会去巴蜀暂时忍受,然后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楚怀王也没有能力逼的自己去巴蜀。 范增有些恼怒怀王的同时,也觉得楚怀王的行为有些不切实际,跟着王庆笑了一会儿,将剩下的一些热汤一饮而尽,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章邯三人毕竟是秦人,投降之后,二十余万兵卒因项伯之言而被诛,如今项伯虽已身故,但三人难免会生出怨愤的心思。 如今怀王又遣使前来封王,只怕此三人会趁机而动。 而且秦王子婴尚在,他三人作为秦国旧臣,极易产生不臣之心,羽儿不得不防!” 王庆想了一下道:“亚父以为该如此处置?” 范增道:“不若尽数诛杀,以防后患!” 王庆想了一阵,摇摇头道:“若无章邯三人归降,西入秦地,极为不易,二十余万降卒已坑,若再将三位仅存将帅也诛杀,实在有些… 若将此三人杀掉,今后征战,恐怕很少有人会降服于我,每战必须硬攻,代价实在太大。 况司马欣、董翳二人往日对叔父项梁有大恩,若非他二人,叔父当年难免牢狱之灾。 章邯归降,此二人居中没少出力,杀之不义!” 范增道:“羽儿此言不无道理,若章邯三人接受册封为之奈何?” 王庆不假思索道:“关中为我必得之地,他三人若真的接受册封,唯有出兵一途! 但三人我依旧不会杀害,只是他等今后只能为清贵闲人!” 随后缓缓语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不过我料想此三人不会如此不智,看不清形势,此时亚父先不用有什么动作,且暗中观看一段时间,看他三人如何行事。” 范增想了一会儿点头,算是认同了王庆做法,随后又道:“那前来册封羽儿的使者?” 王庆笑道:“我为叔父守孝四十九天不过刚过十九日,怎能封王?且让他等着吧。” 范增闻言笑道:“如此也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范增忽然开口道:“羽儿为一定要把封号定为汉? 羽儿本为楚人,手下也多为楚军将士,将封号定为西楚岂不更好?” 王庆听到范增提起此事,不由的微微吸了吸鼻子,定封号为汉,自然是他心中的执念。 因为他的缘故,未来的汉高祖已经故去,他若不将自己的封号改为汉,那在他现在所在的课本世界,汉就不会再出现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在课本世界里所做的一切,并不会影响真正的历史进程,但他还是不想在这个世界里让大汉消失! 汉人。 汉人! 在后世时尚且不觉得有多特殊,直到经历了多个课本世界之后,他才逐渐明白了一些这两个字中所包含的意义。 王庆不愿意这个朝代和这个称谓消失,即便是知道语文副本中的事不会影响真实发生过的历史也不行! 同时心中也有一个念头在翻腾,就不信自己这个知道几千年历史演变进程的后来者,建立起来的汉朝,会比刘老三建立起来差! 这些想法自然没法子给范增说,王庆笑着开口道:“汉,寓意天汗之国,况如今我手下多为楚军将士,而又要整治关中。 封号为楚,则关中之人必定不满,封号为秦,则手下将士心中不快,思虑至此,故以汉而为封号,既不为秦,又不为楚,何乐而不无为?” 范增闻听王庆此言,面露笑意,过了一会儿道:“羽儿思虑周全,此举果然大善。” 随后叹一口气道:“如今,大体之上,手下军士和秦地之人相处还算不错,但各种小冲突还是不断,楚人和秦人之间的矛盾,想要短时消除实在困难。” 话锋一转道:“羽儿不若令下严令,减少秦人楚人相接,如此也好减少一些冲突,从而避免两者之间发生大的冲突。” 王庆闻言摇头,楚人和秦人之间积怨已久,短时间内想要消除并不可能。 如今他将要为关中王,之后更是要争霸天下。 不论是手下的楚人兵卒,还是关中的秦人,都是他需要争取的中坚力量,因此上需要好好对待。 鉴于他之前所做的种种命令以及一些促进秦楚交好的政策,这些兵卒和秦人是不敢发生大的冲突的,但是小的冲突却避免不了。 这是一种正常现象,毕竟秦楚之间互相伤害了许多年,一时间想要快速和好彼此相安无事根本就不可能。 但范增所忧虑的又不得不考虑。 毕竟这些小冲突若是不想办法加以管理的话,很容产生更大的磨擦,对他统御关中极为不利。 只是这个度却不好掌握,命令下得太重,本就压抑的众人会反弹,还不如不管。 命令若下的太松,又起不到好应有的效果,于事无补。 王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就将自己的思虑给范增讲了,范增听后,也觉得王庆所言有理。 两人在这里谈论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结果出来,范增还有事务要忙碌,便起身回了咸阳。 bq
第三一八章 杀册封使而自请削王 册封使韩捷极为不满。 自己身为楚怀王特遣的册封使不远数千里之遥冒着严寒前往关中进入秦地为项籍册封,这项籍居然不出来迎接! 他死了叔父正在守孝,不来迎接也能理解,但好歹也要让手下的二号人物老贼范增出来迎接一下吧? 结果别说二号人物范增了,就连三号龙且、四号韩信以及排到十号开外的季布等人都没有来,出来迎接的只有一个小吏以及十几个随从! 与他所想象的宏大场面相差实在太大! 若不是考虑到现在自己远离的楚国没人撑腰,而项羽为人又霸道,韩捷说不得当场就要发作!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项籍屠夫居然如此轻慢自己! 这是根本就不把自己不把怀王放在眼里啊! 站在窗前看看繁华巨大的咸阳城,再看看自己所居住的这间客舍,韩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原以为自己作为册封使到来之后会受到极高礼遇,咸阳皇宫颇多,最不济也要给他弄个偏殿什么的住住,若是能够品味一番秦皇宫里面的妃嫔就更加不错了,结果 看看这客舍的寒酸模样,冻的双足都有些发麻的韩捷恨不得现在就将所携带汉王印给摔了,把其余的一众东西统统都给烧了,然后东还! 但他还是不敢! 只能是在这样的愤恨中,等待着项籍守孝期满,对他进行召见。 早知道就接下册封章邯他们的差事了,他这样想着 然而,他所不知道是,那三位前去册封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的同行而来的册封使,此时头颅已经被斩下! 下手的正是被册封的对象章邯三人! 章邯在心中早就将楚怀王骂了千万遍,这个老贼,这是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啊! 项籍都已经明确的表达了要为关中王,现在却偏偏给自己来分封! 而且还将项籍分到闭塞的巴蜀汉中之地,而将肥沃的关中三分给司马欣自己三个没有兵卒的秦朝降将!这分明就是要害死自己等人! 董翳司马欣二人还好些,与项籍本就有旧,但自己 所以,在楚怀王所派遣的册封使到来的第一时间里,章邯就亲自出手将他斩杀! 之前就给他通过气的司马欣董翳二人也是同样的选择。 然后三人就带着三个册封使的人头,以及相应的诏书以及一大堆封王之后的仪仗等东西,一起出了咸阳,往蓝田玉山匆匆赶去。 看着茅屋外跪着的三人以及放在三人面前的人头和大包的东西,王庆赶紧出去搀扶,却不料这三人根本就不肯起来。 王庆便跪坐在他们面前道:“章左使几人不必如此!单论功绩你三人足够封王!怀王此举并无不妥之处。” 王庆此言一出,三人唯唯,连称不敢。 又说若论功绩范增以及大司马龙且功绩更大,这些人尚且不能封王,他们三人功劳微末,如何敢先行一步? 他们这话,是将自己完全放在了王庆的阵营里,算是一种很明确的表态。 随后又说,这是楚怀王欲使他们不和的奸计,他们自然不能上当云云。 又说了一阵,在王庆充分表达了理解,并表无妨之后,这才能将三人扶起,一同到草庐中座谈饮茶。 在跟他们亲切的谈论了一个多时辰,在他们的推辞声中,王庆一人又给他们加了一千户食邑,赏赐了诸多钱财。 之后三人才出了草庐,离开玉山,王庆亲送了七八里之遥方才返回。 离开玉山老远之后,章邯三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一大块石头被彻底放下。 用三成的关中之地以及为王的封号换取一千食邑以及一些钱财,看起来亏得实在太大,他们三人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是满心的欢喜。 三成关中虽大,却不是他们能沾染之物,裂土封王虽好,却远不如这一千食邑用起来放心 当三位册封使一日之间尽数被杀,章邯三人带着人头前去玉山找项籍赔罪的消息传来之后,颇多怨言的韩捷只觉得身子冷的厉害,整个人靠在床榻上瑟瑟发抖。 想想他们几人一起入关,不过分开两日,他三人就已经尽数身死,从此天人永隔 韩谈不再觉得自己被如此对待有什么不妥了,相反还觉得自己挺幸运 嗯,就是这样,大多的不幸和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萧何不愧是秦吏出身的人,整理各种典籍起来得心应手,井井有条。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将所有的户籍民册这些都些都给整理了出来。 并且还有空给王庆提建议,趁着现在隆冬民闲,可以将关中人发动起来服徭役,兴修水利。 并说巴蜀之地由泽国变为米粮丰收之地,全凭都江堰之功,如今关中之地水源丰沛,但水渠等灌溉水利工程损坏严重,遇到干旱季节,只有河流沿岸能够浇灌一些,离得远一些的,只能望水兴叹。 不若趁此农闲又无战事之际进行休整,一旦将水渠修建整理而成,至少能灌溉良田数万顷 当这个建议被递到蓝田玉山脚下的王庆案头时,王庆心中欣喜,觉得萧何没有白收,果然名不虚传! 当别人都还在为封王,以及接下来将要进行的其余赏赐等心中惶惶的时候,他早已经沉下心去,去考虑如何促进发展。 自古以来农业都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只有把肚子喂饱了,在不会被饿死的情况下,人才能有余力和精力去做其他看起来远超农业的事情。 在耕作尚且显得原始的秦末,农业显得尤其重要! 手里有足够多的粮才能养足够多的兵,不管是打仗还是其它都显得有足够的底气。 在接到这个建议之后,王庆当天就给了批复,表示支持此事,并且以萧何为主,对此事负责。 不过也给了一些要求,其中一个就是不能对待服徭役之人太过苛刻。 萧何原本只是在例行公事而已,他不觉得一心尚武的项籍会对农业这些有多大的兴趣,但这并不妨碍他上书提建议。 反正该给的建议自己都给了,听不听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结果是令他极度意外的,他没有想到这个被他所腹诽的人会这样快的给出批复,并且还给出了这样大的支持! 这让他有种比辅佐沛公还要舒心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是他不愿意去想的,于是就用繁忙的工作将之压下去,让自己无暇去想。 也因为如此,发动徭役修建灌溉水渠这件事情,展开的极快。 如见已经分别从泾水渭水两侧分别开挖了六条干渠,虽然距离完全挖好还需要不短的时日,但这也足够证明萧何在处理后勤这些方面的才干! 第三一九章 白虎献图——曲辕犁现世 王庆自从进入之后,就一直不断有各种大事需要处理,对于农业方面也就无暇考虑,直到现在开始在玉山给项伯守墓才有了不少空闲,经过萧何这么一提醒之后,方才开始考虑农业之事。 在秦统一之前,铁犁牛耕就已经出现,因为其极大的提高了耕作效率,并且省下大量人力物力,所以就逐渐流传开来,取代了之前使用了几千年的耒耜。 到了现在,铁犁牛耕已经变得极为普遍,当然,这里是指被开发多年的七国之地。 也正是因为铁犁牛耕的出现,才使得农业从原来集体劳作,逐渐的发展为个体劳作,渐渐的推动了土地私有化。 小农经济的逐渐形成,铁犁牛耕在其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如果从历史自身的发展进程来看,此时的铁犁牛耕已经是极为先进的耕作方式,以及耕作工具。 但在王庆这个从两千多年后过来的家伙看来,现在的铁犁牛耕,工具还是太过简陋,耕作起来效率不够高,而且也不够精细。 王庆虽然是在为项伯守墓,但也不是哪里都不能去,只要在不离开墓地二十里的范围,没事出去转转还是可以的。 前几天在玉山附近闲逛时,他亲眼见到了一家在田中用铁犁牛耕种田时的情景,与他所熟知的比起来,实在有些不敢恭维。 主要是犁太过简陋,看起来就像是一根不太规则的被放到的y形状树杈,后面为把手,两根‘树杈’中上面的一个让牛来牵引,另外一根则插在土里,破开土地。 与树杈的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插在土里的那根上,穿着一个铁制的三角形犁铧…… 这样的铁犁用起来极为费劲,因为不能依靠铁犁本身来控制深浅,全靠后面掌握铁犁的人来控制,所以那个看上去颇为健壮的农夫,在耕了半日地后,也累的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同时,这样的里也没有安装犁镜,没有办法把土往一面翻…… 也正是见到了这些,又听到了萧何提到重视农业这方面的事情,所以王庆就萌生出了把曲辕犁建造出来的打算。 曲辕犁的图纸,倒是不用担心,经历了这几个课本世界之后,王庆也积攒下了不少积分,向系统换取一些图纸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不过有些麻烦的就是,为了不用想着如何来解释纸张的来历,他需要将图纸重新在木牍上重新画上一遍。 原本的时候,他是想着找几个工匠过来,将这曲辕犁的图纸交给他们,让他们打制的,后来又想,这各种器械制造也是一门大学问,发展开来之后,所创造出来的各种工具不管是对民生还是对军队都有极大作用,特别是王庆准备将炒钢法弄出来之后,就更需要慎重对待了。 炒钢法王庆本身就知道,倒是不需要向系统兑换。 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正巧碰上虞子期这个大舅哥过来找他有些事情,王庆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这个便宜大舅哥,最强的不是征战,而是打制各种兵刃! 这让王庆有种霍然开朗之感。 在古代,盐铁向来是要掌握在国家手中的,虞子期这个高级武器锻造大师,又兼自己便宜大舅哥的人,无疑是管理钢铁以及各种器具制造的最佳人选啊! 王庆按住心中欣喜道:“内兄,若有一种农具,一人二牛,一日可耕旱田三十亩,水田二十亩,并且翻土均匀,你以为如何?” 这个时代的人少不了与土地打交道,虞子期没有跟随项羽起兵之前,虽然不长耕作,但是对这些还是知道的,闻言不由睁大了眼睛。 “一人二牛一日翻地三十亩?水田二十亩?” 他把王庆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随后连连摇头道:“上将军莫不是在说笑?我在乡之时,识得一农户,耕田在附近几个乡都闻名,最多不过一日耕田十八亩,而且还是极为松散平整的旱田,至于水田,倒还从未听闻哪里可以用牛来翻。 一人二牛……也是未曾听闻,耕牛本就不易控制,若无人在前牵引,只怕一日一亩都难翻种!” 王庆见到虞子期这个反映,来自后世的那种优越感不由升起,心中暗爽,表面装的有些淡然道:“内兄不信?” 虞子期知道自己这个妹夫向来不说空话,听他语气也不像是在作假,但想起他方才所说的那惊人的亩数,还是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他道:“非是不信,实则太过骇人,但不知那农具为何?何等模样?居然有此功效?” 王庆笑着将事先画好的锦帛取出来交给虞子期笑道:“工具就在这里。” 这就是那工具?虞子期先是诧异,随后反应过来,连忙锦帛在案几上展开,只见锦帛的中心处,用线条勾勒着一架模样奇特,远比现在流行的复杂许多的铁犁。 不论是弯曲的柄还是犁铧上面怪模怪样的铁壁,都是他所没有见过。 在中间那个怪异的铁犁周围,还画着诸多其它图案,虞子期稍微一看,也就明白,这些图案正是那中间怪异铁犁的个个部分,下面还分别用文字标注了尺寸。 他之前虽然也接触过一些图纸,但大多简陋,像这种看上去一目了然的构图方法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微感惊异的同时,更多却是欣喜,不由得多看几眼。 过了一阵,有些不舍移开目光问王庆道:“不知何处得来此图?这般精妙绝伦!” 这个王庆早就想好了说辞,闻言气定神闲的道:“前几日独自外出,在玉山东侧见一农户翻地,半日辛苦不过耕田四亩,心中不由为此感慨,之后回还,路过黑风口之时,忽有狂风大作,一头白虎自风中跳出,阻拦去路。 我欲拔剑杀之,那白虎忽人立而起,丢下帛书,口吐人言,说出我对你所言这些话,我甚是惊异,本欲问询,却不想狂风忽止,白虎亦是不见,唯有帛书在地……” 古代人甚是迷信,尤其是这个时期以及先秦之前。 不论是始皇帝东海斩蛟龙,还是陈胜吴广的狐鸣啾啾,鱼腹藏书,亦或是刘老三起义之时所斩白蛇,都极具迷惑色彩,也都有很多人相信,现在自己来个白虎献书应该也说的过去,毕竟自己这是实打实的东西,远比那些靠谱的多。 虞子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从这妹夫嘴里听到如此神奇的事,不由的眼睛越瞪越大。 他本来是不怎么相信这些的,但看看这帛书之上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怪异铁犁,以及奇特又异常清晰的构图之法,却也由不得他不信。 又想起妹夫说,日更旱田三十亩,水田二十亩都是那神奇白虎所言,先前的完全不信,到现在也信了八分。 “上将军天命所归! 想那白虎必是山君所化,现今见上将军将要得封关中王,而关中之地在上将军的治理下一片平和繁荣,不似秦时那般残暴,是以山居现身赠宝,将助上将军开创盛世!” 虞子期越想越激动,忽然朝着王庆单膝跪下,大声恭贺起来! bq
第三二零章 山君显灵——炒钢之法 看着单膝跪地大声恭贺的虞子期,以及外面十几个听到虞子期的恭贺而随之一起跪地的护卫,王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只是想要寻个由头将曲辕犁这些东西合理的放出来,哪能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反映? 看现在这架势,今后的反应势必小不了! 随后想起项羽一生除了一身天生的神力之外,好像还从来没有跟神明之类扯上关系。 而刘老三除了斩白蛇,还有其母梦黑龙而有孕,自身又自带大风术现在自己弄出一个白虎出来,也算是给项羽补足遗憾了 之后又忽然想起,若不是自己有系统在身,当日借项伯之手刺杀刘老三的时候,会不会突然起一股妖风将自己给刮飞? 心中皮皮的一笑,连忙将虞子期扶起来,也命那些护卫起来,脸上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和虞子期说了一会儿,待到虞子期平静下来不少后,王庆又取出来了一个锦帛。 “这是?” 虞子期看到王庆的动作,不由的有些惊异和迟疑,山君送来的还有其它什么好东西? 他接过王庆递过来的锦帛,迫不及待的打开,只见上面写了诸多字,最下面还有一个高高的炉子以及燃烧的火焰。 粗粗的看了一下之后,再仔细打量,只见最上面写着三个秦篆炒钢法。 炒钢法?怎么炒?钢也是可以炒的吗? 开头的三个字就将虞子期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他往下看,越看心中越是迷惑,不明白为什么要往融化的铁水里加入精铁矿粉,也不明白所谓的铁中碳含量什么意思,难不成铁中还有可以烧的碳不成?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当他看到后面所说,四人一日可产钢百斤的数字后,满心都被惊异所填充,很快,这种惊异就变成了满心的狂喜。 他已经想到,若此记载为真,不!哪怕三人一日只能产钢十斤,对于手下的军队来说,都会产生巨大的飞跃! 若是能够用钢铁打造诸多兵刃盔甲,分配到军中,依仗兵戈之利,上将军之威,根本无需太多兵马,十万铁骑在手,上将军就足以横扫天下! 身为王庆的便宜大舅哥,他自然知道项家与楚怀王之间的矛盾,前几日楚怀王遣使准备三分关中,将自己这妹夫赶到巴蜀之地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虞子期对此极为愤慨,也料到的日后与楚怀王之间必有一战! 今日猛然见到这虽然弄不太明白,但记载产量极为惊人的炒钢之法,他如何能够不欣喜? 毕竟现在钢的产量与炒钢一比低的惊人,一个工匠,一年能锻出三五十斤钢就极其惊人了。 也是因为如此,再加上先前始皇帝收天下之兵聚集咸阳,民间的兵刃其实是不多的。 他们所带领的军队已经算是精锐了,超过四成的兵卒都只有一件残破兵器而已,至于铠甲什么,根本就不存在! 就这还是在钜鹿战败降服诸多秦军,得到了他们的兵器之后的结果 至于其它义军,更是寒酸,至今还有不少军卒拿着削尖的竹子作武器 看着激动的跪坐在那里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的虞子期,王庆脸露微笑,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这样一种能将生产效率提高十倍百倍不止的方法确实值得人为此欣喜,尤其是这种方法所涉及的还是事关军国大事的钢铁! “上将军!我愿意亲验此方!” 虞子期忽然抬起头,双目放光的看着王庆,同时将记载有炒钢法的锦帛牢牢的用手按着,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王庆笑道:“此法事关重大,又颇为复杂,未曾得到验证。内兄于锻造一途极有造诣,你我又为至亲,此方只有交于内兄之手,我才安心!” 虞子期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将被他按皱的地方摊平,将锦帛小心的折叠起,又找来一块布小心翼翼的包了一层又一层,放入怀中。 本欲离去尽快验证,又想起一事眉头逐渐皱起,因为他忽然发现,炒钢之法需要将铁化成铁水,这个极其困难。 刚才所有的心思都被所记载的惊人产量给吸引了,却是忘记这个。 炒钢的第一步,就是将铁化成铁水,若是这一步都完不成,这炒钢法法虽然精妙,却终究为空! 这个忽然想起的事情,对于虞子期来说,无疑是一桶当头浇下的冷水! 看着由极度亢奋状态,忽然变的面色苍白极度失落的虞子期,王庆极为不解,不知道何事让他如此惊慌。 连忙开口关切问询,虞子期说出了困难,随后咬咬牙,说自己一定能将此事克服,绝不会糟蹋了山君所赐神方! 王庆明白了虞子期所忧虑的事情之后,有些愕然,随后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在此时,煤炭居然还没有大规模应用到钢铁锻造之上! 此时锻造钢铁,都是使用的炭火,再加上炉子小,温度自然也就上不去,铁不能融化,只能烧软,想要得到钢,就要趁着这个时候用力的锻造,千锤百炼之后,方出百炼钢。 这样一锤锤打出来的刚质量确实是好,但是产量不要说应用到农业了,就是大规模装备都不够 王庆安抚虞子期道:“内兄不必为此担忧,我闻听秦将作曾用石炭代木炭,火焰逼人,而关中之地,石炭颇丰,足可用以炒钢。” 想想后世诸多人依靠黑金致富,以及关中之地所储藏的煤炭之多,王庆就喜不自胜,不说那些深埋地下的,仅仅是那些浅层露天的煤炭,就足够自己可劲用了! 虞子期闻听大喜,急吼吼的就走,被王庆拉住,商量了不少事情。 比如先让虞子期挑选一些可靠人手,带领着先开始着手实验炒钢之法,一定做好保密工作,然后王庆在命人从秦地各县将作署中挑选技艺高超,身世清白的高手匠人来到咸阳,重组将作监,由虞子期担任主官 想象自己所统制的关中,双牛拉着曲辕犁在田中翻出一片波浪,麦豆飘香,谷子金黄,精良的兵器源源不断的装备军中,实力不断提升,而视自己为寇仇的楚怀王被一群诸侯围着胖揍的场景,王庆的心情就格外舒畅! 第三二一章 小球转动大球——朱拱白菜 范增又来了,前来询问白虎献图之事,王庆自然不能将曲辕犁以及炒钢法的真正来历告诉范增,就将同样的话又给范增说了一遍。 范增所关注的与虞子期所关注的点不一样,老家伙第一时间就想到,若是曲辕犁属实,白虎献图之事将会给王庆带来多大的好处! 这妥妥的是天意归项王啊! 在王庆这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范增立刻就将自己计划给王庆说了,随后就开始安排人手,暗地里将山君化身白虎,为上将军献上利民瑞器之说流传出去。 说现在上将军正在派人研制此瑞器,待到研制成功之后,就会投放民间,到时关中之民得此瑞器,耕种之时,速度飞升云云。 如此以来,王庆在关中之地的影响将会更甚。 楚怀王封章邯三人为关中,章邯三人杀死使者,自动来玉山请罪,这事虽然是他仨人自愿的,但传出去难免落人口实,如今有了这山君献瑞器一事,可以将此不利影响给消除。 此事在后来王庆扫平天下,登基为帝,又是一个有力的支撑。 当然,现在范增肯定不会往这方面去宣传,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至于炒钢之事,只有范增韩信,龙且、陈平、虞子期等几个心腹高层知晓,这样军国利器,自然不能轻易的泄露。 现在有曲辕犁在外面打掩护,倒是可以借机将炒钢之事给掩饰起来。 二十天之后,只带着几个护卫的虞子期快马奔制玉山,匆匆相见之后,来到草堂,连王庆给他倒的热汤都顾不上喝,就迫不及待的将背上背着的一个很有份量的包裹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快速又轻盈的打开,献宝似的,又带着故作的平静,让王庆来看。 那是十二锭长方体的黑色钢锭,有两个上面还有一道不深的凹痕,看样子应该是被利器劈砍所致。 王庆拿起两锭,在手中仔细观看,这是标准的五斤钢锭。 看看手中的钢锭,再看看足足瘦了一圈,整个人都变黝黑邋遢许多的虞子期,王庆心中感动,将钢锭小心放下,对着虞子期郑重施礼道:“内兄辛苦!项籍定然不忘内兄之功!” 虞子期挥手笑笑,随后郑重抱拳施礼道:“幸不辱使命!” 之后王庆详细询问实验炒钢法的事情,才知道虞子期召集了几个高手匠人之后,夜以继日的炼了十几日,废掉了两千多斤铁,才算是终于掌握住了这个技术。 现在那几个匠人的家小全都被接到了咸阳,有房有地有生产劳动工具,生活与之前相比,直接上了两个档次,几个匠人也另有封赏。 在随后的日子里,还会逐渐往作坊里增加身世清白的匠人,逐渐扩大生产规模。 然后生产出来的钢锭,就会被锻造为剑,为箭矢,为铠甲,为长戈,为画戟,为曲辕犁……源源不断的增加着王庆的力量,以及关中之地的整体实力。 虞子期给王庆说完这些事后,就要立即离开,准备回去准备诸多事情,同时着手准备打造曲辕犁。 在王庆的强行命令下,才不得不留下。 这个两眼布满血丝,满面风尘色,精神极度亢奋的吵着嚷着说自己还能大干一场的大舅哥,在喝了两碗热汤,又吃了一些饭食之后,往榻上一躺,眨眼的功夫就鼾声如雷。 估计是周公女儿太迷人,直到第二天中午过后才醒来,洗漱过后,用了些饭,浑身轻快的如同一阵风一般的朝着咸阳再度驰去。 下午时分,韩信前来,在报告了一些事情之后,在与王庆的闲聊中,提起了一件事,引起了王庆的注意。 说是他手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兵卒,在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跟一个秦人女子好上了,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荷尔蒙之火,顺势就将那秦人闺女给祸祸了。 本来这也没啥,结果少年人精力旺盛,初尝禁果,刹不住车,祸祸的次数有点多,措施又不得当,秦人女子无可避免的怀上了。 这个楚军兵卒倒也有担当,准备迎娶秦人女子。 这个事情到这里,也是一个极好的结局了,但好事历来多磨难,此事被传扬开后,军中不少上了年纪的楚人兵卒,就前来以各种手段来告知这兵卒不能迎娶秦人女子必要性,包括讲述两国之间的历史,以及用大义进行绑架等等。 在诸多压力之下,这个叫做朱拱楚军兵卒变得有些犹豫不决,后来就将此事告知了那个秦人女子。 关中女子素来刚烈,那个叫做白菜的秦人女子听说之后,拉着拱过她的朱拱就要去寻找上官去评理,被朱拱好说歹说的才拦下,说他自己去就行,一切交给他。 而后,当然不顺利。 白菜就亲自来到军营,找军官告之此事,军官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上面也没有相关律令下达,而且还关系到秦楚之间的关系,着实复杂,闻言也是拿不定主意,就一层层的往上报,一直报道了韩信这里。 王庆听到这里才算明白,韩信这次前来,其实主要的还是这件事! 这个被后世称为兵仙的人,总是能够跟自己带来惊喜,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打破秦人楚人之间内心深处那层坚冰的绝好契机,所以就亲自前来找自己了。 王庆这一段时间也一直在为手下兵卒和秦人间的关系感到头疼,范增等人也有考虑,却也一直未曾有太好的办法,不想如今朱拱白菜倒是给创造出来一个好时机! 王庆笑道:“大司马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韩信见王庆这样问,就明白王庆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当下也不隐瞒,就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信私以为,上将军将为汉王,统领关中,手下秦人楚人之事就不得不正视。 但因诸多原因,想要两者嫌隙尽去,极为不易。 如今朱拱白菜之事不失为一绝妙时机,秦人楚人相互联姻,最能破开双方心中最深间隙! 上将军欲王关中,但手下兵卒却多楚人,离家千里,如今反秦功成,众多军卒皆思乡,若让兵卒与秦人女子结亲,则思乡之情大为削减。 况,关中秦人男子多征战,劳役征战之下,死伤无算,故而女子多而男子少。 而上将军帐下,多为未曾婚娶男子,两者结合,岂不美哉? 如此,不仅秦楚矛盾消减,楚人思乡之情得以慰藉,不少楚人将会扎根关中,关中人口更会因此而大增! 而军中,并非人人都反对二人婚事,只有一部分楚国老卒对此深恶痛绝,大多数人都持着无关紧要的态度。 也有不少年少一些的兵卒,对朱拱白菜二人,持赞成之意,但因年幼,终究不抵那些老卒。 此事还须上将出面定夺,若是行的好,定然一举数得!” 王庆闻言而喜,连称大善。 随后又派人将范增陈平萧何等人请来,就此事共同商讨,在闻听此事经过以及韩信所提出的建议之后,众人茅塞顿开,只觉思路通畅,围绕此事,又商讨出诸多可行政策。 因为王庆还有十几天守孝期限才满,所以此时就要往后推上一推,为了防止朱拱白菜二人那里出什么变故,所以就特意安排人去分说,让二人宽心。 望着玉山山路,王庆忽然想起著名‘小球转动大球’事件,朱拱白菜这事,当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但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bq
第三二二章 关中之地我自领了 秦时的关中虽然还没有后来那样冷,但冬天毕竟是冬天。 枯草落叶之上,铺着一层白霜,一条丈五宽的人工渠算不得深的水面,被寒冷冻住,结了一层的冰。 随着天色的渐白,住在沟渠两侧背风处临时搭建起来的窝棚里的劳役,也都逐渐起身。 冬日寂静的早晨,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 有人打着哈欠喷着白气,睡眼惺忪的往外走。 有人则提着裤子往远处飞跑。 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子,路过渠边,看到渠中水结冰,忽然玩心大起,从水渠边上下去,先是找了一根干枯的蒿草在上面捅了几下,结果蒿草太过脆弱,断了也没有将冰面捣破。 这少年看看左右没有别的东西,就微侧着身子,抬起左脚在冰面上轻轻的踏,看看冰面还是不破,就加大了力道。 然后 他掉水里了。 “黑狗!你做什么怪?大早上的过来踩冰!” 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终于稳住身形,头上顶着半块碎冰,身上沾了稀泥的少年,先是吃惊,随后就赶紧往上爬,很担心别人看到自己的窘态。 正在他庆幸的时候,却不妨水渠岸上陡然响起一声吃惊远大过责备的声音。 名叫黑狗的少年只觉得极为尴尬,如果不是水渠太冷,他都有种重新钻进水里不出来的冲动。 “赶紧跟我回去把衣服烤干!不然非把你给冻死!” 这人年进四十,在拉着黑狗上岸,确认黑狗没事之后,又气又恼的出声骂道。 这少年满心的窘迫,感受着刺骨的寒冷,又想起自己窘态将会被更多的人看到,不由的恼羞成怒,看着水渠狠狠骂道:“都怪这楚人项籍要让修渠!这天能冻死人,他还不下令停工!真是不拿我们秦人当人看!” 拉着他的男子一听少年这话,顿时就慌了,连忙朝四周看,见附近并没有人,这才缓过来了一点劲,然后不由分说,一巴掌就抽在了愤愤不平的少年头上! “给乃翁住口! 你个竖子知晓什么?好容易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就将先前所吃过的苦都给忘了? 以往我平田里一年要服多少苦役你不知道? 你这是第一次服役,不知道辛苦,你以为这就苦了? 以往冬日服役,没日没夜的劳作,稍有不慎,鞭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谁管你死活?一个冬役下来不知要冻饿死去多少人! 现在你再看看现在,天黑之后可曾让我等劳作过?又有多少人死去?连之前的半成都不到! 就这你还不知福,依旧抱怨,就你这身子,若是以前服冬役,早没人形了! 况且上将军征发劳役又非为了私事,乃是为我等修建水渠,到时受益的还不是我等秦人? 上将军叔父身死,建陵墓前后用时不过一月,用人不足万,与始皇帝等人相比不知好到哪里去!” 说着不解气,又伸手在少年头上打了一巴掌! 自知失言的少年也不敢反驳,被这人拉着往营地疾行,一边听他说:“这楚军监工看上去虽然凶恶,却不会胡乱打人!若是以前,今日掉进冰水,再顶着风劳作一天,你八成是去了!” “叔祖,你带我去哪?” 少年看看到了自己居住的窝棚不远,想要回去,却不妨拉着他的男子脚步不停,直接往前走,便有些发急和不解的低声喊道。 “我与负责烧热汤的城馆颇为熟悉,到那里央两句,借些火给你烤干袄子!” “不去了,待会儿就要出工,若是缺了,就要受罚。” 少年想要停下。 “这天穿着湿衣必然得风寒!不烤干怎行? 待会儿你且安心的烤着,我央求一下监管张季,说明情况,通融宽限你一刻钟,这人面恶心善,会答应的。” 扒光了的黑狗喝了一碗热汤,在火堆前烤着湿漉漉冬衣,白雾蒸腾。 他不时往草棚外面看一眼,期待着自己的这个并不算太亲的叔祖快些回来。 黑狗现在极度后悔自己先前的行为,若不是自己顽皮,就不会跌进水里,叔祖也不会因此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去央求楚人监管 “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烤,把冬衣都烤热乎了再去劳作!张监工已经准许你晚去半个时辰,足够你把衣服烤干了!” 族叔祖带着喜色的声音传来,令的黑狗高悬的心放了一下,左右看看族叔祖身上并没有被责罚过的痕迹,这才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干饼子,啃咬起来。 “这也是上将军心善,张监管仁爱,若似以前你等秦人管制下,这娃子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难说” 烧热汤的城馆给提着一个空桶进来,从陶罐中给二人一人舀了一碗热汤,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汉子连连称是 草棚外寒风呼啸,草棚内因为有炉火的原因要暖和好多,出了好一会儿神的黑狗,将尚未完全烤干的冬衣三两下套在身上,奔向远处渠边正在劳作的众人 咸阳城始皇帝生前所用来处理事务的紫微宫内,一片喜庆又不失庄严,咸阳附近的王庆一干手下,没有特别重要任务的人,全都列于紫微宫紫宸殿内。 典雅庄重的韶乐缓缓的奏着,两尊青铜仙鹤香炉尖尖的嘴巴往外喷吐着白烟,给大殿之内,带来淡淡的芬芳。 在驿馆之内被关了一个多月的楚国册封使韩捷,整个人都有些脱相了,尤其是在与他一同前来的另外三位册封使都被斩杀,头颅献给面前这个雄霸的男子之后,他在庆幸之余,更是时刻都为自己的项上人头担忧,每天睡觉都不敢睡的太死,生怕睡了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请汉王着冠!” 他手捧一顶黑色王冠,努力的站直身子,对着英武不凡的男子拖长了声音喊道。 然后将帽子用双手举起,站在那里没有动,等着王庆过来弯腰让他给他带上。 韩捷个子虽然不算低,但在王庆面前还是要矮上一截,王庆过来让他给戴冠,势必要弯腰躬身。 看着那个身着王服,朝自己缓步走来的重瞳者,韩捷心中暗爽,心道,任你如何骄横跋扈,在正式场合里还是不敢对怀王不敬! 自己身为册封使,现在代表的就是怀王,此时由不得你不卑躬屈膝! 他这样想着,面上却保持着严肃,双手捧着王冠只到王庆下巴处,等待着王庆对他弯腰俯首! 在韩捷心中暗爽的期待中,王庆伸手将韩捷捧着王冠夺了过来,在韩捷惊诧的目光,自顾自的戴到了自己头上。 然后看也不看韩捷一眼,转身回到上首案几前,面对众人,负手而立。 “臣下为汉王贺!” 殿中臣武将,一同呐喊,而后对着王庆单膝跪地。 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的韩捷,一腔悲愤屈辱尚且来不得消散,眼前这周围的人跪倒了一片,除了那个霸道的男子之外,只有他一人站立,便也赶忙单膝跪地,口中称颂为汉王贺! 王庆笑着令众人起身,随后又见韩捷取出楚怀王的诏书准备念,王庆挥手打断道:“诏书就不必念了,关中之地我自领了!” 韩捷面色一变,不敢直视王庆的目光,嗫喏道:“还请汉王开开恩,如此,臣下无无法回去复复命” 王庆笑着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回去只管如实禀告即可,怀王若是有怒,自有我接着。” 韩捷不敢再言,只有唯唯。 第三二三章 足够吹一辈子的婚礼(二合一) 一向仁慈的上将军项籍得封汉王,总领关中蜀中汉中之地,却没有照例大赦天下,这让一些算着汉王登基日子,然后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人彻底傻眼了。 原本以为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很快就能出来,然而却没有想到汉王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心中冰凉愤怒悔恨的同时,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大赦天下这种事,王庆觉得最是要不得,一个人犯了罪,就要接受惩罚,算着大赦天下的时间去胡作非为,自己在将他们放出来,对于那些受害者来说是何其的不公。 想要表达仁爱的方子多了去了,为何偏偏就要大赦天下呢? 比如王庆登封汉王住进咸阳宫之后,就立即下令宫中众多女子,想要离归家者,每人都赏赐一定的钱财,让其归家,不至于在宫中光阴虚度,青丝熬成白发也未见到君王一次。 无家可归又不愿在宫中待的,可以和楚军将士婚配,婚配成功者,就授田五十亩。 再剩下不愿离去的,那就只能留在咸阳宫了,毕竟咸阳宫这么大,没有人整理也是不行。 此令一出,在经过最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之后,那些长期被禁锢在宫中的宫人,立刻就蜂拥着去办理出去的手续。 有闻听此政令的秦人父老早早的等在宫门外,盼着和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相见。 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女儿痛哭,然后流泪对着咸阳宫紫微宫长跪,频频叩首,感念汉王恩德 三日过去,咸阳城宫人离去了三成,足足有一千五百人之多。 剩下的,有差不多一成半的人愿意和楚军将士婚嫁。 这些大多都是想要出宫,但又不是关中之人,离家太过遥远,回去太艰难。 或者是逢此乱世,不愿多行路,又估计着自己的家庭十有八九受到了破坏,与其回还,倒还不如在此过活。 至于再剩下的,大多是宫中生活惯了的,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离开。 毕竟在这里不用愁吃穿,也不用担心乱世兵凶,皇宫深院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座监牢,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安乐窝。 仅放回宫人这一项政令,就令的王庆在关中蜀中大受好评,当他减免一成赋税的消息下达之后,整个关中以及蜀中汉中都了! 毕竟先前放出宫人,受惠的只有小部分的人,而减免一成赋税,却是人人受益! 在做这些的同时,王庆也令人统计战功,开始给手下的诸位将官开始封赏。 范增、龙且、蒲将军、项声、项庄、项它等人得封候,食邑大小不一。 韩信陈平因为发迹太晚,贸然提高,只怕不能服众,所以封男爵。 倒是钟离昧,季布等人,得封伯爵,食邑比韩信这个大司马,陈平这个典护军还要多。 至于秦王子婴,被封为安乐侯,食邑也有,不过他还是要居住在先前王庆给他所划分的那座行宫之内,不能外出。 王庆倒没有过去问子婴此间乐否,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么忙碌。 而他现在已经完成了关中封王的主线任务,系统提示再有五天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因此上有些事情就要抓些紧。 白菜这些日子过的有些忐忑,她与朱拱之间的事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里中有人对她这种做法说三道四,明朝暗讽,这些白菜并不是太在意。 因为老父服兵役去的早,而老母也积劳成疾早早离世,多年的艰苦生活营造出了她坚韧的性子。 知道自己认准的事,就要去做,不能听里中那些人胡乱嚷嚷。 那些人只是过过嘴瘾罢了,没几个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甚至于看你笑话的心思,远比盼你好的心思更多。 前些日子,她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朱拱说等等了就要迎娶她,但日子却一直没有定下来,这让她那颗坚韧的心,一直都在悬着。 直到三天前,朱拱兴冲冲的跑来告诉他,说日子已经定下,据说还是新封汉王的原上将军项籍亲自定下的,这让白菜极为欣喜。 她倒不是为汉王亲自为她与朱拱定下婚期感到欣喜,而是经历了诸多波折之后,她和朱拱的事终于要定下了。 她虽然坚韧,但遇到了倾心的男子,一颗心还是被偷去了。 今日不待报晓的公鸡打鸣,白菜就已经起床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难以入眠,就起身点亮油灯,俯下身子,将塌下的几块青砖揭起。 刨挖了一会儿,从里面拖出了一个沉重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堆半两铜钱。 这是白菜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给自己攒下的,不用看,她就知道里面有多少。 总共有一千六百二十一枚! 原本是有一千七百零二枚的,她与朱拱的有了感情之后,为其置办了一身冬衣,花费了三十多枚。 自己今日就要出嫁,一身新衣是不能少的。 不过她的这身新衣却没有朱拱的贵。 但即便是如此,再加上一些其它零零碎碎的必需品,又花费了好几十个半两钱。 她想了想,将箱子里面的钱取出来了一小半,用布匹包好,放在席子下面,这是她今日准备带去的,剩下的,又重新埋在床榻下面。 这倒不是她不信朱拱,偏偏要藏钱,而是这些年生活的艰辛让她明白了留些闲钱,以供不时之需的重要性。 朱拱的性子有些懒散,若是将这些钱都给带过去,他恐怕会松懈下来 做完这些,吹灭油灯,看看外面天色,又听听鸡叫,就起身出了门。 天色微亮的时候,白菜就已经将小院都给清扫了一遍,并且将两口新捉来的猪仔也给喂好了。 看着两只小主宰用鼻子拱着抢食吃的场景,她心里就极为快活,入了冬,这两只猪仔也就能长成了,到时间卖掉,又能换诸多的钱财。 到时自己产不多也会生产吧?刚好能置办不少东西 白菜这样想着,不由的红了脸。 她将瓮中烧沸的水倒进木桶里,关上房门,褪去衣物,小心的洗着,纵然冷冽的空气使得她的皮肤上升起了一层小疙瘩,她还是洗的很专注认真,毕竟今天是她的大日子。 她沐浴过后,天色刚刚大白,正在穿新衣,却听得院落有吵嚷声响起,虽然听不清楚,但可以知道来的是女子。 白菜心里有些奇怪,不知道里中这些对她算不得很友好的妇人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 她心里这样想着,还是去开了门,让一众人进来,一看领头的居然是里长家的二黑婶。 不等她开口问询,二黑婶就已经略带埋怨的道:“白菜,这么大的事,都不去与我等说,婚嫁这是你一个人能忙的过来的? 好歹你是我安昌里的女子,不打扮漂亮了岂不是外人笑话?” 这样说着,就跟其余的几个巧手妇人一起动手,为白菜梳洗打扮,白菜连连道谢。 “白菜,你少时命苦,现在嫁个好夫婿,终于熬出头来了!” 七婶子一边给白菜开脸一边感慨的说,黑黑的牙齿,露出浓浓的羡慕。 白菜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她虽然觉得朱拱挺好的,但也知道里中人大多对他的这门亲事是持不认同的态度的,尤其是这个七婶子。 本能的就觉得她这是在说反话。 但看她老早就不请自来的给自己前来帮忙,也不好说出口。 一旁的二黑婶也想开口,却忽然听到有猪的尖叫声传来,同时还有嘈杂的人声。 白菜一个激灵,猛然就站了起来,不穿鞋子就往外跑。 打开门一看,只见小院中已经挤满了里人。 里长正指挥着几个里人,将一口被捆绑结实的肥壮大猪往院中抬。 不远处已经支好了台子,屠户朱三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已经在等待了。 白菜见不是杀她的喂的来两头猪仔,心中放松了一些,但马上又开始发急! 她一个穷苦女子出嫁,哪里用这样大的排场?要杀一口大猪?这口猪都要最少也要七八百半两钱! 里长等人抬来不由分说的给杀了,这是给她办喜宴,不论如何这个钱都要她来出,这在怎么能行? 她心中发急,就要跑着过去阻拦,却被七婶子伸手拉住了,望着那口已经被抬上台子的肥猪,咽口唾沫道: “那朱拱为你可真的舍得花钱!前日来见过你之后,悄悄的去找里长,给了钱财,央里长给带着里面将你婚事办排场一些” 白菜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气恼,这个朱拱,居然不声不响的把这样大的事情都给办了,都不给自己商量! 自己嫁给他,是要与他过日子的,要这些排场做什么? 为了排场以后的日子就不过了? 她想着心里发急,忙开口道:“将那两头猪仔宰了,大的就留下。” 她是有自己的盘算的,这两头猪仔喂养了不过月余,现在是早春,将它们杀了招待乡邻,她出嫁过后,就抓紧时间再买两个,虽然时日短些,但只要吃食上不亏欠,入冬后也能长不少,一样不少卖钱。 这头大的杀掉吃肉,实在太可惜! 而黑婶也拉住笑道:“今日咱安昌里可有贵客登门,昨日有乡老亲自来通知里长的,宴席置办的差了怎么能行?” 任里中人以及白菜如何猜测,都没有想到,到来的贵客居然是新封为王,统领蜀中关中之地的汉王的夫人虞姬!这个全关中最为尊贵的女子! 一身盛装打扮的虞姬,雍容华贵,仿佛将所有的焦点都汇集到了她的身上。 她身上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息,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平易近人,笑着亲手将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白菜扶起,又让屋内的其他妇人也都起来。 执着白菜的道:“你的事我也得闻,着实令人感动。 楚人也好,秦人也罢,这天下纷纷扰扰打了这许多年的仗,各种事情交错相织,又能分得出谁对谁错? 我等只是小女子,不去考虑这诸多事情,我们所想所求的,就是找一良人,有一安稳的家 现今,大王尊为汉王,下辖不管秦人还是楚人,今后都只有一个称谓,就是汉人! 我是汉人,你是汉人,你的未婚夫婿朱拱一样也为汉人,都是汉人,你二人自然也就能够结亲” 身子僵了好一会儿,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缓过劲的白菜,闻言欣喜拜谢道:“汉人白菜,拜谢淑夫人。” 淑夫人是王庆给虞姬的封号,夫人在这个时候是仅次于皇后的尊贵封号。 虞姬笑着再次让众人起来,然后让跟着的婢女,将白菜的头发打散,脸上胡乱涂抹的胭脂等洗去,重新开始梳妆。 跟着的这两个婢女是常年服侍虞姬的,装扮的手艺早就炉火纯青,她二人装扮出来的人,自然远不是安昌里的这些妇人能够比拟的。 白菜皮肤略黑,脸也消瘦有些显长,经过这两位婢女的手之后,这些缺点全都不见了,给换了一个人一样! 虞姬起身,仔细端详,口中称赞,之后看看还是有些不满意,想想,就将自己头上的插着的一根镶满宝石的金钗,插到了白菜头上。 又端详一会儿,笑道:“这样才更有颜色了。” 屋内待着的妇人,各种艳羡,先不说这一根金簪能买多少口大肥猪,仅仅是汉王夫人亲手赐下这一点,就足够令人艳羡! 有这金钗一支,就足以抵上所有嫁妆! 这白菜真是好命啊! 前几年县尉嫁女,那场面足够宏大了,现在与白菜一比,根本是差的太远。 朱拱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整个人都是晕晕。 这样的大喜的日子,他本该格外欣喜的,事实上,他最开始也是这样。 他隔级上司云都尉表示要随他迎亲时,他是无限的欣喜,大司马韩信也要亲自前来,他受宠若惊,当那个战场之上如同魔神,尊贵的令人敬佩的汉王也前来参加的时候,他差点要昏过去! 以至于到现在,身子都飘飘的,觉得如同在梦中,不,哪怕是在梦里他都不敢想象,他一阶小小兵卒的婚事,会有这么多的大人物齐齐前来! 汉王,亚父范增,左右大司马龙且、韩信,参乘、典护军陈平这些平日里他都没有见过的的,今日都来了。 这样的经历,足够他给人炫耀上一辈子! 朱拱打着摆子和白菜一块,过来跪下与王庆敬酒,王庆喝了两人的酒,笑着说了两句祝福的话,然后给了丰厚的赏赐,又说了给二人授田的事。 而后又说,今后但军中有人婚娶,都会授田。 随后又笑着让两人快些生个娃娃出来,到时间,官府还会给奖赏。 听得朱拱白菜这对小夫妻脸儿红红。 王庆看着这盛大的婚礼场面,不由会心一笑,他就是要通过此举,让人明白,秦人女子和楚国男子结亲不是坏事! 不仅如此,还是一种天大的荣耀! 想来朱拱白菜这事传扬出去之后,秦人和楚人之间再要结亲,就不会再有多少人说三道四了。 而且结亲除了会授田,还有一些其它赏赐,生娃娃,更是会得到奖赏,有了这些政策,想来会逐渐在关中大地上掀起一股秦人与楚人兵卒结亲,以及生娃娃的浪潮。 第三二四章 处处都有老司机(上月月票加更) “嗯!” 虞姬口中的声音,婉转的如同猫叫,拖长的后音因为被冲撞,而变得断续发颤。 身子僵硬的如同咸鱼,死死缠着王庆,好一会儿,才逐渐放松下来 结果没过多久,随着王庆不停的动作,整个人变得更加癫狂,哭的梨花带雨,还死命的搂着王庆不肯松开 “人人家朱拱白菜二人今日结结亲,你你兴奋个什什么” 好容易平息下来,想起刚才自己哭喊的模样,浑身酸软的虞姬脸儿红红,转身把整个脸埋在王庆带着汗的胸膛,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越想越是羞臊,一边出声责怪,一边伸出柔软小手往王庆腰上摸,要去扭那里的软肉。 结果一不小心摸到另一个虎头虎脑想要昂扬的东西,吓得一哆嗦,连忙松手,翻身滚到一边,把自己用褥子包裹的严严的,只露出半个小脑袋。 王庆本来是已经没有什么兴致了,结果见到虞姬这副模样,不由的又升起了火气,嘿嘿笑着扑了过去 太阳西斜,隐在树木背后,散出一些亮光。 王庆古董店斜对门的路边树下,照例摆着象棋摊,将军上炮之声不时响起,伴随着啪啪响起的落子声,如同两个统帅,指挥着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厮杀,斩去对方上将首级那样的意气风发。 凉风吹着,树上新长出的不大的叶子微微晃动,不知是觉得生活格外美妙,还是感受到了树下那冲天而起的杀意在瑟瑟发抖。 王庆的古董店照例是没有什么人光顾,他倒也不着急,在里面看了半日书,有些累了,便来到象棋摊对着他店门的那侧,看上一会儿。 今天距离王庆从鸿门宴中出来已经七八天,但只要一想起最后一晚上虞姬动人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的心头发热。 这让他有种想要让时间快些过,让他早些进入下一个窦娥冤的课世界,然后重返鸿门宴,除了争霸天下之外,另一个就是征伐虞姬 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的有些心猿意马。 距离王庆古董店不是太远,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足疗店,一到晚上,霓虹灯亮起,将招牌映衬的极为绚丽,唯一让人可惜的是足字坏了。 王庆都来云水市大半年了,也没有见老板将其修好,心中有些疑惑。 直到有一天,在看象棋在一局结束众人闲聊时,王庆将这个疑惑说出,四十多岁的成人看着王庆嘿嘿的笑,一番的解释之后,王庆才知晓那是什么意思。 足字不亮,也就说足坏了,引申出来的另外一个含义就是失足少女。 “小庆,你这么有钱,原以为你样样精通,没想到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你说的那家足疗店,我可是去过好几次,不仅足疗疗的好,口疗什么的也不差,有空了我带你去涨涨经验” 当天成人嘿嘿笑着给自己说的话,王庆到现在还记得。 他这几天因为回味虞姬,也有些上火,想起此事也不觉有些意动,昨天晚上关了店走到那家足疗店特意降低了车速,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体验一把。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背后还有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帮他推着电动轮椅,送到了台阶下面,然后笑着跟老大爷挥手作别。 看到这一幕,王庆不由的有些呆滞,除了惊叹老大爷宝刀未老和想起那个扶我起来试试的笑话之外,心里那种想要进去体验一下的心思也消失了 “将军!” “死棋!” 苍蝇将炮移到马的后面,一招马后炮,直接将老拐将死,掂着腿洋洋得意的看着老拐盯着棋盘苦思妙招,妄想将死局救活。 其余人也松了一口气,有人笑道:“老拐别看了,马后炮将军死棋一步,你要是能将车拉过来堵着在炮下面还行,可你的车也不敢动啊,一动也是死。” 老拐也知回生无望,只得放弃,看着洋洋得意的苍蝇笑骂道:“八戒不来,是没人能制得住你了!” 因为前一段时间除了那档子事,八戒朱成京现在来这里下象棋的次数减少许多。 “来来来!你我在再下一局!” 老拐有些不服气的再度邀战。 苍蝇本想迎战,苍蝇五六岁的小孙子噔噔噔的跑了过来,叫到:“爷爷,奶奶叫你回家吃饭。 苍蝇的小孙子,嘴上门牙掉了一个,说话有些漏风,胳膊和腿上有些淤青。 一旁人见此有些吃惊,忙问怎么回事。 苍蝇的小孙子一听别人问题这茬,脸蛋一红,面露窘色,一声不吭转身就往家跑去。 苍蝇看着跑远的小孙子笑骂道:“这小子,在幼儿园扒人家小女孩的裤子,昨天他爸去接他,被老师数落了一顿。 回来教育他,他还承认,他爸一时火起,一巴掌把他抽倒了。 可巧这小家伙换牙,一个门牙松了,被他爸这一巴掌抽出血来。 这小家伙当时脑子抽抽了,躺在地上,一边把血水往外吐,一边虚弱的说:“好后悔来到这是世上” 说完还把眼睛闭上。 当时就把他爸我们给吓坏了,连哭带喊的急匆匆抱着他往医院跑。 到那医生一检查,除了那个松的牙要掉,屁事没有。 这小兔崽子见装不下去了,这才把实情说出来,说是看一个电视上就是这样演的。 你说这兔崽子揍它亏不亏?” 苍蝇一席话说完,众人皆笑。 老拐笑了一阵,道:“小孩子就是皮!别看我家那位现在挺老实,以前上小学的时候也是皮的狠。 夏天在学校露天厕所里,用树杈挑出来一些长尾巴蛆,用水冲洗干净后,拿小刀把尾巴切掉,到班里给他同学说是蚕宝宝,一毛钱一只,卖给他同学了二十多只,后来被发现了,一班人追着他打!” “哈哈哈哈” 第三二五章 药死人的赛卢医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无情的炙烤大地。 熏人的热浪混合着草木以及泥土的腥气迎面扑来,直让人想要抓狂。 如果面前有一汪碧潭,王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换得一时清凉。 王庆举目四望,一派里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地里的庄稼还路边的野草,都被这炽烈的日光蒸晒的病恹恹,枝叶蜷曲,似乎是只要放上一把火,就能将其点燃。 “叮欢迎来到课世界窦娥冤,主线任务发布改变窦娥命运,防止窦娥冤发生,任务奖励:五百积分。”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告知了王庆此时的任务,以及相应的奖赏。 可能是没有银钱以及技能这些东西奖励的缘故,此次积分给的该外高。 没有技能也就没有技能吧,反正这些世界所给的技能除了强身术之外,其余的也没有用上过几次。 说道技能,王庆倒是想起他在鸿门宴中的得到的霸王神力技能。 这一趟鸿门宴倒是没有白进,不仅体验了一把一代霸王的威风,更是有了霸王神力这个技能!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王庆也能像项羽那样,拥着一个霸道的身子,不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也有让王庆觉得遗憾的,那就是传国玉玺。 原本的时候王庆是想要将其偷偷装进系统空间顺出来,结果死活就是收不进去,系统还不说为什么。 多次尝试无果之后,王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悻悻然的放弃。 低头看看这一身显得陈旧破烂的衣衫,在看看背着一个包袱以及一个方形箱子,忍耐着炎热,王庆将其打开,包袱里是一些衣物还有一些散碎的银钱,箱子里则是一些较为名贵的药材。 王庆又仔细的调动这具身子原主人的记忆,好一会儿,不由苦笑一声。 这次他的角色是一个不太光彩的人物赛卢医。 就是那个小子太医出身,也不知道医死多人,死人医不活,活人医死了的赛卢医。 赛卢医在山阳县城南开了一个生药铺子,只是同样的职业不同的命。 西门庆开生药铺子赚的盆满钵满,家里娇妻美妾的拥着,外面好酒肉吃着,没事再撩撩已婚妇人沾花拈草,日子不可谓不滋润。 这个赛卢医与之相比可就差远了,不仅没有积攒下多少银钱,反而还要借高利贷花用。 前些日子借了蔡婆婆,也就是窦娥的婆婆十两银钱,如今翻作了二十两,按期当还,蔡婆婆几次三番前来讨要,他哪里有钱来还? 被催要的紧了,便恶向胆边生,暗地里藏了一条绳子,对蔡婆婆说随他到庄子里去取,走到四下无人处,将绳子取出,套到蔡婆婆脖子上要将其勒死,一了百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也是一桩天大的冤情将要显现,可巧乱草丛里钻出来了过路的闲汉流民张驴儿父子,大声吆喝,吓得赛卢医落荒而走。 张驴儿听那婆子慌乱中说出自家除她之外,只有一个守寡的儿媳,不由喜笑颜开,就给他爹商议,父子二人一人娶一个,岂不美哉? 蔡婆婆不同意,张驴儿便捡起绳子瞪眼威胁,说是要将蔡婆婆勒死。 蔡婆婆吃他这一吓,只得同意。 到家之后,窦娥百般不从,蔡婆婆吃儿媳妇这样一说,原本有些热切的心便也凉了下来了。 便说要置办些钱财相谢。 这张驴儿精虫上脑见窦娥貌美只想做到一处,好好恩爱。 而且这蔡婆婆家中颇为富裕,与窦娥二人都无子嗣,娶到窦娥之后,这些东西到时间都是他的,自然更是不愿接受蔡婆婆的提议。 只是一心要娶窦娥。 蔡婆婆到底是个妇人,没有经历过大场面,更没有遇到过张驴儿这般难缠的泼皮,只得行缓兵之计,让他父子二人先在他家里住下,她慢慢的劝说窦娥。 结果不巧又生病了,几日以来没有结果传出。 张驴儿日日得见窦娥,却又做不到一处,心中急躁之下,便恶向胆边生,决定把蔡婆婆药死,然后他再霸占窦娥。 到城中寻找药店,可巧来到了赛卢医这里。 赛卢医本不欲给他合毒药,但被这家伙以前几天要杀死蔡婆婆的事情做要挟。 赛卢医无奈,只得给他合了一副。 张驴儿走后,他合计了一下,觉得十有八九要出人命,到时间扯到他头上,也是祸事一场,当下就关了这生药铺子,收拾行装,准备改行,去涿州去卖老鼠药。 嗯,依照他这死人医不活,活人医死了的医术,去卖老鼠药确实不错 之前王庆看窦娥冤原的时候,还有些奇怪,这赛卢医怎么说也是一个医生,而且还是太医出身的人,自己村上开小诊所的刘涛都在省城买两套房子了,即便是古代人在医药上没有后世人舍得花钱,可他也不应该过的如此落魄才对。 至少也要不愁吃穿,家道小康才行。 而他却混的家无余粮不说,还要借蔡婆婆的高利贷,借过之后还不上 现在知道了这家伙的过去,王庆才知晓,这赛卢医每日银钱还是不少赚的,虽比不上大医馆,但每日收入还是比较可观。 之所以会如此的落魄寒酸,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家伙爱去青楼。 本来依照他赚钱的速度,积攒一些时日银钱,买上一两个姬妾还是可以,这样一次支付,终身免费消费的买卖不亏,远比去青楼划算的多。 但这家伙也是一个人才,非觉得家里养的用起来没有青楼里面的舒服有氛围,所以得些银钱之后,都花销到了那里面。 说个不太好的比喻,这点跟后世不少家中有电脑,还去一把的心理上很是相似。 青楼那是什么地方? 不仅是洞,更是一个销金窟啊! 有多少钱财都不够往里面填的,而这赛卢医又是一个急色的 没想到,这倒是一个风流的。 王庆明白了原委之后,不由笑笑。 算算时间,现在他离城大约有二十里的路程,距离张驴儿买毒药过去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时间也不算长,这会儿赶去窦娥家,前去阻止,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若是能过去将这毒药讨回来,或者赶上给张驴儿老爹灌上两瓢粪汁救活过来也是不错,这样就减少了一系列的麻烦。 王庆心中打定了注意,然后便凭着赛卢医的记忆,顶着烈日往山阳县赶去,一路辛苦自不必说。 走不到一半路程,就已经热的浑身衣衫湿透。 看看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溪,王庆不由大喜,过去就着溪水洗把脸,又将上衣脱下,在水里稍稍的洗了一会儿,然后扭了一下,趁着凉把不往下滴水的衣服套在身上,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他一边赶,一边在思索着若是赶不上,过去的时候窦娥等已经被拖上了公堂自己该如何破局。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也很尴尬,不仅卖给人了毒药,若是药死人之后,自己更是难脱干系。 同时自己谋杀蔡婆婆未遂的把柄还在张驴儿手中捏着,若是真的对簿公堂,依照张驴儿那二流子性子,发急之后,一定会把自己给怼出来。 这事情不是依仗武力就能解决的,还需要好好的计较,若是在这里面给栽了跟头,可就一点都不好了。 自己还想着赶紧回到鸿门宴让可人的虞姬再哭上一场呢。 第三二六章 系统紊乱,穿越窦娥 似火的骄阳暴晒万物,身上是火辣辣的疼。 莫不是阳光太毒辣,把自己的皮肤晒破了? 王庆这样想着,觉得脑子有些晕晕的。 娘的,这赛卢医平时不干好事,逛青楼掏空了身子,以至于自己穿过来,带着霸王的神力以及强身术,在大太阳底下走了二十里都没有,就被晒昏了,说出来也怪耻辱。 他这样迷糊的想着,突然记起自己此次的任务,心中不由一惊。 自己这也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可别窦娥此时已经被斩杀了,那可就完了! 这样一想,王庆心中猛地一个激灵,双眼霍然睁开,抬步就要往前赶,然而步子却没有迈开 王庆此时已经没有功夫去注意自己没有迈开步子的这个事实,因为此刻的他,已经被眼前的情景给完全弄懵掉了! 自己昏迷前不是在荒郊野外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顺着王庆的目光望去,却见不远处有房舍树木、做买卖的铺子,各个路口间,还守着一个个跨刀持枪的兵卒。 兵卒的外面,则是一群密密麻麻围观而来的百姓,带着期待、恐惧、兴奋等,朝自己这边望着,指指点点。 最近的路口处,一个兵卒身旁,跌坐着一个老妇人,衣衫凌乱、神情憔悴,望着这边沙哑着喉咙哭喊着:“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怎地就这般命苦啊! 老天爷啊! 你开开眼吧! 管管着世间的冤屈事! 给我们这些苦命人一个活路吧!” 她嘶哑着喉咙干嚎着,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崩溃的情绪。 “老东西,往后面靠些!不然连你也一块砍了!” 许是那兵卒被这老妇人的哭号声弄的烦了,又见她跌坐在地上往前靠,便喝骂了一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刀进行恐吓。 老妇人吃他这一吓,身子一个哆嗦,但终究还是没有往后退。 这兵卒见此极为恼怒,却也不敢真的用刀砍这妇人,便抬起重重一脚,将老妇人踹的躺在地上往后滑了一尺有余,口中喝骂道:“爷爷给你脸了!” 王庆此时却没有心思为这老妇人打抱不平,此时的他脑子蒙蒙的,两只眼睛看着面前旗杆上挂着的丈二白绫,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十字街口、把守的官兵、哭嚎的妇人、高高的监斩台、面前挂起的丈二白绫、身侧不远处拿着鬼头刀的刽子手、身上的伤痕 这所有的这一切都在告诉告诉他一个消息窦娥!而且还是将要被斩杀的窦娥! 自己这次的身份明明是赛卢医来者,这是系统已经明确告诉了自己,并且已经确确实实发生的,自己连任务以及奖励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莫名其妙的晕倒,而后醒来就变得了现在这副模样? 怎么可能就变成的窦娥?! 王庆一脑子的懵圈,满心的不解。 “叮!系统遭受莫名攻击,发生絮乱,课本世界窦娥冤发生改动,第1001位轮回者任务发生变动,改为窦娥的复仇路,任务奖励” “毒妇,再敢胡说便打死你! 不要以为装晕就可以免除斩首刑罚! 刽子手!现在就将这药死公公的毒妇给斩了! 本官倒是要看看,哪里来的血溅丈二白绫不染尘埃,哪里有六月飞雪遮掩尸身,楚州又如何大旱三年!” 监斩官显然是被窦娥许下的三桩誓愿给惹恼了,瞪着这边恶狠狠的喝骂。 随后抬头往天上一看,发现刚才已经汇集起来的云彩尽数散去,心中一宽,轻蔑的一笑,从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一个斩字的令牌,用朱笔在上面化了一道,丢在地上,喝道:“将这毒妇斩了!” 已经做好准备的刽子手闻声而动,低声说一句:“你这女子,要恨就恨太守,恨这世道,莫要怨恨某家,你死后,某家会为你烧上一陌纸钱。” 说罢上前一步,鬼头刀扬起,对着被两个帮手按着跪在地上的窦娥不,现在已经是王庆,就砍了上去! 脑海中系统的声响刚刚落下,王庆便看到这落下的大刀。 许是被窦娥的冲天怨气所影响,又或者是求生的本能在起作用,看到这落下的大刀,王庆暴喝一声,浑身发力,双腿在地上猛地一蹬,带着两个按他的人便向后倒去。 而后双臂较劲,强身术以及霸王神力一同运作,一股大力传来,直接将捆绑双手的绳索挣断! 单手在地上一撑,猛然站起,一手拉住一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帮忙斩杀他的人脖颈,直接将他们半提了起来。 怒喝一声,双臂猛然发力,两个惊慌失措的人的脑袋,陡然撞在一起! “砰!” 一声闷响响起,如同撞碎了两颗熟透的西瓜,又似两碗装着豆腐脑的大碗撞在一起。 两个人头颅就那样被硬生生撞碎,西瓜瓤一样红的鲜血,豆腐脑一样白的脑浆交织在一起,朝着四周迸开,监斩台上,红白相间撒了一地! 鬼头刀落空,斩在砧板上,没入两寸有余! 刽子手一呆,他行刑多年,从来没有失过手,却不想今日一世英名折损在这个女子手里! 他念及此处,又惊又怒,上前一步左脚踩住砧板,双手来拔鬼头刀,同时扭头喝骂这两个连一个女子都按不住的废物徒弟:“你两个饭桶杀才” 头颅爆开,鲜血、脑浆、头骨乱飞,溅在了刽子手的脸上,黏黏的,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直接将刽子手满腔的怒火浇灭,把他脱口而出的骂词浇断。 看着那个手里提着两个烂糟糟正在往外喷血的尸体,乱糟糟长发披肩,沾染了一身鲜血的女子,冷漠的朝着自己望过来,刽子手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纵然他斩首无数,但见到现在的这副场景,还是被完全吓蒙了。 双手下意识的松开斩在砧板上的刀柄,身子抖索的往后退,口中说道:“莫要过来,我我有刀” 他原本是打算出言恐吓一下,结果声音发出,却颤抖的极其厉害,好似要哭出来一般。 第三二七章 血染十字街口 “砰!” 流着血的无头尸体重重砸下,不断后退的刽子手直接被砸倒在地,口吐鲜血。 他惊慌至极,下意识的掀起身上的尸首就要爬起,又是一具尸体陡然砸落,直接抡在他直起的头颅上。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歪了脖子的刽子手脑袋从尸首肚子里钻出半截,上面缠绕着肠子。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一会儿,两具尸体便纠缠着倒了下去,堆做一团。 王庆上前一步,一脚踩在砧板上,右手握着鬼头刀柄稍一用力,便取刀在手。 站在监斩台上,朝着三丈外的监斩官望了一眼,也不说话,疾走两步,直接从监斩台上跳下,对着他大步赶去。 监斩台上陡然发生的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没有人想到这个已经认命、悲愤的立下三桩誓愿的女子,会突然间暴起,而且还是以这种震撼的方式! 这样一幕,要远比他们所期待的杀头血腥的太多,原本不少怀着兴奋心情观看杀头的人,被骇的脚下发麻,走动不得,也有人已经嘶声喊叫起来,吓得夺路飞跑。 刚才下令杀死窦娥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随意的监斩官慌乱的起身,手忙脚乱的逃走。 带翻了桌椅。 桌椅砸到他的身上,这人拼命的喊叫弹腾,就好像砸着他的不是桌椅,而是王庆抛出的尸体一般。 “拦拦住她! 快些拦住这个毒妇! 将将这毒毒妇斩杀了! 不然今后我将你等尽数处死!” 在两个同样慌乱的侍卫手忙脚乱的搀扶下,监斩官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猛一回头,见到一身是血的王庆已经提着刀赶到了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立刻就焦了,一面慌张的跑着,一边喝令身边两个侍卫快些将王庆击杀。 这护卫,平日里跟着他作威作福是一把好手,真到了此时,就不顶用了。 连经常斩人的侩子手在见到王庆出手的这一幕之后尚且惊骇的不知所措,更不要说他们了。 但监斩官的命令又不敢不听,若是此时监斩官被这毒妇杀了,不仅他两人的性命没有,就连家人的也要尽数没命! 当下心中一横,慌乱中也忘了拔刀,两人就那样抖索的拦住了王庆的去路。 还未来得及做出其它,王庆手起刀落就已经将两人尽数砍死! 由于用的力道过大,一人被从肩膀一刀斜劈下来,一直砍道腹部,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劈为两半! 另外一人被直接斩首。 王庆单手一扬,手中带血的头颅陡然飞出,一丈外的监斩官被头颅打在后心处,惨叫一声,扑的趴倒在地。 还不待挣扎着起身,王庆已经赶到,一只脚踏在他的后背,将其爬起一半的身子踩的趴回地上,杀猪一般的嚎叫。 “姑姑娘,女女菩萨,不关不关我事,是是太守要要我这样做的” 监斩官在没有了刚才的高高在上,屎尿齐流,趴在地上也不敢挣扎,结巴着连声祈求。 王庆冷笑了一声:“却是留你不得!” 脚下发力,用力一踩,直接将其脊骨踩断,而后又是一脚下去,将其脖颈踏断。 不似人腔的惨叫戛然而止。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在杀了太守桃杌以及张驴儿,与其他人无关,想要活命的就不要拦我!” 本来已经围上来的二十余个官兵,随着王庆站直身子,以及冰冷开口,全都止住了脚步,满是畏惧的望着这个个子高大,却如同修罗神一般的女子,不敢上前。 “上!将这毒妇给擒杀了,不然我等皆难逃其! 砰! 监斩官扭曲的身子陡然飞来,军官模样尚未喊完的话停止。 王庆提着刀对着围着他的官兵走了上去,官兵不敢阻拦,也不敢放他离去,只得紧张又畏惧的随着他一起移动,保持着现在的距离。 王庆也不理会他们,就这样径直的往前走。 围观的人群此时已经哭爹喊娘的奔跑而去,踩掉了姑娘的红绣鞋,挤掉了孩童的拨浪鼓,撞掉了老者的拐棍 王庆来到完全呆住的蔡婆婆身前,在她喜骇交加的神情中伸手将其拉起,二话不说的背在背上。 本来王庆是想着让蔡婆婆先回去等他的,但一想到此时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蔡婆婆又惊又骇腿脚早酸软了,哪里走得动? 即便是走得动,没有自己在,也马上就会被人捉拿,依照此时自己闹出的动静,说不得死路一条,便将其背了起来。 原本看原的时候,王庆对蔡婆婆是没有多少好感的,觉得这就是一个惹祸精,若不是因为她,窦娥也不会受到这些苦楚。 但之前监斩台上见到老妇人哭的瘫倒在地的样子,却让他稍稍的改变了一些想法。 “窦窦娥,哪里去?” 蔡婆婆趴在王庆背上,惊恐的望着周围持着兵刃围拢的着窦娥与自己的官兵,身子抖索的厉害,张了几次嘴,方才问出这句话来。 “你只管安心,万事有我。” 王庆说着,大步朝前而去,那些官兵也是随之加速。 先前喝骂殴打蔡婆婆的那个官差恰好此时就转到王庆正前方。 王庆被他们这样围着本就火起,又看到了这人,心中更怒。 当下脚下加速,一手持刀,一手背到后面拦着蔡婆婆,对着正前方就冲杀了过去。 他有强身术在,又新得了霸王神力的技能,虽然背着蔡婆婆,却对他造不成不少影响。 此时冲过去,速度飞快,虽只有一人,又是女子之身,却有种千军万马奔腾而去的气势。 围在前面的官兵心下骇然,慌忙闪躲,却被冲撞而来的王庆,一刀割喉! 一片血线飙射而出,兵刃落,人倒地,先前殴打蔡婆婆的那名官兵惊恐的双眼缓缓合上。 “再说一遍,不想死的此时就离开,莫再跟随,不然教你等皆死。不哪个可以试一试。” 王庆停住脚步,环视了一眼其余的官兵,这些官兵避过他的目光,不知觉的摆出防御的姿态,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他声音平淡的说出这些,微顿了顿,便大踏步的往北而去,那些官兵面面相觑,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敢跟上 第三二八章 太守: 进衙门不给钱?死了活该! 感谢书友的指点和红包,只能加更略表心意 骚乱,从十字街口往远处开始传递。 有点像湖中心投入的一块石头所带起的涟漪,越往远处,将要被行刑的女子如获神助一般暴起斩杀刽子手监斩官所带来的震撼惊恐也就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而背着蔡婆婆一路前行,直往太守府而去的王庆,就像是一条露出脊背在水中游动的大鱼,打破了平静的水面,带着一溜波纹前行,一路惹起骚动。 “站住!” 王庆喝了一声,一把抓住马匹的尾巴,马背上的公子连抽了两鞭,胯下的马儿吃痛,四蹄用力,但就是在原地不能前进半分。 马背上的公子扭过头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是山阳县一个有名的纨绔,却才听到有人慌慌张张的跑着,语无伦次的说什么天神显灵、临刑女子大发神威云云,当下就来了兴致,不顾跟随的阻拦,问了地点骑上马就往十字街口猛跑。 天神显灵这种稀罕事,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身为一个纨绔,这种稀罕事不过来看,怎么能对得起自己纨绔的名头? 若是在能够将那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女子调戏上一把,那以后自己在纨绔界的地位可就少有人能及。 怀着这样天降机缘于自己的异常激动心情,他来了。 结果在半路上正装撞见背着蔡婆婆往太守府方向赶去的王庆。 此时的他身着染血囚衣,乱发披肩,一手握着卷刃的染血鬼头刀,鬼头刀上还卡着一块骨头。 黑的刀,红的血,白的骨头、粉色的骨髓,再加上一个仿佛刚从修罗场中走出,带着一身杀气的女子,这立志要做山阳县第一纨绔的家伙立即就怂。 暗自给自己说了一句朱三这些家伙们躲在屋里都不敢出来,自己已经比他们强的太多,此时走开算不得丢人,然后调转马头,转身就跑! 王庆正愁着步行去找太守太慢,太守得到消息会躲藏起来,可巧就碰到一个骑着马撞上来的家伙,哪里会能放过? 只是这家伙胆子也忒小了些,还不等王庆开口说出买马的要求,这一身华贵装饰的公子便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飞快的掉转马头,打马便走。 王庆这才一把拉住马尾,喝令其停下。 “姑姑姑姑” 这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窦娥这样的民女也不知道调戏过多少的人,身子颤抖,话都说不清,本想说句姑娘饶命来者,结果尽喊姑姑了 王八蛋才是你姑姑! 王庆心里大骂一声,上前一步,一脸嫌弃的一把将这吓得依旧在叫姑姑的纨绔扯下马来,自己背着蔡婆婆翻身上马,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十两银子丢给他:“你这马我要了!” 而后打马绝尘而去。 只余下跌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十两银子发愣而后气的发抖的纨绔。 欺人太甚! 实在欺人太甚! 向来只要本公子给别人丢钱的份,什么是有也轮到别人给本公子丢钱了? 这让本公公子情何以堪? 看着已经快要转过街角的王庆,这纨绔一骨碌爬起,将这十两银子对着王庆狠狠的丢了出去。 银子一出手又有些后悔。 担心这煞星会因此而掉转马头杀回来着自己麻烦。 待看到这人马速不减的消失了,这才又重新挺起了胸膛,恢复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公公子,您您那宝马就这样被人抢走了?要不要小的们将其抢回来? 抢回来? 不要命了才会将其抢回来! 纨绔一听急匆匆刚刚赶来的五七个跟随的话,立刻就是满心的怒火。 但又不好将实情讲出,免得坠了自己名头。 遂斜着眼睛扫视了一眼这些跟随,道:“追回来?为什么要追回来?这马是老子赏出去的!” 说完又嘿嘿放荡一笑,一脸回味的道:“你可别说,这被神明附体的娘们,屁股摸起来就是不一样” 跟随着他的人,都是拍惯马屁的主,闻言纷纷赞叹,说这马花的不亏 王庆没有听到这话,若是听到,非得给他一棒子。 楚州太守桃杌今天没有坐堂,而是在后院坐着笑眯眯喝茶。 在他的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大大小小全是银子铜钱,合起来差不多有三百两左右。 他愉快的吹吹热气,而后美滋滋品一口香茗,将茶盏放回桌案上,从盒子里取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在手中不住的轻抛。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老寡妇带着一个小寡妇,家里居然能有这么多的银钱,这可比自己平日里审理二十个案子得钱都多! 这个张驴儿,倒是一个聪明伶俐的,没有让本官失望。 他抛着这锭银子,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昨日里那个女子受刑不住喊冤的样子,不由摇头笑笑。 到底是妇道人家,没有见识,喊冤?衙门是喊冤的地方? 进衙门不拿钱,光喊冤有个屁用? 都喊冤了老子吃什么喝什么?那什么来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怎么给十八房小妾买脂粉? 这案子,其实很好断,刚一接触,桃杌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那张驴儿嘴歪眼斜一身流气,看着就不似好人。 而这年轻的妇人,一看就是没出过远门的,上哪里去合毒药?又怎会药死张驴儿的老子? 但是没办法,衙门是一个讲钱不讲理的地方,这一大一小两个妇人只顾喊冤,却绝口不提钱的事。 他就是有心做清官,也是有些无力啊。 还是张驴儿省心,二话不说先掏出十两银子,而后在自己半威胁的情况下,说出这两妇人广有家财的事。 如此有钱,却舍不得送些与本官花用,被斩首可一点都不冤。 桃杌为官多年,最烦的就是这种仗着自己有理,就理直气壮的人。 想要理直气壮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要把钱送到位,若是没有钱财,还敢在公堂上理直气壮,嘿嘿,三木之下,有理也保管叫你变得无理。 他这样想着,又摇头笑了笑,抬头看看窗外的日光,这个时候那个妇人应该已经被砍头了吧? 死了也好啊,不将你罪名定死,这些钱财怎么会到了本官手里。 他美滋滋想着。 忽然有人猛闯进来。 第三二九章 王庆血溅太守府 来人很慌,气喘吁吁,大热天的跑了一身的汗水,只是脸色没有发红,反而白的厉害。 “大大人” 他慌乱的有些语无伦次,一只手下意识的不断抹着额头汗水。 “出去!” 不等他将话说囫囵,楚州太守桃杌猛地将茶盏往桌案上一放,皱着眉头呵斥道。 “大大人” 这人愈发着急,要哭出来的样子,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 桃杌瞪起来了眼,声音更冷了一份,重复道:“出去!” 这人心中虽然焦急,但在此时也不得不躬身出去。 小跑到外面楼廊处,擦擦身上汗水,整理一下衣衫,按照平时太守桃杌所交代的那样,平缓呼吸,面露微笑,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不急不缓的往里面的走。 虽然心中已经着急的如同火烧一样,却不敢加快步伐,也不敢露出丝毫慌张的样子,不然他担心自己会被太守再度给赶出来,如此,耽误的时间更多。 他缓步走到室内,对着坐在椅子上的桃杌缓缓施礼,而后用平缓的语气道:“下官有一事禀告太守大人。” 桃杌轻轻哼了一声,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都已经是官员了,却一点都不知道稳重,慌慌张张的,不成一点体统,自己教他了多次,还是记不住,真是令人费心。 他已经不指望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家伙,能够如同自己一般遇事不慌,气定神闲了。 看着他恭敬施礼的样子,楚州太守桃杌心里这样想着,在那人快要急疯的心情里,缓缓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小口,将茶盏放下,这才开口道:“何事?禀来。” 这官员只觉得过了几年那么久,闻言忙出声道:“禀大人,今日午时被监斩的毒妇窦娥,突然暴起,杀死刽子手监斩官,手段血腥残忍!如今已经朝着太守府杀来!” 经过这一顿时间的缓冲,这人也理清了思路,呼吸也变得平缓不少,闻言连忙竹筒倒豆一般的将事情说出。 “你莫非是在说笑?还是天热弄昏了脑子?” 桃杌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抬眼看了看这下属,出声缓缓道。 这官员一听便急了,想要争辩又怕因此再度被赶出去,只好放缓语气道:“下官怎敢说笑?如此重大” 桃杌轻轻嗤笑一声:“没有说笑? 一个昨日被打的半死的妇人,在被捆绑起来准备斩首时忽然暴起,不仅反杀了刽子手,还杀了监斩官,更是突破了押运封锁的兵丁朝太守府赶来,你觉得这还不是说笑?” “可可这是真的啊,那妇人如今就再往这边赶,大人还请快些避一避!” 这人汗出如浆。 这样玄乎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他也不相信,可它就真的这样发生了! 当下也顾不得解释太多,便出声催到。 他可是亲眼见到了那女子出手时是多么的凶悍! “避一避?” 桃杌白了这下属一眼。 “我堂堂一州太守居然要避一个毒妇? 且不说这人能够不能赶到这里,即便是能来,你当我太守府二十家丁摆设不成? 如同那些官差衙役一样废物?连一个被打半死的毒妇都拦不住,杀不了?” 他嘴上虽然已经看似承认了那毒妇逃离法场的事情,其实心里并不以为然,只是单纯的在为要他堂堂一个太守回避一个毒妇,感到生气。 这个没用的东西,真是什么主意都能想的出来! 想想这妇人昨日在公堂之上被两个衙役轻易按倒在地,被打的死去活来的样子,桃杌就升不起来什么害怕的心思。 这样的一个妇人,莫说是自己还有二十武艺高强的家丁护院了,即便是没有,自己一个人也能轻易的将其弄死。 这说话间,忽然有骚乱声从前院隐约传来,其中夹杂着一些喝骂以及打斗惨叫之声。 听到之后,这官员心中就是咯噔一下,暗道这毒妇怎地来的如此之快? 自己原来就在看热闹的外围,又骑着马,抄近路一路奔驰不敢停歇来到这太守府,这才多久,这妇人就已经来到里? 这官员是亲眼见识过王庆在刑场时发飙的恐怖场景,来不及细想这窦娥速度为何如此之快,连忙出声催促太守快些离开。 太守桃杌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水,轻轻的抿着,看来一眼满头大汗的下属,不满的喝道:“你且安心等着,那毒妇不来便罢,若是来时,头颅一会儿便会被呈上。 你若再敢这样举止无样,便即刻从这里出去!” 耳听得喊叫声越来越清晰,这官员是又惊又惧,暗骂桃杌一声作死的老王八蛋,转身撒腿就跑,这官老子不做也罢,省的天天受你鸟气! 桃杌哼了一声,骂一句:“成不了大气的东西。” 便自顾自端着茶盏稳稳当当的喝着。 “杀人了!杀人了!” 嘶声的喊叫声传来,桃杌端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一下。 咕噜噜 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在屋外院落的地上翻滚,留下一溜刺眼的血迹。 随之便是大片的鲜血喷洒,染红了青石路,一个无头的尸首倒伏于地。 桃杌面色有些发白,茶盏中有茶水溅出,往嘴边凑了几下,也没能喝到一口水。 一个浑身浴血,乱发披散,一手持刀,背后背着一个蒙着眼塞着耳朵的老太婆的女子立在他的房门前。 啪 茶盏跌落,发出脆响,打湿一片地面。 王庆上前两步,握刀的手抬起指着太守桃杌,鲜血顺着刀锋一点点滑落。 “扑通” 太守桃杌干脆的跪了下来,破碎的瓷盏割破膝盖也恍若未觉。 他双手按地,连连叩头,口中说着的求饶的话。 随后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捧起桌案上的盒子,谄媚的奉给王庆,随后看看嫌少,忍痛从袖筒里取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加放上面。 同时大声咒骂张驴儿,说这些都是受到张驴儿蒙蔽,方才做出此等冤屈事,并赌咒发誓说一定要将张驴儿抓住千刀万剐明正典刑。 心里却在狂骂家中家丁都是废物,自己拖延了这么久时间,三四个已经来到这个院落的家丁居然踌躇不前,连背后偷袭都不敢! 王庆站在这里,也不吭声,默默的看着太守的表演,接受着桃杌的跪拜。 这跪拜是替窦娥接受的。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着开口道:“老子早就想将你砍了,今日专程为你走这一遭,哪里有饶恕你的道理?” 太守桃杌闻言如遭电击,也无空理会她一个女子自称老子这个事,慌乱间就往后滚。 还没滚够一圈,就被王庆赶上前去,在他惊骇欲死不可置信注视下,一刀就刺进了胸膛! 拔出刀,鲜血喷了一身,王庆也不躲避,全当这是为窦娥洗刷冤屈。 随之又是一刀干脆利落的将其头颅割掉,血淋淋的拴在腰间,往外看了一眼,几个抖抖索索的家丁发一声喊,丢掉兵刃没命的往回跑去。 王庆将这些银钱收到系统空间,又从桃杌袖口里摸出几张银票,也没有看具体的数额,就也一并收了起来。 而后也不犹豫,找来火折子泼上油,一把火将太守府点了。 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王庆背着蔡婆婆快步的往前厅赶去,跨上马,就往外面冲去。 这楚州治所山阳县,除了平日里维持治安的三五十名衙役之外,在山阳县北侧,还有一个中千户所,共有兵马六百余人。 距离这些不过四五里,自己现在在山阳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山阳中千户所。 千户所中的兵卒,可比官差衙役战斗力强的多。 王庆如今虽然勇猛,但独自一人硬刚六百兵卒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 其余不说,单单是一轮羽箭下来,自己十有八九就要玩完! 此时不赶紧点火跑路,更待何时? 只要出了这山阳县,还不是海阔凭鱼跃? 不过在彻底跑路之前,还需要将张驴儿这个罪魁祸首给弄死! 第三三零章 王庆着甲,血战长街 山阳中卫所里的兵丁,比想象中来的要快,不知道是谁飞赶去报告了消息,还是有兵卒就在附近执行什么任务,反正就是王庆刚出太守府,走不到一里路,就被一个军官带着十几个兵卒拦住去路。 十几个人,九把弩弓,两把弓箭,齐齐对着王庆,生着铁锈的箭头,带着冰冷的杀意,对着王庆铺天盖地般的涌来。 饶是王庆身手矫健,这九把弩、两把弓一起射过来,想要囫囵的过去,也是不可能,毕竟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没有丝毫防御能力的囚衣。 “兀那妇人,下马受降,以免万箭穿心而死!” 手持一张硬弓对着王庆的军官大声的呵斥,带着一种杀气和稳操胜券。 这人闻言果然立刻放缓了马速。 见到这结果,军官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只要是有脑子的,都不敢这般的送死。 当下就下令让四个持刀的兵卒前去擒拿这妇人,他则带着弓弩手瞄着这妇人缓步向前。 如果不是看到太守府冒着滚滚黑烟,想来那太守八成也玩完了,这样的大事需要留下活口放好交差的话,他也不会这样的婆妈,直接就下令放箭了! “驾!” 正想着,这军官忽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这妇人身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身盔甲,甚至有还有铁面罩!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包裹了起来! 然后她就这样打马持刀冲了过来! “放箭!” 他惊怒交加的喝了一声,下意识的掉转箭头对着那人胯下的马射了上去,毕竟此时也就马能射动。 但手下的兵卒却没有他的这份反应能力,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了,听到将领喊放箭,全都是按照原来瞄准的方位扣动扳机,松了弓弦。 王庆陡然俯身,手中卷刃鬼头刀在马首前方挥斩,将射向马匹的那只箭砍的跌落地上。 刚做完这些,身上就是一阵的叮叮当当的乱响,除了带来撞击感之外,这些羽箭纷纷弹跳着掉落。 “驾!” 王庆嗡声叫了一声,同时用力一嗑马匹肚子,对着这些人就冲了上去,不给他们第二次放箭的机会! 离得近了,王庆身子往右侧猛地一闪,那丢掉弓箭的军官捅来的长枪,贴着他的铠甲划过,激起一溜火花。 在被铠甲完全包裹住的蔡婆婆惊慌的大叫声里,王庆右手握着这杆枪,用力一拉,这军官跌撞过来,同时左手中鬼头刀用力劈出,噗的一声,这军官的脑袋就耷拉了下去。 王庆顺手将鬼头刀掷出,正前方一个拿着刀准备砍马腿的兵卒应声而倒。 在胯下马儿的嘶鸣奔跑中,他双手握着夺来的长枪,双臂用力,如同灵蛇一边左右连点,三个靠上来的兵卒翻滚倒。 “噗!” 正前方一个兵卒抽冷子一枪捅在王庆的胸膛之上,被铠甲阻挡,除了身子摇晃之外,王庆并没有受到伤害。 不过这当胸一击也让王庆极为恼火,如果不是有铠甲的话,他这次不死也是重伤! 一枪挑飞右侧一个兵卒,王庆怒喝一声,长枪向前猛然刺出,直接捅入那个给他了一枪兵卒的胸膛。 借着马力,王庆单手持枪,直接将这兵卒刺穿,骑马从他身边经过时,探手握住染血的枪尖,直接将长枪从那兵卒的胸膛中抽了出来,而后马速不减的往前方街道奔去。 留下死伤一地的兵卒。 “快!去中卫所请花赤大人,刘三水、王二皮你二人跟上,看着妖妇往哪里去!” 一个受伤的小军官,忍痛下达命令。 王庆大口大口的喘气,饶是他有强身术以及霸王神力在,这一番激烈的动作下来也是累的不行。 最要命的是窦娥身上的伤。 如今他过来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这些,但这些伤势还是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在经过一番的厮杀消耗了体力之后,更是如此。 但他却不敢有太多的停留,以他现在的状态,若再被大股的官兵给围着,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胯下的马儿倒是不错,自己和蔡婆婆两人的重量,在加上一身重达三十二斤重的铠甲,一起压在它身上,倒也没有显出太吃力的样子。 不过在冲出把守不严的山阳县城南门之后,王庆还是将铠甲收了起来。 接下来就要靠这匹马跑路了,必须爱惜马力。 “媳媳妇,刚,刚才那是啥东西?罩在我身上?差点没把老婆子压的背过气去。” 蔡婆婆扒掉蒙眼的黑布,苍白着脸问王庆。 对于这个媳妇的称呼,王庆腻歪到了极点,也不理会蔡婆婆,骑着马往县城南面刘家屯而去。 通过窦娥的记忆他知道,那已死的太守桃杌昨日将蔡婆婆家的房子判给了张驴儿,依照张驴儿的性子,这会儿极有可能是在刘家屯的屋里。 到刘家屯将这家伙宰杀了之后,他就准备一路向南,前往山里暂避。 当然,若是那张驴儿没有在刘家屯,依照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四处去寻他了,只能是等到伤好了以后,再找到将他杀了。 至于突然出现的铠甲铁护面,这些都是项王本尊的东西,王庆看着喜欢,就将它装在了系统空间内带来出来。 之前见到危险,就想着将其取出穿上身上,结果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刚才将其从系统空间取出,就立即自动穿在了他的身上。 而且因为霸王的身子伟岸,而窦娥的身子瘦小,倒是直接将她和蔡婆婆一起都给护了起来。 “叮,由于系统发生紊乱,导致第1001号轮回者身份发生改变,任务难度提升,故给予着甲技能,作为补偿。” 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王庆心头疑惑解除,随后升起一丝明悟,娘的,这是怕自己死了无法将任务完成啊! 随后又喜,因为这着甲的技能,用起来却是很不错,不仅使用,而且拉风,就跟铠甲勇士变身一样 就是不知道这个技能自己出了窦娥冤的世界之后,能不能保存下来 山阳县南,刘家屯,寡妇蔡婆婆家。 蔡婆婆家在刘家屯是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其余不说,单是那一片草房中用灰色小瓦铺就的房顶,就足够令人艳羡的了。 但如今,这个殷实的人家却怎么都让人羡慕不起来,听说那蔡家媳妇药杀了公公,今日就被斩首,蔡婆婆家里昨日也被一群带刀的官差给抄了,真是吓死个人! 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现在这一家,就剩下了一个嘴歪眼斜的张驴儿,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屋里乱糟糟的一片,满是被抄家之后的狼藉。 张驴儿半躺在窦娥的床上,下面铺着的就是窦娥的铺盖。 在他的面前有着半壶酒,还有几样小菜。 张驴儿翘着二郎腿,上面的那只脚愉悦的惦着,眯着眼睛对着酒壶喝上半口酒,再吃上一口小菜,忍不住哼起了不着调的小曲,要多美就有多美。 蔡婆婆,你这个老咬虫,让你不肯让我老父做接脚,让你说了把儿媳妇说与我,临了临又反悔,现在如何?家被抄了吧?银钱都没有了吧? 如今这房屋也被太守大人判与了我,连个遮风避雨的去处都没有,小爷且看你这个孤老婆子以后如何过活! 窦娥? 想起这个无论如何就是不肯从自己的贱妇,他先是恨恨喝了一口酒,而后又笑了起来。 爷爷先前对你百般好,你这贱妇居然还不肯从自己,现在如何?被杀头了吧?活该啊真是活该! 小爷这样标致的人,如今又有了这样的好房屋,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 他这样想着,便伸手往怀里一摸,取出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这是在官差抄蔡家之前,他提前藏起来的银钱,足足有八十两之多! 有了这些银钱,自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张驴儿已经决定,明天把他这该死的老爹胡乱的埋葬之后,过了头七,他就去找媒人给自己娶上一个媳妇,或者上牙行花上一些银钱买上一个八九岁的丫头回来睡。 就在她窦娥的床上睡! 至于窦娥的阴魂会不会回来找他,他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他正遗憾没有睡过她,若是鬼魂来了,刚好可以弥补一下自己的遗憾! 他这样想着,又是美美一口小酒下肚。 第三三一章 冤鬼索命,张驴儿惨死 整个刘家屯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和紧张,最是会过日子的小牛蛋的娘宁愿多亏些草料,今日都不让小牛蛋出去放猪。 刘二娃子赶着背着锄头低着头,步履匆匆的往田里去,一边走一边感慨这世事。 这个老蔡婆啊,做什么不好,非要找这么两个东西做接脚,现在倒好,这才多长一段时间,就把自己儿媳妇给赔了进去,自己家也被抄了,积攒了一辈子的银钱没有了不说,还给刘家屯留下张驴儿这样一个祸害! 真是 他这样想着,听得有前面有马蹄声传来,便忙往路边闪,在这个时候能骑马的人可不多,尤其是在乡下。 可别是官差又来了! 他躲在路边偷偷抬眼看,一眼望上去整个人都傻掉了,嘴巴长得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这这不是被斩首的窦娥吗? 她怎怎地又回来? 这一身的血,腰间还拴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这这这是要回来索命了?! 蔡婆婆看到熟人,不自觉的对他笑了一下。 但此时的蔡婆婆一身也一点都不好看。 一头花白的头发早就变得乱糟糟,神情疲倦不说,托王庆的福,头上脸上身上都是血,和王庆坐在一起,宛然就是两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此时对着人一笑,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本就惊骇欲绝直打哆嗦的刘二娃子,见到这这渗人的一笑之后,喉咙里嗝喽一声,两眼往上一翻,握着锄头就直直的倒在路边的沟里。 “刘刘二娃子,你” 蔡婆婆见到这刘二娃子好端端的昏了过去,心中着急,想要下去去扶他。 王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在看看蔡婆婆。 抽抽鼻子道:“您还是别去了,您要是过去了,他醒来还得在晕一次。” 说完一嗑马肚子,朝着刘家屯而去。 刘二娃子悠悠醒来,慌忙左右张望,没有看到那寻仇冤魂,一刻狂跳的心,这才稍微平静一下,而后大叫一声:“鬼啊!” 拎起锄头,撒丫子就往村里跑。 跑了一段,想起那寻仇的婆媳就是顺着大路进村的,便忙往一旁的小路上绕 “砰!” 一声闷响陡然从院落中传来,听动静倒像是院门在被谁冲撞。 “谁啊!不要命了是么?来找老子的晦气!” 正在美美畅想的张驴儿,听到这动静,顿时就是怒从心头起。 娘的! 你们这刘家屯数一数二人家,都被老子弄的砍头的砍头,抄家的抄家,现在还有不开眼的敢来寻老子的麻烦,这不是诚心找死么? 不给你们一些颜色看看,真以为驴儿大爷是好欺负的不成? 他口中喝骂着,从床铺上起身,在这个过程里,大力的砸门声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大沉重急促。 这让微醺的张驴儿更是恼火,顺手从地上捞起一个小凳子,鞋都没穿,光着两只大黑脚丫子,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跑。 一把扯开房门往外走,一边喝骂:“不管今日是那个瘪三,今日敢这样砸老子的门!驴儿大爷都叫你生不如死!将你也送到县里去砍头” “砰!” 不等他冲到门边,又是一记有力的冲撞之后,歪斜的木门拉破土墙,整体轰然倒地! 漫天的灰尘里,一身血污,抱着一截碗口粗细树干王庆一步步走来过来,后面跟着脚步有些发软的蔡婆婆。 骂骂咧咧、拎着小凳子要打人的张驴儿,看到这一幕,愣在原处,眼睛瞪得有些大,嘴巴大张。 随后痞子一般的一笑:“吆,窦娥!不曾想你倒还真的敢来找驴儿大爷寻仇! 别人怕你,驴儿大爷可不怕! 不要以为你现在成了鬼,又弄了这一身的血,披头散发就能吓唬人! 刚才大爷还在想没有给你做成好事,不曾想你现在就送上门来了! 还抱着这样一根大木头,也不怕闪到了腰。 来,把木头放下,先让驴儿大爷乐呵乐呵” 他说着,往王庆这里走,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少根弦有大坑,坑里装满了水,还是喝酒喝的太多了。 这嘴歪眼斜的张驴儿看到这个状态的王庆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一脸贱相的凑过来,还想伸手往王庆屁股上摸。 后面跟着的蔡婆婆听到张驴儿这无耻的话,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张驴儿想要大骂,一时间却被气的张不开口。 “砰!” 王庆也懒得跟这个泼皮说话,毫不客气的挥动怀里抱着的那截树干,将张驴儿给抽飞了出去,砸落在半丈多的地上。 这一幕完全出乎了张驴儿的意料,他保持着摔倒的姿势倒在地上,呆滞的看着一步步走来的王庆,忘记了疼痛和反击。 直到王庆快走到他跟前时,这才面色一白。 伸手指着王庆瞪眼,怒声骂道:“你这个小娘皮,如今成了鬼了倒是张胆了! 连驴儿大爷都敢打了!看大爷不弄死你这个小娘皮!” 他喝着,翻身就要起来,但方才挨了王庆那一击,身子终究还是不适,动作缓慢许多。 面对张驴儿的喝骂,王庆也不吭声,两手抱着那截圆木,用尽力气,对着张驴儿的左腿膝盖就砸了下去! “咔嚓”脆响声随之响起, 张驴儿的膝盖处直接变扁凹陷了下去,有骨头茬子刺破皮肉钻了出来,白惨惨。 “啊!” 还要再骂,并且挣扎着起身打王庆的张驴儿,立刻惨叫起来,弓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腿扭曲的在地上来回翻滚。 “你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就赶快去收拾一下,找两身换洗的衣服,这刘家堡是不能呆了。” 王庆见蔡婆婆身子微颤,看着惨嚎不已的张驴儿面色发白,便出声想要将她支开。 “不我要看看着这个将我婆媳二人害成这样的人去去死!” 蔡婆婆立在一旁不肯离去,虽然害怕,却依然一瞬不瞬的看着惨嚎不断,满地打滚的张驴儿。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这个胆小怕事的老妇人,对张驴儿表现出这样的仇恨。 王庆见她这样,便也不再多言,上前两步,拖着圆木走到滚远的张驴儿身边。 “窦窦娥,我我张驴儿对对不住你,求” 张驴儿终于感受到到了恐惧,认清了眼前这个再不是那个让他轻易欺凌的女子,忍住钻心的疼痛,颤声哀求,如果不是一条腿被王庆打的粉碎骨折,这会儿铁定会跪在地上叩头。 王庆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看准了,抱着圆木将张驴儿的另外一条腿也从膝盖处给砸的粉碎。 看看这家伙昏死了过去,就从井里打上来一桶冷水,将其浇醒。 待张驴儿神志清醒之后,便抬脚,踩在拉着两条腿不断往后挪的张驴儿的胯下。 王庆清晰的感受到透过鞋底传来的破碎感,张驴儿又昏了过去,昏迷之中,身子也躬的像个大虾。 王庆再度将其浇醒,然后也不理他,自顾到屋里找衣衫换一下。 张驴儿见王庆上屋了,这才敢放开了嗓子大喊救命,杀人了之类,一边两条胳膊用力,往院门处缓缓的爬。 王庆蔡婆婆两人进村时,看到的人都吓得直接回家关死门窗,瑟瑟发抖,此时又听到这凄惨的叫唤哪个敢出来 都一个祈求着这窦娥的冤魂,索走了张驴儿的命后,赶紧离开,可莫要胡乱伤人 王庆看看胸前的这两坨软肉,恨恨的抽了一巴掌,又将蔡婆婆递过来衣裙丢到一边,翻出来一身窦娥死去的丈夫的衣衫套上,心里这好受一些。 从井里又打上一些水,简单的洗刷了一下身上的血污,喝上一气,吃了几口张驴儿不曾吃完的小菜,便让蔡婆婆先吃着,他在房中找了一些干粮和一些残留的粮食装了起来。 然后带着蔡婆婆出门,走到快爬到院门处的张驴儿身边,重重的一脚踩在他脖颈上,看看这家伙确实是死了之后,这才带着蔡婆婆骑上马,出了刘家屯 王庆走后半晌,刘家屯里还没有一个人影走动,只有鸡犬不知害怕的胡乱转悠。 一个花脖子花尾巴的大公鸡,带着它庞大的后宫,在村里胡乱转悠找东西吃。 偶然发现这样一个不设防的院落,便自己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便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派头,拍拍翅膀,伸长脖子一叫,等待消息的妃嫔们便一起过来了。 待到傍晚追索的官兵过来的时候,张驴儿的眼珠子都被鸡子啄吃了 第三三二章 不靠谱的窦天章 昨天下午那一章,依然是为大佬的红包加的更 楚州治所山阳县城北边的山阳中卫所内,达鲁花赤将手中的马奶酒一口喝干,有些不满的看看旁边的一个将领道:“你们汉人都是废物么?这么多人,居然捉不到一个小小的女人。 不仅让她从什么法场走脱了,还被杀死了这么多的官员。 那太守桃杌也是废物,平日里嘴巴挺会说,现在竟然死在一个女人手下,真是好笑。 若是我蒙古勇士在那里,不要说是一个瘟鸡一样的女子,就是五个男汉人囚犯,都会被斩杀! 真不知道你们汉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山阳中卫所的千户魏子师心中愤愤,面色有些难看,却也不敢发作,只能忍着 他虽然是中卫所的千户,但是在第一等人的蒙古人面前,还是低人一等,尤其是这人还是中卫所的达鲁花赤。 达鲁花赤是专门由蒙古人、色目人担任的官职,几乎在每一级每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都会设立,遍布政治、军事、门生各个部门。 相当于监察人员,权力极大。 现在魏子师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他所统领的中卫所内的达鲁花赤,相当于监军,不过权力却远比监军大的多。 按照朝廷法令,各级达鲁花赤与各级的行政主管人员是平级的存在,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就拿卫所来说,卫所的千户几乎是从属于达鲁花赤的。 这也是为什么,魏子师这个千户想要出兵逮捕在山阳县城内做下大案,并且打死打伤他山阳中卫所十余人的女犯时,需要过来请示的原因。 魏子师虽然对达鲁花赤一个劲的贬低汉人有所不满,但对于一个女囚就能在山阳县中做下这样大的案子,他也是对山阳县的捕快衙役感到无能。 不过想起那两个所回来传信的属下所说的离奇事情,他便将这些心思收了起来。 看着面前这个吃的膘肥体壮,额头上梳着桃形小绺,两侧头发变成辫子在耳后换成大环的蒙古男子,魏子师显得有些拘谨的开口道:“也并非城中官员衙役无能,实则那女囚太过诡异,似有神鬼附体”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达鲁花赤毫不客气的打断,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无能就是无能,不要说什么神鬼!入他娘的桃杌这个无能之人,他无能就无能吧,还害的他大爷也要跟着忙碌。” 说完停顿一下道:“此事也不好不管,但为了捉拿一个女囚,就动用两个百户的人,实在太过大张旗鼓,就派派一个百户去好了。” 他本来想说五十人的,但想想魏子师要求两百人自己说五十人有些不太好,便说了一个百户。 一个百户,正是魏子师想要派遣的兵力,之所以先前会说两个百户的人,是因为他很熟悉这个达鲁花赤的性格。 他虽然对两个部下说所的那个女囚有所重视,但觉得有着一百人去,也已经是足够了。 不管她怎样的离奇,有这一百名中卫所的好手出动,都难翻出什么浪花。 当下又跟达鲁花赤交谈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出去安排事情了 王庆出了刘家屯之后便一路的往南而去,这个时候,离山阳县越远越好。 如今他已经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把窦娥的命保住,也就是说找一个安全的环境,保证自己离开之后,窦娥能够继续安稳的生活。 他之前虽然在二次进入景阳冈打虎2的时候得出了他离开之后时间便会停止的结论,但那也只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并没有得到系统的官方认证。。 所以趁着没有离开之前给窦娥找条后路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这个时候,按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寻找窦娥那个已经做了大官的老爹窦天章,但王庆仔细思索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来他不知道窦天章现在哪里,二来就是窦天章不靠谱。 原中,他为了考取功名,将自己的女儿以五十两银子的价钱卖给蔡婆婆做童养媳,而后进京赶考,后来一路当官,十六年间都没有消息。 再出场时,便已经成为了身居台省,职掌刑名,势剑金牌,威权万里的两淮提刑肃正廉访使。 他也说自己曾经派人去寻找过窦娥,没有寻到,看来也是一个好父亲,实际上并非如此。 蔡婆婆做的就是放贷的营生,这种营生最讲究的就是熟门熟路,即便是搬家,有那么多以前接过她贷的人,她总要留下消息的。 而且她搬家搬的也不远,依然在楚州境内,并且还是楚州的治所山阳县,做的营生还是放贷。 这生意少不了要给人打交道,如果要是好好打探的话,找到蔡婆婆他们并不是不可能。 然而窦天章却没有找到。 由此可见,他所谓的需找窦娥,其实并不用心。 只是派人回到了原来住处,在问了左右街坊得知蔡婆婆已经离开,并且没有在这里得到搬到哪里去的消息之后,前来寻找的人就走了。 在元朝,汉人是第三等人,想要做上高官并不容易,而窦天章却做到了,显然与他的付出有很大的关系。 从这里可以大致得到一个结论,窦天章因为忙着做官做政绩,对于寻找女儿的事情,并没有下大力气。 除去这些不说,单单是在窦娥冤魂找他诉说,他的第一反应“我今日官居台省,职掌刑名,来此两淮审囚刷卷,体察滥官污吏;你是我亲生之女,老夫将你治不的,怎治他人? 你今三从四德全无,刬地犯了十恶大罪。 我窦家三辈无犯法之男,五世无再婚之女;到今日被你辱没祖宗世德,又连累我的清名。 你快与我细吐真情,不要虚言对。 若说的有半厘差错,牒发你城隍祠内,着你永世不得人身;罚在阴山,永为饿鬼。”来看,就知道此时找窦天章是有多么的不靠谱。 以王庆现在所做出来的事情,前去寻找窦天章,唯一的结局就是窦天章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大义灭亲,而后大哭一场或者两场,以表示自己的心痛 还是自己博出一条生路吧 斜阳夕照,温度下降,西边一片灿烂的红霞,斜阳的光辉拉长的王庆、蔡婆婆马匹,以及两个跟踪者的身影 第三三三章 你全家都是娘们 斜阳最后一丝余辉也被尽数吞没,夜幕不可避免的降下,原野里,升起了淡淡的雾,路边的草丛上,有浅浅的露水。 草木的清香中里,混合着虫儿的低吟,四周显得格外寂静。 王庆折返回来,人困马乏之下,他到底还是没能将那个受伤之后依然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家伙留下。 他从马身上下来,牵着马顺着路行走了一阵,抬脚将路边那个被他杀死的跟踪者蹬到沟里。 迎上了又惊又吓的蔡婆婆,说了自己没事之后,便将蔡婆婆扶上疲惫的马,他则打起精神牵着马快步朝南而去。 只要进入了山里,卫所里面的军队即便是赶来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一弯明月斜挂夜空,朦胧的月光遍洒大地,远远望去,只剩下一片的朦胧,所有的事物,都有一个黑色的轮廓。 蔡婆婆极为疲倦,可想起这两天经历的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以及对未卜前途的恐惧,令她不敢就这样睡去。 她坐在马背上,不时轻唤一声王庆。 王庆知道她在恐惧这夜色以及未知的前路,虽然对她这称呼感到腻歪,却也闭着嘴哼一声,算是应答。 看看如同一头洪荒猛兽一般卧在黑暗中的大山,王庆咬咬牙,忍住潮水一般涌来的疲倦,以及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走。 马儿走的倦了,有些不愿意走路,但被牵着,也只能迈着疲倦的腿往前走去。 “呼!” 将蔡婆婆从马背上扶下来,给马松松马鞍,倒出一些携带的草料以及豌豆让它吃着,又从马鞍上取出先前所带的干粮,分给蔡婆婆一些,自己拿上一些,王庆缓缓的坐在装衣服的包裹上,拿起水葫芦给自己灌了一气水,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和疲倦不堪的蔡婆婆有气无力说了几句话,便拿着干粮慢慢的啃,火他是懒得生了。 当然,因为现在还没有走到山林的深处,担心会被发现,他也不能点火。 王庆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干粮,心里有有些沉重。 从接触到系统开始到现在,他也经历了好几个课本世界,危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像今天这样,一身的伤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六七十里路,带着一个老婆婆躲进山林,疲倦到了极点的经历却是头一次遇到。 人生就是这样,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会有好事发生,也会有困难降临,有些时候能做的并不多,只有咬牙强撑,撑住了虽然不一定是海阔天空,但终究不曾被打到,撑不住 撑不住就如同此时的王庆一般,在睡梦之中忽然就被几个巡山的喽啰发现,然后轻手轻脚的过来,用绳索给捆住了。 直到被缚的双手以及用绳索捆着的双脚之上有痛感传来,并且眼前有火把的亮起。 如同捡到宝一样的声音响起:“娘的,这倒是稀罕事,本以为晚上巡山是个苦差事,没想到撞上来一个这样一个好行货!” 他说着伸手捏着王庆的脸看了看,又道:“还是一个小白脸,模样长得倒似一个女子。” 王庆此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心中不由暗骂,娘的,人倒霉了果然是事情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漫天地里睡个觉,都能被山匪给劫了。 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保持着平静,暗地里悄悄用力试着去挣这绳子。 他现在是又困又乏,浑身疼的给散架一般,一觉睡的浑身酸软,再加上这几个人用的绳索格外结实,捆绑的手段也独特,哪里能挣得开? 此时听这长着黄胡子的人说自己长得像是一个女子,王庆心中微微一凛,娘的,倒是把这个麻烦事给忘了! 他暗自里再度用力,结果还是挣不开。 不过让他松一口气的,这个人没有再在这个事情多做纠缠,而是起身看着拴在一旁的马,出声夸赞。 王庆有些感慨,到底不是太好的马,若是项王的乌骓在,在这些人接近的时候,一定会出声示警。 只要不是被趁着睡熟缚住手脚,他现在的状态虽然不好,打发这三五个喽啰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不说话,等待机会脱困。 “媳妇!窦娥!你你没事吧?!” 那为首的小头目见了那马,心中欢喜异常,便也不理会其它,自顾解了马自己牵着,下令让其余几个人带着王庆和蔡婆婆往前再巡视一段路,然后回山寨。 被喽啰这粗鲁的一拉,又困又乏的蔡婆婆,这才从睡梦里惊醒。 一眼看到现在的情景,满心都是惊恐,下意识的就出声对着王庆喊叫。 王庆这会儿极度想把蔡婆婆的嘴给堵上,然而已经晚了。 搀着他的一个喽啰已经一把将他的帽子给扯掉,长发披垂下来 “首领!这不是一个小白脸,而是一个小娘们!这回可算是赚到了!” 抓到王庆帽子的喽啰惊喜的叫到,说着伸手便想往王庆身前捞摸,被王庆一个头锤撞了一个趔趄。 “还是个性子烈的小娘们!” 这家伙的声音更惊喜了。 “滚你大爷的,你才是娘们!你全家都是娘们!” 王庆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但此刻的他毕竟是窦娥的身子,纵然在喊骂的时候刻意加粗了嗓音,可还是掩盖不住女子特有的嗓音。 那满是惊喜的小喽罗喊叫着就再度往王庆身边凑,王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准备着反击。 “白皮子,你他娘的别乱动!” 那小头目赶来,在那喽啰的头上抽了一巴掌,笑骂。 然后将火把凑近了看,见到王庆那冰冷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凛,又笑道:“今夜果然是好运气,有了这样这个烈的女子,活该你我兄弟发黄腾达! 王老八那个家伙赢了老子让老子代他巡山,明日就看这老小子怎样把肠子都给悔青!” 他说着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又道:“兄弟几个的富贵可都在这女子身上,都他娘的放规矩一些!若是哪个王八蛋敢胡乱动作,毛手毛脚,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为了预防在这里断章被喷,待会儿还会有一章,手动苦瓜脸 第三四四章 没有做成新郎的大当家 太阳升起来又落下起,对它来说不过是照例行事,但对于万物来说,却是一天时间的逝去,或者可以说是生命的流逝。 嗯,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是对的,因为生命的长度就是由时间组成的。 在这一天里,会有很多的时间发生,每个活在这个时空下的人都会继续着他生命的旅程,或喜或悲 大牙山深处的山寨里,从中午就开始忙碌起来,这种忙碌之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随着暮色的降临,这种喜悦达到了极致。 大当家的要娶亲,他们这些做喽啰的自然要跟着欣喜,当然,最令他们感到欣喜的是,大当家娶亲的时候,他们可以跟着吃上一顿好的,喝上一碗酒水。 这样的欢喜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一次,山寨里面的喽啰的都已经习惯了。 有自大当家的山上就跟着一起来的的老人手计算过,大当家所迎娶的这些女人里面,最长的只撑过了五个月,最快的一个不过一夜就死了,就是不知道这次的女子能活多长时间。 今天早上被送上山来的时候倒是看到了一眼,瘦瘦弱弱的,想来不是一个长命的,不过这样也好,早些死了,他们好早些吃下一次的席。 “他娘的,早知道老子就不跟你打这个赌了!明明是老子的功劳,如今都便宜了你这个驴蛋子!” 一个脸上满是横肉的家伙端着一碗酒和捉王庆上山的驴蛋子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颇有些愤愤不平。 驴蛋子笑道:“要不你说这人呢,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都抢不来。” 说完,又压低声音笑道:“做兄弟的也不是没良心的,改日我请你吃酒,赖酒还不吃!” 王老八转嗔为喜道:“还算你这家伙良心没被狗吃” 正说着,坐在最上首,穿着一身也不知道穿过几次的新郎服的大首领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端着满满的一大碗酒,对着众人遥敬了一圈,笑着大声道: “你等且好好的吃酒,我先去一会儿,待会儿再与你等吃!” 说完一仰脖,咕咚咕咚一碗酒下肚,挥挥手,在众喽啰凑趣的嬉笑喊叫的声音,这大当家的起身离开了席位,高大壮硕的身子如同一头人立而起的狗熊,摇摇摆摆的往后院新房走去。 大小喽啰笑的更开心了,猜拳行酒好不快活,有酒量不行或者手气不佳者,已经躺在桌子下面睡着了,还有醉醺醺抱着一棵树不停在啃树皮吃的。 最厉害的是那个爬在地上给狗聊天的,把狗聊的都一脸惊恐的只想跑,这家伙却伸手拉住不让它走,一个劲地称兄道弟,说不给兄弟面子云云。 “来来,我们一起喝着,让大当家的自去风流快活!” 与大当家的坐在一桌的几人,笑着招呼。 这些人都是山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二当家三当家之外,余下的就是账房先生或者是重要的头目。 他们虽然笑着吃酒,看起来极为欢快,实际上心里却在不断的骂娘。 因为这大当家的,一年能结十次亲,每次都要摆宴席,既然摆宴席了,他们自然就不能空手,尤其是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拿的少了还不行。 这样的随礼金,搁谁谁也受不了,他们家里又没有矿。 不过,在大当家的积威之下,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死下里悄悄说说,心中暗自郁闷。 “啊!” 一声大叫陡然间从不太远处的后面响起,听声音居然是刚过去不久的大当家刘大疤的。 也是了,这样中气十足的叫声整个山寨,也就他能喊得出来。 这边宴饮的人群,欢闹声滞了一滞,有些疑惑的往后院望去。 “却是作怪,不曾听到女子喊叫,大当家的倒是叫这么大声。” 二当家的笑着道。 另一个头目接着道:“看来今天这个女子是个尤物啊!连大当家这种御女无数的人,刚进去就禁不住的大叫起来!” “哈哈哈” 众人听他说的有趣,都是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众人接着饮酒吃菜,刚才所升起的些许警觉,都消散了下去。 “啊,你这个小娘们!” 正吃着,又是一声喊叫响起,声音里蕴含着浓浓的愤怒。 众人再度望去。 三当家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起身过去看看。 二当家的笑着将他拉住道:“大当家的这一身武艺,山寨中无人能及,即便是官兵几次前来,都被大当家的杀退,此时不过是对付一个柔弱的妇人,无需挂心。 这几年,什么样的辣花大当家的没有遇到过?比你我有经验的太多,且坐下接着饮酒。” 说完压低声音道:“这会儿过去要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到时间大当家的心里有了疙瘩,那可” 三当家的一听,觉得也很有道理,那妇人今天他也见了,柔柔弱弱的,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将大当家的怎样,即便是大当家的一时不注意吃了一点小亏,也是无妨。 当然,让他彻底打消前去看看的念头坐下来喝酒的,却是二当家的压低声音说的话。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自己的能力外,大当家的赏识也是极为重要的,要真的因此让他对自己心里有了疙瘩,那可就 坐在这里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有再听到那边有动静传来,想来是那个小娘们已经被大当家的给驯服了,三当家的便放下心来,端起酒碗和众人说笑着一起喝酒。 喝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不少人都往后院那边看,有几个机灵的已经下意识的握住随身兵刃,他便也忙转过头去。 借着火把的光芒,可以看到一个身影正一步步的往这边走来。 因为那边火光不甚明亮,且距离比较远,倒也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不过仅从这削瘦的身形上来看,就知道,来者不是大当家的,而大当家的也不可能这会儿过来。 莫不是后面的丫鬟前来? 他这样想着,忽然目光一缩,握着兵刃陡然站起身来。 因为他看到来者手里提着一个东西,而这东西极像一个头颅! 第三三五章 以后我就是大牙山大当家的 王庆一身红衣,一手拖刀,一手提着一颗硕大的人头,一步一步往火光最亮处走来。 随着他距离火光最亮处越来越近,喧闹的饮宴处也越来越安静,握着武器起身的人越来越多。 而他,却没有的丝毫的迟疑,依然是以固有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着。 当他从绑着他上山的土匪口中得知了大牙山山寨有四百多人,且数次打退过山阳中卫所的围剿之后,他就有了留下来将这帮匪人收为己用的想法。 这世道,太多欺软怕硬的主,自己越是带着蔡婆婆四处跑,这些家伙们就越是来劲,倒不如留下来干他娘的两场,把他们打怕了,什么也就解决了。 远的不说,单说这大牙山山寨,当初才建立的时候,山阳中卫所的人没事就来剿,接连吃了几次败仗之后,反而变得平活了。 可见这许多时候,都要靠实力说话。 也正是有了这方面的考虑,所以这大牙山的大当家的必须要死。 当然,即便是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这家伙也一样要死。 娘的,老子睡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大多还是历史上留名的,你他娘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还他娘的想要占老子的便宜,真是活腻歪了! “刘大疤死了!现在大牙山的大当家是我,哪个有意见可以站出来。” 王庆将手中刘大疤的人头提起,让刘大疤没有完全闭合的双目对着众人。 他双目环视众人,而后语气平淡,口齿清晰的说道。 刘大疤死不瞑目的人头以及王庆淡淡的话,若同一记惊雷,在众人脑海中陡然炸响,不少人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没有人想到,那个强壮的如同熊瞎子一般的大头领会死,而且还是以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死在了一个女子手里。 火焰摇曳,四周寂静,王庆一个人一把刀,与在场的近四百大牙山的土匪对峙,神情平淡。 经过这一日的休息,他体力已经恢复了很多,再加上有这种环境刺激,整个人此时差不多处于巅峰状态。 “呛啷!” 二当家的长刀出鞘,怒喝一声:“为大当家的复仇!” 已经有了准备的三当家的擎着一柄长刀率先就冲了上来,后面几个头目跟随。 反倒是出声喊叫的二当家的落在了后面。 “找死!” 王庆冷喝一声,手中提着的刘大疤脑袋陡然飞出,砰的一声,砸在落在后面的二当家脸上,当场就给他砸满面开花,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同时猛地上前两步,双臂发力,手中钢刀和三当家的长刀撞击在一起。 “当”的一声脆响,在三当家惊骇的目光中,王庆手中一米五的大砍刀,直接将其手中大刀斩断,而后去势不减的将他斩首! “噗!” 血柱冲天而起,在火光的映衬下,呈现出诧异的粉色。 温热的鲜血浇了紧跟着冲上来的几个头目一身。 几人吃这一惊或是停下,或是往后方弹跳而去,保持着防御姿势,一脸惊骇的望着单手持着一柄大砍刀的王庆,如遭雷击。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大当家的如何身死他们没有看到,或许还能说是一时不备,突遭暗算,栽在了这人手中。 但此时,不过是短短的瞬间,二首领倒地生死不知,三当家的直接被斩首,一场大战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这人是人是鬼?! “大牙山的大当家的以后就是我了,有意见的可以站出来?” 王庆将手中大砍刀落下,立在地上,望着众土匪,再度出声询问。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你说那妖妇窦娥闯进了大牙山?” 骑在马上的百户,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而后抬头往南方望望,今日天气晴好,倒是能够看到大牙山的轮廓。 “卑职受伤之后,再次跟随而去,亲眼见到了那妖妇进入了大牙山!” 有一个负伤的兵卒躬身搭话,语气肯定。 此人正是那个被王庆发现后,打伤逃遁的兵卒,只是不知道他后来又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一路偷偷跟随,看着王庆进入大牙山。 陈百户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娘的,这妖妇也会找地方,哪里去不好,偏偏要去大牙山!” 随后指指一个骑马的兵卒道:“你赶快回去,将这件事禀告给魏千户,由魏千户定夺!” “那大牙山匪人个个凶悍,卑职曾经听闻那大牙山的匪首刘大疤还是一个色魔,那妖妇不长眼如今自己撞进了大牙山,只是自寻死路而已,定然无生,以卑职之见,倒不如回还复命” 一个副将出言道。 陈百户闻言思索了一下,摇头道:“这次事关重大,连太守都死了,没有一个交代怕是说不过去,这样糊弄,只恐吃亏的是我们,不如请示魏千户以及达鲁花赤大人稳妥。” 在传信兵回去传信之后,他们就近找了一处荫凉地,驻扎下来。 把傍晚时分,魏子师亲自带领四百兵卒前来汇合,第二日一早便带着共计五百兵卒一路向南。 牵扯到了大牙山,由不得他不上心。 当然,他这样大张旗鼓的过去,并没有真的要跟大牙山土匪开战的意思。 自从在大牙山土匪手里吃了几次败仗之后,魏子师就没有了强攻大牙山的心思。 毕竟风险实在太大,划不来,弄不好一个损兵折将给自己带来一身的祸患。 倒不如现在,两者相安无事的好。 而且自己中卫所每年还能因此向上请不少剿匪的粮饷。 他现在的打算就是陈兵大牙山外,给大牙山群盗一些威胁,而后派人前去交涉,让大牙山的人将那妖妇交出来。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十分可行的办法。 大牙山虽然与自己交过几次手,并且每次胜利,但盗匪就是盗匪,并不敢真的就给自己撕破脸面。 并且这逃进大牙山的妖妇也不是大牙山的人,对大牙山来说,无关紧要,自己如今亲自派人前去交涉,刘大疤这个面子还是会卖自己的。 当然,依照刘大疤的性子,势必要趁机敲上一些东西,这点魏子师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请人办事,不出一点东西怎么能成? 第三三六章 离开《窦娥冤》世界 事实证明魏子师失算了,在他陈兵大牙山而后派遣两名下属前去交涉不到一个时辰,那两个下属的尸首已经被大牙山上的人抬着从关口抛了下来。 这样的侮辱险些让他气炸了胸膛! 他不明白这王八蛋刘大疤发了什么疯!居然敢对自己这样的不留情面! 如果不是因为攻打大牙山损失太大,并且还有打不下来的巨大风险,他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攻打大牙山! 在喝了两壶凉茶摔碎了八个茶盏之后,魏子师终于压下胸中怒火,反思之后认为是自己先前软硬兼施的手段起到了反效果,思索一番之后,便强忍火气重新开出了条件。 其中包括日后可以对大牙山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送银子五百两,绝色妇人两名等。 可以说是非常耻辱的了。 但接下来更耻辱的是,在发生了先前两个前去交涉的人被斩首的事情之后,他居然找不到一个愿意去送信的。 无奈之下,只等许诺出优厚条件,这才终于有人肯接这趟差事。 这人记牢了魏子师交代的话,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氛围,辞别了被感动的眼圈微微发红的魏子师,背着一包沉重的银子,一步步往大牙山而去。 离得远了,这人先前所展现出来的各种悲壮都不见了,余下的只有欢喜,以及大干一场的劲头。 他是一个读书识字的,不过身为军户,会读书识字也没用,但这人却依然喜欢百~万\小!说。 只是他所看的并非是四书五经这些考取功名所需要的东西,而是战国策。 因为看的多了,所以对于那些仅凭一张嘴,便可以搅动天下风云的纵横家们极为崇拜。 经过这么多年的精心专研,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到了不少纵横家的真传,只是令他遗憾的是,生不逢时,自己空有一身屠龙术,却没有施展的舞台,只能是白白的埋没了这一身的才华。 可巧今日遇到这件事,他怎么能够放过? 先前之所以那般作为,只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牛刀小试一下,果然那魏千户就被自己拿下。 虽然刚刚有两个前去传信的人被大牙山的人给弄死,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担心,自己一个沉浸纵横术多年的人,怎么是两个军汉所能够比拟的? 而且这大牙山不满五百人,与那些先贤直接一国、数国的去运作,自己现在所面对的目标实在是不值一提。 自己的纵横术自然远不如那些前辈先贤,但用来对付一个土匪窝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关口下面翻动了一会儿口舌,那守关土匪果然将他放了进去,这让他对接下来的行程更为笃定。 虽然对大牙山的大当家的变成了一个女人觉得极为惊讶,但深谙纵横术的他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吃惊的样子,依然保持着自己高人的模样。 对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大牙山大当家的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句:“你就要死了。” 而后便不再言语,微微抬头看着天,等待着这个土匪头子上套。 然而,剧情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下去,他刚摆出这个深思熟虑出来的姿态,一柄刀就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王庆把刀拔出来,看着这个临死还一脸迷糊的家伙,不由得摇摇头,自己前一段时间在秦末,真正的纵横家都没有将自己忽悠住,现在到了这里,倒是遇上了野路子。 “将他头砍了,传我命令,让红枫带领五十人出关,挑着这人的头颅前去挑衅,引诱他们一路往左侧蘑菇屯而去” 王庆将刀收起,出声传令,马上就有人飞跑着过来,接了令箭之后,提着那尚未来得及施展纵横术的家伙的头往不远处的关隘那里猛跑,似乎生怕跑的慢了,这个生猛的一塌糊涂的大首领会给他一刀。 被新提拔为二当家的红枫接到命令,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却也不敢违背,嘱咐了一番手下的喽啰之后,便开关出去了,用枪挑着被王庆砍了的人头,去找魏子师挑衅。 而王庆,也离开这里,带着人马自去别处。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魏子师见到手下这人进去没多久之后,大牙山关隘就打开了,还出来了一队人马,不用说就是刘大疤派人送那妖妇出来的。 心中先是微微一松,随后便是一肚子的怒火,因为他又想起了刘大疤斩他信使而他还得如此低声下气的许诺出这许多的条件,委屈求全的事情 当他发现来的这一伙人,送来的不是那妖妇而是挑着他第二次派遣去的使者人头的时候,是彻底的炸了。 点起兵马就往那边猛赶,势要将这些贼人尽数诛杀! 今天这事情,实在是欺人太甚! 只可恨这些盗匪,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自己追赶他跑,自己一停下,他便耀武扬威起来。 直将魏子师气的七窍冒烟,誓要将这伙腌臜东西留下! 带人跟在后面追了三五里路,转过一个坡地,一转头才发现,这一阵的猛追之后,身边跟随的兵卒不足三百,其余的都在追赶的途中跑散了。 又见前面的山匪三转两转的不见了踪影,一种惊慌的明悟,猛然涌上他的心头! 自己这十有八九是中计了!当下连忙招呼人往回跑,却听得半山坡里一片铜锣声响起,众多的石头如同雨点一般的滚落下来,一片的鬼哭狼嚎。 魏子师此时哪里还能管得了许多?一边不住的祈祷石头不要找到他的头上,一边亡命的奔逃。 终于离开落石阵,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呐喊声中,一片的喽啰忽然两侧山间涌出,他围拢起来。 为首的一员首领身材消瘦娇小,面白无须,手里擎着一柄黝黑的大砍刀,拦住去路,不待魏子师说出求饶的话,这首领招呼了一声,便待着大小喽啰掩杀了上来 经此一战之后,山阳县中卫所前来的五百将士,回去的不足五十,千户魏子师被俘。 打掉山阳中卫所的大部分兵卒之后,预料之中的大规模官兵围剿并没有到来,过了一段时间王庆才得到消息,说是各地出现大股的义军,规模远比自己闹出的动静大 “叮,第1001号轮回者将离开语世界窦娥冤,倒计时,十、九、八、 第三三七章 重返鸿门宴 躺在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王庆一时间有些发愣,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窦娥冤之行,让他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王庆才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起床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下楼喝了两碗酱牛肉胡辣汤,吃了两笼雪白松软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小笼包,外加五块钱煎的一面金黄的水煎包和两根炸的喷香的油条。 果然,食物是医治一切坏情绪的灵药,这些美味进入肚子,王庆只觉得的浑身说不出的舒坦,之前郁闷的心情也彻底被治愈。 在老板开玩笑“要不要再来一碗”的声音中,王庆笑着付了钱,一路慢悠悠的走回小区,到家里打开电脑,开始为接下来的鸿门宴之行做准备。 再进去,就要开始富国强兵争霸天下了,有不少东西都需要准备一下。 比如关中哪里有优质的露天煤矿,哪里有好开采的铁矿等。 这些对于今后的发展都有大用处,现在在现实世界,他多花费一些时间,总能得到一些有用的。 到时间进入了鸿门宴之后,在相互印证,让手下人去寻找就是了。 这可比什么都不知道,进入之后仅依靠手下瞎胡找有用高效的太多,也靠谱的太多。 除去这些之外,王庆还需要寻找耧车的图纸以及制作方法。 既然有了曲辕犁,那耧车这种联合播种机的始祖,也很有必要出现。 这两样可是我国农业几千年的发展中,集大成的两样,一个翻地一个播种,效率不要太高。 王庆的老家还算不得偏僻,在他的记忆中,零几年的时候,村上种地的主要工具,还是牛拉犁、拉木制耧车。 至于拖拉机耕地播种,那是很少的存在,只有村上的冒尖户才有。 由此可见这两件农业工具是经历过历史长河检验,大浪淘沙出来的精品,是牛耕时期,耕地播种的两大利器。 耧车的图纸,王庆用积分一样可以从系统兑换,不过想起上次兑换曲辕犁时,所花费的大量积分,王庆觉得还是自己多费一些功夫在好了。 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庆的生活就是在资料,做争霸天下的诸多规划,开店,然后守着店接着做这些,累了就出去看会象棋,然后晚上从失足的足疗店门口走过 当然,平静的生活一样会有插曲。 一天王庆正在电脑上查资料,手机响了,有人打电话过来,王庆拿起来看看,是陌生号码,想了想便接了。 没等他开口,那边就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喂,你是王先生吗?” 这声音让王庆稍微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便应了一声:“是” 那边一听就来劲了:“找的就是你!” 王庆有些奇怪,这莫不是寻仇的?自己也没有找谁惹谁吧? 却听显得更加粗犷、带着威胁的男音说道:“我是你儿子,劫匪现在在我手上,不想出事就打钱”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下来,沉默了半分钟之后,默默的挂掉了电话。 留下王庆忍俊不禁 叮,欢迎第101号轮回者再次来到课世界鸿门宴,此次任务为争霸天下建立大汉国,任务完成奖励黄金一千万两两千积分,或传国玉玺。 系统陡然响起的声音,让王庆不由的呆了一呆,他没有想到,这次的任务奖励,居然真的会将传国玉玺列出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自己若是去了两汉,是不是可以伪造圣旨之类的? 毕竟自己手里拿着的,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玉玺!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的王庆一时间都忘记身边还有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直到她火热的娇躯对着自己蹭啊蹭的,王庆才嘿嘿一笑,化身为狼,扑向了这个让自己心念念的女子 看着娇媚的虞姬因为自己耕耘美的忍不住抽泣,却又死死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模样,王庆别提有多满足。 这种满足,比他生理上得到满足更为令人胸中畅快! 冬日里的积雪已经化去,春天的气息也就随之而来,燕子还没有飞回,河边的柳树也尚未吐丝,距离绿柳含烟翠的美景,还需要一段时日。 不过拨开枯草,却能够发现其返青的根茎,以及一点点带着绿意的细小叶片。 这是早春,也可以说是晚冬。 咸阳城上林苑边缘的一处农田里,聚集着很多的人。 倒不是闹事什么的,而是齐齐观看山君敬献的祥瑞! 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犁,才能做到一日可开垦三十亩地! 先前楚军将此事宣扬出来的时候,众人在吃惊之余,余下的,只有不信。 有远近知名的庄稼把式,闻听之后,为了证实此消息的不真实性,特意起了大早把牛喂饱,在天刚亮的时候,就牵着牛下地,午时只歇了半个时辰,接着开始翻地,一直到天黑,二十亩地还剩下半亩。 古代的庶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土地,其余什么他们或许不知道,但是对于土地上的事,却都是行家,有自己的经验在。 王庆若是在其他地方说的神奇一些,他们大多还是会信服,但在诸人都熟悉的土地方面,这般的宣扬,夸下海口,实在是打错了算盘。 咸阳城内,原秦王现安乐侯府内,宦官韩谈面露淡淡的讥讽之色。 安乐侯子婴,却微蹙着眉,只觉得此事应该不简单,因为此事没有法子作假,只要一验证便可知。 依照项籍以及其手下范增等人的老辣,这样没把握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 子婴与胡亥不同,他勤于学习,对于农桑,亦有涉,心中虽然明白王庆他们不可能会在这方面作假,但此时想起那所传的日耕三十亩的数量,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若真的如此,那可就真的是天要兴项汉了! 毕竟自己秦室统领关中之地已达数百年之久,都从无有山君献图之事,项羽才得封汉王,就有此等利器出世,实在是 且等等看吧!是真是假,到了夜间,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第三三八章 被老天庇佑的男人 王庆一身麻衣葛衫,穿着麻鞋,裤腿卷起,宛然一副农夫的装扮。 两头犍牛脖子间挂着铜铃,行动之间有叮叮的音符飘出。 王庆一手扶犁一手持鞭,在料峭的风中,扬起手中长鞭,用力一甩,鞭上红色璎珞迎风飘飞,一声炸响陡然传出,如同早来的春雷在原野上炸响。 两头拉犁的犍牛闻声而动,曲辕犁尖尖的犁铧轻易的钻进土地,破开土面,长着枯草的土地如同波浪翻滚齐齐往右侧跑去,倒扣于地,满是湿漉漉的泥土芳香。 这样的大利器首次登场,他这个关中的实际控制人必须要亲自下场。 一来向世人展现曲辕犁之妙用,将山君献图这些神异的事情,与自己绑得再牢一点,加重一些自己身上的神秘感。 二来,就是向世人表达自己重视农桑之意,鼓励关中百姓,好好做好耕作。 王庆只在幼年时见过村上人用牛犁地,自己并没有亲自操作过。 好在犁地也并非难事,他特意练习了两天之后,也能做的有模有样。 一条算不得直的黑线,一直延伸到路田亩的尽头,王庆掉转牛头,接着耕回来。 围在周围观看的农业瑞器的人全都认真的看着这种别具一格的犁耕。 有人估算一下,觉得速度虽然快了一些,但这种怪异翻地,实在有违他们的以往的认知,土块都扣了过来,以后耕作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一些经验老道的庶民,陷入沉思,随后眼睛忽然睁大,显然是想到了这样翻地所带来的诸多好处! 有这样的好处在,纵然一日所耕面积与普通铁犁一般无二,也足可以称得上瑞器! 有经验的人,都看出汉王耕地并不在行,在汉王来回耕了四趟之后,便有大胆的,对自己耕作技术极其有信心的的人,请命代为试验这瑞器。 王庆自然不可能自己将这三十亩地耕完,闻言便欣然同意。 那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发抖的精壮汉子,便在众人或是羡慕或是险恶猜测中,接过犁柄卖力的耕作起来。 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就掌控了,只觉得这铁犁实在太好用! 不用用力气控制深浅,简直不要太省力! 斜阳西下,暮色沉沉,围拢在上林苑边上的人,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多。 随着最后一丝日光被山峦遮挡,耕地的汉子拉住两头往下淌汗的耕牛。 周围人群一片安静,全都愣愣的看着看着眼前这一片被沉底翻一边的农田。 一道道的泥土,宛若一道道波浪一般,在地上排列,连成一大片,看着就让人心中欢喜。 “三三十三亩!泰一神啊!这一定不会真的” “三十三亩,这这怎么可能?” 有人惊骇出声,不敢置信。 得知消息后,特意赶来观看的萧何,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他本就负责后勤等诸多方面的事务,比一般人更加敏锐,在亲眼见到这曲辕犁耕作效率之后,很容易的就将之想到了推广至整个关中乃至蜀中之后所产生的巨大影响,以及因此而增多的数不尽的粮食,增加的国力 莫不是此人真的是天命所归? 他看着如同农夫一般打扮,弯腰将地里一个石块捡起丢在田埂上的年轻男子,有些出神和暗暗心惊的想着。 范增已经见识过两次曲辕犁耕作的效率,但现在再次看到,还是忍不住的心潮澎湃,这是天佑大汉啊!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朗声贺道:“项王福泽无边!山君献瑞器,大汉当兴!” 喊完之后,一揖到地! “项王福泽无边!山君献瑞器,大汉当兴!” 身边的虞子期等人,闻言跟着大声恭贺。 项王福泽无边!山君献瑞器,大汉当兴!” 更多的人跟着呐喊,作揖。 到得最后,这声音连成一片,如同春雷在上林苑边上涌动,众人皆拜,唯有王庆一人站立,开怀大笑 天汉二年,正月十六,汉王项籍亲控瑞器,于上林苑旁侧农耕,一日耕田三十三亩,观者皆贺,齐曰天佑大汉! 汉王项籍大悦,谓众人曰,现已有曲辕犁三十架,将交付官府,做好标志,将先分于长仓、长平、长安三里,由里长保管维护,为里民所共用! 又道,将会督促将作,加紧打制瑞器曲辕犁,力争三年之间,将曲辕犁遍布关中蜀中! 关中众人闻言皆喜,齐齐拜谢,谢恩之声久久不绝! 负责将作诸事的虞子期,见到经他打造出来的曲辕犁今日出来大风头,格外畅快,但闻听王庆说出三年之内,让曲辕犁布满关中蜀中之言后,心中不免担忧。 如今钢铁的冶炼,因为煤炭的使用,以及炒钢法的应用,与之前相比,产出多出数倍,但应用钢铁之处更多。 仅仅是兵刃铠甲这方面,产出的钢铁就不够使用,如何还有余力在打制出这许多的曲辕犁? 晚宴结束之后,虞子期找到王庆,说出自己的隐忧,以及如今的难处,提出了优先发展刀兵,而后发展农业的意见。 王庆先对这个大舅哥夸赞一番,而后强调了农业的重要性,在然后则表示此事不用太过担忧,拿出一幅图来,指着上面几个红点,说山君又化身白虎送来图纸,这上面做标注的都是铁矿以及优质煤矿,遣人开采,定然能将钢铁产量提升十倍不止! 虞子期闻言大喜,表示若真如此,则无忧矣! 心中对山君更为敬佩,对自己这个妹夫也更加敬重,到底是怎样的天命所归之人,才能得神明如此护佑! 和虞子期说完这些,第二日范增也来找王庆商议,说的也是曲辕犁之事。 说关中蜀中之地太过广大,曲辕犁全由官府制造再分发,费用过高,同时占用大量匠人,影响兵甲等东西的制造,不如让民间自己制造。 不仅迅速,而且还能将上述问题尽皆解决。 王庆也知道全由官府制造然后纷发效率太慢,而且需要的劳力也多,但是他担心曲辕犁会由民间制作的话,技术会被泄露,传入关东等国,从而助长他们的实力,不利于他今后的攻伐。 因此上才选择了由官府控制这条路。 范增笑道:“若是为此,羽儿则完全不必忧虑,关东各国,不久便有动乱发生,都将是羽儿囊中之物! 曲辕犁被他等学去,大力建造出来,最终还是归羽儿所有? 况我汉国之强大,并非只在曲辕犁。 精良刀兵,虎贲之士,皆为他国所不及。 它等单学曲辕犁一项,又怎能抵挡我汉国? 而且,民间能工巧匠极多,曲辕犁结构又不复杂,纷发诸里后,难免为有心人所仿,禁止不住。 既然如若,何不放开? 关东诸国,纵然得到曲辕犁,想要大量应用,至少也要等上三年! 三年时间,天下尚不能定乎? 至于羽儿先前许诺,倒不用太过在意,只需告诉,民间制作一曲辕犁,官府赏钱几何即可。” 老范增慢慢悠悠的说出这一番话,令王庆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自己先前的考虑确实有些小家子气了,依照自己这方的实力,三年之内想要将曲辕犁大量应用于关中蜀中,单单依靠官府的力量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关东的那些国家了。 而且现在是古代,各种信息流通极为缓慢,历史上铁犁牛耕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可一直到东汉才逐渐在江东等偏远一些的地方流传开来。 现在就是自己不加设防的让他们来模仿这曲辕犁,他们想要将其推广起来,没有个十年八载的也做不到。 那时候,自己早就已经提兵扫平天下了! 王庆暗拍自己脑袋,自己这是被后世各种迅速快捷的盗版给弄成惯性思维了,只以为现在自己放出曲辕犁,也马上就会被人盗去,然后传的天下皆知。 就如同发章小说,不到十分钟各个盗版已经转码成功一般迅捷 “亚父真吾之子智囊也!” 王庆凑近前,亲切的握着范增的手,出声夸赞,结果一顺嘴就要说成子房,还好反应过来,张良此时还没有名满天下,成为那个人尽皆知的运筹为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一代传奇,便改成了智囊。 范增倒也没有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说了一会儿又道:“至于钱财方面,羽儿更是不必担忧,咸阳宫十二金人融化,可得银钱刀兵,不可计数!” 第三三九章 关东乱之楚王伐齐 关东之地并不安宁,早在王庆预料之内的纷争已经开始。 原齐国国相,手握齐国大权的田荣在闻听诸位反秦将领在关中商议封王之事没有他之后,异常愤恨。 听到王庆力排众议的帮他争取来了一块地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多少好受一些。 当下决定,今后若是项籍有什么求到自己头上了,他会看情况酌情给予一定的帮助。 至于田都田安这两人,一个原齐国王室嫡系,一个是他手下的叛将,必须要死! 前两年田假等原齐国王室之人趁乱夺权之事,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让他暗下决心,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只有将齐国原王室嫡系的人尽数处死之后,齐国之人才会承认他的正统的地位。 否则,这些人存在一天,他就会被威胁一天,特别是如今田安这个原齐王键的孙子,如今将要成为济北王,如果不将其灭掉,必定会有不少齐人前去投奔,一旦等其做大,定然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田荣了有了计较,便前去给现在的齐王,也就是他的侄子田市商议。 说是商议,其实也就是出于礼节知会一声罢了,毕竟此时的田市如同先前的楚怀王一般,被完全架空,整个齐地,田荣一手遮天。 田荣腰间佩剑,径入齐王田市寝宫,田市得知消息,亲自出迎,执子侄礼。 田荣也不客气,就这样大咧咧接受,喝了田市亲自斟的热汤之后,方才说明来意。 田市是个没有大志,得过且过的人,此时闻听叔父准备对田安用兵,心中不由有些惊惧,担心会吃败仗,劳民伤财。 但他又素知自己叔父性格,不敢正面违逆,先表示了一切都依叔父所言之后,沉吟一下,才试探着开口道:“项籍等人所言分封之事,只是初定,经楚怀王定夺之后,方才作数。 叔父为齐相,与先父有复齐国之功,对于反秦,此亦是大功。 况叔父经营齐国有功,国人皆爱戴。 怀王与项籍素有间隙,今番项籍请为关中王,怀王必视项籍为大敌。 齐楚相接,而齐境内安定,赖叔父治理有方,国力颇胜,怀王为自身计,也不会为难你我叔侄,而会选择与我齐国联合,以抗项籍。 至于田安,田都,此二人虽与项籍有些许不和,但依然为项籍部将,定为怀王不喜。 叔父何不静待佳音,而后在做打算? 况现今天气寒冷,济北等地更是严寒,此时出兵,兵卒必然多为严寒所伤。” 田荣本来对侄子田市的话并不以为意,哪里想,越听越觉得有道理,随后竟然也动摇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看着自己侄子感慨道:“未曾想阿市竟有如此见地,一席话令叔父颇多受益,如此就依照阿市之言,暂且等等,再做其他。” 田市心中欢喜,他哪里有什么见识?所言只是为了不动刀兵苟安而已。 开口之时,他已经是做了一些被叔父田荣斥责的心理准备,对于这个叔父,他是既敬重,又惧怕,而且是惧怕占上层。 没想到一向自己做主的叔父居然听从了自己的意见,这让他极为欣喜。 田荣回去之后,又思索一番,召集一些心腹商议之后,决定先将兵马召集起来,这样一旦有变故,就可以快速的反应起来。 并且这样做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向楚怀王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让他在封王之事上慎重,不要做出错误选择。 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等来等去,却是等来了他叔侄二人尽皆不能封王。 并且楚怀王准备以两万甲士护送原齐王田假归国,为齐王,都临淄。 田荣闻此消息,惊怒交加,特别是接到在楚国得封齐王的田假所送来的,令他退出临淄的信件之后,更是气急。 又闻怀王欲封田安田都为济北、胶东王,而田安田都二人,素来与其不睦,此番楚怀王派遣甲送田假归国此二人定然起兵相助,到时南北夹击之下,他处境危矣! 所幸此消息刚刚传出,尚未传到田安、田都那里,而他之前又提前做了布置,当下就直接下令,让他弟弟、齐国大将田横率领北部兵马一万五千人前去剿灭田都。 而他,则率领三万甲士以及临时征调起来的数万民夫,一路往南,准备迎击田假,以及楚怀王所派遣的两万甲士。 怀王这方,带兵者为楚柱国,临江王共敖,按照怀王先前所做计划,在齐楚边境驻军不前,与田荣隔河相对。 而后以齐王田假的名义传檄齐境,揭晓田荣田市罪行,要求齐境父老豪强共同出力,反伪齐王田市伪齐相田荣,尊齐国正朔齐襄王之子,齐王建之弟田假为齐王,共安齐境! 并且遣使者绕路前往济北,分封田安、田都。 楚怀王此计,意在令齐国自乱,田都田安田荣,三方征战,以削齐国之力。 待到三方打的差不多了,他再让令共敖带人,以送齐王田假之名,进军齐地,把齐地收为附庸。 计划是好的,现实却往往比较残酷,天汉元年十二月初十这里为了方便不把时间弄混淆,都统一按照王庆的汉国作为纪年先求齐王,而后被转为北齐王,又转封为胶东王的原齐国部将田都,带领人马从济北赶往胶东自己的封国。 半路,被田荣之弟田横领军伏击。 田都兵马有两万之众,并且都参与了钜鹿以及入关之战,经历过这下大战洗礼过的田都,颇有些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感,虽遭田荣伏击,却并不慌乱。 以秦虎狼之师自己尚且带领兵马逐之,何况区区田横哉! 当下领兵冲杀。 然而,他却忘了,当初他之所能够领人像赶兔子一般的追杀秦兵,是有那个魔神一般的男子,将秦军打破了胆,让自己阵营的人如同打了鸡血。 如今那个男子不在,他只有膨胀的心理,却没有与之相对的实力,于是乎交战之后,一日之内,一败涂地! 只得收拢溃兵舍命杀出重围,一路朝着济北田安处飞奔,背后田荣带兵紧追不舍。 天汉元年十二月二十七,胶东王田都奔逃至济北王田安地盘。 背后田横领兵随之杀到,追随着田都逃亡路线,连下济北三城。 而后在济北东北的济阳被领兵赶来的田安拦住,田横潮水一般的攻势,至此才终于受到一些遏制。 一面倒的征战,得到一定的缓解。 天汉二年一月初四,田安派人西向常山王张耳,南向楚怀王熊心,分别求救。 同时调动济北各地人马加紧防御。 而后田横虽然又下济北两城,但战事胶着,想要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也是困难。 第三四零章 关东乱之彭越攻楚 田都战败,二万兵马所剩不足一千,济北王田安济北十九城被下五个的消息传来,楚怀王有些坐不住了,觉得不能在继续拖延。 于天汉二年正月十一,楚怀王派信使去联系常山王张耳,要求张耳向东出兵救援济北王田安,共讨田荣田市叛逆。 同时也命令共敖不必再等待,可以向北进军,攻打田荣,声援济北王田安。 天汉元年十二月,带着手下近万人马兴冲冲赶往封国的南阳王彭越,忽然闻听怀王分封没有他的份,他的封国被直接取消之后,整个人如遭电击,面色阴郁的可怕。 当日召集手下心腹之人,共商大事。 愤恨之余,有人担忧楚怀王势大,不能与之硬抗,劝说不若重回钜野泽中,以待天时。 也有人说,以上将军项籍之尊,尚且服从楚怀王,他等人马刀兵皆弱,不能与之相抗,且如今南阳国被取消,出师无名 彭越沉吟半晌道:“天下之人之所以尊楚,全因武信君项梁,汉王项籍之故。我亦如此。 今闻听楚怀王将汉王封巴蜀汉中荒僻之地,而后三分关中,以扼汉王。 如此汉王项籍必与怀王成仇。 我所敬者,汉王项籍也。 而今楚怀王无道,所出乱命自不算数,汉王项籍所封方为正统。 今日诸君随我前去封地,讨还我南阳王封地!” 当下,彭越便带着人接着往自己封地赶去。 到封地边缘,有楚国将领驻守城池,不让彭越进入,并极尽嘲笑之能: “汝一打鱼盗匪耳,也敢妄想国之重器?可笑至极! 快快回湖中打鱼,再敢胡言,便新帐旧账一起算,将你等匪盗尽皆捉拿,去执苦役!” 彭越大怒,强忍愤恨退去,楚国守将见此不由大笑,认为这不过是一群无能盗匪而已,已经被他用言语斥退,不敢再来冒犯军威,因此并不多加设防。 当夜彭越兵马齐出,轻易打破城关,斩此守将头颅献祭,而后宣布遵照汉王项籍之封,成为南阳王,带领军队,一路往南攻打,守军多败退,十日之内,已下三城! 而此时,楚怀王正在谋划三齐之地,完全没有想过,那个被他轻蔑的一笔勾去的人,会带兵悍然攻击他楚国西南部,并且各地守军还不敌,纷纷败退! 接到消息之后,吃惊之余,不由大骂守军废物,连盗匪都打不过! 一面往西北派遣兵卒前去支援,一边极速给九江王英布传信,让其领兵平灭彭越! 英布不算是项羽嫡系,而且分封天下之后,王庆留关中,英布回九江,和楚怀王楚国之地接壤。 楚怀王一直将王庆视为大敌,并且准备谋划北方齐地,自然会努力拉拢交往在他南面且战力强横的九江王英布,以及他的岳父衡山王吴芮。 英布此人打仗之上有勇有谋,但在政治之上,却有些不行,很容易被小恩小惠收拢,且具有孩子气。 当年他被策反投奔刘老三,初见刘老三时,刘老三一边洗脚一边接待他,把英布气的炸毛。 自感受到极大侮辱,寻思着要走,结果随后刘老三给他赐下了与刘老三一般的待遇之后,立刻就变得喜笑颜开。 楚怀王此人手段还是有的,在册封的诸王当中,就数九江王英布的规格最高,不仅是他亲自前往册封,而且所用礼仪也是诸侯中最高的。 并且还赏赐下诸多金银珠宝,彭城宫中的可人的美人也送了十位。 如今楚怀王让出兵帮忙去攻打盗匪彭越,他其实是不想去的,因为他知道彭越是汉王项籍力主封王的。 对于那个性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战场之上无人可敌的男子,英布既敬且畏,又有之前的情谊在,他不想对彭越出手。 但楚怀王对他也一样是恩遇有加,若是不出兵,也实在是抹不开面子。 犹豫思索良久,才做出派遣手下,带领七千人马前往南阳之地,协助楚怀王守楚西南之地的命令。 而他本人,则留在九江。 这是他所考虑的一种折中的办法,既不得罪王庆,也不拂楚怀王的颜面,今后若是说起此事,两边都好说话。 衡山王吴芮得知此事时,已经是天汉二年二月十八,英布所派遣出去的人,已经到达楚西南南阳等地,与彭越已经交上了手,互有胜败。 吴芮不由仰天叹息,觉得女婿英布所行之事,实在有些欠妥当,这样的事情,怎可能做到两面都不得罪呢? 尤其是当他得到了章邯、董翳、司马欣几人杀掉册封使,到玉山请罪,而项籍又坦然接受,在关中称王,且居住咸阳城之后,就更觉得汉王项籍与楚怀王之间必有一战。 亲眼见识过那个男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样子,吴芮不觉得楚怀王会是他的对手。 他仔细衡量之后,就想给英布去信,让他先撤回来,但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没有这样说。 且看看的吧 他注视着窗外开着的桃花,叹息一声。 楚怀王暴怒的像一头发情的公狗,在彭城宫中来回踱步。 瘦了一圈的册封使韩捷趴伏在他面前,失声痛哭,诉说着项籍竖子的无礼,以及对楚怀王何等的藐视。 竖子! 这个竖子! 楚怀王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令他暴躁的想要撕碎一切。 他先前也曾想过,项籍会采用一些手段进行反制,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的强硬和不留情面! 连一点掩饰的意图就没有,直接就那样做了出来! 斩杀册封使,公然接受章邯三人请辞,而后连咸阳都没有出,直接占据关中! 这和异与当着天下诸侯的面,抽自己的耳光! 而且还是那种抽过之后踩上两脚,而后临走又吐口痰的那种。 耻辱啊,耻辱! “你且下去,好生休养一段时日,此事我自有主张,今后定然让项籍竖子加倍偿还。” 他停下来,压住胸中怒火,搀扶韩捷。 韩捷流泪败退。 “待我控制齐地,兵强马壮之后,定然汇集诸侯西进叩关,倒那时再看你这竖子,还能如何张狂!” 他恨恨的挥舞拳头。 第三四一章 关东乱之陈余复赵、魏豹起兵 楚怀王狠狠的想着,但随后就有些泄气,因为预料之中进行起来不会有太大困难的伐齐之战,并没有想象的中的那样简单。 除了刚一开始,就出现了他意想不到的结果之外,一直到现在,战况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对张耳的一番苦心并没有白费,在得到自己传去的消息之后,他果然派遣兵马救援济北王田安。 但结果却令的楚怀王极度不满。 张耳一万兵马没有出动之时,济北战局是纠缠在一起,现在张耳一万兵马过去之后,依然是这样。 共计三万人马被田横一万两千人死死缠住不说,结果居然还是败多胜少。 如果有可能,楚怀王很想一人给他们两个嘴巴子,问问张耳田安二人先前跟着灭秦的时候是不是只顾着睡觉了,不然现在为何连区区的田横都打不下来? 南边共敖所带领的军队,打的也不是很顺,一样是互有胜负,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之前所在齐国传扬的檄,效果不是太大,一个原因是真心支持田假一脉的齐人,在三年前田假自立为王而后被田荣驱逐的战斗中,都被杀了一个差不多。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南北两侧的战斗,都没有起到很大突破。 齐国境内,纵然有人心向田假等人,在这样战况不明朗的情况下,也不敢胡乱冒头。 战争一直打到四月,也依然是这样的僵持。 真正打破这种僵持的,是陈馀。 陈馀依旧如同历史上一样,对于张耳老贼根本就不能忍。 又见他现在派遣兵马东出帮助济北王与田横作战,国内空虚,被满腔仇恨支撑着的他,不辞劳苦,亲自来到齐国找到田荣,说了借两千兵马收拾张耳之事。 田荣正愁自己形单影只,此时遇上陈馀前来述说他攻打张耳所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并签订了一些条约之后,田荣咬牙硬是抽掉出两千五百人马,跟随着陈馀去攻打张耳。 张耳此人,计谋治国方面确实有些才干,但相对于他的名声而言,水分颇多,特别是在治军之道上,更不是陈馀的对手。 在加上国内兵力相对空虚,而且也没有想到只有三县之地的陈馀会悍然对他发起攻击,所以不过短短两个月,就被带领着借来的两千五百齐军以及三县之地兵丁的陈馀,揍得丢盔弃甲,一路奔逃。 最终将偌大的一个常山国尽皆失去,衡量再三之后,一路奔逃去了楚国,去投奔楚怀王。 此时是天汉二年七月。 天汉二年八月,将张耳常山国尽数打下,且初步安定下来之后,陈馀派遣五千兵卒前往田荣处,帮忙对付临江王兼楚柱国共敖。 同时派遣心腹之人,前去招降济北王处的张耳派遣出去帮忙田安对付田横的一万兵马。 结果那为首的将领并不理睬陈馀派去的人。 陈馀听此消息之后,虽然恼怒,但短时间内却也无可奈何。 仔细衡量一番之后,觉得单凭自己压不住局面,就派人北上,迎接被该封为代王的原赵王歇。 天汉二年九月初十,原赵王歇南归,陈馀改常山国为赵,重立赵歇为赵王,自任赵国相国兼大将军。 赵王歇亦是大喜,三日之后,筑坛封陈馀为代王,同时兼领赵相国兼大将军。 也就是说陈馀此时能够直接控制赵国以及更上面的代国。 十月,陈馀派使者持赵王歇手谕以及赵大将军军令再次前往济北,原张耳部将方投降。 而后,倒戈。 与田横一起,并分两路,一齐杀向济北。 济北王田安虽然有所准备,但受本身才能以及兵力所限,接连败退。 后一边遣使前往楚国求救,一边退守都城博阳,困守都城,等待楚怀王遣兵马来救。 天汉二年十一月初三,楚怀王熊心闻听济北告急大惊,火速调派一万五千人前往救援,同时命令柱国共敖督军加紧攻击田荣。 天汉二年十一月初七,救援大军未至,济北博阳城破,济北王田安令人死战,后于寝宫自焚,嫡系尽皆被处死。 十一月十一,田横大军休整三日而后南下 楚国落入下风,多败绩。 楚怀王数次给九江王英布去信,英布最终又遣送部将一万人,北上援楚,参与齐楚大战,共抗赵齐联军,至此战争天平方被拉平。 于此同时,南阳王彭越趁齐楚攻伐之际,几经周折,终于尽收王庆原封与他的南阳之地。 在北方,原燕王不满自己被改封辽东王,与原部将、代替其为燕王的臧荼矛盾重重,终于于天汉二年八月爆发战争。 韩广非臧荼敌手,每每败退,至十一月,已失去辽东半数之地。 辽东王韩广见事不谐,遂遣使送礼以求和,并承诺已被臧荼所占领之地,尽归臧荼所有。 臧荼不应,于五日之后,再度起兵东征 齐楚连番大战,楚国多负,兵马云集彭城以北,西方防御空虚,无暇西顾。 韩司徒张良,请求出兵伐楚,占楚西之地。 韩王成以楚国势大,且为霸主,又亲遣使来册封,攻之不义,倘不能胜,反遭其祸,不若按兵不动,静待天时反驳。 司徒张良仰天暗叹许久,后又再三请求,反复陈说利害,韩王成迫不得已,答应出兵。 天汉二年十月,汉司徒张良带领韩国一万余众东进,趁楚国西部空虚之际,连下楚国九城,将韩疆域往东扩大近一倍。 韩国得此消息,举国振奋,齐赞司徒张良大才,张良声誉,一时无二。 韩王成,心中却有些不喜,但出于种种考虑,并未表现出来,为司徒张良加官进爵,加封食邑,同时奖赏有功之士。 天汉二年九月,秦末著名女相师许负言魏豹之妻 薄姬当育天子。 魏豹闻之大喜。 其妻为天子之母,他这个做丈夫的,必定也当为天子,遂有平定天下之意。 暗中操练兵马,以待天时。 十一月,闻听齐楚相争,楚多败绩,遂点起兵马,趁乱而起,次月灭河南王申阳 至此,关东之地皆乱 第三四二章 提兵东出函谷关 蓝田玉山黑风口处,建立起来了一个大大的神祠,祠中别无他物,只有最中心处有着一头人立而起的白虎,白虎两只前爪之上,捧着一架缩小了一些的曲辕犁模型。 这是关中百姓自发捐钱捐物出人力建造起来的,建造的格外仔细,没敢有丝毫的马虎,唯恐怠慢了给他们带来极大恩泽的山君白虎。 在山君白虎祠中,供奉着诸多的今年新产的带壳粮食,稻、黍、稷、麦、菽等这些一样不缺,而且还都是上好的。 每日都有不少关中庶民,拿着一束田里产的最好的庄稼,不远千里的赶来蓝田玉山黑风口山君白虎祠,自发的虔诚的为山君白虎祭献叩拜,感念山君带来的巨大恩泽。 王庆今日也来到山君白虎祠,看着这些对自己施礼后,又跪拜白虎神像的民众,心中不由欣喜。 经过这一年来官方和民间的共同努力,曲辕犁在关中已经推开了六成,汉中蜀中大约推开了两成。 曲辕犁所带来种种好处,在经过了两次耕作之后,使用过的民众,已经深切的体会到它的好处。 因为耕作迅速的原因,不少民众都有余力,在耕种完自己的地之后,开了不少荒地。 再加上今年风调雨顺,先前又修建梳理了诸多灌溉水渠,所以关中乃至于汉中蜀中都是大熟,民户之家多有余粮,仓癝充盈。 治下民众皆云此为汉王洪福、山君白虎之故,大为感激拜谢。 蓝田玉山黑风口处山君白虎祠就是在此等情况下应运而生。 有些距离这里过远的人,最近曾请愿,说是距离山君白虎祠太过遥远,参拜不易,想要在他们那边就近择风水之地,修建白虎分祠,以便于众人参拜。 这对于弘扬王庆的名声,稳固他在治下之民心中的形象极为有利,因为人们在参拜感谢山君白虎的同时,自觉不知觉的就会想到,因为汉王项籍之故,山君白虎方才献图。 王庆闻听此事,自然应允。 鸿门驻军地,大军云集,兵戈如林,旌旗蔽空,无言的静默中,无形的杀伐之气,铺天盖地的朝着四周席卷而去,似乎连吹着的寒风都被冲击变小许多。 一年的休养生息,一年全力的冶炼钢铁打造兵刃,如今终于初见成效,王庆得装备优良的骑兵共计两万人。 这两万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装备优良,个人以及整体素质更是一流,可以说是整个中原大地上,最为精锐的一支队伍! 关东彻底动乱,各国征战不休,国力大损,这样的消息,时刻关注关东形势的王庆自然知道,如今已经到了兵强马壮,收复天下的时候了! 不过魏豹的突然起兵,还是让王庆有些意外。 历史上,魏豹起兵就是因为那个传奇一般的女相士许负说了魏豹的媳妇薄姬将贵为天子之母,魏豹会错意,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之人,可以拥有天下,遂起兵联项羽共抗刘老三。 后来被破,自己也被擒,楚军围荥阳,周苛以“反国之臣,难与共守“为辞杀豹,媳妇薄姬也被刘老三纳入后宫。 后来一番宠幸之后,有了身孕,生下一子刘恒。 刘恒八岁被封代王,薄姬并不怎么争宠,存在感很低,所以在刘老三驾崩之后,吕雉就没有多难为她,反而若让她随其子一道前往代国为代国太后。 后吕雉驾崩,大臣议立新帝,认为外家吕氏不善,皆称薄姬仁善,故迎立代王刘恒为帝,是为汉帝,尊薄姬为太后。 至此许负预言方为应验。 现在魏豹起兵,理由还是相同,但刘老三已经身死,自己是要争取天下的,莫不是魏豹媳妇要给自己睡?从而生一个天子出来? 王庆失笑摇头,鬼神之事,倒也难说,且不理会它。 天汉二年十二月十二,三十万大军东出函谷关。 魏豹此时已经灭掉东南的河南王申阳,正举兵围攻殷王司马印。 他先前出兵之时,也曾考虑居于关中、这一年来一直未有军事行动的汉王项籍会趁机出兵东侵略,因此在函谷关东四十里之处,择险峻地形处布置下三万人马据守。 并严令,若是关中大股兵马出关,只许固守,不许出关迎敌,待他率师回还,兵和一处,再做打算。 守城大将冯敬也曾跟随魏豹一起救赵,领略过霸王项羽在战场上无敌的英姿,此时得知是那个男子亲自出关,并且拥兵三十万之众,是他十倍,自然严守魏豹命令,在派人火速通知魏豹之后,紧守城关,不敢迎战。 函谷关天险确实是险,不过都在王庆手中,魏豹先前所选择筑城关的地方虽然比较险要,但却不能将所有东出之路尽数堵死。 在试探了两天,冯敬就是不肯出战之后,王庆立刻就下达命令,让大司马韩信带领十万兵马,以钟离昧,季布二人为副手,直接从城关附近走过。 冯敬若是敢开城关,就直接去打,若不敢开关,则韩信带领着兵马直接往魏国西北部杀去。 寒风萧瑟,带着枯草飞舞,扯得旗帜哗啦啦作响。 紧闭的城关之上,众多西魏守军紧张的看着城下不远处排成一条长龙静默通过的汉军。 城关守将冯敬手心微汗,担心这些楚军会突然攻关,依照项籍的能力以及手下兵卒的数量之多,装备之良,战力之强,他并没有信心能够支撑到魏王魏豹前来。 所幸,这些兵马并没有表现出想要攻城的样子,但看到他们所前往的方向,他的眉头不由的又皱了起来。 “将军,此时汉军行军松懈,且阵型单薄,小将愿领三千人马出城关,击之,截断,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则汉军必乱,到时将军再领人马出关,必能大胜一场! 不然,若是令其这般通过,则我魏国腹地必然受威胁!” 一个长有络腮胡子的将领大声请战。 冯敬握握拳头,还是没同意。 指着下方两箭之地行走的汉军道:“汉军十五人为一行,位于我城关方向,有三列人皆持橹盾,就是预防我等突然杀出,击之。 你虽勇猛,但短时间想要杀透截断并不容易。 一旦被缠住,汉军前后立刻呼应回援,则尽数休矣。” 说完见这将领有些不服气,还想请战,就指指城关对面三里之处以及更远的地方,那里有着更多的汉军在虎视眈眈,特别是连成一片的骑兵,更是看的人心惊。 那将领还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论如何,只要我等能守住城关不失,项籍行事就不敢太过放肆” 第三四三章 不甘寂寞的安乐侯子婴 冯敬的坚守不出,王庆也并不在意,在派遣大司马韩信带领十万兵卒越过城关前往魏地西北之后,又派遣大司马龙且带领十万人马越过城关,直往东南,在距离城关八十里左右,安营扎寨。 而他,则亲率另外十万兵马将城关封锁,围而不攻。 计策很简单,就是围点打援。 冯敬这三万人马,是魏豹的一股重要力量,如今被围,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势必前来救援。 到时间龙且在前,自己在后,把魏豹打掉之后,只留下一坐孤城,不愁冯敬不投降。 除此之外,他留在函谷关外,不继续东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等咸阳传消息过来 关中之地,因为汉王项籍领兵东出函谷,讨伐无故而攻伐别国、并且灭国擒王的魏王魏豹,带走大量兵马。 这高达三十万的兵马离开关中之后,整个关中,显得有些空落。 不少已经习惯了这些兵马的人觉得没有安全感,也有一些人,则终于可以松快的出一口气,只觉得格外轻松。 居住于宫中的原秦王、现在的安乐侯子婴,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那个山一般的男子在关中时,像是在他胸口上压上一块沉重的石头一般。 而今,随着那个男子的离开,这块石头也被随之挪去。 子婴是一个有手腕有胸襟气魄的人,刘季入关,以及后来的项籍入关,他没有办法,迫于时事,不得不投降。 一年多受降的生涯里,他丰衣足食,汉王项籍很讲信用,没有难为他,甚至于现在的日子,要比胡亥在位时更加安逸,不用那般的提心吊胆。 对于这种生活,最初时他也有过短暂的沉迷,但不久之后,他就开始惊醒。 或许是因为他先祖曾数辈在这片土地上流血奋斗,或许是想起了始皇帝鞭笞天下,一扫六合的赫赫声威。 或许是午夜梦回时,又见秦军铁骑横扫天下,或是不想就这般让那样一个强大的帝国就此覆灭 他不甘心,他想要有所行动。 他一直都在等机会,但那个令他起不了多少反抗之心的男子在,三十万甲士在,他只能一直隐忍,直到现在。 现在,对于他来说,也并不算一个特别好的机会,但子婴却不敢再等下去了。 这一年多里,他虽然一直未曾怎么出宫,但对于发生了关中大地上的事情,却都极为清楚。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亲眼目睹了那个男子,以怎样的速度,让关中老秦人归心。 把关中、汉中、蜀中这些他秦室经营上百年的地方,都印上浓浓的汉的印记,将它们经营成铁通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他不得不再次更改自己逃走的目的地,将原来欲想的巴蜀,改变为现在上郡。 蒙恬带领着三十万人北筑长城,却匈奴七百余里,虽然五年前,扶苏、蒙恬被赐身亡,一年前统领上郡、义渠等地精锐的王离南下平叛被那个男子击垮,南下的二十万兵卒无有生还,但上郡那里,还是有着一些秦国的力量。 虽不大,却也是一个容身之所,是一个他前往之后,不会将他交出来的地方。 至于现在的关中以及巴蜀等地,子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以那人的手段,经营了一年有余之后,他觉得,自己此时逃往那里去,根本无需项籍开口,这些地方的人就会自发的将其绑起来,交给官府请赏。 因此上,他不敢在等了,担心那个男子解决完关东之地的事情后,再将触手伸往上郡,如此以来,他最后一块可以安身并且延续秦室香火的地方都会彻底消失。 而他,也真的只能一辈子生活在那个不大的宫殿之内 暮色降临,宦官韩谈呆在长门宫安乐侯子婴的寝室,他跪坐在距离门口不远处的熊皮褥子上,上身挺直,右手不自觉的按在剑柄之上,凝视着关着的门窗。 目光像是穿透了阻碍,穿过无边的夜色,一直延伸到咸阳城北面,看到一行人正趁着夜色,不住的往北边赶去,里面中的一人,正是秦王子婴 在他背后不远处的床榻上,睡着一个人,因为感染风寒的缘故,这人盖的很严,连头都没有露出来,只有一个轮廓在。 在床榻旁边,有着小半罐汤药。 韩谈静静的跪坐在那里,仿佛在等着什么。 夜渐渐的深了,外面有风声响起,掠过树梢,发出熟悉的声响,将整个长门宫映衬的有些寂静或者说些微的恐怖。 因为安乐侯感染了风寒,并且韩谈下了令,由他亲自的照看,所以并没有的宫人前来叨扰。 夜变得更深了,长门宫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叩门,以及大喝着开门的声音。 长门宫门人,听到动静大惊,连忙找来梯子爬上去去,只见外面一片的火把,以及全副武装的甲士,不由的大惊。 又听得外面之人对着他连番的大喝,更是吃惊不小,只好将宫门打开。 这些甲士在为首将官的带领,持着灯笼火把直闯进来往安乐侯子婴寝宫直奔而去。 韩谈听到了动静,身子微颤了一下,又恢复了镇定,整理了一下衣服,手扶着剑柄,打开了房门,来到了廊下,望着东北的方向。 嘈杂声奔走声,被一溜火把带着,在他面前出现,为首的军侯韩谈认识,名叫张诚,是负责咸阳守卫的一位。 “安乐侯何在?!” 张诚持着铁剑,冷冰冰的出声相问。 韩谈不为所动,声音平静道:“安乐侯染了风寒,服用了汤药,已经安寝,不宜打扰,军侯还请回还。” 张诚面色更冷一分,哼了一声便准备往里面闯,韩谈挡在门前:“汉王曾经许诺,任何人不得无故打扰安乐侯,张军侯带甲士持利刃夜闯安乐侯府,按律可是重罪!” “起开!” 张诚冷冷的看来韩谈一眼,猛然跨前一步,陡然发力,身上铠甲响动声里,右肩狠狠的撞向韩谈,将其撞到一边,然后脚步不停的望安乐侯子婴的寝宫冲去。 来到窗前,一把扯开被子,露出来的确实一床叠成长条的被褥! 第三四四章 大秦的挽歌 张诚瞳孔猛然一缩,一把将把被褥丢到地上,转身就出了寝宫。 “说!安乐侯何往?!” 他铁剑在手,对着被三个兵卒围起来的韩谈冷声喝问。 韩谈似乎没有看到刀兵,也没有感受到张诚冰冷的杀意,反而面露微笑,看着东北的方向。 在那里,有火焰特有的红色,燃亮了半边天,而那个方向,是王庆建立的官府府衙所在。 “今夜景色不错,张军侯何必咄咄逼人?不若静下心来,和在下一起观看一下这难得的景色。 咸阳城中大火,可是少见。” 韩谈笑着说道。 那东北方向燃起的火焰,仿佛是一个信号,在它燃起的很短的时间内,咸阳城中就有七八个地方同样有火焰先后点燃。 有骚乱声渐渐响起。 张诚恨恨的一剑柄撞在韩谈胃部,将其打的弯下腰去,而韩谈受此重击却依然在笑,眼神有些迷醉的望着那点亮夜色的火光。 有了这场大火,秦王应该能够走的更远些吧? 他眼神有些迷离的望着这些,仿佛看到了一路往北疾驰中回首的秦王子婴,仿佛看到了秦军所向披靡横扫天下的情景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随着秦王子婴前往上郡、义渠,那里经过蒙恬王离等人的多年经营,宛然已经成为了物产丰富之乡,又有大河天险作为依仗 只可惜啊,作为秦王的贴身人,他必须要留下,没有他打掩护,子婴根本就走不脱。 韩谈在笑,笑的很开心。 这些造反的乱贼,真以为施展一些手段就能让所有的秦人都归心? 今夜就让他们明白,并非所有的秦人都是无胆之辈! 秦国虽覆灭,依旧有敢战之士! 依然有老秦人在为始皇帝、为大秦尽心竭力! 咸阳城东北方向的大火在熊熊燃烧着,只不过燃烧的并不是韩谈想象中的官署,而是官署附近空地上堆着的一堆干柴。 在巨大火堆的不远处,几十个官兵,擒拿的十几个的人。 在咸阳城其他的地方,有杂沓的脚步声响起,有穿着庶民、奴仆、贵人衣衫的人持着刀兵,拿着火把,一边奔走,一边喊着:“反汉复秦!汉王出关中,秦王当复立!” 房舍之中,原本还有不少有些犹豫的人,闻听此言,对秦朝的忠诚压过的心中的恐惧,打开房门,持着兵刃,对着这样的队伍兴奋的赶去。 然后 还没等他们融入,就被隐藏在黑暗中的军士一股脑的都给擒拿斩杀了 而这些隐藏在黑暗里的甲士,对先前那些奔走呼号的人似乎没有上去擒杀的打算,在迅速的解决了从房舍中冲出准备作乱的人,又隐藏在黑暗里,远远的吊在他们身后 夜色笼罩下的咸阳城里,这样的组合多达三十多个 “如此是否太过决绝?有些秦人原本是没打算反的,听到外面的呼喊方才出来” 留在咸阳统领兵马的项庄有些犹豫的对范增说道。 范增道:“能被煽动的人,本就心怀不轨,这次不将其除掉,今后也势必会成为咸阳城中的威胁,他们会隐藏的更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在我等没有防备之时,造成重大损伤,不若借此机会一柄除掉。 如此方能一劳永逸,永除祸患,保证咸阳安全。” “这些秦人尽数该杀!汉王对他们千般好,他们却这般不思恩义!汉王刚走,他们就寻思作乱!” 同样留在咸阳的虞子期,愤愤不平,满是恨意。 “城东以及城南几处的的火都被点起来了吗?” 范增又问。 “都点起来了,看着他们将大火放起来之后,才有军士前去救火,应该不会有人被烧死,不过房舍会被烧毁数百间。” 项庄也知道自己先前情绪有些不太对,便收敛了开始汇报。 范增点点头,随后笑道:“子婴造反,将这么多人的房舍家产都给烧掉,令的他们无家可归,资财尽数化为乌有,如此,秦人对他最后的一丝尊敬都会彻底消失吧?” 虞子期笑道:“那是自然,若非有守城军卫擒杀贼人,不顾凶险的救火,只怕造成的损伤更大。”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萧何此时也出声道:“在事情结束之后,我便派遣人手,帮助这些无家可归之人重新营造房舍。” 范增笑道:“如此,则无忧矣。” 过了一会儿又问:“子婴那里如何?一定不能出纰漏,明日要在众多咸阳人的注视下,将其押送归城。” 项庄道:“已被擒拿,由陈、常二位军侯带领一千甲士看守,不会出现意外” 咸阳城北,距离咸阳城三十里的背风处,驻扎着一千甲士,篝火燃烧着,驱散黑暗和寒意,有超过一百的军士在明里暗里进行巡视,高度警戒着。 两位军侯也没有睡,而是怀抱着兵刃,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状况。 安乐侯子婴被捆缚了双手双脚,在一处燃的旺旺的篝火旁坐着,怕他被冻伤,两个军侯还特意命人给他盖上了一件厚厚的大氅。 在子婴的周围除了两个军侯亲自坐镇之外,还有十几个全副武装,高度警惕的军卒。 大氅之下的子婴没有睡意,穿着奴隶衣衫的他仰头望着浩瀚的星空,注视漫天的星斗,刚被抓、以及想通一切时的愤恨担忧全都消失了,此时他的心中出乎意料的平静。 奴隶衣服不是这些军士给他穿的,而是他自己穿上的,目的就是跟随着他秦朝的一个旧臣、而今被封为伯爵的蒙奇,以打为缘由,北出咸阳,而后借机走脱。 他确实跟着蒙奇一块出城了,顺利的连他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心中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终于离开樊笼,将要重新施展拳脚的兴奋和快意以及满满的期待。 这种期待一直到了咸阳城北三四十里处,有大量的汉军兵马迎面而来,而一直在身边守护着自己的蒙奇突然将自己制住,然后交给前来的汉军 子婴没有悲愤的质问蒙奇为什么要这样,他是个聪明人,不会问这些没意义的废话。 在这一刻,他只为咸阳城中为了能够让自己走脱舍命制造混乱的韩谈等人叹息 望着漫天的星辰,他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原以为至少有六成机会的计划,在还没有开始施行的时候,就在别人的掌握之中了 第三四五章 灭魏之战 天汉三年,正月初三,闻听项王出关包围城关的魏豹大惊失色。 当下放弃唾手可得的殷国,立即回师往西南而去,同时派人马往东方各国求援,共抗汉王项籍。 已经做好国破准备的殷王司马印长出一口气,而后将魏豹派来传信、进行和解,并且要求他一同出兵共抗汉王的信使杖责三十,丢出殷国。 那信使躺在城门外,大声叫骂:“贼竖子!今日不听乃翁之言,他日定被项籍灭国!乃翁且等着,看你倒是是何” 司马印大怒,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先前还死不要脸一脸凶神恶煞的对着自己胖揍,差点没将自己揍死。 现在忽然来了一个更猛的项籍来揍魏豹,这竖子抽在自己脸上的手还没有抬起,就一脸义正言辞说,说要让自己去帮助他去对付这个揍他的人。 不然,若是他魏国死了,这人一样的会将殷国破掉。 司马印不知道这人怎么张开的口,还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你先前把我胖揍一顿,差点没把我杀死,现在有人来揍你了我去帮你? 帮你把那人打走然后再让你把我给杀了? 什么叫不帮你对付汉王,就等着被汉王灭国?说的就跟帮助之后不会被灭你一样。 而且,司马印不认为魏豹会是项籍的对手,既然如此,他还何必要帮助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人,去跟一个更为强大的人作对? 本来他是想饶魏豹使者一命的,但因为魏豹使者这一段骂词,让他心中愈加愤恨,并且将先前还有些迷茫的前路给想通了。 于是司马印让人按着魏国使者不让其走动,自己擎着长戈走出城门 魏国使者,猝。 而后,司马印下令,让手下将领带着不多的兵马,去攻击魏国缺少防御的城池,并且派出使者寻找王庆,表示愿意追随项王,共同弄死魏豹这个狗娘养的。 王庆的悍然出关,也令的韩国上下齐齐松了一口气。 韩国在河南王申阳的东面,申阳被魏豹灭掉之后,韩国受到了恐怖的威胁。 因为张良施展内政外交的手段,而魏豹又想北上灭殷王司马印,而后向东灭陈馀新建立的赵国,所以也就同意了张良的提议,承诺不会对韩国用兵。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魏国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它伐赵成功,和他挨着的小国韩国,早晚会被灭掉。 但这个明眼人里面,并不包括韩王成,以及他所信任的一些人。 在接到魏豹使者所送来的珠宝以及共同发兵抗击项籍的请求之后,韩王成当时就暗下决心,要帮助魏豹一起,进攻项籍。 韩司徒张良闻听韩王成的打算之后,不由大惊,连忙前来劝阻,陈说厉害。 张良此人有大智慧,虽然一向自视甚高,但是对于局势的把握,是无人能及的,他清楚的知道,魏豹的魏国,以及诸国和关中汉王项籍的差别。 比当年秦国与远六国之间的差距更大! 自在关中离开之后,他就一直留意这那个比沛公更像天命所归的人,因此上对关中汉国这一年来的发展,要比一般人知道的更为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清楚的明白此时出关的男子到底有多恐怖。 若果说,一年多前他初入关中杀死沛公时,天下诸侯无人能出其右,那现在,根本就是望尘莫及。 张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些诸侯国与汉王之间的差别,是那种无法逾越,不可抗拒的差别。 如果不是有身为韩人的这种情怀在,他早就转投项籍了,而不是整日里呆在一个小国,受一个没有见识的君主的窝囊气。 “一月之前,我国曾与魏国共立盟约,互为援手,如今墨迹尚未干结,魏国有事,前来求助,我怎能坐视不管? 况魏国地广兵多,魏豹能征善战,手下将士个个骁勇,此番若非汉王项籍突然出关,而魏豹带兵攻殷,一时不防,怎能被他得手? 如今魏豹已经领兵回还,而项籍二十万大军一直未曾突破城关,已经师老兵疲。 况魏豹也已经向其余诸国派遣使者,约共同抗汉,项籍虽勇,比之强秦又如何? 司徒也曾言,要将韩国壮大,如今就是壮大韩国的绝佳时机。 不然项籍狼子野心,灭魏之后,必然东进,到时我韩国形单影只,又最靠西边,想要保住宗庙,实在” 一番交谈之后,张良使劲浑身解数,方才说动韩王成,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而他,在告辞了韩王成之后,又将几个韩王成宠信的几个宫廷内臣找来,连训诫带警告,威逼利诱,让他们莫要在这件事情上与韩王成胡乱言语。 而后出了宫廷,思考对策,安排事情。 而在他走后,这几个平日里负责给韩王成驾车、照顾起居、解闷逗趣的几人,一起来到韩王成这里哭诉,说张良居功傲物,不将韩王放在眼里,韩国人只知司徒张良而不知韩王云云。 韩王成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在张良他们正在为了此事而各种动作的时候,魏豹和汉军之间的战争已经开始。 这场在韩王成看起来势均力敌的战争,打起来却没有多少悬念。 魏豹一路往西北而去,一边征集魏国民众,快要到达的之后,连带着先前的将士,手下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二万之众。 这让原来还担心不已的魏豹心中稍定,又想起先前许负给薄姬看相之后所说之话,心中更是安定不少,自己可是天命所归之人,怎能轻易这损于项籍竖子之手? 魏豹原本的打算是等其余诸国兵马前来之后,他再领兵与项籍作战,集中兵力,一举将其消灭。 但是由于有韩信领着大军在魏国西北部不停的肆虐,真等到诸侯前来,只怕是自己的魏国都要亡了。 因此上他不敢在多停留,一心要找王庆决战,在他的理解里,只要将项籍战败,韩信之流,无需过多在意。 然而,结果却绝对出乎他的预料 第三四六章 灭魏之战(二) 寒风呼啸,厮杀声连成一片,十余万兵马汇集在平坦之地,从高空远远看下去,就像是黑压压一片的蚂蚁,在相互撕咬着。 战事发生的有些突然,在魏豹正领人与楚国大司马龙且对峙之时,原本带兵围拢城关的在更西面的汉王项籍,突然从他的左侧悍然冲出。 一万五千的铁骑,如同一道钢铁洪流一般的冲击过来,单凭气势,就让人升不起多少反抗的心思! “不要乱!顶住!” 魏豹军中的将官强忍住想要逃离的步子,大声嘶吼着,喝令手下不要慌,同时带领亲卫队连杀数十人,方才将阵型勉强稳住。 结果不等他喝令人摆出防御阵型,奔腾而至的钢铁洪流中忽然飞出了一片乌云,对着他们铺天盖地般的罩下,这些多是临时招募过来,没有多少趁手兵刃的魏兵,倒伏一片 这身后的一万五千骑兵,是一年多来王庆的心血所在,不论是兵刃还是将士都是一流。 尤其是在配上双马镫之后,经过刻苦的训练,双手能够解放出来,在马上做出各种攻击,远比其余诸国用单马镫的骑兵强上太多! 骑兵其实就是凶猛的狼群,而领头的就是一头凶悍威武的头狼,头狼越勇猛,狼群所能迸发出来的力量也就越大。 穿进霸王项羽身子里的王庆,无疑是最好的骑兵统帅,最好的头狼,此刻正带着他的狼群,朝着汇集起来的魏国兵卒汹涌而去。 乌骓马四蹄扬起,如同疾风一样,带着背上战神一般的男子往前猛冲。 它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战场肃杀,很久没有在疆场上肆意的奔驰,如今又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它整个都了起来。 稳坐乌骓马上的王庆,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战意冲天而起! 可能是许久没有亲临战场,又或者是这具身子里属于霸王的那种好战的血脉被激发,此时的王庆只想冲进敌群肆意的厮杀,享受着血与火的洗礼,好好的享受属于他的舞台。 他左手将射空弩矢的手弩挂回腰间,右手已经从背后抽出一根二尺长的矛,单臂发力,借着乌骓马奔腾的力量,这根短矛已经陡然飞出。 十丈外,魏国军营中一个正在呼喝着整军迎敌的军官,直接被这从天而降的短矛贯穿胸膛,钉在了地上! 不待他身边护卫发出惊呼,手持方天画戟的王庆带领着钢铁流已经悍然杀至! 根本无需他发力,紧紧依靠乌骓马急速奔跑所带来的力道,将轻易的将数个拦路的魏兵轻易撕裂! “喝!” 王庆暴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闪电般的击出,一刺一挑之后,拿着长戈准备刺乌骓马的一个魏卒已经吐血飞了出去,砸倒四五个人! 王庆双腿夹紧马腹,手臂用力,顺着刚才的力道将方天画戟横扫出去,右面两个满是骇然的兵卒慌忙用戈橹盾来挡。 一击之下,戈断、盾碎,一人被腰斩,一人吐血身亡 此时的王庆,就像是一柄烧红的刀子,而面前的魏军,则像是凝固的猪油,很轻易的就被破开。 身后的随之而来的骑兵,紧紧跟随,顺着王庆撕开的缺口,奔涌而至,抵在马鞍上的用了钢打造出来的剑,轻易将甚至于连衣甲兵刃都没有的魏卒给轻易的撕裂。 骑兵所到之处,一片的惨叫以及血雨残肢。 骑兵过后,地上是一片残破的尸体,有些悲惨些的,已经成为肉酱一般的存在。 面前猛然一空,杀得兴起的王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三里厚的军阵凿透,转首望去,本就不是精锐的魏军已经被这一次的冲锋给击溃,往四周四散而去,禁止不住。 “杀!” 他怒喝一声,骑着乌骓马往前奔跑一段距离而后掉转马头,朝着魏军中一些尚未彻底乱开的地方冲杀而去,背后骑兵奔腾跟随 在王庆领着骑兵从侧面冲出的第一时间里,在正面的大司马龙且也下令,将手中的兵卒尽数压上! 王庆突然从侧面杀出,令的魏豹极其惊骇,但面对指挥着十万兵马压上的龙且,却也不敢回师救援,因为这样做,将会败得更彻底。 此刻他也只能一边努力迎战龙且,一面将希望寄托在他的中军能够将那滚滚而来的骑兵给拦下,虽然他觉得不太可能。, 不过想起许负所言他妻子薄姬将为天子之母的话,心中便多出了一份希望。 许负自出生之后,所言之时鲜有不中,如今他虽然遭到厄运,但应该会有变数出现 在关中的一年多里,秦时旧有的练兵之法,被王庆恢复。 每个成年建康男子,都要轮番的执行二十天或者一个月的兵役。 说是兵役,其实就是分批集中起来,进行军事训练,包括列队,左右转,以及初步熟悉兵戈这些。 这样训练出来的兵卒自然远不如那些正规军,但是相对于那些大战来时才临时招募起来的兵卒却要强上太多。 就比如魏豹所带领的这些兵卒,除了三万是经历过战场磨砺的,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才硬招募没多久的。 即便是没有王庆带领精骑侧边冲击,硬碰硬也不是龙且大军的对手 守着城关的冯敬,命人在城关之上搭起了高台,遥望见东方远处有人马晃动,似是有人在交战,在围城的军队中又找不见那些骑兵,再算算自己将消息传递出去的时间,便得出了魏豹已经杀来的结论。 于是便让手下将领带着一万人马突然出关,准备在这里也开辟出来一个战场,和魏王遥相呼应。 原本围城关的是王庆的十万人马,如今虽然被王庆带走一万五骑兵,但剩下的还有八万五,以项声代为统领。 项声早就对龙且等人在大战而自己却守着一个缩头王八感到难受,此时见到这城关中终于有人,立刻变得精神抖索,极为亢奋的手下下令,让他们令人围上去 一番激战之后,冯敬派出去的人死伤大半,冯敬看的心惊连忙收兵,到后来为了城关不失,不得不在还有数百人还没有退回城关的情况下,将城关紧紧闭上 第三四七章 尽得魏地 从王庆带领精锐骑兵出击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魏豹的军队就已经衬底的溃不成军。 在亲眼见证了汉王的勇不可挡,在无边的恐惧以及死亡阴影的笼罩下,无数的魏卒开始四散而逃,如同受惊的羊群 “走!” 眼看着兵败如山,已经回天乏术,也未见到变数出现,魏豹恨恨的大喝一声,带着身边仅剩的千余人兵马,也随着溃军开始溃逃。 此时他已经没有功夫理会魏国的得失了,只能将原来想要把项籍在魏国击溃的想法改为暂且逃离出去,而后整合诸侯联军,一起出兵将其击溃,重夺魏地,杀进关中 王庆、龙且带人跟随厮杀,沿途倒伏尸体无数,路遇漳河阻路,魏卒为汉军所迫,于冬日进入漳河,冻溺而死无数,漳水为之堵塞。 魏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围投降。 魏豹本来是不想投降的,但事情逼到这里了,依照他对项籍的理解,不投降最大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他还要留取有用之身,为自己未来的的儿子打江山,此时也只能忍辱负重,以期卧薪尝胆。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在项籍竖子面前,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硬气,担心会因此触怒竖子,从而将他有用之身丢掉。 往后,汉军在汉王项籍的指挥下,四处出击,不到半月,就将魏地尽数攻下。 坚守城关的冯敬,在项声将魏豹带来之后,也出城投降。 魏豹王庆没有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拉拢魏地人心。 魏国灭后,他的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继续东进,将楚怀王给灭掉。 如此魏国便成为了他的后方,自然要尽可能的保持平稳。 当然,他也不会蠢到将魏豹独自留在魏地,在东征的时候,自然是要将魏豹带走,随军而行。 稍稍的整顿之后,依照先前制定出来的计划,在魏国北部的韩信领军往东而去。 因为殷王司马印在战争中出兵共同伐魏,并且表示誓死追随项王,所以大军就将殷国留下,直接进军陈馀的赵国。 在平叛魏国的过程中,王庆也接到了咸阳来信,说已经把子婴旧有势力尽数铲除。 因为作乱烧毁房屋无数,子婴大失人心云云。 王庆得知大喜,关中最后一点隐忧也被铲除了。 王庆便写了书信回去,让将作乱之人尽皆处死,但子婴不要动,依然让其居住在长门宫,还是安乐侯。 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但仅剩的一点力量被铲除之后,再住进长门宫的子婴,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寡人,想要再次作乱,根本就不可能 同时让萧何带着一批培养出来专门治理地方的小官员,前来魏地,治理地方,安抚百姓。 这是萧何最拿手的事情,必须要让他来出马。 经历过不少战争的王庆明白,关于土地并不是说你打下来就是你的了,只有能让土地上的人听你的,服从你的统治,能够推行政令,收取赋税,这才是真的归你所有。 王庆所擅长的是攻伐,如今的魏国,在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将以魏豹为首的顽固势力消灭之后,现在所需要的是春风化雨一般的安抚。 在将魏豹捉拿之后,接到消息的萧何就带着一批汉吏东出函谷,来到刚刚经历过战火的魏国,安抚百姓。 在军队的配合下,进行的很是顺利。 至于范增,则按照事先的安排,留在咸阳,坐镇关中。 而王庆,则在大战结束的第一时间里,就写了不少信函,派出几路信使,带着金银财宝,分别前往九江、衡山、南阳等国。 领兵而动的韩信,此时已经对着北方的代国出兵。 代国,是以外族人为主的国家,在往北去,就是匈奴。 之前分封天下时,因为张耳想要占据赵国,所以就以赵王歇功劳不够大的缘故,将赵王歇迁往代国,如今的代国国主是兼任赵国相国大将的陈馀。 王庆突然出关,大举伐魏令的消息,令的陈馀、楚怀王、田荣等人皆是大惊。 此时赵齐联军和楚九江联军激战正酣,攻伐一年有余之后,楚怀王显露颓势。 此时得到魏国魏豹求援书,又听信使说了魏豹所提议的连接诸侯共抗项籍的提议,不由心动。 对他来说,项籍始终是心头之患,先前之所以会谋划齐地,最大的原因就是借此壮大实力,稳坐霸主地位,好与占据关中的项籍竖子相抗。 哪曾想,田荣会如此难缠? 田都田安、张耳等人如此废物? 而接下来的拉锯战中,自己虽然依靠手段,得到了九江王英布的支持,但英布此人只是派遣一些兵马,本人并不肯出九江前往战场,这才导致此战到了后来,自己方面落入下风。 他曾无数次咒骂过英布,但却无可奈何,除了拉拢之外,并不敢采取其它过激手段,担心英布会撤军,或者是直接出手攻打他,如此一来,事情可就真的 楚怀王熊心其实是极其愤闷的,他到现在都用些弄不明白,原本对他大好一片的形势,为什么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变成目前这副样子。 如果不是自己先前安抚拉拢了英布,在与齐国交战之后,自己几乎落入四面受敌的局面! 他将这些心思都给压下,亲自写书信派使者,与魏国使者一起前往齐地找田荣谈休战、联手抗项的事情。 同时分别派出使者前往韩地,九江、衡山,以及南阳。 咬牙切齿的表示承认彭越南阳王的正统地位,同时派遣册封使给彭越进行册封,并带去大量的金珠宝贝,想要以此收买彭越,连起手来,共同抵抗项籍。 在书信中明确的表达的如果不联合的起来将会带来的严重后果。 田荣在接见楚国使者之前,就已经先一步接见了魏豹专门派遣到他那里的使者,对于西边的形势已经知道,不免有些迟疑。 说实话,对于那个男子的出关,天下诸侯没有敢不将他当回事的,即便是桀骜如同田荣者,在得到魏国传来的消息之后,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第三四八章 韩信灭赵 田荣最终还是同意和楚国和解,并且结成同盟,一同抗击项王。 除了楚怀王派来的使者会说这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已经得到了魏国彻底覆灭的消息。 除此之外,项籍另派一只军队向北攻伐代、赵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如果赵国再被打下,那么他齐国就将直接面对汉军的兵锋,这个时候不论他多么的有野心,也必须要跟楚怀王和解,并且结成同盟。 当然,若他没有太大的志向,或者是国小式微,大可以像殷王司马印那样抱项王的大腿,但田荣显然不甘心这样行事。 从建国开始,齐国就是诸侯里面的强者之一,强盛时期哪个诸侯国敢不敬重? 即便是到了后来,始皇帝强势崛起,齐国也是最后一个被攻下的。 没道理到了他田荣这里就要甘居人下,对别人屈尊臣服。 不仅如此,在义和达成初步协议之后,他就开始让前来支援的赵国两万军队回还,同时跟随而去的还有他齐国的一万兵卒。 并且还特意派遣了使者,前往赵国,向赵王歇以及相国陈馀表达再度联合起来一致对抗项籍的事情,同去还有楚怀王派遣的使者。 且为了表达真诚,楚怀王也派遣了五千兵卒,随着一起前往赵地。 前一段时间还打生打死的军队,现在一块行军,多少有些怪异 至于一年多前,闻听王庆力主为其封王之后,田荣所存的那点感激,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消失的虚影无踪 然而楚怀王以及田荣所不知道的是,汉军大司马韩信,带领十万兵马在赵国西侧虚晃一枪之后,领兵迅速北上,以极快的速度将北面的打的半残,而后带领五万兵马自北向南,对着赵国浩浩荡荡的直奔而下 当然,即便是知道了,楚怀王也不会再派遣出更多的兵马前去支援赵国了。 此时的他因为这一年来对齐的持续战争,以及西南彭越、正西方韩国的攻伐损失了近四万人马,此时项籍带兵二十万屯魏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东下。 小小的韩国自然不会是项籍竖子的对手,所以他现在正在收缩兵力,全速的往西方汇集,自然没有太多的力量去支援赵国 钟离昧极为气愤,因为韩信并没有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作战计划,先灭代国,而后携带十万兵马南下伐赵。 而是在将代国打开一条口子,攻伐下几个重要城池之后,给他留下了五万兵马,让他继续将攻打代国,将代国彻底的平定下来。 至于韩信,则和季布一起带着另外五万人马直奔赵国而去。 这在钟离昧看来是极为不妥的,因为赵国在陈馀的辅佐之下,大肆的备战扩充兵马,至今以达到二十万之众。 并且因为先前他们做出要攻打赵国的姿态,导致赵国大军云集,守住进入赵国的道路。 在他看来,以十万兵马对付赵国尚且不足,更不要说韩信只是带领了五万兵马了! 但韩信是大司马,他为副,并没有约束韩信的权力,在劝谏了两次之后,也只得愤愤听从韩信的安排。 但对于韩信此举还是不敢苟同,所以便派人火速赶往魏地,报与汉王知晓。 并请求汉王及时阻止韩信这一愚蠢行为,免得汉军损兵折将,折损锐气 王庆接到钟离昧这一消息后,不由的摇头微笑。 历史上韩信可是仅用了一万两千人就将赵国吊打了。 不仅击溃了赵国号称二十万的大军,还斩杀陈馀,活捉赵王歇,亲手将赵国覆灭。 当时他所带领的还不是什么精兵尚且如此,现在带领五万兵马过去,没道理会攻不下来赵国。 当下便派遣项声带着他命令钟离昧带领兵马将代国完全平定的军令过去,并做出了打下代国之后,不要理会赵国的事情,和项声一起东,胁迫燕国投降的部署。 当然,对于钟离昧为了大汉全心全意着想的行为,也做出了嘉奖。 在王庆安排这些的时候,韩信已经带着五万兵准备越过太行山井陉口,进攻赵国。 已经得知消息的赵国,也点起兵马在井陉口外云集,只待将胆敢冒犯赵国的汉军尽数擒杀。 天气逐渐转暖,赵军营地内,已经有不少草芽钻出。 在赵军营地的一处营帐里,此时正在进行着一场军事会议。 一身盔甲,腰间悬剑的广武君李左车跪坐在席子上,挺直腰身,在陈说自己的主张。 “汉军千里来袭,粮草匮乏,士卒饥疲,且井陉谷窄沟长,车马不能并行,宜守不宜攻。 我方只需要严守,韩信必能无功而返。 况井陉口狭长,韩信人马必然分散,粮草落于后,左车愿请三万人马,从小径绕于韩信兵马之后,截断汉军辎重粮草。 君深挖壕沟,高筑营墙,于井陉口外陈兵而待,则韩信前不得战,退不得回,又无粮草,荒野无食可掠,不出十日,韩信、季布头颅就将悬于君之战旗之下!” 因为激动,李左车的面皮变得有些发红,手也不自觉的按在剑柄之上,腰背挺得更直了,目光炯炯的望着陈馀,恨不得现在就带领三万兵马杀到韩信后面。 他是赵国名将李牧之孙,对于祖父李牧当年的战绩极为仰慕,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如同祖父一般,带领兵纵横沙场。 他的梦想实现了,辅佐赵王歇之后,他因战功得封广武君。 然而却一直受制于人,先有张耳陈馀一为相一为将,现有陈馀只手遮天,他想要做些什么,总是受到限制。 如今到了决定赵国生死的时候了,他从这里面看到了崛起的绝好时机,只要此战功成,那他今后在赵国定然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而且此计是他深思熟虑出来的,并非是为了争权夺利而胡乱开口,他有信心,只要如此施行,就一定能让赵国渡过此次危机。 陈馀闻言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努力做出努力思索状,过了一阵缓缓摇头道:“此计不妥,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今我代国虽破却未被全下,相国夏说等人依然拥有诸多兵马,韩信为求稳妥,避免双面受敌,必不敢带走许多兵马。 韩信此行,虽号称拥兵五万,实则言过其实,我观之,最多不过两万。 奔行千里而来,早已疲敝,井陉口难行,更是不堪。 如此弱小疲惫之师,我等尚不敢击之,若是项王亲自领兵至此又当如何? 而天下诸侯也必以我赵国好欺,从而轻视于我,威严不在。” 陈馀这样说,一方面是确信以他现在手中兵力在正面迎敌之上,能够轻松战胜名不见经传的韩信,另一方面就是不想让李左车立下太大的功劳。 与他这种外来户不同,李左车作为李牧之孙,本就是赵国旧臣,在赵地有不小话语权。 赵国旧人对于他身居高位自然不是太服气,这也是为什么他将张耳赶走之后自己不做赵王而是将赵王歇迎接回来的最大原因。 此时尚且如此,倘若这次用李左车之言打败韩信,那今后赵国旧臣的势力岂不是更大? 既然自己现在又不是没有退敌之策,那为何还要用李左车之言,来给自己找不自在? 随着陈馀的开口,李左车明亮、充满战意的眸子一点点暗淡下去,最终变得无神起来。 同时心中有着一些愤怒和浓浓的失望,之前被刻意针对一些他并不太在意,但如今面对外敌入侵,陈馀还是这般行事,是真的让他寒心。 他本不欲在多言,但这样一个好的计策就这样被放弃,实在是心有不甘。 便压住心中种种情绪,再次开口,陈馀终是不采用,李左车只能失望而出。 看着远处的巍巍太行,他不由长叹一声 第三四九章 韩信灭赵(二,三十张月票加更) 太行山井陉口峡道里,韩信在距离井陉口出口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停下。 一是为了让落在后面的军卒多赶上来一些,二来便是在等待派出去的暗探传消息过来。 对面毕竟是倾一国之兵相对,他虽然自视甚高,但在不清楚赵国安排的情况下,也不敢轻易动手。 这样的等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 在听到暗探说出李左车的谋略后,韩信禁不住心惊,待听到此计被陈馀反驳未曾采纳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忍不住大笑出声,连道:“此乃天助我也!赵国合该当灭!” 嘉奖了暗探之后,便传令让季布、曹无伤等军中将领前来共同商议军机。 一番商议之后,令季布带领三千轻骑,手持红旗,趁着夜色从小径离开,马裹蹄,人衔草,来到井陉关赵军营地西面山坡处埋伏。 临行之时,大司马韩信再次交代季布:“君待赵军倾巢而出,便带人趁势而下,径入赵军营地,遍插旗帜!” 季布应诺之后,韩信笑着道:“明日便与诸君会食赵军营地。” 季布不以为意,但在这个时候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应是之后,便引着三千轻骑趁着夜色离开。 而后韩信继续点兵,见到曹无伤以及一些知道此行将要做什么的将官,面露惶惶之色,韩信笑道: “诸君无需担忧,今赵军于井陉口外占据有利地形,且营地坚固,兵力更是数倍于我,今番不将井陉口堵死,就是想要将我等尽数擒拿。 今诸君先行,彼未见我将旗之前,担忧我等会遇险而退,进入井陉口,必然不会发兵攻打” 曹无伤等人放才稍微安定一些,但也只是稍微的安定一点而已。 毕竟现在赵军可是有二十万,而韩信却让他们引着两万人出井陉关,而后于绵河东岸背水列阵,陷于绝境之内! 如果韩信不是大司马,又深的汉王项籍信任,曹无伤等人说不得会违抗,但现在,在韩信下了严令,软硬兼施的情况下,也不得不遵从。 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自然瞒不过时刻注意着这边情况的赵国人,当下就有将领命令军卒警戒,并派人火速通知大将军陈馀。 陈馀此时已经睡下,闻言披甲而起,一边询问情况,一边匆匆往瞭望塔而去。 夜色中的汉军并没有隐藏行踪,直接就是这样打着火把从井陉口出来,绕过井陉关,往绵河方向而去,没有攻击赵军营寨的意图。 “大将军,末将愿带三万人马迎击汉军,若是不胜,请斩吾头!” 陈馀刚上来,就将领向他请战。 陈馀看了一会儿一路往南而去汉军,笑着摇头道:“不用,若此时攻击,虽能击败,但其诸多兵马必然会会退入井陉口内。 汉王项籍,犯我赵国,此番韩信前来,必然要将其全部歼灭,方才扬眉吐气,不让天之下诸侯小觑于我,也让项籍知晓,何为上国之威!” 在几个将领的附和声里,陈馀立在箭楼之上,密切关注着汉军的动向。 过了一阵,忽然笑出声来,不仅是他,其余赵国将领也都笑了起来。 “人都说汉王项籍,无识人之能,现在看来,此言果然不假。 董翳、司马欣、曹咎等人,皆有将才,皆弃之不用,却用韩信这个从未知名的执戟之士来统领大军、征伐天下,焉有不败之理? 不过两万余人,也敢在我二十万军前列阵,且背水列阵,自陷于绝境之中,且不是自取灭亡?” 对于这附近的地形,陈馀可是极为熟悉,现在虽然只是晚上,单仅凭距离就能判断出夜出的汉军在绵河东岸列阵。 这一发现,让他不由的摇头失笑出声,为了鼓舞士气,特意把汉军破绽说出,用来鼓舞士气。 “韩信,无名之卒,待到天明一战,卑职立斩其头,献于大将军帐下!” “无知执戟之士,岂知军法之奥妙?军国之事也敢儿戏,此番乃自取思路也!末将也愿出战,擒杀韩信!” “汉之强,全在项籍、范增,今项籍远在魏,范增坐镇关中,韩信能破代地,全赖项籍范增之谋。 现今谋略用尽,便不知所措,昏招连出,才有取死之道、送首之行,末将也愿带领我赵国甲士,收取汉军性命!” 听着身边不断响起的请战之声,陈馀不由大笑。 “诸君且去整顿兵马,待天色大亮,找到汉军大司马旗帜,便全军出击,一举击溃汉军,我为诸君请功!” 众位将官纷纷应诺拜谢,而后下了瞭望台,摩拳擦掌的的准备大干一场,将汉军的首级,全都变成自己的军功。 东方升起了启明星,天色逐渐转亮,在薄薄的晨雾散去了一些之后,在赵军的注视之下,井陉关口,再度出来了一队汉军,汉军大司马韩信的旗帜在晨风中作响。 不过这旗帜并没有带来丝毫应该属于它的威严,反而令的营寨之内的赵军精神为之亢奋,若不是赵国大将军陈馀有大将之风,沉着冷静,为了确保能够稳妥的将汉军大司马韩信斩杀活捉,要让其远离井陉关口再打,赵军的诸位将官早就带领人马冲了出去! 也确实,这样绝佳的捞功绩收人头还没有太多风险的大好时机,只有傻子才能做淡然待之吧? 嗯,李左车就是这样的一个傻子,看到诸将以及大将军陈馀都完全没有将汉军放在眼里,本能的就觉得不妥。 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地位不够还强行泼冷水下场是不会太好的。 再加上他也知道依照陈馀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自己即便是开口他也会不听,因此上也就选择了闭嘴。 遥遥的望着远处绵河东岸列阵而待的约两万汉军,以及从井陉关内出来的大约六七千人,心也稍微放宽了一些。 赵军虽骄,但以二十万之众对上不足三万的汉军,应该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而这边,打着大司马韩信的将旗,吹吹打打而来的汉军军队已经远离了井陉关,在确认韩信逃不回井陉关之后,陈馀抽出佩剑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早就忍耐到极点的赵军立刻打开营寨,嗷嗷叫着如同饿狼一般猛扑上去。 有将领还因为除去的先后顺序,而争执起来,担心出去的晚了,汉军会被屠戮一空 第三五零章 韩信灭赵(三) 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赵军,韩信所带领的这七千汉军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乱。 他所带领的这些,是王庆特意划给他的军中精锐,各种方面都要比一般兵卒强上太多。 这也是韩信的底气所在。 基层军官嘶吼着,让兵卒快些做好准备迎敌,橹盾手在前,长戈手在后,再后面则是弓弩手。 “预备!放!” 将领的嘶吼声,竖起的手臂猛然落下,军阵之中发出嗡的一阵响,大片的箭矢如同乌云一般抛射而出,而后带着极大的惯性从天空落下,钻进了热血往这这边争先恐后赶来的赵军军阵,无数人倒伏于地 “预备!放!” 这次又一次的抛射,又是一批生命被收割。 连续三轮的羽箭抛射,令的狂热的赵军先头部队有些清醒。 先头的将领极度愤怒。 他是率先出战的赵军将领,为了快些冲到汉军军前斩将刈旗,活捉或者斩杀汉军大司马,不让后面的将领抢了自己的功劳,他特意下令让部下抛下橹盾这些笨重影响速度的武器,直接轻装而动,却没有想到,还没有达到赵军军前,就已经被三轮羽箭带走了三四百名手下性命。 “冲!冲过去汉军就是被我等任意宰割的羔羊!” 他大吼着,带着众亲卫率先往前奔袭而去,一心想要近战,只要靠近,这些汉军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 铁墙一样的盾阵,以及盾阵后面不断捅出收割生命的长戈,让他的愿望再次落空。 直到被流矢射中从马上掉落,他都处于亦可置信之中,自己的带领的明明是精锐,为何连几千汉军的疲惫之师都打不动? 相比之下,自己这方倒像是疲敝之师 这边的战斗陈馀等人自然都收入眼中,气的他直想砍死那个不带多少防御武器就冲上去的将领! 自己先前都是安排好了的,这些家伙们偏偏要争功,以至于战斗才刚开始,自己就折损了近两千人马! 但现在大军已经出动,此时下令收兵或者暂停攻击什么的,根本就来不及,反倒是容易因此折损己方的锐气,令的军队混乱,只能是就这样直冲上去! 损失大些就损失大些吧,反正自己手中兵卒极多,禁得起消耗! 他一边传令给那些未曾出战的将领不许抛弃沉重武器盲目争功,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 和他想的一样,汉军大司马韩信所带领的这几千汉军虽然精锐,但到底抵不住自己这边的人多势众,在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防线沉底垮掉。 乱糟糟的兵卒拥簇着大司马韩信亡命的往他们昨夜在绵河东岸布置下的军阵猛跑。 军旗倒地,兵刃丢了一地,在这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崭新的半两铜钱,在朝阳的映照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追赶而来的赵国军队,一看道这满地的战利品那里还有心思追赶?全都争先恐后的哄抢起来。 有军官气的大声喝骂,但根本就禁止不止! 大司马韩信因此得以带着溃兵奔到绵河东岸阵地。 汉军大司马的溃败以及先头部队哄抢战利品美妙行为,大大的刺激到了其余没有赶上这种好事的军卒以及将领。 再加上陈馀也觉得此刻到了全军出击的时候,所以整个赵军营地二十万赵军倾巢而动,乌泱泱的人潮朝着四里之外的绵河东岸汉军阵地猛冲而去,生怕去的晚了捞不到好处。 虽然事先大司马韩信与军中诸位将官说了他会诈败,这些军官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准备,但真到了此时,看着韩信带着溃兵飞奔而至,后面是无边无际的赵军死命追赶,还是忍不住的心中畏惧之意,恨不得此时掉头就跑! 然而后面便是冰冷的绵河水,此时掉头跑只怕死的会更快一些! 他们只能是一边心中狂骂韩信这个说了最多只会有三万赵军过来结果却将赵军尽数引来的不靠谱的东西,一边心中发狠咬紧牙关准备拼命! “时至今日,我等已无后退余地,唯有努力向前求活!” 韩信拔剑在手,转头看着后面的兵卒大喊,能听到的人却不多。 因为各级军官此时都疯了一般的嘶吼着指挥各自部下准备迎敌,效率要比他这个大司马亲自调动还要好。 韩信见到此幕不由的暗暗一笑,随后看着漫山遍野冲杀过来的赵军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但事情没有彻底结束,就不算功成。 眼下必须将赵军这潮水一般的攻势拦截下来,坚持到季布带领事先埋伏起来的轻骑冲进赵军营地,遍插汉军旗帜方才算是成事! “放!” 嘶吼声中,一片羽箭带着尖啸声再度从汉军营地中飞射而出,然而却没有几个赵军死去。 这是因为汉军军侯被赵军这种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所摄,心中慌乱,下令下得早了。 “上弦!” “再放!” 虽然没有人笑话责备他,这军侯面对这样的战绩,自己就觉得面上无光,暗自骂了自己几句,憋着气要将这面子挣回来,看准距离之后,再次下令,这次的箭雨收割了诸多生命。 这个时候如果弩箭足够多的话,那可就真的太占便宜了,因为涌来的赵军实在太多,多到只要将箭射出去,就很不容易落空的程度。 赵军这边也有军队同样还以羽箭进行反击,在呐喊声里,惊涛般的赵军撞击到了屹立于绵河东岸的汉军军阵。 顷刻间迸发出大片的水浪。 当然,这迸出的水浪是残肢断臂、是鲜血脑浆,是折断的长戈,是碎掉的橹盾 没有丝毫的停顿,在双方接触到的第一时间里,最为激烈的战斗就这样毫无花哨的展开了 赵国军营左侧的一片山地上,季布亲自带着几个兵卒在这里隐藏,紧张而有密切的关注着正在进行的大战。 看到韩信被大量赵军追着令人佯装溃败,他紧张的紧握拳头。 见到赵军真的如同韩信所料那样倾巢而动,他除了对韩信料事如神感到由衷的敬佩外,更多的却是长松一口气,而后,一股极致的紧张又提上心头。 大规模的作战他不是没有经历过,钜鹿城下九战九捷他也没有过一丝的恐惧和紧张,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畅快。 只是现在不同了,现在那个战神一般的男子没有在身边,没有他横戟立马立在疆场,这让他没来由的感到紧张。 他将自己这种心思深深的压下,迅速的来到隐蔽的地点,翻身上马,而后便带着早已经准好准备的三千轻骑隐蔽而又迅速的直奔赵军营地。 来到赵军营地,除了遇到十几个拎着汤勺准备上战场捡便宜的伙夫之外,季布他们并没有遇到丝毫的阻拦。 “快些!将赵军旗帜全部放下,换上我军旗帜!” 他勒住马头,急促的吩咐道,而后自己亲自跑到赵军营地里最大的那杆代表着赵王的旗子砍倒,将红底黑字的汉字大旗,树立起来。 眼看着整个赵军营地边插红旗,在季布的命令下,这三千骑兵分出两千人在赵军大营内正对着营门口处列阵,其余人在分布在营地各处摇旗呐喊,同时将十数面大大鼓擂得咚咚震天响。 陈馀作为赵国大将军,自己武力值又不是很高,自然不会往战场的前面冲。 也正是因为比较靠后,所以在军营那里发生变故之后,他很快便已经知晓,大惊之下立刻就调兵遣将准备尽快将大营抢夺回来。 只是先前的全军出击弄的队伍有些乱,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也正是这一段时间点缓冲,使得季布等人将赵军营地全部都插上了红旗。 当战鼓声响起的时候,前去准备夺回营寨的一队万人赵军的先头部队不过是才刚出去了半里地。 一直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的韩信,立刻把手落下,身后的护卫立即将其大司马战旗摇动。 先前已经得到命令的汉军众军卒,立刻山呼起来:“赵军营地已失! 赵军大溃! 汉军必胜!” 大量汉军这突如其来的呼喊,令的正在进攻的赵卒不由有些发愣,带弄明白了他们所喊的东西之后,便不由自主的回首望去,遥遥的看见自己营地之内,一片红旗招展,正是汉军的旗帜! 同时也看到那些被陈馀派遣回去准备夺营寨的赵军,只以为他们是溃逃的兵卒 于是,先前所积累起来的想要将汉军杀光勇气立刻被抽空,也不知道是谁先往后跑的,反正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些赵军就开始一窝蜂的往后猛跑。 大溃败开始了 韩信把扬起的手往下一压,后面的护军立刻将大司马的将旗压倒直指前方。 这是全军出击的命令。 精神大振的汉军立刻嗷嗷叫着对着惊慌乱窜的赵军扑了上去! 陈馀急的满头大汗,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弯了,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被惊慌的侍卫护着,在众溃兵的裹挟下,一起溃逃 第三五一章 离间计 绵河边上,韩信背水一战,直接将赵国二十万兵卒击溃,而后吊在后面猛打。 用积尸盈野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陈馀逃亡途中被围困身亡,赵王歇身死,赵国覆灭。 韩信收拢赵国降卒三万有余。 而后遇到前来支援的赵国田荣以及楚怀王军队,还有前来和赵国商议联合事宜的两国使者。 一番激战之后两国使者被留下,军队回去一半 李左车被擒拿,韩信亲自解绑,口中称师 而在这些发生的时候,带着王庆命令的项声刚到代国 在这段时间里,王庆同样也没有闲着,一方面整顿兵马准备东征,一方面也在采取各种手段的为自己这方面拉拢盟友。 比如彭越、吴芮、英布这几人。 若是他们真的和楚国齐国联手,那他东征起来,会多出诸多的麻烦。 目前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将他们争取到自己这边,即便是不可能,也要让他们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而他,则好攒起力量猛揍齐楚二国。 至于将齐楚二国灭掉之后,剩下的几国要杀要剐还不是全凭他的意愿? 至于韩国,王庆还真没有将它放在眼里,弹丸之地不说,尤其是韩王成还是这样的愚蠢。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和英布几人交涉,北方韩信以及代国钟离眜那里还没有彻底平下,他早就将其给灭掉了。 当然,惜张良之才也是其中之一,这样的一个资深的谋略家,如果不能收罗到自己帐下,实在是有些遗憾。 这就跟资深的收藏家,见到一件绝世珍品不将其弄到手中寝食难安是一个道理。 当然,王庆倒没有那样的严重,只是想要试试罢了,真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他可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嗯,心软也不会手软。 知晓了汉王心思的陈平来了,对王庆说他有办法让张良离韩归汉。 王庆眉毛一扬,出声询问计将安出。 陈平笑道:“只要大王给陈平五千金,陈平就能令张良离韩。” 王庆忽然觉得这一幕极为熟悉,很有点当年刘老三荥阳被围,陈平献计离间范增的感觉。 不过不同的是被离间的对象换了,而且陈平的所要的钱也少了。 可能是觉得现在情况不够危急,而且韩国式微,要钱太多不像话吧? 没有记错的话,当初陈平给刘老三出这个计策的时候,可是收了好几万金的。 “若有计策,最好不过。 只是五千金”王庆声音拉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陈平心中有些小忐忑,毕竟他所施行的这个计策,可是用不了这么多钱的。 正琢磨着是不要开口少要一些的时候,却听王庆道:“五千金太少了些,张良怎么说也是韩国司徒,素有谋略,让他前来,至少也要万金才行!” 这让有些忐忑的陈平瞬间放下心来,不仅如此,还有些意想不到,不过有这样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王庆倒也不是钱多烧的慌了,明知道陈平用不了这么多钱,还故意多给五千金,而是他知道陈平的性子。 因为少时家贫,直到娶了死过好几个丈夫的富婆之后才翻身,所以他对钱财极为喜欢,王庆现在故意多给五千金,就是为了多多的拉拢培养一下陈平。 毕竟又想让人干活又不想出东西,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而且,在将咸阳宫内的金人融化了两个之后,钱这个东西,对于现在王庆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东西。 而后陈平给王庆说了一些事情,王庆没有猜错,陈平所要用的,就是反间计 因为魏国被攻下,并且项王还另派出一支军队在北面攻击代国和赵国,再加上张良的缘故,韩王成也有了找王庆谈谈的想法。 想要看看齐国以及楚怀王那里与王庆这里相比,哪边出价高。 所以就派遣了使者前来汉军营地。 看着眼前桌案上这些丰盛的食物,刁毛食指大动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自己以一个小小韩国使者的身份起来汉军营地,居然会得到如此高规格的待遇。 看来和与汉国结盟也是很不错的。 他正在感慨之间,屋内光线忽然一暗,回头看时,一个长得极为英俊,并且穿着高官衣服的汉国官员走了进来,笑着对他打招呼。 并且跪坐在另外一张案几后面,对他相对,其余话没说,先是连着劝了两樽酒,很是和善。 这让刁毛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笑脸相陪。 毕竟仅从对方的腰牌以及服饰上看,就是一个大人物,如今亲自接见他这个小国的在宫中伺候韩王成起居的内官,实在是屈尊降贵的厉害。 不过这位汉国高官到没有什么架子,很好相与。 陈平再次劝了刁毛一樽酒,而后凑近刁毛压低声音道:“此番前来,张司徒让你带什么话来?” 刁毛被陈平的动作以及语气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会儿,有些迷惑的开口道:“我是韩王派来的使者,并非是张司徒所遣”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面前这个方才还满面笑容极为和善的汉国官吏变了脸色。 有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气愤道:“你为韩王使,缘何不早告诉于我?害我耽误公务前来相陪?!” 说罢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刁毛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只留下欲言又止、被这突然发生的事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刁毛。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更是差点让刁毛气炸了胸膛。 在那个汉国官员刚刚离开之后,便有两个军卒进来,直接他面前的丰盛的佳肴撤去,换做了一碗冷羹饭。 而后一声不吭离去,临走之时还不忘重重的关一下门,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刁毛坐在这里气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他脑子虽然转的慢,但是经过这一阵的缓冲,也是已经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面前的这碗冷羹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其推翻在了地上。 又过了一阵,怒极反笑道:“张良啊张良!你常说我等误国,却不知你背地里竟做出此等无耻勾当!” 他这样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阵,忽然停下脚步,对着数个随从道:“走,我等回国!” 随从有些迟疑道:“韩王所交代任务尚未完成,我等就这样回去” 刁毛冷笑一声道:“完成?怕是已经完不成了! 你还没有看出来张良这竖子已经与汉国之人狼狈为奸? 在等下去只怕我等将有性命之忧,且我韩国大好河山也将尽数断送于贼子张良之手!” 拉开房门愤然而去,也不向汉军辞行,径直离开往韩国猛赶 第三五一章 张良离韩 “君上!张良表面忠瑾,实则包藏祸心,乃狼子野心之徒,背主求荣之辈! 今番若非君上派遣臣下前去,撞破张良奸计,君上至今都被蒙蔽,而我韩国,也将被张良贼子拱手相送与汉王臣下求治张良死罪!” 在禀告了此番出使所见所闻之后,刁毛义愤填膺的控诉张良的险恶用心,而后趴伏于地,悲声啜泣。 韩王成背在背后的双手不断的开合,面色也涨得青紫,显示出此时的他到底有多么的愤怒! 没想到,确实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一直最为依赖的臣子,自己将军国大事尽数托付的臣子居然包藏这样的祸心,居然想要将自己的国家拱手送人?! 如此,你将至孤王于何地?! 怪不得! 怪不得你一意孤行不断的劝谏孤王投靠项籍,孤王原以为你是为孤王着想,不曾想你是准备卖孤王与韩国以求荣华富贵! 韩国上下,皆闻司徒张良之名,而不闻孤王之声,这个我忍。 你多次劝谏,与孤王意见相左,每次都是孤王退让,这点我也忍。 只想着你能好好尽忠将韩国发展壮大,那么这一切也就都值了。 却不曾想,一次次的忍让,一次又一次委曲求全之后,换来的居然要将孤王都给卖掉! 只恐怕这贼子当初在关中的时候就已经投靠了项籍,而后回来做自己韩国的司徒。 先前劝谏自己伐楚,发展壮大韩国,全都是为现在做准备吧? 毕竟将壮大了一倍的韩国送与项籍,要远比先前得到的赏赐更多! 张良啊张良! 你真是欺人太甚! 枉你父祖累为韩相,你却做出此等禽兽行径! 韩王成彻底愤怒了,他对张良本就积怨已久,只是想到张良在韩国势大,而且韩国又离不开张良,所以就一直压在心里不曾表露,现在猛然听闻刁毛添油加醋的一通诉说哭诉,立刻将将他彻底的点爆了! “张子房!” 他恨恨的说了一声,抽出腰间佩剑狠狠的斩在桌案之上。 “臣请君上立即诛杀逆贼张良!” 刁毛不失时机的伏地请求。 韩王成闻听此言有些犹豫,不是他不想诛杀张良,实在是张良势大,在韩国几乎是军政一把抓。 此时他即便是想要诛杀张良,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一旦消息泄露,很有可能遭到反扑。 刁毛得知韩王成的隐忧之后,忙道:“若是如此,则君上不必担忧,君上可以于宫中置宴,而后以国事想邀,于暗室埋伏军士健仆,张良一到,立即擒杀! 张良一死,其党羽无首,君上出,号令群臣,而后与齐楚联盟,共抗项籍,则我韩国可无忧矣!” 韩王成面色一阵变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道:“就照卿之言!功成之后,当以君为司徒!” 刁毛大喜,伏地谢恩之后,立刻去安排此事 张良在韩国经营几年,以他的手段,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即使韩王成刁毛等人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也不成。 初闻消息,张良呆立半晌,随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显得极为疲倦。 “韩国从复国到如今发展壮大,全靠司徒一人之力。 呕心沥血、夙兴夜寐方有今日之韩国! 韩成能成韩王,也是司徒于项梁面前极力举荐,若非司徒,此人依旧为一落魄公子。 如今荣华富贵得享,却将先前一切尽皆忘记,只因奸佞小人之言,就要诛杀司徒,实乃愚不可及忘恩负义! 司徒,小人请命,愿领兵攻入宫廷,斩杀奸佞小人,擒那昏庸无道韩王成!” “司徒不若杀之而自立!” “此时万万不可存慈善之念!” “非司徒负韩王,实乃韩王负司徒!” 周围之人纷纷劝张良。 良久,张良方才一声长叹:“诸君恩义,张良铭记于心,但张良父祖累为韩相,张良半生亦在为韩国奔走呼号,历尽艰辛,方才令的韩国复起,有今日之气象。 张良岂忍亲手将其摧毁? 如今之计,唯走而已,我离开之后,诸君万不可懈怠,也不能对韩王心怀怨愤,自当勉力向前” “司徒!” “司徒万万不可啊!” 众人大急,齐齐跪地挽留。 张良长叹一声道:“吾意已决,诸君不必挽留!” 而后带着几个仆役和一些简单的行装上了马车,准备离去。 众人一片悲愤,正这时,韩王成前来传司徒张良进宫的使者前来。 张良也不理会,径直进入马车,让驭手驱动马匹离开。 来的使者是刁毛的亲信,受刁毛所托,必定要让张良入宫。 此时见到张良居然不理会自己,径直离开,而且看马车行驶的方向也不是王宫而是城门,心中不由愤怒和发急。 赶上几步喝道:“张司徒将往何处?!韩王亲自设宴相招,你却如此无礼,可是要谋反?!” 张良充耳未闻,坐在车内一动不动,驭手愤怒的扭头,死死的盯着那宫人,很想用手中的马鞭将这人的嘴抽裂。 但司徒张良没有表示,他也不好发作,只得狠狠的盯这家伙了几眼,驾着车接着走。 “张良!你居然如此大胆” “贼,给乃翁闭嘴!” 这些官吏将领因为这一档子事,本就一腔的悲愤,此时又听这宫人如此无礼哪里还惹得住?一个脾气火爆的武将之将飞起一脚将正在开口喝骂的宫人踹到在地。 众人纷纷围拢上去,在那宫人惊慌失措的嚎叫声里,无数的大脚丫子印了上去。 张良听到这动静,终究还是没有制止。 马车继续前行,后面跟随着不肯离去的官员。 这样奇怪的一幕,很容易就引起众人的注意,在询问、得知是韩王成要诛杀司徒张良,司徒张良准备出走之后,这些人又惊又怒,自发跟随着在车队后面送行,达到城门之时,后面已经跟了上千人。 城门守军自发打开城门,单膝跪地恭送司徒出城。后面跟随的人群中已经响起一片的哭声。 在官吏的带领之下,众人跟出五里有余,被得到消息又惊又怒的韩王成派来的人的阻拦下,送行的人这才止步。 在前方官吏的带领下,众人尽皆躬身,一揖到底,流泪大声道:“恭送司徒!” 带着哭腔的杂乱的“恭送司徒”之声,响彻天地,久久不绝。 继而有人大放悲声。 车内自上车之后,就一直未曾回头、表情也未曾变幻过的张良不由动容,忍不住泪流满面 韩王成的心腹见此惊怒交加,他们受韩王成命令是要将司徒张良带回宫中的,但此时哪里敢动作? 一旦这样做了,不仅他们会被这愤怒的人潮淹没,就连韩王都有可能会性命不保,只得焦急而又矛盾的站在那里,看着张良的车马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第三五三章 灭韩之战 韩王成终究没有同意那些臣子的请求,没有亲自追赶司徒张良。 而是在稍微稳定一些之后,第一时间召见楚国使者,商议与楚国结盟之事。 而后下令将原本布置于韩国东侧防御楚国的军队撤回,赶往韩国西侧驻防,同时允许楚国军队进入韩国,一并来到韩国西侧,共同防御屯兵魏地的王庆。 韩王这是彻底与齐楚联盟对抗王庆的节奏,并且在楚国使者的忽悠下下的决心很大,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回旋的余地。 随后不顾国内官员阻挠,让刁毛来担任韩国大司徒。 他已经受够了被架空的滋味,所以即便是明知道刁毛才能不足以担任大司马一职也依然这样做了。 毕竟这人是他的心腹,即便办事能力差一点,也远比张良那种直接将他这个韩王都给压下去的人要好。 至于办事能力差,这点他倒不是很担忧,有他在后面亲自坐镇,不会闹出大乱子。 初尝大权在握滋味的韩王成极为兴奋,虽然与之前相比每日要忙碌上很多,但他却不觉辛苦。 尤其是经新任司徒刁毛之手将两个他早就看着不顺眼的官员个车裂之后,心情就变得更好了。 整个韩国,现在是人心惶惶,一方面是汉王项籍陈重于兵河洛,随时都用东进的可能,而他们韩国在西侧又无太多天险可受。 另一方面因为司徒张良被猜忌,黯然神伤而走。 而韩王成亲自掌权,任命奸佞小人为司徒,各种错令、乱命迭出,官吏将领无故而被罚者多大三十余人,以至于现在韩国上下人人自危 当然,这点韩王成是看不到的,在经历了刁毛这些身边人的过滤之后,在他面前所呈现的出来的韩国,是一个上下一心,团结一致的韩国,虽然偶尔会有人闹出一些小乱子出来,但对于整体上来说,无关紧要 韩国距离王庆很近,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容易传到王庆耳中。 除了在感慨陈平之计有效,韩王成花样作死之外,对张良没有前来投靠自己而是不知所踪感到遗憾。 但他这点遗憾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从东北方火速传来的韩信井陉口背水一战大破赵军二十万,乱军之中擒杀赵王歇、相国兼大将军陈馀,平定赵国全境的消息所给冲的荡然无存。 虽然他有原历史可以借鉴,知道韩信推掉赵国问题不是太大,可当这个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毕竟现在的他是真真切切的在参与这段历史,而且还是主导者,不是先前看史书的时候,将其当作故事来看。 “哈哈哈!大司马韩信已经破赵,本王怎能落于人后?!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便挥师东进,兵出韩国!而后直捣楚国!” 早已忍耐多是的将领,以及众位将士们,闻听项王此令,便忍不住的热血澎湃,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整理着早就已经整理好的衣甲,擦拭着兵刃,摩拳擦掌的只准备明日一战斩去敌首! 在一片高昂的战意之中,王庆也等到了出使距离自己最远的九江王英布的使者。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衡山王吴芮的影响,英布和他老丈人吴芮的回答一样,楚汉之争,他们两不相帮。 只有南阳王彭越最是痛快,没等王庆派遣使者前去,他就已经先将楚怀王派去的册封使砍了脑袋连带着册封诏令这些东西给王庆送了过来。 并且表示,坚定不移的站在王庆这边,若是出兵伐楚,到时间直接招呼他一声就是了。 天色刚亮,楚军便已经出动。 大司马龙且昨日得到韩信攻下赵国的消息之后,眼睛立刻就红了,不断向王庆请命,伐韩之战他要全包! 王庆知道他的想法,对龙且的军事才能也很有信心,再加上现在韩国被陈平用计这样一搞,很难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便同意了龙且的请求。 龙且回去之后便是下达了一些列的死命令,把手下将将官军士怼的嗷嗷叫,发誓赌咒的让大司马龙且放心,他们要用实力来证明,他们左大司马麾下,并不比右大司马手下差! 这个王庆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当初设立拜韩信为大司马,而后分左右两大司马,目的就是想要分散大司马的军权,彼此之间相互制衡。 现在,王庆这里的军权初步分为三大块。 王庆自己统御最精锐的汉军,大约十万人,而后便是左右大司马龙且、韩信。 经历了灭魏和灭赵之后,两人手下兵力大约分别达到了十二万和十三万。 作为君主,军权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丢的,这是王庆想法。 韩楚联军一直都在注意着汉军的动向,昨日汉军营地各种异动,他们便已经知道距离汉军出击不远。 但今天天刚亮,便见到大股的汉军行来,心中还是极为惊慌。 也是啊,面对那个魔神一样的项王,而且还是带领二十余万人马的项王,没有谁能做到等闲视之! 在韩楚联军拒绝打开营寨投降之后,汉军左大司马龙且便毫不犹豫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队队的兵卒顶着盾,拿着剑、戈、棍、锤以及锄头、石斧等五花八门的武器,抬着飞梯、撞木等东西朝着建立在山包之上的韩楚联军右营猛冲。 联军大营之内滚木擂石箭矢这些东西倾泻而下,大量军卒纷纷倒地 额,这些不是真正的汉国兵卒,而是投降以及被俘虏的原魏国兵卒。 冲击营寨消耗箭矢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他们来做。 韩凉越来越心惊,纵然不断的有汉军兵卒在他面前死去,但他还是感受不到一点安全。 因为他营寨中的所布置的滚木擂石等能对汉军造成巨大伤害的东西已经基本上告罄,而后面却有无边无沿的汉军在沉默以望,这让他有种发自内心的绝望。 他很想叫停战争,而后开营投降,但想起被韩王成扣留的家小,只能是硬着头皮死战。 “冲!将这营寨给我攻下!而后屠营!” 虽然死伤的都是魏国降卒,但超过三千的伤亡还是令的龙且心中恼怒异常,眼见得这营寨之中已经没有多很少有滚木擂石这些东西,便下达了命令,身边的人连忙摇动旗子,传达命令。 在齐楚右营两里外列阵等待良久的两万兵卒,得到命令立刻变朝着那已经有炮灰魏卒爬上去的营地涌去,就像是无边的海浪朝着海面上的孤舟猛然拍打上去 营门被破,帅旗被砍倒,早已经忍耐不及的汉军狼群一般的涌入,有经验老道的韩军以及楚军见到此幕立刻抛到兵器跪地求饶,然而汉军的长戈还是毫不犹豫的捅进了他们的胸膛 有人惊慌失措的逃离营寨,却被围在营寨外面的五六万大军轻易的斩杀。 韩凉自裁 第三五四章 灭韩之战——屠营迫降 齐楚联军在西面边防线上,设立了三个大营,总共有兵马八万余人。 韩楚两国的兵马自然不止这么多,但因为从决定开始联合到现在,其中的时间间隔很短,根本不足以韩国将所有的兵马都给派遣到西面。 再加上韩国的南面就是强势崛起并且表明了立场坚定的站在王庆这边的彭越,韩王成即便是再丧心病狂也不敢将南面的兵马撤走。 至于楚国,只有最开始陈列于韩楚边界上的两万多兵马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其余的还在行进之中。 再加上建立营寨有仓促,在对上养精蓄锐之后气势如虹的汉军,自然是被一鼓而下。 当然,这也跟韩王成胡乱指挥,非要分三个营地,说什么三足鼎立互为犄角什么的有很大关系。 如果将这八万兵马驻扎在一起,只要他们坚守不出,龙且想要将其拿下必定要花费很大力气,即便是王庆带着手下的十万兵马出手,也不会如同现在这样的轻松。 现在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至于韩王成所期待的什么三足鼎立什么的,根本就是屁用不顶,在王庆带兵围住两个之后,也就只剩下在那里看着联军右营被龙且大军胖揍而后血洗的份。 左一营倒是派人出来冲阵,结果被看的有些热血的王庆带着一万人马一阵的冲杀就给打的紧守营门,再不敢出来一兵一卒。 韩楚联军被攻破的右营地变成了人间地狱,无数尸首倒伏于地,鲜血从山包上顺着沟槽往下流淌,就如同下过雨之后,汇集起来的雨水一般。 血洗的事情王庆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进行了一半才知晓,他第一反应就是太过血腥想要阻住。 但随后就又忍住了。 今后他将要面对的战斗将会更多,如果处处都要强攻过去,那么他手下的兵将即便是再精锐、武器再优良,也一样会出现很大的伤亡。 这样死的人,并不比现在血洗敢于反抗不投降的营地少,而且死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跟着他打生打死的将士,这是王庆更为接受不了的。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现在的杀戮只是为了将来少死人! 王庆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 而后,当天下午王庆便下令让龙且将韩楚联军右营的死去的两万多人头颅砍下,记过军功之后,尽数带到韩楚联军的左一营地,在一箭之地丢下。 营寨里面的联军最开始还不知道外面的汉军想要做什么,当那人头越堆越多,越堆越高,最后硬生生的成为一座小山之后,左一营中的人全都被吓住。 他们与右营那里距离超过十里,虽知道那里发生了战斗,但却也没有想到这才不到一日时间,右营便会被攻下,而且看这堆积成小山的人头,想来右营两万多兵卒已经被斩杀的差不多了! “汉汉军残暴,今战亦死,投降亦死,同死,死国可乎?!” 韩国左一营的统帅见到此景,被吓得面色发白,尤其是又联想起楚军先前在新安坑杀二十万降卒之事,更是胆战心惊。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最起码此时在这韩军的统帅身上得到了印证,在意识到自己等人不能生还,经历过绝望的恐惧之后,反倒是激起了死战了勇气。 旁边有亲卫以及低级将官咬着牙出声应和,准备拼死一战。 眼看着这种鱼死气势就要蔓延开去在汉军左一营中形成,却见围营的汉军中汉王项籍的旗帜在不断的往前移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裂开的军阵中走出。 一个骑着大马一身铠甲手中横着方天戟的魁梧男子走在大旗下面,而后在那小山一般的人头旁勒住马头。 营地里的人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个应该是汉王项籍的男子想要做什么。 莫不是要下令强行攻营? 左一营中的将领有些心惊的想着,同时准备下令,让手下善射者对着这个敢单独来到阵前的汉王来上几箭,虽然知道在这个距离并不能射到对方,但只要能吓上一下这个该死的家伙也是很好的。 还不待他下令,就见那骑在马上的魁梧男子持着方天戟指这边的营地喝道:“你众人听着!韩王成无道,肆意妄为,不仅赶走司徒张良,更是屠戮忠良,今日天兵至此,就要惩此恶贼,你等莫要助纣为虐! 放下武器,出营投降方可有一条生路,若是执迷不悟,兵锋之下,这就是你等的榜样!” 王庆一身黑甲,配上手中画戟,胯下乌骓马,再加上身边以及后面做背景的人头山以及连成一片的大军,以及他项王的赫赫声威,此时出声别有一番震慑蕴含其中。 他此言一出,左一营中刚刚开始蔓延的死战氛围立即就被冲散,毕竟在发现有活路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去将头拴在老天爷的裤腰带上去拼去赌。 就连刚才喊出同死,死国可乎的韩军将领也是不由心动,开始考虑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通往生命的大道。看着眼前这血淋淋的人头山,更是觉得投降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只是一想到新安被坑杀的二十万秦军降卒,又重新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若是不投降,自己带着这三万人还有一点生存的可能,若是投降之后如同秦降卒那般 “我等如何相信,投降之后不会被坑杀屠戮?!” 这将领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出声冲着王庆喊道。 王庆一听这话便觉得有戏,闻言便出声道:“我以汉王的品格作保,只要你等真心投降不做反抗之事,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坑杀秦卒,那是先叔父项伯所为!” 项伯死的并不安详,到了这个时候,又被王庆拉出来背锅。 那韩将还想说些什么,王庆声音转冷直接将其打断道:“此时不是做生意!你等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要么降,要么死! 给你等半个时辰考虑,半个时辰之后若不出营投降,便是大军二十万大军攻伐!” 说完,王庆就让人点起一根粗大的信香插在人头山旁,而他则看都没有再看那营地一眼,直接拨转马头往军阵而去。 营地边缘的韩军将领面色变了几变,还是没敢让令让人把箭射出 第三五五章 灭韩之战——拜见上将军 一股紧张得到极致的气氛在齐楚联军的左一营中蔓延,几乎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降与不降之间挣扎徘徊。 投降丧师辱国的耻辱、被韩王成关押在韩都新郑的父母妻儿、投降之后会被杀的忧虑等诸多方面的考虑压在不降的这边。 而天平的另外一端则压着不降便是死、汉王已经亲自作保、韩王成无道屠戮忠良、今番战败回去不知能否活命 左一营的大将握着长戈的手中都是汗,面色不停的变幻,显示出其复杂的心情。 在他身边则围了十几个韩军军官,也满是紧张的望着他,有人还出声劝阻:“项籍狼子野心!将军万不能降!新安秦卒便是前车之鉴!” 有主张投降的冷言相对,指着不远处的那座人头山道:“不降必死!何不投降一试? 我闻听汉王项籍一言九鼎,既已亲口做出承诺,想必不会食言!” “不降必死?谁说必死?你将我等这三万兵卒当作泥塑木偶不成?! 右营虽破,尚有左二营两万多楚军在,互为支援,未必不能长久支撑! 况韩楚也已经结盟,楚国以及楚国的盟国齐国此时必定正在派遣大军火速赶来,只要我等能够坚守一段时间,待到齐楚大军至,则今日之围即能解除!” 此人振振有词,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不少犹豫不决的人,闻听此言,立刻又倒向了不降的这一边。 “坚持?能坚持多久?右营韩凉两万余人比我等手下更为精锐,乃是当初攻秦伐楚主力,可结果如何?一天不到就尽数倒伏于此! 而这还只是汉国大司马龙且所为,更为可怖的项籍领军未动” “你这贼子!你怕不是项籍派来的奸细! 将军,张凤巧舌如簧搬弄是非动摇军心,末将请斩张凤贼子,以明军纪!” 这将领悲愤的大喊。 但主张投降的此人根本就不为所动,接着道:“况汉王项籍本就为楚人,楚人对其敬服有加,此时亲自带兵而至,你以为左二营那两万多楚军会与项籍死战?!” 众人又是一呆。 “闭嘴!” 这人愤恨的大喊,而后对着犹豫不决的大将哭喊道:“将军!不能降啊!将军!”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着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韩军左一营中还是没有出降的动向,王庆对龙且道:“这些人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当下传令下去,让橹盾以及弓弩手向前推进半里地。 大量的投石机也开始在牛马的拖拽之下往前移动。 再后面则黑压压连成一片无边无沿的汉军。 同时传令,只要时间一到,立即强攻!攻下一样血洗! 有传令兵跑到前面去给左一营的韩军喊话,传达王庆的意思。 耳听得这话,又见汉军出动,投石机军阵中的人正在调整的角度,弓弩手给弩箭上弦,这韩国将军终于咬下定决心。 一脚将那个抱着他腿痛苦的将领踹翻在地,命人捆了,免得待会儿投降之时闹出乱子,而后长吸一口气传令道:“开营门!出降!” 投降的三万韩军被收缴掉兵刃,在惶惶不安之中被看押起来。 而王庆,则在褒奖了这些韩国将领几句,重申了只要不自己作死就不会死之后,带着人马来到了八里之外的左二营。 左二营中两万多人都是前来支援的楚军,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庆并没有的让人将左一营前面的人头山转移过来。 毕竟霸王本尊楚人的身份比这些人头更管用。 “怀王无道,以至于我楚国民生凋敝,百姓流离失所,每日惨死战场者不知何! 项籍本为楚人,不忍看我楚国民众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故提兵东出,要救我楚人出水火,诸君皆为忠义之士,明事理之人,安能愚忠? 今番赵国已被我大司马韩信所下,十余万大军已陈齐楚边境,不日即将讨伐无道怀王。 楚地,生我养我之地也,楚人,皆我父老乡亲,吾安能忍心加害? 诸君还请出营,与我一起挥师东进,讨伐无道怀王,还我楚地一个朗朗乾坤!救家中父老妻儿于苦难!” 王庆跨马横戟立于前来支援韩军的楚军营地之前,目视营地,大声说道。 “上将军!” “是上将军!” “上将军来见我等了!” 王庆出现在营寨前的第一时间,就将不少营地里的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待认出是他之后,不少楚军将士激动的双目泛起泪花,忍不住的喃喃自语,不由自主的往营寨前靠近,想要看看那个雄壮如山所向披靡的年轻统帅。 在见到这个男子,并且听到他所说的话之后,许多人都感到莫名的心安和发自内心的欣喜。 就像是留守在家胆颤心惊小心翼翼过活的孩子突然看到背着包袱从远方回来的父母。 那种突然的欣喜与心安,让他们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恐惧,余下的只有想要尽快团聚的强烈心思。 这两万多楚军中,有不少都是项梁项羽叔侄二人手下的兵。 当初项梁定陶兵败之后,军队被打散,一部分被项羽收拢,一部分被刘老三收拢,还有一部分则没有赶上随这两人一起伐秦,而是被其它留守楚国的将领所收拢。 这两万多人里面最多。 对于这些,楚怀王是知道一些的,但只有这两万多人距离韩国最近,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也无暇多顾,只能是将他们给派遣的过来。 并且在他看来,项梁项籍统领他们已经差不多过去三年了,三年的时间足以消磨掉很多的东西,这些人即便是对项籍感情再深,到现在也不剩下多少了。 更何况他才是楚国的王,而项籍不过一个将领而已,这些人没理由为了一个改楚为汉的将领就敢背叛自己这个楚国的王。 而且这只军队的最高统帅,也是他的心腹之人。 然而,他却严重低估了项籍此人在军中的魅力! 那种只要跟着他就可以所向披靡横扫千军的畅快淋漓是居住于皇宫之中锦衣玉食的楚怀王所给不了的。 那种只要这个男子在,哪怕他们只有百人也依然无所畏惧对着上万人冲锋的必胜信念是楚怀王所给不了的! 这两年在楚怀王的领导下,他们打了太多的憋屈仗,什么时候连区区的田荣都打不过了? 什么时候时候要委委屈屈的向别人求和了? 武信君叔侄在时,他们什么时候打过这样憋屈的仗,做过这样憋屈的事?! “出营恭迎上将军!” “与上将军共生死!”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这些人终于爆发起来,豪气干云呐喊着,打开营门就要去见王庆。 “汝等住手!项籍乃是乱臣贼子,你等莫要忘了怀王之托! 再敢乱动者,皆以谋反罪处以死刑!” 怀王的亲信、这只大将军的统帅宋行见到此幕是又惊又怒。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项籍只是过来说了一番话,就能令他手下这群平日里的卑贱兵卒变得这般狂热。 他抽出长剑厉声喝道,但却没有多大用处,看着已经被打开的营门,他大骂着对旁边的的弓弩手道:“快!将这些逆贼尽数射死!” 说完见这些弓弩手没有反应,更是大怒一边骂着“贼,你等这些贼” 一边过来一剑砍翻一个弩手,从那惨叫呼号的弓弩手手中夺过劲弩就要往下面放箭。 “左转,平射,预备,放!” 弓弩手里面的将官双目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宋行,而后下达了命令。 众多弩手齐齐掉转方向,而后扣动扳机,惊骇欲绝的宋行被射成刺猬,倒地身死,连带着他的亲卫都被杀死了过半。 “走!我等去见上将军!” 他招呼一声,带着弓弩手便往营地外面而去。 “末将丑宗拜见上将军!” “老卒梓巴拜见上将军!” “末将陈兴拜见上将军!” 一连串的人从军营中涌出,在王庆马前单膝跪地大声参见。 而后仰头流泪注视着王庆。 “上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 有人抑制不住激荡的感情,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头发花白的人,此时居然哭的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这一哭直接将许多都在刻意忍泪的人再也忍不住了跟着哭泣起来。 王庆后方跟随的远诸多楚国将领兵卒也是忍不住的留下眼泪。 就连王庆禁住落泪。 “都他娘的把泪收住!给老子站起来,咱们明日就回家!” 王庆强忍住胸中翻滚的情感,对面前跪了一地的楚军兵卒流泪大喊。 只这一声回家,就让更多的人流下眼泪。 有人流泪大笑:“哈哈,对!跟着上将军回家!” 第三五六章 灭韩之战——韩王守城 一日之内,韩楚两军八万余人三个大营,右营被血洗,两万余人逃走超不过千人,左一营三万人投降,左二营两万余楚军直接开营迎接汉王项籍 至此,韩楚联军于韩国西侧布置下来准备扼制王庆东进的兵力尽数丧失。 在经历了短暂的庆贺之后,王庆当即下令,派遣将领带领兵卒连夜往东推进,要抓紧时间尽快的将韩国全境尽数拿下。 此时的韩国就像是一个鸡蛋,在将最外面的坚固的外壳敲破之后,剩下的就只是最为软弱好吃的蛋白和蛋黄了。 额。 也不算太对,鸡蛋里挑骨头这件事,忽然就应验了。 当然,这块骨头并不算太硬,不过和先前不战而下十余城比起来,要显得有些难受。 这块骨头就是韩国的都城新郑。 “这不可能! 不可能! 那可是八万余兵卒! 就算是八万头猪,汉军也不可能一日之间就尽数捉完!” 这是最初得到亡命潜逃回来的兵卒的汇报后,摇摇欲坠的韩王成苍白着脸咬牙切齿喊出来的话。 但随后他就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确实是真是发生了,因为在接下来的很短的时间里,不断有西面几个城池的人亡命的奔走至新郑,诉说城池被连夜攻下的事情。 韩王成惊怒交加,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布置下的重兵,在王庆面前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而被他托付重任、拍着胸脯保证会跟汉军血战到底的将领会那样干脆的投降 在惊慌愤怒之余,他立刻下令,将被扣留的投降将领的家小尽数斩杀,大大小小的头颅四百多个尽数挂在城门处,向已经人心惶惶的韩国人做出最严厉的警告,这就是不战而降的下场! “君上!趁着汉军未至,君上还请早做打算!此时出城而后往东火速赶往楚国,还能来得及。” “啪!” 刁毛刚说完,就被愤怒的韩王成一巴掌抽在了脸上,他愤怒道: “你这是要让寡人弃都逃遁,将我韩国拱手想让于卑鄙残暴的项籍?!” 挨了一耳光的刁毛跪在地上流泪嚎叫道:“陛下,八万兵卒尚且不能阻挡项籍二十余万大军一日,如今都城兵不过两千,将不足百员,如何能挡其兵锋? 此番出行并非逃遁,而是暂避其锋芒,而后与齐楚联合,战败项籍竖子之后,再复国不迟。 君上在则国在,君上万不敢意气用事,置韩国于不顾!” 韩王成被刁毛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说的有些意动,正准备答复时,忽然有人来报,说是齐国派来援助的三千甲尸来到城门前,要求觐见韩王。 韩王成一听,精神不由一振,这就是雪中送炭啊! 当下不顾刁毛的劝阻,连忙往已经关闭的城门处赶,亲自验证了确实是齐国援军不假,就忙让人开城,迎接三千齐国甲士入都。 在短暂的交谈之中,他得知这三千甲士只是先头部队,后面更有十余万齐楚两国军队赶来,不出三日就能到达,不由得欣喜若狂! 当下便沉下脸子对着劝他赶紧出逃的刁毛以及一些其它官员道:“再有敢劝谏寡人出逃者,如同此案!” 他说着抽出佩剑狠狠的砍向身边的桌案,准备将桌案的角斩掉一个,以表示自己的决心。 只是 只是他的腕力明显不够,而且宝剑不够锋利且桌案质量过好,这样一剑斩下来之后,桌案的角没有被斩下来,反而把剑给卡在了那里。 最为尴尬的是韩王成用了几次力都没有将其取出,只得松手拂袖冷哼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后装作一副刚才那事没有发生的样子道:“项籍远道而来,连番大战下来,士卒疲敝,且只有一国之师,安能抵挡我等联军? 我等只需坚守三日,齐楚大军就会前来,而后汇集天下之兵共讨项籍,项籍虽逞一时之勇,却终究难抵天下诸侯之兵! 此时我都中兵马已过五千,再加上十万庶民,依靠坚固城墙,就不信撑不过三天!” 韩王成此时很有些王者的气势,说完这段话后,又对刚刚进城的齐国援军将领田冲屈尊降贵的连劝三杯酒,而后嘱咐他带领手下的三千甲士赶紧上城墙。 协助原来的两千守军防守新郑,而后发布命令,强征城内丁壮协助防守。 田冲自从进城之后就已经后悔了,他没有想到那先前的八万余人韩楚联军会这样的不堪,居然连一日都不曾坚守就尽数被杀和投降。 而这个时候大股的汉军正在从远处往新郑汇集过来。 如果知道的话,王八蛋才会这样带着兵一头扎进这囚笼之内! 也怪田横催促的太紧,为了表达自己齐国的诚意,让自己带着三千甲士星夜赶路,而自己也不应该对韩楚联军抱有太大的信心! 现在已经进入了韩国都城,自然是没有理由再退出去。 还好只是坚守三天而已,汉军即便是再凶悍,也不可能在三日之内将这韩都打下来。 毕竟自己也不是先前的韩楚联军那些废物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几乎是在他进入韩都新郑的同一时间,这样的一幕正在距离韩都两百里左右的地方发生。 一队楚国骑兵自后方风尘仆仆的一路飞驰,即便是胯下的马匹被汗水浸透、不断的喷着白烟也没有丝毫降低马速的打算,依然死命的抽打胯下的马匹,让马儿跑的更快些。 在他们前方是一大片正在行进的军士,有将官发现了自后面飞驰而来的他们,心中一惊之后,便命令部下将这些十余骑拦下。 “怀王急令!快快闪开!” “怀王急令!快快闪开!” 那奔驰而来的将士大声嘶叫,同时将背后的一面旗子取出在手中拼命摇晃。 拦路的军官见状连忙喝令部下让开道路,看着疾驰而去的这十余骑,满是疑惑之色,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怀王连急令都给用出了,这样不要命的赶来。 第三五七章 灭韩之战——齐楚回师 “什么?!” 打开密封的竹筒见到了里面用着楚王印章的锦帛,又听了累的几乎站立不稳的信使的话,楚国柱国兼上将军共敖不由得面色大变,惊叫出声。 他这样的反应令得不少靠远处一点的人尽皆往这边看,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能够令的想来沉稳的柱国共敖这般的失态。 共敖却没有心情理会那些人,而是再次看了一遍锦帛,又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前来报信的人,想要再次确认一下事情的真实性。 “柱柱国,此事的的确为真” 共敖握着锦帛坐在马上陷入思索,面色变幻不定,过了一阵长长的叹息一声,而后沉声道: “传令下去!全军立刻停止前行! 后军变成前军!半个时辰之后,回还楚国!” 他这命令一出,众人皆惊,这些将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让柱国兼上将军共敖下达全军回还的命令,连前去韩国西部阻击项籍都不顾了! 他们想问,但见到共敖面色极为难看,并且掉转马头往齐国军队那里而去,因此上也没敢发问。 不过信使还在这里,待到共敖离开之后,这些人便围了上来 共敖还没有达到齐军那里,就迎面遇到了发现楚军突然停下不走前来问询的田横。 “汉国右大司马韩信,井陉口一战以三万之众大破赵军二十万! 赵王歇身死,陈馀身亡,赵国全境被一鼓而下。 前去救援之人未到而赵国已灭。 而后遇上韩信,一战之后四万余人败退,如今韩信整顿兵马近十万,陈兵赵齐楚三国边境怀王命我火速回援!” 猛然听到这样的劲爆的消息,田横一时间也是呆立,他从来没有想过,汉王项籍所任命的这个以前从不知名的右大司马会是这样的勇猛无敌! 如果单纯是赵国破灭,他自然不会这般的失态,关键是赵国东部与齐国西部以及楚国北部相接。 赵国一破,就等于汉军就可以从那里直接攻击齐楚。 现在韩信灭赵带兵十万陈于三国边境相接处,对两国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 毕竟两国为了将汉王项籍拒之于韩国之外,已经将国内兵马大量的往西面派遣,国内兵力空虚。 若是韩信提兵南下或者东进,对他们来说都是天大的灾难! “韩国以及韩王” 回过神的田横望着西方有些迟疑的说道。 共敖沉声道:“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守住国土保证国家不破要紧。 至于韩国那里,有先前派去的两万余楚军以及韩国兵马在,想来应该是能够抵挡项籍一段时间。 待到我等回还,将韩信战败之后,再考虑韩国之事不迟!” 此时也没有其它办法好想,田横也只得点头同意共敖的提议,传令下去,也要齐军回还。 至于田冲那里,他想了想,还是派出了信使让其快马前去追赶。 若是能在其抵达战场之前赶上便让他带着人马火速回还,若是不能,那就只好在韩国参与抵挡汉王项籍之战 汉军的先头部队在当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抵达了韩国国都新郑城下,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进行攻城,而是在距离护城河三里远的地上安营扎寨。 这先头部队大约有八千人左右。 韩王成见到只有这么些人,忽然就突发奇想的想要出城冲杀上一番,准备以一场胜仗来提高一下城内低沉慌张的气氛。 吓得田冲刁毛几人连连劝阻,说明了固守待援的必要性,他这才算是作罢。 一开始的时候,韩王成的心情还是比较放松的,但当一队队的汉军不停的过来,最终将韩都全部围拢起来之后,他的一颗心才不停的往下沉。 王庆是第二天才到的,他并没有下令立即攻城,而是给写了很多的帛书用箭射入韩都新郑城内。 告诉城中众人,限他们五日之内,开城投降,五日时间一到,便立即攻城,且城破之后三日不封刀! 王庆最开始是想说十日的,但想到韩信此时已经攻破赵国,此时大概已经陈兵至赵国东部。 虽然他对兵仙有着足够的信心,但想到他要一人面对齐楚两国,还是想要快些将韩国平定,而后直接去怼楚怀王这个放羊的老家伙。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不投降便屠城就是战争残酷性的一种体现。 因为只有这样做了,在后面的推进的过程中,才会遇到更小的阻力。 王庆最愿看到的,便是韩国人开城来投,这样谁都省事,若过了五天还不开城,那他到时间也就只好如此做了! 与王庆做想的韩都新郑城内包括韩王成在内的人必定人心惶惶不同,在接到了王庆这封充满威胁意味的书信之后,韩王成以及韩司徒刁毛前来助阵齐国将领田冲等人反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按照田冲所说,不等项籍开始攻城,十余万齐楚联军就已经过来了。 寡人且看到时间你如何将寡人的都城攻破屠城! 他站在城头,看着城外连绵不绝的汉军营地,心中略显得意的想着。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种心情很快便维持不下去了。 在王庆传达了意思的第二天,也就是田冲所说的第三天,在韩都城头众人的翘首企盼之中,一直到了暮色降临都没有见到期待已久的齐楚联军 “可能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毕竟十余万大军出行,各种事务繁多,有一定的误差也在情理之中” 心中有些不安的田冲这样给韩王成解释道。 当晚,城头的众人有些不安,但还是能够入睡。 在第二天暮色降临依然没有见到齐楚援军的丝毫踪影之后,城头的人彻底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就连田冲也是变得惊疑不定。 两百里的路程,说什么到现在也应该到了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十余万大军迟迟不现身? 韩王成也是心慌,不过为了安抚众人,他还是表现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让身边的人给城上士卒城中百姓传令,说明日齐楚大军必到! 第三五八章 灭韩之战——张良劝降 距离王庆所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韩王成依旧没有开城出降意思,王庆便下令让投石机军阵开始往前移动,在距离韩都不远的地方停下。 同时移动的还有冲车、云梯、飞梯这些东西,做出攻城的样子,给城中众人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开城来降。 这样的一番动作,令的韩都城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像是一根已经蹦到极限的弓一般,很容易就会断掉 韩王成虽然忐忑,却是铁了心的要死守城池到最后一刻,因为他不相信,刚刚给他结盟的楚国以及齐国会不理会他的死活。 同时,也在心里给齐楚大军至今未至找了很多的理由,不过这些理由的最后结论就是他们很快就会到来 有人前来劝他开城出降,被愤怒的他命人砍了,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明确的告诉众人,不要想着投降,目前唯一的路就是死守待援! 城中人心惶惶,但在韩王成的淫威之下,却也只得这样的忍耐着 斜阳夕照,略带橘黄的光照着宽广的城池,城上是紧张到极致的守军,城下则是有条不紊动作着的二十多万汉军。 无形的压力就像是普照的阳光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韩都压去,令的这个在夕阳中只剩下一个轮廓的城池,紧张惶恐到了极致。 这是王庆所给时间的最后一天,韩王成依然没有开城出降。 抬头看看离西山不到一竿高的太阳,王庆不由的握紧了马鞭。 韩王成这是逼着自己屠城啊! 不管他心中情绪如何的变幻,待到太阳下山之后,他都会在第一时间里下达攻城的命令,而且屠城之令不会取消。 现在的他是一个带兵的统帅,有些事情只能咬着牙去做。 投石机已经全部到位,角度已经调整好,每一架投石机边上,都有着一堆人头大小的石弹。 这会儿看起来安安静静,待会儿可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众多汉军看着面前这个跟咸阳比起来差太远的韩国都城,不由得舔舔嘴角,就像是一群想要饮血吞肉的饿狼。 汉王纪律严明,不允许乱抢乱来,屠城的命令可是东征以后第一次下达,这样的机会不好好把握怎么能成? 看看吊在天边就是不肯下去的日头,这些人恨得想要骂娘 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直冲汉军大营,有军士阻拦,这人却大叫他能让韩国人开城来降。 后面的将领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他去中军去见王庆。 此时太阳距离远处的山岭不足一尺 看着眼前这个冠歪发乱、衣衫不整、满面风尘、神情疲倦的男子,王庆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风流儒雅高贵的韩国公子,就是那个在鸿门与自己侃侃而谈卖萧何而保韩国的张良张子房。 是那个被陈平离间之后负气出走不知所踪的张良。 如今韩国遭受大难,他又单人匹马风尘仆仆的赶了来。 “亡国之臣,不敢言它,只请汉王善待韩国臣民。” 长时间骑马骑得腿都在发抖的张良努力的站在王庆面前深深的施礼。 王庆面色凝重,叹一口气之后,漠然道:“没有反抗,就没有杀戮!” 张良身子抖动了一下,但还是克制住了心中想要喷薄的情感,只是沉重的点点头,出声道:“我会让他们好好的” 最后一丝红日也彻底不见,早就急不可耐的汉军没有听到预料之内的战鼓,等来的反而是按兵不动的信号,这让他们极为不解和稍微的泄气,不知道汉王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 已经做好死守城池紧张到手中都是汗的韩王成以及其它韩都上的兵卒民众,也都大感意外。 莫不是齐楚十余万大军悄然而至来到了汉军后方? 这样的念头忽然浮现,令的韩王成心头火热。 也是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使残暴的项籍停止暴行。 有这样想法的不仅仅是他,大部分人见到此幕之后,都自觉的往上面联想,毕竟先前的韩王成他们宣传的足够到位。 韩王成和刁毛田冲几人商议了一下之后,基本上确定了这件事,而后准备让人将其宣扬出去,不管是不是真的,对他们的士气来说,都能有一个极大的提高。 然而,宣传的人还没有出去,汉军军阵一处忽然分开,而后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没有穿铠甲的男子。 这样奇怪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城上众人的目光。 那人就这样越过军阵,独自一人往韩都这里走,一直走到护城河的边上方才停住。 “张司徒?” “张司徒!” 有眼尖的已经将来人认出,心情激荡之余,不由的低呼出声。 韩王成此时也将张良认出,先惊后怒,不知道这个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韩国的人还有何面目前来见自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良正了正衣冠,对着紧闭的韩都喊道:“父老们,出来吧!我等是守不住城池的,死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汉国右大司马韩信二十日前已经破赵,陈兵于赵国东部,兵锋之指齐楚二国。 前来驰援的齐楚二国十余万大军,已于三日前火速折返,韩都已成孤城!“ 张良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心怀侥幸的韩都人心头。 他们之所以能够鼓起勇气面对二十余万汉军以及汉王项籍屠城的威胁,在韩王成的胁迫下选择守城,就是因为有齐楚两国这一直没有现身的十余万大军在。 现在他们最为信任的司徒张良亲自前来将这个最后的依靠扯掉,让他们彻底的没有守城的打算。 韩王成面色铁青,看着护城河边上的张良面露狰狞之色,忽然破口大骂道:“张良!你这个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竖子! 你自己早就跟项籍狼狈为奸就算了,现在又来蛊惑我韩国民众! 你莫不是忘了你父祖累为韩相,而你也是韩国人! 现如今你却来劝韩国民众出城投降,你居心何在?!” 张良不理会他,依旧对着城池道:“张良对韩之心可昭日月! 今日前来是不想我韩国民众皆为刀下亡魂! 诸位不要忘了韩国右营两万被斩将士,也不要忘了面前这二十余万汉军! 当初三十余万秦军尚且不敌汉王项籍五万,而今诸君以为能抵挡这二十余万汉军到几时? 出来吧,我张良张子房以性命作保,出降之后,不会有人被屠戮!” 张良这样喊着,忽然泪流满面。 “杀了他! 给我杀了他!” 看着变得骚动起来的城池,韩王成疯了一般的大喊着要人将张良射杀。 一旁的田冲面色变化几下之后,忽然拔剑,一剑将韩王成刺死,割下头颅吼道他愿降。 而此时守城的将官已经将吊桥的绳子砍断,抛掉武器,率先往城外跑去 第三五九章 分封郡县之争 “昔日商汤伐夏桀,封其后于杞;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 秦王失德弃义,侵伐诸侯灭其社稷,使之无立锥之地。 陛下诚能复立六国之后,六国君臣、百姓必皆感戴汉王之德,莫不向风慕义,愿为臣妾。 德义已行,陛下便能南向称霸,楚人只得敛衽而朝” 韩都之内,谋士郦食其对坐在上首的王庆深深一揖之后,开口说道。 这人早在王庆灭了刘老三之时就已经得到,不过这人却是个狂生,对刘老三也颇为忠心,并且认为王庆这个只会打打杀杀的人不值得辅佐,所以只是担任了闲散的官职,平时并不献言进策。 若是郦食其不摆出这副倨傲的样子,王庆或许还会对他礼贤下士一番,而郦食其却是这样一个态度。 手下有范增、陈平、萧何、韩信这些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谋士武将,对于明显差上一个档次的郦食其,王庆自然也不会太上心。 完全就是给一份俸禄,让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了差不多一年,郦食其见到关中被王庆经营的井井有条,又有曲辕犁耧车这样的瑞器降世,汉国日隆,这才主动找人牵线向王庆示好。 王庆也只是寻常待之,并没有给出太多超出寻常的礼遇。 而后东出函谷,这老家伙也跟着出来了。 郦食其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向汉王项籍表露忠心,怎么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连一个小小的陈平都能得任要职,自己满腹才学谋略即便是比不上范增萧何,超过陈平还是可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卯足劲绞尽脑汁的想要抓住机会来展现自己的才学。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被汉王以及他手下的将领臣处理的极好,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直到现在进入韩都,王庆开始谋划分兵驻守韩地而后带兵继续东征,才让他发现了一个绝好的展现自己才学、体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听到郦食其居然让自己重新分封六国之后,为自己寻找盟友,然后做霸主,带领众诸侯国一起向楚国施压的计策,王庆真的很想把这个老家伙打上一顿。 这哪里是帮助自己,这分明是在给自己挖抗啊!而且还是那种带火的超级大坑! 自己带着大军连番征战,连打带吓唬的,好不容易才将魏国、韩国、赵国、代国给灭掉获得这天下的一半,郦食其倒好,转手就要他将这握在手中地方给分封出去。 这不是明显的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分封这事,就算是亲兄弟亲父子都不靠谱,现在却要分封给原六国之人,他们的脸咋那么大呢? 分封出去做什么? 让他们接在造自己的反,然后自己在带领兵马不辞劳苦的打仗玩? 郡县制取代分封制是历史的必然,现在这老家伙却要自己开历史的倒车,实在是 额,虽然王庆之前也开过一次,但那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之下所做的一种必要的回旋,算不得数 这么些语课本历练下来之后,也让王庆历练出了不动声色的本事,虽然很想把郦食其这个老头打上一顿,但表面却是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来。 他想了一下,准备出口将郦食其这个馊主意给推掉,眼角的余光扫过了跪坐在下手的张良,一个想法忽然在心里产生。 在此之前,张良曾经请命,说是愿意留在韩地帮助王庆治理韩地。 见识过张良在韩人中影响力的王庆,对此有些迟疑,担心这个父祖共计担任韩相八十多年的人会借此对自己不利。 毕竟这韩国可是自己亲手灭掉的,而张良又一直致力于复韩。 自己又没有那种虎躯一震四方纳头便拜的王八之气,这事不可不防,所以王庆没有明确回答。 现在郦食其忽然给了这样一个提议,正好可以用来试探一下张良。 王庆做出沉思状,过了一阵方才出声,没有表露自己的意思,而是转头看着张良笑问:“子房以为如何?” 显得很是憔悴的张良显然没有想到,王庆会忽然就这个问题来询问自己,不过他素来聪明,即便没有太多的准备却也不慌乱。 沉吟一会而道:“亡国之人窃以为此事断不可行!” 只是开头这一句旗帜鲜明的话,就让郦食其微瞪起了眼睛。 他与张良先前就相识,又在刘老三手下共过事,不过关系并不算好,没想到现在到了汉王项籍手下,这个刚把自己国家丢掉的家伙,又来拆自己的台。 这让他极为愤慨,想要直接反驳,但现在他的地位不高,又想着努力在王庆面前树立一个好的形象,所以便忍住了。 只在心里憋足了劲,待到张良说完之后便要一条条反驳,让其无地自容。 张良却如同没有看到郦食其的脸色一样,接着道:“昔日周武王克殷,表商容之闾,封比干之墓,释箕子之囚,其意在奖掖鞭策本朝臣民。 现今用人之际,岂是旌忠尊贤之时?此为其一。 武王翦灭殷商之后,兵车改乘车,倒置兵器以示不用,今汉王兵锋正盛,东方又有齐楚之患,安能效法?此为其二。 将天下分封给六国后人,则将士谋臣各归其主,又有何人追随汉王征讨天下?此为其三。 将士追随汉王连番血战,所求者封土赐爵也。 封国爵位理应赏赐有功之臣。 大王赏赐得当,则将士将会舍命相随,若将天下赏赐给不曾有半点功绩的六国之后,何其不公? 只怕真正做事之人皆会心生不满。此为其四。 是以张良认为分封六国之事断不可行。” 在经历了自己苦心孤诣辅佐的韩王成要亲自将自己斩杀,又见到如今的王庆已经有席卷天下之势,对韩国王室已经心灰意冷的张良,已经没有了复兴韩国的心思,他现在想做的,就是留在韩地,好好的把韩地刚刚经历的伤口给治愈。 把没有王室牵绊的韩地好好的治理一番,多为韩地之民谋取一些福利。 如此也对得起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以及情深 第三六零章 张良归心,兵临西楚 张良的回答让王庆很是满意,这才是一个顶级谋士该有的样子,这也从一个方面说明了张良已经对自己归心。 如果他还心念韩室的话,在这样的机会面前说不得要顺着郦食其的话说上几句,来忽悠自己分封六国王室之后。 当然,这也不排除张良已经洞察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王庆心里这样盘算着,却见到郦食其涨紫了面皮,伸手指着张良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以至于王庆都有些担心这个老家伙会如同王司徒那样被气的吐血而亡。 等了一会儿见老家伙还健在,王庆便笑着开口打圆场,不再提分封之事,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汉王已经接受张良的意见。 又说了一阵,张良开口道:“臣长子不疑,已年过十七,但生性跳脱,难以管教,臣想将其送入军中,追随大王左右,以磨练其心性,锻造其本领,还请大王多多劳苦” 张良的此次开口,令的王庆有些意外,这是要将长子放在自己这里,从而表示心迹啊。 这样的事情王庆自然不会拒绝,在推辞了一次之后,王庆哈哈笑道:“如此也好,只是到时子房莫怨本王将令子教坏才好。” 说完就立即给张不疑封了官职,成为王庆亲卫的存在。 张良肯下这样的本钱,王庆自然知道他所求的是什么,不过却没有直接将韩地事务委托张良之手,因为这样不太好看,买卖做的太过明显,缺少人情味。 又饮宴一阵,王庆命人取来大量珍宝钱财,赏赐给在座的将领,这是韩国府库里面的藏货。 因为张良劝开都城的缘故,所得赏赐最多。 张良固辞不受,说此时大军在外征战,正是用钱的时候云云。 最后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不过却封存了起来,不准备花用,准备将其用在韩地的恢复之上。 王庆今日虽然没有说要让他留下来治理韩地,但聪明的张良有如何会不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呢? 果然,在攻克韩都休整了三日之后,汉王留下了一万兵卒负责维持韩地治安,而后便带着二十余万兵马向东而行。 临行之时,王庆将韩地重新改为颍川郡,将治理之权交与张良之手,不过留下的一万军队,却不归张良管。 至于韩国的三万余降卒,以及齐国的三千降卒,都被他随军带着一路往东而去。 正是因为不断有降兵加入,所以这一路打过来,王庆手中兵力不减反增,不算韩信、项声那里,仅龙且与他这里,就有了近三十万! 大军行至韩楚交汇处,北面的消息传来,说是项声、钟离昧已经将代国全部打下,并且兵锋直指燕国,燕王臧荼大惊,有可能会选择臣服。 王庆随后便派人前去,让项它项声几人治理赵、代、燕之地。 并且命令,如果燕王臧荼臣服,便将其送道自己这里,不能让他继续留在燕地。 汉王项籍东出函谷不过四月,便已经灭魏,破赵、覆代、降殷、拔韩、胁代,兵锋直指齐楚,天下皆惊。 原封二十余王,除去汉王之外,只余下齐、楚、九江、临江、衡山、南阳还有一个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代王以及已经名存实亡的殷王司马印。 天下汉王已独占一半,剩下的几个封国,齐楚旗帜鲜明的与汉王放对,作为楚柱国的临江王共敖也为其中一员。 九江王英布与衡山王吴芮不参与这一系列战争,南阳王彭越最是积极,在汉王还没有对楚国动手之前,就已经连下楚国西南两城 楚怀王已经没有心情去临行后宫的美人了,这样一日三变几乎一面倒战况已经完全将他打蒙了。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不过在关中蛰伏了一年多而已,那个他楚国王室的将领之后,就如同吃了春药一般,凶猛的一塌糊涂! 他现在是彻底的慌了,一方面在楚国不停的抓壮丁,往彭城西面和北面快速送去,连老人和十一二岁的少年都不放过。 另一方面,则不停的派遣使者往九江王英布以及衡山王吴芮处,许诺了极多的好处,并且陈述了齐楚国破之后九江、衡山国亦是被项羽竖子吞并的下场,极力的想要将这两方拉拢到自己这一方面。 即便是先前将他派去的册封使斩杀并且将头颅送与项籍、现在已经率先攻打他楚国的南阳王彭越处,都有使者派去。 同时暗暗的派遣人手出去,前往王庆那里,试图联系以前的楚国将领,想要以他楚王的身份,并且加上许诺的好处来让这些人反水。 而且还命人写了檄,诉说了他为楚王的正统性。 以及项籍身为楚国臣民如今却率兵前来攻打他这个楚王以及生他养他的楚国,实在是狼子野心之徒,狼心狗肺之辈,号召楚国人团结起来,共同对抗项籍贼子云云。 而后将这些檄遍传楚境,向人诉说着王庆的不义。 只是这檄与到处横征暴敛强行四处拉壮丁的楚国现状对比起来,多少有些讽刺。 这还不算,当共敖带领着东拼西凑出来的二十多万人马和王庆在彭城西面两百里的越城对峙的时候,他还命人以他的名义,写了很多的份书信,射入王庆营中。 “娘的,楚怀王这个王八犊子采倒是不错!” 王庆说着把一块写满字的布帛丢在地上,在他面前大地上还一堆,这些都是楚军那边射过来的。 “只可惜啊,写的太过的艺。 军中这些大头兵勉强能够认几个字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你现在到还写的邹邹的,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吗?” 他笑着摇了揺头。 但随后面色还是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因为楚怀王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只是方法用的不对,可即便是如此,也让军心有了一定的动摇。 这个弱点就是他手中超过一半的兵都是楚人,而且这些楚卒绝大多数还是精锐。 不少离开家乡已经三年有余,早就思乡心切,此时又到达了楚国边上,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经楚怀王这样一折腾,又加剧了一分。 还有一个麻烦事,就是对面的楚军有不少都是这边楚军的亲人,直接下令攻过去,不少人都下不了手。 在先前攻魏伐韩时他们无所畏惧,但到了此时要跟自己家乡的人动手,就不行了 这让王庆颇为苦恼。 龙且曾献策,说是让他带领关中秦兵以及魏、韩、齐三国降卒前去与共敖作战,让王庆带领原来楚军掠阵。 王庆和诸将仔细商议之后,还是觉得不到迫不得已,就不采用这种办法。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谁让他手下的楚人这么多,而他的本尊又是依仗着这些人起家的。 不过在骂完楚怀王之后,王庆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个办法 第三六一章 大喇叭神功——攻心之策 天色越来越亮了,四周由一般的漆黑变得逐渐能分出深浅。 虽然还辩不出颜色,可是军营远树都在普遍的灰暗中有了形状。 星星渐稀,天空之中罩着一层似云又似雾的灰气,但比之前,确实高出许多来。 年过五旬的陶光手拄着一支锈迹斑斑的青铜戈,疲倦的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再次环视四周以及天空,等待着天色由暗转明。 迎着东方逐渐出现的亮光,可以看到他手中的青铜戈上有一个不小的缺口。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兵刃所斩出来。 因为这个缺口的缘故,使他时常担心这个青铜戈会在后来的征战中突然断掉,从而使他丢掉了生命。 但他却不敢将其丢掉,因为能够拥有一件这样的戈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见过有太多的人都是拿着竹子或者是拿它木木料做成的武器。 和他们相比,自己拥有一个缺口的青铜戈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唉!” 他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世道啊! 从他出生到现在,基本就没有过过太久的安生日子。 先是始皇帝伐楚,后来楚国战败终于安稳几年不用在打仗了,然而各种徭役却不停的征发,越演越烈 武信君项梁叔侄起兵是为了推翻不停奴役众人的暴秦,那时候为了过上一些安稳日子,献粮献钱的也都认了,可后来的怀王是打的哪门子的仗? 听说秦国被上将军项籍带领江东儿郎尽数推翻之后,他和其余楚人一样,一起欢呼庆祝,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再也不用过这种混乱日子了! 结果还没松口气,怀王就无缘无故的就跟齐国打上了 而且还老是打不胜 打不胜就不要打了,结果还打出了隐。 明明楚国已经不堪重负了,他却不停的征兵,若是守卫自己的国家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将兵卒送去其余国家,帮助别人防守 现在听说又大量的征兵,是为了和上将军项籍打,阻止项籍归国,真是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都是楚国的人,为何非要打生打死呢? 听那些官员说,已经成为汉王的上将军为了统治住关中秦地,经常不公的对待楚卒,以至于楚人在关中生活的极为不堪,有许多都是因此而丢掉了性命 而且项籍这次带兵前来,就是为了如同始皇帝那样灭掉楚国,使得楚人手足相残 对于这些,陶光不是很相信,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上将军项籍不是那样的人。 但想起两个随着上将军一起北上西征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他心里就不免有些慌。 近三年没有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可别真的跟那些官员说的那样 想起这事,他就忍不住的悲从心来,并且夹杂着无尽的愤怒,自己育有二子,老大生了三个孙子,老二养有一儿一女。 按照规定,只需要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从军,然而结果却是在老大和小二跟随上将军出征后,怀王又将老二以及大孙子给征走了。 而后便是三孙子。 最后更是过分,自己年仅十四的三孙子也被强行征走,家里就剩下了小四这个年仅十二的小孙子。 然而怀王却连这最小的孙子也不放过,硬要强征 没有办法,为了保住他陶家的最后一个小苗苗,他这个一身病痛的老家伙,只能亲自出来顶替小孙子 天色尚未大亮,对面的汉军营地忽然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群人。 这一幕让陷入沉思中的陶光惊醒,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戈。 有人已经敲响了报警的钟鼓,楚军营地立刻就警醒起来,无数提心吊胆的楚军将领立即披甲而起呼喝着手下的人快些准备防御,就连柱国共敖都出了营帐。 这些天来,以共敖为首的楚国高层将领全都提着一口气,与下面那些无知的兵卒不同,他们这些人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因此上在听到警钟第一时间里,整个楚军军营都混乱的忙碌起来。 不过他们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如约而至,对面的那些汉军并没有进行攻击,而是在营地外面排开了一溜的大锅,开始添水生火。 居然是要做饭的样子。 这些人在做什么? 包括共敖在内的楚国兵卒都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这汉军在做什么,为何要跑到军营外面做饭。 还不待他们想明白,又有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一群汉军忽然骑着马出来营寨往他们这边奔来,就在共敖准备下令让手下军卒射箭将他们击杀的时候,这些人射程之外停下。 一人拿着一个奇怪的带柄圆筒放到了嘴边,在楚军大为诧异的注视下,晨光之中忽然微带干涩的大喊声: “诸位父乡亲,我是会稽吴郡下山湾的朱拱! 我是会稽吴郡下山湾的朱拱! 村东头朱老八家的老二! 我跟随上将军入关,屡建战功,斩首七级,如今已经成为军侯 如今我在关中有良田两百亩,房屋十余间,吃得饱穿得暖,再也不用饿肚子,再也不用担心没有裤子穿了 不知道对面的父老乡亲有没有认得我,有没有认得我家人的! 要是有,还请转告一下我爷娘,朱家老二没有给下山湾丢人! 没有给朱家丢人! 我在秦地已经婚娶,是一个极好生养的婆娘,已经有一个男娃子,出征的时候婆娘又怀了崽” 最开始的时候朱拱还有些放不开,但说到后来,动了感情,什么都不顾了,只是在那里用质朴的语言抒发宣泄着胸中胸中炽烈的情感,说到后来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老朱家的二小子? 还真是老朱家的二小子! 没想到这小子还活着,还活的这般好!都成了军侯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楚军在一片的窃窃私语的神情激动的自言自语。 “有相识的父老邻里,还请告知家中亲人一声,就说老朱家的二小子,想他们!” 听着这带着哭腔的话,这边的楚卒无不动容,什么征战,什么军国大事,他们这些屁民都不想理会,他们所求的是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朱家的老二!我是你邻家的二大爷铜器!你爷娘都在!就是想你想的厉害! 我来之前,你爷娘还在念叨着你,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还特意让我留意,若是战场上见到你,就给你说,娶婆娘的钱已经给你攒好了” 猛然听到这隐约传来的回应,有些黯然的朱拱身子不由一振,忙出声喊道:“二大爷!真的是你?” “我是彭城的丑牛!我想见我娘,我想给我娘买肉吃!” “我在关中攒下了很多钱财,我能养家了! 爷娘,你们生病不用再为了省药钱苦熬了” 当压抑在心中的胸中的情感被彻底勾起之后,出来的喊话的原楚军全都放开了心中的羞怯大胆的表达心中压抑的情感。 质朴的言语与真挚的感情,听的人无不动容。 陶光老泪纵横,而后便急切的往那边望,想要看到自己儿孙的身影,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他儿孙的消息,失望之余,不由得大喊: “下邳茅岗的陶蛋、陶罐,我是陶光!你们的阿爷阿祖!你们还在么?阿祖想你们啊” 本来严肃的两军对垒,忽然间变成了认亲大会,这样的变化是共敖这方的人所料未及的。 尤其是对面带着肉香的粥饭味飘过来之后,已经有些缺粮的楚军更是相信了汉军的富足,相信这些跟着汉王项籍的江东子弟并没有受苦,相反,日子还过的很不错。 对面的汉军极力邀请这边的江东父老过去吃上一碗肉粥,尤其是那些已经找到亲人或者是相熟之人的人,邀请的更是热切。 楚军这方不少人都是意动的,因为在他们看来对面的人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亲人。 不过这样的愿望当然不会实现,有楚军军官前来阻住,而后觉察到不妥的共敖也派人不断严加警告,用军法约束这些人。 甚至于出动兵马去追赶朱拱等人。 朱拱等人都是骑着马的,见此一边喊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边往回跑,并不用兵刃反击。 领头的楚军追到一半见这些汉军已经回应,便停下等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一来是为首的楚军也不想对着江东楚地之人下杀手,尤其是当着这么多楚人的面。 二来便是再往前就到了汉军的攻击范围之内 他们回去之后,又是一批骑马的汉军出来,依旧拿着木喇叭冲着楚军营地喊,表达他们心中的情感。 共敖对此皱紧了眉头,他很想下令让营寨前陈列的兵卒返回,不去听这些似乎能够勾魂夺魄一般声音,但又担心兵卒撤去防守空虚之后,汉军会突然前来攻打营寨,这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依照东拼西凑起来的楚军的状态,一旦营寨被攻破,等待他的,很有可能便是一哄而散 但不让军卒回去,这声音又极度的扰乱军心。 想要将这些流泪喊话人杀死,可那些家伙们见人就跑 真正令他感到心惊的,还是晚上 第三六二章 四面楚歌 这样的喊话经历了一天,待到暮色降临之后,才终于消停下来, 包括共敖在内的不少楚军高层都松了一口气,在安排了严密的防守,又加大了巡营的力度,防止有人夜晚反叛,共敖这才回去处理公事,思索对策。 夜幕下的不少楚军却难以入眠,不是因为战争的气息,而是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勾动了他们心中复杂又真挚的情感。 有一些已经确认亲人就在对面的楚人,很想悄悄的爬起来去寻找牵肠挂肚的亲人,当然,如果能够喝上一碗肉粥就更好了。 只是看着那些持着火把不停巡视的军队,还是将这个强烈的念头给压了下来,只是心里憋得难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着以前的种种美好,望着天空之上的点点繁星呆呆的出神。 漆黑的夜色,安宁的让人想哭。 忽然间,有歌声从夜色中飘来,纵然是多人齐唱,声音显得有些杂乱也依然掩饰不住楚歌的那种婉转以及骨肉分离的哀伤。 毫无睡意陶光躺在地上,枕着一块石头,听了一会儿之后,不由自主的跟着小声唱了起来。 安静的夜色里,唱着这熟悉的旋律,再想想经历的诸多事情,以及现在明明为一体却因为怀王以及上将军项籍的缘故而不得不分开的家人和将要进行的手足相残。 以及因为怀王暴政而被撕扯的支离破碎的家庭,陶光的老泪忍不住流淌。 楚军营地里,越来越多的人从地上坐起,抱着双膝,静静的听着这熟悉的歌曲。 有会唱的,则跟着一起低声歌唱,声音不大,似乎是怕打破了什么似的 巡视的兵卒并没有制止军营中人的这种行为,反而有不少人都跟他们一样,在心里跟着歌声唱楚歌。 “汉王已尽得楚地乎?缘何四面皆是楚歌声?!” 睡梦中的共敖被歌声惊醒,披甲而起,一把捞起长剑,便往外面走 汉军营地里,王庆坐在营门处不远的一个瞭望台上,披着铠甲,拥着虞姬,静静的听着夜色里传来的楚歌。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酝酿。 垓下之战项王闻听四面楚歌声,夜起饮酒于帐中,悲歌慷慨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一生不曾服软的霸王在那夜留下了眼泪,充满了英雄末路的苍凉,读之令人心痛。 今夜又闻楚歌声,王庆免不了会想起项羽本尊的这段经历,不过现如今这一切都变了。 虞姬在怀,乌骓在侧,如今的他拥兵超过四十万,正在征伐不臣之地,天下十取之六,余下的齐楚也难抵其的锋芒。 刘老三坟头已长满青草,楚怀王这个家伙也蹦跶不了几天。 项王的穷途末路不会重现,霸王不会别姬,也不会乌江自刎,更不会让后人感慨:“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提兵征伐天下,身经百战而未曾一败,这样的霸王才是王庆心目中的霸王。 如今他来到霸王身子里,终于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也将所有的遗憾尽数弥补,在这一刻,听着夜色里传来的连绵不绝的楚歌声,王庆反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心安。 他不由的微微用力紧了紧怀中的虞姬,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上,感受着发丝的清凉以及淡淡的芬芳。 虞姬感受到背后这个伟岸如山的男子情绪的变化,也不说话,而是顺从的往后靠靠,让他抱的更舒服一些 第二天,又是一批批的原楚地的汉军出来拎着木制大喇叭在朝着楚营中的众人宣泄着情感。 在他们支离破碎的话语中,楚军逐渐在面前勾勒出了一个相对真实的关中汉国轻徭役,重贤才,汉王项籍公平持正。 山君白虎数次显圣给关中送去瑞器 关中蜀中大熟,关内百姓无饥馑之忧,内有贤臣治世,外有无敌猛将统领兵甲征伐天下而无人能敌 这些是从众多人的述说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来,而后在不知不觉间在楚军脑海里形成的东西。 虽然与真实情况有些出入,但与先前楚军官方的宣传比起来却有天壤之别。 甚至于,这样的生活比不少楚人做梦所想的都要好上几分。 于是,众楚军心中不自觉的就对将他们祸祸成这副凄惨模样的楚怀王起了恨意,想要和自己的家人团聚的心思越发浓郁。 甚至于许多人心里都自觉不自觉的想过,若是让汉王项籍统治楚地,他们也不至于过活如此凄惨 这样的心思刚一出现,就如同野草一样的疯长,四处的蔓延而去。 尤其是汉军每日两餐的在营门口的吃食一顿肉粥加干饼子,一顿干饭,这样的伙食是每日只能喝稀的照见人影的楚军所艳羡的。 楚军之所以缺粮,这跟楚国地方小,且一直征战不断严重影响了粮食生产有关。 再加上彭越不时派军进入楚境偷袭一下楚国从南方往北运粮的队伍,以及楚怀王为了拉拢队友四处送礼,他们现在能有稀粥喝,已经很不错了! 夜幕降临,四面又有楚歌声响起。 陶光面露兴奋之色,因为今日他得到了自家长子的消息! 虽然迫于这边的严令,不准再给汉军应答,可他确确实实有了他家长子的消息! 彭城田纵岗西头陶家的老大陶蛋,不就是自己近三年都没有消息的老大吗?! 听这小子说,他因为功绩已经在关中置办下了近百亩地,房舍就有七八间! 二孙子陶罐更是不得了,都当上百将了!所获得土地更多!有近三百亩之多! 这是从自己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知子莫若父,这小子可是从来都不会说谎的。 走! 找他们去! 想起今日长子陶蛋带着哭腔询问江东父老有没有他消息的样子,陶光眼睛就有些酸涩,心中却极为欣慰。 自己的儿孙都在那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们兵戎相见! 楚怀王无道,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自己为何还要与他出死力? 他握着那柄带着豁口的长戈悄悄的走在阴影里,往营寨边缘而去,在这一路上,他遇到的很多的人,都是和他一样准备弃楚归汉的楚卒 第三六三章 临阵反戈,败走东南 “咚咚咚!” 沉闷的牛皮鼓如同闷雷一般打破寂静的早晨,楚军营地营门大开,一队队的楚军从营地中列阵而出,不少人手中所拿的只是一个竹木做出的兵器 临江王兼楚柱国、上将军共敖立骑在马上,立于他的本部军阵内,看着鱼贯而出,但显得没有太多斗志的众位兵卒,沉静似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底确实一片深深的凝重和忧虑。 汉王项籍带兵兵马远道而来,连番破城灭国,气势正盛,想要从正面作战将之战胜,根本就不可能!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死守,将汉王以及北面正在和齐国对峙的韩国右司马韩信的锐气磨下去。 毕竟他们是远离关中前来征伐,不能长久,拖得时间长了,终究能出现一些转机。 而且项籍手中兵卒都太多都是楚军,如今重回故地,战力怎地都要折损许多,操控的好了,就是令的项籍部下反水都不是没有可能。 但事实却跟他与所预料的恰恰相反,对峙不过进行了半个月而已,他就已经撑不下去。 在汉军白日喊话,晚上唱楚歌的心灵轰击之下,每天晚上潜逃出去楚军越来越多,昨夜更是离去了四五千人! 虽然他派人进行了阻拦,可想离开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阻拦不住!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今日一早便列阵求战,不然在发展下去,手下强征来的这些兵马都要走完了! 不仅如此,就连他手下的两万精锐都要受到影响。 所以,明知现在出击胜算不大,他还是做出了出战的决定。 “咚咚咚!” 沉默的鼓声响彻天地,如同挑衅一般。 然而汉军的营门依旧紧闭,没有丝毫迎战的意思。 共敖见此,不由有些恼怒心惊和意外,他没有想到以前那个好战的年轻男子居然能这般的沉住气! 楚军已经快要到了人心涣散的时刻,此时项籍迎战还好,自己还能够与其打上一打,若是避不迎战,经历了这一遭之后,今后自己想要在指挥这些人作战,实在是有些困难 他皱皱眉头,便令战鼓停下,然后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没过多久,楚军的阵营分开,走出了一队兵卒,对着汉营高声叫骂:“项籍竖子,无胆鼠辈!有种的便出来与爷爷一战” 骂阵这事情,王庆还是第一次遇到,倒是觉得新鲜,而且细算起来他也不算吃亏,毕竟这些人指名道姓骂的是楚霸王,而他却叫王庆,只是一个顶着霸王的皮的伪霸王。 好吧,王庆又有点皮了 不过这事确实有些好笑,一般情况下骂阵都是强势的一方向弱势的一方进行,到了他这里倒是翻了过来, 不过对于骂阵,他是不在乎的,即便是没有那种类似阿q的皮皮的想法,经历过后世大熔炉的他,也不会将这种不入流的叫骂放在心上。 他不在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龙且等人已经是怒气勃发。 “无知匪类,安敢狺狺狂吠!大王,末将愿意出战,斩杀此等不知天高地厚冲撞大王之徒!” 王庆笑着摇头,而后安抚众将,接着把手一挥,早已经准备好的一群提着大木喇叭的兵卒就往营寨边上而去。 而后在王庆笑容里,便有这样的声音响起 “诸位父老乡邻!我等皆为楚人,缘何要刀兵相见?怀王无道,逼我等手足相残。 汉王仁义,不欲见此人间惨事,故紧闭营寨,不去迎战,缘何会有此等宵小之辈大放厥词?不识好歹? 诸位父老乡邻,你等快些回去,莫上了小人恶当” 这些喊话的,都是王庆军中的传令兵,嗓门本来就大,再加上有特制大喇叭加持,很容易就将那些骂阵的人声音给压了下去。 本就不算整齐的楚军战阵变得越发骚乱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怀王只知打仗、征发徭役,与暴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顾我等死活,今日更是强令我等楚人手足相残,此等无道昏君,我等为何要听他的命令? 诸位,随我一起杀回去,先斩共敖,后杀楚王!为我楚国除害!” 这人喊罢提起兵刃就朝着已经赶来准备处置他的军法官砍去。 那军法官不过稍微的抵抗了几下便被这人以及随之而去的其余几个楚军给砍死了! 而后便呼喊着朝着在后方的共敖冲去 好吧,这人其实是王庆这几天安排进去的。 这样的人手有几十名。 但真的开始动手时,却足足有百名之多! 多出来的人有一部分是项梁、项籍的老部下,还有一部分是忍受不了手足相残之人 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楚军,在经过了共敖强逼他们与原楚军作战、汉营楚军开口点破这层关系、以及营地中有人率先揭竿而起之后,立刻就暴乱起来。 众多楚卒自发或者是在王庆事先安排的人手下带领裹挟下,怒潮一般的掉头对着后面带人督阵的共敖军阵冲去。 共敖手下的兵卒虽然精锐,但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势,在抵挡了一阵之后,共敖看看抵挡不住,长叹一声,下了撤退的命令 这样一退,军阵避免不了的会更为混乱,待他彻底逃出摆脱疯了一般的楚军时,两万精锐剩下的不足八千。 有的是被杀死了,有的是被冲散了,还有的跟着一起造了反。 “柱国,我等将往何处?” 共敖看看西边的斜阳,叹口气道:“往东南,回临江!” “那怀王” 身边谋士犹豫一下小心的问道。 共敖沉默一阵道:“汉王之威已经无人能挡,硬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怀王待我不薄,我也尽心竭力辅佐他过了,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而武信君项梁一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亦不能对汉王项籍死站。 如今之计,只有回临江,两不相帮。 怀王与汉王之间的恩怨,我不再参与” 说罢轻磕一下马肚,便往东南临江方向而去 第三六四章 怀王求和…… 楚国。 彭城。 作为楚国国都的彭城此时已经被无边无沿的大军所包围。 先前楚怀王所强行征调的近二十万兵丁,将近有一半的人都加入到了王庆麾下。 跟随着王庆一起东进,要推翻他们楚国的王。 至此,不算项声钟离昧、韩信处的兵马,仅王庆手中就有了兵马近四十万! 与当年楚霸王入关之后拥兵四十万不同,现在这四十万都是王庆可以直接掌控的,而不是像当年那样,超过一半都是诸侯联军。 四十万大军自然不会都在这里参与围城,这样太过浪费。 在还没有到达彭城之前,王庆就将手下兵马分出十万,让他们在楚国各地清扫过去,消灭楚国楚怀王的顽固势力。 当然,所派遣的这些都是楚人。 楚人与楚人都是一家人,这样所遇到的阻力会少许多。 同时他也写了檄传令整个楚境,陈说楚怀王无道云云,说明自己现在所进行的是一场正义之战,把自己弄成伐纣的武王 “谈判?” 王庆看着面前这个战战兢兢的楚怀王的使者,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 这使者面色苍白,浑身抖的厉害,闻言趴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大大王说,汉汉王若是不肯他他他将死守城池” “死守? 彭城现在多为老弱妇孺,兵卒不足三千,怀王拿什么死守?凭他的一张嘴么?” 不待王庆开口,已经忍不住的陈平便对着使者开喷。 而后转身对王庆躬身道:“臣下以为,应该立即出兵开始攻城! 彭城已经没有太多防守能力,只要出兵,便可一举攻下。 至于谈判,此时已经没有必要跟怀王谈了。 将其留下来,便是一个祸害,没有丝毫益处。” 王庆思索一阵,忽然长叹一声道:“怀王毕竟是楚国的王,为叔父所立。 此时已经穷途末路,向我低头求活,我若直接攻城,是为不义。 且彭城中人,皆为我楚国之民,我不忍伤之。” “大王!不可存此慈念! 怀王不除,必为祸患,请大王三思啊!” 陈平一听王庆的话,立刻就急了,连声劝阻。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传令下去,令大军往后退一里之地,我要跟怀王谈判。” 陈平默默无言,死死的盯着地上露出狂喜之色的使者,恨不得立即出手将其斩杀。 而后暗叹一声,这汉王,到了此时却起了妇人之仁,莫不是忘了项梁之死,项家权柄被夺之事? 但他不是范增这个被项籍尊为亚父的人,不敢公然违逆王庆的话,只得出去传令安排这件事。 消息传出,不少人都觉得憋闷,觉得汉王对怀王实在太过仁慈,两者相对比之下,楚怀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混蛋! “项籍真的同意谈判了?” 彭城之内,一头头发全白的楚怀王听到使者的回报之后,有些吃惊的问道。 很显然,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项籍居然会同意给自己谈判。 随后便笑了起来。 自己怀王的身份果然还是起到了作用,不管怎么说,项籍还是楚人,曾经是他楚国的臣子,这点项籍是不能不顾虑的。 这项籍到底还是年轻,不明白斩草除根的必要性,若此时自己处在项籍的位置,一定不会给他半分的机会! “走,出城与项籍谈判!” 来了精神的楚怀王让人给他梳洗打扮一番之后,招呼护卫一声,便率先朝外面走去。 在带领大军攻城略地之上他不如项籍竖子,但在谈判之上,他有信心,即便是三个项籍都不是他的对手! 王庆在陈平几人沉重懊恼的心情中,披着铠甲带着三十名护卫朝前走去,在彭城南门和他背后大军中间的位置所摆放的案几还有十几步的时候,挥手让三十名护卫留下,他独自一人来到案几前跪坐。 谈判要的便是气势,如果一开始便在气势上落了下风,那么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很容易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所以在见到王庆将护卫留在十几步之外后,一身华丽衣衫的楚怀王,便也让他的护卫留在后面,他也是独自一人从容不迫的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在王庆笑着起身相迎,并做出请的手势之后,楚怀王很有长者气派的在案几前的熊皮毯子上率先跪坐而下。 这一幕落在无数双注视着这里的眼睛里,更是让人觉得汉王项籍太过仁慈,怀王倚老卖老,实在无耻。 王庆倒是毫不在意,似是没有觉察到这样有丝毫的不妥,笑着落座之后,不待怀王开口,便压低声音满面笑容的道: “熊心,听说你当年放羊的时候,那家的男人是个男同,你是靠卖屁股才得到的放羊的活计?” 楚怀王直接愣住了,一张脸涨得发紫。 他抬起手指着王庆想要说些什么,而王庆却不给他机会。 王庆脸上的笑容消失一些,接着道:“听说你所放的羊,曾将产出过人面羊身的怪物? 熊心你个老王八蛋,母羊何辜,居然要遭受此等侮辱?! 你真是将你祖宗十八代的人都给丢光了!” “你你住嘴!” 楚怀王整个人都在颤抖,猛然站起,拔出要腰间的剑便要指着王庆。 早有准备的王庆直接从熊皮毯子上弹起,重重的一拳对着怀王发紫之后又发白的脸狠狠的轰了上去! 同时口中愤怒的恨道:“熊心!你欺人太甚!你骂我也就算了,居然还侮辱我先叔父项梁,先祖父项燕!今日必定不与你干休!” 项羽的嗓门本来就大,此时王庆又刻意的嘶吼,这声音真如一记闷雷炸响,传入了两边兵卒的耳朵。 他这样悲愤的吼着,一记重拳已经狠狠的捣在楚怀王的脸上,直接将其鼻骨打断,鼻血飞溅。 在王庆的刻意为之之下,楚怀王手中的剑也刺在他的胸甲上,虽然没有造成丝毫伤害,但这一幕却切切实实的落在了众人的眼中! 王庆一拳将楚怀王击倒,两腿猛地在地上一蹬,整个人便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直接骑做在楚怀王身上,带着千钧之力的拳头,对着楚怀王那张满是鼻血的老脸死命的轰去。 楚怀王最开始还在挣扎,但接连四五拳下去之后,便只有出气不见进气了。 “保卫大王!” 王庆后面跟着的亲卫,一愣之后,立刻大喝一声抽出长剑便冲了上来。 楚怀王的护卫也往这边冲,两方人马六十个人很快便战做一团。 楚怀王的这些亲卫哪里是王庆护卫的对手?刚一交手便死了好几个。 “护卫汉王!” 龙且一喜,而后大喝一声,带着亲卫便冲了过来。 “护卫大王!” 其余靠前的将领也带着亲卫往这边飞奔。 不等他们到达跟前,他们着急要保卫的大王已经一顿老拳,直接将楚怀王给打死了! 王庆左右开弓啪啪的狠狠抽了楚怀王烂糟糟的脸几记耳光,见他确实是死了,便直接从楚怀王身上跳了起来,拎起桌案,加入了亲卫作战的战团。 “哗”的一声响,桌案爆碎,一个楚怀王的亲卫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众楚人见到楚怀王被王庆这般的打死,反而觉得很解气。 汉王明明可以轻易的将彭城攻打下来,但因为敬重你是怀王所以便同意了给你谈判。 而你倒好,反而这样的不知好歹,态度倨傲不说,居然还侮辱汉王以及项梁项燕两位将军,而且还用剑刺项王,真是不识好歹! 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 第三六五章 四国臣服而称皇 “恭迎汉王入城!” 在彭城百姓带着些许惶惶不安的欢呼中,彭城的守将大开城门,将兵器全部都丢掉之后,单膝跪在彭城前,恭迎王庆入楚都。 至此楚国全部收复 “大王本是楚人,楚国复立,大王更是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楚地不可一日无主,臣等请汉王为楚国之王!” 一干楚国贵族臣子,趴在地上神情恭敬的说道。 王庆摇头拒绝,道:“楚地不立国主,一样改为郡县” 王庆已经下定决心要将郡县制推行下去,不能走刘老三的老路。 想想当年刘老三去世之后,所封的宗亲诸侯国一个劲的闹腾,把汉景帝折腾的够呛,。 面对匈奴的南侵,被这些诸侯扯着后腿也只能暂时隐忍的场景,王庆就气不打一出来。 现在重新构建制度的权力在自己手中,自然不能把路走歪了。 即便是这样直接推行郡县制会令的一些人不满他也不会改变主意,只要哪个敢坏事,直接带兵将他给做了就是! 现在正处于动乱期,所有的旧有东西都被打的粉碎,正是重新建设的大好时机,这个时候不将郡县制彻底的推行下去,指望之后,那困难将会更大。 因为到时间不论改变哪些,都会引起既得利益者的不满 在王庆灭掉楚国不到五天,钟离昧便押着燕王臧荼来了。 王庆将其王爵去掉,又封了其余的清闲官职,而后带在身边,准备到时间带回关中和安乐侯子婴作伴。 齐国的田荣田市也投降了。 虽然韩信极度的不想让他投降,但是面对拥兵十余万的韩信,再加上唯一的盟国楚国已经覆灭,汉国左司马龙且也带兵十万从楚地出发,直捣齐国南部,他再不想投降都不成。 因为依照先前的经验来看,凡是抵挡到最后一刻的王,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倒是投降的生活还能好上一些。 但有一点田荣还是算错了,那就是他虽然在齐国只手遮天,但齐国的王却是他的侄子田市。 相对于极好控制的田市,田荣这个老奸巨猾且和项羽本尊有仇的家伙,王庆自然不会将其留着过年。 随便寻了一个理由,便将田荣给杀了。 同时把齐王田市降为侯,同样带在身边,不让他留在齐地。 在安置好齐地以及楚地之后,王庆便点起兵马浩浩荡荡的往南而去。 结果还没有等他出楚国地界,临江王共敖、九江王英布以及衡山王吴芮便一起前来,恭贺了汉王项籍大捷之后,便一起请求王庆登基为皇帝。 至于南阳王彭越,已经于半个月前到来,知道三人的请求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其它心思,反而有些欣喜,觉得理当如此。 这天下,汉王已经十得其八,汉王不登基为皇帝,谁登基为皇帝? 当下便也加入请求王庆登基为皇帝的行列之中。 王庆推辞一番之后,便也同意。 不过并没有向吴芮所期待的那样回到关中登基,而准备直接就在楚地登基上位。 楚国南部荇城,夜色静谧,有巡逻的军士一队队的走过。 在中军大帐里,正在举行着一场高规格的宴饮。 高规格说的不说食材什么的有多高,而是说参与宴饮的人身份很尊贵。 神州之上,仅剩的四位拥有实权的王以及一个准帝,这样的宴会即便是只白嘴喝酒没有菜也足够称得上高规格。 吴芮等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在担忧他们接下来的命运,以及思索着应对之策。 王庆劝他们喝了三圈酒,又说笑了几句之后,把金樽放下,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面容变得郑重起来。 吴芮英布几人见此,知道重头戏来了,便也都将金樽放下,坐直了身子等待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开口。 王庆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诸君与怀王等不同,诸君以诚待我,我便也不说假话,今日请诸君前来,便是想要我心中想法告知几位,若是说的不中听,还请不要见怪。 从武王伐纣分封开始,这天下便是纷纷扰扰不得安静,分封的诸王最初确实可以拱卫王室,但随着时间拉长,一代人,两代人过去,纷乱便会开始。 从周平王迁都洛邑开始,到始皇帝灭六国,几百年间中原大地之上,战乱就从没有停止过,百姓不得安宁。 始皇帝建立帝国方才将战乱消灭,但秦重徭役,二世残暴,天下之民皆苦秦,因此被我等起兵覆灭。 我之志,便是重新将这支离破碎的国家重新整理起来,而后依靠律法和治,使其长久,与百姓休养生息” “我等断然不敢背叛项王!” 几人之中吴芮反应最快,已经知道王庆想说什么,当下苍白着脸连忙俯首。 王庆起身将随着伏下的共敖、英布、彭越三人扶起,安慰道:“我自然知道诸君之心,定然不会负我,但又能如何保证诸君的子孙会如同诸君一般赤胆忠心? 周朝分封同性子孙尚且”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意思几人都明白了,一家子的人分封出去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外姓了。 几人有冷汗流出,共敖迟疑了一下道:“汉王将我等叫来,必有高见,还请汉王教我等。” 几人心惊肉跳的望着王庆。 王庆也不客气,直接道:“我的想法就是将你们的封国全都改成郡县,王爵保持不变。 在关内,一人保留一个县的食邑。 同时每年都国家都会给予你们丰厚的俸禄,你们也可以在朝为官” 几人面色变幻不定,显然是在思索衡量这里面的利弊。 王庆也不催促,只是等了一会儿又道:“当然,你们若是不同意,我也不会强求,我会让你等归国,整理兵马之后,与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战” 打? 谁敢给你打? 从关内东出不足七个月,便先后将魏、代、燕、赵、韩、楚、齐都给灭了,现在拥兵近六十万,兵强马壮的一塌糊涂,谁敢给你打? 给你打过之后,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吧? 王庆见他们一时难以做出决断,便笑着道:“这事情确实太大,取舍也是难做,这样、等到三日后诸位再给我答复就行,这三天就好好的思考一下” “臣共敖愿意听从汉皇安排。” 王庆话刚说完,临江王共敖便直接俯首表了态。 他之前是楚国的相国,为了帮助楚怀王,他的临江国也被祸祸的不轻,现在根本没有多少能战之士。 再加上他先前领兵与王庆作过战,不比其余三人,要么最开始便是两不相帮,要么坚定的站在汉王那边,所以权衡之后,共敖便最先表了态。 他表态之后,紧接着便是彭越,再然后是吴芮英布 于是最后四国也尽数平定。 在将这里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留下了诸多兵卒守卫之后,王庆便在千里迢迢赶来的以亚父范增为首的官员的三请之下,带领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彭城,于半月之后在彭城登基为帝,国号为汉,成为汉朝的第一个皇帝。 而后在这里停留五天,便带着百官以及众多的将士,西还咸阳。 毕竟那里才是王庆理想中的都城 第三六七章 上吊的杨贵妃 “叮!欢迎第1001号轮回者进入课世界长恨歌 现在发布任务,主线任务平定安史之乱,任务奖励 支线任务保住杨贵妃,任务奖励” 进入课世界的眩晕还没有消失,脑海里便已经响起了系统不带多少感情的声音。 平定安史之乱?保住杨贵妃? 这么说自己现在的时间点也就是公元775年十二月到公元776年六月之间了。 安史之乱发生与马嵬坡之变中间。 做了大量功课的王庆,眼睛都没有睁着,听到系统发布的任务之后,有些迷糊的就把时间段给推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谁? 正这样想着,忽听得一个显得有些尖细的声音在耳边焦急的叫着:“皇上,皇上!” 同时还有一只手似乎在用力的掐自己的人中。 王庆感受到这些,猛地睁开了眼,右手条件反射一般的猛地扣住按在自己人中上的手。 一声吃痛又吃惊的叫声响起,映入王庆眼帘的是一张白净无须长着皱子的脸,这张脸上带着吃惊但更多的却是强烈喜悦。 “你是高力士?” 唐玄宗的记忆还没有涌上来,王庆只能根据先前所做的一些功课来推测面人之人的身份。 面前这个上了一些年纪的太监,一边呲牙咧嘴的忍受着手上传来的疼痛,一边惊喜交加,此时闻听王庆的话,不由的有些愣住了。 而后面色大变,一骨碌跪在地上,悲声恳切道:“皇上,贵贵妃之事实是迫不得已,您可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贵妃之事迫不得已? 杨贵妃已经死了?! 王庆一惊,松开了捏住的高力士的手腕,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还没等他问具体的事情,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弄的都些呆了。 在距离他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一条白绫从佛像前的横梁上垂下,一个一身华丽宫装的女子两脚离地,仅用下巴勾住白绫荡秋千。 她的一张稍微有些婴儿肥的脸憋得发紫,舌头都吐了出来,看上去恐怖骇人。 见到这一幕,即便是没有李隆基的记忆,王庆也知道现在是何时! 马嵬驿,禁军作乱,杀死杨国忠,而后逼迫唐玄宗缢杨贵妃! 他没有想到,刚刚过来就遇到了这样的危急时刻。 稍微一愣神之后,王庆对着那边就冲了过去,想要阻拦他的高力士被带了一个跟头。 王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吊着的杨贵妃身边,一手抱着杨贵妃发直的腿,另外一手托着她的腰就往上面举,决定不管死活,先把杨贵妃从白绫上取下来再说。 “皇上!您小心啊皇上!您一人怎能救下贵妃” 从地上爬起的高力士,一看王庆的举动,就是一惊,连滚带爬的往这边来,嘴里还不不停的喊着。 毕竟此时的唐玄宗已经七十一了,安逆反叛之后,皇帝又是各种操劳,又怎么有力气将杨贵妃从白绫上取下? 可别一个弄不好,闪到了龙腰,伤到了龙体。 他一边喊着,一边往那里连滚带爬的跑去,准备帮助皇帝陛下,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他不由的呆住了。 高力士不住的眨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他看到了什么? 已经年过古稀的皇帝陛下,居然很轻松的就将贵妃娘娘从白绫上取了下来? 是真的很轻动! 皇帝陛下面部红气不喘,看上去就像是取下了一件没有重量的衣物一般轻松。 贵妃娘娘体态丰盈,个子又不矮,足足有一百零几斤啊,可陛下 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有些晕乎乎的高力士,呆立在那里胡乱的想着,而后又快步朝着正蹲在地上为贵妃娘娘试鼻息的皇帝走去。 王庆蹲在那里眉头紧皱。 因为杨贵妃已经没有了呼吸! 娘的! 就不能早些让自己过来,非要弄得这样惊险,玩心跳! 他有些不满的吐槽,同时快速的将杨贵妃的身子在地上摊平,脖子扶正。 看了一眼那饱满的胸膛,两只手叠加到一起,毫不客气的就按了上去。 有点软,有点弹,和其它的女子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现在虽然是在紧张的救人之中,可王庆还是屏蔽不了这点触感。 三十个一组的心肺复苏压完之后,便是人工呼吸。 以前王庆也和不少正常的男性一般想象过一个漂亮的女生落水,自己过去救出之后,来个人工呼吸救活。 但如今真到了该用人工呼吸的时候,王庆却有些下不去嘴了。 杨贵妃是千古留名的美人不假,可再美的美人一张脸涨得乌紫,眼球充血往外凸出,连舌头都吐到嘴巴外面之后,也会变得没有丝毫美感。 不仅如此,还显得有些瘆人! 这便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啊! 可能这就是上苍对他没有进入长恨歌之前,对杨贵妃各种yy所进行的惩戒。 不管了,人命要紧! 王庆欲哭无泪的一横心,一手捏着杨玉环的鼻子,一手托着起杨贵妃的脖子,把眼睛一闭,便把嘴凑了上去。 拼尽力气的把吸得满满的一口气都给吹了进去,而后离开,又是深吸一口气,再度俯下身去。 王庆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过来就会遇到这样的一幕,因此上也没有太好的法子,只能是凭借着后世所知道的一些简单的救生知识进行急救。 高力士匆匆忙忙过来,又呆住了,作为一个早就看惯秋月春风的老家伙,他今天发呆的次数格外多。 他想要帮忙,但看到皇帝陛下这样奇怪的举动之后,只能是站在一边,奇怪而又茫然不不知所措的望着。 更让他惊奇的还在后面! 明明已经气绝身亡的贵妃娘娘,在经历皇帝陛下这一番奇怪的操作之后,居然慢慢的有了呼吸,连舌头都缩了回去。 这 这是 他满是不解和吃惊的望着这一切。 忽然一个念头猛然浮现在他的心头。 渡命! 皇帝陛下这是在为贵妃娘娘渡命! 皇上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满打满算又能在世多久?怎能禁得起这样的渡命啊! 在意识到这个之后,高力士立刻就汗毛直竖,如果不是头发太长,头上带的冠太重,只怕头发真的会竖起,将帽子顶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 反应过来之后,他嗷的一嗓子,对着半跪在地上依然在给杨贵妃做人工呼吸的王庆就扑了上去。 要不是王庆技能学的足够多,力量足够大,高力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非的将他推倒不成。 想起历史上说逼死杨贵妃这老家伙也有份,此时又是这般的阻挠,王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坚持把这一口气吹完,而后扭头,愤怒的望着惊慌不已的高力士,喝道:“你要作甚?!” 第三六六章 长恨歌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完成任务争霸天下,现在请选择奖励。” 还没有从离开鸿门宴的世界中彻底回过神来,脑海里便响起了系统机械而又不带感情的声音。 同时,也有一片光幕出现,上面有着两个选项, 一个是黄金万两加积分加积分两千,另一个是传国玉玺。 王庆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传国玉玺。 至于第一个奖励,除了两千积分对他有些吸引力之外,那万两黄金是真的吸引不住他。 因为在没出来之前,他就悄悄的将国库中的金子往系统空间了装了许多。 这可是真正的金子,而不是被称为金实际上为铜的东西。 王庆的这系统空间倒也挺好用,跟游戏里面百宝箱什么的有点像,一样东西占一个储藏格,可以无限叠加。 看看储存黄金的那一格显示出来的黄金十三万六千七百零三两的数目,王庆就觉得自己开个不怎么赚钱的古董店格外的踏实。 比起大妈们,自己才是一个疯狂的黄金储藏爱好者啊! 王庆嘿嘿的笑。 当然,这么多的黄金并不是都从鸿门宴带出来,他在之前的课世界也弄了不少,再加上任务奖励,也是不小的一笔。 当然,鸿门宴里面的还是占大头,毕竟他在那里是领着军队一城一城的破,一国一国的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个国被破之后,国库内能没有点好东西呢? 虽然王庆只是拿了很少的一部分,但这数量一加总,可是真不少了。 在感慨了自己的黄金储备之后,王庆便想将大名鼎鼎的用和氏璧制成的传国玉玺给取出来把玩一番。 这样的一个不得了东西,若是拿出去卖力,可是天价啊! 王庆心满意足的意淫。 随后又笑着摇头,这要是真拿出去卖,光一个倒卖物罪,就足够让自己喝一壶了。 随后一想有又觉得不对。 因为历史记载,到了西汉末年穿越者王莽逼宫的时候,传国玉玺被暴脾气又陷入绝望的皇后摔掉了一个角,而后被王莽用黄金给补上了,成为了金镶玉,这是一个常识。 而现在自己的玉玺却是直接从秦国手中得来,没有经历太多的磨难,完好无损,光洁如初。 这样东西拿出去让别人一看,标准的假货! 王庆可以肯定,自己要是带着它上了什么鉴宝节目,非得被那些所谓的专家用极为专业的鉴宝知识给批判上一番,然后一锤给砸了 就是这样,有不少东西明明是假的,但说它为真的人多了之后,它也就变成真的了。 嗯,假作真时真亦假,有为无处有还无。 王庆当然不会带着它上什么鉴宝节目,除了会被嘲笑没有常识,宝贝会被砸坏、自己已经知道它是真的这些原因之外,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是 他根本取不出来! 没错,就是取不出来。 不管他怎么尝试,那玉玺都在系统空间中呆的好好的,没有丝毫要出来迹象。 问系统,系统也是一如既往的高冷,根本不予理睬。 这让王庆颇为的无奈。 好不容易带着大军争霸天下了一次,打生打死的做了开国皇帝,就弄了一个玉玺出来,结果还被系统给无情的冻结了,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躺在床上耗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王庆不得不承认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 娘的,到时间去了两汉假传圣旨的事情算是泡汤了 “长恨歌?” 正在在守店的王庆突然出声说道,颇有些意外。 随即有些无语和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系统算是给白大诗人干上了啊。 先是一个卖炭翁,接着又是一个琵琶行,现在又来一个长恨歌,那接下来会不会还有观刈麦钱塘湖春行? 让自己体验一把割麦子,或者是体会一下早春西湖的绿杨阴里白沙堤? 当然,吐槽归吐槽,该做的事情却不能少。 事实上,王庆也挺喜欢这首诗。 不仅词功了得,语言优美,唐玄宗和杨贵妃的凄美的爱情故事也是写的感人至极,读过之后,让人心生切切然。 当然,这是马嵬坡之变后才有的情绪。 在此之前,不管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还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亦或是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都足矣让人为这个女子感到由衷的艳羡。 想起杨贵妃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大美人之一,刚刚吐槽过的王庆的一颗心立刻变得火热。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别说是李隆基了,便是自己过去面对这样一个美人也得少上几次朝! 整天面对那些臣子,听着他们传来的一片乱糟糟的窝心事情,哪有芙蓉帐温柔乡来的舒服 更何况芙蓉帐里睡着的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千古留名的大美人! 王庆很是猥琐的脑补了一番美好的画面,脑补到后来却是不由的叹口气。 因为依照他对系统的理解,让他做主角的可能可不是太大。 鸿门宴里做了一把楚霸王就已经是系统格外开恩了,现在再奢求成为李隆基,这可就有点太那啥了。 而且长恨歌的时间跨度很长,从杨贵妃初入皇宫,一直写道马嵬之乱,而后又写了在蜀地躲了几年,成为太上皇的李隆基回到长安之后住进大明宫梨园,后又被儿子以及宦官赶往太极宫不停的追忆往事,得有三十年左右。 自己成为李隆基,若是在安史之乱前还好,若是到了安史之乱后,那可就难过了,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整一个被囚禁起来的太上皇 王庆这样想了一阵,不由摇头笑笑,系统的套路是真的不好猜啊。 因为涉及的人物太多,时间太长,可供选择的实在太多。 而系统又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自己过去成为李隆基、李太白、高仙芝、郭子仪、封常清甚至是李林甫、杨国忠更甚者是高力士这样一剪梅的家伙都有可能。 甚至是就像是妖猫传里面成为白大诗人前去寻找真相,王庆都不觉得奇怪。 毕竟见得鬼多了,也就不怎么怕了。 王庆忽然发现,每次进入新世界之前猜身份,倒是一个比较好玩的事,因为他基本没有猜对过。 就比如苏武牧羊里面连个躯体都不存在,窦娥冤里面,明明已经成了赛卢医,结果忽然就给换成窦娥了 知道了下面将要去的世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进行准备了,虽然不知道会成为什么人,接受什么样的任务,但能准备的还是不少的。 ps:没弄好,章节顺序发错了,提前把下一章给发出来了,这一章的悬念算是白弄了笑哭。修改的话要麻烦编辑,而且一些已经订阅的书友可能需要重新订阅,所以就不调整了。看过这一章之后,书友们可以往回翻着看看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第三六八章 渡命 却不想高力士扑通一声趴伏于地,流泪道:“陛下!如今叛乱四起,安逆破潼关入长安,将这大好河山弄的乱纷纷一片。 此等时刻,举国上下皆仰仗陛下调度,对抗安逆,陛下万千要保重龙体,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而置天下于不顾啊!” 高力士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听得王庆一愣一愣的,自己只不过是救个人而已,怎么就不保重龙体了?怎么就置天下于不顾了? 不等他询问,高力士继续悲声道:“若若陛下实舍不得贵妃离去,奴婢愿愿代替陛下为贵妃渡命!只求陛下万千保重龙体” 说着爬行上前,就要学着王庆刚才的样子,为杨贵妃做人工呼吸。 听到高力士这话,王庆禁不住目瞪口呆,随即又哭笑不得,这明明就是最简单的急救方法,怎么就成了渡气续命了? 来不及为高力士的忠诚感动,王庆立刻又变得嫌弃起来。 因为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高力士正要给杨贵妃做人工呼吸! 王庆一看就不乐意了。 娘的! 自己好不容易将她救治的缓过来一点劲,凸出的眼球下去了,涨紫的面皮也基本恢复了原来的颜色,伸出来的舌头也进去了。 看起来终于有点绝世美人的样子,比较赏心悦目了,你个死太监倒是来半路截胡来了! “住嘴!” 在高力士距离杨玉华的嘴不到三寸的时候,王庆低喝一声,一把将高力士拉住。 而高力士生怕年老的皇帝陛下再次给贵妃渡命,将自己给续没有了,所以拼命的挣扎着往杨贵妃脸上凑。 然后被王庆一用力,提着他的脖领子给拎到一边去了。 “这不是在渡命,而是一种医治的手段,若真的能渡命,那世间岂不是要存在永生不死的人了?” 王庆有些哭笑不得对被他拎起来转了半圈放到一边的高力士解释道。 高力士本来也是不相信这些的,但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过于玄幻,一个已经没气的人,被对着嘴吹了吹气就活过来了,这不是渡命是什么? 此时听了王庆的解释有些半信半疑,见陛下准备再次给贵妃娘娘通气,高力士还是不放心。 小心翼翼的道:“既是一种医治手段,那那由奴婢代劳就好,陛下身子金贵,怎能亲自操劳。” 王庆翻翻白眼:“你在那里老实呆着!这是朕的女人!你觉得这事你来做合适吗?” 王庆这话倒是令的高力士有些发愣和哭笑不得了。 感情这皇帝陛下不让自己为贵妃娘娘渡气,是因为这个啊。 这才多大点事啊! 你们欢好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有在旁边伺候过,就差推屁股了,现在事急从权,自己这个刑余之人给贵妃渡气怎么就不行了? 以前的陛下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昏迷过去之后又醒来,怎地就变化了这么多? 这还真是奇哉怪也! 他扭捏一下,望着王庆小声道:“奴婢自幼便是净了身的,这男女大防,对奴婢来说” “那也不行!便是净身了看着还是一个男子,这种事你就不必代劳了。” 不待高力士说完,王庆便大手一挥的出声直接将其打断。 在高力士颇为无奈和焦急的注视下,王庆再度俯身贴上了杨贵妃的唇。 高力士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的暗暗长叹。 陛下待贵妃娘娘是真的用情至深,只是现在这危急情形下,纵然一时能够将贵妃娘娘救活,那些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贵妃娘娘说不得还是要离去。 这样大费一番周折,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令的事情更加麻烦,陛下的处境更加艰难。 而贵妃娘娘也要多受一回罪 正这样想着,外面有人鼓噪起来,隐约间有诛杀杨贵妃的呐喊。 高力士一听这忽然又起的动静,身子不由一颤,面色变了变,而后便拿着拂尘快步往佛堂门口走去。 正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铠甲的老将从外面快步走来,神情有些慌张。 “贵妃娘娘?” 他望着高力士小声的问道。 高力士轻叹口气,一声不吭指指佛堂里面。 这老将侧头一看,正看到已经停止了人工呼吸,正在用绢布给躺在毯子上的杨贵妃擦脸的皇帝。 因为离得远,而杨贵妃又没有从昏迷中醒来,这老将没有看清,还以为杨贵妃已经被处死了。 神色不由一暗,但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他绕开高力士,一步步走到跪坐在毯子上的王庆身边,而后声音低沉道:“陛下还请节哀,行此之事,也是无奈之举,贵妃娘娘深明大义,泉下有知,也定然能够理解陛下难处 如今外面禁军鼓噪不安,说要验看贵妃是否真的离世,陛下” 他说到这里,便住了口。 王庆将杨贵妃脸上最后一丝灰尘逝去,丢掉绢布,扭头看着身边这个老将。 此时他已经有了唐玄宗的记忆,认出此人便是一向淳笃自检的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 乃是唐玄宗的铁杆心腹。 唐玄宗发家便是靠着陈玄礼等一部分禁军将领,和姑姑太平公主等发动宫变除掉想要学婆婆武则天一样准备做女皇的韦皇后,而后拥立自己的父亲李旦为皇帝。 李旦懦弱,致使太平公主专权,一个劲的挑拨离间李旦与唐玄宗之间的矛盾。 后来在李隆基代替老爹成为皇帝以及平灭太平公主,禁军依然出了很大的力气。 禁军里面的一些将领便有些飘了。 鉴于在他之前大唐所有的宫廷政变都跟禁军有关,于是唐玄宗便用自己心腹、同为禁军统领的陈玄礼为龙武大将军,掌管禁军,守卫宫廷四十余年,倒是没有出过乱子,直到今日马嵬坡之变 王庆闻言,稍稍停顿了片刻,开口道:“这些草包贼子也要敢逼朕?” 陈玄礼一听皇帝陛下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妥,再仔细一看,发现躺在褥子上一动不动的贵妃脖间虽有勒痕,却明显有呼吸存在,心中不由一惊。 这方才明明是已经说好了的? 陛下怎么又变卦了? 门外不少禁军首领都已经有所不满,再这样推三阻四下去,只怕是会生变啊! 现在安逆打破潼关,哥舒温投降,安逆不日便会进入长安,陛下仓惶出逃,正是墙倒众人推。 不少人的心都跟着摆动起来,许多平常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此时都发生了。 陛下再这样犹豫不决则 “陛下,此时局面已经失控,超过半数将领已经都倒向了朔方、陇右、河西这些节度使,而太子 这会儿陛下不下手将贵妃赐死,只怕这些人立刻就会再度暴乱,臣手下虽有兵将一百,但想要守卫陛下周全实在 第三六九章 马嵬之乱的真相(一) 王庆有些发呆,不是被陈玄礼的话给吓住了,而是因为陈玄礼的话,勾起了他脑海内唐玄宗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 就他在后世所查阅的资料得知的马嵬坡之乱,是禁军统领龙武将军陈玄礼与太子那边的李静忠合谋,而后于马嵬驿以缺食为由造成禁军噪乱,斩杀杨国忠以及其余党。 而后陈玄礼等人,带领禁军逼迫唐玄宗李隆基杀掉杨贵妃以免后患。 唐玄宗迫不得已,便让高力士将杨玉环唤入佛堂,将其勒死。 而后陈玄礼等人进入检验贵妃是否身死 这一场在宫廷之外的宫廷之变,后世普遍的说法,幕后的主使是唐玄宗的儿子太子李亨,也就是后来的唐肃宗。 而所发动这场政变的原因,就是因为年老的唐玄宗荒于朝政,任用奸佞杨国忠,将大好河山弄的支离破碎。 太子李亨想要救万民于水火,保住李唐天下不失 从紧接着太子与唐玄宗分道扬镳,玄宗入蜀,而太子带领一部分人北上灵武,而后迅速称帝,遥尊李隆基为太上皇这一系列的事情来看,太子李亨被确实是幕后黑手。 然而此时王庆从唐玄宗的记忆里得到的关于马嵬坡之变,却与他先前的认知有很大的不同,甚至于说是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样的要紧时刻,王庆会愣神! 因为这冲击实在太大了! 改变李唐走向,造成杨玉环惨死的马嵬坡之变,真正的幕后主使,不是太子李亨,也不是高力士,更不是禁军首领陈玄礼,以及李静忠。 而是唐玄宗李隆基自己!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自编自演的! 这出意料的谜底,让王庆有些蒙,因为依照杨玉环与李隆基之间的感情,以及从后来李隆基对杨玉环无尽的思念来看,无论如何这一切都不会是、也不可能是李隆基下的手才对。 然而,现在李隆基的记忆就在这里,这是一个令王庆没有办法否认事实。 他压下心头的震撼,迅速的调动唐玄宗关于这一切的记忆,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唐玄宗做出这样一个决绝的决断! 事情很是复杂,与各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造成杨玉环之死最直接的关系是他的族兄杨国忠! 杨国忠与杨玉环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密切,杨国忠不是杨玉环的亲哥,而是族兄,而且还是关系很远,一个太爷的那种。 在杨国忠没有入京做官之前,两人连面都没有见过。 而杨国忠后来一直官至宰相,也并非因为杨玉环的裙带关系,而是靠的自己的本事。 这家伙在经济管理上,很有一套,是唐玄宗极为需要的人才,所以就飞黄腾达了。 至于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个先后宰相的专权和跋扈,实际上李隆基都是知道的,甚至于这一切都是他明里暗里一手促成的。 这所以会这样做,不是因为唐玄宗的脑子被驴踢了,放着好好的忠臣不用,非要用这两个货色,而是因为吐蕃的强势崛起。 在此之前,唐朝的兵制是府兵制,府兵亦农亦兵,有利于层层分割灭,兵将不相识。 有点类似后来赵老二弄的那一套,或者说赵老二便是在唐朝府兵制的基础上发展出来了宋朝阉割武将的那一套兵制。 所以在唐玄宗之前,唐朝没有拥兵自重的军头。 因为是亦农亦兵的缘故,府兵制想要长久的在一个地方打仗驻守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府兵需要轮班倒。 比如前往遥远的安西都护府那里,一年下来差不多需要七班倒,施行轮换。 即便是战事吃紧,也需要三班倒。 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几十万的府兵,真正能一次性出现在战场的只有十余万人。 纵观玄宗之前的唐朝对外战争灭,基本上都是控制在一年之内,快速推进击溃草原民族。 即便是一次击溃不了也会回师,然后整顿兵马第二年再来。 而此时的突厥等草原民族之所以比较好推,不像的后世的契丹,蒙古那样的难缠,除了大唐铁骑举世无双之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此时的草原民族没有占据河西、陇右、朔方这些半耕半牧的地方。 仅仅依靠放牧而不进行的农耕的草原民族,就像是无根之萍,有没有坚固的城寨,没有持久力,推起来比较容易。 有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拿此时的高丽做比较,高丽的军力不见的有草原的那些游牧民族强,但大唐却前前后后打了二十年,方才将其国力耗干,将其降服。 而后来的契丹蒙古等之所以那样的难缠,就是因为儿皇帝石敬瑭将北方的燕云十六州割了出去。 使得游牧民族得到了足够多的耕地,以及会种地的汉人 王庆思维发散的有些厉害,不过倒也不是废话,而是为了说明吐蕃的强势崛起对唐朝军制的影响。 吐蕃不同于突厥等游牧民族,他们有足够的耕地去耕作,而且幅员辽阔,兵强马壮。 严重威胁了大唐对西北方的经营。 对待吐蕃,没有办法做到如同其余游牧民族那样一举击溃,所能做的便是屯兵河西、陇右相互攻防。 这样一来就需要很多的兵马常驻,而半农半兵的府兵制显然就不再合适,于是节度使制度便应运而生。 节度使制度出来之后,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府兵制也就名存实亡了。 唐玄宗中后期,之所以明知李林甫杨国忠的德行,还依然要长久的任命他们,并且不断的扩大宰相的权力,便是为了制约因为吐蕃崛起而设立的节度使们。 想要制约这些权力极大并且拥有强横实力的地方军头,一个老好人的宰相自然是不行的,所以口蜜腹剑的李林甫以及专权乱国的杨国忠也应运而生。 可以说,唐玄宗的这一手玩的很玄,不过他凭借着他极高的政治智慧,还是安稳的渡过了几十年,并且开创了开元盛世,将大唐推到最繁盛。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随着地方节度使的权力越来越大,这个他努力维持的平衡终于不复存在了。 安禄山起兵,二十七天从范阳北京往南打到陈留开封,奔袭八百里。 而后安禄山前锋铁骑往西沿着黄河快速推进,占领荥阳郑州而后于虎牢关大败封常清,于洛阳再败封常清,从陈留出发到占领洛阳,不过用了七天。 而后封常清带领溃兵一路往西奔走,至陕郡与高仙芝汇合,二人商议一番之后,以陕郡破败,无有民夫,难以守卫等为由,带兵撤往潼关。 于是安禄山军,两天之后得陕郡。 也就是说从陈留到直逼潼关安禄山不过用了九天时间。 同样八百里的距离,安禄山从范阳南下,沿着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还用了二十五天,而现在从陈留前往潼关一路上各种关卡和城市,还有十万大军顶着,只用了不到十天 而一开始,唐玄宗给出的作战计划却是令封常清于洛阳滞留安军半个月。 高仙芝于陕郡滞留安军二十天往上,为东进山西的朔方军赢得侧面攻击的时间,而他们却只维持了九天 到此时,中央与地方节度使之间的矛盾已经重重。 再加上哥舒翰带领陇右、河西之兵前来,李隆基担心他与封常清、高仙芝合为一处之后,会严重威胁朝廷,所以便提前将高仙芝、封常清二人处死。 事实上,此时哥舒翰部下就已经有很多人提议在驻守潼关之前,陈兵一万在长安外,直接兵谏先将杨国忠弄死。 不仅是他们,京中以及各个地方也是铺天盖地的要求惩处杨国忠以及其党羽,并且任命一直被唐玄宗关起来的太子等诸王。 宰相是皇帝权力的外延,也是李隆制约地方节度使的最大依仗,如果杨国忠被处死,就代表着皇权会被大大的削弱。 太子等人被放出,对于李隆基来说也是极大的分权。 依照唐玄宗的性子,自然是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所以权衡之后,就在哥舒翰还没有与封常清、高仙芝二人碰面之后,提前出手将二人处死,用来震慑那些不停给他施加压力各地军方。 并且将他二人约两千多一直舍不得用保存下来的精兵收归自己所有,由忠于皇帝的将领李希光统领,用来牵制哥舒翰,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第三七零章 马嵬之乱的真相(二) 事情到了这里,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平衡。 宰相们的权力被压缩,哥舒翰领人前去潼关驻防,而郭子仪则领着朔方的兵马在山西大展身手。 但是,这样的平衡并不牢固,很容易就是被打破。 帝国用来制衡军队的是宰相,宰相又用什么东西来制衡军队呢? 最根本的就是钱粮! 但现在的唐玄宗不得不面对一个极为尴尬的事情,那就是他手里没有可以供养军队的粮食了。 当时的长安,每年的粮食缺口差不多是200万石,面对这样大的粮食缺口,即便是强势如武则天者,都不得不去前往洛阳,减少关中粮食压力。 到了李隆基这里,由于造船漕运等技术的提升,这个缺口被堵上了,因此上他才能安然的呆在长安城大明宫。 这里起最大作用的,便是沿运河转黄河西入长安这条运输线,也可以将之称为大唐帝国的生命线。 现在自陈留以西,一直到潼关,这里的黄河都被安禄山所控制,江南的米粮根本就运送不过来。 而且这一段沿岸还建立有诸多的仓库,全国超过六成以上的钱粮布匹都在这一线分布,现在一下子都落入到了安禄山手中。 关中剩下的唯一运粮的渠道,就是通过南边的长江沿汉水北上。 但是这样运送钱粮,相对于每天的消耗,实在是杯水车薪。 所以在强撑了六个月之后,李隆基终于撑不住了,便下令硬逼哥舒翰带兵出潼关,准备击溃在东都洛阳称帝号燕的安禄山。 只有将黄河漕运彻底的恢复,李隆基才能保证大权不失,保证对地方节度使的控制。 当时的情况绝对不是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说什么只要坚守潼关便能耗死安禄山云云。 这是后来肃宗当政以后,写史书的人所采用的春秋笔法,为了证明唐玄宗多么愚蠢,从而来衬托他们直接甩掉老皇帝拥立好摆布的新君的正确性。 至于被逼的望着长安嚎啕大哭的哥舒翰,以及被斩的高仙芝封常清等,也不能说他们对于皇室就不忠诚。 只是在保持对皇室的忠诚的同时,他们也要为自己的部下为自己来考虑。 没有人愿意被带着枷锁,所以这些军方大佬自觉不自觉的就会与中央对抗。 坚守潼关不出,固然有军事上的考虑,但政治方面的考虑也不是没有。 那就是以此不断的消耗中央的力量,最终将困在身上的枷锁挣开。 而且当时出兵的时机还是很不错的。 郭子仪带领兵马平定山西之后,东出太行井陉口,直接攻打安禄山的范阳老巢,硬生生的将范阳从中间打通,南北隔开。 史思明被打的躲在博阳不敢出来,而且东北方面刘客奴杀死安禄山留在平卢的核心副手吕知诲,臣服大唐,而后带兵迅速往西南而去,攻占卢龙、渔阳,直逼范阳。 东南方面有反安禄山的颜真卿带着三千五百精锐静塞军 可以说安禄山的后方也是处处冒烟。 因为要兼顾北方的老巢,所以安禄山也不得抽调两万多精锐前去。 因此上当时双方在潼关附近的兵力差距不大,仔细算起来还是唐军占一点上风。 于是,不想中央大权彻底旁落的李隆基便准备放手一搏。 但打仗这东西并不是说谁的兵多谁就赢,影响战争走向的因素实在太多。 比如唐军营中主将哥舒翰中风躺在病榻上,只能勉强给出大致的方针战略,剩下的则都需要交给副手田良玉,而田良玉资格不够老,需要跟老资格的王思礼相互商议,并且守潼关的还有以李希光为首的大量的中央禁军,和来自长安的军事系统 在这样各自有着小九九,相互牵扯的情况下,东出潼关的哥舒翰不出所料的败了。 几万从河西陇右抽动而来的精锐边军,或死或降,驻守潼关的守军轰然而散,于是长安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没有了。 唐玄宗最后的反戈一击也没有了,在险峻的潼关尚且守不住的情况下,他终于做出了秘密逃出缺兵少将的长安的举措。 至此,唐玄宗算是彻底没有了与地方各路节度使抗衡的力量。 在这样的关头,杀掉杨国忠向地方各路节度使低头服软,修缮与他们的关系就成了必然。 于是就有了这场唐玄宗自导自演的马嵬坡之乱。 作为一个在武则天时代努力求活,然后又两次发动宫廷政变获取统制权,统领大唐三四十年的老皇帝,有这样的决断和手腕并不稀奇。 只是有一点他却算错了。 那就是到了现在,已经有太多的人倒向太子李亨以及各路节度使那边。 禁军里面也并不都是傻子,不知道站队。 他原以为的,只需要杀掉杨国忠就可以,却不想这个头一开,便刹不住了。 原本有计划的叛乱变得失控了,在杨国忠死后,那些趁机而起的其余禁军们又杀了御史大夫魏方进,还准备把韦见素也杀了,被陈玄礼所制止。 而后这些人便簇拥着,包围了唐玄宗所住的驿站,要求杀死杨贵妃。 理由就是杀死了杨国忠,杨国忠为杨贵妃族兄,不将她处死,杨贵妃随侍皇帝身边,他们寝食难安。 这里面,不能说没有太子李亨以及河西陇右朔方这些军方大佬们的影子。 面对这样的胁迫,以及臣子的劝说,唐玄宗几度挣扎之后,最终还是选择溢死心爱的女人,留住自己的性命。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君王,一个有谋略的政治家,在这样的危急关头,爱情终究败给了残酷的现实。 虽然眼见着杨贵妃含泪望着他凄婉一笑之后上了吊,唐玄宗悲痛之下昏迷过去,但他还是没能留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终究是为了自己活命,而亲自下了让她去死的命令。 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才会那样的内疚那样的自责,最终在悔恨中死去 事情说出来很多,很复杂,其实回想起来却极快,愣神的功夫王庆便已经将这些东西都给弄清楚了。 “陛下,还请以国事为重” 见皇帝陛下站在那里不吭声,耳听得外面的鼓噪声越来越大,陈玄礼连忙跪下催促。 第三七一章 杀贵妃,清君侧! 以国事为重? 自己这次就不是为了国事来的! 一个首要的任务就是保住杨贵妃。 别说现在自己成为了唐玄宗,即便是没有成,没有这个任务,也要去努力一番。 毕竟杨贵妃在马嵬坡之死,是许多人包括王庆在内的心里的遗憾,现在自己来了,又岂能再让遗憾发生? “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又有何脸面来谈天下? 天下烽烟四起,致使社稷蒙尘,此乃朕之过错,与一深宫女子有何关系? 朕不是商纣王,也不是周幽王,是朕的错便是朕的错,不会让一个弱小的无辜女子来替朕承受这一切,代替朕背负这千古骂名!”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骚乱,看着跪倒于地的高力士、陈玄礼,王庆将手背在后面,义正言辞的说出这样一段话。 未曾醒来的杨贵妃,眼角有眼泪溢出,如同晶莹的珍珠顺着光华的面颊滚落 陈玄礼闻言大急。 话这样说没错,听着也长气,可现在已经不是四海升平的时候,您已经不是那个一言出而天下附耳恭听的帝王。 现在的情况是外面禁军要造反逼宫,自己这个军中最高统领能驾驭住的禁军不足一百,根本就没有与之相抗衡的能力,您这个时候再不服软,这不是明摆着要给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吗? “陛下,此时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一时之气,不得不忍啊,留住了有用之身,陛下方能洗刷今日之辱” 陈玄礼急的汗都出来了,恨不得以头抢地,劝谏自己的陛下。 “你二人起来!不用如此,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兵痞而已,朕还未放在眼里!” 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高力士也急了,禁军是烂不假,可您都七十一岁了,陈玄礼咱三个加起来都超过两百岁了,三个老家伙拿什么给这些丘八去拼? 弄不好被分尸的杨国忠以及魏方进便是自己等人的前车之鉴! 当下一把抱住王庆的腿,哭着不让他出去。 陈玄礼也是有样学样,将王庆的另外一条腿也给抱着了,死不松开。 这两人可以说是少数几个对唐玄宗忠心耿耿人之一了,对于他们,王庆也不能太过暴力。 只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解说,正苦恼间,忽然灵机一动,一本正经的道:“你二人无需担心,方才朕昏死过去的时候见到了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勃然大怒,对朕破口大骂,说朕将李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守不住天下不说,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 他老人家让朕滚回来,将这一切都给收拾停当了再去见他,不然到时间他便不认我这个子孙!” 王庆的这一席话,倒是令的抱着他腿痛哭哀求的陈玄礼有些发愣,随后便觉得皇帝陛下这话比高力士说的还不靠谱,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啊! 太宗皇帝都去了好几十年了,说个不好听的,连骨头估计都沤烂了,怎么可能有功夫训你? 陈玄礼直接认为这是皇帝为了保住杨贵妃在找借口,稍微发了一下愣之后,就把王庆的腿抱得更紧了,呜咽着劝谏。 倒是高力士有些恍惚,先前他一直处在慌乱之中,不曾多注意其他,此时听到王庆这样一提,联想到皇帝陛下醒来之后所展现的种种不寻常,倒是觉得皇帝陛下确实有什么奇遇。 莫不是真的见到了太宗?! 正纠缠间,外面的嘈杂声变得更大了,有兵器交击之声响起。 随后便是一片的人喊马嘶。 头破血流的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门下省的韦见素带着同样头破血流的儿子、京兆司录参军韦谔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韦见素的头上的伤是先前被叛军打的,而韦谔的伤则是叩头请唐玄宗诛杀杨贵妃时磕的。 这两个正真焦头烂额的父子一边慌乱的跑一边惊慌失措的喊:“陛陛下,乱乱军已经冲冲进来了!” 这是韦见素。 “请请陛下出示贵妃尸首,以安诸军” 这是韦谔喊得。 他二人刚奔至驿站佛堂,尚且来不及下跪请求,已经有叛乱的禁军拎着带血的兵刃往这边冲了过来。 禁军的战斗力本来就差,陈玄礼安排的那百十名守卫驿站的禁军,被这四五百人气势汹汹的禁军所摄,本就心存畏惧之意,又兼陈玄礼这个将军不在,被他们这一冲,很快就乱哄哄的败退了,甚至于还一些人见风使舵趁机倒戈,加入了兵谏的队伍。 “杀贵妃,清君侧!” “杀了这个祸国殃民魅惑圣上的祸水!” 在一些带头之人大声的叫嚣声里,这些乱军乱糟糟的带着某种兴奋和狂热,朝着佛堂这里奔来。 “尔等退下!圣上在此,尔等也敢肆意乱为?!再有妄动者,斩!” 陈玄礼松开王庆的腿,迅速的站起来,有些慌乱的拔出手中的剑,咬牙奔至殿堂前挡在佛堂门口,横剑在手,对着来势汹汹的兵卒沉声大喝。 高力士也松开王庆的腿,觉得手中拂尘不好用,左右踅摸一下,一把扯过不远处的一条长凳抱在怀里,战战兢兢的挡在王庆身前。 身子虽然发抖,却还是不曾移开半步。 挨了几鞭子差点死在禁军手下的韦见素,已经被吓破了胆,本双腿就发软,此时又见这乱军都闯了进来,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咬着牙往王庆身前爬,可身子软的厉害,干爬也爬不动。 “臣下去请贵妃尸身!” 韦谔慌乱之中往佛堂深处一望,看到了躺在褥子上一动不动的杨贵妃眼前不由一亮,叫了一声便往佛堂深处跑去。 却不妨一直手掌猛然击在他的肩头,他只觉得一股大力伴随着疼痛陡然传来,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给朕老老实实的待着! 再敢往贵妃身前凑,朕此时便先斩了你!” 在他震撼的目光中,年过七十,脸上都已经有了一些老人斑的皇帝陛下,捉住他被击打的半边身子都木麻的肩头,很轻松的便将他提起,像丢一只小鸡一般的将丢到了他老爹前面。 因为陈玄礼堵在门口,而高力士又挡在王庆前面的缘故,这一幕并没有被外面的那些叛军看到。 “现有杨玉环魅惑圣上,致使天下动荡烽烟四起,我等自然要将其诛除!” “杨贵妃不死,我等寝食难安!” “这不是谋逆,是清君侧!” “陈将军还请让开! 你统领我等多年,某家不想与你动手!” “陈将军再不让开,可休怪我等不念旧情!” 众人乱嚷嚷的叫嚣着,为首的几人握着染血的刀兵满是杀气的喝道,有两人更是想要将手中的长枪对着陈玄礼捅上去。 此时已经不是在京中,连皇帝陛下他们都干兵谏,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陈玄礼了! 王庆一言不发的慢慢往佛堂门口走去,他准备将那些闹的最凶的家伙给记下来 第三七二章 长刀旋,血浪滔天! “张辰,刘淇、黄密、黄邢、赵三山陛下何曾亏待过你等?老夫又何曾亏待过你等? 往日恩义莫非尽都忘去? 以至于今日要对陛下要对老夫兵戎相见?!” 陈玄礼挡在门前,紧握着剑对着靠头的人沉声喝道。 有几个滞了滞,面对陈玄礼这样的喝问,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等只是要清君侧!斩杀妖女!” “陈将军百般阻挠,莫不是跟那祸国的女人都是一头的?既然如此,我等便一并清了!” 眼见得有人想要退缩,大胡子的黄密以及白脸张辰两人出声喝道,为众人打气。 张辰更狠,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被太子收买,现在玄宗仓皇出逃,诸位地方拥军大佬皆想废除皇帝,拥立太子为新君。 皇帝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皇帝了,他自然不会如同高力士陈玄礼他们依然站在老皇帝的那边。 他想要荣华富贵,想要飞黄腾达,想要封妻荫子,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在他喊出“一并清了”之后,立刻跨前一步,手中染血的剑对着挡在门口头发花白的陈玄礼黄不犹疑的就刺了上去! “当!“ 惊慌愤怒的陈玄礼还没有来得及用剑来挡,一道冷光突然在他面前闪现,那直奔他脖颈而去带着巨力的剑,居然直接就被击的倒飞出去! 那道冷光停住,是一柄模样奇怪的大刀! 而握刀的人,居然是穿着一身龙袍年过七旬的皇帝! 这样出乎意料的一幕,让陈玄礼有些发愣,即便是现在情况及其危急! 虎口震裂,鲜血流淌的的张辰目瞪口呆,如同傻了一般望着那个穿着龙袍,脸上诸多褶皱单手举着一柄最少也要超过十斤的大刀一步一步走出的皇帝陛下,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待到皇帝陛下一步一步走出,他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又抽出腰刀,咬牙声音微颤的喝道: “陛下已经执迷不悟,为了一个祸国之人,居然对我等忠心守护之士兵戎相见! 诸位!这样的皇帝要他还有何用? 此时尚且如此,今日过后岂不是要将我等尽数诛杀!” 他这样大声、充满煽动意味的喊着,但骇于刚才那让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诡异一刀,他并没有敢立即上前。 王庆伸手在望着他发呆的陈玄礼肩膀上拍了拍说了一声:“守好门,保护好贵妃,这些作乱之人,就交与朕处置!” “喏!” 陈玄礼一惊,连忙出声应是,而后握紧手中的剑,紧紧的挡在门前,而皇帝陛下,已经越过他,独面满满一院子的禁军! 这让陈玄礼捏了一把冷汗。 在经历了下意识的唯皇帝命是从之后,他才醒悟过来,皇帝陛下即便是真的见了太宗皇帝,也不可能独自将这几百带着兵刃的禁军降服啊! 这样想着,便连忙上前,准备与追随了一生的皇帝陛下同生死。 然而,皇帝陛下却已经动了。 独自面对那些被煽动的禁军,明确提出要杀皇帝的禁军挥出了那柄看上去怪异无比的大刀! 抱着板凳的高力士看到这一幕,急的直跳脚! 我的皇帝陛下啊!您您的政治智慧都跑到哪里去了? 这些作乱的禁军明显对您这个皇帝还存着敬畏之心,刚才您那神乎其神的一刀又暂时震慑住了这些禁军。 你应该做的是立即出声,以皇帝陛下的身份对他们进行劝服,而不是一声不吭的举着一个大刀一步一步的往前缓行,摆出皇帝的架子,留机会让那叛军说出这样一段煽动人心的话! 就是现在,也不能直接冲上去,那可是数百的禁军啊! 就算是您见过了太宗皇帝又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可也不能如此蛮干啊! 您只是一个动嘴皮子的人,动手怎么能动得过这群丘八! “不要伤了陛下!” 他咬咬牙,用被陛下捏的到现在还痛着的手抱着怀里的条凳就往外面冲,准备与皇帝陛下同生共死。 然而,还没有冲到门外头,他便已经停住了脚步,抱着条凳嘴巴张的老大,眼珠子似乎都要凸出来! “太宗皇帝啊!我我看到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方才还一身龙袍的皇帝陛下,忽然间就被甲胄包裹! 就像那甲胄是凭空出现,又或者是直接从皇帝陛下身上浮现的一般! 而神秘甲胄护身的皇帝陛下,此时已经握着那柄超常的大刀,荡起了一阵的腥风血雨! “当!” 目露凶光要将皇帝陛下斩杀的张辰,手中的长刀在即将劈到皇帝的胸膛之上的时候,突然就被诧异浮现的铠甲给挡住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超大的长刀便已经奔至,他只觉得脖颈一凉一疼,而后便觉得自己忽然变高了许多,将下方的众人都收入了眼底。 不仅看到了被甲胄包裹的严丝合缝的皇帝,持着大刀一下子将大胡子黄密手中雁翎刀斩断,更是看到了一个没有头颅正往上喷血的尸身。 这个没头的倒霉家伙,身上穿着的衣甲倒是与自己有些像 他这样想着,没有了意识。 头颅自天上掉落,失去力量的无头尸身倒地 “当!” “噗!” 眼见得哥哥黄密就要被斩杀,黄邢大喝一声就将手中的钢枪朝着皇帝陛下捅去,用力极大,想要以此胁迫皇帝收刀挥防,将自己的兄长救下。 然而被甲胄包裹的皇帝根本就没有理睬他,手中大砍刀毫不迟疑的对着已经没了武器惊恐的眼见瞪得老大的黄密砍去。 沉重的大刀带着刚猛的力量奔袭而出,直接将黄密的牛皮甲胄砍破,从肩头斜斩而下,几乎将其斩成两半! 而与此同时,黄邢的钢枪也通到了王庆胸口。 但所起到的效果不大,只是令的王庆身子稍微的晃了晃而。 王庆这一身的甲胄乃是让虞子期采用百炼钢精心打制出来,面具放下来之后,只露出两个眼睛,防御力惊人,自然不是这样的攻击所能伤到的。 黄邢一击未曾起到丝毫效果,又见自己兄长这样干脆利落的惨死,当下就焦了,拖着长枪就往后面退,一边退一边喊:“快!将皇帝杀了!不然我们尽数!” “要死”两字还没有说出,他就已经死了 王庆目光冰冷,往前猛跨一步,将刀柄抵在腰间,顺势用力猛地一旋,一米五的大砍刀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力,就以王庆为中心旋转起来。 两个朝他扑来的进军兵卒直接被腰斩! 一个断了腿,抱着在地上哀嚎,还有三个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的伤! 王庆并不收手,借势接着旋转,朝着人群的密集处杀去! 此时的大砍刀在被他轮着转了一圈之后,威力飙升,依靠着本身旋转所带来的力量以及王庆的大力,真的是沾之即伤,触之即死! 刀锋所到之处,枪飞,刀断,甲裂,人死 残肢断臂四处乱飞,血雨腥风不断荡起,以王庆为中心的直径三米之内,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活人,有的只是不成样子的尸首! 陈玄礼又呆住了,他本来赶过来是要和皇帝一起战死的,结果没等他跟敌人接触,他眼前的敌人已经被狂暴的皇帝给尽数消灭。 望着掀起腥风血雨如同杀神一般的皇帝陛下,他只有发呆的份。 第三七三章 长刀旋,血浪滔天!(二) 高力士的反应倒是比陈玄礼快多了。 在发现自己的皇帝陛下勇猛无敌的一塌糊涂之后,立刻就抱着条凳守在了门边,不再往外多走一步。 将飞来的一截搭在条凳上的肠子挑扔之后,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其它导致浑身发抖他,嘶声喊叫起来: “太宗皇帝显灵了!太宗皇帝显灵!圣上神勇无双,天佑我大唐!” 瘫在地上起不来的韦见素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发现自己不用再死之后,一边大哭一边跟着高力士一起大喊:“太宗皇帝显灵了!” 声音丝毫不比高力士小。 而下定决心准备拼死将杨贵妃杀死保证陛下性命不会丢失的韦谔,也停止了动作,满是震撼的望着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单人战数百的皇帝陛下,嘴巴长得如同河马! 这是一个年过七旬的人能做出来事情? 这是不久之前还被乱军逼的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同意杀死自己心安女人的皇帝陛下?! 这这 这莫非真的是太宗皇帝不愿意看到大唐大好的河山被如此践踏而显灵了? 刘淇魂飞魄散,尤其是那旋风一般的刀光将他的胸前的铠甲斩开之后,更是魂不附体。 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此时已经恐怕早就瘫软在地! 这哪里是年老体衰好欺负的皇帝啊,这分明就是一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杀神! 他现在极度后悔,自己不该听从张辰几人的鬼话,来做兵谏这样找死的事情! 听着背后传来的惨叫,刘淇夹杂在乱哄哄一片的兵卒中转身往后猛跑。 此时的他们,只想离这个恐怖的如同修罗神一般的皇帝远点! 只是这院落的门就那么大,此时众人又是一片没命乱挤,一时间又有几人能够走的了? 唐朝的禁军在玄宗之前确实是极为精锐,但到了玄宗这里,在刻意的往里面掺几十年沙子之后,早就成了一群只能打顺风仗的家伙。 其实如果他们愿意死磕的话,王庆固然勇猛,依然会被他们耗死, 此时在王庆这般的一番血腥屠杀之后,他们都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再战 “不想死的都给朕站住!” 王庆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出现,便不再上前接着杀戮。 说到底这些人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真正的起决定作用的是那些躲在幕后的人。 而且,他想要不走玄宗的老路,手里也需要有一些力量,毕竟,他虽然勇猛,却也不可能单凭一个人抗衡千军万马。 眼前的这些禁军虽然烂,但也是几百披甲持兵的甲士。 而且比这更烂的宋朝的厢军他都带过,后来还不是嗷嗷叫着灭梁山? 他一声大喝之后,在原地又旋了两圈方才收住刀,将染血的长刀抵在地上,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神情冷漠的望着这些尽数将后背对着他的兵卒。 他这一声大喝传出,不少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只是他这里最远,挨着门的兵卒却依然乱哄哄的往门外拼命的挤。 王庆见此也不出声喝止,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断了的长枪,对着那里就掷了过去。 那个接连几拳将旁边一个同伴打到一边、夺路而出的兵卒,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一柄折断的长枪陡然从背后飞至,直接将他钉死在地上! 旁边还有没反应过来的,还在往门口处挤,于是又是长枪飞射而至。 再连续将四个人钉在门口之后,院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众人机械的转身,畏惧的望着那个立在一堆残肢断臂,鲜血碎肉顺着铠甲不断往下滴落的皇帝陛下。 没有人敢接触他那双从染血的面甲后面露出来的漠然的眸子。 王庆没有说话,所有的人全都默然,如同一片木头一般的站着,心情极度忐忑的等待着皇帝陛下对他们的宣判。 即便是脸上趴了一只正在大口喝血的蚊虫也不敢挥手去驱逐。 普通兵卒还还好些,最为忐忑的便是那些军中的将官,毕竟他们才是其带头作用的人。 刘淇的汗水不住流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此时的静默如同无尽的深渊一般,几乎要将他完全吞没。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如果单单是逼死杨贵妃还好说些,可张辰那个已经没有脑袋的家伙,非要喊出杀皇帝的口号! 入他娘的,他倒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把老子给坑死了! “怎么,你们都觉得朕是要守不住皇位了是吗?觉得朕好欺负,现在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杀掉朕,好去新主子那里请功是吧?好飞黄腾达是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王庆终于开口。 这话一出口,本就惊慌刘淇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就跪了下来。 不仅仅是他,那些心中有鬼的将官全都相继跪下而后便是那些兵卒。 片刻功夫过后,那些方才还叫嚣着要逼着皇帝杀杨贵妃杀皇帝的人便跪了一院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些胆小自以为活不了的人更是被吓得尿了一裤裆。 倒是抱着条凳走出来的高力士站在王庆身侧,微扬起了头,用鼻孔看着这些跪了一地的丘八。 陈玄礼也持着剑走了过来,这个捡漏砍死了两个重伤的兵卒的老将,带着被溅的半身血,安静的守在皇帝身旁,望着这些昔日的部下,目光冰冷。 “可是朕还没有死!大唐也还没有亡,朕依然是大唐的皇帝! 朕一日不死,李亨依然是太子! 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太宗皇帝会显灵,会在朕昏迷的时候赐予朕这一身的勇力,让朕来收拾这烽烟四起的河山!” “太宗皇帝显灵!佑我大唐河山! 陛下将一扫六合,使我大唐江山永固!” 王庆刚说完这些,高力士就直接在血泊中拜倒,扯着嗓子大声喊叫。 在儿子韦谔的搀扶下刚来到外面的韦见素也忙跪倒在地,跟着喊叫。 陈玄礼单膝跪地,一番话喊完,激动的热泪盈眶。 那些正愁着不知道如何脱身的禁军将领也不失时机而动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满院子都是“太宗皇帝显灵!佑我大唐河山! 陛下将一扫六合,使我大唐江山永固!”的喊叫声。 在这样的喊声停止下来之后,高力士不失时机的再度出声:“陛下,太子李亨无父无君!居然胆敢行逼宫弑君之事!实乃大逆不道! 我大唐以孝治天下,此等行径,如何能做我大唐太子? 奴婢请陛下削去李亨太子之位,即刻将其擒杀,以免其与安逆相勾连,再做出损我大唐河山之行!” 王庆不由感慨,身边有个好队友就是舒服。 马嵬坡之乱虽然是唐玄宗开的头,但是太子在后面的推波助澜是一定的! 而且仔细看过这一段历史的王庆知道,在经过马嵬坡之变后,北上灵武的太子李亨在郭子仪、王思礼、颜真卿等众多军方大佬的支持下很快便当了皇帝,建立了自己的朝廷,把唐玄宗弄成了太上皇。 现在他成为了唐玄宗,想要平定安史之乱,手中必须有军队有权力,而李亨这个做了几十年太子的家伙就不能留! 不过这事由他开口毕竟不是太好,现在有了高力士给的这个台阶,一切可就好办的多。 陈玄礼韦见素几人听到高力士这话,不由的大吃一惊,但转念一想,现在皇帝与太子已经是势成水火,一旦皇帝遭殃太子上位,他们这些已经被深深打上老皇帝烙印的人,想要有一个好下场,根本就不可能。 与其这样,但不如趁着现在有了一些转机,拼死一搏。 当下心中一横,也全都跪地请求王庆废太子,将其斩杀! 王庆闻言稍稍沉默一会儿,而后长叹一声,似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无力的摆摆手道:“去吧记得留一个全尸。” 而后看着地上这些兵将道:“你等再敢作乱,定斩不饶!现在乃用人之际,先留着你等性命,将功赎罪” 老将陈玄礼带着重新收服的兵马往太子住处赶去 第三七四章 展颜一笑百媚生 杨贵妃已经醒了。 本来她还可以多昏迷一会儿的。 只是听到外面一片的人喊马嘶兵卒闹哄哄一片跑来,要求皇帝杀掉自己,在陛下不肯,这些人明确喊出杀掉陛下之后,情急之下,她终于冲破眼前黑暗的束缚,摆脱了只能听声音而连眼都睁不开的尴尬境地。 浑身酸软无力的她在褥子上努力着,想要坐起来,想要再看看自己心爱的男子,想要自裁身亡阻止兵乱,以自己的性命来换自己男人的性命不失。 本来在得知这个男子为了活命要将自己勒死的时候,她当时满脑子的不可置信,在确定此事为真之后,心碎、决绝远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所以她没有劳烦高力士动手,而是选择了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自缢而死,为的就是以这种方式进行一种无言的情绪宣泄。 她在失去意识前,看到了那个男人流泪昏迷倒地的样子,那一刻,她却没有丝毫报复成功的快感,有的只是无尽的心疼。 她忽然后悔起自己的做法了,自己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来伤害这个处境已经极其艰难的男人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却没有想到自己又活了过来,而且是自己的男人拼了老命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将自己救活了。 高力士以及陈玄礼的劝谏,她都听到了耳中,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死了之是对于目前来说是做好的结果。 然而这个年过七旬的君主却说: “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又有何脸面来谈天下? 天下烽烟四起,致使社稷蒙尘,此乃朕之过错,与一深宫女子有何关系” 甚至于到了后来,更是为了自己不顾他年老体弱的身子,要直面数百禁军 在这一刻,杨贵妃心中甜到了极点,也满足到了极点,先前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心酸全都不见了。 同时,深深的忧虑也充斥心头,因为陛下为了自己这样做,实在是不值得! 她的一颗心,在这一刻都变得接坚定,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禁军面前自杀。 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可以直面千军万马,自己又为何不能为了他而去死呢? 大不了在黄泉路上多等陛下几年也就是了,自己还年轻,还能等的起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拼了命的往外走,想要快些走到殿堂外面,将自己男人的性命救下。 只是她实在虚弱的厉害,拼尽全力的走,也只是缓缓的移动而已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剪刀,那是她被高力士叫来之前所准备的 然而,她才没走多远,就被自己的男人所展现出来的勇武给惊呆了。 这这还是自己的男人吗? 她呆立在当场,眼神放光的看着望着那个一柄大刀掀起滔天血浪,一人独战数百禁军,如同杀鸡屠狗一般所向披靡的男子 这,是自己的男人! 他那满身的血污,如同实质一般弥漫开去的杀气她都不觉得可怖,有的只有怦然心动和说不出来的安全 直到王庆安排了陈玄礼领兵去诛除太子,转身往屋里走,她才回过神来,想要迎上去,又看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剪刀。 她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察觉的自己想要自杀的心思,便连忙将其藏好。 等待着下次再用。 她虽然身在深宫,不参与政事,却也知道此时自己的男人承受着多大的压力,虽然陛下凭借一人之力将这次禁军叛乱给平定下来,但这根本就不够。 那些企图摆脱枷锁的军方大佬们,一定会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时机,一定会有更大险恶的手段来逼迫自己的男人。 所以,她要把这剪刀留着,在必要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给自己的男人减轻压力。 至于死,现在她是一点都不怕了。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遇到一个拿命疼爱自己的男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她很幸运,她遇到了,而且还是一个帝王! 在他愿意为她面对整个天下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男人,比先前更为彻底 安排完事情,王庆回身看到了站起来的杨贵妃。 不由有些意外,按照她的伤势来说,这个时候即便是能够醒过来,可想要站起走这一段路,可就有些难了。 见她一往情深的望着自己,王庆心中不由的微微一荡,方才砍杀禁军提起的杀意,尽数消失不见了。 他加快脚步来到这个名扬千古的女子身旁,见她虚弱的厉害整个身子都是微颤的,便想伸手去扶她,但看到自己这一身的血污,又住了手,准备先将铠甲收回去。 却不想虚弱的杨贵妃嫣然一笑,身子前倾,直接就将他给抱住了。 苍白也无法削减半分美丽的俏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早已经成为老司机的王庆,倒是被这一幕给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两只同样沾满血污的手,僵在半空,过来一会儿,才道:“那那个太脏了,你先把我松开,都给你染脏了” “不不脏,这些都是荣耀!臣妾就想这样抱着您。” 她这样说着,双臂还加大了力气,将王庆抱得更紧了。 杨贵妃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好听,小不说,还很是沙哑。 当然,这跟她不久之前用脖子挂着白绫荡秋千有关。 被这样的一个女人这样抱着,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那发自内心的感情,让王庆心中的一些其它心思,一下子消散了。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高中时坐在他前面两年的女孩扭过头来的笑脸。 斜阳从前门斜斜的照进来,将她的头发映的泛出金黄,映出脸颊和耳朵上细小的茸毛 那美好的叫做青春的东西,他压在心底十来年的感觉,在此刻他居然再次感受到了。 虽然早已经是物是人非,而自己更是跑到了一千多年前,但此时,王庆确确实实在这个女子身上感受了。 “你身子虚,多多休息一会儿。” 他轻轻的拍拍杨贵妃的脑袋,笑了一下,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放回到了褥子之上 这几天有点事,更新不是太稳,还请书友们见谅,月票加更容我缓缓 第三七五章 十九年的太子 马嵬坡外围,一处宅院之内,太子李亨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下意识不断张合的双手,显示出来他焦躁又忐忑的内心。 “殿下,无需如此。 禁军之中,诸多将领都心向殿下,而众人又苦杨国忠久矣,此时爆发开来,其势无人可阻。 此时杨国忠已死,皇上权势大减,陈玄礼已无力掌控禁军,受将士所逼,皇上定然斩杀贵妃以安众军” 一个宦官看出了李亨的不安,遂上前几步小声分解。 这人便是李静忠。 太子李亨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遂停下脚步,扭头朝着马嵬驿的方向望去,由于高墙的阻隔且距离过远,他并不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他人虽然停下来了,可是心还是极为忐忑,对于这个父皇,他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是一系列的事情所造就的。 与权力比起来,皇家之间的亲情实在少的可怜,自己的父皇更是一个冷冰的可怕的人。 当年大哥也就是太子李瑛,与他的两个兄弟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不过刚刚有了一点叛乱的苗头,立刻就被父皇施展铁血手段,斩杀了一个干净。 处死三个亲生儿子,他的父皇可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而他,排行老三能够当成太子,也是因为此事。 太子的日子不好过啊! 有了已经仙逝的老大哥的前车之鉴,他成为太子之后,更是过的小心翼翼,不敢出丝毫的差错, 但即便是如此,他依然遭遇过很多危机,仅仅是李林甫、杨国忠两人就不止一次的找过自己的麻烦,想要让父皇废去自己的太子太子之位。 所幸,父皇并没有如此。 但他依然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因为他的父皇命人在长安营造了十王宅,让他以及其它皇子一起居住在里面。 说是要效仿他当年的居住五王宅,要自己和诸位皇子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就像他们老弟兄五个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真实的目的李亨又如何不知道? 还不是担心自己等人会造他的反,从而以爱的名义将自己等人禁锢在十王宅里? 就像当年武则天囚禁他们老兄弟时一样。 做父皇的儿子是真不容易,尤其是太子。 因为父皇自己早年的经历,他对自己的儿子有着极强的警惕性,而李亨身为太子,更是首当其冲。 这么多年以来,他虽然是太子,但手里的权力却少的可怜,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着哪天自己的父皇不高兴了,便会将自己太子之位废除,然后再赐死 这些是他这么多年来,心头一直挥之不去阴影。 也是因为如此,在被恐惧长期的支配之下,他也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他最初的想法是慢慢的熬,毕竟自己还年轻,斗不过自己的老子,还能活不过他? 将他熬死之后,这天下终究不还是自己的? 然而,随着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令他感到悲哀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的父皇实在是太能活了! 自己都已经当了十九年的太子,如今都已经四十五岁!他还活的好好的! 关键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身子骨比他这个做儿子都硬朗! 硬熬下去,谁熬过谁还真说不清楚! 所以到了后来他便改变了想法,想要用些其它的手段。 但这老家伙从来没有给他过机会,他也在一直煎熬的,直到安禄山起兵造反,从陈留至陕郡诸位将士一败涂地。 老头子权力受到极大挑战,他这才被放出来,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 他这才有机会将一些权力捏在自己手里,并且与河西、陇右、朔方这些地方有一些联系 老头子认为自己这个做儿子终究要比哥舒翰、郭子仪这些人强些,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想要他下台了! 他这样有些发狠的想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只是老头子多年的积威还在,那种挥之不去的阴影还在,这种快感很快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阴影令他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尤其是想起老头子的手腕,以及上一个太子的下场,他就禁不住的为此次的行动感到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可孤心中还还是不安,父皇” 他犹豫了一阵,最终将自己的心声吐露。 一旁的李静忠上前一步,接着低声道:“殿下确实多虑了。 陛下这些年来,一直任由李林甫、杨国忠这些人压制地方各个节度使,边军与陛下之间早就矛盾重重。 如今陛下又相继斩杀封常清、高仙芝,硬逼哥舒翰出关迎战,致使哥舒翰嚎啕大哭,而后兵败如山,河西陇右所能抽调出来的近四万精锐边军或死或降。 在此等情况之下,同为边军的郭子仪、李光弼、王思礼等人岂能不心寒? 这些人为何会对殿下示好?就是担心跟着陛下,有一天会如落的跟高仙芝等人一样的下场! 此番陛下仓惶出逃,长安一失去,声威扫地,权力丧失,地方各个节度使与陛下之间更会离心! 而更倾心于殿下。 这点就是禁军中的诸多将领都已经看出,所以奴婢一去联系,这些人便都同意。 禁军边军皆心向殿下,殿下还有何可忧虑? 单凭陈玄礼以及其手下一些士卒,又真能其多大作用?” 李静忠的一番话,令的太子李亨忐忑的心放松了一些。 他暗暗卧紧拳头。 今日事情发生之后,自己便与老头子分道扬镳! 他去他的蜀地,自己自去朔方! 自己不与他相见,有了边军的支持后,且看他能耐自己何! 看到太子李亨这副样子,李静忠不由暗暗一笑。 人这一生就是在赌,赌对了,便是一本万利飞黄腾达。 比如高力士,比如陈玄礼,正是当年追随着陛下参与了宫廷之变,有从龙之功,所以才能几十年恩宠不断从未衰落。 自己出生的晚,没能赶上那次。 可老天终究是对自己不薄的,如今让自己也遇到这样的机会。 他想要活成高力士的样子,这一把必须要读,赌赢了,这一切就能实现。 赌输了 这是不可能出现的! 在劝太子动手之前,他就已经在心里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合计了很多遍,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太宗皇帝重生都破不开局面! 第三七六章 仓皇北顾 “这么还没有消息传来?有了这么长时间,事情应该解决的差不多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李亨往门口处看看,还没有见到有送信的人过来,不由有些急躁。 如果不是要避天下悠悠之口,他很想亲自过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把老头子身边的官员一并斩杀干净,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李静忠见到李亨这副样子,心中淡淡一笑,自己的运气果然不不错。 将来想要超越高力士不是难事。 太子和皇上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如今天下大乱,天子仓惶出长安,皇权将要依附于地方边军。 太子殿下成为皇帝之后,想要拥有一定的权力,必然要重用身边之人和边军隐隐相对,而自己拥有从龙之功,正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最关键的是,太子没有足够强的手腕,这样的主子,实在是他们这些人最盼望见到的。 他随着太子李亨的目光也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而后笑道:“陛下专宠贵妃,此时骤然为军士所逼,定然难下决心,时间久点也合情合理。” “你觉得父皇会将贵妃处死吗?” 李亨忽然问了一句。 李静忠道:“虽有不舍,为形势所迫也不得不为之。” 说完他停顿一下又压得低声音道:“若是不是不舍最好,这些军汉担心今后贵妃会为自己族兄报仇,而陛下却百般维护,相持的久了,他们将陛下给杀掉也不是不可以!” 李亨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后转头冷冷的看了李静忠一眼。 弑君杀父这种事情虽然他早就想做,但却不能为外人所察觉! 李静忠一缩脑袋,面露讪讪之色,而后便抱着拂尘缩着膀子站在一边,不再言语,一副唯太子命是从的模样。 几人从马嵬驿的方向飞奔而至,太子李亨禁不往前迎上几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忍住强烈的想要知道结果的念头,负手立在那里,做出淡然状,等待着这些人的到来。 “殿殿下,太太宗皇帝显显灵,陛陛下大大展神威,一人独独战禁军” 来的几人靠的比较靠后,在见到王庆暴起斩杀禁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之后,第一时间就往回跑。 一来是为了尽快将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太子殿下,而来便是快些离开那个死亡之地,离开杀神一般的皇帝 太子身子再度一颤,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太宗显灵?一人独战禁军这这 一旁的李静忠却满面笑容,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李亨长长的鞠了一躬。 见到李静忠的这样,太子李亨也从最初的意外和震撼中回过神来。 李静忠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就算是太宗显灵又能如何? 老头子年过古稀迎战禁军,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他身为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继承皇位了! 他心情愉悦的挥挥手,说了一声:“赏!” 便有躲在屋里的小太监端着银两小跑着过来。 几人接受了赏钱,对太子殿下连连拜谢。 却不想太子殿下的接下来的话,立刻就让他们高兴不起了。 “你等快些回去,继续打探消息,将最新情况汇报给孤王!” 李亨压住心中的喜悦和激动,把微微颤抖的手所到袖子内。 这三人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面色立即就跨了,自己等人好不容易才从那地方跑出来,这会儿又要我们过去,这这怎么能行? 想起那个身上突然浮现甲胄拎着一把怪异长刀血战四方的皇帝,他们就禁不住的想要打寒颤。 银钱虽好,却也要有命去花才行啊! “怎么,你们不肯?” 李亨的脸沉下来。 “非非是不肯,实实在是太宗显显灵的太过厉害。 陛下一人一刀,无人能敌,张辰、黄密极为将军尽皆身亡,禁军皆有惧色” 这话一出,李亨直接愣在当场,身子颤抖的更厉害,连嘴唇都在哆嗦。 片刻之后,上前几步,接连几脚将跪在地上的几人一一踹倒,颤声骂道:“狗东西,为何不早些告诉孤王这些!” 被踹的几人也是满心的委屈,明明自己等人还没有说完你就赏银子将我们给打断了,这个时候却赖在我们头上 “这这该如何是好?” 他这个时候完全没了主意,在踹倒几人之后,腿有些发软的快步奔到李静忠身边,一把将其胳膊抓住,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询问。 李静忠面色也是阴沉的厉害,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狗屁太宗没有重生倒是显灵了! 按照这几人的描述,这显灵显然要比重生厉害的太多! “殿下,事情太过突然,如今之计只有迅速北上,远离陛下。 只要到了北方,不论是陇右、河西还是朔方,殿下的安危都能得保,并且在边军的支持之下,登上皇位也不是不可!” 此时事态紧急,李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听了李静忠的话,立即就照办。 命人快些去牵马,自己也往那边赶,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有孕在身的妃子,放心不下,想要带她一起走。 被李静忠死死拦住:“事态紧急,此时尽快离开方为上策!张妃有孕在身,行动不便,不仅会拖累陛下,鞍马劳顿她又如何能够禁受的住? 反倒不如留在这里,她是陛下儿媳,怀的又是陛下孙子,陛下定然不会过于难为她” 急于逃命的李亨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直奔马厩,没有走到那里,就见到了牵着马匹飞速赶来的几名下属。 腿软的他在几人的帮助下爬上马鞍,只带着五个人急急忙忙的出院门,准备往北西北狂奔。 然而不等他们出去,就有两百余骑飞奔而来,尚未达到,便已经分兵将他的住处团团包围。 李亨吓得面色发白,一时间是进退不得。 反倒是李静忠对李亨道:“殿下,必须冲出去!冲不出去便是死!” 同时一马鞭狠狠的抽在李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带着吃惊的李亨对着前面的禁军直冲上去,而他也狠狠一磕马肚,紧跟而上,挥舞着马鞭大喝道: “尔等意欲何为!都是显命长了吗!连太子都敢阻拦!” 第三七七章 不可一世的宦官(六十月票加更) 这些普通禁军,其实有胆子叛乱的并不多,发动叛乱的大多都是军官。 他们只是习惯性的跟随或者是被裹挟而已。 就比如先前由逼皇帝杀掉杨贵妃变成杀皇帝一样,真正有这个心思的的人其实没有几个,但是在张辰明确的喊出这个口号之后,他们也就不得不跟着往前冲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皇帝身边唯一的武装力量就是他们禁军了,这个时候发动政变是有十成的把握,结果他们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个遇上太宗显灵的帝王。 拎着刀一阵的血砍,将他们全都杀破了胆。 也正是王庆这一阵血腥的屠杀,令的这些人脑子全都清醒了下来,不仅如此,还让他们知晓了反不能造,对皇家的人升起了敬畏之心。 由于围攻皇帝和围攻太子之间的时间间隔太短,他们还没有从先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所以这个时候听到李静忠大喊拦太子者死,并且太子也跟老皇帝一样对着自己等人直冲过来,心中不由的便是一惊,下意识的就想避开。 这样的效果恐怕是王庆都未曾料到的。 “老子们今天杀得就是太子!” 关键时刻老将陈玄礼打马上前,手中马槊对着李静忠横扫上去。 李静忠身子猛地往后一仰,想要躲避,却不妨这本是横扫的马槊在他身子上方陡然收住了横扫的势头,稍微的停顿之后,猛然砸下。 李静忠虽然悍勇,但终究只是一个不会武艺的太监,哪里是陈玄礼这种老将的对手? 只一下便被抽下惨叫一声落下马去。 又被后面两个躲闪不及的太监的马踩了两脚,惨叫不止! 至于太子李亨,已经被这从未想到的阵仗给弄的呆掉了,看着前面手执兵刃兵卒,下意识的就拉马缰绳。 口中喝道:“你等想要造反!敢来谋杀孤王?!” “拦住他! 敢退缩者死!” 陈玄礼一马槊将李静忠打下来之后,稍一侧头便看到正对着太子的两个兵卒面显犹豫之色,手中原本向前指着的长枪朝两侧分开,有种想要给太子让路的意思。 不由怒喝一声,同时双手用力,快速的把马槊收回,然后对着太子李亨便捅了上去! 而那两个兵卒,被陈玄礼这样一吼,便下意识的又把长枪移了回来,不过没有对准李亨,而是对准了李亨胯下的马匹。 一声吃痛的惊呼响起,躲闪不及的李亨被老将陈玄礼一马槊给捅下马去。 与此同时,他胯下的马儿也撞到了两个禁军手中的长枪之上。 长枪入肉,鲜血飞溅,马儿吃痛疯狂鸣叫,人立而起,而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那两个因为两次变换而导致长枪末端移位的兵卒,被这巨大的力量冲撞的从马上倒飞出去。 被打落在地的李亨惊慌的想要爬起,身子还没有站直,便被倒地的马儿狠狠的砸中左腿,沉重的战马压得他起不来身。 “将这里围拢起来,不许走脱一个!” 陈玄礼见随着太子冲出来的几个人或死或伤全都被拦下,便下达了将太子住处全部包围不让一人走脱的命令。 然后看看被马踩断了腿还往后退的飞快的李静忠,便催马上前,拔出腰刀俯身下去,在李静忠惊慌的的呼喊求饶声里,干净利落的一刀下去,直接将其头颅给砍掉了。 而后拨转马头望向狼狈不堪的太子。 李亨的腿被马给压住了,从马上跌落时又伤到了腿脚,挣扎不出来,此时正叫着要兵卒们将其救出来,但随即就被陈玄礼这干净利落的一刀给吓破了胆子,直接呆住了,连惨嚎都给忘了。 此时见到半身是血的陈玄礼望向自己,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面色煞白,鼓起勇气颤声道:“陈玄礼!孤孤王乃是太子,你想要谋反? 居居然敢伤孤王?快些离开,孤王念你年事已高,便饶恕你这次!” 陈玄礼面不改,控制着马缓缓的走到被死马牢牢压住的太子跟前,漠然的说道:“太子?当你想要逼宫的那一刻,你便已经不是太子! 至于造反?某家只是奉皇命诛杀想要杀父弑君的逆贼,何来造反之说?!” “我我乃皇室之人,即即便是造造反,也也轮不到你来处置!我我要见父皇”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某家如何诛不得?!” “你” 李亨话还没有说完,骑在拿上的陈玄礼便已经迅速的俯身下去,手中腰刀陡然斩出,在李亨惊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的神情里,染血的刀锋不偏不倚的正砍在他的脖子上。 陈玄礼毕竟年纪大了,连番的奔波之下,身子困乏,这一刀虽然砍得准,但是力道并不够,太子的脖子并没有彻底掉下。 他又复砍一刀,方才将其斩杀。 命人将太子以及李静忠的首级拾起之后,他带着三十余骑直接闯进乱作一团的院落。 按照王庆的吩咐,将李亨的儿子李豫李荣尽数斩杀 “这人就是李静忠?” 王庆对于未来的唐肃宗李亨倒不是很感兴趣,感兴趣的是一个面白无须其丑无比的男子头颅。 这倒不是王庆偏爱太监,而是因为这个太监很不一般,论权势,高力士都远不及他! 说起李静忠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若是提起李辅国,对于不少了解中唐以后的历史的书友来说,那可是真的咬牙切齿。 唐朝中后期,太监执掌军队,就是从他这里开始的、而且这家伙还成为唐朝第一个以不全之身担任宰相的人。 若是贤宦或者如同明朝的宦官一样,对主子忠心也行,偏偏这个家伙是一个极其阴险歹毒无法无天的家伙。 在唐中央,直接是只手遮天,连皇帝唐肃宗都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成为太上皇的唐玄宗郁郁而终与他的步步紧逼不无关系,唐肃宗在老爹死去不到十几天的时间也跟着身故,跟他带着人直接闯入皇宫,当着肃宗的面将皇后砍死有着直接的联系。 本来唐肃宗还能苟活一些时日,被他这样一弄,又惊又怒之下,当天就驾崩了。 虽然后来被唐代宗一步步将其弄死,但唐中央已经从根子上彻底歪了。 从唐肃宗开始,一直到唐朝结束五代十国开始,唐朝的中央以及皇帝都被宦官深深的影响和支配着。 肃宗以后,只有一个唐宪宗不是宦官拥立,但也是有始无终,终究还是死于宦官之手。 那时候的宦官是真心的不可一世,杀皇帝,废帝立君跟玩的一样。 后世人对太监有不好的看法,绝大一部分都是李辅国以及其后的太监给挣的。 陈玄礼不知道陛下为何对李静忠这个太监这样上心,不过还是作答道:“回禀陛下,这就是李静忠。” 王庆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一个令陈玄礼极度意外的话:“把这家伙的头丢茅厕里,看着碍朕的眼。” 第三七八章 圣驾将何往? “陛下,潼关已破,长安再无天险可守,安逆之兵一路可长驱直入,近逼长安。 且长安城过大,想要防守至少也要数万兵马。 如今潼关一战陇右河西边军精锐四万余尽数折损,长安已无兵马可用,如何能够再回长安?” 这场由唐玄宗自己开头,而后太子推波助澜一发不可收拾的宫变,被王庆平定下来之后,在收拾干净的马嵬驿内,身边跟着的几位还没有死的大臣,开始讨论何去何从的问题。 被叛军打的老脸开花的韦见素头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形象不雅,却丝毫不影响他进行辩论。 这个杨国忠在世时,一直为杨国忠马首是瞻、不怎么发表自己政见的右相,在没有兵卒持着大刀长矛相威胁之后,很有自己的见解,针对永王李璘提出的圣驾回还长安,提出来了一针见血的见解。 而后对着王庆一拱手道:“巴蜀之地,外有天险可守,内有沃野千里,米粮丰富,又有剑南节度使数千兵马可以调用。 臣以为圣驾应入蜀中,坐拥巴蜀,立于不败之地,而后调度天下兵马,围剿伪燕。 安逆虽猖獗一时,但此时朔方节度使郭子仪等已经攻入其范阳巢穴,范阳诸州县皆反安禄山面对天下之兵,安逆不可长久” 他这样说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不仅考虑了现在的客观条件,而且还考虑到了唐玄宗的心理。 他是随着皇帝一起出逃的,又因为身居高位,所以知道皇帝的打算就是去蜀中。 先前杨国忠未死,他还有些担心皇帝去了巴蜀,担任剑南节度使、并且将经营蜀中多年的杨国忠所会挟持皇帝更为嚣张跋扈。 现在杨国忠死了,没有了这方面的隐忧,他自然是要出言支持皇帝去蜀中的。 王庆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在韦见素说完之后,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似乎有话要说的韦见素的儿子韦谔。 韦谔这装扮,与他老爹韦见素极为相似,都是头上缠了厚厚一层的白纱用来止血包扎伤口,省的被人不知道他们是父子。 韦谔得到王庆示意,就先上前施礼而后开口道:“小臣以为前往蜀中并不稳妥,蜀中天险易守难攻、沃野千里钱粮充足这些不假,但这同样也是蜀中之地的劣势。 其余不说,单单是安逆一把火将栈道烧掉,蜀中与外界联系就会被斩断。 陛下到时坐守困地,如何能够让政令通行天下?又如何能够调配天下兵马剿灭安逆,安定大唐江山?” 韦见素面色微变,侧头望着他儿子,皱眉道:“你言蜀中之地不可去,那依你之见,将要如何?” 面对父亲,韦谔并不退让,对着韦见素施礼后,开口道:“河西陇右,潼关外桃林一战虽然折损兵马四万余,但留守各地的边军总数还有五万余人,召集起来又是一股强大力量。 而朔方兵强马壮,且有河套之地,不缺米粮,郭子仪、李光弼出战之后,更是接连取胜,保存有大量强悍兵力。 我大唐最精锐的军队,就在这三处。 想要扼制并平叛安逆之乱,非陇右河西以及朔方兵马不可。 所以臣以为陛下圣驾当北移,前往河西陇右或者朔方。 天险不足侍,唯有精兵强将方能永固河山!” 韦见素听儿子这样说,忙偷眼去看皇帝陛下的脸色,见皇帝陛下没有丝毫什么不悦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年轻啊! 不知道陛下与地方节度使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好吗? 此番禁军叛乱就是最好的见证。 如今陛下落难,权势极度削减,此时若再去力量极其强大的朔方、河西陇右,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有极大的可能会出现地方节度使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 以陛下的老道又如何会将自己交到方节度使手里? 这小子还是年轻啊,看不透这其中所蕴含的奥妙。 “臣还是认为陛下应当移驾蜀中” 韦见素担心自己儿子再说出其它,便连忙开口道。 关于该去哪里,王庆其实也一直在思索,只是一直没有拿定主意,所以将永王、韦见素以及他儿子叫来,听取一下他们的意见。 只是这三人所言的长安、蜀中、以及北上河西陇右、朔方这些地方,王庆都不想去。 潼关陷落,自己这里缺兵少将领,返回长安即便是能够守住城池,但在这么多叛军的包围下政令也发不出去。 一个不能对国家进行调控,政令不通的皇帝还算什么皇帝? 而且依照玄宗和地方各军的关系来看,当他被包围之后,郭子仪等边军最可能采取的策略就是一边高喊保卫京师救援皇帝的口号,一边慢吞吞的行动着,心来盼望着安禄山赶紧攻破长安,把自己给弄死。 然后他们再从唐玄宗众多的子孙子寻找一个好欺负的立为皇帝,而后再带兵打着为先帝复仇收复京师的旗子来削安禄山 至于进入蜀中也不靠谱,那是自己把自己给边缘化。 历史上玄宗入蜀,而紧接着王思礼、郭子仪等就拥立太子李亨上位让玄宗成为太上皇。 如今太子李亨虽然被自己弄死了,但李家经过这近百年的发展,人口实在太多,王思礼他们想要找一个皇子皇孙做皇帝还是极为容易的。 自己若是入蜀,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原版的玄宗皇帝一样,成为太上皇。 额 也有点不一样的,那就是有杨贵妃在侧给予自己安慰 韦谔所言,领人北上朔方 看多了三国的王庆打死都不会去,想想东汉的那些末代皇帝被地方割据势力控制着所过的悲惨日子,王庆就想打寒颤。 “此事暂新搁下,明日启程前往扶风,至于到底去哪里,到了扶风再另行商议。” 王庆思索良久,而后拍了板,将这件事情暂时定下。 而后望向韦见素道:“韦卿忠心耿耿,一路跟随朕,不曾离去,朕着实感动。 如今杨国忠伏诛,左相一职不可或缺,今便以爱卿兼左相,领武部尚书。” 第三七九章 遣使入范阳 “臣拜谢陛下厚恩,只是微臣年老,又生性愚钝,恐怕会辜负陛下厚望。” 心中猛地一喜的韦见素,连忙躬身谢恩。 王庆将其扶起道:“韦卿不必如此,如今安逆反叛,社稷蒙尘,朕这次从长安一走,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着投降安禄山。 爱卿能够抛舍家业,跟随朕一路西行,其余不说,单是这份心就足以超过大多数朝臣。 况且爱卿本就是朝中栋梁,杨国忠这些年瞒着朕将这天下弄的天怒人怨,如今被禁军反叛诛除,能够担任左相一职的非爱卿莫属。” 韦见素再次拜谢,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觉得此番虽然跟着皇帝陛下受了惊吓,但收获却极为不小。 其余不说,单现左相这个职权,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走的话,自己一直到老死,估计也没有机会得到! 现在陛下落魄,自己父子紧紧跟随,这样的功劳,那日后算起来可真的没法子说啊! 果然,皇帝陛下接下来的话,更是证实他的想法。 “京兆府司录参军韦谔有谋略,素果敢,今升为御史中丞,充置顿使。” 王庆大手一挥,再次封官。 现在玄宗先跑了,把一大批的摇摆不定和还不及反应的官员都给丢到了长安,此时他这边有大把的空缺可以用来封赏。 让施礼拜谢的韦谔起来之后,王庆道:“如今可用之人甚少,韦卿虽有伤在身,却不也不得不再次劳顿,代朕前去范阳,传朕旨意,任命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兼任朔方节度使。 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让他们留在范阳,务必将范阳史思明部尽数斩杀,尽收范阳。 你先去准备准备,待会儿我写旨意交与你,此事十万火急,不得不快些行动。” 王庆的话令的韦见素几人全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关头,皇帝陛下所下达的命令居然不是将唯一还保存强悍战斗力的朔方兵马召回保驾,而后收复两京,而是继续攻击范阳。 “陛下,如此如此只怕不妥啊! 先前潼关未失,有此险关以及精锐之师相距,朔方兵马方可大举攻伐范阳。 如今形势已变,若不将朔方兵马召回,只怕关中之地,将要尽数落于逆胡之手!” 韦见素发愣之后,面色大变,连忙进谏。 “潼关失守的消息不日即会传到范阳,由此去范阳,至少也要十余日,不待臣前去,只怕郭子仪、李光弼便已经领了兵马转回,只怕只怕很难完成陛下所托。” 韦谔回过神来也跟着施礼说出自己的难处。 王庆暗暗一笑,你是太小看这些地方军头了,这些人里面,有几个没打小算盘的? 现在关中告急,正是为他们自己争取利益扩大权威的大好时机,他们怎会放过? 对于朝廷,他们也不是不忠心,只是全心全意不要命的为朝廷打拼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地方军头都一心为朝廷的话,唐玄宗也不会下死手强逼哥舒翰领兵出潼关了。 得到潼关被破的消息,郭子仪等人一定会回来的,毕竟这是争取自己利益的最好时机,但第一时间回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哪有不看好时机便胡乱下手的? 这便是王庆让韦谔直接前往范阳而不是朔方或者大同的原因。 不过这些东西心里明白就好,是不能明说的。 “朕已经派遣急使前往范阳,先传命于郭子仪、李光弼二人,韦卿随后而到,宣布朕的诏令,赶得快些,他们还是不会离开范阳的。” 为了稳妥起见,王庆在刚刚解决了马嵬之乱后,就派遣了几人带着匆匆写成的诏令往范阳猛敢。 生怕郭子仪、李光弼等朔方人马为了回来争皇帝、争取利益而放弃了在范阳的打开的大好局面。 想要快速平定安史之乱,在范阳的朔方兵马是重中之重。 此时郭子仪他们已经在那里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若是现在撤回,必然会如同唐肃宗时那样,各种事情弄的一团糟,安禄山是被灭了,两京是被夺回来了,只可惜史思明又在范阳做大了。 并且为了做到这些,肃宗又将河西陇右兵马尽数撤回,导致吐蕃几乎将河西陇右尽数占领! 现在他过来了,知道历史进程的他,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历史沿着老路走下去。 在他的印象里,大唐就该是金戈铁马雄霸一方,万国来朝,铁蹄践踏西域以及北方更多地区! 凭什么大好的河山要被吐蕃给弄走? 凭什么梦中的大唐要遭受这样的耻辱? “陛下,还请陛下为自身安危着想!此一时彼一时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韦见素跪倒在地,极力劝谏,想要改变王庆这个不靠谱的主意。 这就是臣子所带来的麻烦,有些事情明明是对的,可是他们看不清,依然会对你进行阻挠。 不过这也是臣子的职权所在,也是为了皇帝着想,所以也不能计较太多。 王庆笑着将韦见素扶起,道:“韦卿不必担忧,朔方兵马在范阳,我等才会更加安全。 范阳乃是安禄山老巢所在之地,其不得不重视。 如今他手下兵马已经攻破潼关,为何却在潼关按兵不动,没有趁势直取长安? 就是想要以此来胁迫朔方兵马从范阳退兵。 范阳此时形势一片大好,史思明被围在博阳不得出,朔方兵马若此时退回,则史思明必然反扑,重夺范阳。 而安逆没有了后顾之忧,定会长驱直入进入长安,那时才是关中大地灾难的真正开始!” 韦见素目光一滞,仔细一思索,发现皇帝陛下所说的并无道理。 只是想起陛下身边只有这么些不入流的禁军守卫,这一颗心实在是放不下来。 并且地方军队素来与陛下不和,如今虽然死了杨国忠,但陛下与地方大使之间依然有隔阂。 又怎会真的听从陛下的调遣。 而且,主攻长安方向的叛军此时已经没有兵马可以钳制,若是郭子仪等在范阳坚决不肯回师,那么这腾出手来的四万余安逆精锐,必然会回师范阳。 朔方兵马虽然精锐,但在范阳的也不过三万余人,到时间被史思明等人里外夹击,只怕是更为危险。 一旦朝廷失去了朔方这一支唯一能够与叛军相抗衡的力量,那大唐可就真的危矣! 如此想来,还是不如将朔方兵马召回勤王比较稳妥。 虽然朔方在范阳半年多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但却能保存有生力量。 他这样想着,便把自己的隐忧说了出来。 王庆笑道:“韦卿不必担忧,这些朕已经有了对策。” 第三八零章 不知名的小吏杜甫杜子美 夜色笼罩大地。 好在天气不错,今天又是六月十四,一轮圆月横贯夜空,光华遍洒万物,将道路照的明晃晃一片,并不怎么影响赶路。 饱餐了一顿的韦谔带着几名军士,骑着马趁着夜色带着圣旨,往范阳方向赶去。 大唐民风彪悍,而且唐玄宗又是一个极其爱好运动的,最喜欢的就是极为刺激的马球。 所谓上有好下必效之,唐朝的官员们大多都热爱刀兵,即便是不舞刀弄枪,但一身的骑术还是很不错的。 韦谔身为京官,自然也是不例外。 骑在马上并不比身边跟随的禁军兵卒差。 他摸摸怀里牢牢包裹起来的圣旨,不由有些担忧,一是为了这社稷江山,二是为了陛下与军方之间的关系,三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四则是为了此行的顺利与否。 “加快速度,尽快赶往范阳!” 他思索了一阵,忽然出声对身边跟随的几名护卫喝道,而后一磕马肚,不顾夜色,直接提速朝前赶去。 陛下年过古稀尚且有此魄力要于关中招募兵马抵挡安逆叛军,自己身为臣子,更是要奋勇上前报效君王! 此番前去,即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要陛下所交代之事尽数完成! 夜色之下,他面显坚毅之色,策马扬鞭往前而行。 夜色降临的马嵬坡并不平静,在王庆的授意陈玄礼的安排之下,那些比较忠诚的禁军军官被放了出去,一人带着四五个兵卒,背着皇帝的龙旗,趁着夜色往东而去。 他们不是要回长安,而是要去长安东面各个路口收拢溃兵,而后将这些溃兵带到扶风郡,听候皇帝调遣。 当然,也有一队人会去往长安,告诉告诉那些被玄宗舍弃的官员,皇帝圣驾将往扶风,要他们前往扶风侍君。 王庆现在身边的人手实在是不够用,只好招揽帝都玄宗旧部。 至于会有多少官员前来奉君,那就看他们的意愿了。 他也不求这些官员全都过来,只要前来一批能够维持住日常也就行了。 对于这点王庆并没有太多的担忧,毕竟当年慈禧老太婆跑到山西吃肉夹馍的时候都有一批臣子相随,唐玄宗的声评和手腕都远不是慈禧能够比拟的,如今又没有了太子李亨分散自己的影响力,前来侍君的官员应该不少。 思索起这事,王庆忽然间想起了杜甫杜大诗人。 这个时候杜大诗人好像是没有在长安,闻听潼关战败之后,他好像是准备前往长安找皇帝的。 只可惜皇帝陛下跑的比他想象中的更快更干脆,以至于他人还没到长安就落入了叛军之手。 后来被叛军裹挟着,一直心不甘情不愿的住在长安,著名的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好像就是这个时期写的。 “来人!” 王庆忽然开口道。 高力士应声而至。 “在派遣几人出去,追上先前的那些人,让他们注意留意一个名叫杜甫杜子美的小吏,如果遇到,便保护起来送到扶风来见朕。” 王庆背着手下达了命令。 老杜的一生也够坎坷的,从最初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那个居住在成,都浣花溪,哀叹草房为秋风所破床头屋漏无干处,雨声如麻未断绝。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的困顿男子,这期间经历的困苦,实在多不胜数。 相对于贵妃倒酒力士脱靴拿着免费旅游令四处游山玩水,每到一处都有官府招待的青莲居士,他这一生过得实在太过困苦曲折。 就连死法都不如诗仙潇洒。 诗仙是喝醉了酒上湖中捞月亮溺水身亡,说起来也不失风雅,而诗圣却是长久没有吃肉,朋友忽然送来了牛肉羹,一时贪嘴多吃了些,因此而亡。 如今王庆来了,又成为了李隆基,对于这个被后世恶搞的很忙的诗圣,他很想拉上一把。 不至使他一生抑郁不得志,过的极为困苦。 高力士有些诧异,显然是不明白在这样的紧要且缺少人手的关头,伟大的皇帝陛下为何要下令让人专门去留意一个不知名的小吏。 对于那些留在京城的大员,也没见皇帝陛下有这样的上心。 这这杜甫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够得到陛下的如此厚爱! 自己作为陛下的贴身人,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啊。 不过这样的小事也没有必要询问,左右不过一个小吏而已。 当下便应承了下来,出去安排人手了。 王庆看出了高力士的疑惑,待到高力士离开之后,嘴角不由扯了扯。 如果不是在进入长恨歌之前自己恶补一下这一截的历史,说真的,对此时朝中的大员包括唐玄宗,自己所了解的都远不如这个无品小吏。 诗圣的名声,真不是盖的。 又坐在这里思索了一阵,确定今日需要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完了,王庆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便朝着后面走去,一想到被自己硬生生从鬼门关给救回来的杨贵妃就在那里等着自己,王庆心中便是不由的一荡 夜已经深了,韦见素却没有丝毫睡意,不是因为马嵬驿内皇帝陛下跟贵妃娘娘闹腾的太欢,也不是因为头上脸上的伤口太疼。 而是因为皇帝陛下的今日所住出来的决定。 皇帝陛铁了心的要给安逆硬憾到底,不肯将朔方兵马召集回来。 对面自己所说的担忧,皇帝胸有成竹的解决办法,更是将他惊得魂不附体。 这到底是什么办法! 居然是要招募收拢军队然后御驾亲征,缠住安逆四万精锐,不让其回援范阳! 如果说出这个办法的不是皇帝,韦见素一定会指着鼻子将其骂一个狗血淋头! 这是她娘的什么馊主意啊! 四万余河西陇右精锐,加上七八万中央军以及召集起来其它兵马,由老将哥舒翰统领,尚且不敌安逆。 现在您居然说仅凭这些溃兵以及接下来紧急招募的新兵便能将安逆这四万精锐给拖住,怕不是在梦吧? 您带着这样的一批人,哪里是去打仗啊,分明就是去给安逆送人头啊! 而且是连您自己的头都要送过去! 先前有那么多兵马在手时,边军请求您御驾亲征,让太子监国您都不肯。 现在潼关失守,安逆随时都会进入长安,在没有天险可守,没有精兵强将、没有人逼的情况下,您倒是来了兴致,要御驾亲征了。 太宗皇帝,您这次显灵是不是把皇帝陛下给显傻掉了? 韦见素在无声的哀嚎。 此时,那种跟着皇帝没有白跟的庆幸都消失了,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了 跟着这样的皇帝陛下,心脏受不了啊! 第三八一章 难以抵抗的诱惑——杨贵妃 今晚睡不着觉的人很多,不光是韦见素,王庆也是如此。 面对这样的事情,要是能够睡着,那可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当然,他所面对的事情与韦见素是完全不同的。 王庆发誓,在他从前面的院子出来前往后面贵妃的卧室时,他心中想的,只是单纯的睡个觉而已。 毕竟今天杨贵妃伤的不轻,而且还给了王庆一种久违的感觉。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比较淡然的去小心的检查杨贵妃脖颈间那条被白绫勒的发紫的伤痕,集中注意力擦药水,而不去理会那对在橘黄的灯光下,如同羊脂白玉一般光洁柔滑、散发着迷人光辉,杨贵妃身子一动,它们也跟着颤抖的美妙物件。 当然,王庆之所以会这样矜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房间里除了跟随而来的高力士之外,还有两个鸡皮鹤发,分不出到底是太监还是嬷嬷的人。 通过李隆基的记忆王庆知道,这是李隆基寝宫里面专门配备的警卫员。 别看两人挺老,但功夫不错,一个人对上两三个禁军还是能够将其解决的。 不过今天这事情比较特殊,不是他们两个能够解决的,所以李隆基就给他们下了令,没让他们掺乎这事。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李隆基在寝宫内的贴身侍卫,就连李隆基与妃嫔的敦伦,两人都是全程在一旁呆着。 这些年下来,两人功夫有没有长进不得而知,但是观看的现场直播可远超常人。 有这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即便是经历过大阵仗的王庆都施展不开,只能是一心一意的为杨玉环擦着药水。 当然,胳膊偶尔不小心触碰一下饱满软软弹弹的东西,让其微颤几下不能算进去,毕竟这真不是王庆故意的。 杨玉环今日今日经历了一场生死,对于眼前的男子可以说是全身心的都投入了进去。 感受着自己男人的小动作,她心中满是甜蜜,这样的甜蜜远比当初这个男人为自己谱霓裳羽衣曲,亲自给自己弹琵琶伴奏而自己跳霓裳羽衣舞来的更加令人心醉。 这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感受,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 “陛下,夜色不早了,您这一路走来鞍马劳顿,也该早些歇息了。” 杨贵妃带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轻声对王庆说道。 经过几个时辰的休养,她恢复许多,原本受了损伤的嗓子这时听起来也没有那样沙哑了。 可能是受到了此时情景的影响,又或者因为杨玉环美名太过远扬,让王庆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心理,只觉得此时她着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很是动人,有种不同的风味。 “那个你就在这里安歇吧,朕到隔壁去睡。” 王庆听到杨玉环的话,竟然有些微囧,把拿着一些沾了药水的棉花准备给杨玉环涂抹第七遍的手收了回来。 而后看看杨玉环雪白脖颈间那条发乌的勒痕,再看一下立在一旁没有丝毫离开意思的高力士以及两位老宦官,经过了一些思想上的挣扎之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然后放下药碗,伸手将她衣衫拉上,准备离去。 “陛下真的要到隔壁去睡?” 杨玉环温热的小手拉住了王庆手臂,美眸瞟了一眼王庆微微拱着的腰以及明显看到凸起的裆部,有些揶揄的轻声说道。 “呃” 王庆有些尴尬,娘的,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今天居然让一个女人给调戏了。 要不是怜惜你刚上过吊,担心你吃不消,王八蛋才会这样矜持。 王庆这样想着,准备说些什么然后离去,但看到杨玉环那流转的美眸心中一动,两条腿就如同被磁铁吸在地上了一般,竟然有些迈不开步子了。 又仔细一看,发现这女人面色虽然依旧有些发白,但砸灯光的照耀下,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而且现在都有心情来调戏自己了,看来是恢复了差不多了 “你们都出去。” 王庆扭头望着三个想要观战的太监,出声说道。 自己又不是男优,看的人越多越兴奋,这样私密的事情,还是独乐乐比较好。 高力士闻言对着王庆施礼,然后悄悄的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你们两个也出去。” 两个早就见惯唐玄宗厮杀的太监闻言不由一愣,不知道这个有时候不想动还让自己两人推屁股的皇帝陛下为何突然之间就转了性子。 这这大家不都是早就习惯了吗?今日怎地 “陛下,我二人奉命保护陛下安危,不敢轻离。” 左边的那个老太监开了口,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说过话的怨过,声音格外的沙哑。 “现在不用了,如今太宗皇帝显灵,赐予朕了一身武艺,你二人加起来都不是朕的对手。 现在朕命令你们先出去,高力士若是还在门外,就让他滚回去睡觉。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连朕的墙根都敢听!” 听到王庆这话,又想想今日陛下发威一人独战几百禁军毫发无伤的神勇事迹,两人踌躇一会儿,对视一眼,然后退出房间。 打开房门又关上,两人也没有远去,就立在门口处守着。 高力士已经听到了王庆的话,待到两个老宦官出来之后,给他传达了王庆的意思之后,他这才对着王庆的房间施了一礼,抬起头时眼角有些湿润。 他无声的笑了一下,缓缓的往隔壁走去。 他哪里会不知道,陛下此举乃是看自己太疲倦,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呢? 否则依照陛下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在意自己一个净过身的来守着房门 去他娘的好好睡觉! 在将三个碍眼的人都赶走之后,王庆又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发了狠,将自己先前的念头直接抛掉,一把便把杨贵妃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一只手摸着她那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光滑的脸,低头便对着那她性感火热的双唇吻了上去。 舌头顺利的撬开贝齿,品味到了甘露。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钻进了杨贵妃的衣衫里,毫不客气的攀上了那柔软挺拔的一只手都握不下的高峰 第三八二章 难以抵抗的诱惑——杨贵妃(二,230均定加更) 天色未亮,马嵬驿便已经忙碌起来,在凉爽的空气里,闪烁着的灯火,照应着众多忙碌的身影。 “陛下,时间还早,您又一直劳累,不妨多睡一会儿,外面的事情,自有高力士、陈玄礼他们” 王庆起床的动静将熟睡中的杨玉环从睡梦中弄醒。 她看了一眼显得黑暗的房间以及摸黑穿衣服的人影出现了短暂的失神,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喊人,为什么不点灯,让皇帝一人摸黑穿衣服。 随后猛然想起,现在是在马嵬驿而不是在宫中了 这样的想法涌上心头让她止不住的怅然,但看到那个没有发觉自己醒来、依然在床边轻手轻脚摸黑穿衣服的男子,这种怅然立刻就被甜蜜以及心安所取代。 是啊,跟着这样一个为了自己能够独面几百禁军的男人,就算是吃糠咽菜又有何妨?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有他的地方,自己就有依靠,就不会被丢下 短暂的失神过后,相对黑暗之中的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极为美丽动人的微笑。 而后朱唇微启开口,开口柔声说道。 同时坐起身来,伸出小手去扶正在穿衣的王庆。 听到背后响起的声音,感受着那双温热的小手,王庆嘴角勾出一抹无奈的笑,没想到自己这样小心了,还是将杨玉环给吵醒了。 看来昨天晚上自己用的力还是不够啊 在这上面,王庆的心思依然是秒歪。 王庆将穿了一半的衣衫掩了一下,然后伸手将杨玉环放在他肩头的小手握住转过身来。 此时天色未亮,借着外面一些火把的光芒在室内能够勉强视物,不过看东西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但即便是如此,杨玉环洁白的双臂以及其它部位还是落入了王庆的眼中。 这女人不仅白,皮肤也极其的好,光滑润泽的就像是一块洁白的美玉,根本就不像一个三十八的女人,毫不夸张的说,跟粉嫩的新生婴儿都有的一拼。 所以在这黑暗中也是极为惹眼,尤其是在王庆这样一个视力远比一般人强上不少的人面前更是如此。 他打量着这个刚从床上爬起一丝不挂的尤物,想起昨晚上自己在这具美妙躯体上的所作所为,心中不由一荡 王庆左手抬起,准确无误的一把握住那因为坐起而愈发挺拔的恩物,下意识的揉捏两下。 杨玉环面颊微微发烫,抬手便想将这作怪的咸龙手拿掉,却被早有经验的王庆先一步用右手将它们全部挡下。 同时左手动作不停。 杨玉环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也就不在动了,任由王庆把玩。 毕竟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这个男人,不是么? “劳累?自从昨日太宗皇帝赐给朕了一身的神力之后,朕还从来没有感觉到劳累。” 王庆嘿嘿一笑又道:“至于睡觉?朕倒是想跟爱妃多睡一会儿。 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朕需要快些往扶风赶,只能先委屈自己几天了。” 王庆说着,右手握住了另外一个恩物。 手下轻柔的动作着,贱贱一笑道:“倒是爱妃,昨夜睡眠勉强只有一个半时辰,需要多多的休息一下。” 听到王庆这话,又联想到昨夜自己的癫狂以及那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美妙感觉,杨贵妃原本有些发烫的脸立刻变得滚烫。 “陛下” 她娇嗔一声,晃着身子,撒娇一般的示意王庆不要再说。 杨贵妃这小女人的模样看的王庆立刻心头火起。 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情需要去做,说不得他要趁着天色大亮之前的这段宝贵时光,好好的运动一番。 “好了,离出发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安排好了事情之后来叫你。” 王庆不敢再惹火烧身了,能看不能吃难受的是自己,当下又揉了两把,松开之后,伸手在杨玉环的头上拍了拍,正色说道。 只是看看那高高隆起的衣袍下摆,怎么也让人正经不起来。 杨玉环也知道轻重缓急,也不纠缠,披着轻纱起身将油灯点亮,帮助王庆再整理一下衣衫和妆容。 看着王庆那显眼的部位,面色不由的又有些红,显然是联想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好了,好了,不用弄的这样精致,朕就是朕,即便是穿着一身破袍子,朕也是这大唐的主人。” 王庆颇为霸气的说完这句话,将还在为他整理衣衫的杨玉环拉在一边,而后弓着腰龙行虎步的走了出去。 留下杨玉环望着走路姿势怪异的皇帝陛下掩嘴轻笑。 娘的,这女人是能把人给迷死啊! 出了门的王庆,深深的吸了几口凉爽的空气,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了一些,而后将某个物件调调位置,不至于让其太过显眼。 然后开始往驿站外的禁军临时营地走去,身边跟随着不知何时起来的高力士。 一路之上,王庆努力的想着事情,想到分散一些注意力,让某个倔强的东西服个软。 然而橘黄的灯光下只穿着一件透明粉色纱衣的杨贵妃却不时的在他脑海里晃荡,让他努力大打折扣 饭的香味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飘荡,剩下的五百禁军正蹲在那里吃饭。 饭食算不得好,只是一些放了盐的粥饭,以及一张半寸厚的锅盔,与他们平日里所食用的饭食相比,要差上不少。 我们这里的锅盔是用发面炕出来的厚饼子,就按照它写了 玄宗出来时是有所准备的,从他下令说什么御驾亲征,摆了众人一道,借机带领这些禁军以及一些在身边的比较重要的人员悄悄出宫一路向西便可以看出。 只是他到底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粮食这些东西带的有,锅却没有带。 这也是一开始有禁军饿肚子的原因。 不过现在好了,在行进的路上,玄宗花费了双倍的价钱将一些百姓家的锅都给借来了。 娘的,皇帝老子以及那些大臣倒会享福,走到哪里都吃好的饿不住,倒是苦了自己这些拼死拼活的大头兵 离开京都长安的惶惶不安,以及起五更打黄昏的赶路,让这些平素里缺乏锻炼的禁军不由埋怨叫苦。 只是有了昨日王庆那一场令人胆寒厮杀,这些人并不敢如同往日那样抱怨出声,只敢在心里埋怨骂上几句。 同时幻想一下皇帝以及官员的美好生活,来将自己的处境对比的更加苦逼,从而好给自己营造出一种比较悲壮的气氛,让自己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 不过他们的这种情绪并没有酝酿多久便被彻底的打破。 因为昨日那个冷漠狂暴到极点的皇帝陛下带着高内侍以及龙武将军还有其余几个军官走了过来 第三八三章 与子同食 “啪嗒!” “啪嗒!” 晃动的火把光芒照耀下,正在用饭的禁军营地里响起一连串的声响。 这声音不大,但在忽然寂静下来的营地里,却显得极为响亮。 这是筷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在王庆到来之前,有超过半数的禁军都在心里暗骂或者腹诽他这个皇帝陛下。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久居宫中,与普通禁军打交道不多的皇帝陛下会起这么大早来这里! 猛然吃这一惊,令的不少心中有鬼的人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王庆见到此幕,心中不由微微一笑,看来自己昨天在禁军这里大开杀戒,所想要的立威效果已经成了。 果然,有些时候还是激烈一点手段比较管用。 于是,不明白真相的伪皇帝陛下,脸上露出一丝亲和又不失优雅和高贵的笑容,目光扫视过了所有军卒,包括那些筷子都不敢捡的暗骂了皇帝陛下的人。 “你们这粥还不错嘛!比朕想的要强。 多多吃上一些,等下还要赶路,不吃饱了可没力气。” 不错? 不错怎么不见你吃? 一些胆大的兵卒对于伪皇帝陛下这白痴一般的言论嗤之以鼻。 趁着黑暗的掩饰,朝走到粥桶前的皇帝陛下翻白眼。 然而,皇帝陛下接下来的举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包括伺候了皇帝陛下几十年的高力士,都是目瞪口呆! 因为拿着勺子搅拌了两下粥桶的皇帝陛下忽然弯腰从桶旁的石头上拿起了一个粗瓷大碗,熟练的装了一碗粥。 又从一旁的箩筐内拿起了一个锅盔,一双临时用树枝制成的筷子,不待高力士陈玄礼等人反应过来,便一口咬在锅盔上。 发面锅盔好吃,死面的话吃着就累牙了。 他们这一路行色匆匆,军中厨子自然来不及发面。 好在王庆过来之后,李隆基的身子都随之被强化了,不然这一口下去,别说咬掉锅盔了,没准牙还会崩掉两颗。 “陛陛下” 高力士小声喊着,往王庆身边凑,想要提醒王庆只需要做做秀就可以了,没必要真的跟这些丘八一起吃这些难以入口的粗粝食物。 王庆自然知道高力士的意思,但却不会依照他的意思来。 作秀的事情,王庆是比较反感的,但有些时候身不由己不得不做,这点他也能够理解。 只是那些太明目张胆的作秀,实在是令人看不下去 比如一群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人,拿着一把把崭新的没有沾过土的铁锹在种树 现在轮到他来作秀了,他自然要推己及人将这缺点给补上。 毕竟这世上真正的傻子并不多,很多时候事情的真正面目人们都看的出来,只是存在心里不说罢了。 他想要将这些禁军收在自己手中,做到为我所用,所以就不得不拿出一些诚意出来。 昨日是临之以威,今日就要感之以德,萝卜加大棒是上位者一个百试不爽的手段。 在高力士着急的想要上来夺碗、众军卒目瞪口呆之下,皇帝陛下将一口锅盔嚼碎,喝了一口熬得还有些夹生的粥,抬头对偷偷打量他的众军卒道:“吃啊!光看着我吃,你们能吃饱? 这粥饭滋味做的差了,但胜在顶饱,如今出门在外,不能在像京中那样讲究,诸位都多多吃些!” 说完端着粥拿着饼往一旁挪挪,找了一个比较开阔大部分兵卒都能看到他的地方蹲了下来,一口锅盔一口粥吃的不亦乐乎。 皇帝陛下九五至尊都能跟自己等人吃一样的吃食,还吃的这样香甜,自己等人不过一群泥腿子出身的丘八而已,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挑三拣四? 众人心中不满尽去,对这位皇帝陛下心中除了恐惧之外,又多出了一丝敬佩或者说是亲切。 当下捡起筷子,抱着碗拿着锅盔吃的呼噜噜的! 陈玄礼见到此幕眼中有光彩闪烁。 在知道皇帝陛下前来禁军营地视察的时候,他就想劝皇帝陛下与禁军同食,这是一种极好的鼓舞军心、消除恐惧不安的手段。 只是皇帝陛下锦衣玉食惯了,而且年纪也大,担心他吃这些粗粝的食物会吐出来,起到反效果,所以就忍住没有吱声。 然而皇帝陛下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看看蹲在地上丝毫没有摆皇帝架子、一口粥一口干硬锅盔吃的看不出丝毫勉强的陛下,陈玄礼大步走到粥桶旁,大声对守在粥桶的厨子道:“给老子也来一碗!” 高力士一颗心都抽到了一起,他实在是不想吃这些没滋味的饭食,但此时此刻也必须硬着头皮上。 看着手里这碗寡淡的粥,高力士有些难以下嘴,但见到伟大的皇帝陛下居然在盛第二碗,心中又有了疑惑。 皇帝陛下这些年都吃的什么,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如今居然吃的停不下嘴,莫非这看起来极为难吃的粥,实际上还算可口? 心里这样想着,便将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一口粥入嘴,高力士表情立刻变的扭曲起来,好一会儿才将这口除了咸没有任何滋味还有些夹生的粥给咽了下去。 而后转头看着端着第二碗的粥在吃的皇帝陛下,满心是高山仰止。 陛下就是陛下啊!作秀都做的这般自然,如同行云流水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皇帝陛下体内住着的是一个经常吃军饭的家伙,比这更难吃的军饭他都吃过,这些自不必说。 天色尚未大亮,在马嵬驿停留的一天一夜的队伍便已经启程,一路往西向扶风郡而去。 皇帝陛下没有乘坐柔软舒适的马车,而是穿着一身盔甲骑在战马上在队伍中行进。 与才从长安出逃时的惶惶不安相比,众人显得心安许多,尤其是看到骑着马镇定如山的皇陛下时更是如此。 跟随的永王、寿王等这些唐玄宗的龙子龙孙,见到此幕自然是不敢在车里多呆,都骑上马跟着自己愈发老当益壮的父皇的前行。 车里的杨贵妃担忧不已,生怕自己的男人会禁不住烈日酷暑,熬垮了身子。 虽然从皇帝陛下昨天以及昨晚的表现来看,自己的男人确实是脱胎换骨了,但她还是禁不住的担忧。 或许这就是挂念一个人的样子 第三八四章 永王李璘 六月天气炎热,即便是太阳不大,也依然热的让人难受。 王庆早就习惯了鞍马劳顿,再加上身子骨不断强健,这点程度的行军,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骑在马上前行着,甚至于连汗都没有出太多。 不过在后面跟着的唐玄宗的儿子孙子们可就差远了。 他的这些儿子们,长期活在李隆基的阴影之下,基本没有外放的机会。 虽然李唐家的血液比较彪悍,但是长期的圈养还是令的他们与先辈比起来,缺乏了太多的悍勇之气。 即便是这人中最为出彩的、刚被王庆弄死的太子李亨,手腕以及心性都要差的太多。 王庆回头看看这些在马上咬牙强自坚持的龙子龙孙,想了一下对跟随着身边的高力士道:“让永王过来见朕,其余人都回到马车好好待着,不用学朕。” 永王是唐玄宗的第十六个儿子,小时候与太子李亨关系不错。 不过在皇家,大部分的情感都会被权力给割的血淋淋的,亲父子尚且不行,更不要说永王李璘和李亨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他们儿时关系是好,但随着年纪的增大,见识的增加,这些感情慢慢的都会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的消磨 在李亨死后,李隆基所剩下的这些儿子里面,最为出彩的也就只剩下了永王李璘。 关于李璘,最出名的便是永王东巡。 或者是诗仙李白为此所写的永王东巡歌 那是坐困蜀中将手中所有筹码全部丢失,已经失去与灵武的唐肃宗李亨相抗衡的李隆基所做出的最后的挣扎。 当时的情况是,在西北登基的李亨手里不仅掌握了枪杆子,还将江南等地的赋税都给收走了。 也就说唐玄宗不仅没有了兵,连钱袋子也没有了。 所以为了增加手中的筹码,不想彻底退出权力中心的他便示意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永王开始东巡,准备动用武力将臣服于肃宗的江南之地,通过永王捏到自己手里。 结果就是羽翼已经丰满的李亨人命高适等为淮南节度使,与永王相抗。 本来永王手下是有一些兵力的,而且基本上当时所有的兵锋都在北方,他手里的这些兵马足以扫平江南,奈何手下最为倚重的将领,犹豫再三之后,出其不意的带走大半兵马向李亨投降了 然后永王就悲剧了。 而唐玄宗为了不给已经大权在握的唐肃宗彻底撕破脸皮,在这一事上,保持了沉默,摆出不关我事的样子,于是乎永王猝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永王确实不能翻天,即便是换做唐玄宗亲自操作也一样如此,不能因为而否认了他的才华。 毕竟当初才入蜀中,为了制衡太子李亨,唐玄宗将天下分为几个大区域,分别分给了他的四个儿子,然而除了早已经擅自北上并随即称帝的太子李亨,真正落地的只有一个永王李璘,其它两位都留在了成都。 毕竟一个地区的军政权力,绝不是一个委任状便可以接收的了的。 接收者的能力、威望,接受地区的实际情况等等都影响着接受的成败。 李璘可以在极短的情况下安定住南方,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远比玄宗的其它儿子要强的太多。 王庆这个时候让永王李璘过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他毕竟只是一个过客,在处理了安史之乱之后需要离开。 而唐玄宗的年纪又大了,虽然这家伙很能活,在自己平定安史之乱后,再活上个十年八年的不是问题,但年纪大终究就是年纪大了。 这个时候,自己所需要做的,便是在平定安史之乱的同时,为这个令无数人梦回的国家,培养挑选出来一个相比合格的继承者。 永王李璘无疑是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李璘得到高力士的传话后,心中不由便是一喜。 他是一个聪明之人,在太子意图谋反被父皇毫不手软的诛杀之后,便知道自己的机会要来了。 昨日晚上商议事情,同行的八九个皇子只有自己一人被父皇叫去,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如今又让高力士将自己传去,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出父皇对自己的恩宠是超过其余人的。 在高力士面前他不敢摆自己皇子的架子,在得到消息之后整整衣冠便连忙跟着去了。 其余看出一些什么的皇子皇孙不免有些失落和嫉妒。 这其中寿王李瑁心中最不是滋味。 当初她娘武惠妃在世的时候,是极度的想要将他扶成太子的,只可惜死的太早 再后来,他的女人杨玉环也被自己的老爹给抢走了。 对此他虽然也曾愤懑,但并没有后世之人想的那样强烈。 毕竟他们李唐有一部分胡人的血统,再加上唐时民风彪悍,对于这些看的没有宋明那样重,而且女人的地位不高 他原本是早已没有了争权夺势的心思,只想安安稳稳的把这一辈子过完,只是安逆造反了,而太子也造反被杀了。 于是,他又有些心动起来。 不管怎么说,父皇是亏欠着自己的。 然而这样的心动还没有开始太久,便被现实给击打的破碎 “回车里坐着吧,我等没有长时间骑马赶路的经历,强撑下去只会把身子熬垮,到时间更是麻烦,拖累父皇。” 他看看了强自忍耐的的几个儿子,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而后不理会欲言又止的二儿子,下了马径直上了马车。 “这” 他的几个儿子有些不知所措,这样关头怎能 “孩儿见过父皇!” 头微微有些偏的永王李璘赶到王庆身旁跳下马来对王庆见礼。 这是他从小落下的一点残疾。 “到马上来!这样不耽误赶路。” 王庆打量了一会儿这个比自己真实年纪还大的便宜儿子,便出言让他上马。 李璘并不扭捏,依言翻身上马,跟着王庆身边靠后半个马身。 王庆没有立即说话,他便也不吭声,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跟着,心里有些忐忑,不断的思索父皇的用意和心思。 “朕欲让你前往江陵坐镇,你意下如何?” 第三八五章 洗脑李璘 坐镇江陵? 坐镇江陵! 一直猜测的李璘猛然听到王庆这话,身子不由一震,猛地抬起头来,满心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一身盔甲的父皇。 一时间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倒不是他的定力太差,经不起风浪,而实在是王庆说的话太过意外和令人吃惊。 江陵啊! 那是什么地方? 在黄河一线被安逆攻占之后,江南等地所有的赋税都要通过南面的长江而后经汉水运送至关中。 而江陵正是如山的税赋集散的地方。 如今河北、辽东、河南、淮南之地战乱蜂起,能够按时缴纳赋税的,只有江南等地。 可以说长江汉水一线就是大唐王朝的生命线,是平叛安逆的底气所在。 而江陵身为长江汉水的中枢,江南无数税赋的集散转运中心,更是重中之重。 这样的一个重要的地方,父皇居然让自己前去坐镇,再对比一下玄宗以前的性子,他要是能够淡然才是怪事! “咕咚。”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而后有些慌乱的施礼道:“父父皇,江陵过于重要,儿臣担心以儿臣之能,难以担此重任,辜负父皇的重托” 这自然是他的谦虚之词。 王庆摆摆手,颇为忧伤的叹口气道:“朕这一生,总共有三十多个儿子,太子李亨是资质最好的,我也有意将皇位传给他。 只是他太心急了,为了皇位居然不惜对我这个父皇” 说道这里,王庆说不下去了,声音中颇多怅然,脸上神情也变得悲伤心痛。 这 这当然是他装出来。 李璘想起儿时的种种,心中也不免悲痛,流泪哽咽道:“三哥三哥这是被鬼迷了心窍啊” 他这样说的同时,心中也是一凛,知道父皇这是借此事来敲打自己。 “朕都七十一岁了,活武活又能活上几年?朕去了之后,这江山还不是他的吗” “父皇万万不能如此啊! 父皇身体硬朗,自当高寿,还有许多春秋。 三哥利益熏心,鬼迷心窍,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死不足惜,父皇不可” 李璘闻听王庆此言不由大惊,连忙翻身下马,拜倒于地上。 同时心中也是一宽,至此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自己这个太子之位是没跑了。 父皇刚才虽然是在拿昨日刚死的三哥李亨说事,其言外之意又何尝不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事情,不要起非分之心,这天下终究便是要传到自己手中? 所谓听话听音,便是如此。 王庆此举依然是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先是给李璘一个极其重要位置,而后拿死去的太子说事,示意李璘不要有非分之想,不然前两个死去的太子便是前车之鉴。 而后又说出自己年纪大了,没有多少年好活,以安其心,让他有一种不用等太多年便可以上位的心理暗示。 经历的课世界多了,碰到的事情多了,不知不觉间,王庆也变得有手腕了。 这种变化有些让人无奈,可事实便是如此,有许多事情,你不用一些手段根本就不行。 都是在这个烂泥塘中打滚,有几个能够做到随心所欲,得大自在? 见李璘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王庆便不在在这上面多言,叹息悲痛摇头道:“算了,不提他了” 而后示意流泪的李璘上马接着前行,话锋一转道:“剩下的这些人中,你的资质最好,为人处事也合朕的心意。 朕相信你能将朕交代的给你的事情完成,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王庆说着,脸上悲痛逐渐被一种肯定和豪气所取代,而且这种豪气还在不断的累积着。 他探出手去在李璘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接着道:“我李唐自建国以来便一扫六和,横压八荒,高祖、太宗那一个不是戎马一生? 何曾向人低头? 何曾惧怕过困难? 跨下马,掌中枪,我大唐铁骑纵横无双! 合该四野臣服! 而今安逆作乱,连克东都陷潼关,致使天下动荡社稷蒙尘,此乃朕之过错。 但朕心中热血未干! 朕不相信我大唐会因为区区胡人反叛而束手无策! 朕也不相信,我大唐百姓会坐视河山破碎而无动于衷! 朕定会整顿兵马御驾亲征与安逆死磕到底! 还我大唐一个完整河山,让我大唐江山永固!碾压四夷!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此等紧要要关头,需要你我父子共同出力! 朕已年老,没有几年好活,冲锋陷阵之事,自当由朕来! 在朕手中碎掉的河山,也理当由朕来重新整合! 吾儿坐镇江陵,为父皇保障钱粮,为父在前方率兵杀逆,你我父子同心,合力击破安逆!重整我大唐河山!” 王庆的一番话说的豪气干云,再加上他本身所拥有的实力,以及对历史的了解,对于平叛安逆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信心,所以这一番话出口令人不由自主的就产生信服之念。 想想自己先祖带领铁骑横扫天下的英姿,再看看年过古稀依然豪气冲天的父皇,原本因为安逆势大而忧心忡忡,对前路惶惶不安的永王李璘,忽然间就变得开朗起来。 是啊! 当初高祖、太宗他们面对的情况可远比现在凶险。 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股烟尘个个起兵争霸天下,这这样的的情况下高祖、太宗他们都能够强势崛起,平定天下,令的万国来朝,尽皆臣服。 自己和父皇身为高祖、太宗的子孙,为何就不能将这种荣耀延续下去? 安禄山不过一个胡人而已,以前更是匍匐求活,自己和惧之? 而何况还有父皇在前面给自己遮风挡雨直面困难! 李璘这次没有翻身下马,而是坐在马背上努力挺直身子,右手握拳敲击左胸,对着王庆正色道:“儿臣定然不辱使命!此去定当排除困难,力保钱粮不失,助父皇平叛安逆,兴复我李唐江山!” “好!” 王庆大喝一声出声夸赞。 而后开口道:“永王李璘赐开府仪同三司!任江陵大都督,镇守江陵!” “儿臣定不负父皇之托!” 李璘下马,跪拜于地,神情庄重大声应诺! 第三八六章 憋屈的河西、陇右兵马 永王李璘走了,未到扶风便已经走了。 从长安一路风尘扑扑追上来的少府监窦昭被王庆任命为李璘的副手,与李璘一起带着百余名禁军以及王庆所下的任命书,南下江陵。 这个时候,太子被王庆出手给怼死了,自然不可能再出现王思礼、郭子仪等拥立太子为帝的事情发生。 江南的那些官员,包括很会写诗的高适在内,都没有理由不支持自己的工作。 不可能再像历史上那样,见到老皇帝式微,立刻就站到了肃宗那头,然后反戈一击,将老皇帝最后的一次挣扎也给彻底掐死! 如此,富庶的江南之地,便可以保持安定,不断将赋税送往关中,供自己使用。 可以说,把太子李亨怼死,是平定安史之乱非常必要的一步。 正所谓国无二主。 只要大唐不同时出现两位皇帝,这些武大臣就只能别无选择的跟着自己干,不管内心愿不愿意。 当然,此时已经在东都洛阳称帝号燕的安禄山不算事。 在安排李璘南下江陵维持粮道的同时,王庆也派人持着他所写的圣旨飞速前往河西陇右,准备将河西陇右精兵再抽调出来一万,前来扶风勤王。 河西陇右之兵肩负着抵挡吐蕃的重任,自去年安史之乱爆发到现在的七个月时间里,吐蕃就已经连番攻克大唐陇右所辖的威戎、神威、定戎三军。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河西陇右边军大量内撤勤王。 在原本的历史上,随着安史之乱的不断加深,所带来的恶略影响也越发严重。 唐肃宗为了平叛不仅将河西陇右之兵尽数撤回,还将北庭和安西两个都护府的兵马往回撤,以至于后来陇右河西之地尽数落入吐蕃之手。 边陲四镇虽然未曾陷落,但也丢失了大片的土地,和唐廷之间被斩断,成为了孤立的存在。 而且吐蕃兵马更是在763年占领奉天,兵临长安。 当时玄宗、肃宗相继死亡,在位的是代宗。 代宗如同祖父玄宗一样,一看事情不对,撒丫子就跑,往东过潼关,前往陕县。 吐蕃兵马刀不血刃的占领了唐朝的都城长安,并且立下了一个伪皇帝。 后来唐虽然收回了长安,但想要再如同先前那样攻伐,将河西陇右之地尽数收复显然是不可能了。 而且在二十年后,被吐蕃打怕了的唐廷和吐蕃签订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丧权辱国的割地卖国的条约唐蕃清水盟约 “唐地泾州右尽弹筝峡,陇州左极清水,凤州西尽同谷,剑南尽西山、大渡水,吐蕃守镇兰、渭、原、会,西临洮,东成州,抵剑南西磨些诸蛮、大渡水之西南”。 从此以后,陇南、武、成、迭、宕、岷各州郡县俱废全部成为吐蕃的领土。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安史之乱大大的耗费了大唐的元气。 并且安史之乱后,节度使制度成为定制,各个节度使之间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唐中央权力大大削减。 范阳等地表面上被收复,但实际上依然被安史余孽所把持,与唐廷貌合神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黄巢起义,大唐覆灭。 这样的历史王庆自然不想重演。 在他的印象中,大唐自当万国来朝,铁骑横扫天下,碾压异族。 但如今安史之乱爆发,自己过来的时间又晚,手中又没有兵力,如果没有一些精锐,仅靠这几百禁军以及还没有收拢过来的溃兵和即将征发的没有丝毫征战经验的丁壮,短时间内想到形成足够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可能。 范阳战场之上,此时郭子仪李光弼所带领的朔方兵马已经形成了压倒性的胜利,想要快速的解决安史之乱,这二人不带领朔方兵马回师是重中之重! 但现在的情况是,原本在潼关和哥舒翰对峙的崔乾佑七八万兵马随着哥舒翰的战败潼关的陷落已经彻底解放出来。 一旦他们北进,便可入山西,截断朔方兵马归路,而后东出井陉,和被围困博阳保存精锐的史思明联手,将大唐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吃掉! 王庆想要做到不让关中的安禄山兵马西进,就必须拥有一定的武力迅速的将其牵制。 这个时候,只有距离最近的河西陇右兵马可以动用。 只是再抽调一万河西陇右边军回援,一定会让本就严峻的河西陇右形势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但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如果不快速的将安史之乱平定,如同历史上那样拖上个七八年,大唐多年积存下来的国力一定会被耗干,然后无力西顾,被吐蕃压着打。 思前想后,王庆也只能做出抽调一万陇右兵马回援,同时让河西陇右兵马主动收缩防线,将挨着吐蕃的宣威、制胜、金天三军回撤。 将石堡、百谷二城放弃。 以剩余三万多河西陇右边军暂时防守抵御吐蕃。 而他则尽快的将安史之乱平定,而后派遣大军入驻河西陇右,反攻吐蕃! 这样做,虽然一时会比较憋屈,但从长远来看却是上上之选。 最起码要比原本历史上玄宗退守蜀中之后,将河西陇右之兵尽数回撤,而后空降纯官的指挥系统,和已经成为皇帝的李亨派遣的宦官监军系统完全将河西陇右余部架空。 相互牵扯之中,与占领长安的安守忠等展开决战,最终目的依然是打开潼关往东的道路。 而后又如同潼关外桃林之战一样,以内斗内行、军事之上一窍不通的官以及宦官指挥的军队,在遇到安守忠之后,平原地带的决战,战斗减员高达百分之八十的陈涛斜之战要好的太多! 纵观整个安史之乱,与朔方齐名的河西陇右兵马是真憋屈,两场决定命运的翻身仗都被各方面牵制的一塌糊涂。 以至于后来连番号都没有了 王庆这样思索着事情,坐在马上抬头往前望去,只见两骑飞奔而来。 队伍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惊扰,因为过来的两骑是他先前派遣出去前往奉天通知太守张不灵安排食宿迎接圣驾的人。 不过王庆的眉头却微蹙了起来,因为他没有看到奉天的公人 第三八七章 跑的比皇帝都快 “陛陛下,奉天太守孙不灵弃城而走,不知踪迹!” 风尘仆仆飞马而来的两骑很快便证实了王庆的猜测。 娘的,这是比老子跑的都快啊! 王庆皱着眉头暗骂一声。 而后让这两人先退下,找些吃食填填肚子。 “陛下,奉天太守闻听敌军破潼关先望风而逃,上不能迎接圣驾,下不能守卫城池安抚黎民,臣下请治奉天太守张不灵死罪!” 跟在皇帝陛下旁侧坐在马车里的韦见素闻听了此事,愤怒之余,立刻出来启奏。 死罪? 当然要治死罪! 朕还没来你就跑了,不是死罪是什么? 不先将这个出头鸟给弄死,立立威,以后自己还怎么统领关中之地,整合力量去对抗安禄山? 王庆点点头道:“确实该死!养人千日,用人一时,如今正是需要这些享受着俸禄的人出力的时候,他却跑了!真是岂有此理! 此等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来人,传令下去,禁军分出两百人立刻前往奉天,持朕手谕,让当地官府配合,务必找出张不灵,而后就地斩杀!” 伪皇帝陛下发了怒,要死人。 “陛下两百人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要不派遣一百人去吧,陛下的安危才是最为要紧的。” 陈玄礼犹豫了一下,出声说道。 跟随出长安的禁军本来就不多,到了现在,随着王庆不断的分派任务,留在身边的禁军只有三百来人。 若是再派出两百人出去,那皇帝身边剩下的人手可实在太少了! 王庆摆摆手道:“不用担忧,这是在关中,安逆不到,就算是给这些人一个胆子,他们也没人敢对朕动手! 而且,朕现在有太宗赐下的神力,多这两百人和少这两百人没有什么区别。” 王庆这倒不是在吹牛,说的都是实话。 禁军以前有多牛,现在就有多烂。 这样的从天到地底下的巨大变化却是玄宗皇帝一手促成的。 这也算不得玄宗皇帝脑残,非要自废武功,而是到了他那个时代,均田制已经施行不下去,并且由于吐蕃的强势崛起,致使府兵制开始崩溃。 在玄宗之前和他初步接手大权的时候,在京城拱卫京师的兵马,除了禁军之外,还有南衙十六卫。 比如左右武卫,左右千牛卫。 都是地方府兵在京师轮番值守。 由于府兵的特性,南衙十六卫是由国家机关控制的,而不是隶属于某个将领。 所以有了这样一股强横的力量在手,国家自然不担心作为禁军的北衙六军强横的无法压制。 所以这个时候禁军都是功勋子弟,以及从边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但后来,府兵制施行不下去了,建立在府兵制基础上的南衙十六卫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京师没有了这个稳定的力量,禁军也失去了制衡,在京城一家独大。 本就是靠着禁军发动宫变出身的唐玄宗自然知道出现这样的事情有多可怕。 所以他便采用了不断往禁军中掺沙子的做法,不断的弱化中央禁军。 将原来的挑选边军精锐,变成了挑选市井浪荡子 这样的做法确实很好的防止了禁军叛乱,但不要忘了,在他不断弱化中央禁军的同时,十节度却在不断发展壮大。 唐朝前期一直实行的强干弱枝的政策,到了现在,变成了弱干强枝。 唐玄宗凭借着自己的政治智慧,勉力维持了这个平衡几十年,开创了开元盛世,但最终还是玩砸了 陈玄礼听了王庆这话,想想皇帝陛下独战禁军的壮举,再看看整日骑马行军而不显丝毫疲态的样子,发自内心的觉得皇帝陛下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便不再阻拦。 转身招来禁军中一个靠谱的军官,交代了皇帝命令,而后协助他挑选了两百兵马,拿着皇帝的手谕一路朝着奉天飞驰而去 两百禁军出动之后,在王庆的带领下,剩下的人接着往奉天赶去。 在距离奉天十五里的地方,有奉天的长史带着一些人在那里战战兢兢的迎接圣驾。 看来是被先前的直冲而来的禁军吓得不轻。 “起来吧。” 王庆看了一眼带着七八个官员趴在地上浑身哆嗦着给自己请罪的奉天长吏崔成一眼出声说道。 长吏还是没敢起来,依然趴在地上请罪。 王庆道:“奉天太守逃亡,你能够留守奉天,没有和他一起走,有功无过。 既然张不灵自己先走了,那这奉天太守便由你暂领吧。 什么时候禁军将张不灵的人头带来,你什么时候转正!” 趴伏于地的崔成面露喜色,没想到皇帝陛下不仅没有怪罪自己,反而会有这样的好事露在自己头上! 当下身子抖的便没有之前厉害了。 “臣臣叩谢陛下圣恩!” 他发了一会儿愣,而后连忙谢恩。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表现的淡定一点,但是内心的喜悦怎么都压抑不住,高兴的连小舌头都在颤抖。 在接受了王庆几句圣训之后,这新任的代奉天太守,带着两三个下属朝着奉天城一路狂奔。 在王庆到达奉天的时候,便已经安排好了衣食住行。 并且还给军队提供了大量的粮草。 效率高的不像话。 王庆见此不由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都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连日的奔波令的众人都很疲倦,于是王庆便下令,今日就在奉天城内过夜,明日一早再出发。 早就苦不堪言的众人,闻令不由欣喜,许多皇子皇孙匆匆的用了饭,便抓着这难得的一丝空闲,栽到床上睡觉去了。 王庆却没有睡,在拒绝了新任奉天代太守崔成安排的酒宴之后,便将韦见素招来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大部分都是他已经构思好的东西,将韦见素招过来,一是跟他通通风,二来便是准备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思拟旨一封,将自己所谋划的一些东西昭告天下。 李隆基从长安仓皇出逃,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天下必定人心惶惶。 王庆这个时候准备发公告。 一来是想要将他的一些安排昭告天下,二来就是用来安定人心,三则是告诉天下之人圣驾在何处。 不能学历史上的李隆基,一头钻进巴蜀,致使全国大部分的官吏,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都找不到皇帝去了哪。 第三八八章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韦见素的头上的绷带还没有拆,连日的奔波以及伤痛和各种繁杂的事物,让这个年过五旬的帝国左相显得格外疲惫。 不过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个时候正是最紧要的关头,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应对这一切。 不仅仅为了这个国家,也为了自己。 相对于乐观的伪皇帝陛下,韦见素对于王庆所做的安排显得忧心忡忡。 尤其是对皇帝陛下决定留在扶风,将陇右边军召集一万回来勤王,而后拖着安禄山潼关一线兵马不让其北上的策略,更是满心忧虑。 对于陇右兵马会前来勤王而不是和朔方兵马联合在一起,趁此千载难逢的时机一起向皇帝陛下施加压力,争取自己的利益,韦见素其实是不抱太多希望的。 他做官多年,而且还是高官,虽然之前因为有杨国忠在,他没有怎么发表过多少政见,但是对于各个节度使之间以及他们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却有着一个清醒的认识。 尤其是从去岁到今年,陛下连番斩杀河西陇右的大将高仙芝、封常清,最近又逼的哥舒翰不得不出潼关,而后兵败如山,哥舒翰投降安禄山之后,河西陇右的人马,与陛下只会更加离心。 在这样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与同为军方的朔方联合起来对抗朝廷。 而不是乖乖的听令,收缩防线抽调兵力前来扶风勤王。 没有河西陇右的边军支持,陛下即便是再勇武,也根本不可能带着禁军、收拢的溃兵、临时抓的壮丁这些虾兵蟹将缠住崔乾佑手下的同罗精骑。 而且扶风郡距离长安过近,一旦安逆占领长安之后精骑连日奔袭之下,三日即可到达。 指望这些兵马守卫陛下安危根本就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陛下落入贼手 这样的忧虑,这两天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令他茶饭不香。 他曾就此事不止一次的对陛下谏言,然而陛下却是铁了心的要这样做,他作为一个臣子,除了心累之外,就剩下深深的忧虑和满心的无奈。 “陛下,微臣斗胆再次谏言,臣还是觉得陛下应该入蜀” 在见到了王庆之后,韦见素再次开启了劝谏模式。 现在虽然太宗显灵了,赐予您了一身的神力,可是您即便是再勇猛,又如何与千军万马相抗衡? 这是韦见素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对于苦口婆心的韦见素,王庆有些无奈。 但见到他这一身的疲倦,也有些于心不忍,不想让老家伙操心操的太多。 若是将他累垮了,一大堆的琐事就要落到自己头上,实在太过不值。 便笑着道:“韦卿不必忧虑,在扶风也只是权宜之计,而且扶风转道向南可入蜀,往西北可入河西陇右,贼兵若真的逼迫太紧,朕不管入蜀还是北进都是进退自如,不会将自己陷于死地。” 这当然是王庆说出来骗人的话。 他若真的败退蜀中或者北上朔方之类的,现在的局面,立刻就蹦了。 韦见素见皇帝陛下终于松了一点口,心中宽慰一些,转而提出自己对于召回河西陇右兵马勤王的忧虑。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而且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不将此事解决,王庆的计划绝对会泡汤! 不过不用担心。 仔细研究过这一段历史,可以以后世知识进行作弊的王庆,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王庆笑道:“此事韦卿不用担心,朕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今日召韦卿来,就是要与韦卿说此事。” 韦见素闻听此言不由一喜,若是陛下真有法子将此难题解决,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若能得河西陇右兵马相助,在扶风与安逆一战也不是不可! 当下振奋精神,忙道:“愿闻陛下圣策!” 王庆笑道:“方法很简单,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韦见素凑过头来,王庆压低声音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伪皇帝陛下这一通话说出来,当真是将韦见素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 听到后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头上急出了一头的汗,声音都有些磕巴的连道:“陛陛下,万万不可啊!一旦如此,则会后患无穷啊!” 王庆叹口气道:“如今已经没有其余办法,如果不将安逆尽快沉底剿灭,其祸更大! 两者相权取其轻,现在也只能如此行事了!” 还有一句话王庆没有说,现在是用人之际,军方自然要大爷一点,不过待到天下平定之后,自己就有办法将这个决策所带来的隐患给逐渐清除。 皇帝与地方以及朝臣之间的博弈,永远都不会结束。 一时的上风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韦见素失魂落魄的坐回王庆命人给他赐下的蒲团上,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 但思来想去,现在却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他坐在那里沉默良久之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吸入,苍白着脸,声音平淡的道:“臣这就写公,准备昭告天下。” 而后似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朝着王庆施礼之后,便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王庆的临时住所。 背影看起来萧瑟至极。 看的王庆都有些心酸,在犹豫要不要将后续的应对之策告诉他。 想了想之后,还是将这个冲动个压了下去。 毕竟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集中一切力量,全力以赴的解决安史之乱,若提前将自己的应对之策说出,一旦传开,那再想得到河西陇右,包括朔方兵马的的支持,可就太难了! 即便是确信韦见素不会将此事外传,王庆还是不得不小心应对。 毕竟话只有烂在自己肚子里,方才是最为保险的! 入夜时分,追捕张不灵的禁军回来了,将张不灵的人头带了回来。 王庆嘉奖了一下这些禁军之后,又安排人手带着一封告和张不灵的人头,朝着以奉天为中心,向四方游行宣告,告诉各个州府的官员,这便是弃城而逃的下场。 用来震慑惶惶不安、摇摆不定的地方官员。 在寻找追捕张不灵中出了大力的原奉天长吏、现奉天代太守崔成也顺利的成为奉天太守 第三八九章 大唐该换皇帝了 奉天城,左相韦见素的住处,灯火长明。 连日奔波疲惫至极的韦见素独自坐在书案前。 案上铺着纸,手中拿着笔。 他已经坐在这里很久,面前的纸张的,却一个字都没有。 他神情有些呆滞,握笔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抬了几抬,都没有落到纸张上面。 良久,他长叹一声,终于落笔。 这才发现由于停顿的时间太久,笔上的墨都已经干了 “陛下,告臣已经拟好,请陛下过目。” 夜深了,王庆同样未睡,接过韦见素拟写的告之后,仔细的看了起来,指出了几个给他原本意思有些出入的地方。 韦见素当场修改,最终定稿。 “韦卿辛苦,快快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就交与从奉天招来的吏去做。 让他们连夜抄写几十份,明日送来我用印之后,便派人送往各方!” 休整的一夜之后,王庆带着众人再度启程,离开奉天往西边的扶风郡而去 扶风县令常万年面色苍白,瘫坐于书房。 安逆破潼关,皇帝陛下仓惶出逃一路往西的事情,他是昨日傍晚才知道的。 扶风县是扶风郡的一个县,最靠东边。 当他知道的时候,皇帝的圣驾已经快要到奉天了。 他这种基层官吏自然不可能知道前方的所有情况。 只是看到近十万大军都被安逆击溃,潼关天险都被击垮,伟大的皇帝陛下都一路没命的奔逃,本能的就觉得关中守不住了。 皇帝陛下屁股后面肯定有大量的安逆贼兵追赶。 现在这皇帝陛下好死不死的朝着自己的扶风奔来,一定会引火将自己给烧掉。 自己的扶风不过是一个小县,没有军队驻守,只有三十个差役,这样的武装力量遇上不可一世的安逆贼兵,岂不是妥妥的要交代在这里? 他这样一合计,越想越是不想死,最终做出了弃官先一步逃窜的决定。 于是昨夜连夜的收拾细软行装,准备今天一早就带着家人赶在皇帝陛下到来之前逃走,免得成为皇帝的抵挡安逆的炮灰。 然而第二天还不等他有所行动,一队禁军便已经先行过来了。 敲开自己的门,而后让自己将扶风县中重要官员都给召集起来,而后便展开一个告让自己等人看。 一眼看到奉天太守张不灵弃城出逃被诛,常万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接下来禁军所拿出来的那颗用石灰腌制过的头颅,更是让他惊骇欲绝。 如果不是他定力好些,当时就会晕过去! “好险,好险!” 他仰头灌下一壶凉茶,拍着胸脯不断庆幸。 还好自己那个婆娘昨晚忽然染了风寒,今日耽搁了时间,如若不然,怕是自己的项上人头已经不保!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不光安逆贼兵会杀人,逃窜出来的皇帝陛下一样能要他的命。 而且还是赶在安逆贼兵之前的那种! “老老爷,都些都安排好了,您看还要不要走?” 正庆幸间,管家前来禀告。 听到这话,扶风县令常万年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飞快的左右看看,生怕被别人看到一般。 而后便是勃然大怒,对那管家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管家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站好。 两腿现在还有些发软的常万年走到管家身前,猛地一脚就踹了上去。 管家猝不及防之下被踹倒在地,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老爷为何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 又挨了两脚之后,他抬头看到气喘吁吁的老爷整了整衣冠,正色道: “谁说老爷要走了? 我那是听说陛下圣驾要来,知道陛下走的仓促没有带多少用度之物,想要收拾一下进献与陛下,为我大唐尽一份心意! 你这个蠢材,居然能够理会错老子的意思!” 他说着指着管家狠狠的骂了一句,想要抬脚再踹,想想又忍住了,指着管家道:“还躺在那里做什么?等着老爷给你沏茶喝么? 还不快起来,将县丞主簿他们都叫来! 陛下圣驾将要达到我扶风县了,怎能不去迎接!?” 新任的、领河西、陇右两节度的王思礼面色难看至极,他骑在马上,身边跟随着不到五百个垂头丧气的兵卒。 士气低落到了极致。 这几百残兵败将身上哪里还有丝毫河西、陇右边军该有的精气神? 潼关一战,兵败如山的场景成为了他们挥之不去的阴影。 半年前四万余将士,离开边关远赴国难,如今只有五百余人回还,具体情况不需说,单单是从这差异巨大的人数上,就可以感受到他们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悲凉。 河西、陇右二节度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伤筋动骨过! 面对异族铁蹄都从未低过头的大好男儿,就这样折损在帝国腹地,死在内乱之中! 如果真的是实力悬殊太大,出现这样的结果王思礼也能忍受,毕竟自己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但关键是双方差距并不大! 甚至于自己这方的总体实力要比崔乾佑等人还要强上一分。 结果,这样的战斗却因为多方的扯皮而变得一败涂地。 四万余河西、陇右精锐,一战之后,只有五百于人回还。 足可以与朔方、以及安逆的范阳、河东、平卢相媲美的河西、陇右边军,被一战打残! 想起潼关外桃林一战,无数边军精锐被安逆贼兵包围厮杀、被逼进湍急的黄河、被马蹄践踏成肉泥,他都忍不住的想要咬碎钢牙! 朝廷这群草包! 他握紧拳头,不知道第多少次这样在心里怒骂。 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的想道那个高高在上君王。 以前那个贤明精干、英明神武、带领大唐开创盛世的君主到底哪里去了? 亲手缔造出来的盛世如今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却还在处处提防自己这些忠君报国之士,以至于 王思礼忍不住仰天长叹。 陛下老了啊! 先前的那个贤明的君主已经逝去,大唐该换皇帝了啊!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抬头望着西方如血的残阳,眼中神色复杂。 第三九零章 回家 西北的山与江南相比,多出了一种苍凉和厚重,不论是裸露的山体还是粗糙的如同刀劈斧砍一般的岩石,都呈现出来了一种不同的美。 如果说江南的山是婉约秀气的女子,那么西北的山就是粗糙健壮见惯了沧桑的汉子。 树木越来越少,道路两侧越发苍凉,大大小小的石头姿势怪异的散落在两侧。 在如血的残阳中,这种来自于西北的苍茫变得更加厚重。 也让人心中的苍凉越发浓郁。 血色满地的西北远处,有着一彪人马逆着光飞速驰来。 王思礼看了一会儿,扭头吼道:“都打起精神来! 家中的兄弟来迎接我们了! 这烂糟糟的样子如何是回家的模样? 我河西、陇右兵马,即便是只剩下一兵一卒,也一样顶天立地!” 身后众多无精打采的兵卒,闻听是自己军方来人,立刻就精神了许多。 离开西北半年多,这一遭的经历让他们觉得,只有北风漫漫黄沙才是他们最好的依伴。 也只有自己方的人才会真的将他们当成生死兄弟,自己的后背才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们。 节度使说的没错,这不是回家该有的模样! 这也不是自己河西、陇右人该有的样子! 自己等人戍边多年,即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自己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朝廷!就该扬起头来! 不少军卒含着眼泪,胸中仿佛憋了一团什么东西,在迅速的整理着身上残破的衣甲。 掉了色破了洞的旗子,在风中作响。 就如同他们一样,虽然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也依然坚韧,依然可以挺起胸膛迎风斗霜! “见过节度使!” 马匹奔腾而至,如雷的啼声止住,尘土飞扬之中,迎来的将官下马,对着王思礼抱拳行礼,大声问候。 而后目光扫向王思礼身后的跟随着的五百余人兵马,身子一振,有些发呆。 旋即连忙点起脚尖往后方使劲的看,然而见到的只是一片空空荡荡 “是是不是还有弟兄落在后面没有跟上来?” 他红着眼睛颤声问王思礼,脸上都是希冀。 王思礼的眼睛也红了,他也忍不住的往后看,随后长叹一声,默默无言。 前来迎接的河西、陇右行军司马裴冕泪水夺眶而出。 “走,回家!” 一阵沉默之后,他含着眼泪,对着回来的兵卒大喊一声,而后翻身上马,和王思礼一起往西行进。 一声回家,让这些坚韧的如同西北的岩石一般西北汉子,忍不住的泪流满面,更有甚者,直接失声痛哭起来 夜色下的城寨一处宽敞的空地上,点燃着篝火照明。 烤羊肉的香气四处弥漫,夹杂着酒香让人忍不住的食指大动。 “吃!” 节度使王思礼手中拿着一条烤的金黄的羊腿,大大撕咬一口,咀嚼着招呼众人不要客气。 “在内地我等不曾快活过,今日回到家,老子们就不能在亏欠了自己!” 他说着,又端起身边的一碗酒水,朝着众位军卒道:“这一仗,我等问心无愧!诸君,饮胜!” 说罢一仰脖,一碗酒水混着口中羊肉便下了肚。 酒的滋味很好,只是苦涩的厉害 夜深了,喧哗声逐渐消散,外面的地上倒了一地的人。 喝了许多酒水的王思礼不仅没有丝毫的醉意,反而清醒的越发厉害。 同样喝了不少酒水的裴冕,这时候也精神抖擞。 房间之内,燃着一盏油灯,照着河西、陇右军中的这两位大佬。 “陛下年老昏聩,需要让位了!” “啪!” 油灯发出一声轻响,火光摇曳。 王思礼沉默良久,缓缓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裴冕点点头:“太子为人果敢,素有谋略,又有声望,在此等时刻,足堪担当大任,平复天下。” “我再派人到朔方那里,探探他们的意思。” 王思礼道。 “他们之前就多次流露出来过这样的意图” “还是先等等,潼关失守,长安再无天险可守,也无兵马可以守城,依照皇帝性子必然不会在长安久待,出逃已成定局。 太子早有自立之心,此番出逃十有八九会有所行动。 消息也就这一两天便可以传过来,且等等看吧,起了变化我等再行动不迟” 仔细的衡量一阵之后,王思礼又摇了摇头,做出了再等等的决定。 他这个河西、陇右二节度使是兵败潼关、原节度使哥舒翰被迫投降安禄山之后,当今皇帝亲自封的。 若是放在平常,对此他自然会感恩戴德。 但如今的情况实在是太惨烈了。 四万多人啊! 他不得不打起换皇帝的主意。 或者说这个想法,早在先前皇帝陛下先后通过李林甫、杨国忠不断制约他们这些为国征战之人的时候就已经藏在心里。 只不过,在安禄山起兵反叛之后,变得越发强烈了起来。 关于此事两人就此达成共识,而后说起边防之上,因为大量边军内撤而蠢蠢欲动、步步紧逼的吐蕃,又是一番气愤和眉头紧锁。 两骑兵马飞驰而至,一路来到军营,要面见节度使王思礼,说是有急事相告。 “什么?!” 素来比较镇定的王思礼面色大变霍然起身。 瞪着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望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兵卒。 这是他河西、陇右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手。 “陛下真的一个人一把刀独战数百禁军?!” 顿了顿之后,他几乎是用吼的问出这句话。 “千真万确! 此乃我二人亲眼所见! 陛陛下如同战神附身,兵兵马不能近其身” 纵然是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天时间,再度回想起当日那恐怖的场景,令人还是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战场他们也上过,猛将也见过,但像皇帝陛下这样一个人凶猛的一塌糊涂。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场景,却从来不曾目睹过! 这哪是人啊!这分明就是一尊从地狱中出来的杀神! 这两个人是河西、陇右军中的亲信,绝对信得过,可听到他们所说的事情,王思礼还是忍不住怀疑其真实性。 这这怎么可能啊! 第三九一章 另立太子(九十月票加更) “这这怎么可能!” 在一旁的裴冕先一步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出了王思礼想说的话。 皇帝陛下身子硬朗是不假,可再硬朗也不可能在古稀之年能够做到一把长刀所向披靡啊! 陛下又不是廉颇、黄忠! 他只是一个身子骨比较硬朗的老人而已! 而且,就算是廉颇、黄忠在年轻时都打不出皇帝陛下这样的战绩啊!更别说年老了! 猛然听到的这个消息,对于王思礼和裴冕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对他们的冲击,比皇帝陛下以谋反罪将太子李亨罢免而后诛杀来的更为强烈。 “小小人曾听到,高力士几人高呼太宗皇帝显灵,保佑大唐河山” 左边的那个兵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 “太宗皇帝显灵?!” 王思礼神色一动,似是询问又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此时的他虽然极为震撼,但提起太宗皇帝时候,还是正了正神色,露出恭敬之意。 对于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大唐众人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即便是他已经离开人世一百余年,这种敬重也未曾减少丝毫。 只是对太宗皇帝敬重归敬重,但是显灵这种事情还是太过虚幻了。 虚幻到刚一听说,王思礼以及裴冕就觉得这简直是在胡扯。 但仔细一寻摸,又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因为发生在皇帝陛下身上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神奇! 除了太宗皇帝显灵这个说法之外,其余的还真是解释不通。 二人压下心中的各种震撼,又仔细询问了马嵬坡之变的种种事情,半晌方才道:“你二人风餐露宿一路披星戴月赶来,实在辛苦,先下去好好的吃一顿,美美的睡一觉。” 两个累的浑身骨头都要散架的兵卒走出去之后,王思礼浑身没了力气一般的把自己摔倒椅子上。 两眼无神的望着房顶,这神态,比葛大爷还葛大爷。 “这这怎么突然就变了这样啊!” 裴冕也坐了下来,一手支着腮帮子,牙疼一般的吸着凉气,好一会儿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王思礼同样想问。 从皇帝陛下的突然爆发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之后,两人就不得不考虑这件突发事情所带来的种种影响。 结果当然是令人沮丧的。 原本计划好的东西,因为老皇帝的突然强势崛起而尽数作废。 太子是他们边军摆脱老皇帝控制的最好的选择。 在安禄山造反、潼关陷落老皇帝弃长安西逃的危急关头,他们这些人完全有理由拥立太子为帝,趁机摆脱难缠的老皇帝。 然而,这眼看着就要成功的事情,却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戛然而止! 在太子以造反的名头被杀之后,他们也因此丧失了最好的机会! 他们这些人和安禄山是不一样的。 安禄山是想要自己造反当皇帝,而他们还心念大唐,想要为这个国家尽一份力,用自己的刀去守护这个国家。 他们所不满的只是皇帝在让他们为这个国家流血的同时,还不停的往他们身上套枷锁。 所以他们想要摆脱老皇帝,想要给自己寻找更大的自由。 中央和地方之间的矛盾,是古来有之的,分别站在双方的立场上来看,很难说出谁对谁错。 不过从唐朝中期、特别是后期以及五代十国时各个节度使之间相互攻伐,打的天下乌烟瘴气处处冒烟来看,限制节度使的权力,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物极必反,一个不能控制力量,对于一个庞大的帝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事情变得难做了,两人坐在房间之内相对无言,各自思索着破局的办法。 “陛下血脉众多,除了太子,还有其它诸多子嗣,不若从中另选一个,尊其为皇?” 良久之后,裴冕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王思礼身边,俯下身子,压低声音说道。 王思礼身子一颤,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如此只恐有失妥当,与乱臣贼子又有何异?”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也不难理解。 毕竟先前他们所想拥立的人是当今太子,是皇帝陛下亲自指定的帝国继承人。 在危机关头他们将他拥立为帝,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但换成其它皇子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在情理上就说不过去,老皇帝还在,你们就拥立其它连太子都不是的人登基,那不就是在公然造皇帝的反吗? 皇子和太子虽然都是皇帝的儿子,但这其中的差别可差了去了。 在老皇帝还在世的时候,王思礼他们若真的拥立一个皇子为帝,其余不说,仅仅是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就能将他们怼一个舒坦。 他们这些人,不仅追求生前功,对于身后名同样看的很重。 在儒家的影响之下,对于礼义廉耻的重视,远不是后世那些为了追求利益,各种事情都能做出的人所能想象企及的。 王思礼此言一出,裴冕也变得沉默起来。 这样的做出来确实不好看。 名不正言不顺是最大的问题。 “有了!” 他踱步踱了一阵,忽然一拍自己脑袋,有些惊喜的出声说道。 “计将安出?” 王思礼看向他。 裴冕稳稳心神,再度压低声音道:“如今天下乱糟糟一片,陛下连长安都丢了。 禁军都被打散,即便是不被打散,那些人也根本不够用。 陛下自然不会任由安逆逍遥下去,只是想要平叛,必须要倚重我等边军。 这时候不比以前,想要再动我等,必须要给出足够的甜头才行。 这时候,我等就上奏长朝廷,说陛下年事已高,不可不立太子若是陛下不肯,我等就以边关吃紧等为由,迟不发兵” 王思礼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先立一个太子出来,而后只要保住太子不会被皇帝再度干掉,自己等人可以采取的手段可就多了 他思索一阵,微微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裴冕的这个办法。 随后两人又仔细商议一番,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认识之后,便唤来了心腹之人,交代事情,让他们往朔方走上一遭。 同时带去慰问信。 信是正常的信,就是军方之间正常的相互问询,这样的事情,当人不可以见诸于字面。 所有要紧的话,都在派遣的心腹肚子里装着。 第三九二章 慈父王绍 “报!有陛下急使前来!” 亲兵赶来,在门外大声通报。 已经交代好事情的王思礼和裴冕闻言对视一眼,不由笑笑。 事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事态紧急,陛下已经等不及了,急使比自己两人预料的来的更快。 但这样也好,越是这样越说明皇帝陛下心中慌张,自己等人所谋划的事情也就越可能成功。 正准备出发前往朔方的亲信,听到朝廷派急使前来有些犹豫,担心事情起了什么变化,就止住了步子,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思礼二人。 王思礼寻思一会儿,道:“陛下遣使前来,无非是督促我等出兵而已,这本就在我等预料之内,不需理会,你只管尽快往朔方赶也就是了。” 亲信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对着王思礼裴冕二人分别拱手一礼,而后快步走出了房间,前去准备去了。 “急使何在?来者为何人?” 目送亲信离开之后,王思礼对着门口招招手,示意亲兵进来,而后开口询问。 “在前营等待,似是禁军中将官,不是臣。” 亲兵想了一下回答道。 对此王思礼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毕竟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马嵬驿将近千里之遥,这些使者能够在自己带领人马回来的第二天就赶到,可见这一路的速度该有多快。 这样强度的赶路,那些久居京城的臣显然是做不到的。 禁军虽然不行,但瘸子里面挑将军,也能找出一些可以使用的人。 “着人好生款待,好好歇息,休息上几天养足精神之后,我在见他们。” 王思礼想了一下说道。 他这样做,一来是想要拖拖皇帝陛下,让他比现在的形势认得更清楚一些,二来便是想要听听朔方方面的声音,在和朔方达成了一些共识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毕竟这事情涉及到他们边军的共同利益。 亲兵领命而去。 王思礼和裴冕二人继续在屋子里推敲商议着事情。 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王绍一身的风尘,脸上沾染了厚厚的一层尘土,被汗水冲出了一条条的印记,看起来极为可笑。 他坐在那里,双腿控制不住的颤抖,长时间不停的骑马奔驰,坚硬的马鞍,将他的大腿内侧磨的红肿一片,被汗水完全浸湿的衣服贴着,那滋味简直 他身边跟随的两人,和他的形象也差不到哪里去。 连着喝了两壶凉茶的他,目光一直往门外的路上打量,等待着前去通报的人回来。 毕竟此次自己所担的责任重大,来的时候,陛下亲自再三交代,说一定要第一时间将东西送到河西、陇右节度使王思礼手中。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陛下开了金口,说只要自己能够把此次任务完成,就会给自己升官,并且赏赐一笔不菲的钱财。 这些对于王绍来说很重要,但并不是他最为看重的,。 最为在乎的是另外一条他的长子可以入国子监读书! 作为一个军汉,他这一辈是没有太多的指望了,即便是官升的再高,也不过是一个丘八而已。 但他的儿子不同。 想起自己家的大小子,王绍脸上就忍不住的露出笑容,只是在笑这笑容浮现的同时,一股心酸也会一起涌上心头。 自己家的大小子不随自己,从小就不喜欢舞枪弄棒,反而对读书认字有着浓厚的兴趣。 一个兵家子读书认字又有什么用? 王绍一开始是拒绝的,为此还不止一次的训斥过自己的大小子。 直到前年,他休假回家,路过私塾,看到自己儿子趴在窗外跟着学堂里的先生一起学习,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那股认真劲,看的王绍心里发酸。 特别是见到教书先生在抽查功课时,堂里多半的学子都不会,而自己年仅八岁趴在窗外旁听的儿子却能答出。 得到先生夸奖自己大小子是个读书的种子后,王绍是既欣慰又无奈。 当晚上回去,在自己询问起儿子读书的事情时,大小子无意间说出想要读书做学问的目的是当个好官不让自己这么辛苦的时候,王绍的眼睛湿润了。 自大成家之后从来都没有哭过的王绍,在自己儿子头上摸了两把之后,钻到床上盖着被子流泪半宿的眼泪。 当天晚上他就做出了要让儿子进学堂的决定。 即便是明知没有前路,受自己这个当爹的拖累,自己小子不可能坐上官,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这样做了。 大小子的事,一直都堵在王绍的心里,一方面他为自己儿子的优异成绩感到由衷的欣慰,另一方面,这种欣慰又会因为没有前路而变成一种深深的遗憾。 在闻听了陛下给出的条件之后,王绍当即就在心里下了决心。 此番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必须要将陛下交代的事情给完成! 不为升官发财,只为自己家的大小子能够进入国子监! 前去通报的人终于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军汉,一人手里提着两个饭桶,另一个手里抱着几个人头大的碗。 而那王思礼的亲兵,怀里更是抱了一坛子酒。 王绍往后张望一下,除了这三人之外,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心里不由有些发急。 “老哥,节度使?” 他站起身来,出声询问。 “节度使刚刚出去了,我已经派人前去寻找了,估计天黑之前能够回来。” 王思礼亲兵笑呵呵的说道。 而后指指两个军汉放在地上打开的饭桶,岔开话题道:“几位弟兄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至极,军中简陋,没有什么好东西,几位就将就着用上一些。 而后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节度使也就该回来了,兄弟也好好好的传达陛下旨意。” 两个木桶,一个装了满满一桶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另外一个是一桶泛着油花的肉汤。 木桶掀开之后,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勾动腹中馋虫。 跟着王绍前来的两个军士已经忍不住的大咽口水,王绍腹中也如同雷鸣。 他们这一路飞速赶来,早就是又饿又困了,此时有这样的好吃食当前,那种诱惑,根本不必多说。 “来,先喝点酒水解解乏,润润口。” 那亲兵已经将酒坛泥封拍开,倒出四碗酒,招呼王绍三人饮用。 王绍喉头滚动一下,摇头道:“陛下急命在身,未将东西交与节度使手中,不敢饮酒用饭。” 这亲兵闻言压低声音道:“不知几位兄弟前来,所传达何事?陛下有何圣见?” 这就是来套话了。 想起来时陛下所交代的话,已经将河西、陇右方面态度试探出来的王绍,便不再耽搁时间。 道:“陛下未曾说,只是让某家将一些东西亲自交给节度使。” 第三九三章 老糊涂的皇帝 东西? 亲兵动起了心思。 他不露声色的道:“既然是陛下急诏,而兄弟又是一路飞驰而来,想来是万分紧急之事。 此等事情如何能够耽误? 兄弟不若将陛下交给你的东西取出,我派人加紧送与节度使,这样一来,最少也能节省半日时间!” “不行! 陛下嘱咐我必须亲自交送节度使手中,既然节度使外出,而老哥你又知晓节度使去处,咱们这就出发,前去寻找节度使。” 王绍说着,一把拉着亲兵便要往外走。 节度使就在营中,亲兵怎么可能会带着王绍他们出去找? 连忙拉住王绍道:“你三人一路奔驰而来,人马具乏,怎能再次驰骋? 快快用些饭食,这些事情交与哥哥去办,保管做的妥妥帖帖! 陛下的事情,谁敢胡来?我有几个脑袋?” 王绍面露为难之色,迟疑道:“陛下让我亲自交与节度使手中” “兄弟不用如此,岂不知事急从权? 都是这些东西,谁交不都一样? 如此行事也是为了尽快完成皇命” 这亲兵一看有了转机,不等王绍将话说完,就再次开口相劝,态度诚恳,一副完全站在王绍这方为王绍考虑的样子。 “这” 王绍愈发迟疑。 犹豫片刻后他下了多大决心似的道:“如此便交与老哥了!事情紧急,只请老哥快些交与节度使!” 随后迟疑道:“此事此事还请老哥多多为兄弟保密” “这是自然!” 亲兵拍着胸脯保证。 王绍咬咬牙,便从衣服里面的腰间解下一个包袱出来,交与亲兵道:“陛下所给的东西,都在里面。” “你等先吃着,我这就去安排人,将这东西送与节度使!” 亲兵接过这汗津津的包裹,对着王绍三人抱拳之后,就迅速的出了房间,快步离开了。 亲兵离开之后,跟着的另外两人盯着王绍看,对于王绍这样打折扣的执行皇帝陛下的命令感到不满。 王绍看看左右没人,对他二人使了一个眼色,而后颇为严厉的出声道:“看什么看?这也是为了尽快完成皇命! 还有,今天这事都给老子把嘴绷严了,哪个都不许说! 现在赶紧吃饭!饿死老子了!” 说完他端起一碗酒,一仰脖一气喝干,然后端起浇了肉汤的大米饭,往嘴里狂扒。 跟随的这两人,对于王绍的做法心里有些疑惑,只是见到他刚才的眼色,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又因为现在是在河西、陇右这里,有些话不方便问,所以也就只得憋住,跟王绍一样,喝了一碗酒之后,往嘴里塞米。 “舒坦!” 接连两碗大米饭下肚,王绍长出一口气,忍不住的哼出声来。 从一开始,陛下所交代的事情就是将包裹中的东西尽快交给王思礼。 至于亲自交到王思礼手上,这点陛下并没有要求。 先前之所以会那样说,只是按照陛下的交代,试探一下河西、陇右兵马罢了 军中的后面,听完了亲兵的述说之后,王思礼点点头,夸赞了两句亲兵做事做的漂亮,让他接着回去找招待急使,然后他开始亲自伸手打开这个包袱。 想要看看这里面都装着皇帝陛下的什么药。 其实即便是不看,他也能猜一个八九不离十! 汗津津的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密封起来的东西。 将油布一层层打开之后,几个折叠起来的黄色锦帛出现在眼前。 王思礼拿起最上面的那一个,打开和裴冕一起观看,一些必要的夸赞字过后,是加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事。 “陛下真的是着急了。” 王思礼看过之后,随意的将这张用了皇帝大印的锦帛丢在一旁。 拿起第二个,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笑着对一旁的裴冕道:“不出所料的话,这封应该就是为裴兄加官的了。” 裴冕笑笑,没有做太多的表示。 果然,打开之后,上面的内容和王思礼的猜测一样,任命原河西、陇右行军司马裴冕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对于猛然间成为宰相,裴冕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欣喜,他知道,这只是皇帝陛下想要笼络人心,想要让他们河西、陇右兵马出死力罢了。 这样的官位只是他一人得好处,对于整个河西、陇右军方来说,所得好处不大。 所以他只是稍微有些喜悦,心里还在坚持先前于王思礼定下的策略。 裴冕接过这封给自己的旨意稍微了看之后,就如同王思礼那样随手放到了一边。 见王思礼拿起第三封锦帛,淡淡一笑道:“那这么说,这一封就是要求我们出兵的了?” 王思礼将其打开,上下扫视几眼,随后哼了一声道:“不错,就是要我等迅速集结兵马,必须在五天之内完成集结,而后十天之内赶到长安!” “陛下这是老糊涂了吧?!” 因为刚刚被封了官的缘故,裴冕对皇帝陛下多少还是有点类似感激或者尊重之类的好感的,只是这种好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这接下来的一封旨意给冲击的荡然无存。 他忍了两次,最终还是骂出声来。 虽然他早就猜到皇帝陛下会召集他们河西、陇右兵马,但却怎样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召集的这样急! 河西、陇右兵马并非都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很长的边防线上,想要聚集起来谈何容易? 就算是紧急集合,没有一个十天左右的时间,也绝对做不到! 就这也要抛弃不少的辎重才行! 而且那还是在河西陇右没有损失一半兵马的前提下。 现在人手更加紧张,想要汇集起来,所花费的时间将会更长! 而现在皇帝的要求却是五天! 他以为着急兵马行军打仗是做什么?真以为自己这些人可以飞吗? 真是一点都不考虑实际情况! 就这样的水平还敢安排兵马打仗? 这封诏书,彻底把裴冕的怨气勾了起来,真是越想越生气,简直是想要让人气炸胸膛! 王思礼面色也不太好看,他忍住心中的念头,接着往下看,看着看着神色却忽然动了一下。 第三九四章 皇帝的黑历史 “怎么了?” 裴冕发现了王思礼神色的异常,问了一句,便凑了上去,往王思礼手中摊开的锦帛上看。 王思礼神色又恢复了正常,伸手在锦帛上的一处点了点,道:“陛下说,只要我们集结一万兵即可,不需要全员而动,剩下的兵马,压缩防线,防御吐蕃。” 裴冕也看到了那些话,这确实比较意外。 因为按照王思礼他们之前的设想,老皇帝陛下想要在关中对安逆起到压制性的打击,距离关中最近的他们必定是首当其冲,弄不好他们河西陇右兵马整个都会被召回! 而且更为遥远的北庭和安西两个节度的兵马也必然会被召回很多。 毕竟对于大唐来说,内地才是王朝的根本所在,为了内地的安稳,暂时放弃西域这些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他可是很了解京城这些大佬们的心里的想法的。 只是现在皇帝陛下的旨意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陛下所要的兵马只是一万。 自己方的兵马虽然精锐,但只有一万人马,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又有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 怀着心中的疑惑,他和王思礼一起往下看。 “朔方兵马留在范阳不回,朕御驾亲征,自领兵马前往潼关拖住安逆不让其回援。 让郭卿等可以安心扫除安逆范阳余孽,而后郭卿等再带领兵马沿太行而下,直奔陈留,再沿大河一路往西,与朕东西呼应,双面夹击,共破安禄山于洛阳” 这是王庆在锦帛给二人所说的战略,只是这战略却令的王思礼、裴冕二人齐齐皱眉,心中不断吐槽。 这战略分明就是先前固守潼关时的翻版啊! 这看到这战略的同时,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想法出来,那就是伟大的皇帝陛下脑袋被驴踢了。 先前潼关之战时,只要哥舒大帅固守潼关不出,范阳那里自有朔方人马清扫。 而后南下陈留,东西呼应,岂不妙哉? 如此潼关也不会失守,皇帝陛下也不用仓皇出逃,自己河西、陇右兵马也不会遭此重创! 现在关中之地最后一道天险已失去,大门对着安逆敞开了,您这个时候想起来如此做了,没有了潼关,您拿什么去牵制安逆兵马? 就凭这紧急集合起来的一万边军和您所说的收拢的溃军吗? 您这不是穷折腾,赶着跟安逆送人头吗? “节度使以为如何?” 待到把这一封帛书尽数看完,裴冕看着依然盯着帛书看的王思礼问道。 王思礼又看了一会儿,将这帛书也同样丢在一边,叹口气道: “陛下明悟的太晚了,安逆贼兵极其精锐,并非土鸡瓦狗之辈,尤其是其麾下的同罗精骑、曳落河奚、契丹精悍步骑,一旦出击,真如地动山摇一般,战场之上,大有无可抵挡之势! 而今这些精锐尽在潼关一线,陛下若是御驾亲征,安逆其余兵马根本不用出动,仅是这些人数过万的精兵,都能迅速将陛下击溃!” 虽然不太想承认安禄山兵马的强健,但亲自领略过这些的王思礼,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军事之上的难缠。 尤其是同罗、曳落河兵马,简直就是一柄锋利的尖刀! 年前安逆之所以能够从陈留到潼关,十天时间破关夺城横推八百里,主要靠的就是这两支机动性极强且战斗力爆表的核心部队! 如果自己的皇帝陛下带领一些兵马前去,真不够对方一口吃的。 裴冕沉默一会儿,见王思礼面色沉重,忽然轻笑了一下,开口道:“节度使也不用如此担忧,陛下说御驾亲征就真的会御驾亲征了?” 他这样一提,王思礼倒是想起了皇帝陛下的黑历史,去年安逆兵临潼关之时,皇帝就说过要御驾亲征的话,最后却没有施行。 前几日,又说了御驾亲征的话,而后趁着京城中的人不注意,带着以御驾亲征的名义所调派的兵马,一路往西跑了 现在又说御驾亲征,这 这次御驾亲征的背后会跟着什么,可实在是令人难以琢磨啊! 王思礼再次陷入沉默,凝神思索好一阵,还是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出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御驾亲征皇帝陛下肯定是不会的。 依照皇帝陛下惜命的样子,即便是御驾亲征,身边没有个数万精锐集结,他也根本是不会去的。 即便是太宗皇帝显灵,赐予他了一身的神力,但一个人的心性却不会变的。 而且,在大规模的作战之中,个人勇武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 这 这皇帝陛下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既然不是御驾亲征,他召集一万兵马急急的往长安去做什么? 王思礼实在是想不明白。 如果王庆在这里,知道了王思礼、裴冕二人心中的想法,一定会郁闷的吐上一口老血。 自己明明就是准备御驾亲征来者,在诏书上都已经是写的明明白白了,到了你们这里,你们却死活不相信,这实在是 “节度使以为如何?” 神色变化了一阵的裴冕,缓缓的抬起头来,望向了王思礼。 王思礼神色复杂,过了一阵,才握握拳道:“按照原计划行事,先拖上一些时日,待到前去朔方的人回来,带回确切的消息之后,再和朔方一起上书求情另立太子!” 裴冕的头微不可觉的点了点。 王思礼沉默一会儿又道:“不过还是要立刻着手开始布防,准备调回大量兵马。 一旦陛下妥协之后,我等便好立刻带着兵马回去。 这次必须要将准备工作做的足一些,不能像上次那样,匆匆忙忙的就走了,以至于不少器械辎重都没有带。” 他们终究还是大唐的臣民,虽然皇帝之间存在着分歧和明争暗斗,但是在涉及到整个国家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拎着刀子上前。 大唐啊! 不仅仅是他们李家的大唐! 也不仅仅只有李家的人才在意它的生死! 他们这些不断为这个国家流血征战的人,又何曾愿意看到它饱受战乱?变得虚弱不堪? 第三九五章 放大招 裴冕缓缓点头,随后又有些迟疑的道:“吐蕃那里?” 王思礼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沉的道:“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如今之计,只能先将讲安逆剿灭,而后在考虑吐蕃! 吐蕃被我等压制了这么多年,现在就算是让他猖獗一时又有何妨? 待平定了安逆之后,我大唐男儿会用手中长刀告诉他们,什么是上国不可侵犯!” 话虽这么说,但是想到无数的汉人以及这些年流血守护的国土将要落入外贼手中,裴冕心中还是格外难受。 只是事情如同王思礼所说的一样,这个时候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可以和皇帝陛下斗法,但涉及到大是大非之时,他们这些人必须要站出来,继续为这个令人感到无比荣耀的国家去努力拼搏。 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之后,王思礼将最后一块未曾打开的锦帛拿起。 关于这块锦帛之上的内容,他跟裴冕一样,都比较好奇。 因为他们所想到的东西,前三块锦帛都已经写了,现在还有第四块锦帛,他们实在是不知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王思礼没有犹豫,便将其打开,裴冕也凑过头来一起观看。 原来这上面所写的乃是伪皇帝陛下王庆近期所做出的一些包括军事之内的一些调动。 比如开篇所写的任用永王李璘为江陵大都督,坐镇江陵。 比如派遣韦谔前往范阳,告知皇帝陛下的整个作战计划,要求郭子仪、李光弼等人务必在范阳将史思明怼死。 这些消息,对于因为战争而通讯受损,得不到前方最新消息的王思礼、裴冕等比较重要。 他们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老皇帝有意将永王李璘培养起来。 这些消息有用,却也没有达到令人身躯一震的程度。 真正使得原本心态还比较平和,以一种较为轻松的心情观看这些的王思礼、裴冕二人虎躯一震的消息是这样一段话 应须兵马、甲仗、器械、粮赐等,并于当路自供。 其署官属,并各任便自简择,六品以下任署置讫闻奏,七品以下任便授已后一时闻奏。 “这这” 裴冕满脸的震惊之色,一手指着锦帛上的这段话,双眼瞪得溜圆,望着王思礼,口中呐呐说不出话来。 王思礼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嘴巴长得老大,双眼死死盯着上面的这段话,一字一句反复的看,不敢确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安史之乱爆发之后,除了中央禁军相对有些分化之外,各地藩镇全都一边倒的当太子党,一边倒的反杨国忠,也就是反当今的皇帝唐玄宗李隆基? 最核心的就是上面的这几句话。 这些拥兵大佬和李隆基之间的核心矛盾是什么? 就是大唐帝国需要他们去打仗,去为国拼杀,却又不断的派李林甫、杨国忠这样的人,想方设法的拴住他们。 这件事情,先前也有所提及,可以从两方面来看。 站在大唐皇帝的角度来看,不能限制军队的行政,不能掌握军队的后勤,那这支军队就不再是国家军队,不再是人民的军队。 而从各地拥兵大佬的角度来看,我没日没夜的为国征战,流血流汗,拼死拼活,你不让我吃香喝辣,不给我当家作主的权力,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唐玄宗和地方节度使之间这种矛盾,在节度使制度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出现,可以说是伴生而来的。 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斗争。 在漫长的斗争中,唐玄宗费尽心思,用尽手腕甚至于一度血流成河,但客观规律是不能违背的。 在他选择了节度使这种机动灵活,对外可以保持着超高反应和战斗力的制度之后,就不得不面对它所带来的后果。 长期的斗争中,拥兵大佬的权力在一步步扩大,拥兵大佬们掌握着越来越多的后勤以及人事权力,帝国各种控制拥兵大佬的手段,越来越难以奏效,中央越来越不堪重负。 终于,安史之乱爆发了 对于这个事实,唐玄宗一直不想承认,一直想要凭借着自己努力去平定安史之乱,将地方藩镇这种膨胀的力量继续捏在手中。 所以在潼关战败他往西逃窜之后,老皇帝就被地方藩镇毫不犹豫的给集体抛弃了。 在马嵬坡之乱,太子北上之后,不到一个月时间里,他就已经变成了太上皇 而王庆现在做的,就是对这种已经切切实实存在的东西,予以确认。 也就是放开对地方兵马在后勤以及行政上面的限制,对着地方兵马拥有这样的权力基于官方的承认。 这点有点类似战国时齐国率先颁布法令,承认私田。 这些地方的拥兵大佬这些年和皇帝争来争去,最想要的无外乎就是这两样东西。 如今王庆对于这些基于了确认,也就说双方之间最大的矛盾已经解除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猛然间看到这个消息,依照王思礼以及裴冕二人的定力,也会如此失态,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毕竟这是他们军方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如今猝不及防之下,要是能够做到淡定那就怪了! “呼!” 王思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时间居然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晕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皇帝陛下的这一记大招完全在他们的预料意外。 原本按照他们对老皇帝的了解,在马嵬坡诛杀了太子之后,暂时扳回一局的皇帝,一定会接着想方设法来限制他们,做最后的努力。 而他们也做好了和皇帝陛下接着斗法的心理准备,以及其它准备。 原以为至少还能再战上三百回合的事情,突然间就以皇帝陛下的认怂而彻底结束了。 这种来的太突然的幸福,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再派快马前往朔方,通知他们这一消息。” 王思礼晕乎乎了一阵之后,忽然想起这事,便朝一旁的裴冕吩咐。 这锦帛上说,两日后,这些消息就会以正式的告昭告天下,同为军方一脉,他有义务快些将这消息先一步分享给朔方。 第三九六章 在河西、陇右与朔方之间划出一条大沟 他说完这些,便紧紧握着这张意义重大的锦帛,再次低头看了起来。 仿佛是准备将上面的字都给背诵下来一样。 这样出神的看了一阵,一抬头,却发现裴冕并没有依言离开,依然站在房屋中,面上尽是思索之色,神情有些凝重,再看不出方才的欣喜。 王思礼见此不由有些奇怪,开口问道:“老裴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王思礼确实奇怪,这明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上一刻还万分喜悦的裴冕,现在就露出这样的神情,着实令人费解。 裴冕面色凝重,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节度使,需要赶快派人前往朔方,将上午前去的亲信拦下来!” 王思礼心中一惊,自己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早先不知道皇帝颁发的这个旨意之时,他派人前去朔方并且所传达的那些话,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如今的皇帝的态度已经来了一个堪称巨大的转变,他再派人前往朔方说先前的话,可就太不合时宜了! 而且比较容易落人把柄。 “还是老裴你想的周到!险些就把这事给忘了!” 王思礼大大的赞叹一声,而后连忙走出房门招呼亲兵安排人手迅速让他们迅速的往朔方赶,务必在达到朔方之前,将先前所派遣的心腹给拦下来。 并且将最新的消息告知这人,将他在拦下人之后,再继续前往朔方,将这堪称大地动一般的消息,告知朔方人马。 安排完这些回来之后,却见裴冕依然是呆在那里,面露思索之色,神情凝重。 “老裴” “节度使,我等要尽快召集兵马,在陛下规定的时间里开往长安了!” 王思礼有些奇怪的看了一会儿裴冕,而后开口试着喊他。 然而刚喊了一声,不待他将话说完,裴冕却突然出声直接将他话打断,说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王思礼眉毛扬了扬了,压住心中的喜悦以及一些对于裴冕所作所为的疑惑,在心中思索此事。 稍稍的沉默过后,出言道:“此是何故?” 裴冕有些迟疑,望着王思礼欲言又止。 王思摆摆手道:“但说无妨。” 裴冕抿了一下嘴,不再犹豫,开口道:“对于我们军方来说,此事确实是好事,有了陛下的这条诏令,今后我等便能放开手脚,在面对吐蕃、回鹘等异族的时候,也能尽情的去打。 只是 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的政策对我们河西、陇右却显得有些不利。 我河西、陇右,所辖之地,多为荒芜之所,刚刚又经历了潼关桃林之战,手中兵马损失近半。 吐蕃蠢蠢欲动咄咄逼人,早有北上东进之心。 如今我实力大减,它岂能放过此次机会? 一旦战败消息传到吐蕃,而我等又抽调兵马再次回援关中,边防实力再次缩减之下,吐蕃贼子攻势必然变得更为急迫” 裴冕的这一番话,倒是把王思礼说的有些发愣。 既然知道吐蕃人马必然会趁着机会前来攻伐,那为什么又说一定要尽快召集人马往关中赶?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多留些人马在边关守卫疆土,防御吐蕃贼子吗? 他心存疑惑,却也没有出口打断裴冕的话,而是面露思索之色的接着听他往下说。 “一旦如此,则我河西、陇右兵马,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反观朔方人马,拥有河套之地,有大量沃野,而且其所防御之回鹘,目前正处于混乱之中,根本无力南顾。 郭子仪、李光弼二人又打下大半个河东,范阳也拿下过半,一路高奏凯歌。 如今按照陛下所做策略施行,则朔方人马将会打下整个河东以及范阳,即便是河南之地,也会尽落入朔方之手。 朔方本就兵强马壮,粮草丰足,此番平叛之后,更会强大的无以复加。 面对要粮有粮、要人有人的朔方,我等地方各节度,只有唯其马首是瞻。 到时我河西、陇右在粮草之上不用受制于朝廷,却会受制于朔方” 王思礼的面色变了一变,其实心中波动要比他脸色的波动要大的多! 因为先前河西、陇右一直跟朔方共进退,同为边军并且还是比较强大的边军,长期的友好关系相处下来之后,倒是令的王思礼忘记了考虑其它的一些事情。 习惯性的就将河西、陇右与朔方想到一起。 此时听到裴冕的话,他心中猛地一震,这才发觉,随着皇帝陛下这个旨意的传出,他们河西、陇右军方和朔方之间,无形之间已经有了这样大的一条鸿沟! 他知道,裴冕所说的此时看起来都是假设,但真的这样走下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 他在世上活了几十年,见过了很多事,也经历过了很多事,知道这里面的人情世故。 河西、陇右与朔方的关系不错是不假,但这样的关系只是建立在两个地位相当的前提之下。 如今自己这方损兵折将,实力大减,还要面对吐蕃无时不刻的威胁,而朔方却高歌猛进凶猛的一塌糊涂。 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很大了。 他相信郭子仪、李光弼的人品,也相信这些年来与他们的交情。 但这件事情所涉及的是整个河西、陇右以及朔方的利益。 到了这个时候,仅凭他们之间交情,就不好说话了。 到时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们不得不仰朔方鼻息。 这个道理其实与地方边军与朝廷的关系很相似。 单就个人而言,郭子仪、李光弼、王思礼、包括先前死去的高仙芝、封常清、以及投降安禄山的哥舒翰,你不能说他们对大唐不忠诚。 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身不由己。 他们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他们身后还有成千上万、十几数十万的人需要跟着他们吃饭,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选择走这样的道路。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王思礼的神情有些落寞,他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话,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所以这就是你建议迅速集结兵马入京的理由?” 第三九七章 扳回一局 面对王思礼的疑问,裴冕神色显得很是沉重的依言点头。 他微微的叹口气,接着道:“确实如此,不这样,将来只怕会没有我们河西、陇右的立足之地啊!” 王思礼又沉默了,他今天沉默的次数格外的多。 一只手轻扣着桌子,神色凝重。 裴冕的意思他已经完全知道了,如今朔方人马有粮有钱有兵,一路高歌猛进,打下诸多地盘。 而他们河西陇右,所拥有的地方的产出,完全不够他们他们用。 想要摆脱这个困境,想要避免今后成为朔方的附庸,那么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也就是拥有产粮之地,也就是扩大他们河西陇右的势力范围。 这个时候向外扩张去打吐蕃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因为现在的他们因为兵马打量损失的缘故能够保持守态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主动进攻,还是算了。 在抛除了这样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方向之后,他们所能选择的、合法扩大自己势力范围的余地也就没有了。 只能是按照皇帝的意思来,聚集兵马,进军关中,随着皇帝陛下一起攻伐。 关中之地素来肥沃,产粮不少,即便是有很多地方都被分给了达官贵人,成为不用交粮纳税的存在,但是,每年的粮食产出还是还是极多的。 到时间自己河西陇右势力范围扩大到那里,肯定不可能将关中所有的应交给朝廷的钱粮弄到手里,但是分上个两三成还是可以的。 自己河西、陇右不像朝廷那样开销巨大,有了关中赋税的两三成,就足以解除自己这方的困境。 当然,若是运气好些,能够跟着陛下,先一步的打到洛阳,那就更好不过了。 按照陛下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将所有他们打下的地方都给他们,但所谓人过留影,雁过留声,他们这样攻伐上一阵胜利之后,那些地方总会留下他们河西、陇右的烙印。 在立下大功的之后,陛下就算是再吝啬,也必须要进行赏赐 王思礼这样想着,又忍不住的叹口气。 这样策略是没错,但真的施行起来并且能够成功,这中间的困难实不是一般的大! 其余不说,仅仅是安逆手下的同罗精骑,曳落河精锐步骑,就绝对是难以招惹的存在。 范阳的史思明为何困守博阳到现在都没有被吃掉? 就是因为他手中有着几千曳落河、同罗精锐。 而自己这方,到时间一旦出兵逼近长安,所面对的曳落河、同罗精骑将会更多。 这绝对是一场硬仗! 而且还是己方处在弱势,胜算不大的一场硬仗! 但没有办法,为了河西、陇右今后的发展和利益,这样的一把,他不得不去博! 只希望到时间伟大的皇帝陛下会吸取潼关之战的教训,不会瞎胡派人,瞎胡指挥。 到了后来他幽幽的叹口气,心里这样颇有些无奈的这样想着。 王思礼准备说话,脸上却浮现出了苦笑之色,因为就在刚才,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河西、陇右又被皇帝陛下给算计了。 这样一封看起来完全符合军方梦寐以求的告出来之后,立刻就将他们的河西、陇右边军至于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使得他们与朔方之间出现裂痕,为了今后的发展,他们不得不接受皇帝陛下的征召,而且还是那种执行起来不会打丝毫折扣的征兆。 因为在此时,他们已经与皇帝陛下有了共同的利益诉求。 攻伐长安潼关一线的安逆,拖着他们不让他们向北驰援去断朔方后路,不仅仅对皇帝有利,对他们也是极为重要、是决定今后他们是站着生,还是仰人鼻息活的关键! “砰!” 他狠狠了一拳砸在桌面之上,深吸一口气,而后站起身来,打开一张勾画出来的地图,看了一会儿,咬咬牙道: “立即派人出去将白水、莫门、宁塞三军召回,各自留下一千人马留守,其余人火速回还。 粮草不必多带,带足五天干粮即刻,随我一起前往关中。 告诉留守人员,在吐蕃发起攻击,不可抵挡之时,我允许他们向后撤退,失地存人! 待我等将安逆彻底绞杀之后,立刻就会引兵回还,让吐蕃吃下去的,加倍吐出来!” “粮草不带只怕” 裴冕听到王思礼的话,有些迟疑的说道。 毕竟在失去了河东、范阳、平卢三大产粮地,且河南、淮南等地也乱糟糟一团之后,朝廷手中也没有太多余粮。 王思礼这样只带干粮而不带随身辎重的做法,实在太过危险。 王思礼摇摇头道:“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了。 不尽快前往长安,牵制安逆,一旦其大量兵马北上,郭子仪等绝对会退兵,一旦如此,局面可就彻底失控,想要彻底平叛安逆,至少也要多花费一年时间! 陛下在书信中说,粮草之事不用我等担心,想来他是有办法的!” 没有法子,在这个时候只能把宝压在皇帝陛下比较靠谱,不会在这件事上瞎胡来之上了。 裴冕想想,现在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去做这些。 至于皇帝陛下应该还是比较靠谱的,毕竟从他这一系列的手段来看,对于现在的局面,他有着一种极为清醒的认识,在这件事情上,应该不会胡乱来。 “命令营中之人,即刻准备干粮,待到白水。莫门、宁塞三军回到达之后,我等立刻立刻!” “按照陛下旨意,命宣威、制胜、金天三军回撤。 将石堡、百谷二城放弃。 三军兵马一刻不停往这里赶,而后以沈明泉为首,前往关中找我汇集报道!” 王思礼的这一番调动,所召集的兵马已经超过的王庆的要求,达到了一万八千人之多!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自王庆那一封诏书过来之后,就已经将河西、陇右的所有后路给堵死了,这样关乎他们命运的一战,由不得王思礼不重视!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些重要地方需要守卫,王思礼想要抽调的兵马将会更多! 裴冕依言快步出去安排。 虽然不久前的那封诏书,已经将裴冕弄成了宰相,但在这样的时刻,他还是自觉的担任着他行军司马的职责。 第三九八章 这疆土谁来守? “什么?!” 统领宁塞军的姜靖霍然而起,一把扯住眼前传令之人的衣袖,大声喝问。 “节度使怎能下达这样命令?这样的大好国土就这样拱手送于吐蕃狗贼?! 这些年兄弟们的血就这样白流了? 我们走了,这疆土谁来守? 这里的百姓依靠谁来庇护?!” 刺啦 他情绪激动,两只如同铁钩一样的手,紧紧抓住传令之人的衣袖,居然直接将这人的衣袖给扯破了。 “节度使说,这是暂时权宜之计,待到平了安逆之后,一定会带领兵马回还,让吐蕃狗贼加倍偿还!” 传令之人心中也不好受,毕竟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河西、陇右人用生命去守护,用脚步去丈量出来的,如今突然说撤就撤,实在是让人难以割舍。 他理解姜靖的心情,所以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也没有去看自己被扯破的衣袖,而是面露沉痛之色的给姜靖传达着王思礼的命令。 “权宜之计!又是权宜之计! 高节度使被杀了,封节度也被杀了! 哥舒节度使被逼的嚎啕大哭,兵败而降! 我河西、陇右兵马兵马损失近半,到了如今还是权益之计! 关内是我大唐国土,是我大唐臣民。关外这些我等用鲜血守护的就不是我大唐的国土,就不是我大唐的百姓么? 为何厚此薄彼道如此地步?!” 姜靖越说越是激动,心情激荡之下,一张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乱飞。 传令之人面色沉重,就如同他的心中一样沉重。 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过来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将军还是快些召集兵马安排事情吧,节度使还在等着。 这次事情十万火急,容不得片刻的耽误” “嗨!” 姜靖恨恨的挥舞一下拳头,郁闷至极的低吼了一声。 “这叫我如何和那些百姓交代!” 他说了这一句之后,提高了嗓音,道:“擂响聚将鼓!召集兵马,而后” 相似的一幕,在广袤狭长的河西、陇右两节度所镇守的疆域上接连上演。 一队队的边军在迅速集结,而后朝着王思礼所在的地方汇集而去。 第四天夜晚,最后一支兵马也到达了,在经历了短暂的休整,与各军一些主要将领连夜开了会议之后,第二天天还未亮,以最先到来的宁塞军打头,人数在一万的左右的河西、陇右边军,在王思礼的带领之下,朝着东方急行军而去。 东方红霞出现的时候,大军已经走出老远,几乎不见了踪影。 裴冕立在营寨门口,望着霞光万道的东方,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这次可一定要成功啊! 他们河西、陇右兵马已经禁不起再次失败了! 大唐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一旦此次剿灭安禄山不能成功,安逆之祸,势必流毒千里,动摇大唐国本。 到那时,延续了百年的荣耀,将会不复存在,大唐的强大,也只能在梦里回想了 在扶风的王庆这些天一样没有闲着,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那封他提议,韦见素起笔的以罪己诏的形式昭告天下的告已经以扶风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传递出去,如同一股大飓风一般,引起轩然大波! 在这封罪己诏中,伪皇帝陛下王庆,对自己任用奸相,所用非人,以至于安逆起兵等行为做出了深刻的检讨。 并表示他要洗清革面,重新做人。 实际行动便是诛杀专权乱国的奸相杨国忠,以素来稳重宽厚的韦见素接替他的位置。 同时表达了对太子李亨趁机作乱意图谋反、诛杀父皇的行为极为心碎,大伤心神的皇帝陛下因此而茶饭不思。 在这里面也写出了先前王庆送与于王思礼处的告中所书写的关于放开边军后勤、人事任免两道大权的事情。 永王李璘为江陵大都督,镇守江陵的事情也有提及。 到了最后,伪皇帝陛下王庆,更是表达了他对于战胜安逆的决心,同时号召天下的人,共同出力,在遵守朝廷的领导之下,有粮出粮,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共同抗击安逆! 同时也说出了他将要带领兵马御驾亲征,将安逆缠战潼关一带不能北进的的战争意图! 这样的来自于帝国第一人的诏书,其份量可以说是极其大的。 尤其是现在太子被诛杀之后,众人没有了太多选择之后,皇帝的权威有所加强。 特别是皇帝陛下放开节度后勤、人事任免的权力之后,这些军方大佬和皇帝陛下之间的矛盾更是化解了大半。 在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后,他们自然会再在这样的关头和皇帝作对。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样浅显的道理,在不少课世界带过兵的王庆自然知晓。 目前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为这件事忙碌。 即便是他所带领的兵马,有很多都是杂牌子的,但只要是人就要吃饭不是吗?钱粮还是不能少的。 他之所以会决定彻底留在扶风,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南边的物资通过长江汉水运输之后,最后达到的便是扶风! 在这样的缺衣少食的时候,他自然是距离这条生命线越近越好! 而且从扶风下西南,便是蜀中,蜀道虽然难行,但多少能运送一些,这些对于现在穷的叮当响的王庆来说,也是很不错的一处进项了! 而且蜀中这次并没有让他失望,在他到达扶风的第二天,就有一队还不知道潼关失守,皇帝陛下圣驾移到扶风的蜀中官员,运送了十万匹的蜀锦前往长安进贡。 然后在扶风意外的遇到了皇帝陛下,然后王庆就很开心的将这些东西给接纳了,用来赏赐身边的臣子,以及收拢而来的兵马。 在这个时代,政府所发行的铜钱是远远不够用的,所以布匹就起到了等价物的作用。 很多时候,都使用布匹来进行结算,皇帝对臣子以及兵卒们的赏赐了,也常有布匹出现。 作为布里面的精品,早有盛名的蜀锦,价值自然更大。 在这样一批的东西赏赐下去之后,收拢来的溃兵,变得心安了很多。 第三九九章 卖名声换粮 走长江汉水一线运送上来的钱粮数量虽然不小,但是在短时间内却远远达不到王庆的需求。 因为这次要跟安禄山抢时间,所以行动必须要迅速,也就是说,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汇集起来一定程度的粮草。 不然的话,带着一群战斗力本就不高的杂牌军,再缺吃少穿的,真的就是给安禄山送人头了。 然而,这样的粮食需求,仅仅依靠水运,以及蜀中的栈道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这事却难不住从后世过来的伪皇帝陛下,毕竟这家伙除了系统之外,还有领先上千年的知识可以用。 所以在韦见素提出这方面的忧虑之后,王庆便给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意。 在韦见素以及随后赶来的一些官员的极度那啥的情绪之中,伪皇帝陛下真的一板一眼的施行了起来。 于是,临时改为皇帝行宫的扶风郡扶风县原县衙,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被装饰一新、特意清扫过的原县衙大堂门口,站立着二十余人,分列两侧,面色肃穆,手中拿着皇帝陛下出行时那些华丽的仪仗。 包括伞、扇、牌、金瓜等东西。 从衙门的大门口一直排列到公堂门口。 华丽丽、金灿灿,雍容华贵又不失皇家的威严。 就这还是因为皇帝陛下出逃时过于慌乱,没有将仪仗带全,若是带全,至少还要比这多出两倍来。 不过这些已经足够用了。 没看这十个年过半百的老翁已经被这阵仗给弄的走路都已经打颤,眼神都已经发直了吗? 若真的将所有的仪仗都摆出来,还不得将他们震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衙门的外面,有不少人看着这十个被宫人客客气气的请走,引着前往衙门接受陛下亲自接见的人,一双眼睛变得发红,更有甚者,直接悔恨的捶胸跌足起来。 没想到啊!万万没有想到! 原本接到旨意,说是要前往扶风为军队献粮,支持陛下御驾亲征的时候,自己等人心中虽然激动,但还是存了私心的,毕竟谁也不想将自己的东西给白白的捐献出来,所以众人不约而同的拿出很少的一部分,前来扶风献粮。 原本以为,陛下是要白拿,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选出献粮最多的前十位,亲自接见! 这样的荣耀,是八辈子都碰不到的啊! 你想想,你一个种地种了一辈子的富家翁,连县令都没见过的人,如见居然被当今圣上亲自觐见了,仅仅是这份荣耀,就算是拿出再多的粮食来换都值得了! 尤其是现在圣上还摆出这样大的阵仗,这是连宰相前来觐见,都不曾有的待遇啊! 前来献粮的,大多都是生活比较富足的人,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不用为吃喝发愁之后,所求得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名而! 平日里为乡里修桥铺路做善事,还不是为了名? 只是那样的好名声哪里有为陛下献粮,得到陛下亲自接见来的痛快? 这可是足够吹一辈子的事情! 现在这样的好事情却因为自己的一些小心思,硬生生的给弄丢了,这怎么不让他们追悔莫及? 尤其是所献的粮食,只比最后一名少了两斗的那位,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拿头往地上撞。 亏啊,实在是太亏了! 仅仅是因为这两斗粮食,就跟这样百年不遇的荣耀擦肩而过,这实在是让人痛悔三生! 也有一些脑子灵光一点的,陪着笑脸向一旁的明里暗里的打探消息。 在得到了在天黑之前,伟大的皇帝陛下还会再挑选出十个献粮多的人亲自接待之后,这些正在捶胸跌足的人立刻就来了精神,咆哮着要自己管家或者是儿子赶紧回家装粮,不能耽误了皇帝陛下的大事! 天黑之前运不来足够的粮草,就把腿打断! 这些平日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迈老人,此时凶猛的一塌糊涂。 而在县衙内部、为了显示庄重而特意装扮了一番的公堂之上,此时变得寂静。 十个献粮之人,坐在堂前皇帝陛下命宫人搬来的十个锦蹲上,大气都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连眼皮都不敢抬,生怕冒犯了伟大的皇帝陛下。 王庆一身的正装,上朝时的模样,端坐在用蜀锦铺着的桌案之后,不苟言笑。 将被外面的仪仗以及龙袍等诸多东西加持过的皇家威严,发挥了一个淋漓尽致。 他看着面前这是个屁股只是稍稍沾了一点锦墩,完全凭借两腿之力在支撑,依然坐的极为端正且纹丝不动的老人,心中不由暗自敬佩。 扎马步的滋味他可是深有体会,小学三年级时,老师布置一大堆的作业第二天检查,没有写完的班级后面扎马步,一直蹲到出汗,才能回到座位。 这点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第二天你需要将新布置的作业写完,同时也将之前没有写完的给补完,方能不蹲马步。 在这样的积累之下,挣扎了好几次都在半夜睡着了的王庆,最终破罐子破摔了。 直接蹲了一年的马步 直到升到四年级,方才脱离苦海 也正是深知这里面的艰辛,所以他才会对这些老爷子们的深厚功力感到敬佩。 难不成唐朝的老人没事都练过? 眼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一张脸已经涨红,额头上有汗水滴落,王庆忙开口道:“如今国家危难,诸位能够看清大义,为国出力,朕十分欣慰。 这说明我大唐子民,并非只知蝇营狗苟不知报效国家之辈。 诸位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王庆温和可亲,又不失皇家威严的声音在公堂之上响起,令的这些正在扎马步练神功的老爷子们,更加的激动,马步扎的也更稳了。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听着伟大的皇帝陛下对自己等人的夸赞,心中乐开了花。 “来人,给诸位贤良乡老上茶!” 王庆说罢,把手轻轻一抬,出声说道。 第四零零章 卖名声换粮(二) 王庆声音落下,立刻就有两个早就准备好的宦官,一人端着一个精美的托盘从公堂后面转了出来。 每个托盘上面放着五杯茶水,茶盏也精美至极。 纯银的茶盏上面镶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宝石,镂空的瑞兽栩栩如生,如此精美的茶盏,一看就出自皇宫内院之手,极为的上档次。 两个早就得到吩咐的宦官,对于这些人,之前或许还会有一些轻视之心,但是在见到皇帝陛下都这样郑重其事的接待之后,也不敢再起其他什么的心思。 两个人完全按照皇宫里面教出来的礼仪,来对待十人。 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分别来到前后两排,从排头开始,弯下身子,将托盘的高度降到方便取茶位置,恭请这些乡老用茶。 这些富家翁哪里见过这阵仗? 一边努力的保持着镇定,一边伸手想要去端托盘上的茶盏。 手伸出一半,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又缩了回来,在衣服上来回的擦几下,这才再度伸出手,哆哆嗦嗦又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盏。 捧在手里仔细观看一番精美的茶盏,而后小心的打开盖子,认真的看里面碧绿澄净的茶水,心中不由感慨,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随后这才哆嗦着把嘴凑上去,喝上一口。 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却也依然觉得美味无比! 这喝的哪里是茶啊,这喝的是面子,是天大的荣耀啊! 伟大的、尊敬的皇帝陛下不仅仅亲自接见了自己等人,还赐坐赐茶,这说出去,祖宗八辈都有光彩啊! 王庆望着这十位关中的老人,保持着皇家那种特有的气质,见他们用了茶水,依然保持着蹲马步的姿势,实在辛苦,便出言道: “诸位乡老都是贤良之人,在朕面前不用如此拘谨,且放松了,安稳的坐在锦蹲上。” 这些人哪里肯听他的?依然是低着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生怕出了差错,冲撞了圣上。 王庆见此,也不强求,便长话短说道:“而今天下纷乱,安逆起兵,杨国忠专权乱国。 如今杨国忠已被朕斩杀,改任贤相,必能还天下政治一个清明。 安逆起兵也好! 他若是不起兵,朕至今还会被奸佞蒙蔽,分不出贤良忠奸! 如今朕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谁是真心对朕的,谁是一心为了我大唐河山的! 诸位乡老便是忠心为国,为了我大唐江山而尽心竭力之人! 原本朕还在担心无法剿灭安逆,如今见到了诸位乡老踊跃献粮共同出力的胜景,朕的信心又回来了! 朕有这样的子民,什么样的敌人不能战胜? 天大的困难,朕又何惧?!” 王庆这一番慷慨激昂鼓动人心的话,说的这十位献粮的老者面色红润,激动的无以复加。 他们原本只是想着例行公事,胡乱的捐些钱粮,给皇帝陛下捧捧场也就是了,哪里想到,自己等人的行动居然能够跟这样的军国大事扯上关系? 而且还能起到这样大的作用?得到圣上当面的盛赞? 王庆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止住了话头,稍微的停顿片刻,脸上挂上一些笑容道: “朕尝听人言,乡老魏成夫,为善乡里,修桥铺路不落人后,灾季施粥布饭常行善事,如今闻听朝廷粮食告急,更是一路风尘而来,进献大量粮食,此乃忠义之士也! 国家危难,正需此等忠志报国之人,朕感其良善,特赐胸章良善人家一枚!” 王庆话落音,便又有一个宦官从大堂后面转出,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托盘,盘子上盖着大红的绸布。 按照事先吩咐,宦官走到王庆面前停下。 王庆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宦官跟前,将托盘上的红绸布掀开,露出了下面那个一厘米宽、三厘米长的银质胸章。 纯银打造的胸章上面,有四个金字良善人家。 这胸章是王庆设计,而后召集扶风郡的高手匠人制作的,现在已经制作出来五个,今后还要继续制造下去。 他已经计划好了,在每次接见的献粮多的十人中,选择献粮最多的那个人,颁发这样的一个奖章。 王庆拿起胸章,面色郑重的走向身子已经抖动不行的坐在第一排上首第一位的老者魏成夫。 然后弯下腰去,亲手将这枚胸章别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魏成夫左侧胸口处的衣襟之上。 而后亲自将魏成夫扶起,让其坐在锦墩之上。 并且还出言宽慰了几句,才离开转而坐到先前的座位之上。 魏成夫激动的满面红光,坐在锦墩之上昂首挺胸,将胸前那枚精美的胸章挺得老高,一副得胜大将军的模样。 这一幕看的众人双目发红,几乎要流出血来! 尤其是挨着他坐在他下手的刘老太翁,更是嫉妒的和懊恼的要喷出火来! 魏成夫这老匹夫,不过是比自己多捐了十石而已,就能得到这样天大的荣耀,这这实在是 “噗通!” 刘老太翁跪倒在地,头杵在地上,颤声恳求道:“圣圣上,老汉家中还有余粮六百石,老汉愿意一并献给陛下,为国效力。” 他这一开头,其余早就嫉妒懊恼到无以复加的八人,也纷纷跪倒在地,言说自己家中余粮还有多少多少,愿意献给军中,为国效力。 其实是都想要这样一枚无比珍贵的胸章。 这样荣誉性的东西,当然是最少越珍贵,若是弄成大街货那自己还怎么用它弄更多的粮食出来? 伪皇帝陛下王庆,见到此幕,面色微微沉了下来,随后开口道:“此事贵乎一片真心,朕又岂是贪渎这些粮草之人? 若因为见到了好处再想着多献粮,哪这事又成了什么?” 众人不敢再多言,默默的起身,胸中暗恼不已。 得胜大将军一样的魏成夫,左右看看这些如丧考妣的老家伙,心中不由暗爽。 当下出声道:“老汉家中余粮颇丰,值此危难之际,小老儿理当为国效力,老汉再献一千石,只愿陛下旗开得胜,早日平定安逆,安定我大唐河山! 第四零一章 君舟民水 当今天前来献粮所经历的事情传开之后,先前还持观望态度、或者是后来才得到消息的人,立刻就变得踊跃起来。 尤其是那些亲眼见到仰头挺胸如同一只下了蛋的公鸡一般行走的魏成夫的人,更是踊跃的厉害。 于是乎,在关中的大地上,以极短的速度,便掀起了一场以献粮给朝廷,支持平叛,全家光荣为主题的热火朝天的运动 大量的粮草,每日都源源不断的往扶风运送而来。 此时,关中平原还没有达到被过分开发的程度,在加上这几年风调雨水,这些喜欢屯粮、宁愿粮食放坏也不肯拿出来卖的富户们,手中其实都积攒了大量的存粮。 之前朝廷每年的粮食大缺口达到200万石之多,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富裕的关中平原每年给朝廷的缴纳的赋税少的可怜。 之所以会是这样,是因为在大唐王朝延续了一百多年之后,大唐的中央腹地,汇集了大量不用缴纳赋税的人。 同时,随着均田制被破坏,土地兼并逐渐严重,凭借着祖上、或者是姻亲之类的关系,这些不用缴纳赋税的人,手中的土地越来越多,存粮也越来越多。 在关中大地上,出现了很多的富户。 而且建国一百多年,带领广大百姓不断开创盛世的大唐的统治,到了现在早已经深入人心。 尤其是在位已经三四十年的唐玄宗,在各地的声望还是很大的。 唐玄宗统治的后期,政治还是比较清明的,赋税也不是很重,绝对没有史书上说着那样水深火热。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所写的,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伟大的万王之王李二陛下玄武门兵变逼宫登基之后,唐高宗李渊、以及太子李建成、老四李元吉都被很大程度的弱化。 唐肃宗李亨,身为李家的后代,同样是得位不正,要是不学习他的老祖宗进行春秋笔法才是怪事。 当了四十余年天子的唐玄宗是一个比较骄傲的人,他一直认为自己对这个帝国还有着很强的掌控能力,所以一直到他因为缺粮逼着哥舒翰出兵,也没有打关中富户们的主意。 他认为这些都是祖上或者现在为帝国立下过功劳的人,他们所拥有的,也都是帝国赐予的,如果再收回来、或者是从民间调集粮草,有失国家颜面。 更会让各个军方以及其它人知晓朝廷的底细,明白朝廷已经是难以支撑了,动摇民心和军心。 这点对于从后世而来的王庆来说,根本不是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 从后世而来的他,不会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不可能如同玄宗那样,放着关中大量的富户不去动,反而勒紧裤腰带打肿脸充胖子。 至于担心暴露朝廷真实情形,从而都要军心民心之类的,在他带头从长安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彻底了暴露了。 但并不会动摇太多的军心民心。 王庆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深知人民群众力量的宏大,这真的是一股一旦完全调动起来,就可以改天换地的力量! 他也知道,那群英姿勃发,抱着理想与信念勇往直前的年轻人,在那样的世界大变革,那样的乱世之中,依靠着广大的人民群众,做成了多少人梦想却遥不可及的事情! 有了太祖等人的英雄事迹在前,王庆不认为这样做会出现人心涣散之类的事情。 相反,在大唐统治根深蒂固,唐玄宗当了四十多年皇帝,早就深入广大百姓心中的情况下,进行这样的事情,还能起到调动广大百姓积极性,团结人心,让那些想要为国出力却找不大到渠道找到一个努力的方向。 怀着这样的认知,他这样做了,虽然其中使用了一些小手段,但是就所起到的效果来看,真的是极其有效的。 有效到了韦见素,以及从长安赶来的崔圆等人目瞪口地的程度! 他们没有想到,在陛下亲自出面之后,关中的百姓居然能够热情到这个程度。 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太宗皇帝的话,固然是金玉良言! 他们看四面八方源源不断送粮前来的关中百姓,忍不住的响起太宗皇帝的明言。 同时又想起了当今圣上在接见诸位献粮的人之后流传开来的话。 是啊!有这样的百姓在,什么样的敌人不能战胜?区区安逆又何惧哉! 这些为了帝国的明天而忧心不已惶惶不安的官员,在见到这样的景象之后,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而且受到这样的景象的感染,他们也都一扫往日的沉闷的作风,全心全意高效率的投入到各种事务中去。 随着这些陆续从长安赶来的官员投入到工作之中,原本显得混乱无序的局面迅速变得安定和井井有条起来。 这几天里,同样也不断有溃兵,经过先前王庆派往长安东方的各个路口的禁军的指引,前来扶风寻找他们的皇帝。 到了现在,加上一千从地方迅速抽调过来了类似民兵的存在,王庆手中的兵马已经超过了八千之数。 这其中,原来从各地汇集起来的杂牌军溃兵人数最多,超过了一半之数。 再剩下的就是中央禁军。 才发生不久的潼关外桃林之战,出战的主力是河西、陇右的几万精锐边军,这些中央禁军以及各地杂牌子跟在后面,负责打顺风仗,同时还有大部分留守潼关,为他们守住最后的退路。 然而,战力已经渣到不像话的中央禁军,和更渣的杂牌军,在河西陇右兵马受到严重打击之后,他们立刻就轰散开来,掉头就跑了。 就连留守潼关,守住长安最后一道门户、以及他们退路的兵卒也都跟着一起跑了 因为跑的快,所以活下来的人比较多。 所以王庆所收拢的这八千余人的溃兵之中,杂牌军有四千多人,中央禁军占三千余人,原河西、陇右兵马占五百多人,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第四零二章 面皮抽搐的陈玄礼 在做这些同时,王庆也密切关注着攻破潼关的崔乾佑等等安禄山党羽的动向。 和历史上一样,在占领潼关之后,面对门户大开没有多少防御力量的关中内地,崔乾佑等人并没有乘势追击一举拿下长安,以及关中之地,而是将兵马在潼关一线驻守。 王庆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安禄山等人不想迅速的占领关中,而是他们有所顾虑。 而他们的的顾虑,就是将安禄山的老巢范阳弄的摇摇欲坠的郭子仪、李光弼等朔方人马。 他们在潼关驻守,也并非是白费时机,而是在等领兵在范阳的郭子仪等人做出反应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在潼关失守之后,身在范阳的郭子仪等人就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一旦崔乾佑等人北进河东山西他们的后路就会被斩断。 面对可能会被前后夹击,朔方精锐会被重创的危险,郭子仪很有可能会如同历史上一样,放弃范阳河北的大好局面,和李光弼一起带着兵马火速回还! 当然,历史上朔方回师,除了军事上的这个原因之外,带兵回气给新君撑腰,乘机在新皇帝面前给自己军方以及朔方系争取足够的利益,也是一大原因。 对于崔乾佑的的等人的心思,仔细研究过这一段的历史王庆基本上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朔方兵马同样是一块硬骨头,而崔乾佑等所带领的兵马从去年开南下开始,就一直征战不休,兵马疲敝是一定的。 北上河东斩断朔方后路,而后和史思明一起前后夹击围攻朔方,基本上能够将朝廷手中的这支最精锐的兵马给打下。 但面对郭子仪统帅的朔方军,真的这样硬打下去,他们的损失一样是巨大的! 这样损失是他们所不愿付出的。 北上死拼硬打折损大量实力,哪有西进关中,占领长安控制关中来的划算和舒坦? 所以他们的打算,就是在这里不动给郭子仪施加压力,静等郭子仪从范阳撤兵。 如此以来,不花费一兵一卒,范阳之围就能解除。 而他们也可以领兵继续西进占领长安,统治关中。 至于此时范阳众多反燕拥唐的州县,以及夺取平卢领兵南下直逼范阳的刘客奴,这些就是史思明的事情,和他们无关了。 在最大的威胁朔方兵马撤退之后,依然保存着几千同罗精骑、曳落河的史思明,一定会将朔方给平定下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造成了崔乾佑等人攻占潼关之后,反而驻足不前的事情。 王庆深吸一口气,现在时间很急迫啊! 只希望韦谔能言善辩一些,郭子仪等人对自己这个皇帝多一些信心,面对这样的压力,千万不要从范阳回师。 现在距离潼关被破,已经过去了八天时间,这样关乎全局的重大战役,郭子仪等人一定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就是不知道韦谔有没有赶到范阳,见到郭子仪等人,将自己的旨意传达到。 时间必须要抓紧了啊! 王庆握紧拳头。 现在在扶风汇集起来的兵马很尴尬,最尴尬的不是这些人基本上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溃兵,而是处在有兵无将这样的尴尬境地。 在封常清、高仙芝相继身死,哥舒翰兵败被破而降,王思礼又急匆匆的赶往河西陇右之后,王庆身边并没有一个足堪独挡一面的大将。 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当这个大将。 毕竟这是一个明显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所以韦见素等人,一直在为这件事情担忧。 在劝谏了几次,皇帝都一口咬定必须要御驾亲征之后,这些人硬是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准备以禁军老将陈玄礼作为统军人选。 毕竟历来皇帝御驾亲征,身边都是跟着一群精兵悍将。 而且皇帝御驾亲征,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安定和振奋军心。 在御驾亲征的时候,皇帝是不会领兵的,行军打仗这些,都是交给大将来做。 毕竟是术业有专攻。 而且皇帝身子娇贵,没有作战的能力、大臣们也不允许其上阵冒险。 在得知了韦见素几人的打算之后,王庆心里有些感动的同时,也是不由的摇摇头。 陈玄礼这人,忠心耿耿是绝对的,但是能力上面就差的多了,原先统领被玄宗弄的花架子远超过实际用处的禁军还勉强可以,真的让他领兵打仗,在如今这样的局面之下,绝对是把自己好容易才聚集起来这点力量往火坑里送。 “想当年,太宗皇帝在世时,还不是经常领兵打仗?在马背上得到的江山? 其余不说,仅仅是洛阳城下,百骑冲阵,硬生生从窦建德十万兵马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就足以令人禁不住的热血! 如今情形,与太宗皇帝所遇到的险情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我李唐的江山,是从马背上得到的,是一刀一枪拼出来。 开国的高祖、太宗皇帝,那一个不是马上的帝王?! 朕虽然远不及高祖、太宗二位先祖,但朕的身子里却流有他们的血脉!这血液到了如今没有冷却,它依然在! 朕自知无法与高祖、太宗相比,但也一样敢领兵与安逆一战!” 王庆在拒绝了韦见素几人的提议之后,再次慷慨激昂的说道。 韦见素、崔圆几人满心的无语,面对这样的皇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打仗这事,涉及的东西太多,牵扯到方方面面,跟这世上大多数的事情一样,并不是凭着一腔热血敢做就能做成的! 您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在这样悬殊的差距之下,带着这样的军队,这怎么看都 王庆见韦见素几人,面露为难之色,依旧不同意,便再次开口道:“诸卿不用担心,太宗赐予我了一身神力,朕如今只觉精力充沛,领兵出征这样的事情,我来做最是合适,至于陈将军,他年纪毕竟大了” 陈玄礼面皮抽搐一下,六十四岁的他,被七十一岁的皇帝嫌弃了,而且嫌弃的居然是还是他的年纪 第四零三章 是朕错了 韦见素、崔圆等人坐在锦墩之上,低垂着头,满心的无奈和无语,对于这个满心要御驾亲征的亲自领兵的老皇帝,不知道该怎么劝谏才好。 过了一会儿,左相韦见素道:“陛下有太宗皇帝赐予神力,这点老臣等人见过,寻常人马确实近不得陛下的身,但普天之下哪有让圣上上阵冲杀的道理? 微臣斗胆,说句万死的话,若陛下有个不注意,有个闪失,对于整个平叛安逆大业吗,都是天大打击 况且领兵作战,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勇,还有其它诸多东西,陛下固然勇猛,有长于谋略,但毕竟长期深居宫中,战场之上千变万化” 韦见素这算是豁出去了,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将话说明了。 他的话也很有道理,作为一个庞大国家的帝王,王庆亲自上战场实在是不划算,赢了还好说,但一旦有一点闪失,那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是灾难级别的! 安逆其余的都不用坐,只需要将王庆给活捉或者是擒杀,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王庆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担忧,但他却不会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做,真的这样做了,安禄山以及现在被围困的史思明一定会趁机做大,平叛之路,会再度变成持久战,各种消耗国力。 至于领兵上战场 他带兵征战的次数还少吗? 于是伪皇帝陛下王庆再次站了起来,对着韦见素等人挥挥手笑道:“我知道诸卿都在为朕担忧,朕心领了,但也不必忧虑。 太宗皇帝在赐予朕一身勇力的同时,也赐予了朕满腹的韬武略,领兵打仗足以! 如今情况特殊,值此之际,必然要有人挺身而出,朕是皇帝,是我大唐的主人! 从朕手里破碎掉的江山,朕必须让它再从朕手中恢复完整! 诸卿留守扶风,给朕管理好事情,做好后勤,朕领兵马前去,亲自告诉安逆,我大唐立国百年,岂是他们这些宵小就能动摇的?!” 好吧,王皇帝又开始演讲蛊惑人心了。 结果还算是可以。 在他的坚持之下,王皇帝自领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亲自掌管这些兵马。 韦见素几人也提出的要求,那就是待到河西、陇右兵马前来之后,在军事上,皇帝陛下要多听河西、陇右节度使王思礼的。 王庆一本正经的应承下来,倒是让提心吊胆的几人稍微放下心来。 在敲定了这件事之后,王庆便穿着龙袍来到了军营,确切的说是来到了五百余人河西、陇右溃兵这里。 这五百河西、陇右溃兵,衣甲大多破旧,一半个兵刃也丢了,但是就精气神而言,远不是那些中央禁军、和地方杂牌军可比的。 只是这些兵卒,因为前不久才发生的潼关之事,对王庆这伪皇帝显然是有些芥蒂的。 王庆自然能够看的出来,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很特殊,有玄宗这个身份在,好多事情做起来都极为的容易。 跟随的侍卫,见到这些河西、陇右残兵,并没有立即见礼,立刻就要发作,结果被王庆一眼给瞪了回去。 王庆自然而然的走到这些汇集起来的兵卒面前,脸上神色有些沉痛。 而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河西、陇右兵卒。 随后缓缓开口道:“诸位的心情,朕能够理解,这是朕应得的!” 王庆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残兵里面的几个将官以及众兵卒大感意外。 在他们的印象里,皇帝陛下对他们边军可是一点都不友好,从高仙芝、封常清被杀,以及他们的节度使被迫出关,以至于他们河西、陇右的兵马潼关一战,一败涂地 他们在得知皇帝要前来之后,依然带人摆出这样的姿态,就是一种宣泄,一种类似拼着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情。 在做这些之前,他们就已经考虑到了他们将要得到的后果。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看,一旦这样做了,等待他们的,都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下场。 但皇帝陛下的举动,真的是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想象中应该暴怒的皇帝并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一开口,就对着自己众人认错。 这可是九五至尊一国之主啊! 他们没有发觉,他们心中汇集多时的怨气,随着皇帝陛下开口之后,立刻就消散了一个七七八八。 王庆依然面色沉痛注视着这群显得错愕慌乱的兵卒,接着开口道:“朕不该听信奸相杨国忠之言,不该强逼诸君出关作战,以至于我数万大唐热血男儿血潵沙场。 朕后悔了! 朕真的后悔了! 即便是朕已经斩杀了杨国忠又能如何?他的命又如何能与朕大唐数万征战将士相比? 此事虽是杨国忠误我,但朕听信小人错误之言,同样难逃其咎。 朕作为一国之主,不能明察秋毫,致使忠良受害,将士血染黄沙,这本身就是朕最大的错误! 朕在这里,与诸君赔不是! 与河西、陇右所有远赴国难、为国捐躯的将士陪不是! 是朕错了!” 王庆声情并茂的说着,眼角居然有泪水闪现。 他说完这些,便朝着面前的河西、陇右残卒深深的一揖到地,表达自己心情的悔恨之情。 王皇帝开头的一番话,便已经将河西、陇右这些残卒心中的怨气给化解了一个差不多。 后来的言语,声情并茂之下,更是让这些人尽数释怀。 在那股憋着的气散去、得到想要的之后,众人只觉得有一种委屈涌上心头。 就像是因为父母的过错,而受到伤害的孩子,倔强的给父母怄气,而后得到父母的道歉和理解之后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委屈。 “陛下!万万不可啊!” “末将等人万死!” 在见到一身龙袍的皇帝,居然以九五至尊对他们作揖,这些将官和兵卒立刻就惊呆了。 稍微的发愣之后,在里面起领头作用的几个将官,连忙跪倒在地,将头杵在地上,流泪大声认罪。 后面的兵卒,也跟着跪了一地。 第四零四章 可敢随朕一战? 明媚的天光暗淡下来,有风吹过,带走一片闷热。 扶风县衙三里处临时搭建出来的简陋军营之内,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陆续汇集起来的河西、陇右兵卒面对对着他们躬身作揖道歉的帝王,尽皆跪地。 众人皆流泪不止,更多的人都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这样逼他们的王。 王庆一揖倒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停了一段时间,这才缓缓直起身子,看着跪地的众人道:“这一礼你们受的起!朕也拜的心甘情愿! 朕不会遮遮掩掩! 是朕的过错,朕就会认,就会甘愿接受所带来的后果,会尽力的弥补朕的过失!” 说完这些,王庆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大声道:“起来!都起来!你们都是好汉子! 都是我大唐的敢战之士,怎能轻易跪倒? 都他娘的给朕把眼泪给收起来! 一群大老爷们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抹眼泪,算怎么回事?比月子里的娃娃也强不到哪里去! 说出去没地惹人笑话!” 军中的汉子大多粗豪,尤其是底层的兵卒和军官,他们所接触的层面不高,想事情也不会往太深的地方想,不会和军方的高层那样和朝廷勾心斗角。 在心中积攒的怨气散去之后,在发现皇帝陛下出乎预料的大度和和蔼可亲之后,他们的态度,这这样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一个堪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尤其是发现皇帝陛下居然如同他们军中之人爆粗口之后,更是觉得这陛下格外亲切。 众人不好意思的拭去眼泪,面色有些尴尬站了起来,一时间眼神居然是躲躲闪闪的,不敢看面前的皇帝陛下。 王庆看着这些兵卒微微的点点头,开口大声笑骂道:“怎么?难为情了?嫌丢人了? 朕现在再告诉你们,流眼泪的汉子还是汉子,不丢人! 被人打了却不敢还回来,那才是丢人! 河西、陇右边军,潼关外桃林一战,损失人马数万,四万余人,回来就只有你们这些人。 这样的惨败,咱们什么时候经历过?! 这事情,朕确实有错,但在兵力比对方还多的情况下,却被安逆打成这样,这一战之后,河西、陇右边军即便是有天大的委屈,别人也只会说你们不行! 说你们连安逆匪徒都打不过!说你们只是一帮子只会吃粮饷的孬兵!” “我们不是!” 这些兵卒被王庆这一段话给刺得一个个义愤填膺,憋得脸红脖子粗,在忍耐多时之后,终有有人忍不住的握拳吼了出来。 王庆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别对朕吼,对朕吼没有用! 朕知道你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子,可是天下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在你们比对方力量还要强悍一些的情况下,对上安逆贼兵,惨败而还!” 有人把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愤怒的火焰几乎要透过天灵盖喷涌出来。 王庆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提高声音接着又道:“想要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也容易,那便是再打他娘的一仗,把安逆贼子都给干趴下! 安逆贼子,破坏朕的河山,让朕的子民受苦受难,朕不能忍受! 朕要亲自去给他们决一死战! 朕要让他们明白,在朕的地盘上,不允许造反! 造反便要迎接朕的怒火! 造反便是死路一条! 朕今年已经七十有一,已经是满头白发,但安逆起兵糟蹋了朕的河山,让朕的子民遭灾,朕也一样有上马提兵找他们一战,让他们给朕一个交代的勇气! 只是朕不知道你们这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敢不敢为你们河西、陇右兵马正名? 想要天下之人承认你们不是孬兵,承认你们河西、陇右兵马不是只会吃粮饷的无用之人,对朕吼没用,需要用刀子去做给天下之人看! 朕现在就问你们,你们有没有这个勇气?敢不敢随朕一起,与安逆贼子一战?!” 王皇帝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慷慨激昂,到了后来更是一把将头上的通天冠扯下,狠狠的摔在地上,露出满头的白发,梗着脖子目光锐利的包含愤怒的注视着面前的这群河西陇右兵卒。 “本就贱命一条,有何不敢?!” “老子不是孬兵!老子没有白吃粮饷!老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刀子一刀子拼出来的! 老子对得起自己吃下的粮食!老子这就去干死安逆贼兵,且看看还有哪个驴日的敢说老子们的不是!” “陛下敢往,我等何不敢往?!” “愿追随陛下左右,干死安逆贼兵!” 这群河西、陇右溃兵,被王庆这一番连骂带刺的话,将胸中的火气彻底勾起,一个个怒气勃发。 在伪皇帝陛下王庆摔下通天冠梗着脖子问他们敢不敢跟着他与安逆贼兵一战的之后,早就忍耐到了极限的他们,立刻就爆发了开来。 红着眼睛、梗着脖子,发誓赌咒的发泄着胸中的心念。 “好!都是好样的!朕没有看错你们! 但是有些话,朕必须要说在前面。 这次前去,实力差距悬殊,危险重重,一个弄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这是真实的情况,朕不瞒着你们! 谁要是害怕了,这个时候就可以站出来,可以不去,这不丢人,也没人会惩罚会笑话你们!” 王庆说着放缓了语气,注视着面前的这五百兵卒。 王庆的话音落下之后,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在场的五百一十三名河西、陇右残卒,没有一个人动。 “陛下,我等河西、陇右兵马,没有孬种!” “愿遂陛下与安逆一战,为我等正名,为陛下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过了一阵之后,队伍之中,有人大声的怒吼起来。 “好!” 王庆重重的点头。 “都是好样的!” 他说着走向这些兵卒,一个挨一个的在他们肩膀上用力的拍上一巴掌。 在这种别样的仪式进行之中,王庆还会神情肃穆的给一些衣衫不整的兵卒整理一下衣衫。 一圈转下来,一个不落的挨个拍过来完之后,王庆回到了最前面,扬起嗓音道:“朕便与诸位将士共赴疆场,斩杀安逆贼兵!” 第四零五章 马骨成 “共赴疆场,斩杀安逆贼兵!” “共赴疆场,斩杀安逆贼兵!” “共赴疆场,斩杀安逆贼兵!” 军营之中响起一阵激昂的咆哮之声。 这声音之大,如同闷雷在营中滚动,引得其他处兵卒尽皆侧目而望,看向这边,不知道这些不怎么跟他们说话的河西陇右溃兵,为何会发出这样震耳欲聋的咆哮。 面对才将他们打的惨败的安逆贼兵,如何还能流露出这样的冲天杀意!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他们一样惶惶不安才对吗? 王庆满意的看着这战意冲天的五百余人,随后将手平举,掌心向下虚按了几下,示意这些兵卒们都安静下来。 在这些只觉得浑身热血都要的五百于人的注视之下,王庆开口道:“我们是要与安逆一战,但是仅凭我们这些人,是不够的!” 王庆的这话一出口,不少刚才被皇帝陛下忽悠的热血上头的人才意识到,他们只有五百余人,而在潼关一线安逆贼兵,在收拢了他们这边的溃兵之后,手里的兵力很有可能已经达到了十万有余! 五百对十万,这样的差距确实太大。 “所以,我们需要做一些变通!” 王皇帝接着大喊。 随后转身指着远处的那些不成形的收拢过来的中央禁军,以及地方杂牌军道:“这些人便是我们的助力!” 王庆这话出口,不少人便变了脸色。 他们先前在潼关外桃林和安逆一战,可是被这些猪队友害惨了。 帮不上忙不说,还他娘的尽添乱! “陛下,这样的兵,要他们有何用?” “若与他们为伍,再次作战,胜负实在难料” 先前王庆的一番手段下来之后,这些人与王庆之间的关系迅速被拉近,有一些胆大的、脾气火爆的,便壮着胆子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王庆没有因此而发怒,而是点点头,同意了他们说法,而后开口道: “说的不错,这些人战力不行,纪律也不行,跟着打打顺风仗还可以,一旦遇到危险时刻,最先乱的也是这些人。 但现在我们没有太多的精兵,只能将就着用!” 王庆说着看看一些人依然有着明显的抵触情绪,在停顿之后,接着开口道: “这种用,跟先前那种完全不同,朕打算让你等一人领十个外面的兵马,以十一人为一小队。 在这个队中,担任队长的你们便是权威! 等会儿分了人之后,朕便将他们交给你等,你们要在极短的情况下,将他们都给带出来,带成敢拼敢打之士。 至于在这途中,你们用什么样的手段,朕不管!朕只要结果!” 听说是这样的方法之后,这些人心中放宽了不少,但也依然有人面显犹豫之色。 “陛下,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些人带出战力,必须要下重手,这些人中,有军官,有富家权贵子弟,我等若是下重手,只怕他们不肯听从” 一个年长一些的兵卒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这个忧虑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好多人都有这种忧虑,毕竟他们大多人都只是一个大头兵而已,这些中央禁军以及杂牌军中,混杂着不少原来的军官,以及一些有势力的人,他们下了重手,若是遭到了打击报复,到时间皇帝陛下又不管,那可真的没有地方说理去。 王庆笑了一笑,提高声音道:“朕说过,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朕只要结果!” 在得到了确信的答复之后,这些人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在心里面盘算着该如何展开工作。 “走,过去看看这帮即将被你们管的人!” 在交代人出去通知那些兵卒们集合之后,又这这里停顿了一阵,王庆开口说了一声,而后带头朝外面走去。 五百余人,跟着王庆往那边走去。 一个相对突出的地方,王庆立在那里,背后站在五百余人河西陇右的兵卒。 王庆面色阴沉的看着这群到了现在,依然队形散乱,闹哄哄一片的中央禁军马嵬坡跟随的那些不算以及地方杂牌军。 集合的命令已经发出了一刻多钟,这些人依然散乱的不成样子。 更有甚者到了现在连自己的该站那里都没有找到,队伍之中大声喧哗者更多。 高昂的声音夹杂着无数的低语,如同一群群的苍蝇在闹嗡嗡个不停。 王庆伸出的右手,最后一根手指也蜷曲起来,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改变,王庆朝着身侧使使眼色,立即便有之前便得到命令的五十个河西、陇右残卒鱼贯而出,朝着乱哄哄的军阵以及在军阵外面游荡的人扑了过去。 “你等是何人?居然敢捉拿爷爷?” 有人大声呵斥,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记老拳和一记手肘,而后叫嚣的这人便安静下来,被两个河西、陇右残卒押着来到了军阵的最前方。 其余人也都有收获,片刻功夫,军阵前面便多出了二十五个被按得趴在地上的人,都是方才闹的最不像话的人。 王庆挥挥手,便再次有二十五个河西、陇右残卒手中拿着手臂粗细的棍棒走了出去,一人守着一个站定。 随着王庆把手轻摆之后,军棍扬起又落下,一片惨嚎便在军营中响起。 “唉吆吆!” 乱纷纷的军阵随着军棍的起落,以及这些惨叫的不断响起,逐渐变得安静起来,最终变得鸦雀无声。 方才有闹的凶的人,看着这些人的悲惨遭遇,禁不住的冷汗直流。 三十军棍打完之后,这些挨打的人被放开,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七十五名行刑人员分裂两旁,王庆从后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站在被打的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二十五名没有眼色的倒霉蛋面前,一双没有波澜的眸子扫视着鸦雀无声的军阵。 站的靠前的一些人,在对上他这摄人的气势之后,忍不住的悄悄往后退,但后面都是人,哪里又退的回去?只能是忐忑又无比煎熬的低着头站在那里。 “说啊?刚才还说的很高兴,现在怎么不说了?” 第四零六章 整军 没有人敢接王庆的话,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在一顿棍棒打在身上之后,这些人面对面前的这个帝王,方才有了敬畏之心。 停顿了一会儿,王庆再度开口道:“你们这些人,应该没有人见过朕,那朕便先做一个介绍,朕就是李隆基,就是你们的皇帝,大唐的天子!” 王庆说着这些,双目之中似乎有光芒闪烁,无形的霸气朝着四面八方涌去,令人不敢直视。 这可能与他在楚霸王体内呆过并且得到了霸王神力这个技能有关。 “你们都是当兵的,如今国难当头,正是需要你们提着刀子往前上的时候,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这个道理。 之前的潼关一战,你们打的很差!非常差!差到朕都看不下去! 朕知道,你们这些人中,有人从一开始就抱着打顺风仗的念头,有人在大战还没有开始之前,便已经想着怎样逃走! 身为一个军人,在大战来临之时,你们想的不是如何迎敌,不是如何坚守关隘,反而想着怎样活命,怎样惜命,朕对此感到耻辱,感到羞愧!” 面对皇帝陛下的这番不留情面的训斥,这些人的反应,与五百余人的河西陇右残卒不同,除了很少的人惭愧的低下头外,大多数人对于皇帝陛下的这些话,不以为然嗤之以鼻。 老子当兵就是为了混些粮饷,不跑等着被凶残的安逆贼兵砍死啊?这个皇帝是不是傻? 王庆声音提高的一分,道:“然而,结果你们也看到!战场之上越是惜命就越容易死! 如果潼关之战,你们能够拼死守住潼关,此次兵马,至少也要少折损两成!也不至于丢了长安的门户! 朕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都不以为然。 因为你们还活着,死去的是别人,与你们无关,但你们能保证你们每次都这样的好运吗?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吗?” 王庆目光逼视众人,令的前面所站之人,几乎要把头垂到裤裆里。 “当然,在战败之后,你们能够接受朕派去的人的指引,来到扶风来找朕,这说明你们心中还有朕这个皇帝,就这一点,就比那些溃散之后,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人强上太多!” 王庆放缓了语气,说出这样一段话出来,令的气氛稍微和缓一些。 “但是,这还不够! 朕需要的一批真正的敢打敢拼之士! 朕需要的是将安逆贼兵缠在潼关不能北进精兵! 朕需要你们跟着朕一起,铲平安逆贼子! 朕年过古稀以九五之尊尚且敢提兵跨马御驾亲征与安逆贼子一战,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敢不敢,能不能提起这个勇气!” 老皇帝聊发少年狂,雄姿英发的厉害。 这话,这情景,令的跟随的五百河西陇右残卒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跟着伟大的皇帝陛下远赴沙场。 只是剩下的近八千人的溃兵,面对老皇帝这样的逼视,这极为鼓动人心的话和姿态,除了将头垂的更低之外,没有其它任何反应。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抽个空子,彻底脱离军队。 毕竟他们会来扶风,是因为一时间没有别的去处,而跟着皇帝有饭吃不说,还比较安全。 毕竟没有几个皇帝敢御驾亲征,即便是御驾亲征了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他们追随着皇帝,无疑是最为安全的。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的,老皇帝要带着他们这么些人上战场了,这样的消息一出,自然令的他们心中惶惶,想要如同当初抛弃潼关一样的抛弃老皇帝。 对于这些人的反应,王庆早有预料,毕竟将所有课本中带兵的时间加起来,他差不多有二十多年的带兵经历和经验,接触过不同朝代形形色色的兵,对着这些兵卒们的了解,早就超过了一般的将领。 当下也不恼怒,而是把手随意的挥了挥,接着道:“朕知道,现在你们之中有人想着到时间怎么逃跑,朕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个心思你们可以绝了!” 说完这些,王庆压住了话头,而后道:“现在,你们曾经担任过军官的人出来! 小到伍长、什长,大到校尉、将军。全部都站到朕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比将军还要威严还要拽的皇帝陛下想要做什么,站出去之后,迎接他们的是奖是罚。 不过从这皇帝陛下先前的做法中,惩罚所占的可能性更大。 一阵犹豫之后,终于有人鼓足了勇气,率先走了出去,来到王庆不远处站定。 “你叫什么名字?官职是什么?” “卑职名叫程大勇,原在禁军之中担任百夫长” “好!其它人呢?这么多人里面就只有程大勇一人担任过军官吗?” 王皇帝再度扯开的嗓音,有了程大勇这个起带头作用的人之后,陆续有人走出,报出自己曾经担任的职位以及名字。 到了最后,站出来了大约有八百多人。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朕的亲兵,需要跟着朕冲锋陷阵!” 在没有人出来之后,王庆果断的宣布他的处理方法。 这让得这些人大为意外,完全没有想到,皇帝陛下让他们出来,就是要宣布这样的一个结果。 只是他们都离开了,那这些兵卒都要谁来统领? 难不成就这样让他们乱哄哄一团的上战场? 将军中原来的将官抽调出来,是王庆早就想好的一步棋。 这些将官大多都不太服从管教,并且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留在队伍里只会给河西、陇右残卒今后的带兵带来诸多麻烦。 与其这样,倒不如将他们都给抽调出来,重新编制成一军,由自己亲自统帅。 跟着自己这个皇帝,不管他们之前是多大官,他们都不会感觉到受委屈,因为他们先前所谓的职位,与王庆这个皇帝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而且,河西、陇右残卒只有五百余人,而这些兵却有七千多,一人带十个,还是会余下两千多人。 王庆先抽调出来七八百人出来,也好给他们减轻一些负担。 第四零七章 霸王举鼎与王庆舞狮 剩下的兵卒,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王庆没有让他们等的太久,在大致安排好这些挑选出来的将官之后,便接着说道“朕先前说了,不要想着不战而逃,这不是在说废话,也不是在恐吓。 在接下来,朕要将你们每十三个人分为一个队,由我身后的这些精兵统御。 朕不管你们先前都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有多大的脾气多大官!都得给朕老老实实的!都要绝对服从这些队长的命令。 在这个过程中,施行连坐制。 一人逃窜,全队被诛! 不信的可以试试看! 临阵畏惧不前者,斩! 无故喧哗者,斩! 扰乱秩序者,斩! ” 王庆声音变得冰冷,一连串没有多少情感的斩字出口之后,令的本就忐忑的众人变得更加畏惧和安静。 当然,最要命的就是皇帝所说的连坐之法,这真的一柄悬在头上的刀。 令的不少先前有逃走心思的人暗自叫苦不迭,这样一来,他们算是被彻底绑死在了皇帝的战车之上。 “全队而逃,其余队见到都要斩杀!有功无过! 实话给你们说了,老子平生最恨不战而逃之人,真到时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子拼着仗不打了,也要先将他给弄死!” 王庆说着说着来了气,也不以朕自称,直接就是老子老子起来。 站在这里的这一众军卒,都被他这一连串的重击给弄的有些呆了,一时间倒也没有人想起皇帝陛下闻听潼关被破,二话不说,立刻撒丫子跑到扶风的事情。 就算是想到了也没关系,毕竟王庆是现在是皇帝,在这个人治远超法制的时代,他说的好多话都是对的。 为了给这些兵卒一个心灵上的冲击,给他们定定心,不要想着老不战而降,想着此去一战必败,王皇帝决定临时给自己加戏。 说完这些,他左右看看,见到不远处的一个公衙前有着两尊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少说也有五六百斤重,王庆便有了主意。 “说了这么多,也该给你们展示展示手段,免得你们心中不服,说朕就会以皇帝的身份吓唬人!” 他说着便往那石狮子处走去。 众多不明所以的军卒,偷偷打量着他们的皇帝,一时间都是有些弄不明白,他们的皇帝陛下,想要做什么。 王庆走到这石狮子面前,伸出右手按在狮子头上,用力试着推了一推,那狮子就晃动起来,王庆心里便有了计较。 他左右看看,见狮子头太大不好下手,便弯下腰去,伸手握住大狮子脚下踩着的小狮子,而后单臂用力,直起身来,那尊五六百斤重的石狮子居然就这样被被他单手倒提了起来! 王庆走了两步,觉得也不是很重,再加上想要给这些兵卒们足够的冲击,他便单手拎着石狮子,走到了另外一尊面前。 同样弯下腰去,找了一个好下手的地方,而后用力直腰,在众多震撼的已经长大嘴巴的兵卒不可置信的注视下两尊石狮子都被他给提了起来! 王庆一手拎着一个石狮子,在万众瞩目之下,朝着这边军阵走来。 他脚步看起来并不显得很是沉重,但是身后的硬泥地上,却留下了一行浅浅的脚印。 众位兵卒齐齐瞪大了眼珠子,呆滞的目光随着一步步走来的皇帝陛下而动。 而且随着皇帝陛下的临近,那两个石狮子落在众人眼中也越发的清晰,让人刚加直观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于它们本身的重量。 也更加的叹服甚至是恐惧看起来已经年老的皇帝陛下,身体内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当然,也有一些人在经过了初步的震撼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将这两个石狮子是特制,是皇帝陛下为了震慑人而事先做了手脚的方面去想。 毕竟一个人一手拎着一个四五百斤的石狮子,还能一气走上百步有余而不显得很吃力,这点怎么看都怎么不可能是真的。 尤其是拎着石狮子的还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王庆似乎知道这些兵卒们的想法,也不开口解释,而在走到军阵之前,停住步子,拎着石狮子的左手前后摆动几下,而后把牙暗自一咬,身子发力,石狮子脱手而出! 在空中划过一丈多远的距离,轰然落地! 尘土飞扬的同时,一种沉重的震动之感,也传到了站的靠前的那些兵卒的脚下! 待到激起的黄色尘埃散去,众人这才骇然的发现,石狮子下面被砸出来了一个大坑! 仅仅是从这一点来看,就没有人再怀疑这石狮子的重量。 而令他们震撼还在后面。 丢出一尊石狮子后的皇帝陛下,扫视一眼众人,脚下步子由弓步变为马步,右手拎着石狮子来回晃了几下,蓄满了力,而后大喝一声:“起!” 浑身肌肉隆起,右臂猛摆,这尊笨重的狮子脱手而出,冲天而起!离地一丈有余! 惊得站的靠前的兵卒下意识的往后退,生怕被这石狮子砸到。 而一些反应过来的河西、陇右兵卒和一些先前跟随的禁军,忍不住的发出惊呼,往王庆这里冲,想要抢在石狮子落下来之前,将王庆给推走,免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皇帝陛下被这从天而降的石狮子给砸成肉酱! 但是,之前为了给皇帝陛下留出一个足够施展的空间,他们距离王庆都比较远,想要在石狮子落下之前赶到,已经是不可能! 有人眼睛都红了,这样猛的皇帝却被自己抛起来的狮子给砸死,这事要是流传出去,可就真的是 王庆当然没有被砸死,石狮子飞上天空之后,他便将双手伸了出去。 在狮子落下和双手接触的瞬间,他双腿往下虚蹲了蹲,两手也顺着力道往下移了一些,减轻了一些冲击力后,方才将狮子抱实。 而后抱着狮子,看向已经惊骇的说不出话来的众人,以及停在半路同样长着嘴巴准备过来救他的人。 “万岁!万岁!”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军阵,猛然爆发出一阵山崩海啸一般的呐喊。 第四零八章 率军出征 风吹过,卷起旗子哗啦啦作响,十面龙旗在风中舞动,上面绣着的龙不断起伏,像是在迎风游动。 龙旗后面,便是跨坐在马上,身上穿着铠甲,外面又套了一身大号龙袍的伪皇帝陛下王庆。 他一手执着马鞭一手握着缰绳,对着不远处一辆窗帘掀起、露出一张梨花带雨俏脸的碧油香车挥挥手,又对立在道旁恭送地上韦见素崔圆等大臣挥挥手,而后回视一眼已经集结起来的大军,把马鞭往前一指,大喝一声:“出发!目标,直指潼关!” 河西、陇右残卒中的原校尉、而今被王庆任命为先锋官的谢逊,闻言大喝一声,带着前锋营率先而行。 王庆坐镇中军,一身龙袍在军阵中显得格外显眼。 这不是他当皇帝当上了隐,一定要穿的这样烧包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而是因为在古代行军打仗之间,辨识度很低,如果穿的太过普通的话,好多人根本就看不到你这个主将在什么地方。 若是一般情况下也就罢了,关键是这次他所打的名号就是御驾亲征,若不将帝王的派头给穿出来,未免会影响士气。 其实这也是古代一些将领为什么会将身上的铠甲涂上金粉或者是其它颜色,在或者在武器以及头盔上插上容易辨识的东西的一个主要原因。 “恭送陛下!愿陛下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道路旁侧,数次要求与王庆同去而被拒绝,留在扶风主持后勤工作的左相韦见素拉长了声音恭敬的长喝一声,而后一揖到底,恭送皇帝陛下出征。 其余官员皆是随之高喝,长拜不起。 闻听圣上出征前来观看的扶风百姓,也跟着拜下,一起恭送他们的帝王领兵出行。 “朕此去,必定与安逆贼兵决一死战! 不将长安稳固,东京收复,安逆彻底铲除、还我大唐一个完整河山,朕誓不回还!” 许是受到这气氛的感染,一身龙袍的王庆忽然从马上站了起来,扬起马鞭望着众人,扯开嗓子对所有人展露出了他必胜的决心。 惊得一旁原本还因为此幕而有些热血的高力士,直想扑上去将皇帝陛下的嘴巴捂住,将这些话都给堵回肚子。 我的陛下啊! 这样的话,您怎么能说的出口! 这会儿说,听起来确实很提气,但关键是此去本就危机重重,胜算不大,这话要是不说,您要是打不过了还可以跑回来,接着整顿兵马与安逆贼子一战,如今您这话一说,算是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到时间情况危机倒也不是不能回,但别人一想起今日的情景,就势必会笑话 高力士都有些弄不明白,以前做事滴水不漏,从不把自己置于险地的陛下,如今做事有些时候怎么跟丢了脑子一样。 难道是有了太宗皇帝赐予的神力之后,不自觉的就变得膨胀起来了? 两旁的百姓自然不会如同高力士那样想这么多,在他们的帝王发出这样必胜的呐喊之后,他们全都变得起来,一起注视他们的帝王,大声呼喊着:“万岁!万岁!” 几次请战都被王庆拒绝,最终只能留在扶风帮王庆看场子的禁军老将陈玄礼,看着骑在马上看起来风光无比意气风发不断远去的皇帝,忍不住握紧腰间的刀柄。 大唐竟然沦落到此等地步! 居然沦落到了需要古稀之间的皇帝亲自领兵出征了! 这种出征与其余的出征不一样! 皇帝陛下亲领天下兵马大元帅,军中不设大将,这是亲自指挥,亲上战场的节奏,远不是那种被精兵悍将围拢着,作秀一般的御驾亲征! 陛下虽然有太宗皇帝赐下的神力,但之前却从未真的统御过兵马,此去前景堪忧啊! 老将陈玄礼看着越走越远,他守卫了半生的皇帝陛下,忍不住的有眼泪跌落。 一股浓浓的不甘和憋屈涌上他的心头,强大的令的万国臣服的大唐,居然虚弱到了这个地步! 他咬咬已经掉了几颗的牙,忍住眼泪,将种种情绪压下。 从这一刻起,自己必须要抖擞起精神,为陛下守住后方不乱,让陛下能够安心的在前方拼搏,而不用为后方担忧! 即便是拼了老命,都不能再让马嵬坡之事发生! 随着兵马的离开,一队队征集起来的民夫也运送着粮草,随着大军往东而去。 他们只是第一批,在他们走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民夫在留下的一些兵卒和衙役的保护之下,将粮草送往前线,给他们的皇帝陛下做到有力的后勤支持。 因为时间紧急,所以王庆并没有给已经荣升队长的河西、陇右残卒多少训练手下人马的机会。 昨日将他们分队,知道了自己的归属,记住了自己队员和队长,今日一早便整顿了兵马,一路滚滚东去。 昨日之前,王庆便已经对他们讲明,从扶风到潼关的这几百的路上,便是他们训兵的时间。 这种最为真实的行军,要比在修炼场地里训练更能出效果。 所以在行军的途中,这些已经被完全打乱了的中央禁军以及地方杂牌军就受罪了,一方面要马不停蹄的往前赶路,另一方面还要留心听他们队长传授的一些东西。 遇上一些脾气好些队长还好,有些地方记住不,或者是做错了,最多只会被骂上几句,遇上那些脾气暴躁,直接就是两脚踹了上来。 还有一些人会用刀把 所以这一路行来,对于他们来说,过的简直是苦不堪言。 在这样残酷的行军加训练之下,也不是没有人想着逃走,然而在连坐法的恐怖高压之下,还不等他走出多远,便已经被同队之人给逮住了。 在接连斩杀了七八个先要逃走的兵卒之后,整个队伍里,再也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尝试了。 毕竟跟着皇帝陛下,苦点就苦点,但也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若真的想着逃走,那可立刻就要丢掉性命! 王庆坐在马背上,看着不断行进的兵马,心中不由感慨,自己这算是摆脱不了行军打仗了。 从桃花源记开始,自己经历了这么多的课世界,鲜有不打仗的时候,这次更是遇上著名的安史之乱。 看来系统也是一个喜欢刀光剑影,大军纵横驰奔的家伙。 第四零九章 不该出征的皇帝 原大唐西京留守、京兆尹、采访使,现伪燕京兆尹崔光远立在长安城头,看着这不过短短十余日,便已经变得荒凉萧瑟的帝国都城,忍不住的满心悲凉。 大唐啊!什么时候居然沦落到了此等地步! 他用手狠狠的捏着身边的城墙,胸中各种念头涌动。 他喜欢这个国家,更喜欢这个古老的代表着荣耀的城池,他不忍心让他遭到破坏。 不论是曾经发生过震惊天下事件的玄武门,还是高大巍峨堪称宫殿集大成者的大明宫,或是街边曹婆婆肉饼的摊位,他都不想被破坏! 所以在皇帝出逃、其余官员乱纷纷一片的紧要关头,他主动请缨,要留在长安主持大局。 陛下离京之后,京中大乱,众人疯抢府库,更有甚者,骑着驴子进入大明宫! 这些是他所不能忍的! 所以他临时招募了很多人,用来守卫宫殿,平息变乱,在连着杀了几十人之后,躁动的长安才终于变得安静下来了一些。 崔光远转过头,望向长安的东边,眼中神色复杂。 他自知在潼关陷落之后,长安没有保全的可能,安逆侵略成性,尤其是到达长安之后,完全没有放过的道理。 所以他选择派儿子前去洛阳觐见安禄山,表示臣服。 安禄山没有让他失望,西京留守、采访使没有了,却还给他留下京兆尹的职位。 有一个京兆尹就好啊! 这样自己就可以勉力周旋,可以为这座城池这里的百姓多做一些事情。尽可能的护住他们的周全。 至于身后名 这个时候哪里还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任由后人评说吧! 他为自己打气,努力想要让自己的那颗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最新得到的消息,安禄山已经以孙孝哲为主将将兵入长安,张通儒为西京留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近两天便会达到! 自己必须要打起精神来,跟这些人尽力的周旋! 至于皇帝 暂且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爹!” 他领兵在长安内外巡视的儿子忽然急匆匆的奔上城墙,人还未到,便先喊了一声。 而后整个人便奔了过来。 崔光远看着这个素来稳重的儿子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心中不由不沉,不知道这京中又出现了什么乱子! 他压住心中的慌张,沉住气,让自己显得沉稳,而后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爹!陛下!是陛下!” 崔成名步履匆匆,激动的连声重复着这句话。 “陛下怎么了?” “陛下引兵杀回来了!” 崔成名神色激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忍不住的出现了一层的小鸡皮疙瘩。 “陛下引兵杀回来了?!” 崔光远手一抖,连忙上前一步,确认什么似的重新问了一遍。 “嗯!陛下真的引兵杀回来了!前来传讯之人是原禁军的一人,与孩儿是旧识。 他说他前来时,陛下引兵已经过了马嵬驿! 如今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快要到咸阳,距离长安不足百里了!” 崔光远的手再度攀上了城墙,双目之中似乎有光彩冒出。 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告之上所言之事都是真的! 初见告说陛下将会御驾亲征,他以为陛下这次又跟前两次一样,只是一种缓兵之计,御驾亲征肯定是不会的,即便是会,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哪里想到,连十天时间都不到,陛下就真的带着兵马杀了回来! “爹!该如何做?” 崔成名看着自己的父亲,带着一种期盼。 “能怎么办?陛下都已经带兵前来了还能怎么办? 臣服伪燕只是权宜之计,这个时候若再不有所表示,你我就真的成为伪燕之人了!” 崔光远面色沉静下来,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随后想起什么似的,面色一变,连忙道:“前来通告之人离开没有?” “已经回去了。” “你立刻带人追赶,随着他一起去见陛下,告知安禄山已任命孙孝哲为将,带兵入长安,最近两天就会到来之事!” 崔成名领人匆匆而去,崔光远却立在城头之上没有立即下去。 与方才在儿子崔成名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惊喜不同,此时的崔光远面色显得很是复杂。 皇帝陛下这个时候不应该来啊! 他长叹一口气,在心里这样想着。 他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不忠于唐廷,而是有自己的考虑。 自己这个时候已经投降了安禄山,并且取得了他的信任,若是陛下不来,也能和安逆扥人进行周旋,做出不少事情来。 如今陛下领兵而至,就如同他先前对儿子崔成名所说的那样,这个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站在皇帝这边,不然就真的成为了反唐投伪燕之人。 只是安逆势大,兵锋正盛,陛下带人匆匆前来抵挡,面对安逆贼兵,极有可能会落败。 一旦落败,长安就会彻底落入安逆手中,自己也已经投降过一次,没有可能再投降给安禄山。 如果到时间不跟着陛下跑路,而是再次投向安禄山,已经被自己欺骗过一次的安禄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脑袋砍下来。 也就是说,陛下此时领兵前来,很有可能会给长安城带来极大的灾难! 甚至于比不加理会,让安逆自由占领来的灾难更大。 毕竟那时间有自己这个京兆尹在,而陛下领兵前来之后,长安可就真的成为了安逆的天下 唉! 罢了! 目前也只能这样做了! 他伫立城头,思绪万千,愁肠百结,过了好一阵,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下定了决心,一步步的走下城墙。 而后便派人召集人手前来商议事情,在告知他们陛下将要前来的消息的同时,也着手安排一些事情,做一些准备。 免得安逆贼兵先一步到来,那到时间没有丝毫的准备,可就真的恓惶了! 骑在马上,龙袍之上沾染了风尘的王庆,已经过了咸阳。 时过境迁,这座上一个课本世界时,还被他立为都城的庞大城池,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矮小又破败样子,让人都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当年那座雄伟压得六国喘不过来气的城池! 第四一零章 兵临七侠镇 王庆的面色很不好看! 不仅仅是因为时过境迁咸阳破败至此,更为重要的是,他见到了崔光远的儿子崔成名,得知了孙孝哲领兵即将入长安的消息! 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不是因为孙孝哲这个凭借着老娘与安禄山不正当的关系爬上来的人有多么的难对付。 而是因为孙孝哲等人领兵前来长安,而不是继续在潼关逗留给范阳的郭子仪等人施加压力,逼迫朔方人马回师,这一行为传递出来了一个极为不妙的信号,那就是范阳情况有变! 而且还是有利于安禄山一方的变化! 这个时候的变化能有什么?无非就是郭子仪、李光弼等人已经从范阳退兵,范阳博陵之围已经解除。 范阳老巢不会再有危险,所以在潼关等地的安禄山兵马,才会进军长安! 没想到啊!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这回事情麻烦了! 王庆面色阴沉的厉害,过了一阵,猛然将自己腰间佩剑抽出,割下龙袍一摆,在高力士惊慌担忧的目光中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又取出随身小印印了章,匆匆的包好,喊过一个信得过的人手道: “从这里出发,立即前往河东,而后转道向东,在半路拦住郭子仪、李光弼,告诉他们,即刻折道返回范阳!将史思明部全部绞杀,将范阳攻下! 即便是战至一兵一卒,都不允许退兵! 同时再次告诉他们,潼一线安逆无需他们忧心,有朕便是拼死,也定然会把安逆留下!” 领到旨意之人,应了一声,立刻找来三匹马,带上一些粮草,朝着河东方向,急匆匆飞驰而去! “全军加速行军!日落之前,必须赶到长安城外二十里处的七侠镇!” 在安排了人前去截留朔方人马之后,王庆便下达了加速行军的命令。 安禄山手中兵马多,自己必须要赶在孙孝哲等人来到长安之前赶到那里,将他们堵在长安外围。 不然一旦让他们占据了长安,自己想要短时间内取得巨大战果,将大量安禄山兵马留在这里,根本就做不到。 对方依靠城池,只需要不是太多的兵马便可以耗住自己。 到时自己一定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绕过长安向前,躲在长安里的安逆一定会不失时机的从长安城里跑出,坠在屁股后跟自己插刀子。 若是在长安这里和他们对耗,那么接到自己血书转道重返范阳的郭子仪等人一定会被自己给坑死! 一旦最为精锐的朔方人马也折损了,那这一仗势必会打的稀巴烂! 十余个跟在皇帝身边的传令兵立刻打马而动,朝着军队前面和后面跑去,向军中将官传递皇帝陛下刚刚下达的急行军的命令。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军官们的吆喝之下,整个军队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 面色阴沉的王庆,又招来了西京留守崔光远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对他们父子二人能够传递这样重要消息做出了嘉奖。 并且也点出他父子二人先前投降安禄山只是权宜之策,有他们的苦衷,从而安定其心。 然后又许诺了一些奖赏,才开口道:“如今事态紧急,你多多辛苦一些,这就立即回长安,告诉崔卿,尽快做好准备,若是安逆贼人先朕一步到达长安,让他务必想办法将安逆稳在城池之外,不让安逆入城! 剩下的,便交给朕,朕自有办法解决!” 崔成名领命而去,不顾被马鞍磨得发疼的双腿,骑着马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狂奔。 他这是第二次见到皇帝陛下,第一次还是前年的大朝会,他远远的望了一眼。那时候的皇帝陛下虽然也很有精神,但终究难掩疲态,而且整个人身上,都是一种特有的雍容贵气和闲适写意。 如今再次见到皇帝,给他的感觉则完全不同。 此时的陛下,浑身都透着一种与他年纪不相符的干练以及杀伐果断的霸气。 仿佛现在的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帝王,更是一个长年累月征战沙场的百胜战将一般!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在见了皇帝陛下之后,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这是一种找到主心骨感觉。 在将崔光远派遣回去之后,王庆又将由原军官组成的,现在担任他亲卫的八百余人重挑选出来的好手,召集过来了五十人。 让他们五人一队,分路前往长安方向,越过长安去探查敌情。 孙孝哲所领人马的位置,以及大致数量,后面有没有其它援军这些都给摸一个大概。 这样他才能根据对方的情况,做出更为具体和针对性的应对之策。 大军一路疾行,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到底长安西侧的七侠镇。 在得知长安往东三十里内还没有发现安逆踪迹的之后,王庆立即便下达了安营扎寨的命令。 若是放在以前,这样长距离的急行军之后,这些兵卒们早就一头栽倒睡一个天昏地暗,那里还会理会其它? 但现在不同了,在经过了这几天魔鬼式一般的训练之后,在高强度的压力之下,硬生生的将他们身上的许多坏毛病都给改掉了。 他们虽然觉得浑身都快要散架、心里不断的抱怨,但是却没有敢偷懒不做事,在各自的队长的带领之下,按照这两天所学道来的东西,或是在营地周围巡逻警戒,或者是迅速的降临营寨。 王庆治军极严,夜间宿营必须建立营寨。 有了营寨,在面对敌人的突然来袭时,能够争取到一定的反应时间,反击时也有一定的依靠。 夜幕降下,有一批得到消息的官员,从长安的方向急急赶来,在经过严格的检查之后,方才被放了进来,一起来见他们的皇帝陛下。 这些人里面,有的对皇帝的回来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有的人则有一些其它的想法。 但不管心中怀着怎样的念头,如今皇帝又回来了,他们都必须做出一副恭迎的姿态,更有甚者,匍伏于地,抱着皇帝陛下的龙腿,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 第四一一章 防弹衣都穿上的皇帝 王庆这个时候也得跟着演戏,不过他的时间并不充沛,所以只是陪着演了不多久,对这些人进行了口头上的嘉奖,而后便以军情紧急为由,将这些京城里的官员赶到了军中简陋的营寨之内,让他们去休息,明日跟着大军一起往长安去。 而王庆,并没有睡,依然坐在大帐之中思索的事情,等待着来自前方的情报。 他现在最为担心并不是孙孝哲,而是安守忠。 历史上,进驻长安便是孙孝哲打的头阵,安守忠带领大量兵马紧随其后,驻扎苑中震慑关中。 此时的安守忠并不是多出名,但历史上,如果不是王庆意外的过来,再有两三个月的便会发生陈涛斜之战,就会将他的名气给完全打了出来。 平原地带,以稍逊唐廷的兵力迎战,野战状态下,硬是将唐廷部队打的减员百分之八十! 河西、陇右步卒尽皆覆灭,只余下一两千骑兵依靠着速度逃走。 这一战将成为太上皇的唐玄宗手里仅存的力量彻底打掉,河西、陇右兵马,基本上是名存实亡! 而王庆的忧虑也正在这里。 他便是有些手段,也不可能仅仅依靠手里的这么点兵马去迎战数倍于己的孙孝哲以及安守忠,甚至是崔乾佑。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消息便是这次带人前往的长安的,到底是只有孙孝哲,还是如同历史上一样,后面跟着一个安守忠! 如果只是孙孝哲,那么一切都好说,若安守忠也跟着,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在郭子仪、李光弼带着朔方人马从范阳回师的情况下,他再冒天险一下子吸引太多的安逆贼兵,是真的划不来! 夜深了,陆续有先前放出去的哨探回来,他们刚一到达,便立刻被人带着前往依然亮着灯火的帅帐去见等待消息的皇帝陛下 四更天的时候,大帐中的灯火方才熄灭,一直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消息的王庆,带着心事入睡。 五更天色未亮,军营中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赶在黎明前,便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了,而后大军启程,朝着长安方向进发。 这从京城赶来的官员们对起这样的大早赶路并不觉得辛苦。 因为他们平常上朝并不比这起得晚,一些比较贫寒,住在三环以外的官员,为了准时上朝签到打卡,更是刚过三更便开始起床收拾为上朝做准备了。 由此可见,在古代当官也不是一件很美的差事。 “陛下以万尊之躯,如何能轻易涉险?长安城高壕深,以一万兵马固守,足以抵挡安逆数日,待到河西、陇右等各路勤王军到达之后,再一并发兵,方为稳妥之计” 大军到达长安城外之后,包括出来迎接圣驾的西京留守、京兆尹崔光远在内的一众官员,一起恳求皇帝陛下入城。 王庆当然不会进长安,这个时候,只有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入长安城固守待援。 他大老远的火急火燎的带着匆匆召集起来的兵马以及粮草往这边猛赶,可不是为了进入长安等着被人包围的。 当然,崔光远等人这样说,也并不一定是他们的本意,只是皇帝到了长安,有些话有些事情,必须要说要做罢了。 就如同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明明相当皇帝都要想疯了,却还是要耐着性子,让朝臣以及傀儡皇帝三请,才会勉为其难的同意。 类似的事情王庆也做过不少,尤其是在鸿门宴里面。 “如今天下纷乱,安逆贼兵即将到达长安,朕亲领兵马而至,怎能未见敌人就率先躲进城池?未免惹得天下人笑话! 众卿只管回去,安排人手守住长安,告诉城中百姓,以前都是他们在守卫着朕,现在朕要领兵守着他们! 只要朕在,便不会让安逆贼兵越过长安!” 这样的场面王庆见得多了,根本就不用过多的思索,骑在马上,直接大义凛然的就来上了这样一段。 说的慷慨激昂,隐约间居然有种金戈铁马之音。 “陛下!” 众位官员被皇帝陛下这感人的演技感动的热泪盈眶,趴伏于地,流泪悲呼。 “陛下以九五之尊年过七旬,为了大唐江山,为了这芸芸众生尚且上阵杀敌,我等身为臣子,如何敢不尽心竭力?!定然死守城池” 大军在长安城外短暂的停留之后,便接着往东而去。 龙袍下面穿着一套虞子期专门打造的精良重铠,重铠里面是木兰辞里得到的鱼鳞甲,鱼鳞甲里面套着一身防弹衣裤的王庆,在长安众位官员以及附近百姓面前刷足了好感之后,领着大军飘然而去。 也幸亏唐玄宗身子消瘦,若是换成一个一两百斤重的大胖子,再穿上这一身的行头,就算骑的也是大宛名马,长距离的行军之下,也一样会被压得够呛。 王庆这次是做好了准备要血战一场了,不将自己包严实点怎么能行? 几骑兵马自东方奔来,撞入了谢逊带领的前锋营军阵。 稍微的混乱过后,这三名身上带伤疲惫到了极点的兵卒被人护送着匆匆来到王庆面前。 这是之前放出的哨探中的几位,看样子应该是与安逆贼兵遇上了。 “陛” “水!” 为首的兵卒嘴皮干裂,苍白着脸正准备汇报情况,王庆却出声将他打断,对着一直跟在身旁的高力士伸出来手。 高力士稍微一愣之后,连忙将一个大大的水囊交到王庆手中。 王庆打马上前两步,将水囊递给明显有些发愣的兵卒“喝上一口润润嗓子再说!” “使使不得” 这兵卒稍微一愣之后,如同被火烧到了一般,连忙将手缩回去。 一脸的激动和诚惶诚恐。 “拿着!在朕面前不需要讲究那么多!” 王庆将水囊硬塞到他手里。 “喝!” 这兵卒嘴唇哆嗦了两下,终于一咬牙将水囊凑到嘴上,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只觉得胸中激荡的厉害,先前拼死去打探情报,都值了! 眼角湿润的他,将水囊递给后面的两位袍泽,一扫疲态,神情激动的道:“陛下” 第四一二章 送上门的皇帝,不要白不要。 “好!” 对于该夸奖的人,王庆从来都不吝啬,不过是多费几句口舌而已,就能令的对方心中舒畅,为何不说呢? 尤其是现在的他是真高兴。 “你三人此次立下了大功,功同斩首三级! 且找军医将伤势处理一下,而后好好吃些饭食,多休息一下!” 三个喜形于色的兵卒下去之后,王庆接着又下令放出探哨,前往东方刺探消息。 而后面现喜色的王庆,这才令传令兵将一些主要的将领唤来,告诉他们最新情况,以及作战计划。 情况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糟糕,前来长安的只有孙孝哲所带领的一万五千兵马。 崔乾佑、安守忠这些安禄山手下有名的统帅并没有领兵跟随,至少是在孙孝哲身后四十里的范围内,没有发现安禄山其余兵马的踪迹。 看来昨日是自己太过于小心了,朔方的情况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不然前来长安的,就不仅仅是孙孝哲这样简单。 不知不觉间,他到来之后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已经悄然影响了天下的局势,不仅仅是唐廷这边的,也包括安禄山那边 “好!” 同样的叫好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在距离王庆五十里远的东方响起。 三十岁不到的孙孝哲,因为激动,面皮变得通红,左脸颊上的那一道一寸长的疤,如同一条紫色的蜈蚣,随着他笑而变得愈发扭曲狰狞。 “合该老子立下不世功勋! 老皇帝既然如此不知死活,真的敢御驾亲征,带着一群溃兵就这样的迎上,某家若是不将他擒拿了,老天都会看不下去!” 他一阵大笑过后,握握拳头,极为张狂的说着。 “传我命令,全军加速前进,今天生擒李隆基,晚上与诸君在长安城宴饮庆祝!” 传令兵依言而去,对全军传递这个令他们振奋的消息。 一旁的西京留守张通儒素来看不惯这个靠着母亲卖屁股才上位的家伙,只是没有办法,论恩宠,他确实比不孙孝哲。 谁让燕皇是人家的便宜老子呢? 如今听到部将前来汇报从抓住的两名唐军兵卒口中逼出的消息,即便是沉稳如他,都不由的羡慕这个家伙的运气。 不管如何说,李隆基都是大唐的皇帝,一旦将他捉拿,这功绩可丝毫都不必攻城夺寨来的小,甚至于单论影响和名声,比打破潼关都得来振奋人心! 他这样想着,忽然开口道:“将军,此事或许急不得,这样一路急行军过去众兵卒力气受损,哪有力气作战? 况且李隆基手下也有八千余众” 孙孝哲斜睨了过来,冷笑一声,满是不屑的道:“八千余众又如何?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潼关外桃林一战,河西、陇右兵马又怎样?面对我大燕好儿郎,还不是死伤投降无数? 如今李隆基不过带了八千余人溃兵而已,这样的兵,即便是闭着眼,他们都不是我等对手。 只需手下的五百曳落河,便可以将他等尽数击溃! 更不要说还有一万余众兵卒,手下兵几乎是李隆基的两倍了! 此时不尽快将其捉拿,更待何时?” 张通儒此人,极会做表面功夫,他心中虽然看不起看不惯孙孝哲,却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过,至少孙孝哲是从来不知道。 孙孝哲说完这话,似乎是意识到了方才自己这一通的抢白,有些不妥。 想了一下放缓语气笑道:“张留守长于政务,对于军阵之事知之不多,有这样的忧虑也并不足为奇。 我之所以这么着急要将李隆基留下,除了李隆基所带兵马不多且不精之外,还有其它方面的考虑。 李隆基所发的罪己诏张留守也看了。 他御驾亲征而来,必然不可能只领这么些兵马,河西陇右人马也一定会随着而动。 河西、陇右人马虽然在桃林一战损伤甚多,但边关依然有数万人在,不可小觑。 陛下之所以会让我等先带着兵马前来长安,就是担忧等的太久,李隆基会带着大量河西、陇右、以及安西、北庭边军前来。 若是李隆基真的在扶风呆下去,汇集了一定的边军再来,我自然不敢如此行事,可如今他偏偏带着一些残兵败卒凑了上来,我如何能不尽快动手? 否则一旦等到河西、陇右等边军过来,再想立这样的功业,可就难了!” “还是将军考虑的周到,是在下肤浅了。” 张通儒对着孙孝哲郑重的一拱手,一副受益匪浅的受教模样。 心里面却在暗自撇嘴,说的挺好听,还不是为了尽快抢夺功绩? 当然,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而且他也认为领着一群虾兵蟹将的老皇帝不堪一击,先前之所以会那样说,也只是出于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嫉妒心理,下意识的想要拖一下孙孝哲的后腿,给他使一点绊子罢了。 现在孙孝哲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不能再多言其它。 而且,现在将老皇帝擒住,他跟着一样能分到一些功劳 一万五千兵马,随着孙孝哲的下令,立即开始加速起来,一对对的探马也不断的放出。 在两军主力相距几十里的时候,两方的哨探已经相互发现,他们各自保持着警惕,远远的避开,尽量不和对方多做接触。 有些时候,若是机会合适了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结束对方的生命! 正气势如虹,准备擒拿皇帝建立不世功勋的的孙孝哲部下哨探,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他们完全没有把唐军的这些哨探放在眼里。 一旦发现,且距离不算太远,立刻便会拍马赶上去。 看着望风而逃的唐军哨探,他们禁不住的哈哈大笑,一种猫戏老鼠的快感,涌上心头。 “娘的,这些畜生!老子跟他们拼了!” 一个脾气火爆的长着络腮胡子的汉子受不了这样的戏弄,大骂一声,便要拨转马头,准备跟那,三个发出刺耳笑声安逆哨探拼命。 “老三,回来!莫忘了陛下的交代!” 一旁同行之人,一把扯住他的缰绳。 “他娘的!” 这人扭头看着那三个耀武扬威的家伙狠狠的骂了一声,骑着马跟随着同伴打马而去。 第四一三章 太宗皇帝显灵 长安东四十里出,除孝洼,两支大军终于碰面。 一个急行军远道而来,一个已经在这里休息了将近一个时辰摆开了阵势。 看看前方飞速汇集而来的安逆兵马,王庆也忍不住的点点头。 这安禄山的部下确实显得训练有素,即便是急行军而来,军容也显得颇为整齐,比自己所带领的这一众散兵游勇强的太多。 尤其是前方打头的五百精骑,站在一起,更是如同一堵会移动的城墙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这应该就是安禄山的核心精锐了,就是不知道是曳落河还是同罗精骑。 王庆这样想着,看看尚未彻底集结起来的孙孝哲部下,一手拿着长弓,一手拿着一只粗大的燃烧着火焰的羽箭,身着龙袍的他,将右手中长弓举起,大喝一声:“众儿郎随我前去,破阵杀贼就在此刻!” 说着单脚一磕马腹,胯下的大宛名马便小跑起来,率先而动。 背后跟着的八百余人、由原溃兵中的将校、伍长什长组成的杂牌骑兵,即便是先前已经得到了王庆的作战命令,可此时见到年过古稀的皇帝,就这样匹马舞弓的对着上万人,对着孙孝哲部摆在最前方的五百精骑冲了上去,还是不可置信和接受不了。 这样的行为,与找死又有何异? 皇帝陛下有一身神力不假,可最多也就能做到百人敌罢了,如何能挡千军万马? 在这一刻,他们犹豫了。 但心中虽然忐忑不安到了极点,倒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了再犹豫不决的时间。 不管是抱着送死的心情也好,怀着此战必败的心思也罢,他们都跟着一身龙袍,气势如虹的皇帝陛下往前冲锋。 战马的速度逐渐加快,到了一百五十米的时候,速度已经达到了极点。 马蹄践踏大地,尘土飞扬,蹄声如雷鸣一般在大地上滚动,飙飞起来的大唐皇帝所带领的杂牌骑兵,居然也有了一丝排山倒海的气势。 “咦?他娘的!居然敢抢在老子前面发动冲锋?” 刚刚到来便紧锣密鼓安排着攻击事宜的孙孝哲,在王庆领着兵马而动的第一时间,便发出了这样的一声喝骂。 待看清了最前面的那位居然穿着一身骚包的龙袍之后,更是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李隆基真她娘的作死! 这是在他心中冒出来最真实的想法。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第一时间,他便也骑着马来到了五百曳落河精骑之前。 既然老皇帝都敢领兵冲锋,那自己这个常年领兵之人又有何不可? 而且在他看来这场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他若是此时不出手,那可就真的没有了出手的机会了! “活捉李隆基!杀尽唐兵!” 他提着马槊,大喝一声,也如同王庆一般,一马当先的往前冲去。 背后队列整齐,稳重如山的五百曳落河精骑随之而动。 领兵埋伏在左侧的高地的前锋营都尉谢逊,一颗心都揪到了极点。 明明自己带领的前锋营才是整个军中最为精锐的部分,可偏偏皇帝陛下不用,非要用他亲自带领的八百临时组建的亲兵,以及后面跟随的两千步卒作为正面迎击孙孝哲的力量。 而他的前锋营以及张老六、彭瞎子几人则被安排在周围埋伏起来。 用皇帝的话说,就是将孙孝哲部尽数包围,一个都不许走掉。 面对这样的皇帝,以及所下的这样的命令,谢逊已经无力思索吐槽了。 以八千人马包围一万五千人,而且还是在兵将素质远不如对方的情况下,给出的命令居然还他娘的是不许走脱一个。 你他娘的以为你带领的都是天兵天将啊! 谢逊痛苦的直拿手捶地。 原以为遇到了一位敢战的明君,可他娘的谁想到到了迎敌之时变画风突变,明君变成了二百五皇帝。 呸!是连傻子都不如! 傻子被人打了还知道跑,这二百五皇帝却是赶着给人送人头 当如雷的蹄声响起的时候,他一声长叹,整个人都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般。 完了! 本来还有些胜算的一战算是彻底完了。 老皇帝不知道曳落河骑兵的变态,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就他带领的八百余人杂牌子骑兵,五百曳落河骑兵一个冲锋便能够全部将其解决! 王庆自然不知道谢逊,以及其余众多人心中的想法,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太多在意。 毕竟这些人并不知道,可以开挂的人生是多么的恐怖! 看看越来越接近、如同一堵墙横推而来的五百安禄山核心精锐,一马当先的王庆突然在马上双手松开了缰绳,一手持弓一手持着燃烧羽箭,对着前方奔涌而至杀气腾腾的孙孝哲所部大喝一声:“太宗皇帝显灵!” 同时在脑海之中,以意念点击了确认取出的光标。 奔驰的狂风带起背后的披风作响,一马当先手提马槊的孙孝哲,在见到一身龙袍的老皇帝这样奇怪的举动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这老皇帝在搞什么鬼。 你可千万抓好缰绳,可别一不留神从马上跌落下来给摔了,若真的摔死了,自己家的功劳可就大打折扣了! 他这样想着,就又在马屁股上摔了一鞭子,准备快些赶过去将皇帝擒杀。 忽然,有凉凉的雨点落在他的脸上。 他目光看向西方的大日头,一时间有些弄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会下雨。 而且这雨居然还有一种怪异的气味! 管他呢,这个时候擒住李隆基才是最当今最为重要的事情! 在他这样想着的同时,更多怪异的雨水从天而降,如同瓢泼一般。 很多曳落河骑兵都被这样的大雨给淋了一身,少有人幸免! “杀!” 孙孝哲高喝一声,加快了马速。 不知道为何,在此时,他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和狗皇帝接触,而后将其擒拿! 放下面甲的王庆,引弓搭箭,火箭上的火焰依旧燃烧。 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奔腾而来的一众精骑,把手一松,嗖的一声响,火箭便激射而去! “轰!” 第四一四章 开挂一样的皇帝 “轰!” 带着火焰的粗大羽箭如同急火流星一般,对着被浇成落汤鸡的一众曳落河飙射而去。 队伍中心位置,一个倒霉的骑兵被王皇帝这一件射中咽喉! 还不等他从马上掉落,轰的一声响,他的身上已经爆发出来看两尺高的火焰!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整个人连同他胯下的战马都被这熊熊烈火所包裹吞噬! 而且,这样的火焰还在以肉眼几乎都要反映不过来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的其余骑兵飞速的蔓延而去! 曳落河骑兵,为了保持强大的横推能力,排列的极为密集,也正是因为如此,火焰蔓延的更加迅速。 几乎只是在一瞬间,整个曳落河精骑的队伍便有超过一半的人被这大火所覆盖,所吞噬! 烈焰熊熊燃烧,不少猛然间被这烈焰所笼罩的契丹、奚族的骑兵,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起来,如同见了鬼一般的丢掉兵刃,疯狂的扑打着身上的火焰,然而这样的大火连水都浇不灭,又岂能是他们能用手扑灭的? 被烈焰笼罩覆盖完全成了火马的战马,吃痛之下彻底失控,疯狂的嘶鸣着,发疯了一般的横冲直撞。 众多战马撞击在一起,嘶鸣倒地将马背上的火焰骑士压在身子下面,或者是远远的甩出的同时,也绊倒更多的战马。 有一些机灵的被火焰烧的几乎抓狂的骑士顺势在地方疯狂翻滚,想要以此来将身上的火焰扑灭。 然而,这些火焰真的如同跗骨之蛆一样,任他们怎么扑打翻滚就是不灭。 而且最令人绝望的是,有不少的土地上,也一样有火焰熊熊燃烧!身上的火焰反而越翻滚越多! 更有一些人,还没来的翻滚,便被无数的马蹄踩死!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方才还阵型整齐,气势万千,携带着滔天气势排山倒海一般压上来的五百曳落河便混乱的不成样子! 人喊马嘶,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领头一个劲的往前冲,准备先将王庆擒杀了的孙孝哲,在王庆射出这一箭的时候,便下意识的回首而望。 而后便看到了这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莫不是地狱中的魔火?! 他整个人都呆滞了!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直到看到那仿佛是恶魔火焰的烈焰朝着自己飞速蔓延而来的时候,他才大喊一声,疯狂的踢着马腹,掉转马头往斜刺跑去,想要避开这令人惊恐的邪恶之火! “噗!” 一只粗大的羽箭陡然袭来,狠狠的插在他的面颊上。 这羽箭的力道是如此之大,射进了他的面颊之后,依然还在震颤个不停,如同一条毒蛇一般,摆动着尾巴,想要努力的往里面钻! 孙孝哲被这一箭射的身子往后猛仰,摔下马去,被后面随之而来的带着火焰的马蹄踩踏,在痛苦的嚎叫声里,也变成了火人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冷漠气息的王庆,飞速的将长弓收起,而后一提马缰绳,朝着斜刺的奔去,避免与已经成为火人火马的曳落河兵马相遇。 在他背后,原本已经做好战死打算的众人,见到这突如其来的神奇惨烈一幕,一个个嘴巴长得几乎能够塞下一个拳头! 这 这 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只能是有些木讷的随着他们的陛下一起掉转马头,谨慎而又小心的绕过这一片地狱一般的存在,生怕被这残毒恐怖的地狱之火沾染到了身上。 王庆领着八百余杂牌骑兵,绕过已经注定要废了的几百曳落河,速度不减的对着孙孝哲尚未彻底集结好的军阵直冲而去! 被他收起的长弓再次到了手中。 他放开缰绳,全凭两腿控制战马,在狂飙的战马背上,取箭拉弓一气呵成。 左手满月,右手如抱婴孩,手指一松,羽箭如同追星赶月一般的飙射而出。 对面军阵一个正在呼和着什么的军中将领,应声倒地! 如同开挂一般的王皇帝,并不停歇,不断的开弓拉近,每一箭射出,对方敌阵,都会有一个人中箭!箭无虚发! “万岁!” “万岁!”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原本还心惊胆颤的一众杂牌军亲兵,忽然间有人高呼起来。 正找不到怎么来表达自己心中震撼之情的众人,闻言立刻跟着狂喝起来。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骑着狂飙的战马,追随着一身龙袍箭无虚发的皇帝陛下,朝着前方狂奔,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敌营,痛饮鲜血! 只不过是短短的片刻时间,这群先前还畏畏缩缩的杂牌骑兵,就已经被他们的皇帝陛下,用狂暴又热血的手段将胸中的战意完全给激了起来。 如同一群闻到血腥味,得到狼王号召的狼崽子,嗷嗷叫着对着敌营凶猛的扑去。 接连射了八九箭的王庆,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敌营,手中长弓迅速的一收,从马鞍上取下两柄长刀,一左一右的别在马鞍前面的横梁之上,双手握紧,对着已经被这一连串猝不及防的变故给弄的不知所措的孙孝哲部下就撞了上去。 一左一右两柄长刀如同两只铁翼张开,凭借着战马飙升到极点的速度,所有挡路之人纷纷被轻易斩杀,无以幸免! 王庆战马所到之处,留下了一条超过三米的宽阔甬道! 这涌道之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完全被鲜血所浸染! 狂飙猛进了六七丈之后,战马所携带的力量消耗很多,速度降了下来。 早有准备的王庆迅速的取下长刀,双刀在手,对着前方再度冲去。 哪个军队中都会有一些悍勇之士,在诸多人都被领着兵马如同魔神一般杀戮的王庆所震慑的魂不附体,脚软手酥的时候,有金发碧眼的异族将领嘶吼着带人迎了上来,人还未到,带着尖刺的链子锤便飞奔而来。 同时还有三四杆长枪对着王庆一起捅来。 看的出来,他与他手下的这些人,配合的极为默契,仓促间的出手,便已经将王庆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第四一五章 泼汽油点火 铁面甲放下的王庆,冰冷的目光从面甲后面的黑窟窿中射出。 他无视直刺而来的几杆长枪,而是身子往一旁猛地一侧,顺手拉住直冲他胸口而来的满是尖刺如同海胆一般的链子锤。 当然,拉的是锤头后面的链子。 与此同时,对面捅来的四杆长枪除了有一杆失了准头贴着王庆的身子飞了过去之外,其余的三柄全都狠狠的刺在了王庆胸膛上! 那位金发碧眼的异族将领见此,目露喜色和贪婪,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马上的皇帝只是身子稍微颤了颤,并没有如同预想之中落马倒地而死。 他不由的目露凶光,大吼一声陡然发力准备将这坐在马上居然敢接他链子锤的皇帝给从马上拉下来。 在如今这样的局面里,只要皇帝落马,那么等待他的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事情再度发生了,他拼尽全力的一扯,这老皇帝不仅没有从马上下来,自己反而往前跑了! 他可是军中有名的力士! 王庆单臂发力,浑身一较劲,强身术、霸王神力等的效果立即便体现了出来,这强壮至极的异族将领,被他直接拉了过来。 不待其反应过来,右手长刀随之而去,直接将这家伙削去了半个天灵盖! 鲜血飙射,金色断发纷飞。 王庆手中长刀再度一荡,顶在他铠甲之上的三柄长枪齐齐折断,而后催马上前,长刀过处,鲜血漫天! 跟在后面的几位部下,看到了王庆被刺的一幕,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砍翻拦路的兵卒,就要过来救助他们的皇帝陛下。 然而还不等他们过来,王庆已经干净利落的将这些解决! “驾!” 王庆不理会军阵的其它地方,只是催着战马一路向前,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孙孝哲这军阵完全凿穿! 光链子就有三米长的海胆链子锤,在王庆的手中展现除了无以伦比的杀伤力。 满是尖刺的锤头,沾之非死即伤! 在又有几个军官带着匆忙阻止起来的兵卒前来阻杀令他们感到恐惧皇帝,都被皇帝摧枯拉朽一般的解决之后,整个军阵彻底乱套了! 主将率先身死,失去了统一指挥和节制的他们,在面对地狱魔神一般不可抵挡的皇帝以及他所率领的八百铁骑时没,他们已经鼓不起战斗的勇气。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人乱哄哄一片的开始逃跑! 张通儒面色煞白的在几名亲随的护卫从骑着马往潼关的方向狂飙,想要尽快的远离这片恐怖的区域。 这个时候掀起腥风血雨的皇帝还被人所阻,一时间根本就杀不过来,照顾不到他们。 正是逃跑的大好时机! 然而一阵的擂鼓之声陡然响起,他们的后路两侧忽然涌出了大批的唐军,他们挥舞着刀枪,嗷嗷叫的朝着他们这些溃逃的兵马包围而来,气势汹涌的厉害! 张通儒腿脚发软 “哈哈哈!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将这些安逆贼子尽数包围,不许走脱一个!” 前锋营校尉谢逊在冲锋的路上,大笑着重申了一边先前他还认为极为扯淡战略安排,擎着一柄横刀,朝着迎面而来的安逆溃兵就冲了上去。 而这个时候,在王庆事先的安排之下,那留下后面的几千步卒也绕过那堆依然燃烧的地狱之火,十四人为一小队,在队长原来河西、陇右残卒的带领之下,朝着已经溃不成军孙孝哲部众直扑而上! 打顺风仗本来就是这些人的拿手好戏,现在在亲眼见到了皇帝陛下开挂一般的勇猛无敌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激动的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在队长带领下凶猛的如同一群饿狼! 就是这样,血性一旦打起来,兔子都敢撵狼! 更不要说王庆所带着的兵并非是兔子,而这些孙孝哲的部下也不是狼! 燃烧的火焰终于熄灭,整个战场上都弥漫一股难闻的皮肉烧焦的气息,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难闻。 那一片土地上,堆积着一片焦黑的尸体,奇形怪状。 投降的四千余人全部被收缴掉了兵刃,心惊胆颤的站在尚且不时冒出一股青烟的被地狱之火肆虐过的土地旁边,畏惧的看着一身鲜血冷酷的不像话的皇帝。 非常担心这位恐怖皇帝陛下,再次弄出恐怖的火焰,将他们都给烧了! 王庆自然不会在弄出火焰来浪费在他们头上。 之前那一下,不过是五百升的汽油,就已经花费了他两百积分! 要知道,在经过升级储藏空间,兑换防弹衣裤以及其它的一些事情之后,现在他所拥有的积分总数也不过只有八百三十多分而已! 一下子用了这么多,他要是不心疼才是怪事! 王庆这次的大挂是在没有出征之前便已经想好了的。 在还没有进入长恨歌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从系统空间往外取东西是不必直接落在手里或者身边的,而是有一定的范围可以选择。 经过他的实验发现,这个范围是一百五十米之内,只不过所选择的物品出现地点距离他越远,准度也就越差,只能定一个大概大范围。 若是超过了一百五十米这个范围,那还真不知道取出来的东西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原本他只是觉得这个功能比较好玩而已,但进入长恨歌,发现自己所面临的局面是如此糟糕之后,王庆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思索。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灵机一闪,便想到了泼汽油点火这个主意。 先在系统兑换了少量的汽油实验了几次,确定了可行之后,这才有了王皇帝信心满满的领兵东行,以及方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王庆拉开面甲,目光扫视着众人,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道:“安禄山起兵谋反,兵陷潼关,朕差点被气死! 后来便见到了太宗皇帝,太宗皇帝对于他一手缔造的大唐被一个胡人这样糟蹋极度愤怒,一脚将朕踹了回来,让朕平定河山。 河山一日平定不了,就一日不得见他老人家! 而他老人家,也会显灵,来帮助朕平定叛乱! 今日朕就在这里明确的告诉你们!大唐容不下叛乱! 安禄山区区一个胡人,朕定然要将他诛杀! 你等助纣为虐,反攻倒算,投诚安逆来糟蹋朕的大好河山,而今更是对着朕举起了屠刀! 按律百死也不足惜! 但朕念在你们都是我大唐子民的份上,跟着安禄山造反,大多是迫不得已或者是因为愚昧无知,今日便饶你等不死! 留下你们一条性命,将功赎罪! 罪孽只有鲜血才能洗刷,想要赎罪,便需要斩下安逆贼兵首级一个! 若是不能斩首,便只能低人一等!连色目人地位都不如! 不光是你们,连同你们的子子孙孙,都是如此! 到时间不要埋怨朕,朕给了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把握!” 第四一六章 大捷 王庆的一番话,对于这些人的震慑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先前,王庆说什么太宗皇帝显灵之类,这些人只怕会笑掉大牙,然而今天这发生在两万余人面前的震撼一幕,却将他们心中的最后的疑虑都给打消了。 五百最精锐的曳落河,就这样的被轻易焚成一团,这如果不是太宗皇帝显灵,那还有什么能够做的到? 在太宗皇帝的名头,以及这样震撼一幕的震慑下,这些投降之人大多都觉得安禄山必败。 如今太宗皇帝都显灵了,区区安禄山又能翻出怎样的浪花? 而王庆宣布饶他们不死,以及相应的立功惩戒的办法,也将他们心中最后的疑虑和忐忑不安打消,让他们下定了决心,撸起袖子跟着当今圣上干。 不仅仅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今后的子子孙孙着想! 他们是堂堂的唐人,可不想沦落的连异族杂毛都不如! “名字籍贯全部报上,登基在册,一人做一人的保人,一旦发现有假,两人共同遭受处罚! 登记之后,重新打乱编队,依旧是十四人一队,选一队长带着,连坐法同样适用!” 相对于人心,王庆更相信刑罚,尤其是在乱世的时候。 若是平常他或许还有功夫使用一些怀柔的手段,徐徐图之,但现在,他真没有这个功夫! 一些原本还怀着其它心思的人,被王庆的这一段话,彻底将心中一些不好的念头扼杀。 “你就是张通儒?” 临时立下的营地里,王庆站在那里,带着一丝冰冷,微抬抬下巴,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出声询问。 先前见到陛下分兵两侧埋伏,亲自带领八百余人杂牌骑兵冲阵,担心的几乎都要昏死过去,已经做好了殉葬准备的高力士,在用布蘸着清水擦拭王庆铠甲上的鲜血。 都已经换了三桶水了,如今这一桶水又被鲜血染红! 这一战,陛下到底斩杀了多少贼子啊! 张通儒面色惨白,跪倒于地,瑟瑟发抖,尤其是听到王庆出声说话之后,更是禁不住的一个激灵。 他胆子其实是不小的,即便是面对胡人出身,素来以勇武著称,已经称为燕帝的安禄山,也能做到面色不改的侃侃而谈。 但如今,面对眼前这个魔君一样的男子,他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那神火天降的震撼一幕,那轮着半丈长的链子锤在战场之上纵横无敌,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血雨腥风的令人战栗的英姿都在一次次的冲击着他的心灵! 让他在这个男子面前,不敢有丝毫的其它的想法。 “罪罪臣便便是张通儒,罪罪臣万万死,请请陛下责责罚” 冷汗顺着张通儒的下巴滴答答的往下落。 王庆瞥他看来一眼,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从高力士手中接过一块布,自顾自的擦拭着两臂之上的血污。 无言的沉默如同万斤的压力直压下来,张通儒更为忐忑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汗水湿透了他浑身的衣衫。 “听说你这次是要来长安担任西京留守?” 听到皇帝陛下终于再度出声,并且将这茬提起,他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先前那种无言的沉默,真是太折磨人! “罪罪臣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此等不忠不孝之事” 他还有些思考能力,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认下了。 “罪罪臣万死” “你当然万死!” 王庆语调不高的一句话,令的张通儒身子禁不住的抖动一下,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经过了漫长的足有一世纪那样长时间,才终于又听到皇帝陛下出声:“你回去告诉安禄山,这长安是朕的长安,这天下也是朕的天下!并非他一介胡人所能染指!” “罪罪臣愿誓死追随陛下,与与安逆势不两立,罪罪臣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张通儒连忙极力表现的自己的立场,和安禄山一派划清界限。 却听皇帝陛下淡淡的道:“不回去便是死!回去将朕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的安禄山,才能抵消一些你的罪责,让朕饶你一死。” 张通儒不敢再言,能保住一条命不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哪里还敢唧唧歪歪? 长安来人了,来的人很多,除了一批官员之外,更有很多的丁壮百姓。 这是王庆专门交代下去的。 他让这些人来的最大目的,便是让他们亲眼来见证这次以少打多取得的辉煌战果! 共同来见证安逆南下西进之后,正面战场上一败涂地中取得的第一场战果辉煌的战争! 要让他们明白,自己不仅仅会喊口号,更会打胜仗! 他要给惶惶不安的众人,吃下一颗定心丸! 这种事情,听别人说,当然没有亲眼来见证来的冲击大。 当然,他是以前来打扫战场的名义让这些人前来的,并没有对外提什么现场教育之类的事。 长安众人最初在得到消息时确实不相信的,一来是安逆名声太大,二来皇帝陛下带领的兵马太少,三来便是战争胜利的消息来的太快太突然。 今早陛下才从长安离开,傍晚时分便传来了大捷的消息,这实在是太快了些。 按照常态,不是先对峙,而后在相互试探一番,再开始都真格的吗?为什么这次动手动的这样干脆? 但是怀疑归怀疑,但在官府的调动之下,还是来了。 毕竟除孝洼距离长安并不远,不过四十里而已。 当人,他们并不是当晚来的,而是第二天一早才到。 朝阳之中,地面之上倒伏了众多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腥气扑鼻。 无处不在的苍蝇,终于找到了最好的乐园,黑压压一层,如同一片乌云一般的在这里盘旋。 在见到这如同修罗场一般的场景之后,许多人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至此,众人方才相信,昨夜官府所言非虚。 在从这样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之后,强烈的喜悦涌上众人心头,他们终于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不用时刻都担心安逆会出兵占领长安了! “万岁!” “万岁!” 第四一七章 被放大了的张巡守城 “安逆贼兵孙孝哲率兵一万五千有余进犯长安,朕率兵败之,斩首万余,降服四千。” 这是王庆所书写的即将发往全国的大捷的消息。 自从安逆兵临潼关之后,整个天下便是人心惶惶,尤其是不久之前的潼关陷落,更是弄的个个担忧,不少本就是两面倒的人,已经在考虑着要不要投靠大燕皇帝安禄山 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这场大捷就显得格外重要! 当然,将大捷的消息散布全国,让众人重拾对唐廷的信心,更为重要。 “陛下” 赶来的正牌西京留守、京兆尹崔光远手里拿着皇帝陛下亲笔书写的报捷告,有些踌躇的开了口。 王庆见他面显犹豫之色,便开口道:“有话但说无妨。” 崔光远对着王庆施了一礼,而后道:“陛下有太宗皇帝相助,自然所向披靡,战功赫赫,只是只是这斩杀和投降的人数” 王庆挥了挥手道:“无妨,这些都是朕实打实的打出来,所言非虚说出去不怕别人非议。” 崔光远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臣的意思是说,这人数写的太少了,这一战,意义重大,而且是实打实的功绩,为了起到更好的安定人心的作用,陛下不若再把斩首和降服的人数再往上面加一些,臣以为,以陛下神威斩首三万余,降服一万五完全不在话下。” 王庆微微一愣这是放卫星? 随后一想也对,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可没少发生,一些杀良冒功的之人砍些平民难民的脑袋都敢说大捷,斩首多少多少。 还有不少的事情,是政府出于振奋人心等方面的考虑,有意将战果夸大个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放出去。 在这个时期,被夸大的最狠的便是张巡守城。 在后世,王庆看过关于张巡守城的记载,说是他在以两千地方团练固守雍丘,数次击败陈留守军令狐潮,斩杀敌将敌兵无数。 后来放弃雍丘固守睢阳,守住江淮第一道防线,力保江淮不失,以几千将士,硬是抵挡住了安庆绪部将尹子琦所带领的同罗精骑、曳落河精锐,与杨朝宗合兵共计十几万人连番攻城。 面对这样的千钧一发的危险情况,张巡能够做到有攻有守,连番败敌,最后城中粮绝,更是率先杀掉自己的小妾与众人为食,坚持抗争,硬生生的坚持了十月有余。 不说先前雍丘守城杀死的几万敌军,仅仅是睢阳十月守城,张巡等人便杀了敌将三百多,斩杀敌兵十二万 初看之时特别惊艳,后来再一琢磨,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如今王庆真身来到了大唐,并且还成为了李隆基,对于安史之乱有了一个真切直观的认识之后,再想起张巡守城之事,才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所在。 大唐和安禄山争夺的重点是在范阳、陈留到潼关,以及后来的关中一带。 在这两个战场之上,汇集这双方大量的精锐兵马。 安禄山造反建国之后,所面对的是整个大唐,而且他手中的兵力也有限,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是捡着稠的捞。 安禄山不是傻子,知道在打下了黄河一线之后,再将长江汉水一线打下,唐廷便会彻底的失去粮饷支持。 所以也派兵前去了,不过走的并不雍丘、睢阳一线,而是南下叶县,进攻南阳,只要将南阳这最后的屏障打掉,便能直捣江陵,将长江汉水一线彻底封死。 至于东线的雍丘战场,其实意义远没有所宣传的这样大,就当时的情况来看,安禄山早已经没有了精力去派兵祸祸江南,这需要很多的兵马,完全没有进江陵来的划算。 这点从安禄山的态度上便可以看出。 安禄山攻陷洛阳之后,张通晤拿着安禄山的委任状,带着一千杂牌军便要去睢阳上任。 安禄山若真的想要霍乱江南,就不可能只派这点人了。 只可惜张通晤运气不好,惹恼了附近一个叫贾贲的县尉,贾贲带着地方民兵,半路里便将他给杀了,而且顺便把雍丘给占了。 雍丘距离陈留极近,从开封往东南而去的第一个县便是雍丘,也就是如今的杞县。 唐军将旗帜插到了距离陈留这样近的地方,燕军自然要前来驱逐。 陈留守军令狐潮领兵而来,贾贲战死,而后大名鼎鼎的张巡登场,收拾残军继续守城, 张巡手中只有两千不到的地方民兵,令狐潮三月、五月两次来攻,每次围城四十余天都不能拿下雍丘,可想而知令狐潮手下军队的数量和质量。 事实上张巡此时只是一个县令,集合了贾贲部下也就不到两千余人,令狐潮同样也是一个县令,他又不似孙孝哲这样,老娘与安禄山有一腿,在此时这样的情况之下,安禄山自然不会破格给他许多兵马。 雍丘之战之所以有这样大的名声,其实大多都来自于唐廷官方的政治宣传。 你想想,在距离燕军陈留如此只近的地方始终坚定的竖着一杆唐军的大旗,不作为一个重点宣传的对象都不行啊! 尤其是后来长安都陷落了,唐玄宗仓惶逃窜,大唐内部四分五裂,这这样的情况下张巡依然能够领兵在雍丘坚守几个月之久,他不成为榜样谁成为榜样。 从全局来看,雍丘之战只是燕军驱逐拔钉子的战斗,后面的睢阳之围,也只是燕军想要骚扰一下江淮而已。 在整个战略之上,并没有多少意义,同样也根本不是双方冲突的重点。 至于单凭睢阳拖住安逆十几万大军十余月,力保江南不失,为西北的郭子仪李光弼等反攻赢得了宝贵时间等等之类的话,以及斩杀的敌兵十二万的这些数字,看看也就是了。 总而言之,张巡确实是一个敢打敢战的真男子,他的经历也可歌可泣,但他所发挥的作用,以及所打出的战果实在是被夸大的过分。 “陛下陛下” 崔光远小心的轻声喊着,王庆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陛下认为此事可行否?” 王庆想了一下道:“还是如实传报吧。朕这次所取得的战果便已经出人意料了,若是再夸大几分,众人难免不信,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第四一八章 一命二运三风水 我国人自古以来便有一命二运三风水之说,地名克人命之说更是流传甚广。 比如闻太师闻仲死在绝龙岭,凤雏庞统死在落凤坡,杨无敌撞死在李陵碑,戴笠飞机失事死在截雨沟 而今将孙孝哲斩杀,整顿了兵马,领人继续往东而行,走出了二十里之后,王庆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烧死孙孝哲的地方,名字正是叫做除孝洼。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潼关距离长安二百八十里,在经过了一天的整顿之后,王庆便带着兵马继续迅速的往潼关而去。 他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快速的往那边赶,给崔乾佑,安守忠等人形成压力,让他们无暇北顾。 而王庆之所以会使用这样激烈的手段大破孙孝哲,除了要给手下兵卒提气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便是秀肌肉。 他要通过真真切切战斗,告诉安禄山等人,他所带的兵马并非是不堪一击的花架子! 而是一支切切实实有着足够强大战斗力的军队。 你们这逆贼,不要忽略老子的存在,想着潼关一破,你们就可以万事大吉,尽情的威胁范阳了。 你们真敢北进河西,老子就敢跟在你们屁股后面插刀子! 这其实跟下象棋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就是互看。 在王庆领着兵马一路往潼关逼近的时候,除孝洼大捷的消息朝着四面八方而去,告所到之后,便会引起一片的轩然大波。 “大捷!大捷!” 一队军士头上插着染成红色的羽毛,骑着快马一路狂奔,遇见城镇和人群多的村落,便会高声大呼。 “陛下除孝洼一战,阵斩安逆贼兵一万余,俘虏四千多! 陛下正领兵前往潼关,准备与安逆决一死战!” 众人侧目,待到弄明白这鸿翎急使所喊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众人不由的欢呼出声。 在远远看到飞奔而来的鸿翎急使的第一时间里,韦见素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一颗心狂跳不止,身子也不由的发软。 他一个劲地在心里拼命的祈祷,祈求大唐历代君王在天之灵保佑,千万不要是陛下战败身死的消息传来。 然而,越是祈求,心中反而越慌。 因为陛下不过才离开扶风七日,粮草军械这些东西自己等都供应的丝毫不差,不可能会在这上面出岔子。 现在鸿翎急使而来狂奔而来,必然是前方出现了变故,既然不是粮草等方面的问题,那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韦见素拼命的吸气,单手紧紧扶着身边的树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旦最坏的消息传来,他作为左相,需要处理一系列的事情。 最大的问题便是拥立谁做新君! 这些事情处理不好,一旦爆发开来,已经处处冒烟的大唐,势必会受到重创! 他心头狂跳,已经再想着如何处理后事了。 “大捷!大捷!” “陛下除孝洼一战,阵斩安逆贼兵一万余,俘虏四千多! 陛下正领兵前往潼关,准备与安逆决一死战!” 鸿翎急使嘶哑的声音传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韦见素面露疑惑之色,随即双目不由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而后便是狂喜 扶风行宫之内,一身素衣的杨玉环跪在佛堂之内,她闭着双目,一手执着木鱼,一手拿着佛珠,红润的嘴巴微动着,口中有微不可觉的声音响起。 自从王庆领兵出征之后,除了睡觉吃饭之外,她一直都呆在佛堂,为自己男人向佛陀祈福。 一段时间不见,她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不过身上却有了一种恬淡素雅以及一种圣洁气质。 如果说大明宫内的她是一朵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的牡丹,那么现在的她就是梨园之内的一朵洁白梨花。 匆忙的脚步声一路由远而至,一个激动的面色发红的小宫女出现在佛堂门口,忘记了平常杨玉环的交代,出口便叫:“贵妃娘娘!喜事!天大的喜事!” 一边喊叫着一边跑入了佛堂。 杨玉环那木鱼和佛珠的手一颤,紧闭的眉目霍然睁开,连忙问:“什么喜事?” “陛下!是陛下! 陛下在长安东面四十里处除孝洼,与前来长安的安逆贼兵孙孝哲相遇,陛下领军,阵斩贼兵万余,降服四千余众!” 方才还安静素雅的一心礼佛的女子,一下子变得狂喜起来,这样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又变成了极度的担忧。 她一把抓住宫女的手,忙问:“陛下如何?有没有受伤?” 宫女喜滋滋的道:“陛下有太宗皇帝护佑,战场之上所向披靡,圣体无恙!” 杨玉环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又忙问:“此等消息你从何处得知?” “奴婢方才出去采买,正遇上鸿翎急使飞驰入城,宣告这一好消息。 婢子知娘娘日夜挂念陛下,便一路跑来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娘娘。” “好,好!这事你做的好!必须要好好的赏你” 得到丰厚赏赐的宫女喜滋滋的退出,杨玉环面上喜色未曾敛去,忽然朝着长安的方向跪拜而下,口感中真挚的感谢这李家的列祖列宗,同时祈求他们,继续护佑他们的子孙,大唐的皇帝,她的男人! “这这怎么可能?” 领着兵马从河西一路匆匆赶来的王思礼,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中所想之事。 “这怎么不可能?” 送信之人是跟着王庆亲自经历了这一战的兵卒,闻听王思礼这下意识的话,不由的将眉头皱了起来,出声反问。 王思礼一愣,自知失言,忙道:“陛下此战,战果着实惊人,某家被陛下战果所摄一时失言,恕罪恕罪。” 听他这样说,传信之人心中好受了许多,也确实,这仗即便是他亲自参与了,至今想来也觉得有些不切实际,王思礼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他拧着的眉头松开,笑道:“陛下有书信让我交与节度使。” 说着便将一个密封的竹筒取出交与王思礼。 第四一九章 来自王皇帝的谴责信 王思礼先检查了一下竹筒,确认完整之后,对着长安的方向拜了两拜,方才开启拜读。 仔细的看了上面的内容之后,他面显思索之色,将这陛下御笔所书的信小心的折叠好,放在竹筒塞进怀里。 随后喊过传令兵道:“继续急行军!争取三日之内过长安,赶上陛下! 陛下如今孤军直取潼关,我等必须快速赶去,不能让圣上独自犯险!” 已经陷落七个多月的东都洛阳,与长安相比要繁华许多。 封常清的轻易落败,让这个古都得到了很好的保存。 随之而来的安禄山在这个称帝建都,更是让其避免了遭受战火。 一代女皇武则天曾经居住了二十几年的皇宫,一如当年的模样,只可惜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当年那个让天下男子尽皆臣服,带领大唐开创盛世,古往今来的唯一女帝已经逝去。 她所修建、所住过二十多年的宫殿,如今被一个胡人占据,并且作威作福,一定是她所不能预料的。 如果泉下有知,也不知道她会做何感想。 洛阳皇宫之内,拿着安禄山的委任状还没有到达长安便被王庆活捉,而后遣回来,一路急匆匆如同丧家之犬的张通儒跪在地上,汗流浃背。 在他的面前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龙袍肉山一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便是将整个大唐怼的处处冒烟,将其直接从强盛拉到虚弱的人安禄山! 升官发财之后,好酒好肉吃了多年的他,早已经没有当年英姿,余下的只有一个越来越肥胖且皮肤多处溃烂的胖大躯体。 每况愈下的身状况,令的本身性格就急躁的他,变得更加暴躁。 他手里拿着拿着一块锦帛,头往后仰,手往前伸,恨不得将锦帛放在地上,两只眼睛也眯的只余下了一条缝,然而,他还是看不清楚锦帛上面的字,落入他眼中的,只是一团团的墨色。 “李猪儿!还不快滚过来跟朕念!” 他胸中怒火又起,伸手拿起手边的鞭子,朝着左边就抽了过去。 立在那里的一个宦官稍稍的躲避了一下,鞭子还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名叫李猪儿的宦官面露痛苦之色,却咬着牙强忍着不敢出声。 被抽一鞭子之后,他忍着疼,连忙走到拿着鞭子满面怒容的安禄山跟前,叫了一声:“陛下”,而后小心的从安禄山手里接过那锦帛,拿眼一瞧,便立即便了脸色。 面上有两道鞭痕和一道新伤疤的他小心的看看安禄山,再看看手中的锦帛,一时间竟是开不了口。 “磨蹭什么呢?念!” 安禄山一巴掌拍在身边的茶几之上。 李猪儿身子抖动一下,面色一变,连忙跪倒于地,颤声道:“陛陛下,李李隆基出口成脏,满篇不堪之言,奴奴婢不敢念” “念!朕恕你无罪!” 安禄山的胖手再度落在桌子上。 李猪儿满是祈求的看了安禄山一眼,见他没有丝毫更改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只得咬咬牙,开口道:“安安禄山,你你这狗狗娘养的烂烂屁股” 李猪儿一边小心翼翼的颤声念,一边拿眼偷偷的观察安禄山的神色,一句话没有念完,声音就变得越来越低,最后没有了声响。 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张通儒一双眼霍然瞪大,一副见鬼了表情,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老皇帝带给安禄山的居然是这样的一封信! 早知道老皇帝会这样满嘴粗俗之语,他说什么都不敢将这信交给安禄山! 安禄山肥胖的手紧紧握住桌角,面色变幻不定,看的出来,他在强压怒火。 “接着念!” 好一会儿之后,他声音不起波澜再度出声。 李猪儿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样的苦差事偏偏就落在自己头上! 他很想将这张该死的锦帛给捣进茅坑里,但在面对明显已经怒气勃发的安禄山,他只得抖索着再度开口。 “生了孩子没屁,不知道自己老老爹是是谁的狗狗杂种!” 听着安禄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李猪儿是心惊胆颤。 虽然他早就不知道在心里这样骂了安禄山多少遍,但今天这样当着他的面念出声来,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他拿眼看看安禄山,见安禄山还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枉老老子如此信任你,你却做出如如此猪狗猪狗不如之事!果然是婊婊子养的! 朕朕听说你身身子子已经快快不行,不知道你这王八蛋还还能活多久? 朕今年已经七十有一,依然一顿斗米肉十斤,拎刀上阵带兵杀敌无所畏惧,却却不知你这个比朕小了近二十岁的年轻人,还还能不能起起的了床,上上的了马?” 李猪儿越读越是胆战心惊,他贴身伺候安禄山多年,知道每况日下的身体,是安禄山最大的心病,也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地方。 如今就这样被李隆基给血淋淋的揭了开来,这这 “念!” 安禄山的声音越发的平静。 李猪儿一惊,接着道:“你你乱朕河山又能如何?你能登基为帝,还还有有命去坐吗?朕朕只需等等你等你死死了,也就行了” 宫殿之内安静的怕人,一股极度压抑的气氛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给沉底封印。 跪在地上的张通儒几乎已经吓瘫,早他娘的知道会是这样一封信,自己一路逃到安南当野人,也不会过来送啊! “陛陛下,李隆基满篇污言秽语,癫狂言辞,实在不敬” 李猪儿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想要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安禄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未曾出声,李猪儿不敢再言。 “呼” 沉默良久的安禄山忽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看口道:“将庄严唤来与朕议事” 早已经做好挨鞭子的李猪儿闻言居然有些诧异,还是理解应声而出,缓缓了出来宫殿之后,逃一般的往远处奔去。 第四二零章 活不过你便杀了你 “你也下去吧!” 安禄山看看趴在地上不敢动的张通儒,有些怒气的说了一句。 张通儒闻言如蒙大赦,忙是告罪,而后匆匆出了宫殿。 被外面的风一吹,只觉得遍体生凉,禁不止的打了好几个寒颤。 人都出去了,肉山一样的安禄山静静的坐在胡床之上,面色阴晴不定,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孙孝哲意外落败全军覆不是令他最为担忧的,最令他难受的是李隆基信中所说之事。 是啊,自己即便是登基做了皇帝又能如何?这该死的身体! 他忍不住的握紧拳头。 老天啊!你是何其不公! 李隆基做了三四十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更有杨玉环朝夕相伴夜夜笙箫之下,年过七十身子依然硬朗。 而自己,不过五十多了一点点,身体便已经吃不消了 真是可悲可笑啊! 自己一个五十多一点的人被一个七十多岁的糟老头指着鼻子说自己活不过他,他只需要熬死自己变可以从容的收拾河山 安禄山满心的惆怅,这打击对于雄心壮志励志要平定天下的他来说,实在是不要太大。 “既然我活不过你!那便先出手杀了你!看你还能如何炫耀!” 这个突然出现的念头,就如同一道光一样驱散了安禄山满心的阴霾。 “若你一路往西躲入蜀中或北上陇右,我还拿你没办法,但你偏生要好死不死的领兵前来潼关,那可就不要怪我了!” 他低声的自语,脸上神情狰狞。 “陛下,一旦潼关一线兵马前往关中迎战,那便势必不能兼顾范阳。 范阳局面如今岌岌可危,若再如此行事,郭子仪、李光弼等朔方人马必会更加无所顾忌,史思明独木难支,只怕只怕” 外面天色还很亮,宫殿之内却已经点起灯,十二个根手臂粗细的蜡烛,将宫殿照的亮堂堂一片,比屋外还要亮。 肉山一样的安禄山坐在胡床之上,在他的对面,放着一个锦墩,锦蹲上坐着一个人,正是他主要谋士,堪称军师一样的人严庄! 严庄此人极有谋略,安禄山兵起范阳之后,没有西进河东,而是沿太行一路南下,紧接着用同罗精骑以及曳落河狂攻洛阳等一些列的战略部署,都有严庄的参与,甚至于很多都是他的主意。 而这次,攻下潼关之后,不往西行,而是留下潼关,摆出一副随时都要沿汾河河谷北上,准备以此盘活范阳的危局,更是他所提出来的。 此时猛然得知安禄山居然准备将这些兵马调离潼关,先去将皇帝李隆基诛杀,不由的便是大急。 安禄山摇摇头道:“范阳那里确实重要,但关中一样不可忽视! 李隆基如今整顿兵马一路而来,威势一时无二,孙孝哲所带一万五千人马,所回者,不足百人! 五百曳落河更是无有一人生还! 此战一旦传开,原本已经不费太多力气便能取得的关中,势必生变! 惶惶不安的大唐百姓,以及那些已经有意往我大燕靠拢的世家大族,也会重新选择,进行观望,甚至于还会有人直接倒向李隆基,帮助大唐来对付我大燕。 已有四分五裂之势的大唐,自马嵬坡开始,至今不过十几天时间,便已经消除了不少这样的苗头,隐隐有合拢之势。 这个时候,若再不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擒杀李隆基,我大燕只怕会走的很艰难。” 严庄有些沉默,过了一阵道:“陛下,范阳乃陛下立身之根本,范阳不可不保啊! 半年以来洛阳等地,唐廷建立的仓库中储存的粮饷布帛已经用去大半,若范阳再失,那钱粮可就 至于李隆基,不过是疥癣之疾,他看似风光,但地方各个节度使以及其它拥兵之人,真正肯听他的并不多。 陛下就算是能够将其诛杀,这些唐廷地方兵马再重新立一个皇帝,他们手里该有的兵也不会少,该与我大燕作对还是作对” 安禄山脾气本就暴躁,方才又被王庆的那封信刺中了心中最不愿提起的事,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是想提兵,先将这个格外能活的王八犊子给宰了,而后在说其他。 此时见严庄不断的推三阻四不由的急躁起来,心绪不稳。 他摆手出声打断庄严的话:“李隆基不除,崔乾佑等便不可能安心北上! 而且,能够以八千兵马便能将孙孝哲一万五千人打的全军覆没,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疥癣之疾? 而所料不差的话,河西、陇右剩余兵马此时一定也在飞速的朝这边赶来。 若等到他们合并一处,到时间再想将其轻易剿灭,只怕更为困难,而范阳方面,也不可能兼顾! 反倒不若迅速出兵将李隆基打掉,而后在出兵马前往范阳! 这样以来,郭子仪等人便不得不退! 而若是不先将李隆基等人解决,有他们在潼关附近牵制我方兵马,郭子仪等人只怕更是不肯退兵!范阳反倒更加危险!” 安禄山压住心中的急躁之气,看似心平气和的跟严庄分说。 严庄却不肯放弃他先前所做战略部署,坚持着想要,先将范阳盘活。 当然,这也是安禄山今天受了王庆那封信的刺激之后,把脾气隐藏的比较好,若是以往,到了这个时候,严庄必定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和安禄山相辩。 “陛下!此举似有不妥,范阳” “啪!” 严庄才刚开始说,表面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早已经忍耐多时的安禄山终于爆发了,他一把抓起旁边的鞭子,对着严庄便抽了上去。 他看起来肥胖且行动不便,力量却一点都不小,再加上这一鞭子是含怒出手,自然是轻不了。 “啪”的一声,庄严的官袍便已经被抽破,从脖颈道肩头,一条血印立即便出现了! 严庄一时间愣在了这里。 “你是皇帝我是皇帝?这事就按我说的办!立即着安守忠、阿使那从礼等人带领人马,围剿李隆基!” 忍耐至极的安禄山终于咆哮出声 第四二一章 安营扎寨,坐等贼兵 将所有事情忙完之后,看起来一切如常的庄严回到了住处,走进了书房之后,他的神情变得格外落寞。 房间没有点灯,他摸索着在桌边坐下,静静的坐在黑暗里,一声不吭,院落里有有虫儿低鸣。 良久之后,黑暗之中传来一声长叹 “陛下不是说要直取潼关,怎地这时候就要安营扎寨了?” 前锋营将官谢逊有些疑惑的询问传令兵。 传令兵摇摇头道:“不知,陛下便是如此交代,对了,陛下有言,简单的建立起营寨之后,便要谢都尉前往中军一趟,陛下要召见。” 传令兵走了,谢逊依言开始安排人手安营扎寨。 之前的时候后,他对于皇帝陛下的命令,不明白的地方心里多少还会有些抵触,但是现在,在经历除孝洼一战,连杀带俘解决掉了一万五千安逆贼兵之后,他对于这个以前从未带过兵的皇帝陛下是心服口服! 尤其是回想起陛下于战场上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的英姿,令他心潮澎湃的同时,对于皇帝陛下也是越发敬重。 军中是一个崇拜强者的地方,王庆的横空出世,且打出这样的战果,被军中将领以及众位军士敬服崇拜,一点都不稀奇。 所以,即便是对陛下刚刚离开除孝洼不过三十里便要开始安营扎寨的命令,有些稍稍的疑惑,谢逊还是立刻传令着手安排此事。 见安营扎寨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小半,剩下的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就带了两个亲随,朝着已经到了的中军迎去,去见陛下。 王庆身上的龙袍已经不成样子了,上面撕裂了许多大口子,尤其是胸口的两处,更是看得人触目惊心。 王庆本意是不想穿这样的寒碜的,不过却禁不止一直跟随的高力士的恳求,便穿在了身上。 经历了除孝洼前来觐见的官员以及诸多百姓,见到他这一身的装束后所产生的种种好感,王庆也就不舍得将这残破的龙袍脱下来的。 只是让高力士将衣服上的一些大口子稍微的用针缝缝。 现在的他为了提升士气,激励将士,忽悠着大唐众人随着他一起抗击安禄山,早已经是手段尽出。 穿破龙袍这事,对于他是没有丝毫的压力。 “我们不往前走了,就在这里待着,迅速将营寨建起,将壕沟挖的多多的深深的!陷马坑绊马索这些东西都要快速的弄出来!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顶多到了后天下午,安逆兵马便会前来!” 将军中一些重要的将领召集过来之后,王庆便公布了他的命令。 “诸位一定要做好准备,此次安逆再度前来,所带领之人不会是孙孝哲那样的好对付! 在经历除孝洼之战后,安逆便不会再对我等起轻视之心! 我事先与你们说明白,此战很凶险!想要尽量的减少伤亡,那就拼命的修筑工事。 但也不用太过担忧,王节度使正带着河西、陇右一万八千精兵往这里赶,昨日我得到消息说,已经到扶风,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乾州。 也就是说,只要挡住安逆贼兵两三天,我们的援兵便会到达!” 随着这个短暂的会议的结束,整个大军立刻就更加忙碌起来。 四千余除孝洼一战的降俘,在一些兵卒的看守下,开始在营寨的三侧开始挖掘壕沟。 从长安各地征调而来的百姓丁壮,也在各个地方官吏的调派之下,开始加入忙碌的建营,构建防御工事的工作之中。 陷马坑的挖掘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面对素来以精锐著称,堪称安禄山手下一把尖刀的同罗精骑,陷马坑必须是有多少就要挖多少! 所谓的陷马坑并不是很大的那种,能够将整个马匹都给陷进去,而是一个个碗口大小深约有半尺的坑,高速奔走的马腿一旦落入这样的坑里,腿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折断。 这样的好东西,必须要多弄一些才行。 王庆当然会留在这里选择安营扎寨。 在他将孙孝哲兵马怼死,并且写了那封信之后,他就明白,安禄山一定会拼了命的来攻打自己。 自己这个要是还领着人在野地里行军,妥妥的送死节奏。 所以他在这里留下了。 当然,除了这一个原因,将安禄山大量兵马从潼关一带吸引过来,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潼关是天下险关,如同一道天堑一般横列在那里。 从东往西打极难突破,从西往东过去,虽然要容易上不少,但难度依然很大。 安禄山兵马若是占据潼关不出,即便是他,想要短时间的做些什么,也是不可能。 在安排了事物之后,王庆在大帐中坐着处理一些事情,这样过了一阵,高力士过来禀告。 “陛下,营寨外面已经有了大量石头,堆成了两座小山。” 他这样说着,心中也是如同那些奉命寻找石头的众人一样的疑惑不解,不知道陛下要这么多的石头做什么。 他们又没有携带投石机,并且他们这里地势并不高,滚木擂石根本也用不成 “已经找好了?”王庆有点似是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随后将手中奏报放下,道:“带朕过去看看。” 王庆现在的身份是皇帝,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中统帅,所以也就不像其余人那样,可以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到行军打仗之上。 除了行军打仗之外,他还需要统筹全局,对一些从扶风送来的,韦见素不能也不敢决断的事情做出批示。 可以说这皇帝其实做的也是蛮辛苦的。 不过好在他才在鸿门宴中历练过,在鸿门宴时,他也是军政一把抓,有了这样的经历,他现在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并不显得慌乱,甚至于还给高力士一种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的感觉。 完全不似自从安逆叛乱之后,一直长吁短叹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过对此高力士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最近发生在陛下身上的神奇事情实在太多了,这果然是太宗显灵! 走出正在热火朝天建造着的营地,王庆看到了营门口出堆积起来的两堆大石。 第四二二章 太宗皇帝再显灵 石头很多,大的有五六十斤,小的也有一两斤,大大小小的堆在这里,如同两座小山。 王庆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至少也有百十吨! 看着这两堆石头,王庆脸上露出了笑容,满意的点点。 随后面容严肃,正色又显得有些急促的道:“尔等快些离开!太宗皇帝要显灵了!” 原本还在石头堆旁边的军卒以及一些民夫,闻言慌忙闪在一旁,眼中含着期待以及畏惧的望着一身破烂龙袍的皇帝陛下。 他们这些人中,有不少在先前的除孝洼一战中,亲眼见过太祖显灵,但更多的人却只是听人不断说起,在敬畏的同时,也只觉得神乎其神,太过玄乎,心中难免有些不信。 此时忽然听到他们的君王道,太宗皇帝又要显灵,立刻变都瞪大了眼睛。 王庆面容肃穆的扫视一周,见众人都在望着自己,两堆石头方圆五丈之内,除了自己便没有了外人,当下便整了整衣冠,两脚分立,双手缓缓高举过头顶,仰头望着天空,一脸的严肃和圣洁。 随后高呼一声:“恭请太宗皇帝显圣!”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人极度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那两堆他们方才才辛辛苦苦搬来堆在一起的两大堆石头,在当今圣上做出这神圣的举动之后,居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消失的是这样的干净彻底,不动声色,令人毫无防备! 这 这 这真是神迹啊! 一众人全都看傻眼了,呆立当场! 括先前在除孝洼一战亲眼见过一次太宗皇帝显灵的人,同样也是如此。 先前那次天降神火,毕竟是在冲锋的路上发生的,除了那些追随的骑兵之外,其余人很少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今天不同了,今天是在所有人都事先得到了消息,有了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 因为看的真切,所以震撼更大! 有人用力的揉眼睛,使劲的眨巴几下,伸头定睛再看,那两堆大石头确确实实是凭空消失不翼而飞了! 这 “恭迎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佑大唐!我大唐自当河山永固!” 最先反应过来的高力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扯着奸细又带着一种别样沙哑的嗓子,在使劲对着石头消失后留下的一片空地,以及空地里的王皇帝叩首。 其余人被他这样一弄,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跪地,跟着他喊:“恭迎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佑大唐!我大唐自当河山永固!” 王庆依旧保持着双手朝上的姿势,脸上满是神圣,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神棍的气息。 他看起来很是沉稳圣洁,整个人都沐浴在太宗皇帝显灵所带来的圣光里,实际上,他现在整颗心都在滴血! 在众人所看不到的系统界面上,他的系统空间之内一个储物格上,写着一行小字石头,一百三十二吨! 让他滴血的当然不是这数量众多的石头,而是为了将这些石头收进来所花费的积分! 六十六积分啊! 就这样又没有了! 自己积攒个积分容易么?这还真是挣积分如吃屎,花积分如拉稀! 尤其是想起到时间自己将这些石头放出去,还需要再次扣除同等的积分,王庆心里就难受。 到了现在,对于钱财,他已经是不怎么看重了,最让他看重的是每次任务完成之后,所得到的积分。 积分这东西,真是用处多多,基本上韩成想要用系统做些什么,都需要积分开道。 不过相对于汽油来说,一积分一吨的石头还是要显得便宜和划算不少。 虽然从系统处兑换的东西放出和收进系统空间都是免费,不需要另外算积分,可架不住它贵啊! 满心滴血的王皇帝,赚足了眼球,忍住心中的痛,缓缓的将双手放下,随后朝着跪倒一片的众人道:“太宗皇帝已经离开,你等起来,继续做事情。” 众人这才陆续从地上爬起,只是望向眼前的皇帝时,眼神与之前相比,又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方才亲眼见证了一场神迹的缘故,这些降卒、民夫,以及王庆先前整顿带领的人马,此时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干起活来是又快又好,根本就感觉不到累。 好像方才王庆所弄出来的无形的圣光,都将他们给照了一个遍一般。 王庆做完这些,没有立即回到大帐,而是在营中各处巡查,观看营地的建设。 “等等派人将东面的那片林子都给砍了,不给敌军留下潜藏的空间。 但不要砍完,树干留下三尺高,用来阻挡敌军的马匹。 再选择一些粗大的树枝,以这些本身就有树干为基础,进行布防! 树枝要至少要往下砸半尺深,力求牢固,东边的这些防御主要就靠这些了!” 王庆制止营地东方不到一里的一片松木林子,下达了命令。 “壕沟不要全部挖断,对着正门的这里,留下十丈的空档出来。” 负责壕沟工作的人闻言大惊,壕沟的主要作用便是要用来阻挡敌人,您现在倒好,直接在正对着营门的地方留出十丈宽的空子,这这壕沟要它还有何用? 他委婉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帝陛下,但奈何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同意 他也只能欲哭无泪的按照皇帝的意思进行着工事修建 王皇帝亲临战阵指导,而后便是一阵的鸡飞狗跳墙。 众人依照他所做出的指示,进行修改。 因为除孝洼一战,彻底打出了关中人的信心,所以在王庆下达了命令之后,各地官府很容易的便能征集起大量的民夫。 虽然因为时间太过仓促的缘故,很多民夫都来不及赶来,但现在的这一万三千名民夫加上四千余俘虏,以及抽调出来的用来参与营地建设的四千余兵卒,也已经足够使唤了。 在众人打鸡血一般的劳作之中,一座坚固的营寨很快便已经初具规模。 晚上,玉王岭一片的灯火通明,众人趁着夜色,依旧在不停的劳作着,将营寨的防御做的更加完美和牢固。 连睡觉以及吃饭,都是轮换着进行,确保夜里参与劳动的人,不少于八千! 在这样一刻不停的劳作当中,一条条壕沟出现了,成片成片成片的陷马坑出现,东面的林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错落有致,三尺高的树干 第四二三章 有心脱离安禄山的阿史那从礼 安禄山的兵马比王庆想象中来的更快,第三天清晨便有派出去的哨探飞马来报,说遭遇了敌军骑兵哨探,五人折损四人,只有他一人归还。 对方骑兵哨探弓马娴熟,他们不是敌手。 王庆点点头,看来自己没有猜错,这次前来的就是带领同罗精骑的阿史那从礼。 能够被选拔出去当哨探的,功夫都是不差,纵然他临时组建的这群杂牌兵整体素质稍逊一筹,但在同等的人马的情况下居然被留下了四个,除了这支在这个时代早已经将名声打出来的同罗精骑之外,应该不会再有其它。 “传我命令!全军立刻一级战备!修建工事的人全部回营! 弓弩手做好准备,前往营寨边上,时刻防御贼囚!” “立即往西前往长安方向,告诉王思礼这里的情况,让他不必为朕过分担心,一定要谨守营寨,不让敌军钻了空子!” “传令长安,时刻戒备,严防城内有人趁机作乱” 一道道命令被传令兵带着传向四面八方,整个营地都紧张和忙碌起来。 不过并不像先前那样,乱糟糟的一团。 而是在他们各自的队长的带领下,按照先前的吩咐,进行着各自的事情。 日上三竿之时,东方隐隐有尘雾扬起,茶盏里的水轻微晃动,旋即有轻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这声音变大,很快就从听不真切的闷响,变成了一片闷雷在滚动。 雷声滚滚而至,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如同一堵会移动的大墙由远至近,而后横推而来! 营中众人见到此幕,纷纷变了脸色,看着这奔腾而至的千军万马,他们都有一种不可抵挡,任何东西都会在这铁蹄之下化为齑粉的错觉。 骑兵开始减速,在距离营地大约两里地地方停下。 而后从震裂之中分出百余骑,开始环绕着往营地附近靠,这是进行着战前检查。 阿史那从礼跨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魁梧的身子如同一座小山。 这这种山,与安禄山那种肉山不同,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魁梧有力,而安禄山那就是一头养肥的肉猪 阿史那从礼长满略腮胡子的脸上,眼窝深陷,褐色的眼球中带着一种漠然的望着前方不远处建立起来的营寨,如同一头嗅到的血腥,将要率领部下进行冲击的头狼。 对于这树立起来的营寨,他感到有些惊奇,因为按照的他的预算带领着一堆残兵败将的皇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的时间,将营寨建起。 但这也只是稍稍的意外罢了,对于他来说,建立了营寨不过是稍微的增加了一些进攻的难度而已,皇帝并不能逃脱被自己擒杀的命运。 他这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用无数次血战证明了的。 他漠然的打量着眼前的营寨,看着那在风中翻飞的上书李字的龙旗,眼中有兴奋之色流露。 这是天赐的良机! 原以为自己摆脱安禄山还需要一些时日,却不想这样的机会忽然就被送到了自己面前。 安守忠故意领兵落在后面,无非就是想要将自己以及自己的部下当枪使,这些阿史那从礼知道,可是他不在乎。 他装作没有看出安守忠的小伎俩,依然如同先前那样,领着自己的部下,一马当先烟尘滚滚的往这边杀来。 谁心里还能没有个计较呢? 以前大唐强大,他不敢有丝毫的异动,只能是臣服在大唐脚下,为这个国家奋勇拼杀不敢有丝毫的异心。 但现在不同了,安禄山起兵之后,强大的帝国最外面那层看着格外吓人的虚假外壳轰然破碎,露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虚弱不堪,即将四分五裂的国家。 自己堂堂的狼王子孙,如何能够一直臣服于汉人身前,对他们卑躬屈膝? 回纥几个部落,多次暗暗派人前来,让自己重回故地,他们愿意奉自己为王,趁着大唐疲敝,一同回纥,而后将大唐夺取自己的土地全部都给收回来! 都收回来怎么成?必要要加倍偿还才行!这些鼠目寸光被大唐压得没有胆子的家伙! 阿史那从礼被大胡子覆盖的嘴角往上勾出了一个别人看不出来的冷笑。 “报!营寨东侧是一片密集的拌马桩,拌马桩之后是宽阔的壕沟。 正前方是有密集的陷马坑,陷坑后同样也是壕沟,不过壕沟之上留有一条十丈宽的道路,直通营门。 西侧外为陷马坑,内为壕沟,壕沟宽阔且不止一条。 后侧为山峰,山峰陡峭,人马不得攀登” 前去勘察地形的人前来汇报情况,阿史那从礼眼中也一些意外的神色显露,这不对啊,按照皇帝抢先建立营寨的做法来看,对方这是打定主意依靠营寨来给自己打消耗战了。 只是,在营门正侧留出这样一条宽阔的道路又是何故? 莫不是这条道路上有诈?有什么陷阱不成? 他这样思索着。 随后眼睛稍微一眯道:“命人携带土石,立即填埋营地正前方的陷马坑! 命忽呦西西率领五十骑,沿这条路做试探性攻击,检验这条路上有没有陷阱!” 随着他命令的发出,立即便有兵马开始行动。 一身铠甲手握长刀的忽呦西西,带领着五十骑兵小心的避过这该是的陷马坑之后,便一手提盾一手握刀,将麾下骑兵摆成一个冲锋的队形,将十丈宽的路面全部覆盖,带着警惕打马往唐军营寨处不断的接近。 距离军营还有三十丈,还有二十丈,脚下的道路都没有问题。 营寨后面,王庆手挽长弓,把手一松,弓弦的震颤声里,带着强劲力道的激射而出! 随着他的这声弦声响,其余也早就做好准备的四五百人也都齐齐松手,羽箭飙射而出,对着缓缓而来的五十骑同罗精骑笼罩而下。 “举盾!” 忽呦西西对此早有防备,在发现事情不对的第一时间便大吼一声,将手中的盾牌挡在前面,其余人也都是同样的动作。 他们胯下的马儿,身上都披着一层皮甲,可以减免掉很多的伤害。 第四二四章 太宗显灵之大陨石术 “咚!” 一声闷响陡然撞击在手中的盾牌之上,忽呦西西身子猛地往后一仰,只觉得持盾的左手发麻,整个人都如同是被蛮牛冲撞到了一般。 他心中惊骇不已,这营地之中,莫非还有八牛弩不成?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的赶快将被振开的盾牌盾牌,同时整个人顺势就要往后躺。 也就在这时,一根粗大的羽箭接踵而至,直接穿透了他的铠甲,钻进了胸膛。 忽呦西西眼珠子陡然凸起,嘴角有血液流出,他想要做些什么,却是什么都做不到,稍稍的挣扎过后,他便如同手中的盾牌一样滚落在地。 箭雨还在不断的往外落,不时会有人从战马上跌落身死。 这些落马的人,有超过一半都是被王庆给射下来的。 因为这些前来探路的,不论人马,甲胄都很精良,一般的人和普通的弓箭,如果不是碰巧钻进了铠甲缝隙等地方,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什么伤害。 “驾!” 这同罗骑兵果然精锐,在带队的身死的事情况,依然毫不迟疑的冒着箭雨执行他们探路的任务。 远处,阿史那从礼坐在马上不动如山,他漠然的望着这一切,心里在评估着唐朝皇帝所带领的战力。 确实是有些章法,比那些不堪一击的地方团练等好好上不少,然而,还是不够看! 自己的部下不是孙孝哲那样的窝囊废,也不是愚蠢的曳落河,面前的这些人,即便是有营寨可守,也依然难抵自己的铁蹄! “杀!” 眼见面前陷马坑终于被填完,而那条十丈宽的道路上并没有什么陷阱,已经等不及的他,大喝一声,带人就朝营寨冲击过去。 众多骑兵跟随而动,如同无边骇浪,又似一股滚滚而动的铁流! 他们速度越来越快,携带着雷霆之势,朝着营寨碾压而来! 以骑兵攻营寨有些吃亏,如果是以往,阿史那从礼必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轻举妄动,到来之后连营寨都不立,只是让人把敌营外面的障碍稍微的清理一下,便直接带人往上冲。 但今天这次不同,他一定要速战速决,赶在安守忠领兵前来之前,先将老皇帝擒住! 而后带着老皇帝领着部下一路往北,直接回回纥旧地。 有了老皇帝在手,回纥部众就会更加敬服自己,自己名声大振的同时,也可以让老皇帝给自己许诺多多的条件。 回纥受到大唐压制了这么多年,也给扬眉吐气站起来作人了! 王庆都有些没有想到,这阿史那从礼居然会这样脾气火爆,过来之后,二话不说便直接的领兵来攻,不过这样也好,速战速决也好过拖拖拉拉! 营地中的人,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见到大规模的骑兵冲锋,尤其是这骑兵还是冲着自己而来。 望着这带着山崩海啸一般气势直冲过来的同罗精骑,被吓得手软脚酥,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看着这洪荒猛兽一般、沿着先前留下来的十丈宽的道路猛冲而来的骑兵,不少人在惊慌之下不由的暗骂他们的皇帝愚蠢。 如果不留下这样的道路,这些同罗精骑即便是再难缠精锐,也不可能如同现在这般放心大胆的直接冲击营寨! 也就在这个时候,立在营寨后面的皇帝陛下,忽然间猛跑几步攀着营前高大粗壮的栅栏,三两下便到了了外面。 这让反应过来的众人一愣之后,不由大惊! 人家千军万马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滚滚来,这个时候只能是依靠着坚固营防以及弓箭长枪进行抵御,可您倒好,在这个时候直接跑了出去,您这不是嫌自己的命长,花样作死吗?! 众人又惊又急,一时间被皇帝陛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不知道给怎么办才好。 其实吃惊的不仅仅是他们,领兵朝着这里冲锋的阿史那从礼望着这穿着一身龙袍突然挡在道路前方的男子,也是满心的错愕。 这他娘的是玩的哪一出? 莫不是这老皇帝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没有杀他的想法,只是想着要将他活捉,所以便准备只身将自己的大军逼停? 他这样想着,已经将手中的刀转移到了左手之中,准备等会儿了弯腰下去,将这脑子抽风的皇帝活捉,放在马背上带走。 而一身破烂龙袍的皇帝陛下,接下来的所做的事情令的阿史那从礼更为疑惑不解。 只见独自面对着汹涌而来的骑兵的皇帝陛下,双腿开立,两手平举过头领,双眼望天,带着一脸白痴一样的神情。 忽然高呼一声:“太宗皇帝显灵!” 方才还着急的火急火燎的准备开营门将皇帝陛下拉回来亲兵,再见到皇帝陛下摆出这个熟悉的姿势之后,立刻就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和其余人一起满是期待的等待着太宗皇帝再次显圣! “杀!” 阿史那从礼暴喝一声,在马肚子上狠狠的磕了一下,想要迅速的赶到皇帝面前,将这个作妖的皇帝给直接擒拿。 当然,这也有他忽然记起先前逃回的兵卒,说起除孝洼一战,皇帝忽然请出天火的消息的原因, 对于这个消息,阿史那从礼是不相信的,他一直都认为这是那些人为了推脱责任而瞎说的,自己戎马了半生,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 然而,不知道为何,此时见到这皇帝摆出和那些兵卒所说的同样的姿势时,念及此事,他心里没来由的一突,似乎将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汹涌而来的正在十丈宽的道路上奔驰的骑兵上空,忽然出现了一片的东西。 不少人忽然觉得天光一暗,不由自主的便抬头往上去。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们的魂都吓飞了。 数不清的石头从天而降,带着千钧之力直落而下! “轰轰轰!” 大地在颤抖,一连串的石头砸落。 落在人脑袋上,头颅轰然爆碎,砸在肩膀上,半身身子都塌陷了下去。 砸在披着皮甲的战马身上,战马哀鸣一声轰然倒地不起。 更有甚者,半边身子直接被砸成了肉酱! 高空降落力道大的出奇的石头,带起了一片的血雨 第四二五章 朕的刀下不斩无名之人 大地在颤抖,比先前万马奔腾时颤抖的还要厉害。 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从天而降,这样的声势似乎比泼汽油点火还要壮观,还要血腥! “轰!” 一块将近有四十斤的大石头从天而降,直接轰在阿史那从礼身边的亲卫身上。 能够充当阿史那从礼亲卫,随着他率先冲锋的人,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 然而,再怎样的好手也是血肉之躯,同样也抵不过从天而降的飞石。 何况这飞石还足足有四十斤之重! 阿史那从礼的亲卫,甚至于连一声悲呼都没来得及发出,直接就被在从天而降的大石砸成了肉酱! 就连他胯下的战马,都差点被砸成了两截! 背后的没有被乱石砸中的正在全速冲击的骑兵,来不及反应,胯下的战马就撞上了尚未完全倒下的战马,一声嘶鸣之后,人仰马翻栽倒于地。 这一幕就发生在阿史那从礼的身侧,他吃这一惊,只觉得身子发冷。 已经很久都有没有露出多少吃惊情绪的双目之中尽是不敢相信以及浓浓的骇然。 他于狂奔之中猛然回首,见到的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血腥场景。 这些他精心培育,得以纵横天下,得以获得崇高地位的部下,正在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方式惨死! 差不多超过三百人被这从天而降的陨石笼罩,一片的血肉横飞的地狱景象。 而在没有被陨石所笼罩的后方,全速冲击的众多骑兵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突然发生。 即便是此时看到了,也没有丝毫的反映时间,连人带马的冲进了陨石阵。 陨石的降落也只是短短的瞬间而已,此时已经没有陨石落下,但地上众多的乱石以及横七竖八各种扭曲的人尸马尸却成了高速冲击的骑兵的灾难。 众多来不及反应的骑兵马速不减的冲到长度超过四十米的陨石区,而后便是人仰马翻。 有的马匹被折断了脖子,马背上的骑兵被远远的甩出,摔得七荤八素。 摔得七荤八素已经是幸运的了,还有许多直接就死了 只是一瞬间,阿史那从礼的双目尽皆赤红,几乎能够滴出血来。 他大喊一声:“停下!” 然而,这个时候岂是说停就能停的?要是能停的下来,众人还需要他来吩咐? 阿史那从礼显然意识到了这个事情,他一声吼过之后,便霍然转头,手中紧握长刀,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刚刚把双手放下的皇帝,如同一头被完全激怒疯虎! “死!” “死!” 他喉咙之中发出不似人腔的咆哮,骑着飙射的战马领着残存的三个幸运亲卫,朝着王庆直冲而来! 此时,他已经不想着要将狗皇帝生擒了! 不管他是谁,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被那凄惨景象完全冲击的失去所有理智的阿史那从礼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的闹灾砍下做成夜壶,将他的尸体剁碎喂秃鹫! 王庆望着这朝着自己飙射而至的四骑,心中有些感慨,同罗精骑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一般的军队,遭遇到这样的阵仗,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了落荒而逃了,哪敢这样越发悍勇朝着自己冲上来? 他反手将背后背着的一米五的大砍刀抽出单手握住,脚下陡然发力,朝着迎面而来的四骑直冲去! 阳光落在砍刀宽大的刀刃上,有些晃人的眼。 “来将报名!朕的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狂奔之中的王庆陡然暴喝出声,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霸道。 这话当然是说出来骗人的。 他只是想要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阿史那从礼。 “爷爷便是阿史那从礼!” 王庆微微点头,运气不错,这就遇上正主了! “死!” 王庆不在多言,这声死字出口,高速奔跑的他已经迎上一马当先飙射而至阿史那从礼。 他暴喝一声之后,双手握刀,借着奔跑之力,抡圆了对着马上的阿史那从礼砍了上去。 阿史那从礼也早就怒极,含恨一击,一点都不留手,他没有理会老皇帝砍向他的一刀,他对自己的铠甲有着充足的信心。 他的刀借着狂飙的马速,同样朝着王庆的胸膛狠狠的斩去。 “噗!” “噗!” 两声闷响不分先后的响起,信心满满的阿史那从礼面色惨白,在马上经过了稍稍的停顿之后,他整个人都从马背上飞起,而后轰然砸落在地。 他的铠甲上被斩出了一道恐怖刀痕! 不过他这铠甲确实精良,都成了这副模样也没有被展开。 轰然落地的阿史那从礼口鼻流血,这一刀确实没有斩透他的铠甲,可是他的铠甲上除了那一道恐怖的刀痕之外,还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随之塌陷的还有铠甲后面他的胸膛! 这倒是是刀还是重锤?! 落马的阿史那从礼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件事情。 他拼尽全力的半坐起来,流血的双目看着这一片血红的世界,想要看看那个同样挨了自己一刀的狗皇帝成了什么模样。 王庆本就破烂的龙袍,现在变得更加破烂了! 一道超过一尺的口子,斜斜的留在上面,在口子下面的铠甲之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刀痕! 不过王庆的伤势却远没有阿史那从礼那样重,除了他的身体比阿史那从礼强悍之外,穿着的几层铠甲给他减免分散了很多的冲击力,尤其是最里面的那层防弹衣。 王庆一刀劈飞阿史那从礼的时候,身子也禁不住的前后晃动一下。 看着朝着自己直撞而来无主战马,他一把丢了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的大砍刀,身子往一旁侧了一下之后,双手如同闪电般出击。 一手握住高大战马的辔头,另一胳膊夹着战马的脖子,暴喝一声浑身瞬间发力。 高速奔跑之中的精选良马一声惊叫哀鸣,便被王庆直接掀翻在地。 马匹打着旋的在地上翻滚,左侧两个赶上来准备给他来上一枪的阿史那从礼的亲卫,胯下战马躲闪不及,直接被绊倒在地,哀鸣声里,一片的尘土飞扬,两个骑士,一个被远远的摔出,一个接被压在战马的身下。 来自扑街作者的一封信。 开新书了。 诸位老爷别激动,没有太监掉本书的打算,而是双开。 新书放出来好几天了,名字叫我是一个原始人。讲述的是在救援队工作的韩成,受公司差遣独自一人前去救援三个作死的外国友人,然后被怼到原始时代的故事。 收留他的部落足够原始,原始到连刀耕火种都没有到,还过着渔采摘的生活。 回不来的韩成发现后世许许多多从来都没有重视过的东西,在这里都能发挥到极大的作用。 他带领着部落,开始了跨越时代的大发展。 建房子、制盐、养鸡、训狗、驯化各种野兽使之成为家禽家畜,发现并培养农作物,改渔为种植养殖。 部落中的人不需要再拼了命的给野兽搏斗,也不会再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上顿没下顿,整日的为食物发愁。 融合征服其余部落,建造城池,建立国家,加快历史进程,将需要几万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从石器时代到青铜时代再到铁器时代的过渡,缩短为几十年的时间 这是一本风格比较轻松的,以种田为主的书。 这也是我有史以来签约最快的书。 发书的第三天头上,也就是六千多字的时候收到了签约消息,一万两千字的时候,合同邮寄到了大魔都,书的状态改了。 想起以前三十万才签约的悲惨经历,实在是一把的辛酸泪。 新书我是一个原始人应该是我博的最后一把了,因为我已经大四了,面临着就业等一系列的问题,到时间再想有充足的时间来码字,根本就不可了。 历史频道的,有一个签约新书榜,前十可以上去露露脸,是新书时一个很不错的免费推荐位。 想请诸位老爷多多给新书捧个场,收藏加入书架、点击打开书翻翻推荐票这些都会换算成潜力值,然后看潜力值的多少来排名,不求排名有多高,第十名露个脸就行。 拜谢诸位读者老爷们了。 至于这本书,是不会太监的,最少也要写到一百二十万字,我的人品还是有一点的,从去年二三月里开墨世修仙记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年半了,还从来没有断过更,总共码了三百多万字,这也多少能看出来一些。 帮我这个悲催的扑街老写手一把吧,再次拜托拜谢诸位读者老爷了。 墨守白拜上。 第四二六章 只为大唐江山永固 “轰!” 王庆猛然侧身,一杆马槊贴着他的身子划过。 他双手握住这马槊,顺势一带,马上的骑士直接被他拉了下来! 无主的战马贴着他飞奔而去,王庆将手中的马槊掉转了头,直接穿透了躺在地上想要挣扎着拔刀的骑士。 阿史那从礼用手中弯掉的刀拄着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着和自己互换一刀之后,又瞬间解决了自己的三名亲卫提着马槊朝他走来的皇帝,晕晕的脑子里都是震撼。 他想不明白,为何这样互换一刀之后他整个人都废掉了,而这头发花白黄土埋到脖子的皇帝居然会屁事没有! 要知道,他可是骑在马上的啊!不知道要比步战的皇帝占多大的便宜! 然而结果却是 难不成真的是太宗皇帝那个被称作天可汗的男人显圣了? 可即便是他重生都没有这样的战力啊! 望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的皇帝,阿史那从礼没有躲避,他努力的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为为什么?” “老子开挂了!” 王庆理直气壮的回他了一句,而后手中马槊闪电般的击出,直接撕裂了阿史那从礼的半个脖颈! “开开挂了?” 阿史那从礼口中重复着这句话,到死都是一片的疑惑,他不知道所谓的开挂是什么意义 “打开营寨!按照先前所安排的,给老子冲!怼死这群狗娘养的同罗精骑!” 双脚踏着阿史那从礼的肩膀,直接将断了一半脖子的头拧下来了之后,王庆拎着阿史那从礼血淋淋的头,对转身对着营寨大吼。 营中众人早已经被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完全惊呆! 数千全力冲锋的同罗精骑啊!就这样在短短的瞬间被陛下一人给拦了下来? 这 这果然是太宗皇帝显灵,天佑大唐啊! 王庆的这声大喝,将还完全沉浸在这样的震撼之中的众人惊醒。 士气高昂的不像话的众人嗷嗷叫着打开营寨朝着朝外面涌去。 就好像,外面的那群人已经不是令的他们畏惧如虎升不起丝毫抵抗之心的同罗精骑,而是一群没什么了不起的散兵游勇! 他们这种涌,并不是一窝蜂的涌。 当初在正前方挖壕沟的时候,按照王庆的命令,除了留下了这正对营门的一条十丈宽的壕沟之外,还另外在两边分别留出了四条半丈宽的路。 不过这八条路与正对营门的那条十丈宽的不同,它们并不是直接连在一起,而是每一条路都被四道壕沟分成了折行的三段。 这样路,兵卒可以畅通无阻的过,骑兵骑着马不断掉转马头也可以缓缓的过,但是冲锋就不行了!这样的路上骑兵根本就跑不起来! 早在之前的时候,王庆就安排了人,分别给这些小队分了路,让他们到时间记好自己走哪一条,这种直接精确到最基层小队的命令,让这些人大部分都能明白到时间该做什么。 此时随着王皇帝的这一嗓子,如同打了鸡血的众人纷纷涌出营地,朝着混乱不堪的同罗精骑猛冲! 而王庆,在喊完这一嗓子之后,拎着马槊对着更远处的同罗精骑直接单枪匹马呃没有马的猛冲而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不愿意放过一个同罗精骑。 历史上,安史之乱发生之后,作为尖刀存在的同罗精骑简直就是大唐军队的噩梦! 即便是在占领长安一个多月之后,阿史那从礼带着驻守长安的五千余同罗精骑出走长安、抛弃了安禄山,以朔方为跳板重新回到原回纥之地,离开了大唐的腹地。 但阿史那从礼所带领的同罗精骑依然深深的威胁着大唐王朝的安危。 当时的皇帝肃宗李亨在灵武,而朔方又是当时大唐的重中之重。 阿史那从礼带领的精骑就在朔方边上,把包括郭子仪在内的人都整的睡不着觉。 经历了几次艰难的围剿,付出了很重的代价,甚至于连仆固怀恩与回鹘首领结为亲家的手段都用了出来。 朔方精锐与回鹘联手之下,方才将阿史那从礼的同罗精骑彻底废掉! 为此连国内的安庆绪以及史思明都不怎么理会了! 现在这同罗精骑被王庆遇上,说什么都要下死手往死里去怼才行! 不为别的,只为了大唐河山能够江山永固,今后少出来一个难缠的对手。 王庆单手握着马槊,朝着混乱不已的同罗精骑猛冲。 在他的脚下是大大小小的染血乱石,是滑腻腻的肠子以及无数残肢断臂,还有受了伤躺在地上呻吟和一些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想要快些离开这个地狱之地的残兵败卒。 有一个人好不容易从马匹的身下挣扎出来,摇摇晃晃的起来,还没有来的及转身逃跑,就看见了那个恐怖如同天神降临会召唤大石的皇帝直冲他奔来。 他喉咙眼里嗝喽一声,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方才这一阵人工陨石雨,让同罗精骑损伤将近千人!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 除被砸死的那两三百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猝不及防之下相互冲撞踩踏而起而死。 在这样的高速奔驰之下,前方忽然出现了这样骇人听闻出乎预料的一幕,死伤要是少了才是怪事! 事实上,由此而产生的混乱到现在都没有消除,不时还有马匹冲撞道一起。 主要就是发起冲锋的人实在太多! “不许后退,必须杀了他!” 队伍前方,一个骑兵校尉见身边兵卒都畏惧退缩之意,同样畏惧的他咬咬牙出声厉声大喝。 这个时候不能退啊!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他们背后是一片混乱,众多刚收住脚或者还没有收住脚混乱的挤在一团的骑兵。 他们这个时候根本就是避无可避走无可走! 这时候,即便是能将马掉过头,处在最前方的他们也根本走不了。 这样做的后果,只是将本就混乱的队伍弄的愈发混乱,将自己的后背留给这个冲杀而来的皇帝,以及更远处正在朝自己等人涌来的唐军步卒! 第四二七章 有点位面之子的风范 “轰!” 王庆猛然侧身,一杆马槊贴着他的身子划过。 他双手握住这马槊,顺势一带,马上的骑士直接被他拉了下来! 无主的战马贴着他飞奔而去,王庆将手中的马槊掉转了头,直接穿透了躺在地上想要挣扎着拔刀的骑士。 阿史那从礼用手中弯掉的刀拄着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着和自己互换一刀之后,又瞬间解决了自己的三名亲卫提着马槊朝他走来的皇帝,晕晕的脑子里都是震撼。 他想不明白,为何这样互换一刀之后他整个人都废掉了,而这头发花白黄土埋到脖子的皇帝居然会屁事没有! 要知道,他可是骑在马上的啊!不知道要比步战的皇帝占多大的便宜! 然而结果却是 难不成真的是太宗皇帝那个被称作天可汗的男人显圣了? 可即便是他重生都没有这样的战力啊! 望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的皇帝,阿史那从礼没有躲避,他努力的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为为什么?” “老子开挂了!” 王庆理直气壮的回他了一句,而后手中马槊闪电般的击出,直接撕裂了阿史那从礼的半个脖颈! “开开挂了?” 阿史那从礼口中重复着这句话,到死都是一片的疑惑,他不知道所谓的开挂是什么意义 “打开营寨!按照先前所安排的,给老子冲!怼死这群狗娘养的同罗精骑!” 双脚踏着阿史那从礼的肩膀,直接将断了一半脖子的头拧下来了之后,王庆拎着阿史那从礼血淋淋的头,对转身对着营寨大吼。 营中众人早已经被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完全惊呆! 数千全力冲锋的同罗精骑啊!就这样在短短的瞬间被陛下一人给拦了下来? 这 这果然是太宗皇帝显灵,天佑大唐啊! 王庆的这声大喝,将还完全沉浸在这样的震撼之中的众人惊醒。 士气高昂的不像话的众人嗷嗷叫着打开营寨朝着朝外面涌去。 就好像,外面的那群人已经不是令的他们畏惧如虎升不起丝毫抵抗之心的同罗精骑,而是一群没什么了不起的散兵游勇! 他们这种涌,并不是一窝蜂的涌。 当初在正前方挖壕沟的时候,按照王庆的命令,除了留下了这正对营门的一条十丈宽的壕沟之外,还另外在两边分别留出了四条半丈宽的路。 不过这八条路与正对营门的那条十丈宽的不同,它们并不是直接连在一起,而是每一条路都被四道壕沟分成了折行的三段。 这样路,兵卒可以畅通无阻的过,骑兵骑着马不断掉转马头也可以缓缓的过,但是冲锋就不行了!这样的路上骑兵根本就跑不起来! 早在之前的时候,王庆就安排了人,分别给这些小队分了路,让他们到时间记好自己走哪一条,这种直接精确到最基层小队的命令,让这些人大部分都能明白到时间该做什么。 此时随着王皇帝的这一嗓子,如同打了鸡血的众人纷纷涌出营地,朝着混乱不堪的同罗精骑猛冲! 而王庆,在喊完这一嗓子之后,拎着马槊对着更远处的同罗精骑直接单枪匹马呃没有马的猛冲而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不愿意放过一个同罗精骑。 历史上,安史之乱发生之后,作为尖刀存在的同罗精骑简直就是大唐军队的噩梦! 即便是在占领长安一个多月之后,阿史那从礼带着驻守长安的五千余同罗精骑出走长安、抛弃了安禄山,以朔方为跳板重新回到原回纥之地,离开了大唐的腹地。 但阿史那从礼所带领的同罗精骑依然深深的威胁着大唐王朝的安危。 当时的皇帝肃宗李亨在灵武,而朔方又是当时大唐的重中之重。 阿史那从礼带领的精骑就在朔方边上,把包括郭子仪在内的人都整的睡不着觉。 经历了几次艰难的围剿,付出了很重的代价,甚至于连仆固怀恩与回鹘首领结为亲家的手段都用了出来。 朔方精锐与回鹘联手之下,方才将阿史那从礼的同罗精骑彻底废掉! 为此连国内的安庆绪以及史思明都不怎么理会了! 现在这同罗精骑被王庆遇上,说什么都要下死手往死里去怼才行! 不为别的,只为了大唐河山能够江山永固,今后少出来一个难缠的对手。 王庆单手握着马槊,朝着混乱不已的同罗精骑猛冲。 在他的脚下是大大小小的染血乱石,是滑腻腻的肠子以及无数残肢断臂,还有受了伤躺在地上呻吟和一些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想要快些离开这个地狱之地的残兵败卒。 有一个人好不容易从马匹的身下挣扎出来,摇摇晃晃的起来,还没有来的及转身逃跑,就看见了那个恐怖如同天神降临会召唤大石的皇帝直冲他奔来。 他喉咙眼里嗝喽一声,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方才这一阵人工陨石雨,让同罗精骑损伤将近千人!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 除被砸死的那两三百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猝不及防之下相互冲撞踩踏而起而死。 在这样的高速奔驰之下,前方忽然出现了这样骇人听闻出乎预料的一幕,死伤要是少了才是怪事! 事实上,由此而产生的混乱到现在都没有消除,不时还有马匹冲撞道一起。 主要就是发起冲锋的人实在太多! “不许后退,必须杀了他!” 队伍前方,一个骑兵校尉见身边兵卒都畏惧退缩之意,同样畏惧的他咬咬牙出声厉声大喝。 这个时候不能退啊!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他们背后是一片混乱,众多刚收住脚或者还没有收住脚混乱的挤在一团的骑兵。 他们这个时候根本就是避无可避走无可走! 这时候,即便是能将马掉过头,处在最前方的他们也根本走不了。 这样做的后果,只是将本就混乱的队伍弄的愈发混乱,将自己的后背留给这个冲杀而来的皇帝,以及更远处正在朝自己等人涌来的唐军步卒! 第四二八章 惊喜震撼交加 这突如其来的禀告令的王思礼心头猛地一颤。 最先浮上他心头的想法便是:“完了,皇帝陛下已经被阿史那从礼横推了,这是溃兵跑来了。” 随后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因为按照先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陛下手中的骑兵并不多,而是以兵卒为主,这时候若是溃败,也不可能只有骑兵而不见步兵! 难不成是阿史那从礼分兵来取长安了? “传我命令,立即戒备,准备厮杀!” 在稍微的停顿之后,王思礼立即下了命令。 不管是什么情况,这厮杀是避免不了的了! 事实上,不用他这会儿下命令,在发现有骑兵飞驰而来的第一时间里,下面的军官就已经下达了这样的军令。 “节度使,是同罗精骑!” 他们军中有跟同罗精骑打过交道的人,对这支噩梦一样的异族骑兵可是有着极深的印象。 王思礼微不可觉的点点头,目光深邃的遥望奔驰而来骑兵。 “传我命令,命常思敏部出动,长枪手在前,弓弩手辅佐,将这百余骑留下!” 他声音带着一丝愤怒的下达了命令。 娘的!真是欺人太甚,居然只有百余骑都敢前来冲击自己的营寨,今天要是不将他们留下,河西、陇右的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而且,王思礼也觉察到这是有一个很好的让部下减少对同罗精骑畏惧的大好时机。 毕竟百余骑即便是再精锐,面对自己一万八千的兵马,也只有大败而归的份! 然而令他感到极度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常思敏部有所行动,那已经发了自己营寨的一百多同罗精骑忽然掉转马头,扭头就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的包括王思礼在内的一众河西、陇右人马都大感意外。 这还是同罗精骑吗?这可不是他们的作风啊! “节度使,这些同罗骑兵似乎有些不一样啊,看他们衣甲不整,连旗子都不曾打出,行动之间颇为混乱匆忙” 眼尖的副官看到了一些情况,有些疑惑的给王思礼说。 王思礼同样也发现了不妥,正在微蹙着眉思索。 闻言之后,他点点头道:“确实有很多的奇怪之处。 传我命令,放出游骑兵一百,分散前往潼关方向,查看前方情况,一定要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游骑兵走后,王思礼立在正在修建的营寨处面露思索之色。 “报!未到午时,阿史那从礼领同罗精骑冲击陛下营寨,太宗太宗皇帝显灵,陛下如有神助,阵斩阿史那从礼! 五千同罗精骑被太宗皇帝用石头砸死无数,四处溃散!陛下一战斩杀同罗精骑无算!” 前去打探消息率先回来的游骑兵满脸激动给王思礼汇报前方的战况。 说道激动处,禁不住的面红耳赤,浑身微微战栗,只觉得浑身热血都! “你说什么?!” 王思礼失态了,他一把拉住游骑兵的肩膀,双目死死的盯着游骑兵的眼睛,要他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样失态,很少出现在王思礼的身上,即便是前几天闻听了陛下以八千散兵游勇,围歼了孙孝哲一万五千兵马时,他也只是心中震撼,表面还算平静! 但现在不行了,这可是阿史那从礼带领的五千余同罗精骑啊! 那群在战场之上就如同饿狼一般所向披靡的同罗精骑就这样干脆的败在了领着溃兵的皇帝陛下手上? 而且还是阿史那从礼被阵斩,余者死伤无算,四溃而逃? “是真的!都是真的节度使!卑职亲眼所见!这一路过去,见到了无数同罗精骑的尸体,陛下营寨前方已经变成了血肉磨坊人间地狱! 卑职还询问了陛下手下的兵马,这些事是他等亲口告诉卑职的!” 游骑兵情绪依然很是激动,想起所看到的一幕,他就禁不住的激动的浑身战栗,曾经给他们造成巨大创伤,令的他们抬不起头来的同罗精骑,也会有今天! “呼!” 王思礼松开游骑兵的肩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精神恍惚,过了一阵,他忽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握握拳头,不无激动的高声喊道:“备马!我要前去觐见陛下!其余人谨守营寨!” 如血的残阳夕照,本就被鲜血染红的大地变得更加猩红,地上层层叠叠倒伏了成片的尸体,血腥味刺鼻。 不时有一队队疲惫不堪却又精神亢奋的兵卒从远处归来。 他们有的人身上扛着马鞍子,有的牵着马匹,有的脖颈里面挂两颗头颅,又说又笑的走着。 看上去竟不是去厮杀搏命,倒像是一群在地里忙活了一天,踏着斜阳归来的老农,带一些地里面的东西,和同行之人谈论一下今年的收成。 王思礼看着这一幕,方才还显得慌乱的心,这会儿居然变得格外安静,这才是大唐兵卒大唐雄师该有的气象啊! 朝追敌兵去,暮提人头归!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没过太久,便有一群骑兵从东方出现。 这群骑兵有几百之众,不过马却有很多,空无一人的战马要超过三百之数! 在沙场上混迹了几十年的王思礼自然不会认为这些空背马是这群骑兵中的人死后所留下来的。 因为这些看起来人马具疲惫骑兵,在马鞍或者是马脖子上挂着很多的脑袋。 骑兵的领头之人跨坐在马上,腰身挺得笔直,就像是一堵雄壮的大山,给人一种不可匹敌的感觉。 “臣河西、陇右节度使王思礼见过陛下!恭贺陛下得胜归来,大展神威,一战而败同罗精骑,扬我大唐国威!” 王思礼不敢怠慢,连忙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行礼,恭贺皇帝大胜!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皇帝还有怨恨还有不服之心,那么这接连两场大胜仗打下来之后,他已经是心悦诚服了! 军中之人素来崇拜强者,即便是王思礼也不能例外。 浑身被鲜血浇透,这时候都已经完全凝固的王庆,伸手将面颊推上去,凝固的鲜血簌簌而落。 他看着单膝跪地的王思礼,笑了一下道:“王节度使,快快请起。” 第四二九章 史思明的疑惑 “王卿现在就回去,安排手下兵马,三更造饭,四更启程,早早来此与朕汇合,而后迅速往潼关方向推进,将潼关兵马牢牢看死!” 稍稍的见礼之后,来到帅帐之内,身上和铠甲黏在了一起的龙袍都没有来得及撕下的王庆,便不客气的对王思礼下达了命令。 在从河西、陇右前来的路上,王思礼就一直在思索关于此次匆忙出征的之事。 在他的预想之中,到了这边之后,军阵之事基本上是都要托付自己之手,因为皇帝陛下自己本身就没有上过战场,身边更是没有可堪一用的将才,此事非自己莫属。 然而到了现在,事实却与他所想的相反,他不仅仅没有获得指挥权,反而还被皇帝陛下给反指挥了。 若是在之前,他即便是嘴上不说,心中也是不乐意,但是现在却是不同,接连两场极度令人震撼的战争之后,他已经对皇帝所下达的军事命令,没有丝毫的抵触情绪。 稍稍的停留之后,王思礼便辞别了王庆,骑上马带着亲兵一路朝着除孝洼附近的营寨而去。 王庆有些惋惜,自己手中兵力还是太少了,而且骑兵不多,不然今天这一战,必定要将同罗精骑杀一个差不多,不会像现在这里,逃窜走的超过千人。 当然,最为重要的便是不能乘势而东,直接去怼跟在后面的安守忠之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此时的安守忠只怕早就已经得知了同罗精骑大溃败的消息,依照他们的性子,极有可能会选择重回潼关,等待时机。 当然,趁着自己兵疲,刚刚大胜一场心情放松一下前来偷袭也不是不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他让王思礼早早的回去的原因所在。 “传我命令,休整营寨,全军夜不解甲,刀不离身,即便是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 夜晚守备巡营之人增加两倍,时刻警惕。 告诉将士们,这只是最开始,接下来还有的仗打,都他娘的给朕打起精神来! 之前拼死拼活的挣些军功,结果还有享用,就先死了,亏不亏的慌? 都他娘的给朕好好活着,朕不稀罕这些钱粮” 潼关附近的弯月朦朦胧胧,随着夜的加深,已经彻底的被云层所遮蔽。 而此时的范阳却是一片皎洁,如水的月光笼罩着博阳城,以及博阳城外的军营。 战争的痕迹因为夜色而被遮掩下去了大半,留下的只有一片难得的安宁清冷。 博阳城上的除了有站岗的将士之外,还有一队队的拿着武器不停巡视的人。 看着博阳城外那沉默以对的军营,城上巡逻的众人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史思明无心睡眠,他披着铠甲一个人独自坐在院落里,银色的月光落下,将他照的有些朦胧。 他在呆呆的出神,不停的思索的如今的情况。 潼关告破的消息传来,令的他一度雀跃,他知道,潼关一破,该死的郭子仪等人便不得不从范阳离开! 自己被包围的多时的博阳,危机也会随之解除。 范阳之地,最为重要的便是郭子仪的朔方军,可以称之为范阳的筋! 只要郭子仪带着他手下的朔方军一离开,剩下的众多反燕拥唐的兵马便不足畏惧。 包括夺取了平卢政权,领着两三万兵马南下的刘客奴! 他经过一系列的征战之后,损兵折将确实不假,但所折损的都是普通兵马,四千五百人的同罗精骑以及曳落河是他一直小心保存起来的力量,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只要郭子仪这个大麻烦带着朔方军一离开,他便有信心带着手中的这些核心精锐清扫整个范阳! 然而,令他最为郁闷的和不解的事情就在此处! 自己都已经接到的潼关被破的消息,郭子仪不肯能不知道,作为一个跟他打过交道很多次的人,史思明不相信郭子仪不明白潼关被破对于他们朔方的意义! 这些天来,他就一直在等着朔方人马退兵。 十日之前,朔方兵马倒是有了褪去的意思,他亲眼看到他们在整理营寨,但令他不解的事情随后就发生了。 朔方兵马只是行动一番,随后便又彻底的安静下来,就像是一个睡觉的人翻身打了一个哈欠,呓语几句,而后又重新睡了过去。 这让史思明感到心焦和不解,难道是潼关那里又有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事情发生? 还是郭子仪真的将宝都压在了他们黄土埋到脖子的老皇帝会真的领兵出征,并且带着一些溃兵能够将崔乾佑等人给死死的拖在潼关上? 这个念头升起,让史思明觉得很是可笑,因为这所谓的皇帝领军出征,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他不相信依照郭子仪的老练,会相信这样的消息。 可是他思前想后,除了这个近乎可笑的原因之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其它什么原因,让郭子仪等人能够在潼关被破之后,还这样放心大胆的留着这里围困自己不撤军。 难不成还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吗? 现在的他被围困在博阳无法外出,所得到的消息也极为的有限。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他微微的点点头。 博阳城外,连绵一片压得博阳城中众人喘不过来气的军营之中,郭子仪同样没有丝毫的睡意。 从去年到现在,超过八个月连续不断的征战,令他消瘦了很多,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不过这种疲惫之内,更多的却是干练和属于一方统帅的那种如山的气度。 他是一阵极好的统帅,可以说是平叛安史之乱的最大功臣。 他腰杆挺得笔直的坐在桌案之前,显得沉稳如山。 论打仗,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军人嘛,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怕打仗的军人那还是军人吗? 他所忧虑的是战场之外的事情,这些暗箭远比战场上一刀一枪的较量更加让人难以提防。 说来说去,他都不是一个人啊! 他需要为众多跟随着他的将士以及将士的家属考虑,他不能让这些人跟着流血又流泪啊! 第四三零章 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第四三零章 郭子仪静静坐在桌案前,一身的盔甲,剑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神情专注的看着手中拿着一方黄色的布条。 精良的做工突出了它的不凡,布条不整齐的边缘证明了它被人硬生生撕扯下来的悲惨遭遇,布条上面的八个暗黑色的血字,更是突出了它的份量! 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这便是那黄色布帛之上用血所书写的八个字。 “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看了良久的郭子仪嘴唇微动,轻轻的念了一遍。 “卿不负朕,朕不负卿啊。” 他抬起头,看向营帐外面,皎洁的月光洒落,将所见到的事物,照的一片光亮又朦朦胧胧。 “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他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到手中黄色锦帛之上,看着上面的八个有力的大字,再次念了一遍。 “君不负臣,臣何敢负君啊!” 他长出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感慨的轻声说了一句。 他的心中颇多感慨,卿不负朕,朕不负卿,这是一个九五至尊亲自做出的承诺,这样的承诺对于一个臣子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因为作为一个国家的主人,万万人之上的天子,他是不需要对任何人做承诺的 既然如此,那便赌一把吧! 郭子仪紧了紧拳头。 他这些时日一直忧虑拿捏不定的心,随着这块承载着皇帝承诺的锦帛的到来,终于变得决绝起来。 “来人,传我命令,再次派去两百骑兵,往井陉一带,时刻留意潼关之处的消息,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回来禀告!” 有人领命而去。 他坐了一会儿,而后又道:“来人,请韦谔韦御史中丞起来相见” 韦谔也瘦了,一路的风尘令的他黝黑苍老了许多。 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为王事而奔波是他应尽的义务。 此时已经三更天了,他还是没有睡意。 事实上,自从十余天前,他从陛下那里领了旨,接下了前往范阳说服郭子仪不要退兵的差事之后,他的瞌睡一直都很少,除了没日没夜的赶路之外,就一直在为如何说服郭子仪按照皇帝陛下的命令行事而忧虑。 他一路匆匆而来,郭子仪、李光弼果然已经有了退兵之念,甚至于已经开始收拾做回去的准备了。 好在自己及时赶到,各种手段齐出,绞尽了脑汁方才将他们说服,暂且在这里留下,看看情况不要解博阳之围。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直得不到什么好消息的郭子仪等人,再一次起了回去的心思,而且还很强烈。 今天整个白天,他见了郭子仪两次,想要劝说郭子仪留下,但对于此事郭子仪一直都没有松口。 韦谔知道,这是因为孙孝哲出兵占长安的消息传来的缘故。 孙孝哲出兵长安,清楚的传出了一个讯号,那就是在洛阳的伪帝安禄山已经等不及了,他要开始动手了! 他原以为事情已经没有了转机,却不曾想到到了晚上,郭子仪居然让人将自己请过去,而后不等自己开口,便先说出了留在范阳接续围攻史思明! 并且还让自己立即回去跟陛下回信! 这绝对出乎了韦谔的意料,在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有些转不过来弯。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郭子仪的态度出现这么大的转变。 直到他看到了那方被写了血字的锦帛。 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陛下连这样的承诺都做出来了,郭子仪自然也就没有了强行回去的理由。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还是陛下做事老道啊! 自己已经毫无办法的事情,随着陛下出手,立即便是一片大好! 他着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取了郭子仪给陛下写的折子之后就一路往回赶,尽快将这消息告诉陛下,让陛下宽心。 只是想起孙孝哲带兵一万五千前往长安的消息,他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便忧虑起来。 关中没有兵将啊! 却不知陛下将会如何抵挡,王思礼等河西、陇右边军可要快些集结前往关中护驾,不然大唐还有陛下可就危险了 又是喜悦又是忧心忡忡的韦谔,再度失眠了,他躺在床榻上,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神情有些疲倦的韦谔,梳理了一番便去寻郭子仪,准备向他辞行,并且将郭子仪写给陛下的回信给带上。 “韦御史中丞多多保重,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一身盔甲的郭子仪亲自走出帅帐相送,面上带着笑。 “节度使客气了,韦某此次前来多有得罪,幸得节度使大人大量,不然韦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相处。 军中事务要紧,节度使不必远送,还请快快请回。” 韦谔也笑着朝郭子仪施礼,而后走到随从牵过来的马身边,蹬鞍上马,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时,三匹快马一路从军营外面狂飙而至。 马背上的三名军卒头上带有红色头巾。 在这里住了几天的韦谔知道,这些是郭子仪朔方军中专门负责各种消息的哨探。 现在他们这样急匆匆的一路狂飙而至,定然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可别是长安那边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韦谔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他止住步子,想要等待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 郭子仪心中也有些忐忑,不过面上依旧是沉稳如山。 他站在那里,三名飞驰而来的亲兵,在马蹄高扬,战马长嘶之中滚鞍下马,不待郭子仪出声相问,为首的那人便已经沙哑着嗓子大声禀告道: “启禀节度使!长安大捷!陛下除孝洼一战,箭射孙孝哲!火烧五百曳落河!斩首万余!降者四千! 孙孝哲所部,逃走者不足两百!” 提心吊胆的韦谔呆立当场,他没有想到听到的居然会是这样的消息!一时间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以双方的的实力,相互换换还差不多。 不过这样的呆滞过后,便是发自内心的狂喜! 郭子仪的状态也差不多,这个领兵一路取胜的一方统帅,也被这个绝对意想不到的消息给弄的呆住了。 “传我命令,擂响聚将鼓,共议攻打博阳城!”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神采飞扬的郭子仪立刻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第四三一章 一战刚平一战又起 安守忠直到现在还是头晕目眩,他不敢相信这事情是真的,从范阳起兵一直到潼关大捷,一直都如同一柄钢刀一般所向披靡的同罗精骑会溃败! 而是还是如此彻底的溃败! 到现在为止,他所收拢的溃卒也不过三百来人! 阿史那从礼,那个凶残的如同一头狼王一样的家伙会被阵斩,连脑袋都会被人个扯下来! 他是一个具有很高战争素养的人,在从这件事情所带来的短暂的冲击中稍微回过神来之后,便清楚的认识到,这件事情对于整个天下局势的影响! 原以为只是疥癣之疾抬抬手便能拍死的皇帝李隆基突然之间便变成了一头吃人的猛虎,将他们先前攻破潼关所带来的一系列的大好局面给打了一个稀碎! 随着李隆基在关中的强势崛起,他们大燕立刻就从先前的主动,变为了被动!而且还要面临更大的危机。 一个弄不好,便是范阳不保,后方尽失! 现在破局的关键便是领兵而来的李隆基,只要将他给打掉,那么眼前的这困局,便会迎刃而解,主动权会重新回到自己大燕手中。 所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安守忠,第一时间便选派了三千精锐,令他们急行军,先一步赶过去,趁着李隆基手中众兵卒疲敝,出其不意的进行攻击! 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一万四千人随后而动。 对于最令他担忧的太宗皇帝显灵之事,他没敢往外透漏,也严令逃回来的同罗精骑溃卒向外人提及,免得引起军中不必要的恐慌,扰乱军心。 不然,就是尚未出征,便自损八百。 安排完这些事情,他才奋笔疾书,将自己的所有考虑以及做法,全都写在了里面,派人快马加鞭的带着他所写的信以及阿史那从礼身死同罗精骑惨败,十不存一的消息朝洛阳而去。 同时另外派出一对兵马,前往潼关,告诉守关的崔乾佑这些事情,让他好生做好准备。 “杀!” 王思礼把手中马鞭一指,身边的传令兵立刻把手中令旗摇动,左前方的一部兵马迅速朝着前方出现的安逆贼兵冲击而去。 “令程令虎部从左侧绕行,迂回到安逆贼兵之后,将后路拦截,一个安逆贼兵都不许放过!” 立在高处的王思礼看着这大约有三千人的安禄山兵马,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告诉军中将士们,陛下可就在后面看着呢! 陛下以八千溃兵残卒,一战全歼孙孝哲一万五千人,又一战击溃同罗精骑,五千余人同罗精骑,死伤四千余,我等河西、陇右边军如今一万八千人,对付三千安逆贼兵,若是在让他们给跑了,那可就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以后谁要是再敢以精锐自称,不用别人动手,老子就先把鞋底抽在他嘴巴上! 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这些原本前来之时还一肚子怨气和不满的河西、陇右兵卒,在见证了皇帝陛下的辉煌战绩之后,再没有一个多说什么话了。 这些日子,早已经被皇帝陛下惊人战绩给刺激的摩拳擦掌的他们,现在终于逮到了机会,若是不好好的怼上一番才是怪事! “您就等着瞧好吧!” 身边追随的将官把拳头用力的一握,看着已经接触到一起的双方兵马,眼中有些放光的肯定的说道。 安守忠的运气不是太好,他所派遣的这三千急行军而来,准备趁着王庆兵马疲敝,打王庆一个措手不及先头部队,并没有见到皇帝。 而是在距离皇帝陛下领军所在的地方,差不多还有四十里的地方,和被王庆调到前面先行的河西陇右兵马不期而遇。 王庆不是不想接着打头,而是手下兵马极为疲敝。 前日里怼同罗精骑这一战,虽说大部分人打的都是顺风仗,可是伤亡依旧不小,而且靠两条腿嗷嗷叫着去追赶四条腿的马,当时处于亢奋状态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稍微的一停歇,后遗症便出来。 不少兵卒的两条腿疼的都快走不成道了。 所以只得在此领兵做短暂的休息,让远道而来还没有打仗的河西、陇右兵马走在最前方打头阵。 如此一来,处于后方的他们,便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时间。 报捷的书,再次如同雪花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用于鼓舞天下人心。 众多的长安附近州县的壮丁赶来,帮助清扫战场,当然一些还没有被彻底杂碎的马腿之类的,便可以落入他们的口中。 完全处于亢奋状态的长安城以及附近,随着被太宗皇帝荣耀深深笼罩住的现任皇帝的一声召唤,大大小小的郎中大夫,不管是坐堂的,还是行脚的,全都往战场以及长安城内原军营内汇集,要为守卫他们的将士治疗伤痛。 众多受伤的人在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治疗之后,被民夫们运往长安禁军的旧军营。 在那里,他们将得到更好的照顾。 “队长!俺只是胳膊受了一点小伤,包扎一下一样能够拎刀子杀敌,用不着回长安。” 一个胳膊上被厚厚的缠了一层白纱,吊在脖颈上,走路都有些不稳当的兵卒望着他们的队长,满脸都是恳求之色。 战场是最好的关系融合器,因为战场之上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拼命,方能活命。 在必要的时候需要将后背交给同队以及其它队的兄弟。 在共同经历了两场大战之后,这些原先对他们的队长抱有极大抵触情绪的残兵溃卒,已经和他们的队长以及队员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也是这两场大战,让他们明白了什么是袍泽,什么是兄弟,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真正的活着! 这种充实以及踏实的感觉,远比不是以前那种混天熬日头的日子能够比拟的。 队长的身上也有些损伤,不过不严重,他笑骂句:“赶紧给老子滚回去好好养伤!你那胳膊被砍的都露出骨头了,再不好好养,就它娘封彻底废了!” “可是队长,马上就会有更多安逆贼兵前来,俺们要是都走了,陛下怎么办?” 队长更怒了,他瞪起眼睛道:“陛下用得着你去保护?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赶紧滚回去养伤,万事有陛下,有我们在!” 第四三二章 暴脾气的安禄山 冲天的厮杀声,逐渐变得小下去,在王思礼的注视下,被围困起来的最后一团安禄山贼兵也尽数被长枪捅死。 至此,这场遭遇战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传我命令,留下常思敏部稍微打扫战场,其余参战各部,立刻整顿兵马,严阵以待!” 看不出有什么喜悦之色的王思礼,在战争刚刚结束的第一时间里,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因为在半个时辰之前,便有哨探飞马来报,说是在后方四十里处,发现大量安逆兵马! 安守忠坐在马上,面色难看至极,他没有想到,自己所进行的迅猛一击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告以失败! 河西、陇右兵马的到来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 因为按照他的计算,已经伤及根本的河西、陇右兵马从汇集兵马到领兵前来长安,至少也还需要六日的时间! 而这六天的时间,足够让他将李隆基给收拾了!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河西、陇右兵马的提前到来,让他的谋划全部都打乱! 他的心情很是沉重,虽然在得知三千兵马别围的第一时间里,他就用派出了五千人加速的往前赶,想要将被围的人给救出来。 但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因为他知道,那三千人八成是已经折损的差不多了。 他差人将这消息迅速的报往洛阳,而后领着人马继续前行。 安守忠的大军和王思礼的大军相见之时,天色已经快要暗淡下来了,双方没有立即进行决战,而是进行了一场试探性的攻击之后,分别开始安营扎寨,两军开始对垒。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王庆已经不需要太着急了,因为此时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他已经能够将安守忠、崔乾佑这些兵马牢牢的看住了。 当然,先前的征战令的他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也算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在安守忠和王思礼所带领的河西、陇右兵马进入对垒状态的时候,洛阳早已经炸开了锅。 阿史那从礼的身死,以及五千同罗精骑的大溃败,震动了整个伪燕帝国的高层。 这是真的伤筋动骨的事情! 同罗精骑以及曳落河是安禄山的核心王牌,其中同罗精骑更胜一筹。 整个同罗精骑也就只有七千人,如今直接折损五千,这样的损失是安禄山所不能接受的,心里疼肉里,肉里疼心里! 洛阳皇宫之内,肉山一样坐在这里的安禄山一张肥胖的脸,完全扭曲了起来。 在他面前,他手下的第一谋严庄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疥癣之疾!疥癣之疾!这就是你说的疥癣之疾!你见过把朕的同罗精骑都给废掉了的疥癣之疾?!” 沉默良久的安禄山终于爆发,他肥胖的身子前倾,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严庄,看架势是要吃人! 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嘶吼而颤动。 “臣,万死。” 严庄无言以对。 娘的,让阿史那从礼带着同罗精骑为先锋,安守忠领军随后而行,准备一举攻克唐军,生擒李隆基,这主意明明是你非要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弄出来的,现在出了事,怎地就赖到了老子头上?! 严庄有惧又怒,但却不能出声自辩,因为不论什么时候,君王都是不会出错的,有错的只能是他们这些臣子。 所以他小声的说出了这句他们常说的话。 却不想安禄山越发的愤怒:“万死万死!又拿这句话来糊弄朕! 每次犯了错就是这样一句话,你们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不要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他压低的声音充满的愤怒和杀机,手中的鞭子终于忍不住的抽了出去。 劈头盖脸的三鞭下去,趴在地上的严庄官袍直接裂开,背上以及头上有鲜血渗出。 他死死的咬着牙,才让自己没有痛呼出声。 只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三鞭过后,安禄山胸中的怒火这才稍稍的降下一些。 他声音中依旧含着怒气的道:“现在不是让你万死的时候!赶快给朕想想办法,这事情到底给如何解决!” 严庄忍着疼,声音压抑着痛苦,艰难的颤声开口道:“以罪臣愚见,应当令安守忠即刻回潼关,依托潼关,来抵御李隆基以及王思礼,崔乾佑则带领兵马,立即北上,前往河东,而后东出井陉,前后夹击郭子仪,解范阳于倒悬。” “这么说李隆基就这样被被轻易放过了?” 安禄山思索一会儿,有些不甘的出声道。 “陛下,如今形势对我大燕不利,只能如此行事,待到范阳稳定之后,大军前来,区区李隆基又何惧哉?”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行事!李隆基,朕且容你多苟活几天!” 短暂的沉默过后,安禄山还是点头同意了严庄的计策。 “让太医给你好好的检查检查,多开几副药吃。” 严庄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安禄山忽然出声道。 这算是一种隐晦的致歉的方式了。 “臣拜谢陛下圣恩。” 严庄出去之后,稍稍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处理安禄山交代下来的事情,直到天色晚了方才回家。 到了府上之后,得家人禀告,方才知晓晋王派人前来,送来了一堆的珍贵药材,以及金珠宝贝,说是让他养伤用。 严庄心中一惊,这怎么能行?若是被安禄山知晓了,那这事情 他张口便要让人将这些给晋王送回去,但背后的以及头上的上伤,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站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这些东西,方才回房。 半夜的时候,他忽然将贴身心腹叫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以晋王之尊,来给我这一介小官送这么多东西,我若是没有什么表示,未免失了礼数,你明日一早便带着这些去晋王府,交与晋王殿下,替我拜谢晋王殿下厚恩。” 心腹领命而去,庄严也回到卧室,在侍女的服侍下脱了鞋袜趴在床上,让侍女给他涂抹了药粉。 药粉有很强的刺激性,严庄趴在床上久久不能睡眠。 第四三三章 时局在变,计划也在变 天色已晚,洛阳皇宫安禄山所居住的寝宫内,一片的灯火通明。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自从安禄山起兵之后,他的眼睛就越来越不行了,到了现在,更是视物困难。 人越是什么少,就越是会珍惜什么,安禄山也是一样,自从眼睛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之后,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所在的地方都是一片通明。 肉山一样的安禄山躺在床上,身上又多了几条血口子的内侍李猪儿,半跪在床前,两只手小心而又温柔的在安禄山肥胖的身子上按捏。 有点像给老母猪催奶。 他拿眼看看躺着的安禄山是真的已经睡着了,心里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几个月以来,安禄山新添了一个失眠的毛病,今天又因为前方的战事,一顿子的火气,越发的急躁,也就越睡不着,跟着伺候的李猪儿也随之倒了霉。 李猪儿又轻轻的按摩了一刻钟,见安禄山彻底睡死,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到外间,取出一个小瓶子,将破了口子的衣服扒下,呲牙咧嘴的给自己新添的伤口上上药。 强烈的刺激,让他的面容变得扭曲,汗水涔涔而下 经过四五日的休整,王庆受的一些轻伤基本上已经痊愈了,他手下疲惫的兵卒经过这几日的休养生息,状态已经回到巅峰。 大军的后勤已经不需要担心,经过了这两场振奋人心的大胜仗之后,整个关中乃至国广大的地方官员民众,一扫先前的低迷,对于王师,信心倍增起来。 根本不需要官府怎么发动,盘踞在关中的世家大族就已经自发的开始行动起来,运粮送钱送衣物。 这两场出乎预料的大胜仗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不再像先前那样的摇摆不定心里没底。 甚至于一些原先迫不得已投降安禄山的官员,也都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安禄山毕竟只是一个逆贼,不是正统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得到了前方王思礼的传来的消息之后,王庆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 好不容易才将你们给引出来,让你们再龟缩进潼关怎么能行? “告诉你们节度使,将安守忠牢牢看住,剩下的等朕过去了再说。” 使者领命而去,快马加鞭的朝前方的王思礼处赶,要快些将皇帝陛下的命令传到节度使手中。 半个时辰之后,王庆带着已经带着行动最快的八百余骑快速的往王思礼处赶。 至于剩下的一万多人步兵,则在谢逊等人的统领下,随后而来。 “陛下,安守忠此人乃是帅才,广有谋略,不可轻视,此番虽然准备撤退,但军容依然规整,进退有序,若是贸然出击,只怕” 王思礼有些忧虑的劝谏。 他与安守忠打交道的时间并不长,但通过这几天的对峙,以及几次小规模的交手,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以前声名不显的家伙的难缠之处。 此刻听到皇帝陛下的打算之后,心中吃惊,便想要劝皇帝陛下打消这个大胆的想法。 按照他的理解,现在他们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只需要稳扎稳打的一路过去,安禄山想要再翻起浪花都不容易。 先前情况危急,冒险也就冒险了,但现在,确实没有了冒险的必要。 再说您是一国之君,现在举国上下的士气可都是您给撑起来的。 全国的人都看着您呢,您要是因为这事,万一有一个好歹,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这笔帐,不论怎么算,都不划算,因为胜利了意义并不算重大,一旦出了差错 王庆摇摇头道:“你的意思朕都知道,朕也没有轻视安守忠的意思” 王皇帝的话令得王思礼心中抽搐,您都准备这样行事了,您还敢说没有轻视安守忠的心思? 老天爷啊!您这要是真的轻视起来,那得到什么程度? “朕已经忍耐安禄山多时了,朕已经不能容忍这个祸害我大唐江山的家伙多在世上活一日! 而今我军大胜,正是剩勇追穷寇的好时机,绝对不可沽名学霸王!” 王庆义正言辞的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有些怪异,毕竟他才从鸿门宴里出来不长的一段时间。 “陛下” 王思礼还是准备再劝劝,王庆摆摆手道:“朕意已绝,王卿不用多言,一切就按照朕说的来,一旦见到安守忠营中有乱,王卿便领人掩杀而至,你我君臣联手,将安守忠以及这些兵马,尽数留下!” 王庆单人独骑,从后面离开了营寨,而后从小路绕过,一头扎进了山林之中。 王思礼以及跟着前来的高力士立在营中,望着树木森森的林子,以及四里外的安守忠营寨,一时间尽皆默默无语。 “传我命令,常思敏、韩光、刘二猛三人,各领本部人马,离开营寨,前往安逆贼营! 于一箭之地立住阵脚,时刻注意安逆贼贼营动静,一旦有混乱起,便立即杀入贼营,支援陛下!” 传令兵连忙去传令,没多大功夫之后,便有一队队的人马从营地里走出,军容整洁的朝着安守忠营地过去。 王思礼要用这种办法,来吸引想要跑路的安守忠的注意力,在为胆大包天的皇帝打掩护的同时,也给安守忠形成足够的压力! 从这前往潼关,路就不好走了,除了最中间的坦途,两边都是些山山岭岭,即便是有一些羊肠小径,也难以让战马以及大军通行。 王庆骑着马从小路进入山林没多久,就不得不将马丢下,一个人在山林间穿梭,想要抢在安守忠带兵离开这里之前,将他们给拦住。 不然,一旦让他们回到潼关,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这个不好办不仅仅是安禄山不好解决,还有一方面就是和朔方争功。 没错,就是和朔方争功,在安史之乱开始之后,表现最为出彩的就是郭子仪、李光弼带领的朔方人马。 如果王庆能够在郭子仪解决史思明之前先一步的将潼关打破,将洛阳收复,这样一来,朔方的光芒就会被压下一些。 若是王庆在潼关这里停止不前,等待着朔方人马将史思明解决之后,再收复洛阳,那战后,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朔方的功劳也就太大了! 一定会弄出来更大的军阀出来。 从整个大局来看,不受政府控制的力量的过分膨胀,对于大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王庆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也想着为这个国家多做一些事情。 不为别的,只为心中那个自当八方来贺,四夷臣服的大唐梦!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所做的计划也需要跟着时局的变化而不断的调整。 就如比卧龙先生未出隆中便三分天下,并且提出了一统江山的策略。 那么到了后来,在三分天下之后,为什么没有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而进行统一呢?就是以为时局变了。 这跟王庆从最开始计划着拖住潼关敌兵,让朔方建功,到现在变为自己破潼关,领兵收复洛阳是一个道理。 第四三四章 丧心病狂 “什么人?” 王庆独自一人在林中穿梭,他的身体素质如今远超常人,林间难行,但对于他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 正在奔行之间,一声大喝忽然响起,王庆抬眼望去,只见是三个安逆贼兵的暗探。 他们发现了在林间奔走如风的王庆,心中惊讶,忍不住的喝问出声。 于此同时,左边的一人,手中的弓已经对准了王庆。 “你你是李隆基?” 为首的那人看到了王庆身上这标志性的龙袍,嘴巴不由张大。 任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个大唐的一国之君,领兵御驾亲征之后,太宗皇帝频频显灵相助的男人,居然会独自一人在林间穿梭! 这 这不是在做梦吧? 短暂的失神之后,领头之人瞬间就兴奋起来,因为这是上天赐予他们升官发财的良机! 他已经决定,不论这人是不是李隆基,都要先拿下或者是杀死再说! “上,杀了他!我们三人他一人,杀了他今后我等便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他见两个伴当在听到自己说出李隆基三个字之后,有畏惧退缩之意,便咬牙喊出这样的话,而后把心一横,提着短矛,率先朝王庆奔来。 已经拉弓引箭的那人,见到此幕,把牙狠狠的咬咬,心一横,便松了弓弦。 王庆只顾着赶路了,倒是放松了警觉,听到这才发现三人。 见到三人的神情变化,王庆就知道他们操的什么心思。 当下应了一声道:“正是你爷爷!” 然后迅速的从背后取弓拉箭一气呵成。 两声弓弦同时响起,拿弓的安逆贼兵应声而倒,而这边的王庆却直接将他所射来的箭给空手接住了! 后背传来尸体倒地的声音,以及王庆单手接羽箭的神奇一幕,令的拿着短矛猛冲过来要生擒皇帝的哨探呆立当场,他愣了一下,转身要走,弓弦响处一只羽箭已经直冲而来,钻进了他的喉咙,羽箭从脖颈处透出。 这支箭,正是王庆方才徒手接住的那支。 王庆又取出一支箭,对准了才往这边冲了没几步的最后一个兵卒。 这兵卒,心中因为遇到皇帝的欣喜还没有散去,立马便被惊骇所填充。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下尖锐的山石刺破皮肤也是一声不吭。 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出,一只羽箭已经到了 “将军,王思礼兵马出动,就在营寨外面待着,我人马一走,其势必会领兵而至,到时间人心惶惶之下,只怕” 一个部将前来,望着西面正营门口一箭之地陈列的河西、陇右兵马,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回师潼关的事情安守忠也不想做,这一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憋屈的厉害。 自己是来擒杀皇帝的,结果正主还没有见,就被别人给怼掉的三千精锐兵马,这是真窝囊! 不将这一局扳回来,他出气都不顺畅。 但是没有没有办法,来自洛阳的一纸回师潼关严加防守的调令,就不得不让他憋憋屈屈的回去。 他清楚的知道,因为身体每况日下的缘故,燕皇脾气越来越暴躁,他虽然与燕皇沾亲带故,却也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的军国大事上唱反调。 “不用担心,只管领着人从营寨的东面走,往潼关而去。 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这些唐兵不来追便罢,来追了便让他们有来无还! 也好为三千屈死的将士报仇!” 安守忠面色沉稳的摇头之后,出声说了这样的一段话。 一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样子。 他明白,作为一个统帅,不论什么时候,他都要格外的镇定,不能有丝毫的慌乱,一旦他慌了,那么整个军队也就跟着慌了。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部将见他这样笃定,便也不再多言,上前面领兵往东而去。 安守忠招手喊来一个忙得满头大汗的亲信将官。 “如何?” 这将官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却不防手离开之后,半张脸都变黑了。 他笑着压低声音道:“将军便放心吧,五百担的猛火油全都弄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存放粮草的这些地方弄的最多,只要这些唐兵敢前追赶,一支火箭下去,来多少算多少,叫他们都死!” 安守忠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在这将领肩头拍拍,夸赞道:“这事你做的不错,事成之后,论功行赏,你当为最!” 这将官面显激动之色,道:“将军相召,敢不尽心竭力?不求有多大功劳,只求能多多杀死唐军,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扬我大燕国威!” 安守忠道:“好!你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你这一身的油,到时间大火燃烧起来也太危险了!” 这将官心中温暖,应了一声,正待离去,忽然一声爆鸣,自营寨的东方响起。 安守忠中皱着眉头望向东面,不知道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 而就在他迟疑的这个当口,又是两三声同样的爆鸣响起,如同悍雷在营寨东方炸响。 随着这炸响出现的还有闪电一样的光团。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安守忠下了命令的同时,自己也往营寨的东面赶去。 那里是他们撤往潼关的地方,不容有失! 时间往前推上一点点,视角转到安守忠大营的东侧。 安守忠大营的东侧本来就留有门的,如今为了跑路,更是将很多的栅栏都给拆了,出现了一个比正门还要大的辕门。 刚刚到安守忠处重新询问了一番,得到确切命令的张姓部将带领着已经准备好兵马,率先往东门而去。 结果才刚刚走到东门,忽然就就从斜刺冲过来一个东西。 最初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待到来的近了,这才发现,这奔跑起来快逾奔马的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穿着龙袍的人。 “娘的?这不会是李隆基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吧?” 这部将瞪大了眼睛。 只是他手里抱着的是一个什么东西? 部将脸上的惊讶很快变成了冷酷,不管他是谁,敢阻拦大军前行都是死路一条! 第四三五章 菊花爆满山 张部将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带着大军不加理会的碾压过去。 不过当他想起同罗骑兵的悲惨遭遇之后,心中一惊,立刻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不确定这人是不是李隆基,但是该有防御还是不能少的。 “杨虎,刘威,你二人各带五十人过去将这人擒拿!胆敢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大军之中,立刻便有两位将校带人越阵而出,朝着这作死的人扑去。 “其余人散开一些,各自警戒防御!” 这是他们所想出来的一种对策,那就是在面对李隆基的时候,尽量将队形散开,以此来减少伤亡。 两股气势汹汹前来擒人的人马,刚刚越阵而出,一个发现令的张部将心中起了一些疑惑。 因为这疑似李隆基的家伙手里抱着的那个奇怪的花花绿绿的大方盒子上面,有烟雾升腾,似乎有着火的迹象。 前来擒杀王庆的这些人,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有些迟疑,因此上他们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准备尽快将这个怪人擒杀! “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声霹雳陡然炸响,青色的烟雾升腾之间,一串的火花飞射而来。 走在最靠前的一个兵卒最是倒霉,直接被这一团子带有高温的火光砸中的脖子。 皮肤上陡然传来的剧烈烧灼,令的他惊慌失措,下意识的就将手中兵刃抛掉,跳着脚的连掏带拍的要将这烫死人的东西弄掉,也就在这时候。 “哗!” 一声响从他脖颈处传出,一团五颜六色的光带着高温夹杂着沙石陡然绽放,隐约间居然是一个菊花的形状。 “啊!我的眼睛!” “掌心雷!这是掌心雷!” “霹雳弹!” “啊,痛啊!” 绚丽菊花收敛的那一瞬间,立刻便有各种吃惊吃痛的喊叫声随之响起。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是“轰轰轰!”三连声悍雷一样的声音响起,三个带着尾光的光团再次钻进了混乱的人群,而后轰然炸响! 烟雾弥漫之中,绚丽的光华一闪而逝,再烧伤了不少人的同时,带给人无尽的恐慌! 三个光团两个落入了人群,一个飞向了后方,直冲到张部将的身前,在张部将心惊胆颤之中,这个光团,陡然炸裂。 爆响之中,金黄的菊花绽放,“嘶!” 张部将胯下的战马被近在眼前的爆炸开来的光团炸瞎了一只眼睛,被这轰然的爆鸣震破了胆子。 又疼又惊之下,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疯狂的跳动着身子,将同样胆战心惊被近距离爆炸的火光弄的睁不开眼睛的张部将掀下马去。 然后疯了一般的掉头朝着后面猛撞了上去! 身后同样惊骇不已的兵卒,促不及防之下,被撞倒了一片,方才还规整的军阵,立刻变得混乱起来。 没错,王庆现在抱着的这个,就是一箱子烟花! 在接连几炮轰出去,见到成绩斐然,前来抓自己的人也都慌乱不堪、顾不上或者说是在心神被摄的情况下已经忘记抓自己这个任务之后,王庆便将手中这个喷射着火舌的烟火放下,然后脑海之中将一个光标一点,二十余箱烟花凭空出现。 王庆动作飞快的将箱子撕开,口径全部都对着在营门口汇集准备出来的安守忠的军队。 眼看着第一个烟花已经快要喷完,他不得不打消将二十多个烟花一燃的念头。 而是拿着防风火机,飞快的将五个排成一排,已经调整好方向的烟花挨个点燃。 然后抱起几个烟花往旁边而去,接着准备放烟花的工作。 “轰轰轰!” 一片烟雾里绕之中,黄色的菊花消散之后,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火光弄的人仰马翻的一种安守忠部下,还没有来的及松口气。 更多的巨响,更多的火光又再度而起,比方才还有猛烈数倍! 飞溅的火光,缭绕的烟雾,迸射的沙石,刺鼻的气味,震人心魄的雷鸣,让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烟火人安禄山兵卒,尽皆大惊失色! 尤其是有人惊叫着喊出“掌心雷!”一句话后,更是让他们心中震撼惊慌到无以复加! 在这种情况下,也别说是没有见过烟花的古人了,就是一个见惯的烟火的现代人被烟花这样对着炸,能够做到心平气和也没有几个! 混乱终于发生,众兵卒大多都被震慑了心神,惊慌之下转身就往营寨里面猛跑!再也顾不得什么军纪,什么退守潼关了! 而比人更为恐惧的,则是战马。 出于对雷霆恐惧的动物本能,在这样连成一片的爆响加晃眼的火光之下,原本早已经被驯服的战马,全都激发了动物的野性。 即便是马背上的骑士还有些理智,想要加以控制,已经完全被恐惧所支配只想远远的离开这些骇人的雷鸣以及火光的战马也完全不不听使唤,疯了一般的转过身去,也不管后面都是什么,直接横冲直撞而去! 更后面一脸迷茫,看不到前方情景的众多步卒,被冲倒在地,旋即便是无数的马蹄以及人脚 混乱在飞速的蔓延着,根本不受控制! 而始作俑者的王皇帝,则趁着烟雾弥漫众人尽皆惊慌回退的时候,抱着六箱烟花快速的避开烟火喷射的路径,来带营寨附近,拉近了和敌兵的距离,熟练而又迅速的拆箱子瞄准点火,然后又是一阵的雷鸣外加黄色的绚烂在混乱至极的人群中接着砸开。 王皇帝站直了身子,颇为欣赏的望着自己的杰作,为自己脑洞点赞。 只是,很快他的面皮便忍不住的有些抽搐起来。 倒不是出现了剧情剧情逆转,有一员猛将在此时大吼一声,力挽狂澜,震慑住混乱做一团的兵马而后跨马提枪的朝着自己狂奔而来,誓要将自己斩于马下。 而是王庆忽然间发现,自己在系统那里用积分兑换出来的烟花,全他娘的都是菊花型的! 随着一声声的炮响,众多大的小的,黄的红的紫的绿的颜色各异,形状不一的绚烂菊花,争芳斗艳一般的人混乱的人群中绽放。 娘的,老子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爱菊之人了 王庆颇为无力的吐槽着,一首熟悉的旋律忽然间在脑海里响起:“看那一朵朵,菊花爆满山” 第四三六章 烈焰腾空 “停下! 停下! 再敢有混乱者,杀无赦!” 事情从刚开始发生到突然变的一片混乱,只不过是经历了短短的片刻功夫而已。 从营寨的西侧赶到东侧的安守忠,在见到向来有秩序的部下,变成这样的模样之后,心里立刻就是一沉! 营寨的西侧便是数量众多虎视眈眈的王思礼的兵马,营内东侧存放粮草之处,便是自己安排下的后手。 只要人马安安稳稳的退出去,此番至少也能弄死三五千的河西陇右唐兵,可他娘的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相对于正前方直面烟火的那些人,以及被中间那些被震慑和冲击的人,最后面这些人相对来说还不算太过混乱,还保存着一些理智。 见到是安守忠前来,便不自觉的放慢了步子,心中也没有方才那样慌乱了。 “用身体扛住后面乱挤的人,给他们的传达我的命令,再敢乱喊乱叫,胡乱冲撞,无视军纪,全部格杀勿论!” 安守忠确实有办法,这样杀气腾腾的话一出口,再加上他平日里所积攒下来的威信,居然在这样混乱的时候,稳定住了一些局面! 当然,人能够听他的命令,受惊的马可听不懂他的话,长嘶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所到一处一片的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连安守忠都没有想到,这些他们最为可靠的伙伴,在此时居然变成了混乱最大因素。 “把马杀掉!” 看着好不容易被控制住了一些的局面,被这些马给搅浑了,安守忠气愤之下,立即便下达了杀马的命令。 跟在他身边的这副官,见到局面稍稍的控制了一些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撒丫子就绕路往东边的被做了手脚的粮草存放处跑,面色变得有些发白。 他一边跑一边伸头焦急的往那边看,心中忐忑不安的同时,也稍稍有些庆幸。 然而,他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连绵不断的爆响之中,连续十来个菊花在那里绽放之后,在这副官绝望的目光之中,一团橘红的的火焰随之升起! 而且迅速的扩大,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升腾起熊熊的烈焰,黑烟往天上之冲! 而且这火焰还在飞速的朝着周围蔓延而去! “噗通!” 这副官面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也无怪乎他会这样的惊骇。 因为这些都是他亲自领着人布置下来的,仅仅是猛火油就用了足足五百担! 而且这里都是存放来粮草的地方,为了让前来追赶的唐军有来无回,他又带着人在这附近摆放了很多易燃的柴草。 保证到时间只要一点火,就能让这附近广大的区域,变成一片火海! 而现在,他们营中的本该已经出去的人马,因为东门处忽然发生的变故,全都退了回来,又因为主将安守忠的阻拦,全都停在了这在计划中会成为火海的区域内。 最为要命的是,这些已经被那天雷一般的东西给点燃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能淡定的下来才是怪事! 他跌坐在地上,满脸恐惧和绝望的望着朝着四面八方迅速蔓延开去的火焰,而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的朝着安守忠所在的地方奔去,准备将安守忠叫走,然而率先逃走!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大声喊叫,一旦让众多的兵卒知道了这些消息,混乱发生之后,他们想要从这火逃出升天,可就太难了! 然而,这样声势浩大的火焰,要是不引起别人的注视才是怪事! 根本不用他出声,就已经有很多的兵卒发现了这冒着滚滚黑烟升腾而起的火焰。 一个个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有人大喊一声“跑啊!再不跑都被烧死了!”便拼命的往前挤。 安守忠同样看到了火焰升腾,素来镇定的他,也不由的面色发白。 尤其是在发现他身后一些粮草跺也着火之后,面色苍白更加的厉害。 在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得整军了,也顾不上约束步卒不许乱跑了,而是喊了一声:“都跟我走!” 然后转身义无反顾的朝着火势还不算太强的西面狂奔而去。 至于救火,这样的想法从来都没有在他脑海里出现过,因为早在安排的时候,他就考虑过唐军进入埋伏之后,会将火焰扑灭而逃出一条生路的事情。 因为上特意交代了负责此事的副将,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克服 只是任他怎样都不会想到,这样的精心安排的绝阵,居然被用在自己身上 今天,对于安守忠手下的这一万四千人来说,绝对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先是悍雷隆隆,电芒四射,炙热的火星四处飞溅,振摄心魄,紧接着便是黑烟滚滚,烈焰腾空,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们所处的地方便已经被冲天的大火所包围! 而在他们之后,已经有很多的人已经被火焰点燃了衣物 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因为先前王庆的烟火以及安守忠的阻挡,全都拥挤在了一起。 即便是不出现这样的事情,想要尽快的跑出去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现在四面烈焰,周围不时有被火焰烧着的人在惨烈的叫唤了。 众人全都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在疯狂的乱挤。 每一个人都想尽快的脱离这片人间地狱,但是在相互拥挤之下,却是每个人都走不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没有人往东面跑,除了火焰最先从那个方向升腾而起之外,那令人肝胆俱裂的雷鸣,也在那个方向 王庆看着这忽然间就浓烟滚滚烈焰腾空的景象,一时间是目瞪口呆。 娘的,难道这从系统空间里面兑换的烟花都是变异的?居然能够起到这样骇人听闻的效果? 原本他的打算是将这些烟花放完,然后趁着机会,跑过去再放上一阵落石,哪里想到,还没等自己将想法落实,眼前就已经变成了这副震撼人心的景象! 这火,可丝毫都不比自己在梁山道放的那一把小啊! 第四三七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王庆一脸懵圈满是震惊的脸,此时已经被庆幸所填满。 作为一个经常放火的人,他看出来了事情的不对劲。 当然,最为重要的就是空气中所弥漫着的正在燃烧着的猛火油的味道! 他不是一个笨人,在经过最初的懵圈之后,很快便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怪不得安守忠退兵的时候不选择晚上,而是大白天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往后走! 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呢! 受不了烈焰炙烤的王庆跑到两百米开外,看着这冲天而起热浪逼人的大火,以及大火中挣扎的火人,和不似人腔的喊叫,心有余悸! 幸好自己升起了前来阻拦的心思,幸亏自己冥冥之中如有神助突发奇想的用了烟火,误打误撞的将这些给点燃了。 如若不然,现在在烈焰中苦苦挣扎的,就是自己一方的将士! 刚刚被自己用一系列手段扳过来的局面,随着这一场火,一定会再发变动。 安守忠啊安守忠,你这个能在陈涛斜以少对多,一战将河西、陇右怼的几乎没有番号的家伙,果然不简单! 只可惜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所有的事情中,运气历来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你谋划的再好,也顶不住运气衰到爆啊! 独自一人站在军营东面观火的王庆,面色发白的自言自语 在大营的西侧,一众河西陇右兵马也全都苍白着脸,满是震撼的望着这一幕。 冲天而的火焰之中,众多全身都已经着火的人马,在绝望的挣扎,然后缓缓的倒地不起。 一些距离火焰边缘比较近的,拼死的冲了出来,然后一头扎在地上不再动弹 这些不久之前听到动静,见到安守忠汇集在营地东边的兵马如同陛下所言的那样开始混乱之后,立即准备冲锋的人,刚冲了不到一半,又匆匆忙忙的退了出来。 太吓人了! 这 这怎么可能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啊! 难不成是太宗皇帝陛下,将地狱中的火焰都给弄来的缘故? “诸位将士听令,随我一起前去,剩勇追穷寇!将逃走的这些安逆余孽尽数擒杀! 太宗皇帝再显圣佑护我等臣民,陛下万金之躯独自一人阻拦敌兵,我等怎能惜命不前?” 安守忠手下人马众多,足足一万四千余人,自然可能都被这火一窝端了。 以最外围的安守忠为首,趁着火焰还没有沉底燃烧起来的时候逃窜出来的,差不多有个一千多人。 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人群之中,有激动的浑身热血的将领跨马横刀厉声高叫。 然后一嗑马肚子,一马当先的朝着逃走人数最多的地方,率先杀去。 其余人听到他的号召,受到此时此地环境的感染,也都嗷嗷叫着跟着掩杀过去。 他们河西、陇右之人,也是常年征战之士,与吐蕃也没少打,但是这样的振奋人心,这样痛快的仗可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素来沉稳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王思礼,望着这冲天而起的火焰,以及被火焰所吞噬的安守忠大军,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曾两度听闻太宗皇帝显灵,甚至于几天前,还亲眼见过太宗皇帝显灵之后被肆虐的不成样子的战场,这些都足以令他心中惊惧震撼。 但这样的震撼却远没有今天亲眼所见来的彻底! 怪不得陛下领着残兵败将就独自东来! 怪不得陛下独自一人便敢前去阻挡上万敌军! 这样的力量已非人力所能抵挡! 太宗皇帝啊!你是真显灵了啊! 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王思礼心中有些庆幸。 幸亏自己没有多耽搁便来了。 若是不然,以陛下现在的能力,到时间要是收拾起自己河西、陇右兵马起来,还不是跟玩一样? 在这样的天威震慑之下,王思礼心中所存的一些小九九,也都变得荡然无存。 一直为皇帝担心不已的高力士,跪倒在地,虔诚的拜谢着再次显灵护佑大唐江山的太宗皇帝陛下 烈焰熊熊燃烧,一直到了晚间方才逐渐消散,这一片的土地早已经被肆虐的不成样子,皮肉烧焦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极度意外的建立了大功的王庆,在下午的时候从东面翻山越岭的回到军营,营中所有人马,包括担任河西、陇右二节度节度使的王思礼,全都单膝跪地而迎。 这一战,几乎没有折损什么兵马,将士们的体力也都差不多保存完好,王庆也不迟疑,来到军营之后,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前往潼关。 准备出其不意的将潼关拿下。 战意高昂的比打鸡血还要夸张的众人莫敢不从。 一个个精神抖擞的领命而去,只是在路过依旧有火焰燃烧的战场事,全都远远的绕开,生怕被这要命的火焰给沾染上 范阳战场,攻伐博阳之战已经开始。 郭子仪居中调度,以四万朔方兵马为筋骨,以范阳本地,自安禄山造反之后所出现的一支支的民兵组织为血肉,对龟缩在博阳城中固守以待天时的史思明开始强势攻城。 范阳之地的众多民兵组织,在最初的组建之时或许还极为的不堪一击,但是在经历了半年多真实的战场的历练之后,也都发生了一些蜕变,变得强大了不少。 四万朔方兵马,加上六万多范阳各地的民兵组织,以及来自驻守北方距离博阳一百多里的平卢的刘客奴所派遣的一万兵马,共计十万余人,围着博阳城猛揍。 纵然是史思明手下所拥有的,都是保存下来的同罗精骑,以及曳落河,但面对这样的攻伐,还是扛不住,部下伤亡的人数不断的增加。 没有办法,只得趁着夜色,派出心腹敢死之士拼死杀出重围,沿着太行一路南下,向在洛阳的大燕皇帝安禄山再次求援。 “娘的,郭子仪疯了吗?!” 城内的史思明破口大骂。 郭子仪没有疯,但却是受刺激了,他的刺激就是有准确的消息传来,阿史那从礼所带领的同罗精骑沉底溃散,十不存一 第四三八章 十天打三回 阿史那从礼啊! 五千同罗精骑啊! 就这样这场被削了一个干净? 这样的刺激远比先前得知陛下除孝洼一战以八千溃兵全歼一万五千安逆贼兵来的更为刺激! 当然,郭子仪做出全力攻城的举动,也并非全都是受了刺激缘故。 聪明如他,在得知这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潼关的兵马是不可能再北上河东抄自己后路了。 没了后顾之忧,又有皇帝陛下这样惊人的战绩在,早已经想把史思明怼死,将范阳全部打下的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王庆并没有如同按照计划那样一举下潼关,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有崔乾佑这个不久之前大放异彩的统帅在。 在安守忠还没有战败之前,潼关就已经被他布置的如同铁桶一块固若金汤。 这人用兵素来谨慎,也正是因为他的谨慎,乘胜而来的王庆不得不放弃出其不意的战略,然后在潼关西侧安营扎寨,安排人手,伐木制造攻城用的器械。 潼关,这条继秦汉时期函谷关之后而出现的又一座保卫关中的屏障,如今反而成为了阻拦大军东出收复洛阳的最大障碍! “啪!” “啪!” “啪!” 东都洛阳,现在伪燕首都皇宫之内,肉山一样的安禄山从胡床上站起身来,肥胖的手里握着那根几乎不离手的皮鞭,咬牙切齿的对着趴伏于地的严庄狠抽。 严庄趴在地上,冷汗岑岑而下,极端的疼痛,令的他面容扭曲。 紧咬牙关也一样止不住的痛苦的哀嚎出声。 他的双手死死攥着,衣袍几乎都要被抓破! 安禄山连着抽了四五鞭,听到的严庄痛苦的呻吟之后,这才稍稍的恢复了一些理智,强压着住心中怒火收了手。 “安守忠一万七千余人,先是战死三千,现在剩下的一万四千又几乎全军覆没! 回来的没有几个! 你说! 现在该怎么办?” 他望着趴在地上背上满是血痕的严庄,一字一顿的出声询问。 严庄整个人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令的他将牙龈都咬出血来。 三次了! 短短的十余日,他已经被鞭子抽了三次了! 旧伤未好,新伤又至,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的严重! 此时听到安禄山几乎要压抑不住怒火的询问,严庄已经不想再接话了,因为出了主意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所有的罪过都要算到自己头上。 安守忠自己不中用被弄死了,也要往自己头上算,这他娘的还有没有一点道理? 他心中这样想着,一时间没有吭声。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身体上剧烈的疼痛,令的他无法开口! “朕问你话呢!” 安禄山压住怒火,一字一顿的再次出声。 嗯,在皇帝面前是没有尊严和骨气可言的,因为你的生死都捏在他的手里,所以庄严很快就出声了。 他颤声道:“如如今之计,潼潼关兵马已经不可抽调,只有南面兵马可动,田承嗣兵马由南阳退往颍川,颍川的武令荀带领手下两万人马火速来京,而后前往潼关,接替一部分潼关防御,使得崔乾佑能够抽调出一部分兵马,北上河东” 直到现在,严庄都没有放弃范阳置之不理的想法。 南边的兵马,是派遣过去围攻南阳然后将江陵拿下,断绝关中大唐王朝最后粮道的,不到万不得已,安禄山不想将其撤回。 但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若是田承嗣能够突飞猛进也行,关键是他们在那里也是一场拉锯战,非短时间内能够决出胜负。 “就这样安排吧!” 安禄山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然后提着染血的皮鞭往回走,已经吓得面色发白的李猪儿连忙过来服侍着安禄山坐下,结果却一不小心的按到了安禄山衣袍之下溃烂的伤口之上。 “嘶!” 安禄山的面色一白,猛吸一口凉气,胖脸都在哆嗦,脸上的肉都在禁不住的颤抖。 李猪儿见到此幕,心知坏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身子禁不住的连连颤抖,一声都不敢出。 “朕打死你个狗奴才!” 猛烈的疼痛过后,安禄山咆哮一声,手中皮鞭对着李猪儿没头没脑的抽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严庄,见到此幕,眼中有异样的神色一闪而逝。 夜晚的洛阳城并不安宁,因为潼关之内的接连败绩,以及大唐皇帝领军兵逼潼关,令的洛阳城内人心惶惶。 平民们还好些,最心焦的要数那些见安禄山势大跟着安禄山干的原唐朝官员 拖着浑身疼痛忙碌了半天的严庄回了家,没过多级,就有一辆普通的马车出了院门,朝着街巷驶去,说是要给老爷抓药治伤。 马车三转两转之后,从僻静处一路往晋王府驶去。 晋王便是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 “笃笃笃!” “笃,笃,笃。” 马车在晋王府后院小门停下,赶车的仆役下了马,三急三缓一连六声叩门声响起,没过多久,这小门便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低低的两声交流之后,这仆役转身来到马车前。 马车的帘子拉开,从里面下来了一个全身都被黑色宽大衣袍的人。 他们无声的走进小门,守门之人伸出头来,左右看看,然后快速的将门栓上,外面的马车也走了。 “嘶!” 晋王府密室之内,安禄山的二儿子晋王安庆绪,看着严庄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满是义愤填膺的道:“父皇怎么如此!君乃我大燕股肱之臣,他怎能如此相待!” 他说着,禁不住要流下泪来。 转身拿过一个小瓷瓶道:“这是我弄来的治伤灵药,御史试试看。” 他说将瓶塞拔开,就要为严庄上药。 严庄连忙阻拦:“使不得,使不得。晋王乃千金之躯,在下不过一介无用之臣,晋王这是要折杀小臣啊。” 安庆绪却是不依,双手扶住严庄肩头让他坐下,口中道:“我大燕能一路崛起,全赖君之谋略,如今父皇却屡屡对君下重手,小王心中实在难受,只能以身替罪,恳求先生不要对父皇身心间隙” 第四三九章 谋于密室 密室之内,灯光之下,安庆绪在小心翼翼的为光着上身的严庄上药。 严庄的身上满是鞭痕,看的人触目惊心。 药粉有强烈的刺激性,每一下下去,严庄的面皮都在抽搐。 安庆绪神情专注而紧张,每当严庄因为疼痛而呼吸不由加重的时候,他都下意识的跟着皱眉,连上药的手都有些颤抖,仿佛这不是疼在严庄身上而是疼在他心里。 “臣昏聩老迈,所出谋划皆为唐廷所克,即便是陛下没有责罚,臣也没有脸面继续在朝为官。 恳请晋王代罪臣致书于陛下,让罪臣得以回乡养老,度完余生。” 穿上衣服的严庄,满脸的唏嘘,停顿片刻之后,开口说出请辞之言,悲凉之意,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安庆绪忙道:“朝中皆是无用之人,全赖御史一人独立支撑,御史离朝,将至我大燕于何地?父皇如今虽有昏聩,但请御史看在小王面上,多多担待一些” 严庄缓缓的摇摇头,叹口气满是忧国忧民的道: “而今李隆基领兵直逼而来气势汹汹,朝野上下尽皆震动,偏偏此时陛下脾气愈发暴躁,根本听不进丝毫劝谏,如此下去,我大燕实在堪忧啊! 罪臣无能,不想眼睁睁看着我大燕一步步走向灭亡,恳请王爷看在罪臣为我大燕尽心竭力的份上,就准了罪臣的请求,让罪臣得以苟且偷生” 他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安庆绪受到感染,心情也悲痛起来:“父皇啊!” 他一拳捶在桌案上。 “您怎能如此对待股肱之臣!您这样做,是将我大燕往火坑里推啊!” 他这样说完,便沉默了下来,过了一阵,忽然一抬头,看着严庄沉声道:“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心灰意冷流泪不止的严庄抬头问道。 “小王取而代之!” 他压低了声音,看着严庄一字一句的说道。 严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惊慌,反而收住了眼泪,他看着安庆绪道:“只是如此行事,岂不是要陷王爷于不忠不孝之地?罪臣也” 安庆绪叹口气道:“事急从权罢了,正如御史所言,我大燕形势一日紧似一日,而父皇却一日昏聩于一日,如此下去,我大燕焉有不亡之理? 在下不才,虽无匡扶天下之才,却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我大燕走向覆灭。 为了我大燕,背上千古骂名又能如何? 只求先生教我!” 他说着,满是渴盼的望着严庄。 严庄叹口气道:“陛下往日待罪臣不薄,若如此行事” “为我大燕计,为天下百姓计,还请先生多多受些委屈” 安庆绪忙出声安慰道。 庄严正色道:“王爷真的要取而代之?” 安庆绪道:“老贼本就不喜我,如今又这样昏聩,我再不采取霹雳手段,我大燕就亡了!” 严庄点点头道:“此事罪臣也有一些计较,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天色快亮之时,严庄方才从密室出来,跟送出来的安庆绪拱拱手,重新用宽大衣衫包裹着身子,随着等待在外面的心腹匆匆的走出晋王府,上了马车一路一路兜兜转转的离去。 临走时深深的看了洛阳皇宫一眼,坐在马车内的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不能怪我,都是你逼我的,我不将你弄死,我就要死在你手里” 暮色降临,洛阳皇城安禄山的寝宫之内,灯火依旧通明,眼睛视物已经非常困难的安禄山,在内官李猪儿的搀扶牵引下来到了床前,摸索着坐下。 安禄山肥胖,肚子滴溜下来,李猪儿便用脑袋顶着他肚子上的赘肉,小心的给安禄山宽衣解带,服侍他躺下。 然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给安禄山按摩。 脾气暴躁又失眠多梦的安禄山,只有在李猪儿的伺候下才能安稳的进入梦乡。 但这个过程也不容易,直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安禄山方才安稳的睡去。 累的胳膊酸疼、浑身衣衫几乎被汗水湿透的李猪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若是往日,将安禄山伺候睡着之后,他一定长长的松一口气,但是今天,他这口气不但没有松出去,反而愈发的提起。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安禄山床头,两只眼睛慌乱而又警惕的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安禄山。 虽然明知他不会醒来,即便是醒来也看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他还是禁不住的心慌。 他咬咬牙,让自己回想这些年跟着安绿山所受的罪,包括安禄山亲自操刀将自己净身,以及这半年多来的毒打 果然,仇恨的力量是强大的,李猪儿平添了诸多的胆气。 他将安禄山放置在床头的刀小心的取走,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外殿放下。 他做这些倒不怕别人看到,因为安禄山失眠多梦易暴躁的缘故,这寝宫里,一到了晚上,就只剩了李猪儿一个人在伺候。 李猪儿轻轻的打开门,走出外殿,随后换过一个小太监道:“陛下心忧战事,睡眠不得,要招严御史前来议事。” 没有人会质疑着有什么不妥,安禄山脾气暴躁,做出什么事情众人都不觉得稀奇。 “可是严御史?” 这宫人刚出了皇宫没走多远,就看到一辆打着灯笼的马车驶来,定睛一看,却是认得,正是严庄家的马车。 他不由的欣喜出声,要是刚好遇上,自己要少走好多的路啊。 “正是御史的马车,前方战事有变,御史大人急着往皇宫禀告陛下。” 这宫人喜形于色,忙道:“可是巧了,李内侍方才说陛下无心睡眠,一心担忧前方战事,想要请严御史前去商议,便差了小人连夜去请御史大人入宫,不想在此遇上。” 马车的帘子掀开,严庄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道:“老夫就在这里,你不必去我府上了。前方战事要紧,且随我快快前往皇宫,觐见陛下。” 这小太监巴不得少走这一大截的路,闻言忙是应了一声,跟着严庄的马车旁,朝着皇宫赶去。 第四四零章 安禄山之死 马车滚滚,碾压着有些年代的青石板,一路来到皇宫门门口停下。 帘子掀开,严庄在仆役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然后在跟随而来的小宦官的相陪之下,一路往皇城走去。 “来者何人?” 皇城门口处,有甲士看守,见到小宦官以严庄过来,便出声喝问,执枪相拦。 小宦官忙笑着上前,道:“陛下命我前去招严中丞入皇宫议事” 他说着,将一个令牌取下,朝守卫之士递去。 那为首的守卫正准备要接,却不妨从旁边转过来了一对打着灯笼火把的守卫之士。 为首之人一身名贵铠甲,仅仅看一家装束,就知道最少也是都尉往上的人物。 “原来是严御史中丞!” 为首将领认出了灯火之下的严庄,抱抱拳出声问询。 “小臣见过晋王殿下,不知殿下当面,死罪死罪。” 严庄认出了此人,连忙上前见礼。 安庆绪止住道:“父皇深夜相召,必有要紧事务相商,严中丞不必多礼,速速前去觐见,以免误了军国大事!” 然后转头看着守城的小校,道:“赶紧将路让开!让严中丞进去。” 本想要将腰牌好好检查一下的守门小校,一听晋王殿下这话,又知道面前此人乃是陛下最为倚重的谋士严庄,自然不敢多拦。 忙将腰牌交还给小太监,令几个手下让出路来,对着严庄施礼道:“严御史请。” 严庄再次对着立在一旁的安庆绪施礼,然后跟着小太监入了皇城,一路往皇宫而去。 只是在他施礼起身的时候,跟安庆绪交换了一下眼神,因为是在夜色之下,并没有看出这眼神里包含着什么异样,但其中所蕴含的东西,两位当事人,早已经了然于胸。 安庆绪目送严庄离去,他站在这里往皇城内部看了一会而,随后便也带着手下的这些人马朝别的地方巡夜而去。 安庆绪本事不错,是安禄山众多儿子里面,弓马最为娴熟的,虽然素来不为安禄山所喜,但他毕竟还是安禄山的儿子,而且还是老二,所以在军中担任着不低的官职。 不过他并没有被下放到外面领兵打仗。 安禄山熟谙大唐的历史,深知太宗皇帝当年所行之事,知道这个兵权,不管是在谁手里握着都不如在自己手里握着靠谱。 所以就一直都没有将这个二儿子外放,而是一直留在京中,统领一部分禁军,在洛阳守皇城,半月一轮换。 在他心里,自己儿子守皇城,总比外人要强的多。 人都是矛盾的,尤其是大多数的皇帝。 他们一方面要提防着自己的儿子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另一方面又因为血缘关系而难以割舍这份远超旁人的情感 安禄山寝宫门口,李猪儿迎上了随着小宦官前来的严庄。 紧张的后背衣服都被汗浸湿风一吹凉飕飕的李猪儿,见到严庄不由的暗松一口气,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 他心中一松便想张口说话,却被严庄用眼睛制止。 李猪儿明白过来,忙压住纷乱的心,做出平日的样子道:“严中丞,您可算是来了,陛下都快等不及了!赶快随奴婢来。” 说着便引着严庄脚步匆匆的往大殿而去,前去请严庄的小宦官知道夜晚不能入寝宫的规矩,便随着停了下来。 寝宫的门被小心的推开,严庄随着李猪儿脚步轻轻的走到寝宫外室。 因为安禄山睡眠不好的原因,宫门的门轴全都上了很多的油,开合之间无声无息。 寝宫外室之内,上演着一出哑剧。 进门就将鞋子脱掉的李猪儿示意严庄也将鞋脱掉。 严庄照做,而后朝里面努努嘴,李猪儿便又小心翼翼的走进内室,过了一会儿,朝着严庄点点头。 而严庄这是已经将一把藏在衣衫之内的菜刀取出,拿在手中,递给李猪儿。 李猪儿面色有些发白,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敢接。 严庄一把拉过李猪儿的手,将刀柄强行塞进李猪儿手中。 见李猪儿有些发愣,他不由得急的瞪起了眼,朝着李猪儿无声的喝道:“走啊!” 李猪儿咬咬牙,拿着刀去了内室,为了防止意外,严庄将李猪儿藏的安禄山的那把刀拿在手中,随着李猪儿一起往内室而去。 内室之中,灯火通明,躺在那里肚子也撅的老高的安禄山如同一只母猪一样躺在床上熟睡,丝毫未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李猪儿的一颗心砰砰砰的狂跳,似乎要从喉咙眼了蹦出来一般。 他摒住呼吸,立在安禄山床前,把心一横,把手中的锋利的菜刀,对着安禄山那令他深痛恶绝的大肚子拼尽全力的砍了上去” “啊!” 一声惨叫陡然响起,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嘶吼。 因为肥胖而行动不便的安禄山这个时候格外的矫健,他用近乎鲤鱼打挺的速度,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反手就往床头摸去,那里是他放刀的地方。 然而,他却抓了一个空! “李猪儿!你个家贼!居然胆敢害朕!” 他叫着,伸手肥胖的手就往弯着腰的李猪儿身上扒拉。 一旁的严庄见到此幕,不由的心中大骂,这个该死的李猪儿,早就给他说了,要一刀砍在脖子上,这狗东西怎么偏偏就往肚子上砍! 他大急,便要拔出刀去砍安禄山。 结果慌乱之中,一时之间竟是取不出刀来! 这让严庄更为着急! 一刀下去的李猪儿却变得冷静异常,他不理会坐起来大叫着抓自己的安禄山,而是双手紧握着陷入安禄山腹中一大半的菜刀,往下按着死命的一拉,哗啦一声,鲜血流淌之间,安禄山的肚子被他横着拉开了一大半,里面的远比一般人要粗的肠子随着流淌出来,居然还有一层油脂 “噗通!” 失去了所有力气没有了声息的安禄山肥胖的身子跌回床榻之上,一身是血的李猪儿拿着菜刀如同一个屠夫一般看着这宛若屠宰场一般的场景,竟然不觉得害怕 早有准备的安庆绪,得到信号之后,匆匆赶来 第四四一章 败象已成 第二天,一个令所有人都极度意外甚至是措手不及的消息自洛阳皇宫之内传出,如同一场大飓风,瞬间就将整个洛阳城个席卷了! 才登基半年多、身体一直不好的大燕皇帝安禄山,病情忽然急转而下,于昨夜驾崩! 大燕皇帝临崩之前已知自己大限将至,故提前拟好旨意,将皇位传给近在身边的二儿子晋王安庆绪,以原御史中丞严庄为辅政大臣,辅佐新皇 国家不可一日无主,众官员虽然对大燕皇帝的忽然故去感到极度的意外和怀疑,但还是遵照皇帝遗旨,在严庄的带领下,拥护哭的几乎不醒人事的晋王安庆绪为新的燕皇。 晋王继位也算是名正言顺,不仅仅是因为有已经驾崩升天的安禄山的遗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之前留在长安当人质,安禄山起兵之后,安庆宗被李隆基给赐死了。 安庆绪排行老二,在这样的情况下,由他来继承风雨飘摇的大燕皇位,也很适合。 不少官员对此心中其实颇有疑惑,更有一些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没有办法,老皇帝安禄山已死,晋王安庆绪又是安禄山其余儿子里面距离洛阳最近,而且最为成才的一个。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皇城已经被晋王的手下的禁军完全控制,而且官里面素来有威望的严庄又带头力挺晋王继承大统 大燕的一众官吏在大殿之上虽不曾多说什么,但内心之中的恐慌却是丝毫不减。 安禄山虽然脾气愈发的暴躁,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依然是整个大燕王朝的主心骨,凝合剂,风雨飘摇的大燕离不开他! 如今大燕本就是处在极度危险的状态之中,西边唐皇李隆基御驾亲征,有太宗皇帝之灵相助,连战连捷兵锋直指潼关,崔乾佑数万兵马不敢出关迎敌,只能是据关坚守不出。 而范阳起家之地,更是被唐军占领七八,史思明连战连败之下,龟缩于博阳不敢出,日日盼望大军前去救援。 南阳之地,久攻不下,淮北附近,颜真卿带着三千五百静塞军 这些原先还对安禄山以及他所建立起来大燕有着很大的信心的众多臣子,心中都不免打起了小九九 安禄山、安庆绪登基为新皇帝的事情,王庆是第三天才知道的,当时他正在安排人马准备强攻潼关。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王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按照他进来之前所知道的,安禄是在第二年的正月被不堪凌弱的严庄伙同李猪儿再加上安庆绪给密谋弄死的,怎么忽然就提前了四五个月? 随后也就反应过来,随着自己的到来,一系列的事情早就发生了改变,安禄山提前被弄死,安庆绪登基虽然看起来很是突然,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王思礼以及在身边伺候的高力士,在最初的惊愕过后,立即便露出了狂喜之色,精于世故的他们自然知道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安禄山已死,安逆贼子不足为惧,陛下收拾河山值日可待!” 高力士在一旁无限欣喜的施礼高喝。 他作为皇帝陛下的身边人,甚至自从安禄山起兵之后陛下的生活状态,所经历的种种艰难,尤其是潼关被破,陛下迫不得已出逃之时,他更是悲观的认为大唐说不得就要破败了,却没有想,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风雨飘摇的大唐就迎来了这样巨大的转机! 这让他怎能不高兴? “陛下,臣愿意请战,带领河西、陇右众儿郎强攻潼关,然后直取东都洛阳!将伪帝安庆绪头颅摘下,献于陛下身前!” 一旁的王思礼抱拳请战,一言一行之中皆有豪迈之气流露,再无当初的悲愤失意。 现在正是捞功劳的时候,不积极怎么能行? 王庆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人,他摇头止住了王思礼的请战,道:“安禄山已死,伪燕败象已成,但潼关却不能着急。 崔乾佑用兵有道,手下兵马四万有余,又据守雄关,此时强攻纵然能够胜利,但损失也一定不小,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吧!” “那陛下以为该如何” 王思礼被王庆这样一说,也冷静了一下,出声询问。 王庆想了一下道:“传朕旨意,之前不论是因何而降服的安逆的,只要不再助纣为虐,朕便一概既往不咎!若依然执迷不悟,助纣为虐者,加倍处罚!” “给潼关的崔乾佑传信,朕给他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内开关纳降,对于他的过错,朕一概不问,并且官职不变,三天后若是不降,朕便请太宗皇帝再次显灵,助朕攻取潼关,而后夷其三族!” “潼关险峻,而崔乾佑又闭关不出,想要给他秘密传信” 王思礼想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 王庆摇摇头道:“不用秘密进行,将朕方才的这些话,写上成百上千份,而后射入潼关之内!” “这岂不是要泄” 王思礼本想说这样机密的事情,如此做岂不是要泄露,但话还没有说完便住了口,因为他已经明白了陛下的用意,陛下这是要将崔乾佑所有的后路都给堵死,令他不得不降! “得令!” 他抱拳应了一声,然后连忙出去安排这个事情了。 如今军中的吏有很多,抄写个几百份皇帝陛下亲口安排下的事情还是很快的。 大约大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一两百善射之人来到潼关之前,然后将这些写了字的布帛射入了潼关。 然而,王庆接下来最先接到的并不是近在咫尺的潼关的消息,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吐蕃以及回鹘的使者,联袂而来。 说是要来见自己,有要事求见。 他们关于所谓的要事,在扶风的韦见素已经先一步的派快马传递了消息过来。 王庆看过韦见素传来的消息,不由的冷笑出声,这些家伙们,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第四二二章 土地虽多,却没有一分多余 “听说贵国兵锋四起,处处硝烟,百姓遭难,而陛下为贼子所迫不得不离开京师,而今更是以万尊之躯亲临战场,此等状况,实在令人扼腕。 大唐与我吐蕃,早有建交,是为姻亲之邦,现在的赞普更是宅心仁厚,闻听大唐惊变,心忧之下,夜不成寐,食不下咽,担心大唐河山会葬送安禄山之手。 故赞普星夜遣臣为使,前来面见大唐皇帝,告之陛下,赞普已经提精兵十万,陈于玉城,只需陛下一声令下,赞普即能提东进,助陛下讨贼,还大唐河山一个清平!” 军帐之内,高鼻子深眼窝卷头发面色黝黑的吐蕃使者,一手放在胸前,朝着王庆施礼之后,以一口流利的汉话,对王庆说出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祝兵讨贼! 王庆心中冷笑,怒气上涌,他笑着打量了一眼这个吐蕃使者,然后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回鹘使者身上,开口问:“怎么,你们首领也是这个意思?” 回鹘使者对着王庆施礼,然后道:“我王亦有心助大唐陛下讨贼,以示两国之好,也能恢复被影响的贸易” 王庆心中冷笑不止,这他娘的上哪里是过来帮忙啊,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啊!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将吐蕃以及回鹘人放进大唐境内,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尤其是吐蕃,已经将河西、陇右之地占去了四分之一,现在却派使者前来,说出这样的话,这他娘的分明是骑在人脖子上拉屎!拉完还要问你他拉的香不香! 回鹘的关系与大唐好些,但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唐肃宗李亨借回鹘兵马一起平定安史之乱,收复长安,也是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成的! 其余不说,仅仅是长安城被收复之后,城中金银珠宝器物布帛尽数归于回鹘这一条,就足以将大唐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帝都给毁一个七七八八! 这些西域蛮子,用掘地三尺来形容,丝毫都不过分! 这事,李亨会答应,自己可不会答应! 现在安禄山已死,史思明被围着揍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安史之乱马上就要平定,早已经不是当初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时候,吐蕃和回鹘想要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实在是瞎了眼睛! “告诉你们赞普,将占我大唐的国土尽数归还,所领兵马散去,朕尚能念在姻亲之邦的面上,饶恕他所犯下的错误,若是执迷不悟,朕灭了安禄山之后,即刻领兵西去,下一个就轮到了你们吐蕃!” 王庆的开口,令的吐蕃使者大感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个老皇帝居然会讲话说着这样直白,这样强硬! 但他依然不惧,因为此事的大唐兵马折损的严重,安史之乱想要平定,并非一时之事。 “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那些土地本为我吐蕃所有,是贵国占去的,现在我吐蕃赞普将其取回,也是情理之中。” “在你娘了个蛋的情理之中!这就是我大唐的国土!给你们赞普传话,让他不要自误!” 王庆的这话令的吐蕃以及回鹘使者全都目瞪口呆,一方面是因为大唐皇帝蛮不讲理的强横,另外一点就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公然喝骂出声,对于自己等没有丝毫的尊重! “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您大唐土地辽阔,且河西、陇右之地又多荒芜,要之没有什么用,每年还要耗费众多的钱粮兵力前去看守,不若将其归还我吐蕃” “啊!” “陛下!” “使者!” 吐蕃使者还没有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营帐之内响起数声惊呼。 “噗通!” 被剑贯穿胸膛的吐蕃使者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至死都没有瞑目,他想不通,这老皇帝为什么会对自己下死手,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自己可是泱泱吐蕃的使者! 赞普可就领兵在玉城等着呢!这大唐皇帝就敢对自己下这样的死手? 不管他怎么想,他都已经和死了。 意外突发,跟随而来进入营帐的四个吐蕃武士吃惊之余大喝一声对着王庆就冲了过来。 坐在主座之上的王庆,刚慢慢悠悠的端起茶盏,准备缓缓的喝上一口装一个淡淡的逼,结果这四个家伙就对这个他冲了上来。 这让他心中颇为不爽,手腕一抖,手中茶盏直接飞了出去,当的一声砸在率先而起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吐蕃武士脑门上,热茶四溅,茶盏粉碎,暗红色的鲜血如同一条小蛇,蜿蜒而下。 那武士呆了一呆,身子有些晃动。 “保护陛下!” “狗贼大胆!” 于此同时,帐中的王思礼以及其它的一些大唐兵将也全都反应过来,高力士王思礼本到王庆身前护驾,其余的十余人人抽出兵刃对着四个吐蕃武士扑了上去! 娘的,这些蛮子居然敢在陛下面前拔刀!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帐中的这些甲士,大多都是河西、陇右老人手,给吐蕃人见面那可是分外的眼红。 如果不是考虑到皇帝陛下当面、而这些王八蛋又是以使者的身份前来,他们早就动手了! 谁他娘的有功夫在这里看他唧唧歪歪! 正愁着没有机会下手的他们,见到此幕哪里还会有丝毫的犹豫?拎着刀子就上了,出手就往死里整! 这几个吐蕃武士虽然强悍,但架不住唐军人多,而且这些能够被王庆安排在营寨之内的,也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没几下变将这些吐蕃武士尽数放到,流淌了一地的血! 从座位上猛然站起,想要相劝的吐蕃副使,早已经被惊得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眼睁睁的看着这四个他们吐蕃的猛士被唐兵弄死。 “退下!” 王庆佯怒道,摆手让这十余个甲士退到一旁。 他左右扫视一眼,这才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走到倒地身子的吐蕃使者跟前,将那柄被他当投枪扎出去的剑从已死使者胸膛里抽出,然后猛得用力,直接将他头颅斩下,环视了一周噤如寒蝉的回鹘以及吐蕃使者,低声道: “我大唐的土地多是不假,但没有一点是多余的! 即便是荒废在哪里让野兽生存,你们也不得染指分毫!否则,便要迎接朕的怒火!” 第四四三章 愁肠百结 王庆拎起地上吐蕃使者脑袋,丢给呆立在座位旁侧的吐蕃副使。 “带着他回去吧,告诉你们赞普,不要妄图染指我大唐一分一毫的土地!现在安禄山已经死了,若是他不将侵占我河西陇右的土里给吐出来,下一个便是他!” 吐蕃副使心中一惊,这才明白,这大唐的皇帝为何忽然这样的硬气,原来安禄山已经死了,火诀腌死的实在是有些冤。 他手忙脚乱的将正使的头颅接住,想要说些什么狠话,嘴巴张了两次,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王庆转头看向同样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回鹘使者,笑道: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他的美意朕心领了,安禄山之叛乱,不过是疥癣之疾,如今安禄山已死,余者不足为惧,朕灭之不过反手之间耳,区区小事,就不劳他出手了。 对了,转告你们的王,不要什么人的话都信,跟着居心叵测的人,可是容易吃亏的。” 有吐蕃使者遭遇在前,回鹘使者自然不敢多言,闻言只有唯唯。 “哈哈哈哈” 王思礼发出一阵畅快至极的长笑,笑声落下,一拳轰在树干之上,看着从来到离开一个时辰都不到便狼狈离去的吐蕃以及回鹘使者,大喝了一声:“痛快!” 他们河西、陇右兵马没少受这些吐蕃人的气。 吐蕃人素来蛮横无理,原以为为了大局着想,陛下会选择迁就忍让,没有想到陛下的手段却是如此激烈,丝毫都不虚与委蛇! 这样做看起来很是冒失,但这种痛快却是让人从心底里发出。 “刘爽,带着弟兄们将衣服换了,天黑之前,将这两伙杂碎都给拿下,扣留起来,等到安逆之乱彻底平定之后,再放他们离开! 这事情一定要办好了,不然留在家里的弟兄们可就要受罪了!” 他大笑了一阵,然后喊过一个将领出声安排了这事。 “请节度使放心,必定将事情办的妥妥的!” 被点名的将领上前一步,抱拳应诺。随后转身招呼道: “弟兄们,换衣服去,爷儿们这次有乐子耍了!” 这 这当然是王庆私下里安排下来的,他毫不客气的将吐蕃使者的头给砍了,当时是砍爽快了,但是后果却不得不考虑。 他不得不防备吐蕃赞普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恼羞成怒的领兵攻关,这样受苦受难的可就是留守河西、陇右的兵卒以及当地的百姓了。 毕竟他是准备将安禄山余孽彻底清除,不能像唐肃宗以及其儿子一样,说是将安史之乱剿灭了,事实上范阳等地一直还是控制在安史余孽手里,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鸟朝廷。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没有彻底将这件事情解决好之前,他是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去河西、陇右的。 既然如此,也就只好让土匪把这两国的使者给劫了,让消息晚一点传回吐蕃。 等他腾出手来,一切都好说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看完了这个小插曲之后,让我们转换一下视角,将视线投到雄伟的潼关之上。 潼关关城,人心惶惶。 安禄山身死,新皇安庆绪登基的事情,在崔乾佑的命令下,在潼关是被压了下来的。 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统帅,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开,对于守城的众兵卒来说,打击将会有多大,军心动荡是一定的。 他一边抓紧布置着这里防务,一边派遣心腹之人前往的洛阳,去拜见新皇。 原以为暂时能够将事态控制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然而,当无数带着唐皇李隆基口谕的箭雨落到了城关以及城关之内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他费尽心思的想要的压制下去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军中流传。 即便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崔乾佑就下令,让人将所有射进来的布帛收集起来统一销毁,严禁众人传播,但这样的消息又怎么可能禁制的住? 本来就因为燕军接连败绩,大唐兵马直逼城关而惶惶不安的众人,在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心中更是动摇的厉害。 尤其是不久之前方才投降的原河西、陇右兵马,以及属于唐廷的中央禁军和地方军,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开关纳降,毕竟他们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当作伪燕的人。 之前他们或许还因为降了伪燕而心存顾虑,但现在皇帝陛下有这样的口谕传来,一下子就将他们心中的顾虑给完全解决了! “娘的,好阴狠的李隆基!” 城关之下,崔乾佑恨恨的一拳擂在桌案上,禁不住的大骂出声。 李隆基的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啊! 他看出来了李隆基的用心,但却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来解决,因为老皇帝安禄山确确实实的驾崩了 他最为担忧的还不是手下兵马的人心惶惶,而是新皇帝安庆绪! 他是公认的安禄山的嫡系,如今老皇帝死得不明不白的,新皇登基自己为了守护潼关也没有亲自去朝贺,这些都会成为安庆绪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是之前,因为外面李隆基的压力,安庆绪或者还会暂不发作,但现在有了李隆基这封招降的信,只怕是危险了 他面色阴沉的坐了一阵,然后提笔写信,将写好的信件连同城外射进来的李隆基招降自己动摇军心的帛书,交给心腹之人,让他快马赶往洛阳,将这些交给新皇安庆绪! 这东西他不交也不行,因为他相信,即便是自己给洛阳说,他们一样能够很快得到消息。 到那时,只怕会愈发的说不清楚、反倒不如自己亲自将这事捅上去为好。 但愿安庆绪的心胸能够开阔一些,别在这个时候胡乱猜忌 看着拿着自己书信策马狂奔而去的心腹,崔乾佑愁肠百结的叹息了一声。 果然是世事无常啊,一月之前,自己还在为一战破潼关守兵,大获全胜,打开关中门户而兴奋不已,当时的那一幕,到现在都是历历在目,哪成想,这才没过多久,情况就急转而下,变成了这副烂糟糟的模样 第四四四章 人心叵测,不可不防 安庆绪心情愉悦,虽然他还穿着一身的麻衣,跪坐一地给他的父皇守棺。 自己终于当上皇帝了,自己再也不用活在老家伙的阴影之下了! 你不喜欢我又能如何?我一样能够继承你的皇位! 初登宝座大权在握的美妙感觉,大大的降低他对于风雨飘摇的大燕的忧虑。 “陛下,右相在外请见。”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小宦官步履显得有些匆忙的走进灵堂,弯腰低声对一身麻衣满是悲伤守孝的安庆绪禀告。 “严相来了?快快有请。” 小宦官离去,他停顿片刻也随之站了起来,往门口迎去。 “臣严庄,见过陛下。” “严卿不必多礼,朕不是说了吗?严卿前来直接进入就好,不必通报。” 迎到门口的安庆绪把同样一身白衣的严庄扶起,然后不顾严庄的推委,携手入殿。 严庄神情肃穆的对着安禄山的灵堂行礼,一丝不苟,深切的表达了他对于先皇的哀思。 在一旁站着执孝子礼的安庆绪,待到该进行的礼仪进行完毕,将严庄让到一旁坐下方才道:“严相来此何事?” 严庄神情显得有些忧虑,过了一会儿才到:“陛下新晋继位,臣本不想提及此等扫兴之事,但有些事,不得不忧虑啊!” 安庆绪听严庄这样说,心里便是微微一沉,他微微点点头道:“朕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严相有话但说无妨。” 严庄微微叹口气道:“陛下,潼关形势一日紧似一日,陛下不可不早日做打算啊。” 提起现在的局势,安庆绪愉悦的心头便会被添上一层阴霾。 “严相先前不是已经让田承嗣领军回援” “从整军到回来,再到潼关,至少需要半个月,如今不过是过去了五天而已,连信使有没有到都是两说若是潼关形势不变,这样等下去不失为一个良方,但现在” 严庄说着,显得忧心忡忡。 “潼关又怎么了?情况有变吗?” 安庆绪有些吃惊,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 严庄从袖里取出东西,双手捧着递给安庆绪道:“陛下一看便知。” 这些,正是崔乾佑派人从潼关一路疾驰送来的。 安庆绪先看了布帛的,面显吃惊之色,显然是也意识到李隆基这一招的威力,而后迅速的挑开火漆,取出崔乾佑写的折子打开观看。 随着阅读,他面色逐渐平静下来,最终长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严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色平静。 “呼” 安庆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崔乾佑的这封折子递给严庄,有些轻松的道:“严相多虑了,情况并没有严相想的这样严重,潼关那里有崔卿坐镇,问题不会太大。等到田承嗣前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严庄接着奏折打开阅读。 其实不用打开他就知道里面的内容,这与他为人聪明有一点关系,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却是他在之前便已经提前看了这折子,他有办法在不破坏火漆的前提下,悄无声息的将里面的东西取出 对于崔乾佑在折子中所表的忠心,他不置可否,对于他所提出的办法,更是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他看盯着折子,心里在盘算着事情,一旁的安庆绪在等着,并不出言催促。 “陛下,臣以为崔将军所言之事,不可行啊。” 良久之后,严庄开口出声。 他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令安庆绪感到意外。 他显得有些不解的反问道:“崔卿所言,固守潼关不出,李隆基便不得入关。 唐廷黄河一线被我等占据,赋税不得通过,其钱粮缺乏,只要硬耗下去,就能使其不攻自破” 严庄心中冷笑,这是做梦呢? 即便是李隆基失去了黄河一线,但他还有长江汉水一线做补充,而且现在连番的胜仗下来之后,这些世家大族们也都下定了决心,纷纷献粮献钱的博取皇帝的好感,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准备在粮饷上和唐廷对耗,实在是 这真的不是严庄张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安禄山起兵的三大根据地,河东丢了一半多,范阳丢了一多半,平卢更是彻底,直接被刘客奴打下来完了。 这个三个地方一路完,他们可以收粮食的地方直接就少了一多半 这样的情况下,比拼财力,他们是真比不过唐廷。 “陛下,微臣所忧虑者并非此处,而在于此。” 严庄微叹口气,把崔乾佑所送来的那封由唐军射入潼关的招降书往上抬抬。 “这封书信?崔卿不是已经在信中解释了吗?这是唐廷的离间之计。故意让我君臣之间有隙。” 安庆绪显得有些迷惑。 见他这样说,严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把嘴唇抿的紧紧的。 “严相有话但说不妨,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安庆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便开口询问。 严庄犹豫一下道:“非是臣搬弄是非,揣度有功之臣,臣私以为崔乾佑不能再守潼关。” “为何?崔卿桃林一战而破潼关,而今兵凶战危正是需要用人之际,洛阳之地,论到统军无人能出崔卿之右,严相何出此言?” 安庆绪显得极为不解。 严庄苦笑一声道:“崔乾佑才能确实难得,只是再难得的人才也必须要能为我所用才好,倘若不能用,这样的人才反而是极大的祸害!即便是遭其反噬也不是不可” “严相的意思是说,崔乾佑会投降李隆基?” 安庆绪的身子直了直,望着严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压抑。 严庄沉默一会儿,有些艰难的点点头,随后有摇摇头道:“有八成的可能。 崔乾佑一向受到先皇重视,乃是先皇股肱心腹之臣,先皇对其极好,而崔乾佑又重情义先皇虽然是突然暴毙,但不少人心中还是存有疑惑,以为是陛下 以崔乾佑之才,必定也会往这边猜想,不然在得知陛下登基之后,也不会只派一个手下而不是亲自前来恭贺面君了。 如今又有李隆基在关外鼓动人心潼关乃我大燕最后一道屏障,陛下不可不防啊!” 第四四五章 黑暗的夜 严庄的一番话,把安庆绪说的也沉默起来。 潼关实在是太重要了,真的是他们大燕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潼关被破,虎视眈眈的李隆基便能领兵直接东下,直逼洛阳。 而且崔乾佑手中的兵马,也是洛阳附近最大的一支兵马了,作为大燕都城的洛阳,也只有禁军两千五百人。 一旦崔乾佑倒戈,那他这大燕是妥妥的要亡。 这让才刚刚坐上皇帝,没有过够皇帝瘾的安庆绪极为的懊恼。 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去限制在潼关的崔乾佑,能做的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崔乾佑会为他们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他不是蜀后主,崔乾佑更不是诸葛武侯这样的贤相 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崔乾佑是否会对大燕忠诚之上,实在是没有半分的的安全感。 他沉默一阵,抬头望向严庄,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严相以为该当如何?” 严庄捋着胡须道:“臣也不能确定崔乾佑会不会起二心,但此事重大,不可不防。 微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折中行事,不至于使事情变得糟糕。 陛下可以下旨,让崔乾佑回京面圣,若是崔乾佑闻此消息不加犹豫的回来,便说明他心无鬼,一心为国,若是不肯回来,只怕会有变。 陛下便可以让前去传旨的心腹之人,当即将崔乾佑拿下,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控制住潼关守军,将此次危机解除。” 这是严庄思虑良久的计策。 安庆绪有些意动,他想了一阵又道:“只是李隆基势不可挡,潼关若少了崔乾佑坐镇,只怕难以抵挡李隆基兵锋。” 严庄也是显得有些沉默,过了片刻他才显得有些沉重的道:“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况且潼关有雄关横列,李隆基难以逾越,只要大军固守潼关不出,坚持到田承嗣援军前来,应该不成多大问题” “如此便以君之言行事吧。” 安庆绪思虑再三之后,叹口气,只得同意严庄的提议。 严庄领命而去,去安排各种事务。 安庆绪一身麻衣,跪坐在灵堂之内,看着安禄山的灵位有些发呆。 他的美梦被严庄的一番话破坏了一个七七八八,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当上了皇帝便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现在他才猛然发觉,皇帝也不是这样好做的。 成为皇帝之后,便再也没有退缩的地方,也没有了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的心思,因为他自己已经成为大燕最高的那一个了。 这些事情,不管是不是他情愿的,他都需要做出决断,并且承受随着而来的后果,或好或坏 看着在香烛的烟雾中显得有些虚幻的父亲的牌位,他忽然间有些后悔将他给弄了。 登基之前的雄心万丈,和登基后的步步维艰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果然,做事情并非只是靠着一腔的热血或者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就能行的 严庄很忙,安禄山活着的时候他就很忙,现在安禄山死了安庆绪登基,他成了大燕的右相,需要负责的东西更多,因此上也就显得更加忙碌。 这不,这都已经三更半夜了,他还在接见客人,商议大事。 只不过与之前在书房或者是客厅接见客人不同,这次接见客人的地点是在密室。 密室之内,染着蜡烛,烛光不亮,显得有些昏黄。 严庄坐在上首,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带着一丝倦意,身体似乎不舒服,但身上却有着一股不同于普通老人气质。 有点金戈铁马不动如山的气度,虽然他的右手已经用不成筷子,嘴脸也显得有些歪斜,但他就这样坐在这里,依然不容让人小觑。 这人正是原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潼关桃林外一战惨败之后,在部下劝说之下,投降了安禄山。 “某家不过一阶下老囚,而今更是风烛残年的厉害,不敢得严相这般礼遇。” 哥舒翰左手抱拳右手做了一个不标准礼,他因为中风,已经半身不遂,尤其是右手和右腿,不怎么听使唤。 严庄苦笑一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大燕眼瞅着就要亡了,哥舒节度使也别严相严相的叫了。” 哥舒翰左手端起酒杯,自顾自的饮了一杯,望着严庄笑道:“若是严相现在立即遣人将前去潼关的使者追回,大燕尚能有一战之力。” 严庄摇摇头,不说话,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亲手执壶给哥舒翰以及自己满上。 “哥舒节度使桃林一战损兵折将,自己更是投降了大燕皇帝,这大燕一旦灭亡,陛下追究起来” 他包含深意的看了哥舒翰一眼。 哥舒翰不置可否的笑笑,一杯酒下肚,而后道:“陛下已经下旨,先前被迫投降之人不予追究” 严庄笑着摇摇头:“那是别人,可不是你这个节度使。” 哥舒翰给自己以及严庄满上,端起酒杯示意严庄一起喝一个。 严庄也不拒绝,两人一杯酒下肚,哥舒翰用左手加了一点菜放进嘴里咀嚼,过了了一会儿笑道:“我这个投降的节度使日子不好过,你这个大燕的右相又能好过到哪里?” 严庄将筷子放下,口中食物咽下,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特别的神色,他笑笑:“我到不用太过担心,最令人忧虑的还是哥舒节度使你。” 哥舒翰面露笑意,望着严庄道:“没有我这个降臣,到时间你所做的这些事情,陛下信不信的可就说不准了。 陛下会认为这是安庆绪昏庸下的乱命也不是不可能。” 严庄给二人斟满酒,举起酒杯笑道:“所以我便请节度使来了。” 二人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而后相视一笑。 “不知节度使还能调动多少兵马?” “不是太多,但保管成事。” 夜色更浓了,天空无月,墨蓝的天空之上,星辰亮的耀眼。 一顶二人抬的小轿,悄无声息的出了相府的侧门。 小轿没有点灯笼,很快便融入了夜色之内 第四四六章 李猪儿之死 烈日炎炎,炙烤着大地,雄伟的潼关关城横列山间,将关中以及关外之地分割开来。 它屹立在那里,似乎如同两侧的高山以及更北面湍急的黄河水一样不可逾越。 但雄伟只是它的表象,它的内部早已经惶惶不安混乱做了一团。 如果不是崔乾佑军法严厉,用手段进行震慑,只怕这潼关早已经被人给开了献给了驻军在关外的大唐皇帝陛下。 王庆说话算话,他说是给崔乾佑十天时间,就一定会给他十天。 十天过后,即便是崔乾佑不开关纳降,驻守潼关的众位兵卒,也不会有太多的战意了。 十天的时间,足够他用来腐化瓦解他们的军心了。 办法很简单,就是当初他在鸿门宴里用过的那一套,往潼关里面射家书,让人拎着大喇叭在关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同时宣传对于开关纳降迎接王师将会受到的种种奖励。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与关外心情不错的王皇帝先比,固守潼关关城的崔乾佑可就显得心急火燎的太多。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李隆基居然会在关外不停的施展攻心之策! 这种不要脸的做法,令的他心中格外没有着落。 不过当洛阳的使者到来之后,他才发现,最大的敌人不是外面的李隆基,而是来自于洛阳皇宫安庆绪! “崔将军劳苦功高,为国征战夜不解征袍朕每每思之,心中不胜激荡,大燕江河能固,全赖将军之力 如今我大燕风雨飘摇,先皇不幸中道崩猝,更为雪上加霜,朕忝列帝位,虽无大才,却有安定河山之志唯请将军入京与朕面谈,手中军务暂交属下之手潼关天险横陈,飞鸟难渡,将军暂离,雄关无恙” “崔将军,还请接旨。” 一封来自新皇帝安庆绪的圣旨宣读完毕之后,荣升太监大总管的李猪儿,望着跪地的崔乾佑的开口,声音有些冷淡。 在他的身边有着一队三十人的禁卫。 李猪儿面色平静,但却将崔乾佑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只要发现崔乾佑有丝毫的不臣之心,他便会立即让背后之人下手,抢先将崔乾佑弄死。 自从将老皇帝砍死,新皇帝如约没有杀他灭口反而将他升官,视为心腹之后,再也不用用头顶大肚皮、整日里跟一口肥猪打交道的李猪儿,就对新皇安庆绪死心塌地了。 “臣,崔乾佑接旨!” 崔乾佑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朗声应是,而后对着圣旨亦或者可以说是拿着圣旨的李猪儿拜了几拜之后,起身肃容接旨。 李猪儿见崔乾佑没有丝毫异样,便也没有做出暗示,而是将手中捧着的圣旨交给了双手来接的崔乾佑。 “崔将军,陛下的意思你也已经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多停留,赶快往洛阳去吧,陛下可是一直等着呢,就盼着将军前去。” 李猪儿出声催促。 “内侍说的对,我稍作收拾,将潼关的军务稍微交代一下,便立马赶往长安面圣。” 崔乾佑手中捧着圣旨,不无遵从的说道。 而后亲自给李猪儿斟了一杯茶,手掠过李猪儿的时候,一根金条滑入了李猪儿手中,李猪儿面现笑容。 崔乾佑离开了,李猪儿的心情却很不错,他喝着崔乾佑亲手倒的茶,手里把玩着沉甸甸的金条,心情愉悦。 这待遇,可远不是跟着安禄山这个肥猪时能比的! “做什么?” 一杯茶水尚未喝完,一群甲士就从远处涌了过来,将房子团团围住,李猪儿心中一惊,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放在桌案上,朝着这些军士大声的喝问。 “你们这可是要造反!?” 他霍然起身,啪的一声将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蹦得粉碎,朝着外面的人大声喝问。 然而外面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一个声音冷漠的道:“预备!放!” 羽箭从门口窗户飙射进来 崔乾佑坐在大帐之内,沉默的厉害,在他的面前胡乱的丢着刚刚领来的圣旨,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让崔乾佑心痛。 自己终究还是受到了猜忌,陛下对自己还是起了疑心。 自己若真的前去洛阳,能不能有命活下去,都是两说! 安庆绪啊安庆绪!老子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愚昧无知之人! 他心中狂骂,片刻之后,忽然惨然一笑,无力的靠在胡床之上。 罢了罢了 他们大燕的江山他自己都不稀罕,自己何苦在这里给他打生打死?还要随时搭上自己的性命? “将军,已经全部处死!” 部将前来报告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吵醒。 “把李猪儿的头割下,当下带着这个去见唐皇李隆基。” 崔乾佑的人前来,令的王庆有些意外,因为这还没有到最后的时限,按照他的理解,一般不是到了最后的时刻,献关投降这事是不会发生的。 不过当他听前来的人说,面前这个面上有不少鞭痕的人便是李猪儿之后,他基本上也就明白了事情经过。 李猪儿啊,又是一个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宦官,唐玄宗后期噩梦一般的存在安禄山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却被崔乾佑给宰了。 “回去告诉你们将军,先前朕所言的条件不会变,尽管开关纳降便是。” 王庆将目光从李猪儿那颗头颅上收回,看着前来传话的崔乾佑部下说道。 这人原本还想多说些话为崔乾佑以及他们自己多争取一些好处,但不知为何,在见到了这个最近凶名赫赫又有太宗皇帝相助的男子之后,这些想好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得按照皇帝的意思领命而去。 高力士格外高兴,因为这预示着皇帝陛下将少一次拼杀,将士们也会少死许多。 王思礼有些怅然若失。 说实话,在得知了安禄山身死之后,他都有点期待崔乾佑不要投降了,因为不投降的话,他们将会多捞很多的军功。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对军功的渴望总是很大的,尤其是不用费太大力气得到的军功 第四四七章 丢了安全裤的伪燕 在烈日的见证下,紧闭了多时的潼关关门打开,显得疲惫至极的崔乾佑,自缚双手,率先从关门处走出。 后面的军队,鱼贯而出。 只是相对于崔乾佑以及他的近卫这些人的沉默,其余人在心中稍微忐忑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一种轻松和喜悦,甚至于可以用欣喜来形容。 王庆一身龙袍跨坐马上,背后十二杆写了唐字的龙旗作响。 他望着出降的众人,不由的有些感慨。 潼关啊! 隋唐演义里面多次提到的雄关,关中的最后一道屏障,同样也是东出关中的一道障碍,如今在自己的面前缓缓打开。 如同一个将衣服解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君肆意怜的美人,对自己彻底敞开了怀抱。 自缚双手的崔乾佑步行领头走到最前面,在大约距离列着军阵等待的王庆还有两箭之地的时候,他扭头对后面的部下道:“将将兵器放在一旁。” 兵卒有些不舍,手中兵刃一丢,他们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但还真没有拿着兵刃投降的这一说,犹豫一会儿之后,还是依言将背后的弓、壶中的箭,手中的枪、腰间的刀取下放在一边,满是不舍。 随着走过的人增多,这里逐渐堆积起了一座各色兵刃组成的大山。 “罪臣崔乾佑,拜见圣上!” 崔乾佑走到距离王庆大约五米的地方,单膝跪地,口中称罪,表示臣服,且跪地之后,不曾起身。 王思礼有些不悦,想要说话,王庆已经从马上下来。 他嘴巴动了动,想要阻拦,王庆朝着轻轻的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崔乾佑这算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若是之前的唐玄宗,在这样的时候,担心崔乾佑会突然爆发,说不定还真的不敢过来亲自将崔乾佑搀起,亲解其缚。 但王庆经历过的阵仗多了,并且一身的盔甲在身,本身武艺又极强,自然不会将崔乾佑的这点小把戏看在眼里。 崔乾佑要是真的有异心,想要学习荆轲来一个乾佑刺唐皇,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王庆当场怼死。 王思礼给左右使了眼色,手按在腰间刀柄之上,全神贯注的盯着崔乾佑,只要发现崔乾佑有任何的异动,立即便会冲上来护驾。 “崔卿快快请起,先前各为其主,如今能够弃暗投明,朕心甚慰。” 王庆走上前去,伸手将跪地的崔乾佑扶起,然后亲自给他解绑在后面的绳子。 崔乾佑有些感慨,这李隆基果然胆大,有人君之相,自己这一手,一般的帝王都不敢过来弄这一套,而李隆基却是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就从马上下来了,动作自然。 这哪是安禄山所言的昏君啊! “罪臣万死,不敢当陛下此等礼遇” 几万大军,足足出了半个时辰,方才出来完。 见终于不再有兵马从关门里出来了,早已经得到命令前锋营谢逊,带着部下往潼关猛飙,到里面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之后,便带人上了潼关的关墙。 一面红底黑字上书唐字、左右各有一条五爪金龙的大旗,在烈日之下,微风之中不断飘扬。 至此,这座丢掉了一个多月的雄关,再次回到的唐朝的怀抱。 关中多了屏障同时,也意味着在洛阳建都的伪燕最大的关隘已失,从潼关到洛阳,没有太多的天险可受。 失去了潼关的伪燕,就像是一个穿短裙丢了安全裤的美人,再没有丝毫的安全可言。 面对王庆所领导的大唐这个猛男,不会再有多少的抵抗能力,被推倒,成为了不可改变的命运。 “走,进潼关瞧瞧! 朕一直闻听潼关乃是关中屏障,这么多年来,朕还从来没有进入这道屏障看过,今日至此,可要好好的看看。” 见关墙之上已经布满大唐的旗帜,王庆笑着朝身边的王思礼以及崔乾佑说了一声,然后率先前去。 这些投降的兵马依然留在外面,不准入潼关。 有众多的军官,按照先前所交代的,对他们进行打散、重组、分割,这些最下面的事情,王庆是不用亲自下手的。 崔乾佑的兵马被保留下来了一千没有动,这是先前王庆对他的承诺,不过今后他再想要领兵打仗,就需要王庆给他下令,拨付兵马粮草。 雄关漫漫,古老的关墙之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默默无言的向人诉说着,这个民族的多灾多难,以及浴火重生之后的辉煌 潼关拿下之后,王庆没有多做停留,立即便派遣前锋营的谢逊,以及河西、陇右常思敏部兵分两路,直取洛阳,而他,在将投降的兵马整理好之后,留下可靠的人手驻守潼关,而后便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往都东而去。 洛阳城内,人心惶惶,尤其是洛阳皇宫! 率先接到消息的安庆绪吃这一惊,简直是魂不附体! “崔乾佑!” “崔乾佑!”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 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没有一丝一毫忠诚可言的贼子! 枉他这些年来受了自己家这么多的恩惠,居然在这最关紧的时候选择倒戈! 如果不是严庄事先提醒,让自己到现在都会被蒙在鼓里! 自己差点就轻信了这贼子话,还上书说他对自己的大燕忠心耿耿之类,娘的,骗傻子呢? 有三天前上书表忠心,三天后就将反水投降投的这样彻底的吗? 消息传来之后,安庆绪除了慌乱之外,就是在不停的咒骂投降反戈的崔乾佑,一时间居然没有其余的办法。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面对这样危机的局面,他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了主意。 “快,前去传右相前来觐见!” 他这样慌乱的转了一阵之后,忙朝着身边的宦官下了令。 在这个时候,能指望也只有严庄这个帮助他一起谋反取得皇位,提前预知崔乾佑不可靠,派人前去试探、被自己亲自加封为丞相的人了。 其余人,全都是一群的庸才,根本就指望不上! 第四四八章 画大饼 第四四八章画大饼 气喘吁吁的严庄,步履匆匆的到来,尚未来得及见礼,便被心急火燎的安庆绪一把抓住,共同坐在胡床之上。 “严相,这、这可如何是好?” 事态紧急,而严庄又是安庆绪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在严庄面前,他不需要伪装什么,严庄刚一到,他便将自己的心迹吐露。 严庄望着惊慌失措的皇帝,心中也是不由的感慨,面上却显得有些愤世嫉俗:“崔乾佑这斯!” 他狠狠的骂了一声便住了口,毕竟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骂上一声给皇帝陛下帮帮腔也就是了,不能多骂。 “陛下,崔乾佑卖国求荣,李隆基亡我之心不死,臣听闻其前锋已经过了陕县,用不了多久便会直抵洛阳,洛阳城大,陛下兵少,守之不住。 城内之民,人心惶惶,闻听潼关被克之后,居然有人欢呼雀跃欢迎唐兵,想要凭借这些百姓守城,已是不可” 严庄显得忧心忡忡,他每一句话说出,安庆绪的面色就会白上一分,到了后来,更是阴沉的难看。 不知不觉间,形势居然到了这样严峻的地步。 “臣斗胆,想请陛下即刻移驾,离开洛阳。” 严庄声音一低,而后微微咬牙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移驾?” 安庆绪闻听此言不由一惊,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洛阳! 但转念一想,此时外无兵内无将,要真是留在洛阳城不走,恐怕也只有被李隆基生擒然后斩首示众这一条路了! 可是往那里走呢? 河东是回不去了,平卢被刘客奴这个狗娘养的给占领了,范阳 范阳昨天还有急使前来,说朔方的郭子仪带领众多兵马,日夜攻城不休,博阳城危在旦夕,随时会破,请求自己派兵前去救援 自己若是前往范阳,这是一头扎进郭子仪等人的怀抱里啊! 原来竟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走?往哪里走?” 安庆绪情绪不高,显得有些心灰意冷。 严庄也是微微一滞,旋即道:“陛下领兵先往东,直到陈留,而后折道向南,过淮河而后直取东南,越长江据建康则王业可成!” 安庆绪闻言眼睛一亮,但旋即又黯淡了下来。 因为这一路过去困难重重,其余不说,单单是淮河长江两道天险,就足够令人崩溃的了。 严庄看出了安庆绪的心思,稍微沉吟一下后,接着劝道:“陛下,如今情况紧急,留在洛阳不出,只有受困而后被围一条路,潼关天险尚且阻挡不了李隆基雄师,如今的洛阳城,如何能够抵挡其锋芒? 且陛下又不同旁人,李隆基对于先皇以及陛下可谓是恨之入骨,陛下纵然是投降,也得不到善终。 此去建康,虽然路途遥远山高水长,但胜在沿途唐军兵马不多,都是一些地方团练,陛下带着这些兵马足可以保全自己,而后占领江南。 江南之地,越来越富庶,到如今,大唐超过一半的税赋都来自于江南。 陛下占建康,依天险而拒唐兵,收江南财富而充作用度,征江南之民而为兵,足可以拒唐兵于长江以北。 日后与李唐划长江而治也并非不可!” 严庄这次的饼划得不可谓不大,本已经觉得没有出路的安庆绪,听了他这一席话,只觉得豁然开朗,萦绕在心间的那片阴云,一下子都散开了。 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是啊,自己何必在中原一带与李隆基争一个你死我活,前往富裕而且兵马又少的江南岂不是更好? “吾有严相,实乃三生有幸,有朕有此等忠良谋士,又何惧李隆基? 此事就依严相所言,即刻整顿兵马,前往陈留,而后过淮河跃长江,兵锋直指建康!” 精气神又回来的安庆绪恨不得现在就走,直接到建康实现他的帝王梦,一刻都不想在岌岌可危的洛阳多呆了! “陛下,先着人收拾行装,臣出去安排人马。 陛下出行,事关重大,消息不可泄露,一旦传出,洛阳必定大乱,陛下到时间想要安稳的离开,可就难了!” 严庄思索一下,满脸认真的交代,安庆绪点头:“严相放心,朕还知道轻重缓急!严相快快出去安排,宫内之事,朕会处理!” 严庄依言告别安庆绪,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步履匆匆的朝着殿外走去 洛阳已经变得有混乱了,不过与以往闻听安禄山兵马杀至,众人惊慌奔走,拖家带口的离开的洛阳逃往别处不同,这次的人们,基本上都是留在洛阳城内没有离去。 对即将到来的兵马不仅没有恐惧,而且还是满心的盼望! 因为这次前来的,是王师! 下午两三点时分,一队车马从皇宫的侧门离开,走的很匆忙。 马车很多,足足有四五十辆之多,走在巷道里,格外的引人瞩目。 这八成是哪个先前投降了安逆,帮着安逆坏事做尽的世家大族。 王师将至,自知罪孽深重的他们,便选择匆匆跑路了。 洛阳的百姓对这样的队伍嗤之以鼻,恨不得上去将他们都给留下来,让王师将这些蛀虫都给灭掉。 不过他们却没有这样做,因为除了这几十辆的马车之外,还有几百的带甲武士相随 马车在城门处被拦下,但还快便被放了行,出了洛阳东门之后,便往东一路疾行。 而后在十里外的一颗歪脖子松树下停住。 安庆绪满脸的焦急,因为说好了在这里碰面而后跟他一起走的严庄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这让他心中满是忐忑,就像是一个对前路充满了恐惧的孩子。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一个小厮滚鞍下马,不一会儿便被带到安庆绪身前。 “陛下走后,有官员前往皇宫觐见陛下,被严相拦住,纠缠不清,城中又出现了几起事情,严相一时脱身不得。 陛下派小的前来,是担心陛下等的着急。 严相说,现在事态紧急,陛下可以接着往前前行,严相处理了事情之后,自会从后面快马加鞭的赶来,一定会在到达陈留之前,赶上陛下。” 安庆绪心中稍定,而后命人接着启程。 第四四九章 严庄献城 前去的禀告安庆绪的小斯没有说谎,严庄确实拦住了一批前去皇宫面圣的官员。 这些官员是安禄山伪燕王朝的死硬派,不过随着安禄山的身死、潼关被破之后,他们已经死硬不起来了,现在的他们满心的焦虑。 不过他的这种拦与一般的拦不同,因为他拦的不彻底,而且很快就被这些人同化,和他们一起前往皇宫面圣。 “陛下弃我等于不顾,一声不响的独自离开这这该如何是好?” 洛阳皇宫一片的凌乱外加荒凉,这样的景象超出了众人的预料,把一众进来的官员看的是目瞪口呆。 在拉住两个屁滚尿流的宦官问了话之后,方知他们伟大尊敬的皇帝陛下已经离开皇宫多时了。 一众官员尽皆傻眼,前不久他们还在笑话李隆基置都城长安以及百官百姓而不顾,领着人马仓皇出逃,没想到,这才没过去多久,同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他们大燕,发生在了他们身上,这真是风水轮流转造化弄人啊! 大难来临,皇帝一声不吭的先跑,洛阳的伪燕官员顿时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有人显得义愤填膺,出声嚷了出来,如果不是顾及到这里人都,一定会问候安庆绪的祖辈。 “陛下弃我等,我等却不能弃陛下,诸位,此时快些准备车马追赶陛下,追随左右,如今危难之际,正是我等发挥才干为国尽忠的时刻” “陛下走了这么久,谁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的,我等又是一众官,出了洛阳,万一遇到一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先皇在世之时,没少给我等恩惠,如今先皇过世不过” “诸公听我一言,陛下先行,已经是将我等抛弃,此举是陛下负我等在先,非我等负陛下” 短暂的呆滞过后,众人便争论起来,重点无非就是接不接着跟安庆绪混。 众人大致分为了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严庄则立在一旁,一言不发,望着的凄凉的皇宫听着众人的争辩,神情黯淡。 “严公,你为右相,此事还须你拿个主意,怎能一言不发?” 有人看到了严庄,便走来开口问询。 众人见此,便也都住了了,一起望着严庄,毕竟这里严庄的官职最大,素来以机智著称,而且还是两代燕皇的心腹之人。 严庄目光沉重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却是闭口不语,这让的众人心中焦急。 在众人的再三催促之下,严庄方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沉痛: “大燕大势已去” 这开头的第一句话便让众人心中一凛,尤其是那些准备追随安庆绪的人。 这是一个他们都知道,但又不敢正视,不愿去触及的事实。 “李隆基当初出逃而今又能领兵杀回,陛下今番离开洛阳,整顿兵马再次前来,一举成事也未必不可!” 不待严庄继续说便显得有些义愤填膺的将严庄的话打断。 严庄神情悲痛,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是在嘲笑这个傻子。 这都什么时候,还在做这种美梦?安庆绪不是李隆基,李隆基除了河东、范阳、平卢三镇以及河南之地外,还有大把大把的地盘,大量的军民为他所用,大燕有吗?大燕所有的地盘都快要尽数被唐军收复完了! 没有了兵,没有了钱粮拿什么打仗反攻? 李隆基又太宗皇帝显圣相助,安庆绪有吗? 安禄山这个肥猪一样的男人,刚刚身死草草下葬,他要是真的有灵,估计最先弄死也是安庆绪这个弑父篡位的不肖子孙,而不是显圣帮助大燕对付李唐。 他望着这人,没有说话,声音也停顿了下来。 这人的声音逐渐变低,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讪讪,这话,仔细想想他自己都不相信 “良禽择木而栖之。” 他又说了一句,随后补充道:“以我等之力,难扶大厦之将倾,更无法挽社稷于倒悬。” 说罢便闭口不言。 众人尽皆沉默,气氛一时间很压抑。 “我等本是唐臣,被安禄山裹挟方才无奈反唐” “我闻听当今圣上有令,只要悔改,弃暗投明便能既往不咎” “一群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徒!我张诚海羞于与汝等为伍! 先皇尸骨未寒你等便谈论卖国之事,一个个良心都被狗吃了?!” 一个男子忽然指着众人咆哮出声,随即甩甩袍袖愤然离去。 旋即一片嚎啕大哭之声便想了起来 众人望着这人,心里沉重,但终究还是没有人随之离开。 “将军,前面有人拦路,身穿伪燕官服,自称乃是伪燕洛阳官员,伪燕皇帝安庆绪弃城先逃,他们前来迎接王师入城!” 前方的哨探飞驰而来,前锋营的统帅谢逊闻言一愣旋即又喜。 “将这些人都给带来,我要亲自问个清楚明白!” “你等所言非虚?” 谢逊望着以严庄为首的一众大燕官员,似笑非笑的打量。 “将军派人前去一看便知。” 严庄不卑不亢的回答。 “你们能够弃暗投明,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陛下就在后面,明日可到,某家乃是先锋官,从事我会派人立刻禀告陛下,由陛下定夺。” 谢逊不在这上面纠缠,而是面色一正的说出来这样的话。 “不过在陛下诏令未曾下达之前,你等不得随意走动,一切按照军中规矩行事,胆敢有图谋不轨心怀鬼胎者一律军法从事!” “你!陛下现在有令,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 谢逊却不理会理会这些,挥挥手立即便有一队兵马前来,将这些官员们全都看了起来,随军而动。 不少人面露惧色,严庄却面色坦然,他知道,自己等人不会有事。 “命常飞虎,林子明二人带领骑兵加快行军速度,前往洛阳附近勘察情况,查看伪燕有无伏兵!” “命张川,杨林领兵极速往东,擒拿安庆绪!” “令其余人等,也都加快行军速度,日落之前,抵达洛阳!” 离开严庄等人之后,谢逊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他治军严格,行事小心,纵然知道这个时候,安庆绪没有多少余力来设伏,但他还是第一时间的将哨探这些都放了出去。 第四五零章 王师入洛阳 安庆绪夜不能寐,村落里的黑夜以及前途的黑暗朝他一起挤压过来,令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很慌,如同一个大雪天里走失的孩子。 到了现在,他很后悔将自己的老爹安禄山弄死,坐上皇位。 这哪里是皇位啊,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马坑啊!粘上去就是一大堆的麻烦,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刚出洛阳皇宫时的雄心万丈,也都被这无边的黑暗所消磨。 夜色,是一个能将人心中隐藏的事情全都给勾起的东西,让人变得感性,让人可以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脱下外面的伪装,将内心的脆弱暴露出来。 让孤独者愈发孤独,让感伤者越发的感伤 忽然,有火把的光亮划破了黑暗,嘈杂的声音击破了寂静,安庆绪迅速的收起软弱,手立刻按在了剑柄之上,出声喝道:“来人!外面何事如此喧哗?!” 他刚喝完,一个从远处慌张奔来的护卫已经一把推开了房门:“陛下,禁卫有人造反!趁着夜色杀过来了!” 安庆绪的面色一白,将长剑抽出,语速加快道:“娘的,这些狗东西!” 他骂了一句,而后又道:“速速叫单费过来。” 说着便往门外抢去。 这个时候,离开屋外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叛军前来堵在屋子里,连跑的机会都没有,真成了瓮中之鳖! “嘶!” “你做什么!” 安庆绪抽了一口冷气,踉跄一下摔倒在地,扭头怒喝的同时,手中剑也击了出去,不过却被挡下。 “某家特来擒你!” 前来报信之人喝了一声,手上用力,一剑将安庆绪手中利剑嗑飞,见他瘸着腿要逃,便合身扑了上来 洛阳西四十里处,王庆接到了来自于谢逊的信,面上露出一丝感慨的笑意,历史有些时候是真有意思,让人分不清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历史上洛阳城便是严庄见事情不妙,立刻抛弃了安庆绪,以洛阳为晋身的筹码,送给大唐的。 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是如此 他下了令,让谢逊不要过分为难这些人 第二天一早,大军接着往东而去。 已经得知王师到来的洛阳市民以及周边的百姓,纷纷涌到道边,来欢迎王师收复东京。 众人提壶浆,将各种吃食进献给众兵卒,以表达他们的欣喜以及对王师的渴盼之情。 王庆望着这一幕,脸上不由的浮现出笑意,李唐的统制依然深入人心啊! 这次自己前来,在安史之乱还没有完全爆发开来的时候,将其平定,想来可以节省不少国力,不至于伤及根本。 大唐的盛世,又可以往下多延续一些年月 “罪臣严庄,恭迎陛下。” 已经将大燕朝服退去,穿上囚衣的严庄,带着一众同样打扮的大燕官员在距离洛阳西城门二十里处,跪在在地。 一声请罪之后,不顾地面上的尘土趴伏于地,在路中央不肯起来。 王庆一身盔甲,外罩龙袍,跨坐马上,打量着这个皮厚心黑下起手来毫不手软的家伙。 这可是将安禄山以及安庆绪这父子两个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牛人。 严庄心中忐忑,本来他是不忐忑的,但皇帝陛下就这样只顾看而一声不吭的反应,让他心中有些发怵。 “都起来吧,你们也是受安禄山蒙蔽胁迫方才做出此等之事,朕不怪你们。 尔等能够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朕心甚慰。 安逆起兵造反,已给我大唐造成诸多杀戮,朕不愿再让子民流血。 朕先前所言,全部算数,只要能够悔改,朕便既往不咎,此次,只诛首恶,其余人只要不做死,就不会死!” 王皇帝当着众多人的面,朗声说道。 心里却已经对严庄判了死刑,这个家伙必须要弄死。 现在需要顾及影响不便对他下手,但让人不知不觉的死去的办法有很多,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帝,而且还是一个亲手握着枪杆子的皇帝 松了一口气的严庄,拜谢了皇帝的隆恩,一心盘算着自己立下这样大功劳,将会得到多少赏赐的他,并不知道,在皇帝的心中,已经将他列入了死亡名单之内 洛阳城的城防,已经由昨日先一步赶到的谢逊接手,唐朝的牙旗在城上作响,一个个唐卒列于城墙之上,见证的他们陛下进入东都。 洛阳百姓个个欢天喜地,分列在道路两旁争看他的帝王,有老人扑到于地,嚎啕大哭,以表达对王师收复东都的激荡之情。 有人士子拿着连夜书写的讴歌伟大的皇帝陛下不畏艰险,亲自领兵平叛、收复故土的诗献于道路 当年过古稀却龙行虎步,健壮的如同一个小伙子一般的皇帝陛下蹬上洛阳西城楼,对着城内城外百姓挥手致意的时候,众人纷纷拜倒余地,山呼万岁 “安庆绪还没有找到?” 完成了进城仪式的王庆,眉头微皱的问先锋官谢逊。 安庆绪始终是一个麻烦,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皇帝。 而一个王朝,不管它又多腐败多烂,都会有一定的既得利益者,都会有人对它死心塌地。 如今洛阳虽然已经攻克,安禄山精锐基本丧失殆尽,但南边还有田承嗣他们带领的几万人马,汇合起来,也是不小的麻烦,没有将安庆绪先逮起来省心。 “还还没有,卑职在就再加派人手。” 谢逊面色有些讪讪。 他领命出去,没过多久便又急匆匆的赶来,面显喜悦之色。 “陛下,安庆绪已经被抓到了!” “奥?人在哪里,将他带来见朕。” 安禄山他没有见着,见见安庆绪还是可以的,毕竟这可是将大唐糟蹋的不成样子的罪魁祸首之一。 谢逊脸上有些许为难之色显露。 王庆看他了一眼,谢逊不敢再犹豫忙道:“只是只是这安庆绪并非手下兵马所擒获” “是谁?” 王庆有些好奇。 “原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他说完内心忐忑的等待着来自皇帝的判决。 他是河西、陇右的老人,而哥舒翰担任了多年的节度使,他自然想要他好好的。 只是哥舒翰兵败之后,却投降了伪燕 第四五一章 给朕起来 哥舒翰这个名字的出现,让王庆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个已经中风两年多的老将,在投降了安禄山之后,如今还能再度抓住机会。 在原本的历史里,哥舒翰的命运是降了安禄山之后,被收缴了兵权,连内心煎熬带年老多病,不到半年就去了。 在他投降之后,就已经算是退出这个历史舞台了,而今能再次回来,不能说不是造化。 对于这个老将,抛去帝国皇帝的立场,王庆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这是一个为国征战了一辈子的人,最后更是拖着病体以中风之躯亲率大军为大唐守了六个月之久的大门。 谢逊见到王庆听闻了哥舒翰这个名字之后,久久不作声,心中不由暗暗叹口气,陛下对哥舒节度使心里还有结啊,不过自己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再多可就过了 “让哥舒翰押着安庆绪前来见朕。” 听到王庆的出口,谢逊心中就是一喜,他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安庆绪腿上被砍了一刀,伤口不小,严重影响了走路,被五花大绑的他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一般的一瘸一拐的走着。 洛阳皇宫,前天还属于他,他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到现在,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现在的皇宫不姓安了,又恢复了李姓,他也不是当初整个皇宫最尊贵的人,而是成为了阶下囚。 老将哥舒翰,头发几乎全白了,本来他的头发是没有白这么多的,自从潼关外桃林之战惨败又被迫降安禄山之后,他的头发就白了。 一步错,步步错啊!投降之后他为自己的苟且偷生感到不齿,恨自己不战死沙场。 本以为已经没法回头的他,没想到又等来了机会。 他没有中风的右手里拿着刀,跟在被捆着的安庆绪侧后方同样一瘸一拐的走着。 准备去见那个年纪同样不小的帝王。 “罪臣哥舒翰,叩见陛下” 刚进入大殿,望到了坐在大殿里面的皇帝,哥舒翰灵便的右腿抬起,重重的踹在安庆绪腿弯之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安庆绪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这一下牵动了他另一条腿上的伤口,强烈的疼痛令他忍不住的叫唤出声。 但旋即又忍了下去。 因为坐在那里一身龙袍的老皇帝起了身,缓步朝这里走来,目光锐利如刀。 真龙天子的强大气场,令的安庆绪这个做过几天皇帝、头上刚刚鼓包的小蛇崽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而哥舒翰也随之跪倒在地,出声请罪。 “你有何罪?” 王庆出声,声音平淡。 哥舒翰身子颤动一下开口沉痛的道:“臣率兵出征,丧师辱国,桃林一战,十余万我大唐兵马尽皆星散,死者降者无数。 罪臣不能为陛下为大唐尽节而投降了安逆贼子,丢掉了关中门户,让陛下受惊,更让陛下以九五至尊之躯,亲临疆场” 他没有提皇帝陛下带头逃跑的事,而是一言带过。 他说着,脚步声已经由远而近来道跟前,一双战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哥舒翰的话已经说完,跪在哪里不再出声,潼关外的一战是他心中最大的痛,每次想起提起都是痛不可当。 他不说话,一旁的安庆绪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潼关一战,你何止是丧师辱国?! 朕受不受惊的倒无所谓,令朕心痛的是朕的将士! 这一仗,有多少敢战之士身死?多少大唐好男儿血染疆场?又有多少人被汹涌的河水带走尸骨无存?! 白骨露于野啊! 朕领兵前来,路过桃林,夜晚有鬼哭之声缭绕,这是战死的将士在泣血哀鸣! 你这个统帅,是怎么当得?打败仗了朕不是太在乎,只要你能将人保全一些,朕不会太怪你,可你呢?” 王庆越说越激动,说道后来,在谢逊惊骇的目光中抬起脚来一脚踹在哥舒翰的右肩处,泪流满面的哥舒翰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 他又很快的爬了起来,保持刚才的姿势。 “我打死你这个害死我大唐无数将士的东西!” 他刚跪好,王庆的一脚又至,哥舒翰不躲避分毫,他就这样泪流不止的任由皇帝用脚踹。 甚至于还想让皇帝踹的更重更狠一些,最好不要停。 因为来自于皇帝的惩罚,让他那颗饱受煎熬的心有了不少的解脱,让他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犯了大错,最大的惩罚并不是一顿老竹笋炒肉,而是家长对你的不闻不问冷漠以待。 这个时候的一顿打,反而比细语的安慰更有效,因为安慰会让他心中越发的愧疚,而打则就不同了,这是一种惩罚,做错了事,受到了惩罚,心里便会好受许多。 王庆连踹三脚之后,望着重新爬起跪好流泪不止准备再次挨脚的哥舒翰,沉声道:“给朕把眼泪收住!事情错了也就错了,以后尽量的去弥补也就是了,想那么多,流再多的眼泪有什么用? 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以前手握重兵统领一方人马,现在老哭鼻子算怎么回事?!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呢! 给朕站起来!” 王庆的先前几脚看上去很重,其实很有技巧也掌握着分寸,只是挨上去很疼罢了,并不会伤及筋骨。 所有连着被踹倒在地好几次的哥舒翰才能用右臂狠狠的擦了一把鼻涕眼泪而后撑着地站了起来。 与先前的目光躲闪、无言面对皇帝相比,此时的他要心安不少。 “什么东西。” 王庆笑骂一声道:“别站着了,就你这一生病痛,身子骨比朕都不如,就不要强撑了。” 说着挥挥手,一直子在殿内侍奉的高力士笑着将一个锦墩搬来。 哥舒翰还想推辞,但见到皇帝陛下有些不耐烦的挥着手,也就只好依言坐下。 “你犯了错,朕也把你揍了一顿,现在也算是扯平了,战死的将士那里,等等了朕会下达旨意,免收他们家三年的田税。” “臣拜谢陛下厚恩!” 对于他自己,哥舒翰已经不是太在乎了,他更在乎的是为战死的将士多多的争取一些利益,真能让他心里更好受一些。 第四五二章 安被斩,史被杀 “安庆绪你是怎么捉到得?” 王庆用下巴点点跪在一旁的安庆绪。 “回禀陛下,臣虽然降了安禄山,兵权也被安禄山尽数剥夺,但这些随着臣一起投降的人还愿意听臣的。 他们有不少人,都被严庄安排进了伪燕禁卫军,此次事情” 解开了心结的哥舒翰,情绪变得开朗不少,闻听王庆问起此事,便开始讲述,将整个事情都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 包括严庄怎样找他联络,怎样安排人手,他又怎样的让人出手拿下了安庆绪,事无巨细,全部都细数一遍。 王庆听得是津津有味,此次自己灭燕,这严庄的功劳不小啊,如果没有他在内部瓦解安庆绪他们的势力,说不得还要多花费很多的力气才能将洛阳收复。 不过此人却不能重用,心太黑了,做事没有下限,自己在这里还好,自己若是不在这里,到时间永王李璘继位,弄不好还真的能着了他的道。 机关算尽的严庄这次却算错了,他之前和哥舒翰商议的、让哥舒翰在皇帝面前给他表功的做法,不仅仅没有让王庆起到爱才之心,反而让王庆将把他除去的心思变得更加坚定了。 他们君臣两个说的愉快,在一旁跪着的安庆绪却是双目通红,恨不得将满口的牙齿咬碎。 其实早在他被捉回城,并且闻听严庄领百官西出都门三十里迎接李隆基的消息之后,对于这些事情,他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些轮廓。 只是却没有想到,严庄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恶毒! 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他算计的死死地! 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子! 自己对其推心置腹,言听只从,将其视之为智囊张子房,视为心腹之臣,而他,却只是想要把自己当成晋身的垫脚石! 真是可笑啊! 自己算是沦落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将他呆下去了,好好的看着,饮食上也要伺候好一点,免得饿瘦了,三天后砍头时不好看。” 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王庆忽然觉得安庆绪这个家伙也有些可怜,先前想要和他谈谈的心思也没有了。 随意的挥挥手,吩咐了两句就要人前来将他押下去。 “陛下,臣有一个请求,让臣再见严庄一面,臣死而无憾,即便是被陛下千刀万剐,也不会有半句的怨言!” 安庆绪忽然出声,满是恳求,说着还不停的叩头。 可以看出,他对严庄倒地有多恨! “严庄乃是我大唐的有功之人,你见他意欲何为?左右,将他押下去看起来。” 王庆瞪起了眼,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安庆绪的泣血请求。 “陛下!陛下!你就再让我看一个这个贼子!” 大声咆哮的安庆绪挣扎着被甲士带走。 “李隆基,我便是前车之鉴!你今日不杀严庄,早晚也要如同我一样,为其所害! 哈哈哈哈” 安庆绪的声音越来越远,一串隐约传来的大笑,成为了安禄山所建立的伪燕王朝的尾音 闻听消息的严庄慌忙求情觐见当今圣上,流泪诉说自己的不易以及对大唐王朝的忠心耿耿,对圣上表露心机。 王庆也好言宽慰,表示自己都理解,不会因为一个乱臣贼子的言论而怀疑自己的臣子云云。 随后又对严庄所行之事,进行了褒奖,赏赐下了大量的钱财珠宝,并且对严庄升官加爵。 严庄至此方才安心。 三日后,篡位之后连二十日皇帝都没有做道的伪燕二世安庆绪,于洛阳菜市口被斩。 当日万人空巷,围观者不计其数,尽皆拍手称快。 伪燕也成为了一个短命的王朝,和秦一样,二世而亡,但和秦比起来,可是差的太远太远。 不仅仅各类成就上,就连存在时间上也是如此,毕竟大秦建国好歹也有十七年之久。 而安禄山所建立的伪燕,从建国到灭亡总共也就八个多月。 和其它动辄便是上百年的王朝比起来,典型的三秒男一个 安庆绪被斩之后,王庆传檄天下,宣告安逆已经被诛,其余不想死的人,就赶紧老老实实把尾巴夹起来做人,别没事想着老是想着捣个乱。 同时也派出兵马往颍川一线,准备将伪燕剩余的最后一点武装力量给彻底的解决。 范阳,博阳城。 笨重的撞车在百十个兵卒努力下,朝着破败的城门狠狠的撞去,每撞一下,城门都会发出一声哀鸣,似乎下一刻便会彻底破碎。 城墙之上的抵抗已经很无力了,只有零星的箭雨和残砖断瓦落下。 连续不断的攻城,令的博阳城内的羽箭以及石头早就用完了,就连民房都被拆了一批有一批,石头砖瓦用来砸人,木料茅草用来生火做饭。 在博阳城的周围,城墙硬生生的矮了一丈有余,都是被抛砸的东西给堆得! 众多的唐兵,一个个不要命的往博阳城涌去,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现在到了讨回利息的时候了! “轰!” 不堪凌辱的城门轰然倒地,激起大片的尘埃,早已经守在旁边的兵卒往里面狂拥而去。 在四周的城墙上,也都布满靠着绳子之类拼命往上攀爬的人。 战旗之下,一身陈旧铠甲的郭子仪望着被打开的博阳城,面上有笑意流露。 博阳城内,一处住宅被打开,走出了一个白衣的男子,他就是史思明。 史思明原本是打算自焚身亡的,只是待到火燃烧起来之后,他伸手试了试,觉得这样被活活烧死实在是太疼了,不若活着好,所有便抛弃了不久之前还在喊的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口号,换上一身的素衣,带着剩余的七八个亲卫准备投降。 他刚将大门打开,一队一百多人的唐军就已经来了,大叫着来捉史思明。 “我愿投降!我愿投降!军法有令,两军交战,不可杀降!” 他大叫,围拢上来的兵卒脚步顿了一顿,他们虽然极度的想要将史思明杀死,但军法里确实有不准杀降这一条。 为首的军官一双眼睛变得血红,他的亲兄弟,以及超过一半的部下都死在了博阳城下,现在终于见到罪魁祸首史思明,他一句愿意投降便将自己所有复仇路给堵死了! 他胸膛起伏的厉害,因为他知道,像史思明这样的大将,即便是被俘投降之后,到时间也一样是高官得做,骏马得起,自己想要报仇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史思明见到这些兵卒们的反应,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自己不用死了! “大胆史思明,你口中称降,为何还要拿着武器意图击杀我军将士?! 兄弟们!将这意图不轨之人斩杀了!” 红眼睛的军官忽然暴喝之声,带头朝着史思明冲去,其余反映过来的人跟着他一起冲。 惊慌失措的史思明很快便被人潮所淹没 第四五三章 华清池内鸳鸯戏水(发车了,发车了) “走!快些南下,我们自东往西,赶在陛下前面,直取洛阳,活捉安庆绪!” 郭子仪兴致勃勃的对李光弼的说。 李光弼兴致也很高,毕竟此战他们朔方打的最为出彩,若是再攻克了洛阳,那功劳可就 然而,不等他们行动,便已经有传令兵飞速驰来。 “崔乾佑六日之前献关投降,陛下派谢逊、常思敏领兵直取洛阳!” 此言一出,郭子仪、李光弼都显得有些发愣,片刻后郭子仪苦笑一声:“陛下还真的无敌了” 随后挥挥手让传令兵下去休息,他则和李光弼一起往西南方向看去。 “不用再领兵南下了,我们好好的把范阳清扫一遍也就是了” 过了一阵,郭子仪有些怅然的说声道。 檄一出,天下欢呼雷动,不少原先还对大燕王朝抱有希望的人,纷纷投降,不过这些人都是一些小人物,手里不论是兵权还是其它,都不大,不会出现历史上安史之乱平叛后,安史余孽占领范阳等地上百年的情况。 当最南边的田承嗣也宣布投降之后,安史之乱,算是彻底被剿灭。 不过对于田承嗣以及武令旬二人,王庆的可不向对待普通的投降之人那样简单,而是将手中大军陈列在颍川附近,在大军的震慑之下,直接将他们的军权给剿了。 这一步非常的有必要,边军进一次内地不容易,不说其他,仅仅是钱粮消耗这一项上,就足以令的边军不能轻易进关。 所以必须要将价值好好的发挥一下。 不然到时间手握兵马的田承嗣二人,那一天头脑热,在闹出些动静来,对于大唐来说,又是一个灾难。 田承嗣、武令旬手下精兵不多,大多都是各地的团勇以及强征的各地民壮丁,他二人投降之后,王庆下令,让被强征者回家接着重操本行,仅此一项,七八万的兵马就被散去近六万之多。 剩下的这些,则尽数收编,编入了王庆用残兵败卒组建的禁卫军。 不过现在的禁卫军可不是先前的残兵败卒了。 在王庆一场场胜利的喂养下,他们早就成为了敢战之士,比起河西、陇右,以及朔方的精锐边军也不遑多让。 中央必须要有一支禁军拱卫啊,不然手里没有枪杆子,仅仅依靠政治来约束地方的领兵大佬,实在是太过困难和不靠谱了些。 在收编了这两万多点的叛军之后,王庆的禁军也就有了近五万之数。 王庆给他们了起了一个名字。 没有叫神策军,他嫌这个名字太晦气,而是沿着汉武帝的手笔,将这军队称之为羽林卫。 禁军的兵权必须紧紧的握在皇帝手中,皇帝是羽林卫中的元帅,从他开始便会被弄成定制,不可更改! 王庆查看任务,发现安史之乱的任务完成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距离任务完成已经七八天了,他并没有得到离开副本的通知。 不过这样也好,他还想再好好的品尝一下杨贵妃的滋味呢! 各地的叛乱被尽数平叛之后,王庆领兵回还,同时也命令朔方兵马回防朔方。 在他的授意、王思礼的安排下,被山贼抓去的吐蕃副使以及回鹘的使者,在河西陇右兵马重回河西,而朔方一半的兵马也往河西调之后,才找了一个山贼打盹的机会,急急忙忙的往各自的国家赶。 要将这个令人恼怒的消息,禀告给他们的王。 长安大明宫。 华清池里飘着淡雾,清澈的水面上,有精致的花瓣漂浮,散发着芬芳,装扮着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澡池子。 除去铠甲的王庆,在身穿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衣的杨贵妃的服侍下,将身上的衣服缓缓褪去。 王庆闭目,享受着这顶级的待遇。 杨玉环的目光随着小手在皇帝陛下身上来回打量,想要看看自己的男人身上有没有伤疤,他说的自己没有受伤的话是不是怕自己担心才说的。 一番的检查下来,杨玉环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的男人身上果然没有伤疤落下。 李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啊! 她松了一口气,再次虔诚的拜谢。 不过当她看到了某个斗志昂扬的家伙之后,满心的感激之情立马就被满心的娇羞所取代。 一两个月没有碰过女人的王庆,早就受不了,再加上现在的杨玉环上吊时所受的伤已经痊愈,不似先前那般,一些招式根本就不能用。 感觉的到自己快要爆炸的王庆不再忍耐,右手放到了杨玉环的头上稍稍的用力往下按,有些贱兮兮的笑着道:“爱妃,忙活了这么久累了吧?来,朕喂你吃点东西补补力气。” 杨玉环自然知道自己男人操的是什么心,风情万种的横了王庆一眼,也不说话,顺从的跪在地上,朱唇轻启,贝齿微露,真的在上面咬了一下。 “你还要咬啊!” 王庆哀嚎。 杨贵妃如同偷鱼得逞的小猫一般的轻笑一声,探出香舌环了一圈,感受着自己男人明显绷紧的身子,便不再挑逗,一口吞了下去 华清池内,春光洋溢,依照王庆的体质,积攒了一两个月能量的他,显然不是一次释放就能安抚的了的。 所以华清池内便多出了一对戏水鸳鸯,里面欢快的戏水声,听得在外面伺候的两个宫女面红耳赤的。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要要死了” 这已经是杨玉环第三次求饶了。 她是真不成了,纵然她也是独守空房了两个多月,可还是禁不住龙精虎猛的王庆。 已经撑的她不想再吃了。 只是见到自己的男人依旧斗志昂扬的厉害,这样止住又不忍心。 忽然想起外面伺候的两个宫女,真如见到了救星一般。 “陛陛下,臣妾不行了,臣妾再找人为臣妾分担一些吧。” 一龙二凤?王庆心中一荡,嘴上道:“这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秋娟,杏儿,你们两个进来。” 王庆的眼睛瞬间瞪大,娘的,是三凤!这滋味还真没有品尝过。 两个娇羞的宫女进来了,模样长得并不差,比后世的要耐看的多。 王庆很是兴奋,尤其是发现两人都是处子,而杨玉环在一旁充当技术指导,不时指点两位宫女两句之后,王庆更加的兴奋了。 也是,毕竟整个皇宫只有李隆基一个囫囵男人,里面的处子要是不多了才是怪事! 第四五四章 隐藏任务——唐蕃之战 “李隆基!你欺人太甚!我定然要将你的头颅斩下,做成酒杯! 我要你汉人女子,为娼为奴,永远拜服在吐蕃武士胯下承欢!” 陈兵玉城的吐蕃赞普怒气勃发,手中的皮鞭一鞭鞭的往面前的桌案上抽。 精美的银器翻飞,青稞酒潵了一地,瘦的不成样子的吐蕃副使抽出腰刀在脸上割开了一个口子,血流满脸的发誓要报他日之羞辱。 在他面前不远处,是用石灰腌制了的,已经发臭的吐蕃正使的人头。 他的眼睛已经干瘪,但是眼睛依然睁着,空空的眼窝,如同当初被砍下那样,死不瞑目。 原本在得知大唐皇帝已经平定了国内叛乱,且河西陇右边军回防的消息之后,赞普是不准备再打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手里,他也没有从大唐这个庞大的帝国手里占到多少便宜,如今趁着他国内发生叛乱,河西、陇右边军大量内撤的时候才算是捞足的好处。 他派使者前去的最大目的其实不是为了获得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而是为了炫耀一下,是为了在唐玄宗这个老不死的面前装个逼。 只是结果不理想,装逼逼成反被打脸,而且还是那种打过之后又丢到泥地里狠狠的踩上几脚,临走之时还不忘吐口口水的打脸! 这口气他伟大的雪山之神的子孙,怎么能够忍的下来! “传我命令,让哈南部、产卡部、喀嚓部头人带着他们的勇士攻击土城,赫连部,黄头奇奇部……” 暴怒的如同一头狮子的赞普改变了先前的主意,直接下令令各部再度对唐用兵。 除去暴怒的原因之外,他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愿意退兵。 自从文成公主嫁入他们吐蕃之后,所带来的各种工匠、种子、先进技艺等,极大的促进了他们吐蕃的发展。 经过近百年的发展、沉淀、积蓄,吐蕃已经变得很强大了,不再是之前的吐蕃了,他们也不需要再仰大唐的鼻息了,他们也可以直起腰作人了! 尤其是最近两三年地里,每年都是好年景,冬日里没有刮白毛风,牛羊少有冻死的,河谷等平地所产的粮食,也都获得了丰收。 现在的吐蕃,是牛羊遍布草原,青稞油茶用之不尽,此刻就是需要强壮的吐蕃武士征服四方,抢来数不尽的珍珠宝贝,汉人女郎的时候了! 河西、陇右兵马虽然回还,但他们之前在对内战争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实力大损。 安禄山造反虽然被平定,但是其所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样好消除的,毕竟这是一场席卷了大半个唐国的叛乱,不管是兵力还是钱粮方面,大唐都被消耗了很多。 而他们吐蕃却是兵强马壮…… 真打起来,输谁谁赢还真说不准! “叮,第1001号轮回者激发隐藏任务——收复河西、陇右之地,任务完成,奖励积分200。” 系统久违的声音响起,已经骑在马上领着羽林卫往河西陇右赶的王庆嘴角露出笑,他就知道,完成了任务系统迟迟不让自己回去,必定会有什么幺蛾子出现。 现在系统的消息,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想。 吐蕃大举进兵的消息,五天前就传了过来。 而早在消息没有传来之前,王庆就已经离开京城,领兵往西进发了。 和吐蕃这一仗,不管吐蕃愿不愿意打,王庆都会领着兵去给他们怼。 对于中唐时期的吐蕃,他可是忍耐了好久了。 这样的一个大唐,就这样被他们给糟蹋了,王庆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这个一只在一旁虎视眈眈,伺机想要从大唐身上撕肉的家伙,这次一定要将他们打服贴了! 吐蕃赞普失算了,他没有想到大唐的反应居然会这样的激烈,并且会这样的迅速! 以前只知道龟缩在长安大明宫内玩女人弹琵琶老皇帝,现在脾气火爆的不成样子,一言不合就领兵御驾亲征! 河西、陇右兵马,再加上一半的朔方军,以及大唐皇帝李隆基所带领的几万羽林卫,兵分三路,朝着他们就强势的横推了过来。 战局一开始的时候吐蕃占了一些便宜,不过随着大唐兵马的尽数到位,吐蕃进攻的势头被遏制住了。 战局变得有些僵持。 打破这样僵持局面是大唐的皇帝陛下李隆基。 赞普的方法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把皇帝给怼了,另外两路大军便会不攻自破。 所以在分别派出人跟河西陇右、以及朔方的郭子仪缠斗的时候,又悄悄的派去了两万铁骑,前去偷袭大唐皇帝,准备一举将其擒杀。 结果他的计策早就被料到。 王庆清楚的知道,他上了战场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火力吸引器,有的没的都想朝着自己招呼,所以便提前做了安排。 后来的吐蕃人在谈论起这场关乎吐蕃国运之战的时候,有一段是这样描述的—— ‘大唐皇帝请来雷神相助,晴日有悍雷降下,声震四野,霹雳声中,雷霆闪耀,绚烂的死亡之花,带走了勇士哈巴达以及跟随的吐蕃勇士的勇气,他们最为亲密的伙伴,也不再听他们的话…… 埋伏在周围的唐国兵马四面追赶,吐蕃的勇士变成满山遍野的草兔……” 这一战对吐蕃的打击极大,遍地是神仙的他们对大唐皇帝可以请来雷神相助极为敬畏,认为大唐是天神护佑的国家。 而王庆,则趁胜追击,领兵吊在吐蕃屁股后面穷追猛打。 与此同时,另外两路的朔方、河西陇右兵马也都一起发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吐蕃赞普顿感压力山大,没有做出多少像样的抵抗便已经兵败如山。 大唐兵马三路出击,领兵横推,半月之内,便已经将先前被吐蕃占去的土地尽数夺回。 他们并就此止步,在斗志昂扬的皇帝陛下李隆基的倡导之下,继续乘胜追击,又把大唐的疆土往南推进了五六百里之遥,方才停止。 在这一过程中,缴获吐蕃牛羊马匹无数,同时也就解救出来的成千上万被吐蕃抓去为奴的大唐百姓。 王庆将兵马陈在雪山之下,驱赶抓到的吐蕃牧人以及河谷之地种植的人修建坞堡关隘,摆出接着用兵的架势,来恐吓一败再败的吐蕃赞普。 第四五五章 争相赂唐(发车了,嘀嘀嘀) 吐蕃的赞普遇到麻烦了。 当一个的国家强大的时候,它的很多缺点都会被掩盖下去,可一旦变得虚弱了,那这些之前一直被深深压制、被人忽略的东西便会爆发开来,带来无尽的麻烦。 可以用一句话来相容——时来天地协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吐蕃的连番败退,国力受损的同时,赞普自己的威望也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吐蕃这个国家,制度体系不健全,他们更多的还是部落与部落的存在。 部落的头人,同时也是那里的官员。 它的统一,是建立在强大的武力之上的。 这种在这样的情况下,崇拜强者的吐蕃,立刻便有人跳出来,来造赞普的反,不是别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跟着他一起造反的还有几个大部落。 这样的遭遇对于赞普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想要全力平叛的他,只得在第一时间派遣使者前来面见大唐陛下王皇帝。 想要与大唐和解,承认原来、河西陇右之地都归大唐所用,并且送来诸多的金珠宝贝,和两千汉奴。 “呵呵” 王庆冷笑一声:“河西陇右之地,本就为我大唐所有,不需要他来确认,他成不承认,这都是我大唐国土! 你们赞普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局势啊,既然他这样的没有诚意,那我就与他的弟弟多联系联系了。 听说他弟弟那里缺少衣服铠甲兵刃,我相信他比你们赞普更需要我的帮助,所带来的诚意也更高……” 枪杆子在自己手里握着,主动权完全在自己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能够轻易的放过赞普才是怪事。 吐蕃使者再也横不起来了,面对王庆毫不客气的斥责,只有唯唯称是。 赞普的使者走了没多久之后,他弟弟的使者也来了,开出的条件更高。 同时请求王庆不要撤兵,帮助他一起来攻击赞普,事成之后,他愿意对大唐称臣,并且每年纳贡。 王庆当然不会提兵过去灭赞普,因为再接着往南的话,海拔会越来越多,而起天气也冷。 不说其他,单单是高原反应,就足以让他手下的这些将士们受的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经营吐蕃的打算,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想做的,只是从它身上捞取足够多的好处,尽可能的削弱它的实力,让他对大唐起不了威胁。 所以他带领兵马往南横推了几百里之遥。 吐蕃可以耕种的土地,超过半数以上,都在这里。 少了众多耕作的土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事情,因为仅靠放牧是没有持久力的。 吐蕃赞普的弟弟以及赞普,他都不会去消灭,他能做的便是两面都帮,让他们使劲的掐。 对于大唐来说,一个分裂的吐蕃,远比一个统一的吐蕃更令人喜欢。 所以王庆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赞普弟弟使者的提议。 这让使者极度的失望。 就在他要带着满满的失望准备回还的时候,王皇帝又笑着道:“兵马我是不会出动的,不过我可以从别的地方给予你们支持,你们缺少食物,我可以给你们牛羊,让你们的勇士有力气去跟赞普作战……” 吐蕃使者大喜过望,连连对着王庆施礼,尤其是当他亲眼见到这超过三万只的羊和一千头牛的时候,施礼施的更加认真虔诚。 虽然这些不久之前还属于他们吐蕃。 吐蕃赞普的使者又来的,这次带来的条件明显比上次优越的多。 不仅仅承认王庆新打下来的这辽阔疆土为大唐所有,更是将自己的小女儿的送了过来,要嫁给王皇帝陛下。 提出来的条件便是王庆不得再给他弟弟提供帮助,并且要领兵回还。 这让王庆颇为郁闷,娘的,这家伙是纯粹的想要沾自己便宜,想要给自己当老丈人。 王庆为难再三之后,点头答应,而后命人做文章,将唐吐之间的国界线给确定下来,分别用汉字以及吐蕃文字来写,并且又让人镌刻的石柱之上。 王庆真正感兴趣就是这些,至于赞普的女儿,就算了吧,这一路走来,他见了太多吐蕃的女人,全都是脏兮兮的。 身上裹着脏破的不成样子的老羊皮,常年与牛羊接触并且不洗的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味道…… 王庆承认,他先前说的话都不算事,因为赞普的小女儿真的让他感到意外。 她的肤色稍显暗淡,但是皮肤紧致光华,看上去非常的健康,比后世沙滩上特意晒出来要强上很多。 身上也干干净净的,穿着吐蕃王室独有的衣服,一双大眼睛显得怯生生的。 当然,令王庆心头火气的就是她的身材了,前凸后翘不足以形容。 两对车灯,在王庆所染指的女人中绝对是排第一! 就连体态略显丰盈的杨贵妃,比她比起来,都要逊色一筹。 尤其是在得知她只有十四岁的时候,王庆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他娘的是十四岁的人该有的? 他一手握着着一个晃动一会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外族女子要比大唐的女人奔放很多,尤其是卓玛在到来之前来有着父亲的重托,那就是尽力的讨大唐皇帝的欢心,以期为吐蕃谋取好处。 再加上她昨夜初尝男女滋味,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有王庆这个老司机在,还是深切的体会到了那种发自灵魂深处快乐。 所以两人现在坦诚相见,并且一对恩物被王庆拿在手里,她也不觉害羞,反而笑意盈盈的又往前凑了凑。 这让王庆再次上火。 他让卓玛靠坐在床头,他则半跪着骑在她身上。 卓玛按照王庆的吩咐,两只手各握一个硕大车灯往中间挤压,用自己的柔软将那个带给她无尽快乐的东西包裹住,并且还尽量的把头低下,把小嘴张开,能够确保它从波涛汹涌中杀出之后,能够得到她细声软语的安慰…… 这种前所未有感觉,让王庆觉得刺激无比,又舒爽无比。 让他觉得一趟的领兵打仗,不虚此行。 不过,更令他感到快乐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四五六章 制约制度使的办法(嘀嘀嘀) 赞普的弟弟在闻听到这些消息之后,立刻就坐不住了,也遣送使者前来,不仅开出了大量优厚的条件,更是送来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花。 这是他大儿子的女儿。 可能是吐蕃王室基因比较好,两个双胞胎姐妹花长得同样美丽,充满异域风,带着一些高原红的脸蛋,看起来极有美感,尤其是高耸的胸膛之上一左一右长着的小红痣,更是让王庆爱不释手。 双胞胎姐妹花,这样的事情王庆还是第一次经历,滋味果然是美极了。 这种美,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美,心理上的美也极为的重要。 这两个年纪与卓玛相仿的侄女的到来,让她感受到了很大的危机,所有在闺房之内,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尤其是当王庆将她们姑侄三人弄到一块的时候,卓玛更是前所未有的卖力。 两个双胞胎姐妹花也不甘势弱,携手共同对抗她的姑姑,三人比赛一般的行为,王庆是乐在其中,甚至没事了还暗暗鼓励她们这样做,毕竟舒服的都是他啊! 再又分别向赞普以及赞普的弟弟送去了一批抢劫自他们吐蕃的牛羊以及唐军更换下来的残破衣甲兵刃之后,王庆留下一部分河西、陇右兵马在这里驻防,然后领着大军满载而归的回还。 不走是不行的,一个原因是天气渐冷,军中的过冬衣衫不够,二来便是他领着大量的雄兵盘踞在边上,赞普和他的弟弟二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自己早些引兵离开,也好早些让他们开始掐架。 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一战而平定西南,不仅恢复了大唐在西边的疆域,更是开疆扩土,将大唐版图扩大了一大快,这样的消息传回国内,举国上下一片沸腾。 回鹘王一开始在闻听了使者回去之后的传话,以及在大唐遭遇时,也曾怒气勃发,更是暗暗的继续力量,想要在朔方兵马前往河西陇右与吐蕃争锋的时候,趁机在西北处动手,占领朔方富裕的河套之地。 然而,还没等他准备好,便已经传来了吐蕃大败的消息,吓得他赶紧将兵马散去,并且派遣自己的儿子带着珍贵的宝贝前往大唐。 准备以此来获取大唐君主的原谅。 其余周边小国,也都纷纷的派遣使者前往大唐都城——这个令人惊叹不已的国际大都市前去觐见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 吐蕃的强大他们都是深知,这样强大的国家,反手就被大唐给弄成了这个样子,他们要是不心惊胆颤才是怪事。 一时间,各国使者争相入长安,形成了万国来朝的局面。 王庆通过这一连串的胜仗,将原本因为安史之乱的爆发而分散削弱的皇权又给重新集中了起来,并且比唐玄宗时代要加强的多。 他趁着这个热乎劲,开始着手解决节度使这个引起近百年的混乱割据的制度。 节度使制度当然不能废除,因为府兵制在这个时候已经推行不下去了,大唐想要保持强大的武力来震慑周边宵小,保持超然的地位,节度使制度必须施行下去。 但却不能不加以约束。 办法倒是有,这些办法出身于五代十国这个乱世、深受节度使制度之害和好处的赵老大赵老二,早已经把能想的着数都给想出来。 王庆不需要动太多的脑筋。 当然,他不会尽数照搬过来,不然到时间大唐的雄风将消磨殆尽,成为大宋那样成天被异族压着打,也是真憋屈。 北有契丹,西有青塘、西夏,后来又出现了黑水女真以及再后来的蒙古,简直是将积贫积弱、多灾多难演绎到了极致。 纠正可以,但是不能矫枉过正,不然就是适得其反。 王庆当然没有实行杯酒释兵权 他所施行的有节度使定期换防制度,规定一个节度只能领一镇,不可身兼数任节度。 并且在一处任节度使的时间最多不能超过两年,两年时间一到,要么卸任,要么换防。 换防之时,节度使只能带走属于自己的一百亲卫,其余人员必须留在原地。 这是为了达到节度使与下方将士不是太熟目的,防止他们在一处做大,如同安禄山那样,将范阳等地经营的如同他家的后花园一样。 在一个就是将原来的采访使一职从节度使的职权中给分离出来,由中央派遣文官担任,采访使有监察节度使与军队的责任与权力,同时还要负责对军队宣讲国家的政策,加强他们对大唐帝国的忠心。 为了与此相配套,王庆还特意找了一些说书的,让读书人多编写一些忠义的故事,组成文工团,随着采访使一起去地方各镇上任,以普通军卒喜闻乐见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们的价值观,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忠义,什么是廉耻,什么是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思想文化方面的建设,一刻都不能放松。 这样的事情进行的长了,深入人心了,王庆相信,即便是安禄山重生,再想如同之前那样一呼百应的拉起人马就是干,也是不可能的了。 采访使相当于宋朝军队的监军和现在军队中的政委。 各方节度的钱粮是放开了,不过这点王庆并不算太担心,因为他又给各个节度派去了一个专门管理钱粮的人。 不过这人同样不能一手遮天,会受到节度使以及采访使的共同监察。 同时,管理钱粮的钱粮使与采访使,也跟节度使一样,需要定期轮换,不过采访使的轮换是三年一次,钱粮使的与节度使相通。 并且规定,同一节度的三人,在下一次轮换的时候,需要分开,不准在进入到同一个地方。 王庆最主要施行的就是这几条。 这样的制度下去之后,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边军的战斗力,但是守住疆土,对抗外族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政策,若是放在之前颁布出来,说不得会引起地方大佬们的一阵对抗,但是现在不同了。 皇帝陛下带领兵马纵横沙场,连战连捷的雄姿,让他们不得不将心中的一些布满压下,接受来自于皇帝的紧箍咒。 第四五七章 倭国遣唐使(嘀嘀嘀) 河西、陇右之地已经收复了,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一个多月,王庆还是没有回去,同时也没有收到系统的任何通知。 这让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的来过他有些受不了了。 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棒磨成绣花针。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不过王皇帝的这一番作为,可是喜坏了后宫之中这一大帮子的长期得不到爱情滋润的佳丽。 对于皇帝的到来个个都是使出浑身的解数,力求能够给皇帝陛下留下好印象,以期待皇帝陛下还能接着来让她饱餐一顿。 王庆这个时候才发现,当皇帝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尤其是在后宫里。 不过他好像也发现了历来皇帝大多都不太长命的秘密。 一个女人,就是一个无底的**洞,寻常人应付一个都会有些力不从心,而皇帝要应付的,可是足足有数千之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并不是天赋秉异的之人,想要活上一个大年纪,可实在是有些难。 当然,后宫的女人也并分对王庆百依百顺,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比如落英殿里一个叫做崔莺的才人。 对于皇帝的到来,她没有如同其余女子那样,欣喜的完全就成了一团橡皮泥,任由皇帝揉捏,而是照列行了礼之后,便一脸淡漠侍立在一旁。 气质高冷,如同一朵雪山上的白莲花。 这让韩成有些稀罕,毕竟他所经历的所有的课文世界里,少有女子不是对他百依百顺的,如今遇到这样一个角色,倒是让他有些稀奇。 人都说,好男儿喝酒就要喝烈酒,骑马就要骑烈马,他今天就是要好好的尝尝烈马的滋味。 当他一边骑着烈马在床榻上肆意驰骋,一边把手里的小皮鞭抽在烈马雪白的屁股以及背上的时候,这匹烈马跑的刚猛了,一边跑还一边声唤不止。 就像是一匹不想被猛士降服,但迫于猛士的力量不屈从于猛士胯下,驮着猛士驰骋的烈马。 这让韩成感到格外的刺激,果然,马还是烈的骑着让人有成就感,有一种来自心灵上的满足。 尤其是看着这烈马不想臣服又不得不臣服,最后都被骑得摊在床上了还倔强的昂着头的模样,王庆就有再骑她一圈的冲动…… “叮,随机任务发布,任务名称‘倭人遣唐使节团’,任务要求,无,任务奖励,暂未定,任务完成之后,按照完成的程度,来纷发奖励。”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系统憋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吭声,现在都终于发了话,果然是有大招在酝酿。 随机任务他倒是第一次遇到,没有想到系统居然还会发布随机任务。 他研究了好一阵,才终于大致弄明白了这个任务的意思。 就是系统不给你说具体的要求,你完全可以自由发挥,事后将你所做的事情进行评判,按照满意度的高低来进行奖励的发布。 王庆笑笑,没有想到,系统居然也有这么多的花招。 不过这个倭人遣唐使节团,倒是令他心情有些郁闷,从后世而来的他,对这个不要脸的国家可以说没有什么好感。 历史是不能忘记的,伤疤好了,当年承受的疼痛也必须要铭记于心,不然很容易会被反噬,重蹈覆辙,被欺师灭祖狼心狗肺不要脸之人所伤害。 狗咬了你,你打了狗,可终究还是被狗咬到了,划不来。 最好的办法便是在狗还没有开始呲牙之前,便将它弄死。 他找来鸿胪寺卿前来询问倭国遣唐使的事情。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这次倭国的使者已经快要到达洛阳了,而且这的规模空前的强大,足足有三百多人! 而且在次之前,他们已经派遣了三十多次的遣唐使来到大唐。 大唐的好东西,众多劳动人民以及先辈们筚路蓝缕所积累下来的大智慧,就是这样被偷走的啊! 思古想今,王庆禁不住心潮起伏。 “传我命令,让羽林卫谢逊带领一千兵马前往洛阳,将所有倭国遣唐使尽数逮捕,全部斩杀! 令传全国各个州县,从今以后,倭国之人,不许在我大唐担任任何官职,凡是已经在我大唐的倭人,一个不许回国! 凡是帮助倭人偷渡的,一经发现,诛灭九族,绝不姑息! 从今以后,不许倭国再派遣唐使!凡是倭国的船只,胆敢前来我海岸,便尽数扣留,船上之人,不论何人何职,尽数贬为奴隶。” 皇帝陛下的忽然勃然大怒,以及所下达的这一系列命令,让鸿胪寺卿完全愣在了当场,他没有想到,心胸想来豁达的陛下,怎么忽然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陛…陛下,倭人向来驯服,对待我大唐也是恭敬有加,不敢有半点的冒犯,陛下如此,只…只怕会…会令外藩惶恐……” 他斟酌着语言。 “驯服?” 王庆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冷笑了一声了,现在是向你偷师学本事的时候,它技不如人自然驯服,等到将你的本事都给学完了,比你强了,你再看它,是否还驯服? 鸿胪寺卿听到皇帝陛下这声冷笑,以及玩味的说出‘驯服’两个字,心中不由一惊,不敢再多言。 如今的陛下,又恢复了当初才登基的几年,对于天下政事,采取积极有为的态度,大力整顿,重整河山。 而且,现在陛下比当初的陛下出手更加的老练,并且因为接连不断的天大胜利,陛下的声望日隆,可以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过度的触霉头。 真不知这个倭国哪里得罪到了陛下,居然让陛下如此的深痛恶绝! 杀就杀吧,不过是一些化外之民的罢了,只要陛下高兴,杀了也没关系。 当天,王庆便召开了大朝会,将此事说与百官,重申此事,并且当堂下诏,将此事列为基本常事。 在诏书中说‘后辈有违此召者,非我李唐子孙!大臣及各个臣民有违此诏者,非我大唐臣民,贬为奴隶!’ 诏书颁布之后,王庆又命人将至刻在石碑之上,栽在朝会的大门口,让文武群臣进出便能看到。 并且派人,将这一诏令,遍传全国。 第四五八章 下一站,出师表(滴滴滴) 皇帝陛下都已经如此的强势表态了,这些大臣们又不傻,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化外之地而去和皇帝陛下硬刚,实在是划不来。 左右不过是一个蛮夷罢了,臣服于大唐的小国足够多,少这一个也不少。 不过就是可惜了倭人的女人。 虽然这些女子都喜欢把脸涂的没有一点血色,但胜在温婉可人,不仅技术过关,而且还很听话,只要你能想出来的招式,她们都能做出来,拼尽全力的来满足取悦于你。 而且还不要钱,只要你在体内留下种子,并且在贴身的小衣服上写上名字就行了。 如今陛下这诏令一下,以后再想享受源源不断的倭人女子,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这问题倒也不大,长安之中各国人都有,风情万种的龟兹乐女和露着大胸脯兜售香料波斯舞娘多得是,他们还有很多种玩乐的选择。 诏书一下,其余各异族人也是惶惶不安,不过随着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又一道告各藩的诏书的下达之后,这些前来大唐的各个异族人也就变得平静下来,依旧如常的做着他们的事情,就仿佛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在做完这些的时候,王庆也开始筹划建造舟船扩大和发展真正的水师。 不说去外面找香料什么的,仅仅是越过大海,到东面的岛国上掠夺白银,进行万恶的殖民统治,就足够了。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刚开始了一个头就暂停了下来,不是因为他不想这样干了或者是阻力太大,而是他完成了随机的任务,然后被传送了出来。 这让王庆有些郁闷,因为这次系统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是任务刚完成没多久,他就被传送了出来。 这是连最后一次给杨贵妃缠绵的机会都没有留啊! 不过看到任务完成的奖励时,他心中的郁闷也就消失了。 第1001号轮回者完成随机任务倭人遣唐使节团,系统满意度98,出色。 故奖励如下,积分150,休息时间三个月,现金200万,系统空间增添五格,并将下一课世界喂,出来,变更为出师表 这一连串的消息看到王庆有些发愣,他没有想到这样简单就能完成了的随机任务,奖励居然会是这样的丰富。 最重要的是,还将他下一个课世界给改了。 对于喂,出来这片课,王庆的印象很深刻,不仅仅是因为它新奇的脑洞,更重要的是当初学完这片课之后,老师按照课后的要求,特意让学生往后续写了一些。 众人所续写的结果,没有一个是好的,毕竟当初人们疯狂的往那个看似无底的黑洞里填进去了各种各样的废弃的有害的东西,那个世界,在接下来要是能好了才是怪事。 想到这里,王庆有些庆幸,幸亏自己随机任务完成的比较出色,若是不然,真将自己丢进了这个世界,那可就难受了。 这个世界,又哪能跟出师表相比?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卧龙先生的风采王庆可早就是心向往之。 过去之后,成为丞相骂死王司徒就不敢奢望了,成为廖化、王平,甚至于是失街亭的马谡或者是天生反骨,谁敢杀我的魏延他都甘之如饴。 不过当他开始查阅资料的时候,才发现这出师表分为前后两个,前出师表写在平定南蛮解除了后顾之忧,卧龙先生准备第一次北伐定中原的时候,后出师表则是写在第一次出岐山失败,准备二出岐山,接着平定中原,遵照先帝遗愿兴复汉室的时候。 不过课中所编入的只有前出师表,自己到时间过去,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前出师表。 如此也好,这个时候虽然荆州已失,蜀中精兵也被自幼熟读兵书的中山靖王玄孙的蜀汉皇帝刘玄德,领过去让陆逊烧一个七七八八,五虎上将也只余下了石家庄赵子龙,不过在经过了一些时间的休养生息并且平定南蛮练了兵之后,第一次北伐的时候,蜀汉实力还是很强的,这个时候过去,也能瞻仰一下三国里面的人物,跟着打一些顺风仗。 如果能守住街亭的话,那接下来可就有的玩了。 王庆怀着即将入三国的兴奋,查了好一阵的资料,这才开始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庆的日子又开始变得悠闲起来,没事了就去守自己的古董店,在守店的同时,查阅一下资料,看一些自己喜欢的书,做一些运动,有时候的直接将店关了,开着车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进行垂钓。 云水市有着足够多的湖和足够多的水,这样的好地方不算很难找。 然后接下来的的一两天里,王庆便是坐在水边看鱼漂随波沉浮,看红阳染遍河水,看水鸟划过水面,分不清是在水面上还是云端里飞翔,感受着鱼线绷紧鱼儿摆着尾巴甩出一串水花的喜悦。 简单悠闲的慢节奏的生活,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空灵,一种仿佛要融入自然的感觉。 人啊,在满足了基本的生活条件,不用为衣食而担忧的时候,日子过的还是可以很舒坦的。 当然,前提是你还要有一颗知足常乐的心。 店面门口的象棋摊还在摆着,走马上炮的来着。 八戒已经从之前儿媳妇的事情中走出来了不少,现在象棋场上的主要对手还是苍蝇他们两个。 苍蝇怕老婆的性子还是没改,也不可能改了,毕竟两个人吵吵闹闹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彼此都已经习惯。 今天苍蝇不在,他上幼儿园的小孙子却跑过来了,在一边玩。 一局棋下完,就有人逗他,“小蝇子,你奶奶又打你爷爷了么?” 苍蝇的小孙子经常跟着他爷爷来这里,跟众人早就熟络了,并不怕人,闻言想了一下道:“奶奶最近没有打爷爷,不过我爸爸妈妈打架了。” 王庆在一旁会心一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一辈的打闹,小一辈的也是打闹。 小蝇子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做思索状:“爸爸妈妈打的可凶了,衣服都打没了,一开始是妈妈骑在爸爸身上打,后来爸爸骑在妈妈身上打,最后还是爸爸赢了,把妈妈打的直叫唤” “噗” 一圈人包括王庆在内,都被这无忌的童言弄的措手不及,旋即都笑喷了。 第四五九章 秋风五丈原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一篇发自肺腑的《出师表》,而今读来,依旧是令人感慨万千。 为武侯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感慨,为阿斗的扶不起而嗟叹,为五虎上将陆续身死,桃园兄弟三不存一,蜀中人才凋敝,所有重担全部压在卧龙先生一人身上而叹息。 这样重的担子,别说诸葛武侯只是一介凡人,即便真的是一条龙,也一样会被压成‘卧龙’而站不起来。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一心只为酬三顾的这位历史上有名的人,终于不堪重负,撒手人寰,和他的先帝一样,同样离开了这个为之操心奋斗了半辈子的世界,丢下未完成的功业…… 夜色高远,星空灿烂,牛郎织女隔着银河遥遥相望。 相对于苦命的牛郎,织女则要性福的太多,因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时间差的存在,所以她每天都能见到自己心念念的人,与之相会。 可能也就是因为如此,它看起来要比牛郎星明亮耀眼上不少。 星河灿烂,萤火低飞,夜色清凉而安宁,此时此刻,王庆很想吟诗一首,虽然并不应景。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不知道是不是王庆吟的这首诗太过于魔性,还是老天非要来打打脸,只是片刻的功夫,画风突变。 有星赤红,其大如斗,自东南往西北,划过大半个夜空,分别调戏了牛郎织女二星之后,一头落在了野地里,落地之后,三投而起,隐约有声。 王庆一脸的兴奋,这次还不错啊,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连进入谁的身子都没有进行,就让自己近距离的看到了一个大号陨石落地。 这得把地点记下来,说不定还能从这陨石里面提炼出天外陨铁,打造出一把绝世神兵出来! 陨石划破夜空,落地之后,秋风忽起,直吹的飞沙走石,树叶哗啦啦作响。 群星隐耀,日月无光,一片愁云惨淡。 王庆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有些无奈,因为现在的他,除了知道当前的世界是《出师表》也可以称之为《三国》外,其余的一切都不知道,包括人物,以及身份。 现在的他有些慌了,因为他担心又会像《苏武牧羊》那样,给他一个视角,然后以一种不知道什么状态的存在,沦为一个看客,全程观看诸葛丞相的一出岐山。 看着魏延提议出奇兵走斜谷直取长安被拒,看着诸葛武侯所托非人,马谡被困死高山,峥嵘而崔巍的剑阁被攻下,蜀军粮草被劫,一出岐山而功败垂成…… 就如同他那次《苏武牧羊》一样,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在王庆欣赏陨石,进而为接下来的任务以及身份而忧心的时候,远方陨石落地之处,却有一种别样的气氛在蔓延。 大帐之内,卧榻之上,一个消瘦的男子靠在床头。 蜡黄的面皮,紧闭的双目,断绝的气息,预兆着生命的与世长辞。 尚书李福颤抖着将手从男子的鼻端下移开,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丞…丞…丞相,辞…辞世了……” 不用他说,帐中众人就已经知道,丞相八成是去了,只是尚有一分希冀,所以全都忍住心中悲痛,紧张的望着试探鼻息的李福,想要看到奇迹的发生。 然而,现实的是无情的,它不会因为人们的希望而发生改变,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蜀中的不周山塌了!蜀汉的天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柱…… 李福的话刚一出口,帐中众人尽皆流泪,伤心欲绝,悲声大放! “汝等皆忘丞相之吩咐否?此地岂是流泪哭泣之所!” 将要连成一片的哭声之中,忽然响起一声断喝,将众人声音尽皆压下。 众人抬头望时,只见此人身高八尺,一身铠甲,面色悲痛,双目尽赤,扫视了一周泪流满面的众人一眼。 此人正是姜维,丞相传授毕生所学,培养起来接班人。 正在流泪痛哭的众人,被他这一喝,全都清醒,连忙收住哭声,但心中悲痛止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滴落。 “将龛搬来。” 姜维一步一步走到榻前,小心而又轻柔的给床榻之上的男子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对了对衣襟,尽赤的虎目之中,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涌出,模糊了视线。 龛是之前就准备好的,就在帐中放着,听到姜维命令之后,已经有人将之抬了过来,靠墙放好。 杨仪、王平、廖化、马岱等众人上前,和姜维一起,将生命已经流逝了的丞相的遗体从床上扶起,让他的双腿蜷曲起来,相互交叉,如同老道打坐一般。 而后众人齐心协力,将瘦骨嶙峋,身子轻的不像话的丞相抬起,按照他生前的吩咐,放在龛内,整理衣裳,摆正坐姿。 长史杨仪从一旁拿来一盏早就准备好的灯,点亮之后放在龛前,而后又从碗里拿出七粒米,和姜维一起,往丞相的口中放去。 丞相先前有言,按照此法行事,他的阴魂可以起而镇住将星,将星不明,但就是不坠,司马懿多疑,见此以为他未死,不敢发兵前来,蜀军可以安全撤退重返蜀中。 魏延自在寨中安歇,夜起,而后见此异响,大为惊异,因为从古而来,大星坠地都非吉兆! 如今坠落之地,就在营地附近,又想起前几日自己前去营帐报告军情吹灭长命灯丞相丢了魂一般的样子和所说的话,以及这一段时间一来,丞相身体欠佳的消息,魏延心中猛地一惊,面色忽变,抬腿就往主营跑。 没有跑到营门口,他又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往主营方向看了一阵,又抬头看看天空,静立良久,方才走回帐中继续休息。 第四六零章 扶阿斗? 夜晚睡不着觉的人有很多,除了魏延之外,还有领兵在在附近与蜀军对垒的司马懿。 司马懿最近关天象观的更加频繁了,一直期待着他所想要见到的事情发生,然而,等待了这么长时间,结果还是没有出现。 诸葛孔明的将星,一直摇摇欲坠,但就是不坠。 正暗自苦恼之间,忽见此异象,并且大星坠地之处为蜀军驻扎营地的五丈原处,司马懿喜从天降。 惊喜出声道:“孔明死矣!” 立刻便着人传令,点大兵掩杀而去,趁乱大败蜀军。 大军出寨,忽又起疑虑,口中道:“孔明善会六丁六甲之法,今见我久不出战,故以此术诈死,诱我出耳,今若追之,必中其计!” 遂止住大军,抬头望天,仰望良久,终于在众多繁星之内,找到孔明将星。 只见那将星与先前相比,愈发的暗弱,摇摇欲坠。 司马懿见此,不由暗松一口气,这果然是诸葛孔明的计策,若非自己还有一分理智,今番势必会被其所蒙蔽,损兵折将,就在眼前。 不过看这架势,孔明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他这样想着,更加坚信了坚守营寨不出,坐等孔明累死,蜀军不攻自破的想法。 便传令各军,令各回营寨,不许轻易出寨。 入账之后,暗暗叫来夏侯霸,令其暗引数十骑,往五丈原山僻哨探消息。 以一种未知状态存在着的王庆,正在忧心接下来的命运,忽然之间觉得整个人一昏,而后便没有了意识。 “……着三百心腹甲士前来,日夜守住大帐,丞相遗体不容有失。 诸位回去之后,各自整理兵马行装,准备撤退,但丞相仙逝的消息,不可泄露,全军不许举哀,一切皆按照丞相生前所言来办,以免被司马懿看出了破绽……” 丞相遗体不容有失? 丞相仙逝的消息? 按照丞相生前所言? 以免被司马懿看出了破绽? 王庆刚刚醒来,还来得及思索现在在何地,立刻就被这传入耳中的话给弄的迷惑和心惊。 自己进入的世界不是《出师表》吗?《出师表》不是写于丞相一出岐山的时候?即便是是后《出师表》那也应该是二出岐山才对啊! 怎么现在就成了五丈原丞相归天了? 这时间的跨度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这系统大神现在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啊! 王庆这样想着,就开始努力的睁开眼,想要看看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自己成为了什么人,同时瞻仰一下功盖三分国的诸葛武侯的仪容。 不管如何,自己也算是见过卧龙先生了,至于接下来的任务,那就接下来在说吧。 眼皮似乎有千斤重,王庆拼命的用力,也是没能将其睁开。 也就在这个过程里,里面的人安排完了事情。 “伯约,你都督后军,为我大军撤退赢得时间。 丞相临终有言,魏延脑后生有反骨,在得知丞相仙逝之后,必然会反。 我如今着人就断后之事前去试探一下,且看他反应如何。” “嗯,且容我再拜丞相遗体。” 姜维声音显得深沉,声音落下,便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往这边走来。 而后在自己身前停下。 “丞相,您为了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姜维必定不忘丞相所托,勤演兵法,北伐曹魏,兴复汉室……” 孔明先生没有看错人,姜维还是非常可以的,虽然后来北伐同样都以失败而告终,蜀汉也因为阿斗的先降而灭亡,但是姜维一心反魏复汉的念头却没有动摇。 王庆这样想着,忽然一惊,这他娘的好像不太对啊,这姜维怎么好像是在给自己说话一般? 莫不是? 他心念至此,脑海中这才响起系统姗姗来迟的任务提示。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来到课文世界《出师表》,轮回者身份,诸葛孔明,主线任务——辅佐刘禅,兴复汉室,平定中原。任务奖励,卧龙六丁六甲之法。” 系统响起的声音,令的王庆一时间都有些呆滞,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来到诸葛先生这位名垂千古、极具盛名的千古智者体内! 当然,他这样惊异还有其它的原因,诸葛丞相不是已经仙逝了吗?自己居然还能前来? 这次的任务奖励也足够令他倍感兴奋了! 据说孔明先生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六丁六甲之法。 东吴时筑坛施法借东风,火烧曹军百万雄兵。 江边布置八阵图,可抵十万精兵。 五丈原点起四十九盏长命灯,做法向天再借十二年。 主灯灭,将离世之时又能做法阴魂起而镇,令的将星不坠,这一系列的事情不可谓不神奇! 钱对于现在的王庆来说,吸引力已经不是很大了。 他本身不是一个奢侈的人,现在所拥有的这些钱,已经足够他花用了。 相比之下,这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六丁六甲之法,他的兴趣更大。 毕竟这可是跟一些仙家道术之类的沾一点边的,最是玄奥。 只是这任务就有些坑了,让自己去扶被刘备摔傻扶不起的刘阿斗,并且还要平定中原。 这任务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不过为了这任务奖励中的六丁六甲之法,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尽力一搏才行。 有了这一段时间的缓冲,身上逐渐也能用上力气,想好事情的王庆,猛地一用力,双目霍然睁开,帐中情景落入眼中。 姜维一段祷词说完,对着被放在龛内的诸葛丞相恭敬的连拜三拜,转身就要离开,去安排断后的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听站在一旁长史杨仪一声惊呼:“啊!” 姜维被他这一声呼喝吓得身子一颤,忙转脸看时,只见杨仪双目圆瞪,张口结舌,伸出右手指着丞相遗体的位置,说不出话来。 姜维心中一松,而后升起不满的情绪,这杨仪真是太失礼了! 在丞相灵前居然还这样大呼小叫,并且用手直指丞相遗体,实在是不成体统! 他想要出声提醒,却听杨仪结结巴巴的道:“丞……丞…丞相活…活了……” 第四六一章 丞相,您就安心的去吧 丞相活了? 这真是无稽之谈! 丞相向天借命,主灯被魏延这厮带灭,之前丞相做法,以阴魂镇将星更是耗费了最后的精力,怎么可能会活? 虽然如此想,但姜维还是第一时间就转过身去。 一眼望去,他的双目也是陡然睁大,因为气息早绝的丞相,果然是睁开了双目! 这…… 丞相心忧汉室,这是看不到大军安然退回不愿意瞑目啊! 蜀汉有丞相相佐,何其幸也!丞相中道而撒手人寰,何其不幸也! “丞…丞相放心,伯约定然会按照丞相所授之计行事,让大军安然撤退,不给司马贼子可趁之机。 丞相您生前劳累,而今去了,便好好的安歇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我等来完成。” 姜维几乎要哭出声来。 他口中这样说着,一边往龛边走来,绕过前面点燃的那盏明灯,然后在王庆眼睁睁的注视下,伸手覆盖在王庆脸上,而后手上稍微用力往下扒拉王庆的眼皮。 王庆心里一万头奇怪的动物狂奔而去,娘的,这是一心想着要老子死啊! 老子废了多大的劲才终于把眼睛给睁开,你小子现在倒好,硬生生的要给老子合上! 有你这样恨人不死的吗? 姜维虎目含泪,带着一种被丞相忠义之心感化的情怀将手从丞相瘦黄的面皮上移开。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他的手掌移开之后,丞相的双眼又睁开了! 看到这一幕,姜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丞相生前为蜀汉尽心竭力,而今去了还是这样的不辞劳苦,不愿意闭眼! “丞……丞相,您安心……” 他哭着颤声说道,伸出收去准备再次帮助不愿瞑目的丞相给眼皮合上。 “呸!” 王庆的嘴终于能用上力了,第一时间就将口内放着的这七粒米给吐了出来。 这米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比一般的米要大上一倍,放在口中格外的难受。 姜维伸出一半的手停在当场,双目圆瞪,嘴巴张大,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丞…丞…丞……” 他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的说不出囫囵话来。 “盛什么盛?赶紧给我盛碗水过来,都快渴死了!” 王庆没好气的说的。 对于这个强行让他瞑目、安息的家伙,他现在可是没有好脸色。 “啊?” “啊!” “盛…盛水盛水。” 姜维已经完全傻掉了,嘴里重复着这些话,慌忙转身朝着后跑去,去给丞相找水。 却不妨一脚将身后的长命灯给踢翻了。 青铜坠地,灯内的油洒了一地,灯芯被压灭。 姜维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傻住了,慌乱之间蹲在地上,将灯盏扶起,用手捧地上的灯油往灯盏里放,手忙脚乱的。 这由不得他不慌,丞相好不容易起死回生,才刚说了一句话,就被自己一脚将长命灯给踢翻,这…丞相要是因此而出现了意外,自己这可是万死难逃其咎啊! “不用管它了,我如今重新还阳,已经不需再燃长命灯了。” 王庆见姜维这副样子,连忙开口说道。 姜维这才停下手中动作,和杨仪一起呆呆的看着龛内活动着手脚,晃动着脖子,准备从里面站起来的丞相。 “快与我拿些水和食物来,腹中饥饿的实在厉害。” 王庆见两人发愣,便又出言催促。 卧龙先生食欲本就不好,最后这一段时间里,更是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全凭一口仙气吊着,而今王庆过来,那种强烈的饥饿感立刻就席卷而来。 他试了试,他现在还不能自己从这用来放神像的龛内出来,因为他的身上僵硬,不灵活,需要活动一番才能过来劲。 王庆猜测这可能跟他过来之时,卧龙先生就已经溘然长逝有关。 至此姜维以及杨仪二人方才相信丞相这是真的还了魂。 二人震撼惊喜交加,一个连忙往帐篷门口跑去,吩咐人赶紧送饭食过来,因为太过激动,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姜维脚下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杨仪已经捧着水壶走到了跟前,王庆接过,感受一下茶壶的壶壁刚好尚温,便仰起头,一口气将其喝了一个干净。 将茶壶递给一旁的杨仪,他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思索着接下来应该进行的事情。 原以为是一出或者是二出岐山,谁能想到,直接将自己弄到了五丈原六出祁山之时。 这让他先前很多的假设以及相应的办法全都没用了,他需要根据现在的情况来重新思索办法。 好在王庆本身就喜欢看三国,在得知将要来的的世界是《出师表》后,在查阅其它资料的同时,三国也又重新温习了一边,对于记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而且现在他又有卧龙先生的记忆在,对于当前的局势了解的要比之前更为的清晰。 “丞…丞相,怎…怎么就又……” 一旁的杨仪犹豫了良久之后,试探着开口。 王庆知道他想问什么,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他也就能够对答入流了。 “方才我见到了先帝以及关张二位将军,先帝说汉室未兴,中原未定,我还不能离世。 关张二位将军,皆应该是高寿之人,却惨遭横死,各有十余载寿数未用,所以便央地府之人,加于山人之身……” 王庆说着些,可是随手拈来,丝毫的迟疑都没有。 一旁的杨仪以及回来的姜维听到他这话,全都是惊喜交加。 二人拜谢了先帝以及关张二位将军之后,又朝着王庆拜,口中不住的感慨:“丞相加寿命三十载,蜀汉当兴!” 杨仪忽然一拍脑门道:“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丞相复生,大军不必回还,这要快快通知诸位将领,令他们赶快停下。” 他说着便要转身而去。 刚走了几步,却被王庆喊住。 “不用阻止,让他们接着收拾,不仅要收拾,还要将我的丧事办的越隆重越好。” “丞相已经无恙,若是再办丧事,岂不是……” 杨仪说了一半,忽然住口,看看坐在龛内似笑非笑的丞相,再看看一旁双目亮晶晶的姜维,面上也是有笑容浮现。 三人这样对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去将军中将领全都叫来,山人有事情吩咐。” 身子终于没有这样僵硬的王庆,一边从龛内出来,一边下达了命令。 第四六二章 将星熄,卧龙升天矣! 王庆所不知道的是,在姜维碰翻长命灯的时候,之前一直摇摇欲坠而就是不灭的将星,在空中闪烁两下,然后悄然滑落,不见了踪影。 他不知道,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的司马懿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一种狂喜从他心头涌起。 蜀中人才匮乏,五虎上将去世之后,武将之内再无出彩之人,庞统、法正离世,臣谋士之余下诸葛孔明一人。 蜀国之所以能够成为魏国的心腹大患,超过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有孔明的存在。 今夜先有赤星坠地,而后孔明将星熄灭,诸葛孔明怕是真的活不了了! 跟诸葛亮斗了好几年的司马懿在帐外,面露狂喜之色,指着灿烂的星河道:“诸葛孔明已死!魏国无忧矣!” 在一旁陪着司马师、司马昭见父亲露出这样的神色又说出这样的话,同样大喜,司马师趁机进言道:“既然如此,何不引领兵马趁势杀入蜀军营地,打蜀军一个措手不及?儿请战,愿领兵先行!” 一旁的司马昭也跟着请命。 司马懿压下狂喜之色,摇摇头道:“兵马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诸葛孔明诡计多端不可不防,且等夏侯将军探得确切消息之后,再领兵而行不迟。” 随后又道:“可以先传令下去,令各将领约束手下兵马,提前做好准备,夏侯霸回来带回确切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杀向五丈原,杀蜀军一个片甲不留!” “得令!” 司马师、司马昭二人同时抱拳行礼,不无兴奋的说道。 刮起的秋风早已经停下,夜里的凉意却不曾减少。 五丈原蜀军营地之内,一些高级将领,面露错愕之色,而后便是狂喜,立刻步履匆匆的朝着中军营地丞相所在的地方赶去。 大约两刻钟之中,众人又从营帐里出来了,各个面上带有喜色。 “先帝保佑,关张二位将军显圣,让丞相还阳” “这次定能让司马老贼有来无还!” “嘘!诸位,可别忘记了丞相的交代,莫要走漏的风声!” 旁边有人提醒。 喜形于色的诸人,闻言连忙收住笑意,露出悲苦之色,不再说一句话,一个比一个沉痛沉默而又无声的走着,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 各位将领回到军中之后,丞相归天的消息遍立刻像风一样的传递开来。 整个五丈原蜀军营地,全都陷入了惊天的悲痛之中,营地之内,哭声震天。 各中白旗、招魂的白幡都升了起来,守营、巡营的兵马身上皆着白。 震天的哭声里,各营人马纷纷而动,竟是要班师回还的样子。 夜色之内,将马留下两里之外,带着人步行至此,悄然摸来的夏侯霸,看着灯火通明,白旗白幡飞舞、纷纷扰扰哭声震天的蜀军营地,禁不住的满面笑容。 诸葛孔明已死,蜀军末日即将到来,先父之仇也能报了! 他在这里听了一会儿这美妙无比的震天哭声,这才带着人悄然离去。 回到两里之外解了马匹,趁着夜色打马而去,他要将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尽快的给司马懿送去,而后大军齐出,打蜀军一个措手不及! 中军帐里,王庆面前放了两个空了的硕大无比的碗,而他正端着第三个大碗往嘴里扒拉食物,直吃的嘴角冒油光。 卧龙先生羽扇纶巾谈笑之间灭百万兵的飘飘欲仙的出尘高人的形象,算是被王庆这厮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没办法,他实在是太饿了! 这一幕看的跟在身边的杨仪眼睛瞪大。 以往丞相用饭,只用清淡的,荤腥基本不沾,而且一天最多只吃一小碗饭几著青菜。 而现在,却直接吃了三大碗肉多汤少的羊汤! 这一顿吃的,比之前十天吃的都多! 他惊讶归惊讶,心中欢喜却不曾少,能吃是福啊!丞相的胃口好,说明丞相是真的无碍了。 将碗中最后一口羊汤喝下,王庆美美的呼出了一口气,吃饱的感觉是真舒坦。 他听着外面震天的哭声,再看看自己面前空着的三个大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众兵卒都在为丞相的离世而痛哭不已,自己却在帐中吃的不亦乐乎。 吃完之后,王庆往一旁走去,坐到孔明先生独有的四轮车上,车子被打造很考究,坐上去也甚是舒服,可以让人推着走。 这它娘的就是后世的轮椅啊! 王庆不由的有些感慨,诸葛先生果然大才! 坐在四轮车之上,王庆闭目思索整个事件的安排,看看哪里还有纰漏,那里需要做出一些调整。 待到天亮时分,营中的兵马已经去了大半。 杨仪、费祎等人也带着兵马扶着一个空灵柩一路悲哭着往蜀中方向而去。 王庆装扮了一下,叫人认不出来,也由姜维带着五百心腹将士一起离开了营地 直到到达预定的地点之后,王庆方才从马上下来,退去小兵的服侍,在姜维的伺候下,带上竹冠,披上鹤氅,手里拿着羽扇,坐在四轮车上轻摇,一副智珠在握,云淡风轻的模样。 换上这套装备,王庆心潮澎湃的厉害,很想挥着羽扇指着前方来上一句:“住口!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我以为公乃三朝老臣,来到阵前必有高论” 跟随的五百将士,见到丞相忽然出现在眼前,个个的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王庆笑着对他们道:“诸位将士暂且宽心,山人本是要死,却又还阳,之前所行之事乃是将错就错,诱使司马懿领兵前来攻伐耳。 破魏军就在这两日,诸君还请尽心竭力,与我一起讨贼!” 跟随的五百将士闻听丞相说话,声音与先前一般无二,个个都是喜出望外,精神倍增,战意高昂。 在蜀国,诸葛丞相真的就是如同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王庆坐在这里,稍微的有些忐忑,饶是他经历过很多的阵仗,如今进入了三国的世界,面对的对手又是司马懿这个家伙,不由自主的便会有些紧张。 打仗这事情啊,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策已经定下,剩下的只能靠时间这个东西来发酵了。 第四六三章 你中了俺丞相的计了! 夜色未亮,披星戴月的夏侯霸已经领着人回到了营地。 将马丢给帅帐前方的侍卫,便急匆匆的往帅帐中赶去。 守卫帅帐的护卫,早就得到了司马懿的命令,见到夏侯霸回来之后,不得阻拦,让他第一时间里帅帐去见他。 帅帐之内,司马懿一身的戎装,趴在桌案上小憩,在旁边不远处呆着的是老二司马昭。 夏侯霸进账的声音将打盹的司马昭以及趴在桌案上小睡的司马懿惊醒,两人经过了短暂的迷糊之后,立即清醒。 “如何?” 司马懿迫不及待的出声问询。 “大喜!大喜!蜀军营地一片缟素,哭声震天,人影杂乱,似是在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回还!诸葛村夫此番的确是死了!” 夏侯霸对着司马懿施了一礼之后,满是兴奋的说道,声音充斥着整个帅帐。 司马懿仅有的一点困意也被这天大的好消息一扫而空。 “好!” 他单手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面露喜色,大声道:“孔明已死,余者吾何惧哉!当速追之!败了这股蜀军,蜀中天险不足惧,吾可领兵直下蜀中耳!” 夏侯霸在一旁劝道:“都督不可轻追。孔明诡计多端,即便身死,料想也会留有后手,都督身负大任,不可轻易犯险,不若遣一偏将先往。 霸不才,愿意领军先行!” 司马懿摇头拒绝道:“不可,孔明已死,正是趁机下蜀汉之时,此番须吾自行!” 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夏侯霸在军中职位虽然不低,但还是抵不过作为都督的司马懿。 随着司马懿的军令传出,早就得了命令,已经有所准备的军士,匆匆的吃了饭食,在天色尚未拂晓之时,便已经离开了营帐,司马懿领着二子,兵锋直指五丈原! 一路走的很急,刚到午时,便已经到达了五丈原蜀军营地。 众兵卒呐喊摇旗,齐齐杀入蜀营,进入营寨之后,发现营地早已经是空无一人,蜀军果然尽退,孔明确死无疑! 此时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候! 司马懿扫视一下左右,看看二子,便下了命令:“汝急催兵赶来,吾先引兵前进。” 于是司马师、司马昭在后面催军,司马懿引兵当先,追到山脚下,望见蜀军不远,乃奋力追赶。 忽听得山后一声炮响,喊声大震,从左侧山崖之上,滚落下大量的滚木擂石。 魏兵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石倒地,血肉模糊。 而前面的蜀军也尽数转过头来,往这边奔来,待到山崖之上滚木擂石落尽,朝着混乱不已的魏兵便掩杀过来,为首的将领,正是王平。 司马懿措不及防的中了此招,本想引兵继续迎战,奈何手下兵卒被这滚木擂石一阵的乱砸,早已经是混乱不堪,此时又见前面的蜀军军容整齐的掩杀而来,众多魏军哪里还有丝毫战意? 齐齐的发了一声喊,掉头就跑,司马懿禁止不住,只得随着乱军往后往跑。 跑不过五里地,又是一声炮响,斜刺刺的撞出一支兵马来,为首的一人,乃是蜀军大将廖化。 廖化跨马持枪令人兵卒直冲而来,截住魏军归路,他一枪刺死一个魏军,横枪大叫道:“司马懿休走!你中了俺丞相的计也!今番必死于此处!” 司马懿前番见到滚木擂石齐下,心中就有些惊疑,如今前后被围拢,又听得廖化如此高喝,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诸葛匹夫真的没有死? 他也不理会廖化,于混乱之中收拢了一些溃兵,朝着廖化就冲了上去。 一番苦战之后,眼看的要走不脱,后方有一彪兵马杀到,看旗帜正是魏军。 为首一将,骑着快马,手中横刀,大声喝骂:“蜀中鼠辈!安敢伤吾父!” 大骂声里,领着人马早到,与王平杀做一团。 因为愤恨,这人眼下的瘤子都涨得有些发红。 此人正是引着兵马随后而来的司马师。 因为担心父亲司马懿,所以他就将大队的人马丢给司马昭,自己领着一千多人快速行进,赶到此处,刚好遇上司马懿前后被围。 双方一番激战之后,司马懿和司马师父子二人引着少量人马突围,一路上急匆匆如同丧家之犬、乱纷纷如漏的往回猛赶,只想快些与与司马昭引领的中军汇合,而后重回营地。 背后的王平廖化合兵一处,整顿了兵马之后,引着人,在后面追赶。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司马昭此时同样遇到了麻烦。 在司马师引着人离开不是太久之后,他所带领的大军两侧里,忽然飞出无数的箭矢,众多魏军纷纷坠地。 左有马岱、右有魏延,一起领着兵马齐齐的冲杀而来,魏军大乱。 有心算无心之下,魏军根本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 混乱之中,根本没有办法照顾全军,司马昭引兵朝前奋勇拼杀,一心想要与父兄汇合。 还有大股的魏军原路折回,朝着后方猛跑。 魏延、马岱二人冲杀一阵,留下魏军无数的尸首,见魏军分成两路,竟不理会返回的那大股的魏兵,而是合兵一处,引着得胜之师朝着司马昭掩杀而去。 还没有历练出来的司马昭心中慌乱,待到于途中遇到领着溃兵而来的父兄,心中方才稍稍安定。 而后泪水便流了下来。 “父亲,该如何是好?” 司马懿面色难看,看了儿子一眼,而后沉声道:“诸葛村夫未死!我等中了他的奸计了! 此番前后皆有追兵,只能往两侧而行,而后绕回营地!” 当下便点选了五位军中小校,将他们父子三人的旗子交给其中三位,让他们五人非别领着人马,兵分五路,朝着道路两侧而去。 他们父子三人,同样引了人马作为第六路朝着南面而去。 魏延、马岱、王平、廖化四人领着人马追到,见司马懿分兵,几人稍微一商议,便也兵分四路开始追赶。 魏延想要多建立功业,因此上抢了先,对着那支打着司马懿旗帜的魏军追赶而去。 其余三人也非别选了目标追赶。 不知道是不是天不灭司马,四人居然都没有选中司马懿父子三人的那一支追赶 第四六四章 又是一个华容道 魏延很是郁闷,昨夜他小寐,忽做一梦,见自己头上生出二角,醒来之后,甚是疑异。 恰好行军司马赵直前来。 赵直深明《易》,魏延便请他解梦,赵直沉吟半晌,而后道:“此大吉之兆,麒麟头上有角,苍龙头上有角,乃变化飞腾之象也!” 魏延自然大喜,因为这与先前他见到大星坠地的猜测是一样的。 蜀中人虽然,大多是无能之辈,除了丞相诸葛亮,其余人,魏延皆是不服。 如今诸葛亮死去,蜀中最为出彩的便是自己,自己合当有所作为,此梦做的应景,赵直解的也好。 在那一刻,他的心情无疑是极好的。 但他的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不久之后,便有兵卒飞速前来请他前往大寨,亲眼面见到神采奕奕的诸葛亮。 这哪里有半点要死的样子啊!简直是精神的不像话! 这也正是令他郁闷的所在。 原以为自己终于熬到头了,可以大干一场了,结果却发现还是要低下头来做小。 诸葛村夫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敢起异心,当初才投靠先帝时,诸葛村夫就要将他砍了,亏得先帝求情,方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心里对这个骨骼清奇风度翩翩的军师,升起了敬畏之心,几十年来,一直未曾消除。 如今听说,关张二位将军的寿数全部都加在了诸葛亮身上,这家伙至少还能活上三十年,魏延要是不郁闷才是怪事,三十年过后,自己还在不在都是两说,更不要说拿刀上阵杀敌了! 郁闷归郁闷,丞相所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去不敢不尽心的完成。 在见到仓惶逃窜的司马懿之后,他心里又浮起了一些明悟般的喜悦,自己的梦莫非是要应验在司马仲达身上? 所以他带兵朝着打着司马懿旗帜的这队魏兵急急的追赶,想要将司马懿擒杀,若是如此,这次北伐自己当是首功! 然而,结果令他更为郁闷了,他领着兵将这一队魏兵拦截下来之后,才发现这只是司马懿打出的一个幌子。 司马懿父子三人,早朝着南面逃走的。 这一来一回,期间距离至少也有三十里!司马懿早跑没影了,上哪里去追赶? “死!” 魏延暴喝一声,手起刀落,刷的一刀下去,直接将跪地求饶的这股魏军将领给砍了。 然后命令手下,将这股七八十人已经投降的魏军,尽数斩杀,心头的郁闷,这才稍微的消减一些。 “走!” 他翻身上马,引着本部的兵马折道向东而去。 逮不到司马懿,他也就只能按照丞相的吩咐去劫营了! 司马懿父子三人引着百十个残兵溃卒往东南疾行了十余里,见背后没有追兵赶来,这才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父亲?该往何处走?” 司马昭摸摸脸上的灰尘以及汗水,喘着气问司马懿。 此时天色已暗,临近傍晚,前面出现了两条路,一大一小。 大路寂静无声的往前延伸着,最终淹没在了暮色之中,小路崎岖,远远望去,有几团火光闪烁。 司马懿拄着兵刃站起,看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诸葛村夫,又在用华容道上的这一招! 当初曹公便是见了他这鬼火,走了小路最终被截住,而今故技重施,想要吓唬谁来? 我料他以为有曹公的前车之鉴,吾不敢走小路,大路之上必定多有伏兵,就等着吾自投罗网。 吾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尽他的意。” 说完之后,在这里稍微的歇息了片刻,道:“走!” 率先朝着小路走去。 司马师有些忐忑,但又觉得父亲所言有理,当下只等将这份小心压下,小心而又警惕的朝小路走去。 走到火焰之旁时,只是几堆枯柴在燃烧,火焰不大,已经快要到了熄灭的程度。 除此之外,并无一人。 司马懿见此,嘴角勾出笑容,其实他是想要仰天长笑的,只是想起当初曹公三声大笑引出三道伏兵,终究还是忍住了。 “走!” 他低声说了一声,而后带走去。 其余魏兵也面显喜色。 又往前行不到一里路,地势忽然开阔起来,司马懿心中欢喜,正要加快而行,忽见得前方一片火光闪烁,而后两侧里涌出诸多的人马出来。 灯火之中,羽扇纶巾的诸葛村夫坐在四轮车上,笑望着这边。 背后是持枪立马的姜维,以及其它做好准备的蜀军将士。 司马懿面色一下子苍白,诸葛村夫真的没有死! 如今去路被截,想要走脱实在困难! “吾父子三人今日要死于此处了……” 他看看跟在左右的司马师司马昭,悲声说道。 而后准备带领兵马朝着前方的蜀军冲杀过去,即便是死也能多杀几个,若是能拉上孔明垫背,那也不冤! 正这时,背后人喊马嘶之声响起,司马懿心中一沉,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前有诸葛孔明领兵阻路,后有蜀军人马掩杀而来,想要逃出生天,实在是难! “都督莫要担心,夏侯霸前来!” 大喊声里,一支兵马早到,领头之人,正是夏侯霸! 原来在司马懿领兵走后,夏侯霸放心不下,便自领了本部人马随后而动,路上遇到诸多魏国溃兵,方知孔明未死,都督司马懿中了孔明奸计。 又从溃兵口中得知都督被蜀军追赶甚急,便问大致的方向一路上撞了过来。 路上遇到王平杀了一阵,两人都急着寻找司马懿,没有往死里嗑,打了一阵便各自分开。 一路的兜兜转转,终于在这关紧的时刻赶了上来。 司马懿见到时夏侯霸引着三四百兵马起来,不由的喜出望外。 孔明拦路的兵马不过四五百人,战将只有姜维姜伯约一个,至于诸葛亮,只是一个羸弱的文士罢了。 反观自己这方,兵马总数已经超过了蜀军,自己父子三人皆可上阵杀敌,又有夏侯霸这员猛将相助,此番杀过去,孔明能不能活都是两说! 果然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灭曹! “诸位,随我一起杀过去!砍杀孔明,斩首姜维!打破蜀汉!” 他怀着冲天的战意,怒喝了一声,抖擞精神,提枪跨马朝着王庆就冲了过来。 左面司马师、司马昭,右面夏侯霸,一起引兵掩杀而至! 第四六五章 生劈司马懿 姜维心中原来极为喜悦,丞相神机妙算,司马懿老贼果然逃不出丞相的手掌心。 他已经做好了将司马家父子三人尽数留下的准备,可谁能想到,在这紧要的关头,会撞出一个夏侯霸出来! “护住丞相先走!我来断后!” 此刻情况紧急,也顾不了太多了,姜维大喝一声,拎着人马就要迎上。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丞相的安全! 王庆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出来一个夏侯霸。 本来这次他打定了主意,是要彻底的学学卧龙先生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淡然而又潇洒的姿态,将卧龙先生这一风格好好的延续下去。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还需要自己操刀子亲自上阵才行! “把马给我!” 王庆从四轮车上站了起来,将鹤氅往四轮车上一丢,羽扇插在腰间,伸手拉住了旁边一个禁卫的马缰绳。 口中说了一句,还不等这将士反应过来,就已经一把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 王庆翻身上马,一气呵成,调动系统界面,一点着甲的技能点,存放于系统空间的一身重铠,直接将他覆盖。 王庆拉下面甲,手里拿着重新又买的一米五长的大砍刀,一磕马肚子,在姜维呆滞的目光里,拍马舞刀一马当先的对着掩杀而来的司马懿等人就迎了上去! 这哪里是丞相复生啊,这简直就是关二爷在世啊! “快!跟上去保护丞相!” 短暂的呆滞过后,姜维大叫一声,而后死命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提着枪追赶凶猛的一塌糊涂的丞相。 司马懿等人见到这一幕,也是呆滞,这他娘的是诸葛孔明吗? 不过随即便被一种有点残忍的心思所取代。 “诸葛村夫!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你安心的去吧,阿斗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司马懿快马如风的往前猛飙,口中无不兴奋的喊着。 也难怪他会兴奋,论起计谋,他略逊孔明一筹,但若论起战场之上一刀一枪的厮杀,三个诸葛亮一起上,他也丝毫不惧! 王庆也不搭话,只管骑着马猛跑,他今天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天不灭曹,司马氏真的就不可替代! 双方之间距离本就不远,此时战马又全速驰骋,眨眼之间,王庆就已经和司马懿迎在了一起。 司马懿手握长枪尽力一刺,这边王庆只是略闪了一闪,右手发力,一米五长的大刀闪出一道冷芒,直奔司马懿胸膛而去。 这一刀,刀大力沉,又出手如风,司马懿本身就是三流功夫,平时欺负一下四流的小武将壮壮士气还行,此时遇上王庆哪里会是对手? 只一下,便被王庆劈的从马上倒飞而起!一口鲜血当时就喷了出来! 王庆本身力量就大,手中兵刃又足够锋利,再加上两匹战马相对奔驰而至,所携带的力道更是惊人! 司马懿惨叫一声,凌空的身子几乎被斩为两半,鲜血如同雨下。 而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父亲!” 司马师悲呼一声,将手中马槊对着王庆死命的一递,却被王庆一砍开! 不待司马师回过神来,又是一刀劈砍而至,司马师躲闪不及,被这刚猛的一刀削掉眼角下的瘤子以及鼻子还有半截右臂,惨叫声里,跌下马去。 于此同时,司马昭的一枪也捅在了王庆的腰上。 不过他身上的铠甲足够厚,而且穿了两三层,司马昭这一枪,根本就破不开他的防! 对他的影响,只是让王庆的身子晃了晃,本该将司马师脑袋劈成两半的刀偏移了一些。 “死!” 一刀将司马师劈下马去之后,王庆霍然转身,染血的面甲以及面甲之后冰冷的眼神,让司马昭心中慌乱。 他大惊之下下意识的便要收枪,却不妨王庆在这个时候猛的大喝一声。 这声饱含怒气的大喝,如同一声陡然响起的霹雳,猛然在耳边炸响。 司马昭吃这一惊,身子一颤,手中长枪落地。 而王庆随之的一刀早到,只一下,便将司马昭脑袋斩下! 司马昭带着惊骇神情的脑袋在空中飞舞,大股的鲜血喷涌而起,如同下了一场温热而又血腥的雨。 “扑通!” 无头的尸体从马背上一头栽下,胡乱的滚动两下便不再动弹。 夏侯霸满脸的惊骇,本来要前来救援司马懿,将诸葛孔明斩于马下的他,猛但是一提马缰绳,往一旁跑去,想要距离这个杀神远一点! 谁能想到,之前一直坐在四轮车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居然这样的能打?! 司马懿父子与之交手,没有一合之将! 这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吓死人! 跟在后面一心要保卫丞相的姜维也是如此,他现在的惊骇远比方才丞相凭空穿甲,跨马提刀的冲阵更为强大。 甚至于丞相被司马懿父子斩于马下也比现在能让人接受。 这……这是丞相吗? 他这样想着,见到夏侯霸往一边闪去,拍马迎了上去。 丞相一介文弱之人都连斩三将了,自己怎能空手而还?! “司马懿父子三人,已尽数被山人斩于马下,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王庆又两刀砍翻两个迎面而来的魏军之后,其余魏军全都如同夏侯霸一样,冲过来的时候离他远远的。 此时的王庆真有一种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威风。 他看了一眼与姜维缠斗的夏侯霸,又看看看已经全无战意的魏兵,提高声音,大喝了一声。 这些魏卒被他这一声大喝震慑之下,居然有超过半数一下的立在当场,不敢再轻举妄动。 “夏侯将军,速速下马受降,山人还能不计前嫌,饶你一命!” 对于夏侯霸,王庆还是比较欣赏的,毕竟这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将领,蜀汉到了后期,就数姜维以及被司马懿逼的转投蜀汉的夏侯霸最为出彩。 蜀中人才匮乏,此时有夏侯霸这样的人才,王庆还是想要招揽一下的。 夏侯霸并不搭话,奋力一枪逼开姜维,拍马就跑。 姜维正待要追,这边王庆已经将马上的弓取了下来…… 第四六六章 活捉夏侯霸 王庆引弓搭箭一气呵成,左手引满月,右手如抱婴孩,弓弦响处,这箭早就已以飙射而出。 正在逃窜的夏侯霸听到弓弦声响,心中吃惊,下意识的就将身子往下伏。 身上并没有中箭的感觉传来,正在庆幸间,胯下的战马陡然发出一声悲鸣,人立而起,疯了一般的疯狂摆动,而后重重倒地,将夏侯霸狠狠的摔在一边。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夏侯霸从地上爬起,踉跄着接着逃走。 没跑几步姜维已经骑飞奔而至。 高叫道:“丞相对你已经留手,你还想往哪里去!” 手中枪横扫出去,只一下就将夏侯霸打到在地,呼喝蜀军过来将其绑了,五六百魏卒,除了二十多个被斩杀之外,其余尽数投降。 毕竟这一战实在是令他们太心惊了! 都督父子三人眨眼便死,夏侯将军直接被生擒,他们只是普通兵卒,在没有人带领之下,在这种情况里,很难再鼓起作战的勇气。 王庆令人将这些魏卒的兵刃全部都收缴了,又令人将司马懿父子三人尸首带上,而后将铠甲一收,手上的鲜血洗去,走到四轮车前,披上鹤氅,将腰间插着的羽扇拿在手中,重新坐回四轮车上,让人推着走。 王庆则摇着羽扇,又恢复了卧龙先生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过却再没有那个人会认为,仙风道骨的丞相羸弱…… “丞……丞相……” 姜维来到跟前,说话都有些结巴。 王庆知道他要问什么,便一本正经的笑着开扯:“关张二将军说,蜀中大将不多,而山人身子又羸弱,想要北伐中原实在不易,故央求地府仙人,将二人勇武给予山人……” 姜维闻听此言,呆了半晌,还可以这样玩? 细细一想,又觉得十分合理,方才拼杀之中,丞相一柄大刀简直无敌,丝毫不逊色于关将军的青龙偃月刀,而那一声暴喝,比之当阳桥前张将军的那一声也不遑多让…… 时间往前推一些,地点回到蜀军营地。 大股的魏国溃军从西面奔来,如同一群蝗虫一般在没有人防守的蜀营里肆虐。 之前过来时队伍整洁,都督司马懿又急着追赶蜀军,军法甚严,自然没有人敢胡乱行事。 现在乱哄哄的一片,自然是要尽可能的多抢一些东西。 营寨之中,忽然有火焰升腾而起,良好的打秋风的场所,忽然就变成了吞噬人性命的地狱…… 魏延领着人马一路疾行,天色未暗之前赶到魏军大营。 司马懿这次为了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将蜀国覆灭,几乎可以算的倾巢出动了,而夏侯霸带着人前去迎接司马懿,又将不多的兵马带走了一批,现在魏军的营地用空虚都不足以形容了。 魏延一马当先,领着部下摇旗呐喊的朝着魏军大营冲杀而来,守营的魏军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蜀军杀出来,根本就没有做多少防备。 慌乱之间,仓促迎敌,结果…… 结果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做出来,就被魏延给打了下来。 得到粮草甲仗无数。 后半夜的时候,各路大军陆续回还,不是回蜀军营地,那里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了,而是径直来到魏军司马懿的营地汇合。 这是王庆先前所做的安排。 来到营帐之后,各个将领都是喜不自胜,这样难得的大胜仗,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今天一战,魏军伤筋动骨,想要再在关中之地遏制他们,已经是极为困难了! 尤其是得知司马懿父子三人都已经授首之后,众位将领更是心潮澎湃的厉害。 现在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需要趁着这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大胜仗,继续扩大战果。 因此上王庆只是对魏延王平等人进行口头上的奖励夸赞上一番之后,继续安排军务。 因为魏延夺下魏军大寨的缘故,被王庆记为首功,喜得魏延眉开眼笑,这在魏延的生涯中可是少有的。 五丈原在渭水之南,现在所在的营寨,是司马懿在渭北建立的大寨。 在进行了短暂的军事会议之后,王庆根据现在的情况,进行战略调整,安排军务。 这场出乎意料的大胜仗,令的汉军人人兴奋。 精神上的亢奋,将身体上的疲乏全都压了下去。 在停了王庆的安排之后,军中诸将立刻就出去安排了。 王庆坐在营中,看着已经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司马懿的尸首感慨万千,历史上有名的人就这样折损在了自己手里。 如今司马氏主要的三个人已经亡故,后面的被异族怼的体无完肤的两晋不知道还不会出现。 不过有一点王庆可以确定,那就是曹操的子孙不会再发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以及不愿再生帝王家的无力而又痛心的哀叹了。 历史有很多时候真的是惊人的相似,尤其是发生在曹操家身上,看上去真的很像报应。 当初他以及他的儿子对待汉献帝的那一套,基本上都被司马家用在了他的子孙身上,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马昭他们,报应来的更快,开国皇帝晋武帝死后,国内就掀起了争夺‘何不食肉糜’的傻瓜皇帝的八王之乱,各个子孙之间相互残杀的不亦乐乎…… 王庆笑了一下将悠远的思绪拉回,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该考虑的是,姜维他们能不能将魏军北原营地拿下来。 司马懿至此,原本是下了三个营寨,渭南渭北各有一个,另外一个就在北原。 渭南的营寨在先前上方谷司马懿差点被烧死的那次丢掉了,现在渭北的营地也落入的蜀汉手中,只要再将北原这个营地拿下,再狠狠的挫败魏军一场,魏军在关中的兵力就不足以对汉军产生多大的威胁了。 北原营地驻守的人是副都督郭淮,以及部将孙礼。 郭淮名气不算太大,但也是一个比较有勇有谋的人。 与远道而来的司马懿不同,郭淮可是常年驻扎在雍州凉州这一代与蜀汉对峙的将领,在阻挡诸葛武侯几次北伐之中没少出力。 如今大都督司马懿被解决掉了,再将副都督郭淮解决掉,关中魏军群龙无首,一切可就好办的太多了。 第四六七章 夜间不准入营 北原大寨营门紧闭,有兵马在不停的巡视,副都督郭淮披甲亲自巡视营寨。 现在的他是既惊恐,又庆幸。 惊恐在于蜀汉丞相孔明利用诈死之法诱的大都督引兵去追,而后一败涂地。 庆幸的是,这次大都督以为时机已至,想要独占大功,进攻之时并没有叫上他,所以北原兵马得以保存。 庆幸之余又是恐惧,少了司马懿这个大都督坐镇,他独自一人面对诸葛孔明这个用计神出鬼没的家伙,心里实在没底, 更何况现在魏兵损失惨重,他北原寨里兵马并不是很多。 即便是收拢了不少大都督那边的溃军,力量同样还是薄弱。 他心里惊惧,不敢去睡,这个时候大战刚刚发生,那边具体是一个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只是从溃兵口中得知中了埋伏,大都督关键时候分兵六路进行潜逃。 因为不知道确切的情况,而且现在又是晚上,所以他不敢胡乱的派出兵马前去救援。 无边的夜色里,远处忽然转出了一些散乱的火光,这些火光还越来越亮,竟然是朝着大军营寨这里前来。 有哨兵发现,连忙前来报告郭淮。 郭淮看了一会儿,便下了命令,让全军戒备,尤其是营门一定要守牢。 北原营寨建立时极为用心,壕沟很深,只要营门不开,蜀汉想要将大营拿下,可一点都不容易。 这也是郭淮的一点底气所在。 火光由远而近,并不多,只有不到二十个火把,而且还很散乱。 这让郭淮的心放下来不少,看样子这不是汉军前来,应该是被打散的魏国溃兵,前来投靠。 火把越来越近,照出来人,果然是魏军溃兵,百人都不到,个个丢盔弃甲,散乱的不成样子。 郭淮这边还没有来的及叫来者止步,前来这伙溃军居然先喊起来了。 “快快打开营寨!大都督至此!” 正待勃然大怒的郭淮猛地听到大都督至此,立刻就不怒了。 慌乱的心也安定下来了很多,大都督今日虽然吃了败仗,但军中没有他坐镇,众人心里还是没有谱,作为副都督的郭淮也同样如此。 他定睛看去,只见火光照应之下,一身御赐金盔金甲的大都督正立在最前方,左右持火把的二人,看体态装束,应是大都督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司马昭无疑。 大都督能够死里逃生实在是令人欣喜若狂,郭淮大喜过望之下忙道:“都督稍待,我这就着人开营门迎接大都督进营!” 正待要差人前去,却被一旁的孙礼一把拉住:“都督不可!而今乃是夜晚,夜不开营门乃是常例,况且夜间灯火之下看不仔细,下方若不是大都督,而是汉军特意派人乔装打扮前来赚我营门,都督这一开,岂不是正中汉军下怀? 此刻乃是非常时期,不可不倍加小心!” 郭淮被这孙礼这样一说,心里也迟疑起来,觉得孙礼所言不无道理。 但是将大都督这样拒之门外,他又心生忐忑,毕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而且大都督司马懿又是他的顶头上司。 汉初鼎鼎有名的细柳营的周亚夫,夜间不放汉景帝入城,让其在城外等了整整一夜,汉景帝嘴里面说着不在意,还狠狠的褒奖了周亚夫一番,然而在平定了七国之乱之后,周亚夫便被寻了一个名头,然后就凉凉了……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郭淮心里实在是有些忐忑。 “大都督还请恕罪,非是卑职不开营门,实在是此时乃是非常时期,大军也有规定,夜间不可开营门放人进入……” 郭淮犹豫一番,还是下了不开营门的决心,毕竟司马懿不是汉景帝。 只是他却忘了,他同样也不是细柳营的周亚夫。 “大都督在此!岂能有假?莫不是还怕我父子劫你营寨不成!郭淮,你……” 郭淮的的话还没有说完,下方执着火把陪着司马懿站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忍不住了,直接开口伸手指着营寨处的郭淮就要破口大骂,同时将手中火把往司马懿身前凑凑,好让郭淮看的更仔细一些。 开口这人不知道是司马师还是司马昭。 郭淮听这话心头稍微一颤,便要接着解释,却听立在最前面,一身金盔金甲显得浑身疲态的大都督司马懿道:“住口!郭副都督乃是按照军律从事,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军律如山,岂能因你我父子而改变!” “郭副都督,只管尽心竭力守住北原大寨,我父子乃是败军之将,在寨外并无有不妥,待到天亮再入军营也就是了。” 司马懿郭淮说完这些话,便下令让手下跟着的这些残兵溃卒往后退,距离大营远一些,各自歇息。 司马昭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在司马懿开口之后,只得住了口,伸手朝着郭淮狠狠的点了几下,愤愤的转身和司马师一起扶着他们的父亲往后面走,在一个土坎处坐下。 郭淮心里忐忑,自己这算是被司马家的给记恨上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方才指着他怒气勃发的发了一通火的司马昭三人,在转过身坐在土坎上的时候,各自挤眉弄眼起来。 因为司马师眼下面有个大瘤子不好扮演容易露馅,所以司马师的扮演者姜维就全程没有说话,火把也尽量的往扮演司马懿以及司马昭的两人处照。 大军中人才很多,从这么多的人里面找出两个体格相似善于模仿的人并不算太困难。 尤其是现在,由于是晚上,离得比较远,即便是用火把照着,看面目也不会太清,一些破绽自会被夜色所遮盖,对装扮的人的要求就更低了。 夜色宁静,刁斗无声,郭淮的心中却不平静,尤其是在看着在营门外面不时太远处坐在地上相互靠住睡眠的几十个魏兵的时候,心中更是不安。 他原本的打算是巡视一会儿大营之后,就回去睡一会儿的,现在算是睡不成了。 毕竟大都督都被你拒之门外露天休息了,你一个副都督哪里来的胆子去营帐里安睡? 这样平静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远处渭北大寨的方向忽然出现了一片的火光,朝着这里奔袭而来…… 第四六八章 大都督,还请速速入寨! 夜色之内,火光传的格外远,大片的火光如同一条火龙一般,在影影绰绰的黑暗里蜿蜒前行。 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 北原大寨之内,巡营的士卒立刻就敲响了铜锣,当当的乱响,给睡眼朦胧的众人示警。 这样明显的火光,不用军卒示警,郭淮就已经看到了。 他的心里并不平静。 因为前来的火把不仅数目众多,而且行动之间并不散乱。 这个时候能一下子汇集起这么多的兵马,而且进退有序的,除了蜀军根本不会有其他人! 看蜀军前来的方向,已经是将渭北大营给占据了! 诸葛村夫是真贪心啊!今日白天才大败了大都督,夺取了渭北大营,今天晚上居然连夜就遣兵马接着来攻占自己的北原大寨了! 而且还是这样的明目张胆,这是丝毫没有将自己以及自己手下兵马看在眼里啊! 刺耳的铜锣声不仅提醒了北原大寨中的兵马,大寨门口隔着壕沟跟北原众人相望的几十个魏兵溃卒也都被惊醒,从地上跳将起来,迷糊而又慌张的四处寻摸。 “父亲!是汉军!汉军追杀来了!” 司马昭四处看了一下,而后望见了自东南飞速往这里靠近的灯火长龙,背对着北原大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而后便惊恐万状的大叫起来。 一副被汉军杀破胆的模样。 其余魏兵溃卒也已经发现了这火光,本来还算淡定,被他这样惊恐万分的喊了一嗓子之后,全都变得纷纷攘攘起来。 “住口!为将者需处惊不乱,虽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为父平日里都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 司马懿不满的喝了一声,混乱的溃兵变得镇定不少。 司马昭唯唯,但望着这飞速接近的兵马还是急的他坐立不安。 “郭淮!快些将营门打开吊桥方下,让我父子三人进入营寨!异日必有报答! 若是不放,只要我司马氏一息尚存,就定然于你势不两立!” 看看火光靠的更近了,急的团团直转的司马昭终于忍不住了,不顾司马懿的命令转身指着营寨上面的郭淮厉声高喝。 郭淮身子颤了一下。 因为他不开营门的缘故而导致大都督死于北原寨门之前,这样的罪责,以及以司马氏为首的世家大族的报复,他可是担待不起。 “开营……” 他不再犹豫,挥手大喝便要下令,让人将营寨打开,吊桥放下,结果被匆匆赶来的孙礼一把抱住。 “都督!不可!大都督前来之后,汉军便至,只恐有诈啊! 营门开启,吊桥放下,我北原大营将无险可守,都督不可因此就至军国大事于不顾啊!” 孙礼极力劝阻。 郭淮气不打一处来,你这真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是北原大寨的主将你是副官,到时间司马懿真的死在了营寨面前,你事情不大,可苦了我这个不开营门的主将了! 至于使诈,应该是不可能的,依照大都督的本事,此战虽然落败,但是逃回一条性命回来,问题还是不大的。 “起开!” 眼见得灯火长龙距离这里越来越近,再不放司马懿进来就没有时间拉起吊桥关营门了,郭淮怒气勃发之下,一把推开孙礼高声命令道:“听我命令!打开营门,发下吊桥!恭迎大都督入寨! 其余兵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防御汉军!” 郭淮一声命令之下,沉重的营门被八个健壮的兵卒缓缓拉开。 而后二十四个强壮的兵卒迅速的出了营门,各自分出六个出来,将缠绕在大石头上的铁链解开。 在铁链的哗啦声里,沉重的吊桥被放下,联通了营门前壕沟的两岸。 另外十二个兵卒也立刻分开,排成一队握住粗大的铁链,只待大都督他们通过之后,立即便将吊桥拉起,阻止即将杀来的蜀军。 “大都督,还请速速入寨!” 郭淮在营寨后面的刁斗里大声的叫着,催促司马懿过吊桥入营寨。 司马懿却转首望着夜色之内打着火把奔驰而来的蜀军,显得有些沉默,似是不想就此离去。 他当然不想就此离去。 因为这个他们上了吊桥,汉军还赶不到跟前,双方之间不能做到无缝衔接。 “吾居然被汉军追逐至此!吾实不愿意入营!” 他抽出腰的佩剑懊恼的大声说道。 “父亲,一时胜负算得了什么?你我日后再杀回来也就是了!” 司马昭在一旁应声说道。 然后和一旁的司马师一人一边的搀着他上了吊桥。 看到这一幕,郭淮甚至于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娘的,司马懿,没有你这样玩心跳的! “收吊桥!收吊桥!” 眼见得蜀军已经赶到了跟前,郭淮不顾还没有上完的魏军溃卒,高声叫着让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力士拉扯吊桥。 同时,营寨后面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弓弩手朝着吊桥前方攒射,阻止汉军抢占吊桥。 过了吊桥走到拉铁链的力士身边的‘司马懿’等人,忽然爆发起来,抽出腰间兵刃,猛然斩向身边毫无防备,拼了命的一心只想将吊桥拉起来的力士。 多人动手之下,一瞬间便有六七个拉桥的壮士死于非命。 化妆成司马师的姜维早领着七八个人抢到了营门里,手起剑落,已经砍翻了两个俩不及防备的魏军守门之人。 “汉军大将姜维在此!魏贼还不早早受降?!你们的都督司马懿已经被丞相斩于马下了!” 姜维在营门洞里厉声高叫,手下并不停歇朝着其余魏兵刺去,背后跟着的人一起涌入,迅速便占领北原大寨的正大门。 而因为有了这片刻的耽误,奔驰而来的汉军已经透过箭雨冲上了吊桥。 这猛然的惊变令的郭淮目瞪口呆肝胆俱裂。 “这……这……” 他一时间之间说不出话来。 而这是时候,大批的汉军已经冲上了吊桥往营寨里杀来。 “唉!” 如丧考妣的孙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郭淮就往下面快速行去,寻找机会跑路。 汉军乃是得胜之师,来势汹汹,此时吊桥、营门转瞬失守,这北原大营眼看是受不住了…… 第四六九章 魏延取长安 北原营寨之内火光冲天杀声大做,刀光剑影闪烁不停。 姜维、王平、廖化、马岱等人领兵奋力厮杀,北原兵马闻听大都督司马懿已死、营寨又被汉军所夺取,黑暗之中,正不知有多少汉军冲杀而至,一时间是军心大乱,四散而走。 混乱之中被姜维等人砍杀无数。 郭淮孙礼引着一些护卫,趁着蜀军大将未至,死命的杀出一条道路,黑暗之中朝着东方匆匆赶去。 姜维一心要杀郭淮,见汉军占了上风,魏兵在无翻盘的可能,便手执利剑,引人不断的在营中穿梭,想要将他寻出来,但郭淮早就走的没影了。 一番大战,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方才收住,汉军夺取北原大寨,粮草、甲仗、牛羊马匹得之无数。 魏兵死亡近两千人,降服一千有余,剩下的溃散而走。 至此魏国在长安以北武功附近所布置的兵马尽数溃败。 郭淮引着孙礼,带着一两百收拢的残兵溃卒,往东怏怏的赶着,提不起丝毫的兴致。 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大溃败,十几万的被兵马,一日夜间,说溃败就溃败了,这实在是太过于……给人一种恍若梦境一般的感觉。 郭淮执着孙礼的手,面现愧色痛心疾首的道:“悔不该不从吾兄之言。” “都督,不必如此,大军溃散,被汉军斩杀降服的最多只有半数。 都督这一路派出人手,收拢溃兵,必能得到诸多兵马。 都督带着这些人,据守长安,等待圣上驰援,亦能将功折罪。 此战溃败,乃是大都督司马懿用兵不精,中了孔明的计策,这才导致兵败如山。 都督是受了大都督的牵连,罪责不算太大。 若能收拢汇聚兵马,据守长安,不让孔明东进,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满面风尘都是烟火色的孙礼,在一旁出言宽慰,献言进策。 郭淮沉吟一会儿,叹息一声道:“也只能如此了。” 便折道往长安方向而去。 连夜的奔走,众人具是人困马乏,疲倦不已,算算路程,早过北原有五十里之遥,后面亦没有追兵,郭淮便下令让众人歇息。 昨夜走的仓惶,众人没带多少粮食,非常时期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郭淮又命令手下两个小校各自带着十几个人到附近寻找村落,抢些粮食过来果腹。 两个小校带着人还没有离开,忽然听得一声炮响,山脚一处转出一队兵马,为首之人横刀立马,一杆大旗上书‘汉国先锋南郑侯魏延! “贼子!某家在此等待多时了!” 魏延大喝一声之后,领兵冲杀而来,郭淮孙礼面色皆大变,慌忙上马打马要逃窜,魏延拍马早到。 郭淮见走不脱,匆促之间取弓来迎,被魏延劈胸一刀砍下马去。 这边孙礼正待要走,魏延拨马又到,手提一刀,又将孙礼砍下。 “不降者皆死!” 他横刀立马对着惊慌的魏兵残卒吼叫一声。 这些人犹豫片刻,尽皆抛了兵刃,束手就擒…… 魏延的从来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想着让诸葛亮早些死了…… 昨日一战,首先攻破魏军渭北大营,今日一战又连斩魏国副都督以及行军司马,这样的大功劳以及舒心事,令他格外的亢奋。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有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在等着他。 在他斩杀了郭淮、孙礼引着兵马往回赶的时候,有丞相的传令兵飞马而来。 “……令先锋魏延,就地休息,而后带领本部兵马直取长安……” 魏延激动的浑身发抖,领兵取长安从一出岐山的时候他就想这样做,到了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样了命令! 他对着渭北大营的方向郑重的行礼而后双手接过将令,将这些投降的魏军兵卒交给传令兵,又派遣三十个人看护,郭淮、孙礼的首级也让传令兵带回去。 “出发!目标直指长安!” 他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意思,被这个意外的命令弄的亢奋至极的魏延,在简单安排了事情之后,翻身上马,单手持刀,刀尖指着东方长安的方向,大喝一声,率先拍马而去。 让魏延取长安,是王庆一番思索之后,所做出来的决定。 一出岐山之时,魏延曾经提出轻兵出斜谷,直取长安的计策,被讲究稳扎稳打的孔明先生所拒绝,这成了魏延一生的憾事,直到临死之前都念念不忘,不能释怀。 王庆知道他心里的遗憾,这次就专门让他带兵直接去长安。 一来是为了弥补魏延心中的遗憾,二来是这个事情非魏延去不可。 这不仅仅是因为在熬死了五虎上将之后,魏延成为了蜀汉最能拿得出手的大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连番的激战之后,兵马困乏至极,安排其他人去,必定不会如同魏延这样的尽心尽责。 所以在安排军务的时候,他就特意先让魏延往东而行,在前往长安的路上阻拦逃亡长安的魏国溃兵。 这样可以距离长安更近一些。 对于关中之地,王庆可是极为的熟悉,因为不论是《鸿门宴》还是才刚刚经历过的《长恨歌》他的主战场基本都在关中。 这次进入《出师表》,最先要经营的地方,依然是关中。 魏延现在距离长安并不算太远,可以这样来算一下距离。 武功在《长恨歌》里,被王庆暂时当作大本营的扶风县的东面,而渭北大营又在武功的东北面,魏延此时刻又在渭北大营的东面超过五十里的地方,距离长安最多也就还有两百余里的地方。 急行军的话,三天的时间也要了,就能赶在魏国反应过来之前,将长安拿下。 这一战,对于蜀汉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之前丞相五出岐山都没有取得这样大的战果! 王庆用从魏军两处大营得到的无数钱粮来奖赏军卒,论功行赏,众军卒无不欢呼雀跃,浑然忘却征战之苦。 在休整了一天之后,王庆即命王平带领三千人马往东前往长安,相助魏延…… 第四七零章 借司马懿首级一用 “丞相,为何要放这些魏卒回去?而且还要给他们随身的钱粮?” 大帐之内,姜维有些不解的出声询问。 王庆没有说山人自有妙计,这样一来姜维也就教不出来了。 他笑望着姜维道:“伯约好好想想。” 姜维开始思索,过了一阵,抬头用试探的语气道:“丞相是想要收魏人之心?” 王庆笑道:“确实如此,土地并非能打下来能守住就是我们汉国的了,只有政令能在这片土地上推行、税赋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收取、这片土地上的人对我大汉归心,这样的土地才算是我们汉国的土地。 这是攻心之策,亦是长久之计,吕蒙取荆州,就是如此。” 姜维点头表示受教。 对于丞相现在的变化,姜维是比较奇怪又欣喜的,自从丞相从新还魂之后,行事似乎有了改变,不再像先前那样,事无巨细,全部亲力亲为了。 而是不少都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对于他这个弟子,也不像之前那样,要么说山人自有妙计,要么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先提示着让他思索一番之后,再慢慢的解释,分析这样做的道理。 这真心让姜维觉得受益匪浅。 王庆确实是这样打算的,蜀中的人不多,从蜀道运送粮草出关更是不易,想要真的发展壮大起来,必须将关中之地给占领了,这样才有足够的纵深。 而且对待关中之民,不能采用暴政,而是应该如同刘老三入关那样的约法三章,让关中的众人安心生产,好为汉国提供足够的粮饷以及兵员。 为东出中原而作准备。 “好了,你去将费祎叫来,我有事情与之相商。” 王庆见姜维悟了,又说了两句之后,就让他出去了。 不久之后,费祎走进大帐,对着王庆拱手施礼之后道:“丞相相召,不知有何事吩咐?” 王庆示意他坐下,拎起茶杯一人倒了一杯水之后,才道:“恐怕还需要你再去一趟东吴,去见吴主,再约连兵伐魏之战。” 第六次出岐山,丞相最初明里攻打北原大营,实际上取渭南、渭北大营的计策被司马懿看了出来,将计就计之下,令的卧龙先生出岐山之后的第一战便损失人马近万余。 当时大败之后,费祎从蜀中而来,受丞相所托前往东吴去见孙权,约定连兵伐魏。 都督陆逊与大将军诸葛瑾以及吴主孙权各领一支兵马,这边魏主曹睿兵分三路前来救援。 诸葛瑾中了满宠的计,败了一仗,陆逊令人传信约定孙权共同出力的信又被魏国截去,消息泄露,也就只好退兵。 吴蜀联合,东吴最先败退。 “丞相所托,费祎怎敢言劳苦?这就动身前往东吴。” 在姜维没有去找他之前,费祎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三国之中魏国最强,隐隐有一统天下的大趋势,丞相此次出兵一战而将关中魏军击溃,但也失去了继续东进的力量。 关中失守,将直接威胁关东之地,魏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在反应过来之后,必定会有大量兵马前来攻打。 单靠自己一国之力,与魏国相拼实在是有些吃力,联合东吴也就成了必然。 王庆伸手将一旁拿过一个匣子,放在桌案之上:“将这个带去,东吴新败,若是没有这个,想要说服他们起兵,怕是不易。” “这是?” 费祎看看匣子,有些迟疑的问。 王庆叹口气道:“司马懿的首级。” “司马仲达也是一代人杰,这样做有些不妥,但为了军国大事,也只能借他人头一用了。” 费祎回去之后,收拾行装,带了仆人和一队军士,便朝着东吴进发。 他走后,王庆下令高手匠人为司马懿打造了一个纯金的头颅,安上之后,将其葬于渭水之滨。 葬礼隆重,有不少关中的乡老以及降服的魏国将领参加。 其中就数夏侯霸哭的最为臻至和发自肺腑。 这让王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时他就再想,若是夏侯霸知道今后司马懿是怎样逼的他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奔,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 在大军打下北原大寨的第二天,也就是王庆到来的第三天,王庆就令人写了一篇檄文,令人抄上多份之后,派人往关中各个城池州县传递。 檄文的内容大致也就是申明了汉军乃是正义之师,此举乃是为了兴复汉室。 当然,这些只是一掠而过,王庆知道他们最在意的不是这个。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谁做皇帝他们并不在意,他们所在意的是他们自己的日子。 所以对于秋毫无犯、各个州县的官吏不变,各司其职,民众田税减免三年这些事情说的格外的多。 这样做可以得到普通民众地主官僚阶级们的支持或者是不反对。 这样的事情王庆早就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做起来没有难度。 其余诸将,在休整了五天之后,在王庆的命令之下,也带兵各自出击,去收复占领关中的城池。 临行之前,王庆将这些将领招来,特意下了严令,令他们不得扰民,每到一处都要先劝服,实在不行之后再用兵。 即便是将城池攻下,也只是将抵抗的将领杀掉,其余的百姓这些,一律不能动。 此时的关中要比秦末《鸿门宴》里面的关中还要残破。 汉末以来,持续几十年的动荡不安,刀兵相向,早已经将整个中华大地打的残破不堪。 不仅仅是关中,整个华夏的人口都是锐减。 已经不是统制中心的关中,人口更是死伤减少的厉害。 诸葛亮前几次出岐山,就不怎么扰民,民众在关中的声评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在渭河两岸让蜀汉兵卒与魏国百姓一起屯田,所得谷物,一分三分,民得二蜀军得一这一政策,更是得到关中一代百姓的支持。 所得谷物上交三分之一看起来已经很重了,这是因为没有跟别的地方比。 古代的税是真重,田亩税、人头税等等下来之后,一户农家辛勤劳作一年之后,所得的东西能够留下来一半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很多时候,他们连一半都落不到。 尤其是现在,天下动荡,他们的日子更苦,丞相所行的屯田之策,相应的也就深得人心。 第四七一章 简政放权 长安城被魏延拿下来了,他领着兵马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硬生生的跑完了两百余里,跑的比魏国的溃兵都快。 在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达到长安城下。 前方有大都督司马懿领着十余万大军坐镇,即便是蜀汉国丞相诸葛村夫再厉害,也一样不能突破防线,来到关中腹地。 所以长安的府尹可谓是极其的放心大胆。 即便是长安内的原有的一些守军,被司马懿以及郭淮征走了一多半,去前线运送粮草,他也一样的不担心长安城的安危。 长安城是真残破了,自从王莽篡位改汉为新朝,将高句丽改为下句丽,而后南阳大地主兼大魔导师刘秀起兵平叛,最终迁都洛阳建立东汉之后,这个曾经辉煌了几百年的大城就没落了。 西汉末年以及东汉黄巾之乱之后,两段加起来近百年的乱世,给这座古老的城墙造成了足够的伤害。 纵然魏国建立之后,修补了几次,但不再是都城的它依然难免破败荒凉。 魏延了带军的神兵天降,令毫无防备的长安着了慌,匆匆忙忙间没有像样的抵挡,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前,蜀汉的大旗已经在残破的古墙之上飘扬…… 一身铁甲的魏延立在城墙之上,连日的奔波令的这个也不能不再年轻的老将双目血红、面色姜黄。 他望着这陷入黑暗,承载着历史也记录着荣耀的城池,流下眼泪两行。 值啦!值啦! 两天一夜亡命的奔波,换来兵不血刃的拿下长安,值了! 他立在这里,心潮澎湃,身上所有的疲惫、之前所忍受的种种痛苦,在此时全都化作了天大的荣耀。 他如同一座雕塑立在城头,沉着的听从部下的禀告, 在确认长安的各个城门全都被牢牢控制之后,他才下令让一半的兵卒就地休息。 而他,则依旧持着枪,立在城墙之上,看着这座古老的城池。 直到睡了两个时辰的副将前来换防,他才抱着枪靠着城墙坐下。 本来感觉不到困意的他,坐在地上之后,片刻的功夫就已经睡的不省人事…… 王庆所用的怀柔手段以及攻心之策起到了作用,檄文传出之后,三日之间便有五城归降,十日之后,关中之地旗帜鲜明的降服服蜀汉的超过一半之地。 剩下的城池在檄文的作用,以及领着大军的各个将领的苦口婆心的劝慰之下,也陆续投降。 当然,也有一半个抵抗的,不过在蜀汉的兵马将城池攻破,将领头抵抗的主事之人杀死之后,剩下的一些还想抵抗的人,也就熄了为魏国尽忠的心思。 在做这些的好时候,王庆将马岱派出,让他前往凉州、雍州,去和当地的羌人加强联系。 汉朝曾将不少民族内迁,凉州、雍州等不少比较边缘一些的州,胡人甚多,许多地方都超过了汉人。 马岱是白袍马超的族弟,同样为西凉人 羌人素来敬服马超,如果马超还在,这事情让他去做,最合适不过了,但现在马超不在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让马岱去完成了。 拉拢西凉羌人是一个非常有必要的事情,三国之中,蜀汉力量最为弱小,而今一口将关中吞下,就已经有些消化不良了,若是再弄其他,被撑死的可能性非常大。 或者是为避免被撑死,需要将先前吞下去的,都给再吐出来。 所以现在给西凉羌族打好关系非常重要,不然等一下魏国领兵前来攻打关中,后面再有羌族这个战斗力不弱的捅刀子,两面受敌之下,这一战一定打的非常艰难。 王庆现在在着重的培养姜维,适当的给他创造建功立业,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 一来可以通过这些磨砺姜维,将他更好的打造成蜀汉的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二来便是有意的增强姜维的威望。 历史上丞相归天之后,姜维领兵北伐此次失败,除了有钟会、邓艾这两个人在,以及魏国势大,蜀汉连年征战国力匮乏这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姜维的威望不够,蜀中好多人根本就不吃他的那一套,对他所进行的北伐持不支持的态度。 王庆现在做的,就是有意的增强姜维的威望,好为蜀汉培养出来一个合格的领军人物。 在做这些时候,他也开始有意识的将权力下放,除了真正的大事,其余的他都不怎么亲自处理。 都是交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去处理,重要一些将计划拿给他先看一下,不太重要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做,不再过问。 蜀汉到了后期,从外面带来的一批老人死后,人才匮乏的一个重大原因,就是卧龙先生太过谨慎。 事事都怕出错,事事都要亲自过问,以他的才干处理事情自然是要比一般人做的好,可也因此上让好多人失去了锻炼的机会。 人不都是通过一次次的历练才成长成熟起来的? 所有的事情都被卧龙先生包揽之后,蜀中想要出人才,才真是一点都不容易,就连他所选定的继承者姜维姜伯约,也是在别的土壤上成长起来的。 这种情况可以称之为‘目的性’颤抖,就比如太想穿好针了,结果手颤抖了,一个用瓦当来赌博的每次都赢的高手,一旦将赌注换做了黄金,他就失手了,究其原因就是将这件事情看的太重。 卧龙先生也是如此。 自从刘大耳白帝城托孤之后,北伐中原、兴复汉室的事情,就如同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了他的心里。 为此他夙兴夜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七擒孟获平定南蛮,而后接连不断的六出祁山,硬生生的将自己给累死…… 我们崇敬诸葛先生,除了他的足智多谋之外,他的这种两朝开济老臣心,也是其中重要一环。 但这件事情,同样也成为了他人生中一件被人诟病的事。 因为他的连年北伐,蜀汉国力被消耗的厉害,而且因为他的处处小心,生怕出错,而导致蜀国人才匮乏,老一辈的人去世之后,新一辈的没有能挑大梁之人。 如今王庆来了,自然要将这个事情给扭转了。 有他在,可以允许他们有犯错误的机会,王庆跟在在后面收拾也是了。 这个时候不讲他们给历练出来,待到王庆离开之后,或者是积攒了力量开始北伐中原的时候再犯错误,那可就是要命了。 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就是此理。 再将报捷的文书往蜀中送的同时,王庆也下达了重新启用李严的命令。 李严是蜀汉为数不多的人才之一,这个时候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如今关中初定,百费待兴,屯田、安置百姓等等一些列事情极为繁杂,但又极为重要,需要有一个老手来主持这些。 王庆思来想去,除了李严,蜀中没有人再适合做此事了。 第四七二章 陛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在关中初步稳定之后,王庆便领着中军,离开了渭北大营,一路往长安而来。 在长安城外逗留了半日,安排了一些事情,又大大的嘉奖了一番魏延,然后领兵接着往东而去。 魏延、王平也领军离开长安,跟着王庆一起往东,长安城只留下了五百守军。 王庆领兵一路往东,是要前往潼关。 潼关为关中门户,只要将潼关守住,关中之地便可以不失。 当初董卓劫持着皇帝强行前往长安,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潼关易守难攻。 再往前不久,天下初乱,诸侯争霸的时候,西凉马超曾经跟曹孟德在这里大战过。 现在的情形跟上一个世界长恨歌极为相似,同样都是领兵前往潼关,和潼关以东的敌人做斗争。 不过也有不同,那就是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王庆的策略是得到潼关之后,直接挥师洛阳,这次的策略是占领潼关之后,在这里据守,不让曹魏进军关中。 在他领兵往潼关赶的同时,也分给了姜维一部分人马,让他领着廖化、张嶷前往武关,当初刘老三入关走的就是这条道。 关中内地,留下的兵马不多,雍州、凉州附近留下了一些,由前往这两州联系羌人的马岱节制。 曹魏的都城在洛阳。 曹魏可以说有三个比较重要的地方,一个是邺城、一个是许昌,再一个就是曹丕篡位之后立为都城的洛阳。 然而此时,魏主曹睿这三个地方哪里都不在,他领着大军在合肥屯驻。 其余将领带着大军也都在夏口一线,用来防备东吴。 因为东吴孙权的动作,以及陆逊的计策是真的将他吓住了。 尤其是知道蜀、吴联手之后,更是不敢轻易的从合肥撤军。 曹睿的打算是,他领着兵马在这里驻守,看住东吴,不让其到自己的国内祸祸,西面领兵又出岐山的诸葛孔明,由司马懿领兵抵挡,待到司马懿将孔明挫败、蜀汉退军之后,东吴没有了这个联手之人,自然不会再轻举妄动,而他也可以从容退军,重新回到洛阳皇宫,去享受他的帝王生活。 对于司马懿能否抵住孔明,曹睿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司马懿的才干是极强的,最为重要的能隐忍,知进退,知道蜀汉的缺点在什么地方。 在对待蜀汉丞相诸葛孔明这件事情上,司马懿有着极为清醒的认识,那就是不与之硬拼,等待蜀汉兵马粮草耗尽便能不占而胜之。 前一段时间,自己又去了旨意,令众将不可轻举妄动,有了自己的这封旨意,又有司马懿这个大都督坐镇,诸葛孔明翻不了天。 他这次的出岐山,也会如同前五次一样,无功而返! 至于东吴,先开始被满宠、张球二人领兵烧了一阵,大败诸葛瑾之后,士卒又多病,陆逊联合吴主孙权的信被自己截住之后,便也退兵了。 有自己在这里镇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领兵过江伐江东,这事情曹睿暂时不打算干。 他们魏国虽然比吴、汉两国都要强大,但在他们相互联合之下,想要将其中一个灭掉还真不容易。 蜀道多艰,剑阁崔嵬,东吴又有大江阻隔,遍地水路,难以逾越。 当年太祖武皇帝带得胜之师,号称带甲之士百万南渡而击东吴,赤壁的一把火烧的,曹睿现在都觉得心惊。 以太祖武皇帝雄才,尚且不能平定东吴,自己还是算了。 至少已经老了的碧眼紫须儿没有去世之前,是不能大举攻江东的。 曹睿在军营之内,登高遥望东吴之地,思绪万千。 东吴此次兵锋已被自己挫败,只待关中大都督司马懿那里传来消息了! 正感慨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卫尉辛毗从关中赶来,急切求见陛下。 辛毗就是之前曹睿派去关中司马懿军前传谕旨,跟司马懿配合着演双簧,稳定躁动不安的曹军部将的人。 此时从关中急切赶来,莫不是关中战局已经有了变化? 曹睿这样一想,满心欢喜起来,看来这次战争,要比自己预想的结束的更快! 自己终于可以撤军,不用再在这里受这份征战之苦了! “快快相召!” 他面露喜色,对着禀告之人下令,而后下了碉楼。 曹睿刚走出碉楼,已经有一个人踉跄的奔了过来,衣衫不整,满身的风尘,头发乱糟糟的一团,就像是一个流民一般。 “陛陛下,出事了!出出大事了!陛下啊!” 这个流民看到曹睿之后,忽然间就大声干嚎起来,加快的速度往曹睿这边跑。 旁边的护卫拔刀上前,将曹睿护在身后。 曹睿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人是谁,直到这人奔到近前将乱蓬蓬的头发弄开,露出了那张形容槁枯的脸。 曹睿仔细看了一会儿,才从这张满是污垢瘦的脱相的脸上看出了辛毗的一些影子。 他吃惊于辛毗这副模样的同时,一片阴云也瞬间将他笼罩。 “怎么回事?!” 他拨开护卫沉声问道,走上前去。 “陛下” 辛毗悲声喊了一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诸葛孔明诈死,大都督领军亲自追赶,哪知中了孔明奸计。大军溃败如山,大都督父子三人身首异处,渭北大营归于蜀汉。 诸葛孔明连夜诈开北原大寨,副都督郭淮不敌引兵而走,路被魏延截住,副都督郭淮与行军司马孙礼皆死 臣死里逃生,一路不敢停歇” 辛毗跪地不起,曹睿面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这样惊天战况的逆转,让他接受不了。 “废物!简直就是废物! 这么多的兵马,居然抵挡不住区区蜀国! 朕特意下旨不让大军轻出,只需严阵以待,日久蜀军自退!司马懿怎地就是不听?!” 他颤抖一阵,忽然破口大骂。 骂完之后,陷入了沉默,过了一阵长出一口气,叹道:“司马仲达误我矣!” 说罢身子摇摇欲住,左右慌忙扶住。 “快,传我命令,召集百官觐见,共商此事” 曹睿挣扎起来,对着左右急切的下达了命令。 第四七三章 此人名邓艾 大都督司马懿兵败身死,关中大军溃败如山,诸葛孔明之威,一时难以抵挡 这惊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立刻就在安静的合肥、先前还悠悠然的魏国君臣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没有人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大的惊天大逆转! 合肥行宫所在,面色难看、看起来很是憔悴的魏主曹睿坐在上手,下面列着匆忙间汇集起来的诸位大臣将军。 “大都督司马懿不顾君命,轻易出兵,以至于丧失辱国,陷国家于危难臣以为,应将诛灭司马家九族” 终于有人出声,这人素来与司马懿不和,现在终于抓到机会,立刻开始痛打落水狗。 “住口!现在最为紧要的事如何解决关中之事!不是让你治这个的罪,治那个的罪!” 曹睿的脾气一般还是挺好,但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现在都已经火烧眉毛了,连东都洛阳都有被蜀军攻克的危险,这个时候这人还不知轻重、一门心思的搞内斗,实在是可恶至极! 曹睿勃然大怒之后,原以为可以趁机狠狠在司马氏身上踩上几脚的这人,变了脸色,唯唯称是,退后不敢再言语。 行宫之内,一时间陷入寂静之中。 曹睿看着一帮屁都放不出来的人,气不打一出来。 正在暗自恼怒之间,忽有人报告前将军满宠至。 曹睿闻听,如获救星,连忙让满宠觐见。 满宠入殿,看到这气氛心中便有些不悦。 “将军不必多礼,且说说有何应对之策。” 曹睿阻止了满宠的行礼,出声问道。 满宠上前从容施礼道:“陛下不用担忧,洛阳无事。”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诸多都是面露异色。 关中大军残败溃不成军,其余大军多数都在此集合,洛阳腹地等兵马不过三千之众,这样的情况下,洛阳怎会无事? 曹睿心中稍安一些,出声问:“此言何解?” 满宠不慌不忙的道:“蜀汉连年北伐,兵疲粮少,而今侥幸攻下关中已是侥天之幸,哪有余力出关而东? 况诸葛孔明用兵素来谨慎,定然不会行此贸然之举。 得到关中之后,他定会慢慢治理,养精蓄锐之后,才会继续引兵东出。 所以臣才言洛阳无忧。” 满宠的话给曹睿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变得镇定不少。 “关中之事如何解决?莫非就这样置之不理?” 满宠奏道:“圣上自引兵而还,自洛阳往西陈兵于潼关,与之对峙。 将军田豫素有谋略,有他随军辅佐,圣上无需担忧。 雍州、凉州之地,羌人极多,诸葛孔明大军出关,攻占关中,必然会威胁两州之地。 陛下可派遣一名能言善辩之士,前往两州,联系羌人,趁着诸葛孔明尚未在关中站稳之前,内外合击,两面受敌之下,不愁诸葛孔明不破。” 闻听此言,曹睿面上方显喜色,遂以目视群臣道:“前将军之言尔等也已听到,何人愿意前往,与朕联系雍凉二州羌人?” 在殿之人,尽皆垂目,不敢与曹睿对视。 关中已失,尽被蜀汉所得,前往雍州、凉州需要穿越大片的被蜀汉控制的区域才成,一路之上可以说是危险重重,他们自然不愿意去。 曹睿见此,怒气又起,正待发作,满宠出声道:“臣愿保举一人,定能不辜负圣望,完成此事。” “何人?” 曹睿声音缓和一些。 “此人名为邓艾,原为新野大族,自幼丧父。 此人口吃,但素有谋略大志,每见高山大川,都要勘测地形,指划军营处所,多为时人所讥,而邓艾不改其志。 现为典农功曹,就在合肥附近,陛下招来一问便知。” 曹睿大喜,差人火速去招邓艾。 而后忽然想起东吴之事,面显忧虑的道:“东吴一直蠢蠢欲动,想要攻取我襄阳、合肥,前番败退,今番闻听关中大败,必然复引兵前来,朕再带领一部分大军而走,这里可是堪忧啊!” 满宠上前一步道:“臣不才,守江东已有八年,自认对江东还算知晓,陛下只管领军离去,臣拼死不让江东之人得我寸土!” 曹睿闻言大喜,起身执这满宠的手道:“汝真朕之心腹也!有将如此,西蜀、东吴之患,朕何惧哉!” 战略定下之后,便是一系列的琐事需要迅速操作,群臣尽皆退去,司马睿离开议事的殿堂,回到后面接着思索具体的事情。 刚刚坐下不久,便有人来报:“陛下,太傅钟繇幼子,青州刺史钟毓之弟、秘书郎钟会求见。” 曹睿有些意外,这会议刚刚结束,大计刚刚定下,钟会这个时候前来作甚? 对于这个钟会,皇帝曹睿也是有所耳闻。 五岁之时,钟繇带着他去见蒋济,蒋济认为钟会“非常人也”,年纪稍长之后,才名更是远扬,弱冠之年便精通玄学,与当时的名士玄学代表人物王弼并知名。 方才议事之时,这钟会也在其中,并没有发一言,对此曹睿颇感失望,觉得他名不副实,没想到这才刚刚散会,他便来求见自己了。 一时间,曹睿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时候事情颇多,曹睿心中乱糟糟的一片,又恼之前钟会在殿上一言不发,想了想便对这人道:“不见!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传令之人领命匆匆离去。 过了一阵又回来了,望着正在翻阅奏报的曹睿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样子。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曹睿将一封奏报看完,翻了一眼这个贴身宦官,没好气的说道。 这宦官闻言,松了一口气,忙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秘书郎钟会不愿离开,说是有要事禀告陛下,奴婢问他是何事,他又不肯说,非要亲眼面见了陛下,亲自说与陛下得知。” 奏报之上,皆为关中惨败之事,曹睿翻看了几张,便心烦意乱起来,此时听这宦官这样说,心中也是有些好奇。 又想起钟会的名声,想了想道:“去把他叫进来吧,朕倒是想要听听,他想要对朕说些什么。” 第四七四章 钟会献计(拜求订阅) 钟会果然很有名士风度,精通玄学的他有臣子面见帝王的那种恭谨,又有一种出自骨子里的潇洒。 这是出自名门又长期跟名士交往之后,所带来的一些东西。 他来到殿里,对着坐在书案前的魏主曹睿鞠躬行礼,而后道:“诸葛孔明破大都督,占领关中,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曹睿有些不悦,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卖关子。 “方才议事之时你也在,前将军之言乃是正理,两方出力,双面夹击之下,诸葛孔明虽然一时猖獗,但也不能持久,终究会被我大魏灭掉。 蜀汉国运亦会因此而大损,到时趁势而取汉中蜀中之地,也不是不可。” 曹睿已经知道钟会来意,因此上心中虽然有些恼怒,但还是这样说来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话一出口,钟会定然憋不住。 果然,这边钟会笑道摇头道:“前将军计策虽妙,但诸葛孔明同样不是无能之辈,此事前将军能够想到,历来以长于谋略的著称的诸葛孔明又怎不知? 况且潼关之地,易守难攻,极为险要。 先前因为大都督司马懿领军远在渭水之滨,料定蜀汉之人无法逾越大都督,所以潼关守军并不多。 依照诸葛孔明之智,又携带得胜之师,待地陛下领兵回还,只怕潼关也已经落入诸葛孔明之手。 蜀汉兵马据潼关而守关中,想要将其击溃,可谓不易。 关中乃秦兴起之地,秦国之所以能败六国,与占据函谷,闭而勿纳诸侯,出而征伐天下有很大关系。 而今潼关在蜀汉手中,则我都城洛阳,时刻存在威胁之中,即便是晚上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以防止蜀汉兵马杀来……” 钟会说的这些,曹睿其实都懂,只是有不少被他压在心中,不愿意去提,而今被钟会这样毫不留情的揭开,原本因为满宠制定的战略所带来的一些心安,又被打下去不少。 “卿既如此说,必是已有良策,还请速速道来,与朕分忧。” 曹睿不再矜持了。 钟会对着曹睿深施一礼道:“臣确有一计,只是先前大殿之中,人多口杂容易泄露,故此小臣不发一言,会议之后,特来面君。” 他顿了顿之后道:“蜀汉自白帝城刘玄德托孤之后,丞相诸葛孔明总揽大权,统领国内一切军事政务,夙兴夜寐,从不松懈,更是未曾忘却刘大耳北伐中原之遗志也。 汉主刘禅,平庸之君也,开拓无力,守成不足,有小智,无大志,若是放在太平盛世,有诸葛孔明辅佐,此人倒也不失一位好君主,但此时,却是不行。 蜀汉外刚内柔,丞相诸葛孔明谋略无双,领兵在外连番攻城略地,是为刚。 汉主刘禅资质平庸,无有大志,是为蜀汉之柔。 想要以刚破刚,殊为不易。 但若是绕过刚而击其柔,则蜀汉不能久也。” 钟会虽是一个小小的秘书郎,但是面对魏主曹睿,可是一点都不怵,举止从容,侃侃而谈。 曹睿面露思索之策,随后道:“这是昔日大都督退孔明之策?” 钟会笑着点头:“然也。 以汉主刘禅之能,若得闻孔明有异心,定然坐立不安,思索将其召回而削弱其兵权,此乃自毁长城也! 而诸葛孔明,素来忠义,得到刘禅之诏,虽难舍关中战果,也定会返回西蜀。 到那时,陛下西联雍州、凉州羌人,东方自领兵马攻打潼关,趁诸葛孔明离开关中、蜀汉君臣失和之际,定然能一战而收复关中!” 曹睿细细思索一番,觉得钟会此言甚是有理,此计与满宠先前所定计策相互配合,互为表里,乃是救国良策也! 同时也明白了钟会的用心,这样的计策确实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否则一旦走漏了风声,想要再建立奇功,可就不易了! 大喜过望的曹睿,起身拉住钟会的手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卿果不负才名!” 两人又说了一阵,曹睿开口道:“不知该如何操作?何人可往?” 钟会笑答:“此事乃小臣所提,自当小臣前往!” 曹睿眉头微皱:“此去危险重重,若是事情有泄,岂不是害了卿?” 钟会笑道:“大丈夫,死则死矣,能为国而死也是幸事。” 说罢正色道:“小臣担心别人前去,事不仅不成,反而适得其反,毕竟上次大都督已经用过此计,此次若想成事,需更为细心仔细。” 曹睿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如此,此事就拜托卿了。卿有何要求,只管提,朕一定会尽力满足。” 钟会道:“需要金万两……” 事情就此定下,钟会拜别曹睿,自去准备。 曹睿自整顿、调遣兵马,准备回师洛阳。 第三天的时候,在合肥附近屯田、家道中落的邓艾来到这里面见魏主。 魏主曹睿与之相谈,邓艾虽有些口吃,但对于天下大事,以及此次的雍州凉州之行,却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并且闻听将要进行的任务的时候,非但没有丝毫的惧色,反而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这让曹睿甚是欣喜,既感慨满宠识人之才,又对邓艾的才能极为满意。 邓艾自然不会畏惧,他自幼丧父,家道中落,在这个时代想要出头何其艰难。 奋勇拼搏了一二十年,方才成为一个小小的屯田使,若无其它机遇,他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 如今有了这份差事,他又怎能不牢牢抓住? 他是一个贫家子,深知这世道的不易,所以别人避之不及的祸事,在他看来却是值得珍惜的天大好事。 可能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心里,在和钟会一起领兵破西蜀的时候,他才会兵出险着,带着部下冒死穿过阴平小道,神兵突降的来到成都…… 辞别魏主曹睿之后,邓艾也自去准备。 六天之后,这边的兵马调动已经完成,由魏主曹睿带领,大将田豫为辅,离开了合肥,朝着洛阳进发。 古代信息传递极为不通畅,在曹睿等人的刻意封锁之下,关中失陷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们这次退的也安稳。 第四七五章 东吴出兵,再伐曹魏(拜求订阅) 对于退兵之时会被东吴兵马所趁的事情,满宠早有准备,他令人散布消息说是大都督司马懿在渭水连败诸葛孔明两场,西蜀兵马死伤者众,士卒又多疾病,粮草又匮乏,不支之下,已经从关中退军,回汉中去了。 有了这消息打底,那么魏主曹睿领着一部分兵马从合肥回师洛阳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西蜀也已经败退的情况之下,即便是陆逊,也不敢轻易的动兵去追,只能是按兵不动。 曹睿回师两天之后,费祎赶到东吴,前来面见吴主孙权。 孙权从费祎口中闻听关中消息,将信将疑,指着江北合肥的方向道:“魏兵处有消息传来,说是丞相被司马懿所破,已领军回了汉中,魏国不再有威胁,故此才整顿兵马班师回朝。 而且走时,军容整齐,仪仗不乱,从容而去,不似吃了败仗。” 费祎闻听,苦笑不已,懊恼道:“都怪我来的太晚,以至于让君为魏国蒙蔽,错失良机。” 他说着将带着的匣子出,放在桌案上道:“司马懿首级在此,他又怎能败的丞相回汉中。” 孙权闻听此言,忙让人将匣子取来,打开看时,正是司马懿的首级无疑。 孙权的面色有些发白,并不是因为司马懿的首级忽然开口,对他来了一句:“别来无恙。”而是因为确确实实错失了一个挫败魏国的大好时机。 此时想要再令人去追,早已经晚了,而且合肥这一线还有满宠这个老对手在。 “卧龙先生真乃神人也!” 孙权扶手叹服。 他将匣子里被石灰腌制的已经有些发臭的司马懿的首级往一旁推推,令人捧着,遍示群臣。 江东之人,无不色变,尽皆叹服。 当年卧龙先生一舟渡江,以三寸不烂之舌,战东吴群儒,令他们无言以对。 今日王庆没有亲至,仅仅是一颗司马懿的首级,便让他们再次叹服。 江东众人先是为痛失时机而惋惜,在回过神来之后,又开始兴奋,针对这惊天的变化,开始进行新的盘算。 吴蜀势弱,又约为联手,魏国被挫败,他们吴国也跟着大大的沾光。 “这出兵之事?” 费祎出声询问。 孙权心情大好的笑道:“曹睿、田豫领着大量兵马回还,这里只留下满宠、刘昭,此正是我吴国攻取魏国,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你家丞相大展身手,我吴国也不能让他专美于前! 回去告诉你们丞相,叫他放心,当年孙刘联合一战而破曹军,而今联合一样能破曹魏! 就不信我等一介老人,会连曹孟德的孙子都奈何不了!” 费祎大喜,捧酒为孙权祝寿曰:“如此,吴、汉二国无忧矣!” 费祎退去,孙权召集群臣商议应对之策。 都督陆逊道:“司马懿战死,关中失陷,这事魏国一直未曾公开,士卒不知其事,如今司马懿首级在此,到可以拿来一用。 当下细说一番之后,便再次兴起三路大军,都督陆逊、大将军诸葛瑾、吴主孙权三个各领一路,朝着魏国再次进发。 陆逊兵围合肥新城。 对此满宠早有防备,虽然被围,但也能做到见招拆招,不乱阵脚。 不过当两军再次对垒之时,陆逊这边忽然将大都督司马懿的首级祭出,并且大力宣扬魏国关中惨败,丞相诸葛孔明夺潼关,领兵至捣洛阳。 魏主曹睿匆忙撤军不是胜利班师,而是去洛阳救火之后,满宠所苦心经营的一切,立刻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魏军惊闻此事,慌乱不堪,陆逊趁机命令大军一举而上,征战一天之后,魏国新城陷落,魏兵死伤无数。 魏国前将军满宠龟缩于合肥旧城,不敢轻出。 猪队友、东吴大将军诸葛瑾受到了弟弟诸葛亮这惊人战绩的刺激,又有陆逊对付最为难缠的满宠。 领兵攻夏口的他,居然也给刘昭打的有来有回,将其死死缠住,让其救合肥不成。 满宠此人确实有本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来了一次绝地反击。 他让人从城内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城外,派出兵马去,趁着夜色,对着东吴一处存放粮草之处烧了一把火,同时又烧百十辆战船。 他则趁着这个机会,打开城门,引兵杀出一战而解了合肥之围。 并且乘胜,收复不少被吴军的占领的失地。 都督陆逊,收拢兵马 魏国和东吴,在大江这一带,展开了斗争。 满宠虽然处于劣势,但是东吴一时半会儿的想要将他给解决,也是不可能,两国之间的战争陷入了胶着状态。 当然,这都是之后好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 如今让我们把视角转到山明水净的蜀中。 蜀中的山多秀美,当然,雄奇的也不少,雄、奇、险、秀、幽,全都能够囊括。 秋天看时,更是别具一格。 自从怒龙一般的岷江,被李冰父子用都江堰给锁住之后,以前的泽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换,成为了天府之国。 天府之国不是白叫的,要不然的话,也不将后主刘禅养的白胖。 白胖的刘禅在接到这惊天的喜讯之后,不由的笑容满面,笑过之后,接着吃去吃自己盘子中的饭食。 对于战争的胜败什么的,他不是很在意,因为不论是胜还是败,对生活在皇宫之内的他,影响都不大。 他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其实他内心深处是不愿老打仗的,汉国现在所拥有的这么多的土地,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不想跟别人争抢什么,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蜀中的山川足够险峻,成都平原的土壤足够肥沃,足可让他活的滋润。 烧掉栈道八百里,蜀中自成一洞天。这事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想过。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因为从他很小的时候,他老爹就一直告诉他,自己刘家是中山靖王之后,汉室蒙尘,他们作为皇家后裔,一定要兴复汉室。 这话不仅仅是他的老爹说话,就连其他人也都经常这样对自己说。 既然众人都这样说,那么此事应该就是对的。 虽然他本意并不喜欢争来争去的打仗,但大家都想打,他也就不时表达一下北伐中原,兴复汉室的决心。 每当这个时候,包括丞相在内的人都会变得很高兴,既然大家都高兴,那不时表露一下也就是对的。 第四七六章 笑点与别人不一样的刘禅 刘禅吃了几口盘中的食物,想想这样有些不妥,便对侍立在一旁的一个宦官道:“快些将董侍中请来,与朕分享这天大的好消息。” 一旁的宦官名叫黄皓,年纪与刘禅差不多,不过却远比刘禅有心机,而且对刘禅的心思把握的极好。 此时听到刘禅的话,他并没有直接领命而去,而是开口出声道:“此时正值午时,董侍中有午睡的习惯,主上不妨先将饭食用完,吃些果子,奴婢再去召侍中。” 刘禅其实就是想这样的做的,但转念一想,一个更好的想法跃入他的脑海。 他正色的摇头道:“丞相北伐取得天大胜利,此乃大事,怎可因区区饭食而延误?你快快去招董侍中。 对了,长史蒋琬也要招来。” 见他这样说,黄皓便不再言语,依言匆匆而去。 在他离开之后,刘禅便停止了用饭,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之后,便连着啃了四个果子。 四个果子下肚,他不仅不饿了,反而还有些撑。 这样等了好一阵,黄皓进来通报说是董侍中蒋长史都来了,在外面等候,刘禅说了一声召见,便拿起勺子往嘴里送饭。 董允、蒋琬已经从黄皓口中已经得知了事情,因此上一路上笑容不断,脚步轻快的朝皇宫赶来,想要快些听到具体的消息。 见到蒋琬、董允二人前来,刘禅连忙把刚塞进去的饭吐了出来,一把拿起桌子上的奏报,笑着起身亲手递给董允、蒋琬。 口中道:“二位不用多礼,快快看丞相捷报!” 说罢以目视黄皓,指指桌子上的饭食道:“将之撤下去。” 黄皓瞬间明白刘禅的意思,忙为难的道:“陛下,您今日饭食用了不过一半,这会儿撤下……” 刘禅摆摆手显得有些气愤的道:“无知小人!而今丞相大捷,一战而灭司马懿,我汉室兴复有望,此时怎还能惦记区区一饭食?! 丞相及众将士,披坚执锐,为我汉室血战沙场,朕一顿吃不饱,又有何妨?” 他说道这里,又加重语气道:“快快撤去!” 黄皓不敢在言语,将桌案上的饭食撤去。 董允、蒋琬见此心中欢喜,齐齐对着刘禅施礼道:“丞相及众将士若知道陛下为此欢喜的饭食都不吃,必定会更加舍生忘死,报效陛下!” 两人确实欢喜,他们都是名臣,自然喜欢看到一个明事理知上进的皇帝。 今天刘禅的表现,确实是有了一些先帝的影子。 刘禅也很高兴。 不是为了丞相打了魏国一个落花流水,兴复汉室有望而高兴,而是为自己的计策成功而高兴。 自己没有猜错,这些老头果然好骗,自己如此行事,他们果然被自己骗的很是欢喜…… “接下来该怎么做?” 笑容满面的刘禅望着看望奏报之后激动身子都在颤抖的董允、以及一边看奏报一边揪胡子的蒋琬,出声问道。 “陛下!才乃惊天喜讯,合当举国同庆!陛下应到家庙,祭祀先帝,将之告之先帝……” 蒋琬道:“丞相攻占关中,魏国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应当增派兵马粮草援助丞相。 丞相提出移民关中,计口授田之事也要加紧办理。 一旦关中得到开发,粮食大熟,前方兵马便可就地而食,不用再从蜀中运粮,不说其他,仅仅是路上消耗,就能省下巨大一笔。 此乃关乎国本的大事,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 文臣里面蜀汉比较出名的有四个,被称为蜀汉四相,分别就是诸葛孔明、董允、费祎、蒋琬。 孔明领兵在外,宫中之事交与担任侍中兼领虎贲中郎将的董允。 董允不仅管着宫中的琐事,还领着守卫皇宫的兵马。 蒋琬则负责政事,接替孔明,负责丞相府的事务。 两人可以说是现留在蜀中的最为有权势的人,有他们在,王庆所交代的事情,一定会被办的好好的…… 李严赋闲在家,日子过的看似悠闲,实则内心无限愁苦。 他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然而,一次运粮上的致命失误,让他的政治生涯沉底断送。 对于丞相诸葛孔明,李严是敬服的,但也深深的明白丞相的性格。 自己想要再被启用,几乎是难如登天了,余生只怕都要与这青山绿水作伴,一腔的抱负与满腹的才华,也只能与这闲云野鹤诉说…… 李严坐在河边,当作鱼竿来用的青色竹杖插在河岸边的泥地里,一只蜻蜓,立在竹杖的稍上。 李严坐在这里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即便是当作鱼漂来用的芦杆已经在水里浮浮沉沉,他也没有丝毫将鱼竿提起的意思。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老……老爷,官家来人,说是丞相要让老爷去关中……” 仿佛如同一尊木雕的李严身子一颤,错愕的神情一闪而逝,旋即便换成了笑容。 他伸手握住鱼竿,蜻蜓飞走,鱼漂出水,一尾半斤左右的金色鲤鱼甩出一串的水花。 “今天收获不小。” 他望着这尾鲤鱼笑着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而后将它抛回了河里。 一个涟漪过后,这条贪嘴的鲤鱼就消失在了水里。 李严站起身往回走。 “老……老爷,鱼竿……” 来的仆人见李严没有拿平日里最为宝贵的鱼竿,连忙出声提醒,并且要去收拾。 李严摆手制止,笑道:“就让它在这里吧,老爷用不上了,留给下一个需要它的人吧。” 仆人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喔”了一声,便跟着一身轻松的李严往回走了。 不时回一下头,对这样的一杆鱼竿被轻易舍弃,显得有些不舍。 李严回家之后,知道了具体的事情,禁不止的笑容满面。 他令家人连夜收拾行装,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几个仆人匆匆上路往成都赶。 在依次见了汉主刘禅、侍中董允、长史蒋琬,领了命令之后,便一刻不停的往关中赶去。 “李兄何必这样匆匆,你我多时未曾相见,吃上一杯酒也不用多长时间……” 送别的人有些不满的说道。 李严笑道:“快些赶到关中,抓紧时间还能种上一季的晚麦,怎敢有片刻的耽误,至于吃酒,以后再饮不迟……” 第四七七章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王庆站在潼关之上,看着忙碌着修补这座雄关的大量兵卒,以及征召的壮丁,有些感慨。 乱世果然是比不上盛世啊,不仅关中之地比不上大唐时的繁华,就连潼关也要残破的太多。 而且现在的潼关,与唐朝时的潼关也不是一个位置,两者之间相差了十余里。 这次潼关的夺取,远比他想象中的容易。 潼关这座雄关驻扎的兵马不多,只有不到两千人。 在王庆没有领军前来之前,潼关的守将就已经得知了司马懿等人的惨事。 因此上,当王庆率领大军直逼潼关之后,在前有司马懿之鉴,后皇帝曹睿带领大军远在合肥,背后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王庆又连威胁带引诱的开出了一些条件之后,潼关的守将,就开关投降了! 这位名叫曹成的魏国宗亲,献关投降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让王庆保证,在他献了潼关之后,不会接着出兵攻打洛阳。 王庆本来就没有接着攻打洛阳的打算,一旦把洛阳打下,那可就真的捅了马蜂窝,魏国的人一定会疯了一般的往洛阳涌来,那样四面受敌的情况下,即便是王庆都吼不住。 哪里有现在这样,守着一个潼关将魏军拒之关外,而后徐徐图之来的舒服。 这样的条件,他自然是一口答应。 于是潼关就这样的落到手中。 这让还想着厮杀一场的魏延颇为的郁闷。 不过当他想到潼关之外的魏都洛阳之后,立刻便不郁闷了。 因为此时的洛阳防御空虚,无兵也无险可守,只要领兵而东,便能一股拿下。 在他看来,丞相先前的话不过是骗骗曹成这个傻小子罢了,放着唾手可得洛阳,丞相要是不取才是怪事。 自以为猜到王庆心思的魏延这两天一直都在磨刀霍霍,等待着丞相的调令,然而,调令却一直没有来。 这让魏延颇为的不解。 最终,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等不及的他主动来找王庆。 王庆原本是打定了主意,守住潼关而后好好发展关中,此时被魏延找上门来这样一说,忽然有些怦然心动。 洛阳作为曹魏的都城,存货自然不少,当初董卓带着皇帝从洛阳迁都入长安的时候,可是了赚一个盆满钵满。 如今趁着曹睿等不在京城,洛阳防守空虚,自己要是也派人过去来这样一下子,岂不是也能赚上一大票? 关中之地残破不堪,想要将真的将它开发出来,不仅仅需要一张嘴,还需要大量的钱财布帛。 种子、耕牛、农具、初期的房屋建设、保证流民撑到明年粮食收获而饿不死的粮食…… 这一系列的东西,都需要大量的钱财来做支撑。 偏偏蜀汉的粮草钱财被丞相接连不断的北伐给弄的不剩下多少。 这次出征要不是丞相先用计收了陇上的麦子,支撑了一段时间,又施行屯田制,后面想要给司马懿打的难解难分实在有些困难。 供养这些出征再在的大军,对于蜀汉来说就已经很吃力了,想要进行关中大建设,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即便是王庆连着攻克了魏军两个大营,又占了长安和潼关,得到了很多的粮草,但刨去奖赏给士卒,士卒接下来的吃的用的,能拿出来的进行建设的也不会太多。 王庆的原本的想法是自己要不要掏腰包垫上一些,但他的那些钱财相对于庞大的开销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此时被魏延这样一提,不觉的心动。 他当然不是想要学董卓,去挖曹魏先帝曹孟德的坟。 这家伙把自己埋的实在是太严实了,王庆可没有本事将他找出来。 他所眼馋的是曹魏的国库。 三国之中,曹魏最强,也最富,国库之中定然有不少的好东西,若是能够将曹魏的国库搬来,用来开发关中那可就太好了! “事情过去了十余天,曹睿必定已经得知了消息,此时估计已经正在整理大军。 从合肥到到洛阳,大军加快行军,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而潼关距离洛阳有三百里之遥,即便是急行军至少也要三天才能到达。 洛阳不比长安,乃是魏国真正的都城,城高池深,潼关失陷的消息,此时洛阳应该已经得到,定然会有防备。 想要将之攻打下来极为不易,想要赶在曹睿大军到来之前,用十天的时间将之攻克,更是不易。 此事危险重重,一个弄不好,便是一个损兵折将,魏侯就不要去了。” 魏延急道:“三百里路程,我两天便能赶到!此时洛阳空虚,乃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魏延不才,愿领兵一事,若是有不成,自当以死谢罪!” 见魏延折断了羽箭,立下重誓,王庆犹豫一下之后,终于点头同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以前行事老是稳重,这次就搏一搏吧! 王庆下了决心,而后开始给魏延交代事情。 魏延附耳恭听,随后面露喜色。 对着王庆一拱手道:“魏延不敢辜负丞相嘱托,此次前去,不贪功,日期一到,不管事成与不成,都定当撤退!” 王庆点头,而后让魏延跟他来。 没过多久,潼关关外隐隐有雷鸣响起。 一个多时辰之后,魏延带着两千五百精兵,一人双骑或者是三骑兵出了潼关,一路往东直奔而去。 这些马匹,里面有不少都是驾车的驽马,乘骑着用来冲锋打仗,自然不行,但用来运送一些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 “什么?这…这不可能!诸葛孔明不会骗我!” 半日之后,方才得知消息的曹成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如同被踩在尾巴的猫一样。 “真的,有大批骑兵自潼关往东去了!” 前来禀报之人几乎要哭出声来。 “公忘记了当年荆州之事?不听我劝,现在如何?!” 开口的是曹成的属官,几日前力劝曹成不可听信孔明之言,潼关不可放弃。 曹成没有听,说诸葛孔明的声名远扬,而今又要收拢关中魏人之心,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然后…… 曹成握拳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这就去找诸葛孔明!问他此行何意!”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属官看着匆匆而去曹成,不由一声长叹…… 第四七八章 曹宇、曹爽 “丞相连日操劳,身体有恙,不便见客,都尉还是请回吧,待到丞相病体稍愈,小人立即便会给丞相禀告都尉前来之事。” 曹成刚靠近王庆的住的地方,就已经被守卫给拦了下来。 等病体稍愈?再等等洛阳就被打下来了! “你胡说!丞相如今身体强健的厉害,昨日我见丞相之时,他还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有丝毫疲惫之态?怎能说病就病?” 曹成争辩。 侍卫嘿嘿一笑道:“都尉岂不闻病来如山倒之言?这病的事,谁又能说的了” “诸葛村夫!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忘了对我的承诺了吗?我原以为你乃忠心守义之辈” 曹成咬咬牙,让自己变得更加怒气上涌之后,就开始对着王庆住的地方破口大骂起来。 “住口!再敢对丞相出言不敬,立刻便让你死! 侍卫首领以及其余的侍卫面上尽皆露出怒容,哗啦一声,抽出兵刃将曹成围了起来。 侍卫首领双目有些发红,杀气逼人。 还想再骂的曹成依言闭了嘴,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发出一声长叹,失魂落魄的走了。 这些侍卫们望向丞相的住宅,有些隐隐的担忧,方才曹成这厮吼的这一嗓子极大,丞相想必是听到了。 丞相儒雅之人,怎能听此辱骂 “噗”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住宅之中的丞相在听到诸葛村夫四个字的时候,直接就笑喷了。 对于看多了鬼畜视屏王庆来说,这四个字对他的杀伤,堪比金坷垃。 曹成他当然不会见的,见了就是窝心事。 现在奇袭洛阳的事情已经发动,关内也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自己拍板,他才没有功夫给曹成扯皮。 在曹成离开不久之后,王平来到这里,顺利了进入了丞相的住宅,在里面停留了一阵,便出来了。 王平离开之后,过来的是廖化 夜晚的时候,潼关关城悄然打开,有兵马从关内涌出,而后朝着洛阳方向而去 洛阳显得有些紧张,关中沦陷潼关失守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他们自然慌张。 一边将告急书往合肥方向发,一边整顿洛阳城附近驻扎的兵马,拱卫洛阳。 城门严守,不许出入。 不过并没有慌乱的格外过分,毕竟曹睿虽然不在洛阳,却不可能将洛阳所有的大臣全部带走。 留守洛阳的大臣里面,也有将局势看的清的的人。 曹宇是曹操与环夫人所出,属于晚年得子型的,所以曹宇的年纪不大,与他的侄子曹睿差不多大。 曹睿跟这个年纪小的叔叔很是亲近,毕竟是从小就一起光屁股玩起来的。 到了曹丕去世,曹睿登基之后,没事了就提拔他的这个小叔叔,到了现在,已经成为了燕王。 曹睿离京镇守合肥,京师洛阳自然要留下人来主持大局,这个人就是与他极为亲厚的燕王曹宇。 曹宇的性情温厚,在权力上没有太大的野心,再加上跟曹睿亲厚,是最好的人选。 继承了父亲曹真曹子丹爵位的曹爽,也在洛阳,不过要归曹宇管。 曹宇性情温和,太平时刻守成自然不成问题,但现在风云突变,形势变换的令人心惊胆战,应接不暇,这个时候,他温和的性子可就吃了大亏了。 于是洛阳的事情,现在表面上说,他是最高的领导者,实际上,这几天以来的诸多主意以及命令,都出自曹爽。 相对于曹宇,曹爽可就有决断的多了。 在他一系列的动作之下,不安的洛阳,才能维持到现在这个样子。 这其中,发挥出最大作用的便是曹爽令人所散布开了一些言论,大致如下 诸葛孔明,行事历来谨慎,步步为营,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而今初得关中,又拿潼关,其兵锋已老,根本无力东顾。 想要东出下洛阳,至少也需要三个月之后。 而那时,陛下早已领军自合肥回还”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毕竟诸葛孔明的谨慎,可是除出了名的,如今局势看起来极为危急,实际上洛阳的安危是一点都不用担心的。 也正是因为看清了这天下的局势,摸清了诸葛亮的脾气,他才能这样的从容不迫的进行安排。 这几天他危难时刻的大有作为,已经为他赢得了偌大的名声,这让表面谦恭依旧的曹爽,心里颇为自得。 曹爽算的不错,如果主持西蜀事情的依然是卧龙先生本人,他这样的考虑不会出一点的错,只可惜,现在的孔明先生的身体里,却住着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所以,整个洛阳的人都听信了曹爽的话,认为洛阳无恙的时候,一彪骑军,从西面裹挟着烟尘奔腾而来。 近六千匹的奔腾起来之后,气势是骇人的,尤其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之下。 洛阳西城墙之上最先发现这种状况的守军,差点被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后洛阳便乱了 留守洛阳的军队并不多,只有三千不到,除去拱卫皇城的的五百之后,四面城墙之上,每面也就只能平均不到六百人了。 当然,兵力不可能均匀分布,最西面的的城墙,是防御的重点,因为蜀汉兵马若是出来,最先受到冲击的便是这面城墙,因此西墙之上的兵马足足有一千二百之多。 而最为东面的城墙,只有两百军士把守。 大惊失色的西面城墙上的守军,一边拼命的敲打铜锣报警,一边操起弓弩,石灰瓶这些东西,准备击打来犯之敌。 然而,就在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后,携带着强横气势的蜀汉骑兵,在距离洛阳城墙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忽然转向向南奔腾而去。 这让已经做好迎战准备的魏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快!令人往南墙上赶!” 西城墙的的一个将领,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白,连忙急切的下令,让人带着兵马往南城墙的方向赶 第四七九章 洛阳城破 魏延于奔腾之间回首往洛阳西墙望去,遥遥望见上面人影乱晃,众兵卒皆往这边奔跑,脸上就不由的露出笑容。 丞相果然没有料错! 他心情愉悦的往前赶着,看看已经来到了西面城墙的最南端,便一提缰绳,让战马往东而去,两刻钟之后,大军达到洛阳城东。 两条腿的人,自然没有四条腿的马跑的快,在魏延到达城东之后,那城墙之上追赶的兵马,早就被远远的甩到了后面。 在到达洛阳东城之后,魏延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就开始攻城。 一百精锐骑兵骑着马往洛阳城墙处猛冲,直到他们快要冲到紧闭的城门处了,城上才有零星的箭雨落下。 来到紧闭的城门处之后,二十余个背着一个不是太大包裹的兵卒从马上下来,迅速的将背上的包裹堆放在城门处,魏延的亲兵,将一盘子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出现的黄色绳子,按照先前丞相演练的那样,小心的给这些包裹连接到一块,然后把这盘绳子伸开,往来路延伸。 跟着而来的其余众人,则迅速的将战马掉转马头。 同时还往战马的耳朵以及自己的耳朵里塞布团。 停留在距离城墙三里之地的其余蜀汉兵马,也全都在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先锋大将魏延一遍遍交代的事情,说是丞相特意嘱托,任何人不得违背。 所有的战马,包括那些无人乘骑的战马,也全都被塞住了耳朵! “走!” 魏延亲兵对着跟过来掩护他的那些骑兵喊了一声,同时对着他们连连挥手,得到信号的这些人没有犹豫,打马而去,迅速的远离城墙。 这亲兵被另外两个人用大盾挡着,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跑出五十米的一百骑兵,便将火折子拿了出来,吹出火焰之后,往手边黄色的绳子上一凑,黄色的绳子马上就有冒出了火焰,而且发出了呲呲的轻响。 “走!” 他将火折子一丢,喊了一声,和另外两位拿着盾牌兵卒,迅速的跨上就在身边的战马,战马已经被调好了方向。 跳上战马之后,立刻就打马,朝着远处狂奔。 洛阳东城墙上的守军,看着这令人费解的一幕,一脸的懵,不知道这些汉军在做些什么,这样奇怪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延在三里之外,紧紧的握着马缰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洛阳东城的城门。 丞相给这些东西,临走之前曾经领着他专门的看过。 一声霹雳响过之后,硝烟弥漫之处,人头大小的石头,都被掀飞了二十丈开外,威力着实惊人。 但也只是惊人而已。 那样的威力,距离将这厚重的洛阳东墙炸开,可还差上一大截。 对于二十多个那样的包裹,能否将洛阳东城门炸开,魏延心里其实还是没有谱的。 不过丞相既然这样吩咐了,想必不会有太多的差错,多年的经历告诉他,丞相确实有鬼神莫测之机! 在魏延有些焦灼的等待下,一道白色的亮光忽然从三里外的城门处闪了一下,而后城门附近的城墙都在颤抖。 有烟雾随之缭绕,烟雾缭绕之中,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而后便“轰隆”一声惊天的巨响传来,犹如夏日雷暴来临之时,骇人的惊雷在耳边炸响! 胯下的战马不安的动着,显得很是恐惧,大地也随之颤动。 耳朵嗡嗡的魏延望着那已经完全被烟雾淹没掉的城门,不由的长大了嘴巴,整个人都有些发呆,这是天神的力量啊! 正在亡命奔跑的魏延亲卫,被惊雷一样的响动,震得脑袋嗡嗡作响,面露骇然之色的他不住的抽打胯下的战马,想要让他跑的更快一些。 其实不用他抽打,感觉到巨大危险临近的战马,就在亡命的奔驰,只想早些离开这令人恐惧的地方。 “噗!” 一股热浪袭来,强大的冲击令他一下趴在了马背上,喉咙一甜,一口夹杂着鲜血的口水就喷了出来。 热浪过后,便是碎石碎木头,从天而降,冰雹一样的落下。 有几个蜀汉的兵马被落石砸中,惨叫一声,落下马去。 “咚!” 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跨越了三百米横向距离,狠狠的砸在魏延身前不远的地方。 而魏延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块石头之上,他看着硝烟逐渐散去的洛阳东城门,长大了嘴巴。 厚重的洛阳东城门,已经被炸的不翼而飞,只有门轴处的一些碎片还残存的原地,与歪扭残破的城墙连接在一起。 城门洞前,残砖碎石碎木落了一地,黑洞洞城门洞子就这样出现眼前,透过这城门洞子,魏延依稀浓浓能够看到城门洞后面的洛阳城内的景象。 有一些从城墙上面掉下来的魏军守军,命大没有死掉,他们茫然的从地上爬起,如同木头一般的呆立在这里不动 魏延看着这一切,恍惚间居然如同梦中。 早在找丞相提议出兵攻打洛阳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血战一场的准备,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想象中极为难克服的洛阳坚固的城墙,居然就这样的轻易的朝着他敞开了胸怀! 短短的愣神之后,他立刻又狂喜起来,“走!挥师入洛阳!” 他沉声大吼一声,跨在提刀,朝着无人看守的洛阳城门狂奔而去。 背后蜀汉兵马景从 魏延很轻易的从没了城门的城门洞子进入了洛阳城,阻挡大军的只有零星的几支箭雨。 洛阳东城墙上,守军本就不多,之前见到蜀汉兵马突然到来,直接朝着城门攻来,仓促迎敌之间,绝大部分都汇集在城门上面这一段城墙之上。 炸药轰然爆裂之后,在炸毁城墙的同时,上面的的魏军军卒也都遭了殃,下饺子一样的往城墙下面掉,即便是没有掉下去的,也都被震的七荤八素,东倒西歪。 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守能力。 一些没有被波及到的,也被这人力不可及的天威给吓傻了,一些在城墙之上胡乱的奔跑,一些呆呆的立在那里不动 在王庆花费了大量的积分兑换了这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东西之后,坚固无比的洛阳城,就以城内之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方式,破掉了 第四八零章 横财 有蜀汉大股骑兵前来的消息是在将近两刻钟之后,方才传到洛阳城如今的主事者曹爽、以及自动让权的燕王曹宇耳中。 曹宇闻听大惊失色,拉一把拉住曹爽的胳膊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诸葛孔明不会派兵前来吗?现在怎么说?!” 曹爽极为的惊骇,不过相对于曹宇,他要沉住气的多。 他表面上很快恢复了镇定,对着曹宇以及其它人在这里的人道: “燕王殿下不必担忧,我洛阳城,城高池深,守城兵马又早做准备,而今诸葛孔明只是派遣骑兵前来,并没有携带相应的攻城器械,想过要凭此就攻破了洛阳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诸位不必担忧!只管安心生活就行。 陛下那里早就已经得到消息,大军不日就会回还,到那时,这些前来的蜀汉兵马,只有死路一条!” 曹爽的一番话,令的众人稍微的心安,燕王曹宇与曹爽这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众人对曹爽的评价更高了一层,在心里暗暗赞叹,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曹爽不愧是大将军曹真曹子丹的儿子。 “诸位安抚好家小百姓,我自去城墙,且看看蜀汉兵马能耐我何!” 他朝着众人交代了一会儿之后,一拱手,转身出了厅堂,上了仆役已经备好的马,由二十几个部曲护着,就打马准备离去。 厅堂内的众人,也都随之跟来出来,准备按照曹爽所言行事。 众人出来之前,只是随意朝着燕王曹宇拱了拱手,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敬意。 燕王曹宇肚子留在厅堂里发愣,一是为自己受到了众人的冷落,二是因为蜀汉兵马攻城,他觉得按照诸葛孔明的才智,不会单单只派遣一支骑兵这样简单! 他在这里发了一会儿呆,立刻让人做好准备,要往皇城而去。 不管蜀汉兵马,能不能攻开城墙,他都要前往皇城坐镇,这点是不能改变的,也不能交给曹爽! 众人方才出门,曹爽骑着马离开宅院不过百余米,一声惊雷一样的闷响,陡然间从洛阳城东方向传来,曹爽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有些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雷鸣响起。 不过此时显然不会理会这个的时候,这事情只是稍微的一想,便被他抛到脑后了。 他骑着马,带着部曲,接着往城南方向而去…… 还不等他来到城南,忽然就有惊慌失措的人在街道上亡命的奔走,一边跑还一边呼喊:“蜀汉兵马来了!蜀汉兵马来了!” 曹爽目光一凝,禁不住的怒气勃发,他曾三番五次的下令不需城中喧哗,没想到这些居然这样的目无法纪! 现在不过是城外来了一些蜀汉的兵马罢了,怎么就能惊慌成这个样子? 他盛怒之下,令手下做好准备,他准备杀一儆百,让这些人好好明白,什么事法纪不可乱! 他抽出了刀,但胸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因为在这些人后面的街道里,转出了大批骑在马上的蜀汉兵马。 一柄大旗在迎风舞动,上面写着“汉先锋大将,南郑侯魏延”。 曹爽见到这一幕是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之内,蜀汉兵马已经攻破了城池! 他发呆,魏延可不发呆,前来之前,王庆曾交代他,城破之后,尽量少杀百姓。 所以他这一路,直接朝着皇城的方向杀来。 一路之上没有遇到抵抗。 此时看到面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带着二十多个部曲的胖子,心里自然高兴,能拥有二十多个部曲的人,身份自然是简单不了! 一路过来,早已经是手痒的他,提着刀带着兵马就冲了过来。 曹爽的部曲,一部分上前阻挡,另外四个,护住惊得身子发软手足无措的曹爽转身就跑。 魏延呼声一声,当头一刀,对着拦阻的部曲就劈了上去…… 两千五百兵马,其中五百兵马带着大量的弩矢,占据东城墙,剩下的则分作两路,由魏延以及军中的部将分别统领,分成两条路,朝着洛阳皇宫的方向狂奔…… 整个洛阳城很快就发生了混乱,而且这混乱还随着两支兵马的奔驰,不断的朝着更远处蔓延…… 半个时辰之后,洛阳皇城陷落。 洛阳皇城陷落是必然的,最为主要的是洛阳城破的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快,曹宇刚刚达到皇城不久,刚将驻守皇城的将官召集过去传达了命令,还没来得及安排,魏延就已经带着人马杀到…… “快些!再快些!” 魏延带着兵马喝令这些人加快装车的速度。 魏国的国库里面没有多少太多值钱的东西,但皇宫的宝库之内里面的珠宝珍藏,却令的魏延直了眼。 这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丰富了! 在刚看到这些时候,魏延立刻就升起了将这些都据为己有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有被他给摒弃了,因为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拿着羽扇,披着鹤氅坐在四轮车上面色笑容的男子。 这个男子的出现,立刻就让魏延从巨大的财宝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手里握着枪杆子,又不用太遵守规则的时候,行事确实方便。 魏延让人领着兵,直接在城内征用了很多的车马,让他们为自己搬运魏国宝库里面的宝贝。 三天前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百骑兵押送着三百辆牛车出了洛阳西城门,往潼关奔行而去。 这最开始运送的,并不是让魏延心动不已的金珠宝贝,而是粮食和布帛,这让魏延颇为的郁闷,有些不明白丞相的意思。 这些金珠宝贝一箱子就能换取几十车的粮食布帛,丞相还要这些布帛粮食做什么? 而且还特意让最先运送。 丞相的命令他不敢不不遵从,在足足运送了一千车之后,方才开始装运金银财宝。 头一天出发的队伍现在应该已经到过陕县了吧? 他心情愉悦的这样想着。 被捆起来的曹宇以及曹爽等魏国的一众大臣,望着魏国多年积存就这样被尽数的拉走,禁不住的泪流满面! 第四八一章 心中的野兽 “好了,剩下的都归你们了!” 国库的里面的粮食布帛还有很多,宝库里面的金银珠宝也不过运走了五分之三。 魏延真的是不想就此离开,但是想起丞相的交代,也只好忍着,大声的朝着洛阳的民众宣扬这个消息。 他声音落下,没有人回应,魏延不管这些,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兵马,驱赶着三千匹背负着货物的马匹,押送中一串的魏国的王公大臣,径直出了西门,往潼关的方向而去。 在离开洛阳的途中,他令兵卒一边走一边喊:“魏国无道,谋逆汉室,残毒百姓,今丞相派我等前来,诛无道,除曹魏,国库、皇宫之中未取完的钱粮珠宝,即为丞相所赐,你等尽管去取!” 这话听得曹宇目眦欲裂,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整个洛阳都静悄悄的,家家门户紧闭,没有人应声。 不过待到魏延领着大军出了洛阳城,再确认不会蜀汉兵马真的走了之后,洛阳城内立刻就乱成了一锅粥,众人疯了一样的往皇宫、国库等地涌去,去抢夺里面的钱粮。 一些心怀不轨者,或者是有深仇大恨者,也趁着这个机会,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一个屠户,手里拎着两把杀猪刀,冲上去将面色发白正在阻拦乱民的一个老者砍死,率先冲进了这个在附近有名的人家。 后面跟随的人,也都而入。 以前吐过屠户口水的小娘子被屠户按在假山上,肆意的凌辱…… “郑家为富不仁,无恶不作!走,我们去他家!” 屠户系好了裤腰带,拎着两把杀猪刀对怀里抱着众多东西的人们喊道。 这些尝到甜头的人,轰然应诺。 屠户当然不是要过去除暴安良,主要是他听说郑家的三娘子,比陈家的更为美妙…… 整个洛阳城处处冒烟,好多的大户都遭殃了,人一旦将胸中的那头猛兽放出来,缺少了道德、法律的约束,真的会成为比野兽还要野兽的东西…… 这样的动乱以及伤害,远比魏延领兵入城造成的大。 这样的动乱持续了一天一天半。 直到曹睿派遣的先头部队赶到洛阳城,连打带杀的砍死了几百人之后,洛阳城里的暴乱才算是逐渐平息。 之前疯了一般无所畏惧的众人,这才感到害怕。 而这个时候,整个洛阳城已经被糟践的不成样子了! 先锋夏侯峰一边派人安定洛阳局势,一面派人往东南飞奔而去,跟皇帝曹睿报告洛阳城发生的事情。 同时派出分出三千骑兵,由中郎将郑虎带领,朝着潼关的方向猛追。 蜀汉的这些强盗,带了这么多的钱财粮食,肯定走不快! 极速行去,还能给洛阳抱些仇,也给随后而来陛下挽回些面子。 “快些!再走快些!” 领着兵马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魏延,不住的催促的前面的人。 但即便是催促也没有用,毕竟前面用车拉货物的大部分都是牛,就算是赶的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两天的时间走了一百一十里,已经算是极快的速度了。 而且,随着行进的路程的增加,速度还会更加的缓慢,因为运送货物的是牛马,不是后世只要有油喝,就能不知疲倦的跑下去的机器…… 不仅仅是牛马困乏,就是被强征来运送货物的洛阳丁壮也受不住。 当然,最为困乏的还是魏延所带领的兵卒。 从奇袭长安,再到现在的攻破洛阳带着大量缴获回还,他们可是一直都处在高强度的运动这种,精神的兴奋确实能够赶走一些疲倦,但也有一个度,一旦疲倦的太狠了,人也就撑不住了。 有不少兵卒都骑在马上睡着了。 昨天因为骑在马上睡着,掉下马折断脖子而死的兵卒,就达到了四个! “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次咱们立了大功!回去之后便是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这个时候睡什么觉? 到时间赏赐发下来了,一手搂着婆娘,一手握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睡上一个天昏地暗,岂不是更舒坦?不比你在马背上睡着强上百倍?!” 魏延也是疲倦至极,但他必须打起精神的,因为他是这个队伍的主心骨,所有人的都能打瞌睡,就他不能打瞌睡。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声笑骂着为手下的众多兵卒提气。 “还有你们这些负责运送货物的,你们别看现在苦,到了关中,你们就知道现在吃的苦都是值得的了! 来的时候丞相就已经说了,将会将大量的田地分给魏人、汉人,男子一个人,至少也要有一百亩! 每年地上的产出,三七开,国家要三,你们得七,这样的税赋,你们到时间就咧着嘴偷乐吧!” 魏延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话痨,嘴里不停的唠叨着东西,即便是嗓子沙哑也在用力的喊叫,没有办法,不说话的话,他很担心自己会睡过去。 离开洛阳的第三天中午,这个时候他们离开洛阳已经有一百五十里之遥,距离潼关还有一百多里地。 魏延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不时回首,担心会有曹魏的兵马赶到。 他的担心成真了,刚刚过了中午,被他派在后面五里开外负责警戒的几个哨兵,就急匆匆的飞马赶来,说是后面有大股的骑兵奔来,尘土漫天。 “快些往前面赶!其余人留下了随我断后!到嘴的食物,说什么都不能让魏军抢走!” 他让五百骑兵赶着大批驮着货物的骡马,押送着曹宇等人,护着牛车先走,他自领七百人留在原地迎敌。 这回可能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魏延不后悔! 一个月内,连破二京,有这样的荣耀加身,就算是死,也值了! 魏延已经做好了到地府之内,问问关云长自己威不威武的打算。 后方烟雾弥漫,越来越近,而后便是马蹄声如雷,魏延立在马上,缓缓的扬起了手中的刀。 正这时,旁边山侧一声炮响,一彪兵马冲将出来,为首的正是蜀汉大将王平! “文长先走!这些魏兵,自有我来抵挡!” 第八十二章 嘶! 魏延一愣,旋即心里一暖,自己并不是孤军作战! 大笑道:“这些贼兵就交与子均,我带着将士们先走!” 这是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魏延带领兵卒早已经疲惫至极,就连他自己也是极为困倦,魏延好战不假,却也能分时候。 王平答道:“只管放心,我奉丞相之命,已在此等待多时了!” 大喜过望的魏延大笑环顾部下道:“丞相早有计策,我等捡回命矣!走!” 这些兵卒无不欢声雷动,随着魏延一起往后退去。 王平兵马已排开阵势,阻住来路,魏军原本见到魏延这些疲兵,心中大喜,正待快些赶上厮杀,结果旁侧里又冲出一彪兵马。 汉军早有防备! 这让郑虎有些心惊和踌躇。 他所带领的三人同样疲惫,作为先前部队,可是从合肥一路急行军到了洛阳,在洛阳砍杀了一些人之后,又立刻马不停蹄的一路追赶,力气早就耗得差不多了。 此时见到蜀汉有伏兵出,便少了一些战意。 “汉军大将王平在此!对面贼将可敢与我一战!” 张虎尚未搭话,他手下一部将早已忍耐不住,拍马持矛奔出阵来。 大叫道:“蜀贼休要张狂!某家这就取你狗命!” 王平拍马上前,单手持刀道:“来将报名!在下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魏将愤恨道:“吾乃虎贲军下校尉徐光!你记好了!” 说着已经到了跟前,这人挺矛便刺,王平闪过,一刀斩出。 两人在这里斗了七八个回合,王平卖个破绽,徐光不知是计,尽力一矛捅来,却被王平扭身闪过,而后一刀顺势砍下马,只一下,就将徐光斩于马下。 蜀汉兵马士气大振,随着王平把刀一指,全都朝着曹魏兵马冲杀而去。 郑虎本就心有退意,此时又折损一部将,蜀汉兵马又来势汹汹,心中退意更甚。 勉力拼杀一会儿,便带着部曲转身而逃。 于是魏军大乱。 王平领着兵马随后掩杀三十余里,杀死魏军无数。 郑虎见终于摆脱了蜀汉兵马,不由长出一口气。 正这时,又是一支兵马从旁侧里冲出,为首一员大将高叫道:“汉军大将廖化在此!魏兵受死!” 一声大喝之后,不等郑虎搭话,领着兵马直接就掩杀过来。 郑虎不敌。 正厮杀间,后面王平又引兵马而至,前后夹击之下,魏兵更是难支撑。 郑虎死命冲杀,打开一条生路,带着百余个残兵,一路急匆匆朝着洛阳的方向没命的奔去。 廖化王平追之不及,便停下,将魏兵的甲仗、干粮、随身携带的钱财这些都给收拾起来。 得马匹八百,甲仗两千余,粮食兵刃若干。 二人带着这些战利品,引着得胜之师,朝潼关方向而去。 到了先前与魏延遇见的地方,又往前行了三十余里,在密林之处,王平立在马上高叫:“德信,引人出来吧!魏兵已被吾二人杀退矣!” 声音停下之后,没过多久,原本寂静无声的林子里便有了动静。 有人故作叹息道:“唉,贼兵都让你二人杀了,叫我白跑一趟。” 旋即有一员将领带着人马从林子里出来,这人正是马忠。 廖化笑道:“论建功,吾等谁能及魏文长?” 三人皆笑。 “魏文长何在?” 王平问。 马忠道:“半个时辰前带着人经过此处。此时距我等至多也就十里之遥。 王平道:“既如此,我等赶些路程,追上魏文长再安营扎寨不迟。” 二人点头,三人便领着兵马往前而去。 天色已暗,魏延终于下令让众人歇息,早已经劳累不已的众人,听到这命令之后,几乎是立刻就瘫在了地上。 魏延强打精神,领着一些军士巡逻,看守曹宇等人。 忽然间闻听后面行军之声,立刻警觉,带发现来人是王平之后,方才放心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随后又见廖化、马忠二人,不由惊异,忙问其故。 王平笑道:“你走后丞相便差我三人领着兵马前来,每隔三十余里便埋伏一处。 魏军不来追赶便罢,若是来追赶了,在廖化处追上你,廖化便引兵出来厮杀。 若你先过,而魏军后至,则廖化按兵不动,我亦是同样如此。 若赶之马忠处,魏兵还没有敢上你,马忠便领着兵马出来,截住魏兵杀上一阵,魏兵逃,马忠引兵而追,到我这里,再引兵杀上一阵,廖化那里亦是如此。 如此三阵之后,多少魏兵,也都被斩杀的差不多了!” 魏延以手按膝而叹,“丞相果然神机妙算,若非如此,今日魏延恐不得还,此次辛苦所得,也将被魏军抢走大半矣!” 一旁马忠道:“文长,洛阳乃是魏国都城所在,魏国这些年来营造颇为上心,城高池深。如此坚城,你如此能够依靠手下这些许兵马奇袭成功?” 马忠此言一出,王平、廖化二人也全都住了口,齐齐望着魏延。 这问题可困扰他们好几天了。 一开始接到命令的时候,他们都以为丞相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居然真的同意魏延这个痴人说梦一样的建议,让他出兵攻打洛阳。 这样的想法在几天之后见到被蜀汉兵马押送着从洛阳方向络绎不绝运送来的东西之后,方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惊叹于丞相的神机妙算,对于魏延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破开洛阳城,更是好奇。 因为他们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起到这样的效果。 这一定是丞相用了什么不得了的计策,方才起到了这样出令人惊疑的效果! 他们都想岔了,他们的丞相早已经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卧龙先生,而是被一个系统在手的有些猥琐的穿越者取代。 手里有了积分,可以兑换炸药之后,攻破洛阳也就变得不足为奇了,这叫一力降十会。 虽然兑换完炸药之后,望着剩下不到五十的积分,心疼的直抽抽…… 说起这事,魏延到现在都有些惊惧,洛阳城门被破开的那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三人听完魏延的叙述,尽皆目瞪口呆,半晌廖化才抽了一口凉气,牙疼一样的道:“丞相奇门遁甲之术,六丁六甲之法居然恐怖如斯!” 王平、马忠、魏延齐齐点头,深以为然。 第四八三章 气闷的曹睿,欢喜的刘禅 王庆望着这堆积如山的粮草布帛以及金银珠宝,也是欢喜异常。 他虽然花了大量积分兑换了炸药交给了魏延,但心里还是有些没谱,因为一场战争之中,会有很多意外发生,有了炸药也不一定就会胜利。 就比如宋朝时的澶渊之盟,宋真宗被寇准连哄带骗的弄到澶州,站在城墙看着城下的辽军当时就后悔了,两条腿抖的如同弹琵琶。 当时辽国兵马强盛,一路势如破竹,眼看着北宋就不行了,结果一个流矢过来,不偏不正的刚好射死辽国主将萧挞览…… 于是澶渊之盟签订,辽国撤兵…… 直到魏延王平等人,尽数归来之后,王庆才算是放下心来。 马忠建议道:“文长一路领兵奇袭长安,诸多辛劳,兵卒早已困乏,不妨先去休息,再论功行赏不迟。” 王庆知道兵卒们的心思,笑着摆手道:“先论功行赏,这些兵卒千辛万苦的走了这一趟,眼巴巴的就等着这一刻呢,若是先不将赏赐给他们发下去,只怕是睡不安稳。” 当下就让人开始统计,而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赏赐纷发下去。 王庆拿着羽扇,亲自来到这些士卒之中进行慰问。 兵卒们拿着这赏赐欢声雷动。 而后很多一直都在强撑的人,在拿到丰厚的赏赐之后,到头就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还将这些赏赐抱得紧紧的。 王庆对着满眼血丝的魏延道:“此次文长立功极大,吾将奏明陛下,为文长请封为南郑公。” 闻言闻言大喜,翻身拜到于地。 其余兵马也都是论功行赏,整个蜀汉兵马,无不欢声雀跃。 而后王庆便派遣精锐人马,押运了一大批物资往长安而去,这些是为即将到来的李严做准备。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物资将会如同一场甘霖一样,将荒芜的关中大地上,催生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苗! 王庆见到了曹爽还有曹宇,他令人给他们松了绑。 到了此时两人的状态各部相同,曹爽心惊胆颤的同时,还对王庆挤出了谄媚的笑,而之前在洛阳时,被公认为性格温和的曹宇则对着王庆怒目而视。 这让王庆感慨,曹爽会被司马懿怼死,是一点都不冤,心性差的太远。 虎父犬子啊! 曹真曹子丹的威名都被他给坠了。 他能在曹睿重病之时,取代曹宇成为大将军,与司马懿一起成为托孤老臣,辅佐幼主曹芳,全指望以前没少受曹真生前恩惠的两个侍中出力…… “陛下……陛下……” 魏国行军阵中一片的混乱,随行的宦官慌乱的喊着,手忙脚乱的去扶昏死过期的曹睿。 而后扭头大叫道:“快宣太医!” 曹睿悠悠醒来,苍白着脸低声喝道:“闭嘴!你是想要将所有都知道吗?别招太医,把田豫召来!” 见到曹睿醒来,宦官这才安定了一些,忙按照曹睿的吩咐,让人去招田豫,同时狠狠的瞪了一眼前来禀告的校尉一眼。 “诸葛孔明!朕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朕必杀你!” 曹睿浑身都在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散发着寒气的话。 他说着,抽出佩剑狠狠的砍在了桌角之上。 田豫骑着马从后面匆匆赶来,追上了撵驾…… 半个多时辰过去之后,田豫面色阴沉的离开了。 这个绝对意外的消息,令他心中沉重的厉害。 他在惊于魏延用什么手段短时间破开洛阳城防的同时,也在暗叹满宠失策,诸葛孔明确实不敢占领洛阳,可他可以烧杀抢掠一番之后,再离去! 本来想要攻破潼关就不太容易,如今洛阳城破,国库府库被洗劫一空,少了这样多的物资,想要再将潼关攻打下来,收复关中,可就更难了…… 李严刚出散关,就听到了这样了这样堪称石破天惊的消息,狂喜之余,立刻就催促的人快些赶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大展身手了! 原来来的路上,他还在为粮食等物资而发愁。 李严最善的的就是处理这类的事情,诸葛亮前几次北伐,每次收集运送粮草,李严都在里面出来大力气,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清楚的知道,蜀汉的钱粮匮乏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他是一个务实的人,知道想要将关中开发起来,需要克服一系列的困难,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钱粮二字。 如今他还未到,丞相就已经将这最为棘手的问题解决,那么剩下的,他又有何惧哉! 益州。 董允、蒋琬喜形于色,大汉真是是要兴起了! 特别是蒋琬,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处理丞相府的各种政事,同时也要负责调动各种物资,运往前线支持丞相北伐以及开发关中的策略。 蜀汉钱粮已经捉襟见肘,负责这些事情的他压力很大。 现在丞相一举攻破魏堵洛阳,所得钱粮布帛无数,有了这样一大笔横财作为补充,他终于可以大大的松一口气了。 同时也在感慨,以往丞相打仗,不论胜负,府库里面的钱粮都是越打越少,现在这次却翻过来了,越打越是富有! 皇宫之内,胖胖的后主刘禅同样也是满面的笑容:“一切都依照丞相所言行事,魏延此次连破二京,又为国带回这样多的钱粮,确实需要重赏,加封为南郑公并不为过。” 他笑笑之后,又道:“不过丞相功劳此次功劳更大,不能不赏,魏延封公,丞相也要封公,将丞相升为武乡公,封地扩大两倍。” 蒋琬、董允自然应允,同时也很是惊喜,因为他们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幼主刘禅的成长。 这种有功就赏,毫不吝啬的手段,很有点先帝的风范。 蒋琬、董允离开之后,刘禅内心欢喜依然没有散去。 他招来黄皓,笑道:“你还真没有说错,我这样的说,董、蒋二位爱卿果然很是欣喜。” 黄皓上前道:“主要还是主公能机变,不然也不会这样无暇。” 刘禅笑道:“哈哈,就你会说。以后这事情,你还要帮我一些才好。” 黄皓点头称是,而后犹豫道:“只是董侍中常责备小人,小人不敢多言。” 刘禅道:“你悄悄的告诉我就行,就像今天这样,不让他知晓。” 第四八四章 恩不能施的太多 按照原来的程序,李严到达关中之后,需要先来到潼关面见王庆,而后再离开潼关,回到长安,开始进行关中大建设的事情。 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 现在已经过了八月半,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种麦子了,时间十分紧迫。 王庆知道农时的重要性,所以提前就派来信使过去,让李严不必前来潼关,直接到长安,而后立即开始进行分田开荒的事情。 这已经在李严的预料之内,他知道,依照丞相性子,在这个时候,会把农时看的比繁文缛节重。 对于均田这上面,王庆给出来一个标准,就是按照南北朝以及隋和唐朝初期的时候来。 常年战乱之下,原有的生产关系被严重破环,人口锐减,关中出现了大量无主的荒地。 地荒自己不会产粮食,只有将它们种起来,才会有粮食产出。 指望百姓自己来,速度实在太慢,只有国家大力推行了,才能得到迅速的发展。 均田制施行计口授田,王庆参照以前的南北朝和隋唐时期的均田制度,再结合关中现在的情况,做出的均田的大致构思是—— 成年男子一人,授露田一百亩,桑田或者是麻田二十亩,女子授露田五十亩,桑田或麻田十亩。 孩童授田十亩,成年之后补齐。 其中露田在人死之后要收归国家所有,桑田成长不易,可以当作自有资产传给后世子孙。 露田严禁买卖,带有私人性质的桑田或者是麻田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买卖。 在制定这些的同时,还规定,每户农家都要至少要在宅院周围种植十株桑树,三株梨或者是柿子树。 其它的一些措施也有涉及。 李严还在路上就在研究王庆所给的均田册了,到了长安之后,立即召集官吏开始施行。 这样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做到全面开花,只能是选出一部分出来先行。 最先推行均田制度的地方,就是长安,以及长安附近的州县。 一来是这里的人口比较多,二来是附近的土地肥沃,而且灌溉的水源很充沛,毕竟有八水绕长安之称。 一开始的李严在推行均田制的时候,很少有人相信,作为穷苦的、饱受官府摧残的他们,不相信会有这样好事。 “每人都分给大量田地,官府还提供免费提供种子、农具,最初三年,每年只需要缴纳田地产出的两成?” 一个饱经沧桑的老汉,睁着昏花的老眼,用怪异的声音问一旁站着的一个年轻人,下巴上的焦黄胡子一噘一噘的。 “是啊。” 这年轻些的人点着头,应道。 而后又有些希冀的问:“三叔公,你说这事真不真?” “真?” “哪里会真?” 老汉用浑浊的眼瞟了一眼说话的汉子,而后接着用语重心长的话道:“你三叔公活了大半辈子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甭管哪个人当权,对待我们这些贱民,除了掠夺就是掠夺,指望官府对你好?那是做梦! 这官府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呢!” 老汉说着,还撮了少了一半牙齿的嘴,吐出了一口吐沫,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这汉子想了想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事情,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三叔公说的没错,上哪里这这样好心的官府?这指不定是在憋什么坏呢! 听说蜀汉兵马正在跟魏国打仗,这官府不会是想要抓丁吧? 绝大多数的人,对此事都是持有这样的态度。 王庆接到这报告,还是不信,这些人都是傻子不成?这样好的事情,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自己这可是诚心诚意的在帮助他们啊,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可以从这里面占到多大的便宜,只是他们为什么还不接受呢? 王庆费解,思索半晌之后,忽然一拍脑子,想起了问题的结症所在。 当下执笔,开始书写,而后差人将这书信快马送到长安李严手中。 “种子借一还三,耕牛借用一头,来年多缴纳粮食一石,农具全部有偿使用,折合成粮食,明年随税赋一起上交。 地里产出,上交三成半……” 李严接到丞相书信之后,立即打开阅读,渴望得到丞相妙计的点拨,然而信上的内容却让他越看越是不解,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丞相怎么会出此下策?先前诸多优厚,这些民众尚且不愿意,而今与之前相比,他们每年差不多要多缴纳一倍多的钱粮,与之前曹魏的政策比起来,也就是少收取了一成而已。 这样的政策颁布下去,这些民众怎会买账?只怕会适得其反吧? 李严眉头紧锁,看不出这里面的道理。 思索一阵无果之后,便不再理会,开始着人按照丞相所言开始重新安排事情。 而且前去做事情的,也要不苟言笑,要将官府的威风给摆出来,不能像上次那样和蔼可亲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你们这些贱民,都竖起驴耳朵给老子听好了! 这种子,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想要白种,那是在做梦!今年借了一斗,明年就要还上三斗! 耕牛这东西,比你们都金贵!官府手里也没有多少,哪个要用,要么出钱要么出粮!价钱还不能出少了……” 官吏不复之前的笑脸,恶声恶气的,这些人表面的上看起来虽然忐忑,心里其实放下心来不少,这才是官府该有的样子嘛。 “种子、粮食、农具、耕牛这些,官府都有,每方圆五十里,都有一个点,你们可以去这些取借、 老子跟你们说好了,入冬之前,官府发给你们的地,至少也要种上一半,哪个要是种不了,到时间别怪老子们不讲情面!” 官吏简单粗暴的宣讲完了政策,骑上驴子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窃窃私语的人,不少人都喜形于色。 “三叔公,这次如何?” 三叔公捋捋稀疏的焦黄胡子,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高人模样道:“就知道他们没有这样好心!如何?现在尾巴露出来了吧?” “三叔公高见,那现在?” 一脸敬佩的问。 三叔公撮嘴,再次吐出一口吐沫道:“官府的獠牙已经露出来了,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我盘算了一下,这样一季子下来与以往比起来,还能多落下不少的粮食,也算划算。 你弟兄几人,等等了就去郭庄去借上一些种子,再牵回来一头耕牛,争取在落霜之前,把所有的地都给种上!” “如何?” 见到一个官吏回来,李严开口询问,他其实对结果是不报太多希望的,却不想官吏笑道: “上午时分,就有很多的乡民去借种粮借农具,到我回来的时候,郭庄的东西已经被借了不上太多了,还有乡民不断前来,下官回来就是想要请大人再往那边运上一批……” 第四八五章 伪诸葛不是诸葛 李严对于这样的结果是目瞪口呆,满脑子的不解,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之前种子白送、农具免费用,都少有人来领取,如今全都变成收费的了,前来借的的人却络绎不绝起来。 这些人都是怎么想啊! 一旁的官吏笑道:“这些人啊,都是贱骨头,对他们太好了,他反而会以为是在害他们,就需要这样来……” 李严苦笑,他还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结果。 王庆在得到长安的消息,说是方法有效之后,也是苦笑,都是被官府压榨的从骨子里产生恐惧的人啊,对他们稍微好些好可以,一旦好的太多了,他们反而会认为你别有居心…… 王庆也是在发现原来的方法行不通之后,才想起这里面的缘由的。 关中大地上,随着农具、耕牛、骡马等的下地,诸多荒芜的土地都被翻了过来,土块打碎之后,带着希望的种子,被埋进了土地,待到来年五月里,这些种子将会变成一片金黄的麦浪。 潼关之外,曹睿领着大军与王庆对峙,每日派人出来骂阵,让王庆出潼关与他一战。 同时要王庆将逮走的魏国王公大臣放还。 潼关王庆自然是不会出的,有唐玄宗的前车之鉴,在没有万分的把握之下,他轻易不会离开这座雄关。 不过对着曹睿所言的放还魏国的大臣的事情,他倒是可以考录考虑。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已经从武乡侯变成武乡公的伪诸葛孔明先生,披着鹤氅拿着羽扇,带着纶巾,坐着四轮车,由四个甲士推着,在略显耀眼的秋阳里,来到了潼关的城墙之上。 后面是被甲士押着的魏国王公大臣,包括燕王曹宇,以及曹爽,还有曹睿的几个妃子。 “想要他们回去,也容易,山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做事也会留上一线。” 伪卧龙先生摇着羽扇,对着下方的曹魏兵马,悠悠然的说道。 “将贵国这些人请到这里,我蜀汉可是花费了大量的力气,他们在这里,我们又是好吃好喝好招待,现在你说让放走就放走,那我岂不是亏损大了?” “诸葛孔明!你意欲何为!” 曹睿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跳墙,低声怒喝出声。 传话之人一路传来,最终将这句话从曹睿军阵之中传到王庆耳中。 王庆笑道:“很简单,拿粮食。 你们这些魏国的人可是真能吃啊,短短时日,便吃了我大量的粮食,将我吃的都快受不住了。 尤其是燕王曹宇,一个人居然吃了两万石! 其次就是曹子丹的儿子曹爽,吃了一万五千石。 魏主的妃嫔个个也都是好胃口,一人吃了我一万石,还有这些大臣们……魏主不说,我也有意放他们回还,可他们吃了我这么的粮食,我要是不拿回来,手下将士们又该如何过活?” 王庆这是狮子大张口了。 现在的他,是怎么能折损魏国的实力怎么来,魏国的这些大臣们,能从曹睿那里换上一些粮草最好,换不成也无妨,只要将这样风声放出去,就能恶心恶心曹睿,给曹睿增添烦恼。 虽然这样有点损诸葛孔明先生的形象,但这都是为了蜀汉,为了先帝刘大耳的遗愿啊。 当然,最主要的是,王庆只是借助了卧龙先生皮囊的一个伪诸葛。 他借助的,只是诸葛先生的躯体,灵魂是他自己的。 诸葛先生那些仙风道骨他学不来,如果真的能够将一切都学的唯妙唯俏,全都仿照诸葛先生原本的作风来,那他也就不是王庆了。 他这次前来的任务,是辅佐刘禅而后夺取中原,而不是全心全意的去扮演诸葛卧龙先生。 没有办法,一个人与一个人的性格能力等诸多方面都有很大不同,他若是处处都按照卧龙先生的来,那这任务想要完成,那可就太困难了。 曹睿心里堵得厉害,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就是敲诈,还非要拐弯抹角的。 曹宇吃两万石,曹爽吃一万五千石……你以为我魏国的王公大臣还有妃嫔,都是饭桶吗?! 不,这简直就是粮仓! 魏国两面用兵,都城洛阳又被攻破,国库府库之中粮草钱财被蜀汉兵马抢走无数,剩下的又被洛阳百姓哄抢一空,上哪里能弄出这么多的粮食来换人? 就算是凑齐了粮草,曹睿也不愿意换,这分明就是资敌啊! 而且资的还是自己的生死仇敌。 但是不用粮食来赎回的话,这些王公大臣们的亲属又不停前来哭诉,恳求。 已经有不少家族已经将粮食给筹够了,就等着自己松口,然后拿粮食给诸葛村夫换人。 曹睿是憋屈的不行,他也想将这些王公大臣们给解救下来,可是用粮食来换,这事情实在是太让他难以接受。 “诸葛村夫!” 这是他又一次咬牙切齿的提起这个名字。 郁闷到不行的曹睿,在大将田豫的提点之下,想出一计,那就是趁着以粮草交换人质的时候,暗暗埋伏兵马,冲击潼关。 此计一举两得,不仅可以冲击潼关,还可以安抚住这些世家大族。 不过曹睿也是一个有城府的人,计策定下了,却不会轻易施行,因为他还要等待机会,等待蜀汉君臣不和,等待着雍州凉州的羌人与他们一心,而后他再施展此计,多方努力之下,就不信拿不下诸葛村夫! 他已经发现誓言,待活捉诸葛村夫之后,一定将他绑起来,专门派两个人给他嘴里面塞粮食吃,让他一次吃个够! 翻山越岭摸小路绕进关中的邓艾,走在关中的大地上,目力所及,全都是在开垦播种的民众! 这规模,比他在合肥那里屯田的规模要大的多! 而且还有更大的不同就是,自己屯田的地方,那些人干活远没有关中这些人屯田的积极性高! 关中大地上的这些农人,根本不用官府强力去逼迫,自己就在死命的干。 陆续对十几个农人套话之后,他才明白的原因所在。 诸葛孔明真的是奇才!居然能够想出均田制这样的法子! 第四八六章 心惊不已的邓艾 均田制和屯田相比,有明显的优势。 屯田说的好听,亲自主持过屯田的邓艾却知道里面的内幕,参与屯田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非自愿的,是官府利用法令以及刀兵强迫着来的。 屯田所得,武帝在位时官府取之不多,民众能从里面获利,屯田之事,较受欢迎。 到了如今,官府征收税赋越来越重,民众辛苦一年屯田所得,超过一半都要被官府征走,也正是如此,屯田之事越发的难以推行。 因为民众抵抗情绪的增长,屯田制越来越难以推行,想要大规模的在全国的范围内推开,根本就不现实,因为这需要花费官府极大的力气。 而诸葛孔明在关中推行的均田之法则大为不同,不久之前还是魏国人的关中民众,在均田制下,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原来的国家。 一个个热火朝天的在田地里进行耕作,而官府只不过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些种子农具和一些口粮。 而且这些东西还不是免费的,到时间都要收取粮食。 官府在将田地分了,提供了这些之后,就基本不用再管事,剩下的,这些迸发出极大热情的百姓,就能将之做好,比官府出头去管做的更好! 因为是民众自发的劳作,所以均田制在关中推行的极快,就他所走过的长安附近的州县,全都已经铺展开来。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项制度,将向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关中的其它地区席卷而去! 均田制的出现,令的为屯田制弊端越来越明显而苦恼不已的邓艾茅塞顿开,他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回还之后,他定要奏明陛下,改屯田为均田! 他这样想着,又是一叹,均田制最初的推行需要不少的物资做支撑。 蜀汉也正是将自己魏国的国库搬了一个七七八八之后,才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这样的事情,将之迅速推开。 这事情若是放在以前,推行起来虽有困难,但以魏主的性格来看,想来是会同意,但如今,与吴蜀两国同时开战,连兵马带各种丁壮,每日所消耗的钱粮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最为要命的就是都城被破,国库府库被搬空…… 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就算是想要推行也是有心无力…… 他这样想着,忽然对诸葛孔明升起了由衷的敬佩和恐惧,得到这样一大笔的横财,自己不花用,也不往蜀中皇宫运送,而是全都用到了开发关中之上! 这样的事情,道理有很多人能够想通,但真的要做,却没有几个能够做到! 卧龙凤雏,得一而可得天下,以往邓艾总觉得水分太大,而今亲身感受到了卧龙先生的手笔,才觉得所言不虚,不仅不虚,还将他惊得面色发白。 邓艾的本职就是做这些的,所以极为识货,也正是如此,在最初的感慨之后,他才会产生深深的恐惧! 这才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诸葛孔明就已经将关中之地治理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再等上个三五年,魏国想要再收回关中,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到时间别说是收复关中了,蜀汉有了粮草丰盈的关中做支撑,魏国能不能守住其它的国土都是两说! 透过这一片荒芜的繁忙,邓艾看到的是魏国的衰败和蜀汉的冉冉升起,农人朴实的笑容以往他是最爱看的,而今却觉得触目惊心! “老丈,多谢你的水,天色不早,我也要快些赶路了,家中住的偏远,而今只怕还未得知这一喜讯,我要快些赶回去,将这天大好事告之乡里! 只盼着官府能早些将之推行到弊乡,若是快些,也能赶一茬晚麦出来,只要老天照顾,明年就不至于饥荒。” 老汉勤劳了一辈子,就爱听这关于庄稼地里的上劲话,接过邓艾手中的粗瓷大碗,又给他倒了一碗笑道:“后生,你这赶路赶得急,今日老汉酸浆带的多,你就在多喝一碗,也好多些力气赶路。” 酸浆是关中农家常做的一种饮品,常饮对肠胃很好,功效类似后世的酸奶,不过味道却不是太好。 关中人早已经喝习惯了,一些喜欢吃酸的人,没事来上两口醋也是有的。所以这酸浆在关中农家很受欢迎。 邓艾不是本地人,自然喝不惯这东西,为了套话几天下午已经喝了三碗了,早已经是喝的不想再喝了。 不过对面的老汉却过于热情,他推辞不过,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来,只能是硬着头皮一气喝掉。 而后还要满面笑容的一个劲的夸赞酸浆的美味,和老汉的善心。 老汉接过空了的碗,听了邓艾的话满是面笑意。 眼看着这老汉又再给自己倒上一碗的趋势,邓艾连忙再次辞行,离开这里。 老汉将碗扣在穿了麻绳装有酸浆的瓦罐上,笑道:“快些回去吧后生,这样的政策能够赶上可不容易,早些说与乡里知晓,也好让他们都高兴高兴……” 看着这个匆匆忙忙的往西赶的后生,老汉举起了手中的锄头…… 而后…… 落在了田地里,用手在锄头把上一掀,一块土就起来了。 老汉看着这一片的田地,心里十分快活,对于后生的匆匆离去,他并不觉得奇怪。 自己当初才得知这项政策时,表现也不会这后生强到哪里去…… 喝了一肚子酸浆水的邓艾走的很急,装满水的肚子不时会发出一声响。 他没有功夫理会这些,只想快些的赶路,快些的到达雍州、凉州,给当地的羌人联系上,而后内外夹击,夺取关中。 关中之地的变化,让他由衷的感到恐惧…… 雍州,羌人里面最为强大的一个部落。心急如焚的邓艾终于来到这里,与之前的满身风尘如同一个落难流民一般的形象不同,此时的邓艾,很有中原大国的气度。 “……蜀汉人少兵少,蜀主更是无能,诸葛孔明不过一村夫而,如今一时得计,侥幸得到得到关中…… 我主已领兵马自合肥而起,大军齐至,蜀汉小国如何能抵挡天威? 内有刺史相应,外有我主大军,诸葛孔明如何能敌?不过土鸡瓦狗而……” 邓艾侃侃而谈,见头人有不同意的意思,便不动声色的将雍州刺史印拿了出来。 第四八七章 西凉王印 刺史在这个时候权力极大,拥有军政大权,以往的时候,雍州、凉州刺史由汉人担任,如今邓艾将这刺史印拿出,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雍州羌人,与汉人杂居已久,诸多人都已经在悄然之间受到汉文化的影响,羌人头目也是如此。 作为一个头目,他与汉人打交道的次数很多,知道他们说话喜欢拐弯抹角,因此上就一直留着心思,此时听到这个自称是魏国特使的人称自己为刺史,又将刺史印拿出来,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不过他是一个很能沉住气的人,只是扫视了一眼刺史印,便将目光移开了。 而后笑着摇摇头:“刺史我很感兴趣,但我却不能做。” “为何?” 邓艾问道。 头人笑道:“你们这刺史不好做,弄不好会有杀身之祸。” 邓艾心中一愣,没想到这羌人这么难缠。 他不动声色的哈哈一笑道:“怎地?刺史是担心蜀汉? 邓艾虽是南人,亦多闻羌人多好男儿,某早已心向往之,故闻听我主有派人前来之意愿,立即便向主上请命,一为国家效命,二为见识羌人雄壮男儿,未曾想众人多是讹传。” “你什么意思?!” 大帐之内,羌人头人的儿子一手按上刀柄,以目逼视邓艾。 邓艾怡然不惧,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头人,又看看羌人怒气勃发的儿子,轻笑道:“羌人虚有其表,强则强矣,强的却是躯体,胆却小的可怜。” “你找死!” 头人的儿子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呛啷’一声,就把手中的刀抽了出来,恶狠狠的盯着邓艾,作势要砍。 头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并没有出声阻拦。 邓艾面色不改的看着模样凶恶、气势逼人的头人儿子,语气带着一丝讥讽道: “羌人雄壮,却只敢在这里对我一个远道而来之人拔刀,而不敢对有蜀汉丝毫不敬,面对咄咄逼人的蜀汉,只敢龟缩于雍凉二州,看蜀汉人脸色活命,不是鼠胆是什么? 邓艾身体不及诸位强壮,但邓艾却敢只身越过潼关,穿过近千里蜀汉占领之地来见诸位……” “你!” 头人儿子气急,挥刀对着邓艾就往下砍,而邓艾连闪躲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面含讥讽的看着他。 “勃利可得!不得无礼!” 头人一声大喝,头人儿子愤愤不平的收刀坐回原处。 头人起身对着邓艾笑道:“犬子粗野惯了,使者莫要见怪。” 邓艾笑道:“刺史说笑了,邓艾方才也是一时气话,令郎雄壮,乃是不可多人之悍将! 我主手下人才济济,将领过千员,鲜有能及令郎者。 刺史部落强盛,多控弦之士,又有令郎这般悍将,怎能畏惧区区蜀汉?邓艾实在不解。” 听邓艾这样说,怒气冲冲的勃利可得用鼻孔哼了一声,而后傲娇的扬起了头,不屑于多看邓艾,但心里却颇为的好受,觉得这个汉人也不是特别的可恨。 头人叹口气道:“大都督司马懿如此豪杰尚且死于孔明之手,洛阳神都更是被破,我虽也自视甚高,部落里将士也多英勇,却也逆蜀汉虎须。” 邓艾笑道:“只怕非是惧怕蜀汉,而是公已经与蜀汉皆为了同盟!” 邓艾突然说出的这句话,令的头人心中惊骇,他没有想到这件事,这个使者居然知道! 不过他也是个老江湖了,见惯了风浪,压下心中惊骇,面色平静的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他没有多辩解什么,而是就这样直接承认了。 这让邓艾越发的觉得这头人难缠。 “不知蜀汉给阁下开出了什么条件?” 头人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枚大印,放在手心让邓艾看,竟也是一枚刺史印。 邓艾点点头笑道:“不曾想倒是让蜀汉抢了先。” 头人笑着将手收回道:“既然特使已经知道,那就请回吧。” 邓艾没有回去的意思,而是从怀里又取出了一枚印。 此印乃纯金制作,极是精美。 他将这枚金印放在案几上,将上面那枚铜铸造的雍州刺史印拿走,满是歉意的道:“在下真是糊涂了,这样的大事都能弄错,陛下要我转交的乃是西凉王印,并非这雍州刺史印。” 他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没有丝毫歉意,注视着头人,看他的反应。 之前还一直淡定的头人,在见到邓艾重新拿出的这枚印乃是纯金打造,便有些意动,又听邓艾说出‘西凉王’三个字,立刻就坐不住了,望着那金印,眼中爆发出光彩。 他强压住想要起身去拿金印的冲动,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的定力还好些,他的儿子勃利可得直接就从毡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这金印,再没有半分之前的傲娇模样。 居然是西凉王! 这样的大的手笔,确实超出了头人的想象。 邓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些欣喜的同时也又在叹息,没想到还是将西凉王这个最大的底牌给用了出来。 他看看强作镇定的头人,就笑着起身将金印递到头人手里。 头人没有拒绝,接过金印之后,便拿在手里仔细的观看,他的儿子也凑了过来。 邓艾回到原来的座位上,耐心的等待,并不催促。 “西凉王虽好,这印我却不能要。” 好一阵之后,头人满是惋惜的开了口,将手中金印依依不舍的放回到了案几之上。 勃利可得更为不舍,如果不是不好下手,他都有将金印捞到手里的想法。 邓艾等了这么久,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答复,并没有什么失望之色流露,笑道:“尊贵的的西凉王在担心什么?莫非是凉州的以及雍州的其它羌人部落?” 头人对这个魏人更加敬服,也不隐瞒,点点头道:“我部落虽是这一片最为强大的,但一旦成为了西凉王,忽忽克利、马利成嘶几人一定不会同意。 现在我能压他们一头,但到时与蜀汉兵马作战之后,部落中一定会死伤很多的人,实力大损之后,哪里还有力气去做这西凉王。” 第四八八章 马岱吊孝 邓艾能够猜到头人所想,自然也就有相应的解决办法。 当下真诚的道:“这点尊贵的西凉王不用担心,主上早已经考虑到了。 西凉王帮助陛下平叛,陛下自然不能让西凉王吃亏,到时其余羌人若是不服,魏国大军,随时待命……” 头人意动,犹豫半晌道:“这是大事,一时半会儿难下决断,使者给我几天时间思考,而后给出答复。” 邓艾道:“这是自然,但攻打蜀汉越早越好,西凉王可不要思虑的太久。” 头人点点头道:“七天,七天之后一定给使者一个明确的答复。” 邓艾点头笑道:“期待西凉王能做出聪明的选择。” 而后邓艾被头人安排的人引着去休息,头人则拿着这枚西凉王的金印在手里把玩,目露思索之色。 “父亲,此事对我部落来说,是天大的好事,父亲为何不直接答应下来,反而还要这样的思索?” 邓艾下去之后,憋了一肚子话的勃利可得凑上来说道。 在说话的同时,眼睛还一眨不眨的望着头人手中的这枚金印。 “你以为这西凉王就是这样好当的?若是好当,我早就自立为西凉王了,还用魏国来封?” 头人对于自己这个头脑简单的儿子有些无奈。 “可是,刚才那人不是说了,灭掉关中蜀汉之后,就会出兵帮助我们吗?” 头人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这样简单,这事情必须要好好的考虑。” 停了一会儿道:“你带人将马岱将军请来,记住,是悄悄的请来,一定不能让魏国使者知道。” 勃利可得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在担忧什么,依照魏国兵马的强盛,有他们相助,父亲这个西凉王一定可以坐的稳稳的,这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事情,可父亲却犹豫了起来,如今更是要自己去请蜀汉的马岱,勃利可得觉得,实在没有这必要。 不过他想是这样想,对于父亲的命令却不敢不遵从,出来大帐之后,带着了几个人,骑着马朝着东方奔去。 白袍马超的弟弟马岱,就驻扎在距离这里大约一百二十多里的地方。 马岱闻听了勃利可得所言之后,心里有些惊骇,他没有想到魏国的人居然这样快就到了,而且还下了这样大的本钱,直接将西凉王这个封号给弄出来了! 他一面稳住勃利可得,一面匆匆的写了介绍情况的信让人飞马赶往潼关将此事告知丞相,而后便和勃利可得一起匆匆的往头人所在的地方赶。 凉州、雍州的羌人如今处在半游牧半农耕的状态,因为马匹多,而且民风彪悍的原因,其族内的男子,将手中的牧鞭换成一把弯刀之后,就成了一个合格战士。 羌人的反叛与否,对于现在的局势影响极大。 丞相兵马多陈列潼关与魏国对峙,留给自己的并不多,一旦羌人被魏国争取去,起兵造反,自己想要阻挡可是不易。 羌人起兵,则丞相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一定会受到极大影响! 所以此次,一定要说服羌人! 马岱随着勃利可得来到头人所在的地方,并没有直接进入营寨,而是将马背上的包裹取下。 这个包裹勃利可得一路上都在在观察猜测,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魏国使者前来,直接给了自己父亲一枚西凉王的金印,如今这马岱闻听了自己所言,再次前来,所带的东西必定也很金贵。 如果里面放的是金银的话,包裹一定是沉甸甸的,而马岱的这个包裹看上去却很轻,不似有大量金银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勃利可得才会愈发的奇怪。 因为他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这样轻而且又极其金贵的。 他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 不仅被解开了,还把眼睛瞪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勃利可得当然吃惊,因为这包裹里面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而是一身白的刺眼的孝衣! 马岱没有理会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的勃利可得,而是自顾自的将白衣套在衣服的外面,而后将麻绳绑在了腰上,扎住孝衣,摆出一副沉重的面孔,就往大帐里面走。 勃利可得回过神来,想要将他拉住,没有成功,马岱已经径直入了大帐。 头人之前就已经接到了马岱前来的消息,因为在等待,此时见到大帐被掀开,马岱一身孝衣的走进来,面色悲痛,不由吃了一惊。 忙问:“将军怎么重孝至此?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马岱摇头。 头人不解:“既然家人无事,何以满身重孝?” 马岱神情凝重,声音悲痛的道:“闻听刺史命不久矣,马岱心中悲痛,特为君吊唁而来。” 头人猛然听到马岱这话,一愣之下是又惊又怒! 哪有这样咒人死的?好端端的穿一身的孝衣来跟自己吊唁,这事情放谁身上谁都愤怒! 勃利可得已经忍不住想要拔刀,但因为马超乃是被很多羌人奉为神明的人,而马岱又是马超的族弟,所以还是忍了下来。 头人惊怒又奇怪的看着马岱道:“我马能骑得,弓能开的,酒能喝的,肉能吃的,女人能睡的,身体强健的可以和牛犊摔跤,可以套住烈马,将军为何要为我吊唁?” 因为马岱本来就是西凉人,而马超在羌人之中又影响深远的缘故,所以这头人对马岱要比对邓艾客气的多。 “马岱闻听头人要做西凉王,便得知头人命不久矣,因此赶来再见头人一面。” 马岱声音依旧悲痛。 头人被马岱这样一弄,先前因为西凉王而发热的心,变得冷静和忐忑了不少。 “将军怎么这样说?为何我做西凉王就命不久矣?莫非将军要领军与我厮杀?” 马岱道:“我本出身西凉,后来才随兄长到了蜀中,至今不曾忘本,怎能与头人刀兵相向。” “那你怎出此言?” 马岱道:“头人以为,以自己部落之力能否抵挡其余几个部落?” 头人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可,最多也是略占上风。” 第四八九章 巧舌将军马岱 马岱见到一旁的勃利可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遂笑道:“头人不会真的指望魏国会出兵帮你吧?” 头人面色稍微有些尴尬,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见他是这副神态,马岱道:“此所以我哭吊唁头人最大原因。” 头人神色稍微变换,而后道:“愿闻其详。” 马岱道:“魏国被丞相这一战打的伤筋动骨,动摇根基。 如今东南有东吴兵马不停的攻打,关中又被丞相拿下,据守潼关而曹魏兵马不得进,所以曹魏便动了与头人两面夹击的心思。 便派人前来游说头人,并不惜拿出‘西凉王’来做伐。 然而西凉王于头人并非好事,实乃祸事一桩! 羌人有诸多部落,此时大多都还敬服头人,所以相安无事。 头人若是做了西凉王,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其余几个大部落群起而攻之。 此时不要说分兵配合魏国攻击我汉国了,就是自保都极为困难。 此刻我若领兵与诸部落联合,一同朝头人出手,头人虽然勇武,又能有多大胜算?” 马岱的话,听得头人沉默下来,显然是在盘算这件事情,他仔细想了一阵,变得更为沉默了,因为马岱所说的事情,十有八九会发生,而且自己胜算的可能真的太小。 马岱见头人沉默不语,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接着说:“即便是头人勇武,大发雷霆之威,将诸部落打败,又将我打败,领军与曹魏里应外合败了丞相,曹魏入了关,头人的西凉王就真的能够坐稳了吗?” 头人坐在那里没有动,一旁的勃利可得却抬起来头,有些惊疑的道:“你是说曹魏会反悔?” 马岱道:“魏国之所以会封头人为西凉王,是为了解燃眉之急。 说白一点,就是因为有了丞相领兵陈列潼关威胁中原,头人的作用才会显得很大。 若是丞相兵败回汉中,那时魏国可还会对头人此般好?” 头人的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平定雍州、凉州,乃是曹魏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之前之所以不做,一来是畏惧一旦与头人等开战,丞相回领兵从汉中出,二来就是雍州、凉州兵马强壮,羌人多勇士善战,所以一直隐忍。 如今丞相大败而回汉中,头人部下历经厮杀而兵马折损严重,其余羌人也是死伤无数,势力大减。 早已想着彻底将关中平定的魏国岂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时机?一定会提着兵马,趁着战败丞相的余威后一举拿下雍州、凉州。 到时羌人有几人生还?头人可还能做这西凉王?” 马岱的一番话,说的头人冷汗流了下来,一旁的勃利可得也是一脸惊骇,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样好的一件事情,从马岱口中说出,居然会变得这样恐怖! 马岱接着道:“西凉王的封号,头人若是想要,我汉主亦能封,之所以不封,是因为丞相早已经看出来了此举不是在帮助头人,而是在害头人,害羌人,会将羌人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丞相只让在下送来了刺史印。” 头人从怀里将西凉王的金印取出,再看之时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心动与狂热,如同在丢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的将它丢在了案几上。 而后摇头道:“这西凉王不做也罢。” 说完之后,望着马岱道:“可我又如何能相信,你家丞相在解决了曹魏的问题之后,不会来对付我羌人? 马岱道:“丞相素来注重与各民族间和睦相处。 蛮人孟获领兵反叛,不断骚然我蜀汉,丞相领兵南征,七擒孟获而释之,这足以证明我家丞相的诚意。 反观曹魏,不论是曹孟德大破乌桓,亦或是用奸计杀害先祖父马腾,后领兵战败先兄长马超,对待诸民,手段都极为残酷……” 头人沉默一阵道:“如今魏国使者还在等我消息,我该如何做?” 马岱道:“刺史只说已经考虑好了,将之请到大帐,于帐中暗伏兵马,而后一拥而上,将之擒拿,交与我手即可。” 头人本就与马岱以及蜀汉亲厚一些,此时又被马岱这一番虚虚实实的话吓的不轻,彻底的断绝了与曹魏联合,谋取西凉王的念头。 听了马岱的话后,觉得很有道理,便按照马岱所言行事。 先在帐中埋伏下了兵马,而后让他的儿子勃利可得去请邓艾。 此时七天时间才过五天。 邓艾一直心忧战事,想要将联合之事早些敲定,而后双方起兵,早日将诸葛孔明打败,将关中收复。 如能开些将关中打下来,那么诸葛孔现在在关中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们魏国做嫁衣。 从之前头人见到金印的反应来看,这件事情基本上是不会出差错的,西凉王对于头人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因此上见到勃利可得前来,说是头人有请之后,邓艾很是高兴,根本就没有往多里想,跟着勃利可得就过去了。 刚一进账,邓艾就觉得气氛不对,慌忙间想要抽兵刃的时候,一旁跟随的勃利可得已经狠狠的一肘捣在了他的背上。 勃利可得本就力大,此时猝不及防之下,邓艾直接就被这一记重击打的趴在地上。 没等他将兵刃抽出,大批的人就已经涌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他按在地上,捆了一个结实。 知道挣扎不得之后,邓艾也就不挣扎了,被捆着拉起来的他看着头人显得有些愤怒的道:“头人可要想好了!现在乃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一旦错过,再想要封西凉王,只怕是此生无望!” 头人被马岱那一番的分析之后,听到西凉王三个字就浑身的不自在,现在又听邓艾拿西凉王说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面前的案几上拿起西凉王的金印,对着邓艾就丢了过去。 邓艾目光一滞,没有想到头人先前还宝贝的不行金印,现在居然随手就抛在了地上,弃之如弊履!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头人态度发生了这样巨大的转变? 当看到穿着蜀汉官袍的马岱从大帐后面转出来之后,他一切都明白了。 第四九零章 王庆欲施连环计 王庆收到马岱传信的时候,正在一面谨守潼关与曹睿扯皮,一面安排人手在潼关附近也推行均田制。 对于曹魏会派人前去游说羌人两面夹击之事,他之前早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所以刚刚打败了司马懿之后,就安排马岱前去联合,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也并不觉得惊讶。 不过在书信中看到邓艾的名字之后,王庆就有些不太淡定了。 此时的邓艾尚且籍籍无名,但对于熟读三国,为了这次的任务又专门仔细研究了这一段历史的王庆来说,邓艾的名头可不比夏侯霸等人弱! 这可是丞相归天之后,蜀汉北出关中的重要劲敌之一,与钟会并称为灭蜀双雄! 尤其是兵行险招,从阴平小径进军降服蜀后主的一战,更是令人佩服。 虽然他因为出身没有钟会高,伐蜀一战却拔得头筹,钟会与之心生嫌隙,再加上胆大如心的姜维在一旁的撩拨,邓艾被硬生生逼反,而后兵败被杀,但他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所展现出来的聪明才智以及勇敢果毅,却让王庆轻视不得。 王庆没有想到,按照正常历史发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出头的邓艾,因为自己的缘故既然提前出山了。 而且一出山就直接奔着自己来了。 一开始王庆对于羌人那里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马岱也不是一个吃素的,有他在,又有自己这一战打出的威风,羌人基本上不会轻举妄动。 但现在,见到居然是邓艾这个家伙亲自过去了,他的心里就有些没底了。 毕竟是在历史上留下了偌大名头的人,马岱与之相比,还是要逊色上一筹。 这事情不能不重视,自三国一来,在与中原兵马对上之后,羌人虽然没有彻底胜过,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王庆在接到这消息之后,就开始想对策,一方面是尽量的将羌人给拉拢住,不让他在这个时候跳起来给自己捣乱,另一方面就是要防备羌人真的会被邓艾说动,和曹魏联合起来,对自己前后夹击。 王庆现在是站在一方统领的位置上,需要从全局来考虑,而战局这些事情,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将力量往雍州、凉州两方面倾斜的时候,需要充分考虑到其它方面的影响。 所以具体的做法,直到两天后他才拿出来。 正待开始叫人往各个方面传达自己的命令,马岱那里又有人马疾驰而来。 王庆见此心中就是一沉,雍州凉州羌人十有八九是被邓艾说动了! 这也不能怪他这样想,实在是不论演义还是正史,邓艾的名头都要比马岱大。 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王庆,怀着有些沉重的心情,拆开了密封完好的信件,而后打开观看。 他原本的心情沉重的,不过这种沉重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咸鱼翻身!配角逆袭?!人品大爆发?!” 看完了马岱差人送来的信之后,王庆脑子里立刻就跳出了这一系列的话。 没想到啊没想到,实在是没有想到,白袍马超的弟弟,那个高喝:“我敢杀你”然后一剑斩了魏延的马岱,居然这样的牛! 连刚刚出山,还没有来得及展现身手的邓艾,就这样的栽在了他的手里! 心情愉悦的王庆忙止住了之前安排了任务准备往各方传令的兵卒,将交由他们的信件收回,全部都放在火盆里烧了。 而后开始重新考虑事情。 在一阵的思索之中,一个想法猛然跃入他的脑海。 他唤来那几个前来送信之人,交代他们不许将此事说出,而后又回了屋子开始奋笔疾书。 待到墨迹干了之后,就将这书信装起,然后用火漆封住,交给那几个吃了饭,睡了一觉的兵卒,让他们快些返回,将之早些交与马岱手中。 对于丞相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不遵从,当下便辞了王庆,带着书信,打马往西奔去。 马岱此时,已经带着姜维从头人那里回来了。 为了表达蜀汉和羌人之间的良好关系,马岱在回来之后,特意让人给羌人送去了一批粮食。 羌人头人也让人送了五十匹好马。 马岱见到了几个回还的部下,询问了丞相的身体状况,得知丞相身子强健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蜀汉而今看似强盛,其实都维系于丞相一身,一旦丞相有个闪失,那这一片大好的局面,立刻便会分崩离析。 在蜀汉,没有人可以替代丞相的位置! 五丈原的那次,真的是将马岱吓坏了。 松口气的马岱没有急着拆开兵卒呈上来的丞相书写的信件,而是细细的问了他们在潼关以及见丞相的所见所闻。 在听到了这些兵卒所描绘的一路上的见闻,以及潼关里面的强盛有序的模样,马岱面现笑容。 在闻听他们说,丞相交代他们不许将邓艾的事情说出的时候,马岱的眼神闪了闪,似有所悟。 “好了,你们一路多有辛苦,这些是赏赐你们的,拿着之后先去吃顿热乎饭,而后在睡个好觉。” 马岱问完了这些,而后让这几人退下,他这才开始打开丞相信件开始观看。 一封书信看完,马岱脸上露出笑意,信中所言,印证了方才的猜想。 坐在这里,将信件再次细细的看了一遍,在确认全都记住没有遗漏之后,马岱便找来了火折子,将书信一把火点了。 看着书信被火焰吞噬,马岱又将燃烧过后的灰烬弄碎,然后又用茶水浇了一遍之后,方才走出房间,开始安排事情。 精神显得萎顿的邓艾,见到有兵卒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按在地上捆绑了手脚又用布遮住了眼,嘴巴也被堵上了。 挣扎不得也看不见的邓艾,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走了一阵之后,他身子才算是落地。 凭借着触感以及听到的声音,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在一辆带棚子的车上。 经历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邓艾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平静了下来,因为基本已经断定,这些人不是要杀他,如果要杀的话,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 第四九一章 想要劫持丞相的邓艾 马车动了,被惯性带的身子晃动了一下的邓艾,就这样被带走了 马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被五十骑兵护送着离开营地的马车,待到马车不见之后,就转身回了营帐。 没过多久,他也领着一队兵卒离开了营地,前往的方向是西面。 第二天,马岱到达头人所在的地方,头人以及头人的儿子勃利可得,对于马岱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热情 马车轱辘碾压着道路,因为道路不平而马车轱辘又是木头的缘故,这马车坐着可是一点都不好受,尤其是跑的又快的时候,简直比三蹦子都不如! 马岱的眼上的布已经被打开了,不过他依然难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因为这个马车的车厢全都被封着,只有极小的小孔可以用来通风换气。 即便是吃饭的时候,也只是从车厢上打开一个不大的小孔,将饭食从外面递进来,还不待他贪婪的多看一丝光亮,那方打开的小孔就有再次闭合上了。 他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感受着这颠簸,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类似空灵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将会被送往何处,也不知道等待着自己将会是什么,押运他的兵卒不肯多说一句话,每天都只是闷着头的赶路。 这种类似禁闭一样的待遇,一开始的时候,邓艾还觉不错,因为他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思考问题。 然而,随着时间的延长,这一方连腰都直不起来空间,让他感受了压抑,这种压抑越来越明显,让他整个人都觉得异常的难受。 幼年家道中落母亲带着自己所受到的种种磨难,自己立志要成为人上人,而后遭遇的种种艰辛这一切全都一一的浮现在脑海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他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幽闭多日的空间被打开,耀目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马上就不觉得刺眼了,因为他的眼睛再度被人蒙上,虽然在这个过程里他也做了极力的挣扎。 被装在麻袋里的邓艾被让抬着放进了一个屋子,而后麻袋被解开,其余人也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有脚步声响起,一路往这边走来。 一段时间没有怎么用眼睛的邓艾,如今耳朵变得格外灵敏,仅从这脚步声里,他就听出了来人不是九个就是十个。 房门被打开了,人走了进来,自己的手脚被解开了,眼上的布也被去掉。 房间里面的光让邓艾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的他还是看清的眼前的情况。 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眼前站着的一个人。 这人身披鹤氅,手摇羽扇,头带纶巾,身子高挑清瘦,面目清朗,颌下三缕长须微动,满是仙风道骨。 虽然之前从未见过面,但只是这一眼,他就已经将面前此人给认了出来诸葛孔明! 除了此人之外,蜀汉之中,不会再有第二个。 原来竟是他要见自己! 自己这个小小的郎官,对方为何要这样的郑重其事? 诸葛孔明带领大军在潼关在与陛下对峙,那自己应该是在潼关了。 一瞬间,诸多的念头就在邓艾的心中浮现。 王庆没有说话,而是静静打量这个活动着手脚的同样在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男子。 邓艾比他想象的要憔悴也年老的多。 他看了一小会儿,待到跟随之人将一包东西放下之后,便挥挥手,让几个带刀的侍卫退下了。 邓艾看着独自面对自己的诸葛孔明,先是惊异,后是狂喜。 这诸葛孔明真是托大! 他一阶儒生,身材消瘦,浑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二两肉,年纪又比自己大,此时居然敢独自面对被放开手脚的自己! 诸葛孔明乃蜀汉精气神之所系,蜀汉之所以难缠成为魏国心腹大患,全赖诸葛孔明一人! 若自己能够将其拿下,以此为胁迫,以诸葛孔明在蜀汉军中的地位,逼开潼关让他们放行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以来,自己不仅可以脱困,还能凭此立下不世功业! 电光火石之间,这些便出现在了邓艾的脑海之中。 他压住心中的兴奋和激动,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一边缓缓活动着被绳子捆绑的发麻的手脚,以前缓缓开口道:“可是蜀汉丞相诸葛孔明先生?” 王庆也收回了目光,笑着点头道:“正是山人。不曾想在这里与后辈才俊相见。” 邓艾奇道:“听先生之话,似是之前曾闻过在下之名?” 王庆暗笑,何曾是闻听过啊。 王庆点点头道:“邓艾邓士载之名,我可是早有耳闻,见名川大山则指点兵马,排兵布阵,乡人皆笑,而邓艾不改其色。” 邓艾这次才算是真的惊讶,他自负有些薄名,却也是没有想到,居然连身在蜀汉的诸葛卧龙都有所耳闻。 “不想邓艾此等劣迹竟闻于先生之耳,实在惭愧” “啊!” 邓艾口中说着惭愧,弯腰上前一步朝王庆施礼。 对于邓艾的底细王庆是知道不少的,知道他家道中落求进不易,如今自己又打出这一大片大好的局面,他又成为阶下囚,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朝自己倒戈也说的过去。 于是就站在那里等着邓艾纳头拜到,然后轻轻松松的为蜀汉收一员才俊。 结果,邓艾施礼施了一半,脚下猛然加速的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眼里露出的凶狠,令人心惊, 然后 然后邓艾发出了一声惨叫,被王庆单手拎着胳膊丢到后面的墙壁上又弹到了地上。 外面的几个亲兵是亲眼见过丞相顷刻之间刀劈司马懿父子三人,于魏军之中纵横无敌的英姿的,在听到动静打开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邓艾从墙上弹到地上的那一幕。, 对此他们表示很同情,这人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对着丞相出手。 他们看了一眼,便又将门给关上了。 邓艾捂住腰从地上爬起来,望着眼前这个清瘦的男子,满脸的惊骇。 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摔出去的 第四九二章 不投降?关你禁闭! 王庆满心的尴尬苦笑,娘的,那种虎躯一震,便令四方之士下马纳头便拜的王八之气,自己果然是没有。 他没有理会邓艾的惊骇,而是从旁边拉过了一个胡凳,自顾自的坐在了邓艾面前。 邓艾捂着腰,不知道面前这个传说中的蜀汉丞相卧龙先生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王庆也不再想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事情,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求进不易,苦苦挣扎数十载,才不过谋到如今的位置,现今又落入我手中,先前一切努力,尽皆化作东流水。 我惜你之才,故令马岱将你送来,想要委你于重任。” 邓艾握着腰站在那里,至今还没有完全从方才的一摔之中回过神来,此时闻听了王庆的话,才算是彻底回过神。 说真的,他现在的惊异可比方才那一摔还要大,他不明白一直籍籍无名的自己,为何到了这里就成了一个香饽饽。 邓艾虽然自负胸中才智韬略不输旁人,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以自己的现在的身份地位,连给面前的这个男子提鞋都不配。 “有这样的好事?” 他看着王庆问道。 王庆笑道:“以我如今的身份,你以为我会有心思与你玩笑?” 邓艾沉默,诸葛孔明说的是实话,依照两人之间的悬殊差距,这男子确实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欺瞒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道:“邓艾惭愧,虽也自认为有些许才学,却也自知不能入先生之眼” 他还在纠结鼎鼎大名的诸葛孔明为何会看重自己,要知道,自己除了在屯田上做出了一些绩效之外,还没有在什么地方展露过过人的才学。 唯有这一次是做大事的机会,本待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结果还没有展翅就被人家给逮住了。 王庆摇摇羽扇,一脸的道貌安然,身上散发着神棍的气息,高深的一笑道:“山人擅会奇门遁甲之术,六丁六甲之法,一番推演过后,一些事情也就能知道一二。” 邓艾更是惊奇,莫非自己这次游说羌人不成反被捉,就是被诸葛孔明给算住了?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阵道:“只要我归降,先生就能委我于高位?” 王庆摇头道:“会别一般人要高,但也不可能高到离谱,不过我会给你充分展现自己才学的机会,只要你能做出业绩来,我就会将你升迁,不至于让你的满腹才华埋没。” 邓艾微微点头,这才算是合理,听起来不像是忽悠人的。 “先生就不怕我人在汉营心在魏?表面臣服,暗中积蓄力量,然后关键时刻反戈一击?” 邓艾忽然抬头,盯着王庆说道。 王庆笑着摇摇头道:“自然不怕。” 停顿一下又道:“我已差人暗暗前往魏国,去取你家眷,最多再有一个月,便会归来。” 邓艾面色一滞,看着王庆,眼中有愤怒之色流露。 王庆对于邓艾的愤怒并不在意,神色保持不变道:“此举乃是为了让你全家团聚可以长相厮守,避免魏国知你反叛,牵累你的家小罢了,用家人相胁迫,山人还不屑于为之。” 邓艾自是不信,却也不可奈何。 王庆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何需用此下作之策?” 他说着将方才随从带来的包裹拿起来打开,里面不时别的,而是房四宝。 王庆将其中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拿起,递给邓艾道:“士载只需将此抄写一遍即刻。” 邓艾接过打开,见这上面写了不少的字,他扫视两眼,忽然变了脸色,抬头望着王庆,惊怒道:“邓艾岂能行此等之事!” 王庆不为所动:“此事你必要要做,身在汉营心在魏之事,山人不会让之发生。” 邓艾冷笑:“此事邓艾断然不为!” 王庆点点头,不再言语。 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带走,只留下了一脸坚毅之色的邓艾。 王庆离开没过多久,便有兵卒涌入房间。 邓艾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他站在那里任由这些兵卒将自己的手脚捆绑,然后是蒙眼套麻袋,被抬走。 一路的兜兜转转之后,晕头转向的邓艾再次被放下,麻袋去掉,蒙眼的布被扯去,看到眼前一切,邓艾坚毅的面色顿时微变。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令人望而生畏的刑具,如果是这些,邓艾也不会色变。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方小小的天地,一如先前的车厢。 在这直不起腰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床榻,其余再无他物。 两个兵卒将他手脚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弯着腰离去。 厚重的木门合上的声音,令的邓艾心中一颤。 他不怕疼痛,也不怕拷打,但是对于这种幽闭的空间,是打心眼里感到恐惧,来时的路上就已经让他吃尽了苦头。 铁链锁门的声音,是他听到的除了自己弄出来的最后的声音。 强自镇定的邓艾,躺到了床榻上,强迫让自己睡觉,因为只要睡着了,就不需要再面对这一切。 然而,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安静的听不要丝毫声响的环境让他感到恐惧。 上方低矮的的触手可及的屋顶,似乎随时都会倾覆下来,极度的令人压抑! 这方建造于地下的空间,远比马车还要恐怖,因为在马车上他还能感受到马车的颠簸,听车轮辘辘,听马蹄踩踏地面,但是在这里,却只有令人窒息的安静! 这是王庆在现实世界看了关于禁闭的作用之后,专门让人打造出来的禁闭室。 对于那介绍上所说的禁闭室的作用,王庆其实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因为只不过是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呆着罢了,怎么可能能产生那样恐怖的效果? 如今建造好了,刚好被邓艾赶上,王庆也就直接拿他来实验效果了。 邓艾崩溃了,他疯狂的捶打着厚重的木门,拼命的大声叫骂,也没有任何人对他进行回应,就好像是她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一般。 送一日三餐的兵卒,也如同之前在马车上那样,从小小的孔洞将饭食递进来之后,又将小孔合上,在这个过程里一言不发,也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任由邓艾叫骂。 两天,仅仅是两天邓艾就受不了了,他在里面大声哭喊着愿意归降! 第四九三章 关禁闭邓艾投降,得回信曹睿大喜 “这就缴械投降了?” 王庆听到前来禀告的兵卒的话后,有些惊异,邓艾看上去也算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了,这才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开始告饶,这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关禁闭居然真的有这样的恐怖? 在见到被兵卒架着从禁闭室里出来,不管不顾的望着光明痛哭的邓艾之后,禁闭的恐怖,再次刷新了王庆的认知。 “邓艾愿降,邓艾愿降!” 在稍稍的平静之后,趴倒在地的邓艾对着王庆涕泪横流的说道。 王庆弯腰将邓艾搀扶起来,沉痛的道:“让士载受苦了,是吾之过也。” 王庆命这几个一直负责邓艾事情的人,烧了热水,让邓艾洗漱。 洗漱过后又吃了饭食,听着远远传来的喧闹之声,双眼血红,神经紧绷的邓艾这才倒头睡去。 他这一觉,足足睡了将近十个时辰,方才醒来。 醒来的邓艾坐在床榻边上呆呆的发愣,好一阵过后,忽然跪倒在地,朝着东方重重的叩首。 “陛下,非是邓艾不忠不孝,实是有难言之隐” 想要鹰听话,就必须先要熬鹰,如此过后,鹰方才能为自己所用。 如今的邓艾,可以说已经被王庆用一通的禁闭给熬好了。 邓艾见到王庆,眼中露出了一些恐惧,心中也是惊颤,再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此时的邓艾就跟魏延一样,都被面前这人在心里种下了一颗惊惧的种子。 当然,这事情是两个灵魂所为。 此时的邓艾很是驯服,面对王庆执礼甚恭。 王庆自然也是一番慈善和蔼的样子,宽慰了邓艾一阵之后,再次将之前的那些东西给拿了出来。 这次的邓艾可是非常的老实,没有在说什么,主动研墨,而后执笔在一方摊开的纸上,按照王庆所书写的,一字不落的进行誊抄,誊抄之后,取出一枚小印,印在了末尾。 做完这些之后,邓艾的手都有些颤抖,他的心情沉重而又复杂。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从今以后,自己算是彻底的跟魏国决裂,与蜀汉绑死了! “现在情况特殊,你暂且就先在军营里住上一段吧,我会让人给你送来书籍,以及关中的各种时政,包括正在推行的均田制的具体办法,和一些我所书写的东西。 这段时间你先看看,熟悉一下国内的事情,过些时日了,就可以直接上手做事情了。” 王庆接过邓艾所写的东西仔细的看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差错之后,又在这里跟邓艾说了一会儿,然后对说了这些,就离开了。 邓艾点头应允,然后将王庆送出门。 把门关上,邓艾如同失去力气一样的倒在了床榻之上。 此事之后,自己必将在魏国留下千古骂名!被千夫所指! 只希望诸葛孔明能够说话算话,将自己的家小给安全的接过来 王庆拿着书信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营帐,再次思索了整个计划。 半晌之后,有亲随离去,没过多久,便引了一个人来。 此人不是汉人,而是羌人,昨天刚从雍州而来的羌人。 这羌人是马岱与头人碰面之后,头人派遣过来的,算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 在他来之前,已经在头人那里得到了吩咐。 王庆将这书信交给了他,然后也开始交代事情,面对这个名声显著的人,羌人自是不敢怠慢。 傍晚时分,羌人方才从王庆的房间里离开,第二天,便被几个蜀汉的兵卒引着,从别处的小路翻山越岭的绕潼关。 这些小径,凶险至极,单人爬行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动辄便有生命危险,大规模行动的军队,想要从这些地方通过,简直是痴心妄想! 在羌人离开之后,王庆开始暗暗的调动兵马,为接下来十有八九会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羌人在山中穿行了几天,方才找到稍微平坦一些的道路。 此时根本不用刻意的装扮,几天的穿行,早已经将他弄的足够狼狈。 几个善于穿山越岭的蜀汉兵卒不再跟随,羌人自己离开往前行去,直朝着曹魏的军营而去。 一天之后,这羌人被伏路的曹魏小校捉住,闻听他口中称是羌人的使者,怀里又分别搜出两封信件,一份是邓艾所写,一封是羌人头人所书,都是交给大魏皇帝的。 小校不敢怠慢,当下领了小校往大营而去,先交给了上官,然后一级级的往上传。 底下的的不明白这邓艾羌人是怎么回事,上面的高一层的官员可是知道,闻听是此消息之后,立刻带着人前来面见魏主。 魏主这一段时间,可是苦闷急躁异常,堵在潼关前面不能前进半分。 诸葛孔明就像是一个乌龟一样,躲在坚硬的潼关外壳里不肯露头,他几次派人挑衅,虽是为配合钟会、邓艾两人,也未尝没有想着趁机与蜀汉兵马厮杀上一阵。 东南处与吴国之间的战争进行的十分胶着,前将军满宠使用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力支撑住战局。 几十万大军出动,每日消耗的粮草不可计数。 以往的时候,曹睿是不用太为粮草担忧的,毕竟他们魏国的国土面积大,适合中粮食的地方多。 他们对待蜀汉出兵的最为基本的策略,便是坚守轻易不出,然后等待蜀汉兵马粮尽而退。 现在在诸葛孔明占据了整个关中,魏延那厮攻破了洛阳,带走了大量的粮草之后,事情发生了逆转。 改为诸葛孔明坚守不出,等待着自己粮草耗尽了! 东南的战局,以及粮草的现状都不允许他等待太多的时间了。 待到田豫带着一个羌人说是邓艾有消息传来之后,一直苦苦等待消息的曹睿,立刻是喜从天降。 他忙是下令召见了这羌人。 羌人见礼之后,将这两封书信交给一旁的随侍,再有随侍转呈给曹睿。 曹睿拆开,览信大喜,在信中,邓艾说了与羌人交涉的种种,和羌人头人见到西凉王印时的喜不自胜,说已经与羌人约定好了夹击之策。 在信中,除了这些之外,邓艾还说了关中正在推行的均田策,对此表示了深深的忧虑,最后说,想要攻取关中,必须尽快动手,不然待到来年五月麦熟,关中再难下以。 对此,曹睿深以为然。 第四九四章 锦官城 看完邓艾的信之后,他又打开羌人头人的信件。 里面拜谢了魏主曹睿对他的封赏,在表达不会辜负魏主圣恩的同时,也表达了对与蜀汉的憎恨,说蜀汉自攻取关中以来,士卒多骄横,已经数次与他们羌人起了磨擦。 只是因为畏惧诸葛孔明势大,这才开始一直忍耐,如今有了魏主相助,定然起兵好好的出出心中的恶气! 除此之外,他还在信中说了,在事成之后,要天水等几个临近雍凉二州的州县,当作他西凉王的封地。 对于前面曹睿觉得还可以,对于后面这异想天开的请求,曹睿是嗤之以鼻。 区区羌人而已,也敢与自己谈条件,也敢妄想染指关中的广大之地? 此战过后,不趁势将你灭了就算是不错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要求来提? 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当然不会说出来,尤其是羌人使者还在这里的时候。 不过也正是羌人头人最后提出来的异想天开的要求,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疑虑也给打消了。 羌人提出要求才是正常的,若仅仅是一个西凉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起兵,曹睿反而会心存疑虑。 他将信件转给一旁的田豫,自己抬起头来,望向这个狼狈不堪的羌人,目光如炬的问道:“邓艾怎地不亲自回来,反而传信一封让你来送?” 羌人稍稍色变,张口一嘴纯正的关中话,显得有些紧张的道:“邓特使留在那里,是与我头人一起领兵,具体都是什么,下官也不清楚。” 听到他的口信,曹睿心里一突,觉得这事情似乎有异,一个羌人使者,怎么把关中话说的这样熟练?莫不是诸葛孔明的计策? 他这样想着,有些紧张,望向羌人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羌人使者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目光有些躲闪。 曹睿的警觉之保持了很短的一瞬,因为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中间的缘故。 关中之地差不多已经尽数被诸葛孔明所占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将信件安全的送到自己手中,自然是派一个关中话说的溜熟,行动做事都与关中人一般无二的人才好。 他保持着逼视的目光,直看的这使者额头之上有汗水渗出,方才再度开口道:“你们头人所言,甚得朕心,不过所要封地不行,只能给他天水,其余州县不得染指。” “我我羌人人多地少,如今更更是为国出力,怎怎能” 使者有些结巴的据理力争。 曹睿看他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雍州、凉州、天水以西的地方我不理会,你们头人可以出兵自己攻打。” 正在焦急的使者,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思索了一阵之后,朝着曹睿拜谢,算是认同了曹睿的话。 曹睿至此,方才深信不疑。 因为他知道,羌人头人明白先前所提的那些条件自己不可能完全答应。 自己方才顺势试探,如果羌人使者不同意自己的提议,而是坚持原来的条件,那事情可能就真的有诈,现在他们顺势让步,接受的自己条件,那就说明羌人是真心的想要与自己合作,为他们自己谋取福利。 说白了就是双方如果真的想要谈判,一开始的时候,都会把条件开的比较吓人,这些吓人的条件就是用来让步的。 如果一方让步,而另一方坚持不让,那就要考虑考虑对方的合作的真诚性了。 羌人使者被带了下去,好饭好菜的招呼,曹睿则开始跟田豫就此事进行商议。 田豫道:“前将军有识人之能,邓艾能得他推荐,能力无需质疑,如今有羌人使者带书信前来,相约联手之事,想是不差。 陛下暗暗整顿兵马,然后静心等待,每日令人密切察看潼关兵马动向,若蜀汉兵马有异动,又明显减少,则说明羌人开始动手,我等便可趁势而为。” 曹睿点点头道:“我也是如此想。” 他说完这些,有叹口气,显得有些忧虑。 邓艾处有了消息,就是不知钟会那里如何了,若是双方都能成事,那事情可就好办的太多了。 蜀中。 与暗流涌动,大军对峙的潼关一线相比,蜀中可要显得祥和的太多。 以往的时候,蜀中的众人对于丞相用兵或许还有些担忧,如今关中已成囊中之物,又有丞相在前方带领大军连战连捷,他们自然不需要多操心。 日子过的安稳了,人们也就有了闲心做其他的东西,之前被压制了的商业,如今也开始有了复苏的苗头。 蜀中除了天府之国的美誉之外,成、都在还有锦官城的别称。 除了五代十国蜀后主因为花蕊夫人喜爱木芙蓉,让人在成、都遍植木芙蓉,每到花开时节,整个城都被花团锦簇的芙蓉花所笼罩,号称锦城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名扬天下的蜀锦。 尤其是在蜀汉时期,蜀锦更是冠绝天下,成为蜀汉的一项重要财政来源,为了将蜀锦更加的发扬光大,蜀汉可是花了大力气。 再加大种桑养蚕的同时,更是专门设立了锦官城来生产蜀锦。 皇宫之内,寝室之间,深得刘禅信任的宦官黄皓,从衣服下面取出了一个器物。 这器物纯银打造,做工精美,极为考究,在器物的周边,还有名贵的七宝装饰,一看就是一个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刘禅见到黄皓拿出这样一件东西,眼睛有些亮了,他从黄皓手中接过这个像是一个大号的水壶的器物,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竟是有些爱不释手。 他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有些心虚的往门口处看看,间门窗紧闭,不会有别人看见,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仔细的观看。 “哪里得来的这水壶?好是好,就是有些太大了。” 刘禅仔细看了一会儿,出声问黄皓。 黄皓听到刘禅这样发问,又是好笑又是恐慌又是心酸。 他期期艾艾的道:“陛陛下,这这不是水壶,这这是起起夜时,用用的夜夜壶” 第四九五章 七宝溺器 “夜壶?” 刘禅的眼睛都直了,这样精美的东西居然是夜壶? 自己用来喝茶的水壶也不过是铜制的而已,如今居然有人用白银饰七宝,来做夜壶?这…这也太…… 长期生长在宫中,被老爹以及各个臣子管教的很严的刘禅觉得自己的价值观受到的极大的冲击。 “何人居然能用此等精美器具当作夜壶?” 刘禅满是惊讶的问黄皓,同时将手中这精美的溺器放在地上。 虽然他有些爱不释手,但在听说了这东西是夜壶之后,还是将之放下。 黄皓道:“江东之地,多大家豪族,这些大家豪族,生活精致,用物精美,银质溺器,在这些大家族中很是普遍。 小人还听说,江东吴主,溺器更为精美,是以黄金制作,以九宝装饰……” 刘禅闻听这些,呆了半晌,他竟不知还有这种活法。 他看看地上的银质溺器,再看看放在自己床下面的瓦罐的溺器,以前觉得还没什么,现在只觉得格外寒酸。 “江东居然富裕至斯?!” 他惊叹曰。 黄皓见到刘禅这副震惊的样子,愈发的觉得心酸,不由的掉下眼泪来。 “你哭什么?” 刘禅将目光从两个夜壶上收回,望向黄皓,有些不解的道。 黄皓眼里流的更多,悲声哽咽道:“陛下乃是天黄贵胄,九五至尊,用度尚且不如江东一介田舍翁,一介商贾,小人为此陛下感到委屈和心酸。” 刘禅原先并不觉得他的现在的生活状态有什么不对。 因为从他小时候开始,他的父亲以及身边的近臣都在给灌输俭省节约的思想,就是现在,侍中董允以及长史蒋琬,都会不时的将一些地方的邸报念与他听,不是这里受灾了,就是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时的提点要他节省用度。 刘禅自从就在这种状态中长大,而他本人又是一个宅男皇帝,不喜欢到外面走动,对着这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觉得一个皇帝,就该这样做。 现在黄皓所说的这些事情,以及眼前这个精美的比他水壶都要高上好几个档次的夜壶,强烈的撞击着他的三观。 “把眼泪收住,我治下百姓多困苦,丞相用兵在外,钱粮花销极大,朕俭省一些也是应该的。” 刘禅压住心中异样的念头,低声对黄皓道。 黄皓依言收住了眼泪,但望着刘禅还是满心的心酸。 刘禅摸摸自己胖脸道:“这些你都是从那里听来的?这又是从何处得来?” 他指指地上的银质溺器。 黄皓道:“吴国如今我大汉与吴国交好,魏国两面受敌,处于被动状态,我两个则比较稳定,如今来蜀中做买卖的吴国商人比之前又多上几分。 小人最近外出,曾与他们不少人都打过交道,这些便是从他们口中得知。 这些人虽是商人,但钱财极多,吃穿用度也很是奢华,比陛下……” 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不再往下说,而是把话锋一转道:“这其中有一个名叫顾臻的,身家更丰,这溺器便是他送与小人的。 小人哪里用得起这样的宝贝?便偷偷的给陛下送来了。” “顾臻?” 刘禅重复了一边一遍这个名字,然后问黄皓道:“你就这样无缘无故的送你这样精美的东西?” 黄皓面色讪讪的道:“顾…顾臻想要做蜀锦的生意,陛下您常在宫中不知道咱们这蜀锦制作不易,产量有限,许多时候,蜀锦尚未织出,便已有人预先订购,这顾臻来的晚,要的量又大,只能是四面的多打点关系了。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小人常侍奉在陛下身边,便也找上了小人……” 黄皓看上去忐忑,摸清刘禅脾气对刘禅极为了解的他其实并不紧张。 他说完这些,又补充道:“除了小人之外,还有不少官员都收到了这位顾臻的孝敬。” 刘禅点点头,果然如同黄皓所想的那样,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儿,感慨道:“不曾想江东一介商贾都能富裕至此,可怜我国内百姓,生活却此番痛苦……” 黄皓看看左右,确认安全之后,上前两步靠近刘禅小声道:“陛下,我蜀汉国内一样不比东吴穷困,只是陛下将日子过的穷困了。 先不说平原旱涝保丰收,仅仅是锦官城每年出产的蜀锦,就价值千万钱,只此一项,我汉国就不输于东吴。” 刘禅的眉毛挑了挑,随后摇头道:“国内用钱的地方多,单单是丞相带领将士在外出征,开销就不知道有多大。 长史蒋琬前两天还在跟我说这些事,说是连带丞相出征,再加关中开发,钱财粮草消耗惊人。” 黄皓听刘禅这样说,神色不由变得有些复杂,他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道:“陛下,长史那是再骗您呢。” 刘禅陡然转头低喝道:“你胡说什么?” 黄皓跪倒在地,颤声道:“求陛下治小人死罪,不过在小人死之前,也要斗胆向陛下谏言。” 刘禅看了看这个素来与自己亲厚的人,叹口气道:“起来吧。” 黄皓跪在地上没有起,悲声道:“丞相此前关中一战连败司马懿,又将关中城寨攻下无数,仅此,所得钱粮就不可计数,足以够大军半年甚至是一年的用度! 而丞相又紧接着攻破了魏都,将洛阳国库府库搬运一空,所得钱财粮草无数。 这些,大军用度,开发关中就根本就用不完,更不需要从蜀中汉中运送钱粮前往关中了。 关中此时,比蜀中富裕,丞相手中粮草钱财更是不可计数,而长史蒋琬却言需要往关中运送粮草,这不是欺瞒陛下,又是如何?” 刘禅有些沉默,以往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如今被黄皓这样一说,自己再一思量,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起来吧。” 他再次对黄皓说,这次声音要和缓不少。 黄皓这才站起身来。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要是被别人听去,就算是我也不能保你。” 刘禅叹口气道。 显然是想起了几年前丞相怒气冲冲的从前线回来,直接诛杀驱赶了宫内不少宦官的事情。 第四九六章 一‘壶’激起千层浪 刘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在这里站了一会儿,随后道:“你先下去吧,把这溺器也带走,若是被侍中董允看到,又该语重心长的来劝告朕了。” 黄皓自然知道刘禅舍不得这银溺器,他黄皓是皇帝的亲信,而不是侍中董允的亲信,自然是要一心为皇帝着想,而不是事实都听从刻板并且爱训斥自己的董侍中。 黄皓小声道:“陛下尚且用瓦壶,小人卑贱,如何敢用银壶? 陛下也不必如此,以陛下身份,不要说是用这区区银壶,就算是如同吴主一般用金壶饰以九宝,也是使得。” 刘禅有些意动,但还是犹豫:“只是若让董侍中得知,只怕……” 黄皓笑道:“溺器只在陛下寝室使用,侍中又不常来这里,即便是来,这溺器也放于陛下床榻之下,有垂下的被褥相遮,侍中又怎能发觉?” 刘禅看看这七宝银质溺器,又望望黄皓,有些试探的迟疑道:“如此就留下?” 黄皓笑道:“陛下就留下吧。” 黄皓离去,刘禅看看门窗都已经掩上,便迫不及待的将床下面的七宝溺器给拿了出来,此时就他一个人了,不用再顾及什么形象,便将溺器凑在眼前来回的仔细观看,越看越是喜欢。 他这样来来回回的看了好久,竟是爱不释手,有宦官在外面通知用膳的时候时候,方才将它藏在被褥里。 匆匆的用了饭菜之后,便又回来,确认了安全之后,方才将溺器从被褥中拿去,再度观看起来。 刘禅感到了内急,但看着眼前这精美的溺器,竟是舍不得往里面放家伙,这样犹豫一阵,才掏出家伙什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然后开始放水。 只觉得的前所未有的舒爽,这种美妙的感觉的果然不熟瓦制的夜壶能够比拟的。 他将七宝夜壶盖上盖子,拿在手上欣赏了一阵,方才放下,将之推在床榻之下。 随后又想起,若是早上前来倒溺器的宫人发现了见到了此物,依照董侍中的地位和脾气,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传入道他的耳中。 于是又将七宝溺器从床榻下面给拉了出来,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了常用的瓦壶之中。 又将银质夜壶放在另外一处隐秘的地方,远远的和瓦罐的夜壶隔开,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脸上带着笑意的刘禅躺在床榻上,脑海里出现的都是这个七宝溺器,以及使用时的美妙感觉。 他这样躺了一阵之后,又起了身,再度将七宝溺器拿起,掏出家伙什放入银壶口中,站立良久,方才释放出一点的液体来…… 今天晚上,刘禅起夜的次数格外的多。 一时为了多多的体验七宝溺器的美妙感觉,二来便是白天时黄皓给他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来回的回荡。 是啊,自己的国家这样富有,自己堂堂的一国之君,为何又要生活的如此困苦清贫呢? 丞相以前北伐搬空了国库,自己都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现在他在关中从魏人手里得到了那么多的钱财粮草,怎么就不往回送上一些,也好充实一下府库? 反而是令长史蒋琬,不时的给自己说府库空虚云云。 刘禅心里不能平静,也有些生丞相以及这几个近臣的气,虽然他觉得这样有些不对。 想完这些,刘禅又想起黄皓所言的江东大族以及商贾之家的生活状态,心中羡慕不已,那样的生活才是生活啊! 自己堂堂的一个皇帝,居然连江东的商贾之家都不如,想想也真是心酸。 黄皓今天的所说的这些话,犹如一颗投进湖面的石子,在刘禅平静的心里,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只是与真正的石子以及湖泊所不同的是,这些波澜不仅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平息,反而越来越大起来。 让刘禅难以睡眠。 不过因为经常使用小聪明讨先帝刘大耳的欢心,以及丞相和董允等人喜悦,刘禅的小聪明还是有的,他能将自己这种心思隐藏,不至于让董允看出破绽。 当然,这其中也是担心被看出来之后,自己将会受到这些大臣们苦口婆心的劝告,和将他的七宝溺器收走有关。 蜀中浣花溪。 此时的浣花溪远没有后来的繁华和出名,但是景色却更胜一筹。 不过此时用浣花溪来称谓它,显得有些不合适,因为一阵秋风袭来,飘落的是片片红的、黄的树叶。 打着旋如同蝴蝶一样的轻扑在水面上,晃出细碎涟漪,然后顺着溪水,流淌而去。 没有夏花的绚烂,只有秋叶死亡之时的静美。 浣花溪旁,坐着一个富家商贾打扮的人,他坐在一块青石上,身边是一株百年往上的银杏,一树的黄叶,风吹过,摇下漫天的黄蝶,而他就静坐在其中,一种超然和宁静将他笼罩,显得格外出尘。 如果黄皓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非常的惊讶,因为这个富家商贾,正是来自东吴的顾臻。 只不过此时的顾臻,已经完全没有了与他交往之时那种商贾的精明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世俗。 这人当然不是顾臻,也不是东吴顾家的分支,而是带着钱财扮作商贾,乘船沿大江而上,经岷江而到益州的钟会。 钟会坐在这里,思索着自己的计划,同时猜想着北方的战局。 蜀中的山水明净秀丽,让他有些忘返的同时,也激起了他更深层的斗志,如此好山好水,良辰美景,只应属于自己大魏。 刘大耳这个冒充皇室卖草鞋织帽子的破落户,以及他那个被圈傻了的儿子,何德何能,能够占据这样的风景绝佳之所? 暖阳西斜,寒气渐涌,他才缓缓的从青石上起身,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带着落叶缓缓东去的浣花溪流水,转身迈步往路上走去。 没有理会落在头上以及衣衫上的黄叶,就这样带着浓浓的秋意而去。 银杏树再度摇晃,漫天黄叶飞舞,不知道是在欢送这个陪了自己半日的人,还是察觉了这人的险恶用心,想要给蜀中的君臣示警而不得其法,急掉了满头的秀发…… 第四九七章 朕要这江山有何用 七宝夜壶的事情还是败露了。 董允作为侍中,算是全权管理着宫中的事务,不仅仅是防御,还有其余。 贴身服侍刘禅的两位宦官,更是他挑选出来的听话之人,当然,黄皓不算。 不过与别人不同,他挑选听话之人服侍刘禅,并不是为了对皇帝不利,而是为了了解皇帝刘禅的行动,时刻留意是否有错误的地方,好加以劝谏,让小皇帝改正。 毕竟先帝于乱世之中创下这份家业不容易,而他们深受先帝恩惠,他与蒋琬几人又深得丞相诸葛孔明的信任。 有了诸葛丞相作为榜样,他为了汉室,不敢不尽心竭力。 当然,这跟几年前因为宦官进献谗言,导致皇帝刘禅将丞相从前线召回,北伐大业半途而废,丞相回来之后,将他训诫一番有一定的关联。 闻听了七宝夜壶之事,董允是大为吃惊! 夜壶尚且用七宝装饰,那其余的还得了? 幼帝年纪小,心智不全,极易受到这些外物的吸引,此风一旦开启,那对于蜀汉来说,绝对不会一件好事! 一心为了大汉基业着想,生怕幼主走上不归路的董允,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到了皇宫。 “陛下,先帝创业艰难,坎坷半生,方才创下这份家业先帝节俭,不敢多浪费一丝一线,半夜腹中饥饿想要吃碗羊汤都硬生生的忍住,只想多节省一些钱财,积蓄力量,北伐曹魏,兴复汉室 陛下如今衣食无缺,外事有丞相领兵为国征战,内室有长史等人尽心竭力,陛下怎能忘记先帝遗训,开此奢侈之风” 坐在锦墩之上的董允,对着刘禅躬身施礼,语重心长,又显得有些痛心疾首。 仿佛这个小小的用银子做成的夜壶真的会将蜀汉的江山弄垮一般。 在得知侍中董允前来的时候,刘禅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昨夜睡得迷惑,用了七宝溺器之后,忘记了藏匿,而是放在地上就上床睡觉了。 早上起来,想起这事情,一骨碌爬起,鞋都没有穿的从床上下来,发现七宝溺器里面的液体已经没有了,同时空了的还有那个瓦夜壶里面的液体。 当时刘禅就发急了,知道坏事了。 果然,这才没过太久,侍中董允就来了。 刘禅笑脸相迎,显得有些讪讪,亲自给董允搬了锦墩。 董允谢罪之后,也是笑脸相迎,不过这笑脸却让刘禅有些忐忑,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 果然,在加下来,侍中董允便开始了。 脸上带着讪笑的刘禅,显得有些不自然,听着董允的谏言,心里虽然不爽,却还是不时的点一下头,表示对董允话的认同。 毕竟董允连他的老爹都搬出来了,又高举着为自己好的旗帜,早已经习惯了的刘禅,自然是要做出善于纳谏的表现。 “董侍中所言极是,朕此举确实是荒唐了,朕追忆先帝教诲,又思丞相征战之苦,体会侍中等人拳拳之心,竟然做出此等靡费之事,实在是不该” 他口中这样说,心里却非常的憋闷,自己怎么说都是一个皇帝,居然是被管的做这也不行,做那也不行。 你们所想要做的,朕都同意,从来没有多说过什么,为什么朕想要做些事情,你们就不断的阻挠? 就连朕的溺器都要来管。 你们就不知道什么是将心比心吗? 董允见到皇帝刘禅善于纳谏,知错能改,心中宽慰不少。 他道:“这大好的河山都是陛下的,这河山上所有的人,都是陛下的臣民,所有的产出也都是陛下的,陛下拥有这么些常人所不能及的东西,怎能贪恋区区的溺器?” 刘禅心中愤怒而又悲凉,这些话他也听了不止一遍,以前听的时候,他是满心的欣慰和高兴,但是今天听来,却是憋闷异常,这些都是朕的,那为何朕的生活连江东区区商贾都不如?朕想要用一个好一点的溺器,都不能得?” “住手!” 他出声喝止了得到董允的示意前去拿溺器的宦官。 董允眼皮一跳,有些意外的望向显得有些慌乱和气愤的刘禅,皇帝又现在这样的的反应,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刘禅喝止了那宦官之后,扭头望着董允陪笑道:“侍中,这左右不过是一件溺器罢了,朕又没有用别的名贵东西,再说朕已经用过了,拿走也是浪费,不若就留下吧。” 刘禅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董允更是叹气不已。 一个帝王,为了一个溺器,居然是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现在的蜀汉有丞相以及费祎、蒋琬自己等人撑着,若是后来自己等人一一辞世,依照陛下这心性,这蜀汉江山,可该怎么办啊! 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忧虑,董允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扳过来,不能让陛下往邪路上走。 “陛下,这虽然只是一个溺器,但意义却是重大,陛下溺器都要用银子打造,都要用七宝装饰,那其余的东西,还能得了? 如今丞相领兵在外,与曹魏对峙,兴复汉室有望,眼下正是用钱用粮的时候,我蜀汉国库空虚,财力薄弱,陛下万万不可在此时开奢侈之风啊! 待到丞相北伐成功,整个中原大地,外加关中、汉中、蜀中都是陛下的,陛下怎能在意这区区一个溺器” 董允说的是情真意切,刘禅听的是怒火上扬,同时心中也是委屈憋闷的不行。 他忍了又忍之后,开口道:“国库空虚,国库空虚,又是国库空虚!咱们蜀汉什么时候国库没有空虚过? 每年收那么多的粮食、布匹、钱财,这些都弄的哪里去了? 丞相这次北伐连洛阳城都给搬空了,这些钱财又哪里去了? 不管得到了多少的钱粮!朕的国库还是空虚! 你说这也是朕的,那也是朕的,可如今朕连一个好一点的溺器都不能用,连一介田舍翁都不如,那朕还要这么大的江山有何用?!” 第四九八章 壶被收、人被打 这些话憋闷在刘禅心里有些时日了,如今因为七宝溺器的事情,他终于憋不下去了,一股脑的倒出来之后,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原以为自己说过这些话之后,会恐慌,而事实上…… 他就是恐慌了。 不过这种恐慌远没有心中那种松快多。 他看着董允,眼神有些躲闪,不过很快就变得比较坚定起来。 董允藏在袖中的手都在发抖,望着刘禅,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没有想到以前温文乖巧的皇帝,忽然之间居然会是这个态度,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实在是让人心惊又心痛! 自己等人为了蜀汉,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所有能做的事,我们全都给做了,你什么心都不用操,只管安心做你的皇帝就行。 如此尽心尽责,就换来了你这样的态度? 他心中翻腾的厉害,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过了一阵,他忽然想起什么,翻腾不已的心平静下来,面色也恢复了往常,他对着刘禅拱手道:“臣请陛下治黄皓之罪,将之逐出皇宫,此生不得入宫。” 董允是一个聪明人,幼帝刘禅以前可不是这副样子的,从来不会给自己等人顶着干,一直以来都是一副虚心受教的好孩子模样。 今日性情忽然大变,定然是受到了别人背的唆使,皇帝身边其余的太监宫女都是自己安排的,只有这黄皓老早就在陛下身边,除了他之外,其余人做不出来这事情。 解决问题需要从根子来,他不再与幼帝进行争吵辩论,这样会伤害君臣之间感情,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如现在这样。 刘禅闻言一滞,黄皓可是这宫中自己最为贴心之人,逐出宫之后,以后谁来陪自己解闷?给自己出主意? 宫中的其他人,一个两个都跟木头一样,毫无乐趣可言,黄皓万万不能被敢出去! 刘禅念及至此,赔笑道:“侍中言重了,黄皓不过一介小人罢了,家人早已蒙难,如今将他赶出去,孤苦伶仃的无依无靠,也怪让人可怜,侍中不是常教我要仁善吗?这样将人赶出去,实在是有违仁善之举……” 董允更气,这皇帝今天是事事对着自己来啊,拿夜壶他不叫,如今不过是将一个小小的宦官逐出宫,竟然也是不允。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跟军国大事,怎么能跟北伐中原兴复汉室相比?! “陛下,仁善是要分人的,陛下对待广大子民需要仁善,但对于少数的刁滑之徒,就不能再仁善,否则会被他们所欺瞒。 黄皓居心不正,蛊惑君心,不将其驱逐,将会危及陛下的江山大业,陛下不要忘了先帝的遗训,和丞相的殷殷嘱托啊,亲贤臣,远小人,这才是治国兴旺之道。 臣知陛下仁慈,不忍看人受苦,但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还请陛下忍痛……” 在刘禅的心中,黄皓的地位要比七宝夜壶要高,七宝夜壶他尚且不肯舍弃,又怎会听从董允之言,将黄皓赶出宫去。 只是说,黄皓不过一小人,留在宫中也无妨,不会影响大局云云。 董允虽是侍中,但刘禅必将是皇帝,如今这样坚持之下,他也不能真的违背刘禅的意思,强行将黄皓给弄出宫去。 不然的话,就不是忠臣义士,而成为了乱臣贼子。 不过刘禅的七宝夜壶还是没有保住,董允在力争逐出黄皓而不可得之后,便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再次将目标的放在七宝夜壶之上。 刘禅虽然极其的不舍,但也知道,在黄皓的事情上,侍中已经让了很大一步,如果他不退让,由着性子坚持己见的话,真的可能会出大事。 因此上,也只得忍痛割爱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七宝溺器被宦官拿走。 刘禅原本的打算是,看看能不能再偷偷的给找回来,对此董允早有防备,在他的授意下,那宦官在外面将这溺器由圆形,踏成了扁的长形。 待到董允离开之后,刘禅匆匆的将那个宦官叫过来,让他将自己的七宝夜壶拿来。 看着这完全折叠在一起的七宝溺器,刘禅悲从心来,留下了晶莹的泪水。 黄皓也倒霉了,在刘禅的坚持之下,他确实不用被赶出皇宫,但是却被董允叫去狠狠的斥责了一顿。 董允是侍中,有权力做这些。 黄皓本就惧怕董允,如今被训斥更是不敢多言。 在董允的询问之下,他将东吴商人顾臻给说了出来。 但即便是如此,对他的惩罚也没有结束,又被董允叫人,在屁股上狠狠的打了十棍,屁股肿的老高,一番惩戒和威胁之后,方才放过。 刘禅闻听黄皓被打,心中是又惊又气,这董允实在是太不讲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不仅仅让人踏破了他心爱的七宝溺器,更是不过自己的请求,将贴心之人也给打了一顿!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董允就此事在傍晚的时候,去找了蒋琬,诉述一番,两人商议之后,觉得要好好的调查一下东吴的商人顾臻,看看他到底是真的来做生意,还是别有用心。 “……陛下最近,变化很大,此事要不要告知丞相?” 董允显得有些忧心的道。 蒋琬想了一下摇头道:“陛下心性不够,猛地见到这样精美的奢侈之物,心神动摇也是正常之事,董兄今日一番作为已经够了,就不要再惊动丞相了,不然怕起到反效果。 而且如今前方军务繁忙,丞相日理万机,这些事情也不能老去劳烦丞相。 在等等看吧,看看陛下今后的表现,若是真的没有悔改之意,在禀告丞相不迟。” 董允点点头,表示认同蒋琬的处理办法。 “那吴国商人顾臻,一定要好好的查查。” 他再次交待道。 蒋琬点头:“这是一定,不过如今吴国于我国汉国交好,合力攻魏,此事处理之时,也要多多留意,不可坏了两国之间的感情。 顾家乃是吴国的大族,就是不知这顾臻是不是那个顾家的人。” 第四九九章 蜀汉要变天了 钟会被调查了,但钟会并不担心。 早在还没有开始施行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这蜀汉官员的这份反应。 他不仅仅没有因为此事而担心,反而还甚是欢喜,因为蜀汉官员的这些动作,说明了自己先前的这番运作是效的。 董允和蒋琬再次碰头。 “派人仔细调查过了,这个顾臻果真是江东顾家的人,不过只是顾家的一个分支,如今在顾家做些事情,主要负责生意之上的事情。 七宝溺器的事情,不似有意为之,益州官员,有不少都有收到他的送礼。” 蒋琬将调查的结果,说与董允。 董允点点头,思索着道:“如此便好,现在乃是北伐的重要时期,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不能不小心应对。 这个顾臻,我总觉得他不是太简单,长史不如派人到东吴走上一遭,细细的打探一番。” 蒋琬想了一下道:“也是,我等下就安排人去做这件事情。” 挨了一顿棍,屁股被打的花花绿绿走不动路的黄皓,在床上将养了半个月之久,如今方才渐渐无碍。 因为这一顿棍子,再加上董允的警告,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宫中老老实实的待着,不曾出来。 如今伤势渐愈,憋闷的很久的他,出了宫,来到了外面,准备为陛下采买一些新鲜玩意,作为一个宦官,讨皇帝欢心是一定要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善于讨皇帝欢心,他哪里有如今的地位? 黄皓走了一阵,旁侧里走来一个人,见到他就是弯腰施礼,口中热情而又不失恭敬的道:“黄内侍?真是巧了!好久多日不见,不曾想今日在此遇到。” 黄皓回头仔细看时,认出此人,正是东吴的顾臻。 拿人手短,黄皓没少从顾臻这里得好处,遂也笑脸相迎,道:“是顾公子,确实是好久不见,不知那蜀锦的事情办的如何?”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顾臻面上的笑容更胜,笑着:“托汉主洪福,赖黄内侍及诸位官员之力,已经尽数办妥当了。 不日就要放舟顺流而下,离开益州。 小人这几天就在等待黄内侍,结果一直未有消息,原以为这次会留遗憾,可巧今日得遇。 这次事情能成,黄内侍可是出了大力气,容小人略备酒宴,略表心意,黄内侍万千赏脸。” 顾臻一把拉住黄皓,说着感激的话,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就是一座大酒楼,面上喜色更甚,指着道:“小人闻听这明月楼饭菜甚好,不若就到此一叙。” 黄皓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道:“这次没有帮上顾公子的忙,怎能再去吃席……” 他说的是真的,对于这顾臻准备贩卖蜀锦之事,他确实是没有出多少力,反而平白的得了顾臻不少的银钱。 “黄内侍太客气,若非有黄内侍在宫中周旋,这事情哪有这样顺当?黄内侍万万不可推却……” 顾臻极力邀请,他所言也是真的,这黄皓确实是为他出了大力气,只不过与黄皓所想的方面不一样…… 黄皓推辞不过,只好半推半就的接受了邀请。 明月楼,楼上临窗的雅间。 “黄内侍,请上座。” 顾臻让座,黄皓稍微推辞一下,也就坐了上座。 毕竟这顾臻虽然有钱,但身为一个商人,与他这个内侍相比,还是远远不如的。 黄皓坐下的时候,显得小心翼翼,身子挺得直,不让臀部接触到脚后跟。 但即便是如此,还是忍住的面皮抽搐,董允让人打这十棍的时候,可是没有留一点的情面。 顾臻关切的问:“内侍贵体有恙?” 黄皓摆摆手道:“事情不大,前两天不小心跌了一跤,也正是如此,这一段时间,才不曾出来。” 被打屁股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黄皓自然不会说出实情。 顾臻道:“那今天更要吃些好的了,多给内侍补补。”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对真实的情况以及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心中更是高兴,看来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可以进行最后一击了。 顾臻心里盘算着事情,表面上却能做到不失礼的寒暄。 过了一阵之后,饭菜一一端上,好酒也上了一坛。 顾臻打开酒坛,先给黄皓倒上一碗,两人一饮而尽。 顾臻指着案几上的饭菜谦逊的道:“黄内侍长期居于宫中,山珍海味的吃惯了,可莫要嫌弃这些,多少用上一些。 黄皓哪里会嫌弃?宫中一直提倡节俭,用度仔细惯了,皇帝刘禅的吃食还好上一些,他们这些下人的饭食实在是不堪。 而此时顾臻所点的这些饭菜,全都是这明月楼的拿手招牌,不知要比黄皓平常所食用的高到哪里去。 以钟会的智慧,对付黄皓这样一个宦官,实在是不用花费太多的力气。 这黄皓一开始的时候,虽然也推辞说不能多饮酒,但哪里能禁得住钟会的相劝?没过太久,就已经三碗下肚,人有些微醺。 酒喝开了,那话也就多了,相对于之前显得客套的寒暄,两人之间要变得热络许多。 “……黄内侍,临走之前,我可要奉劝你一句,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事事小心,如果有可能的话,脱离皇宫最好……” 顾臻带着几分酒意说道。 “此话怎讲?” 黄皓被他这一句话弄的清醒了不少,他对付饭菜的动作停下来,望着顾臻问道。 顾臻左右看看,犹豫了一下道:“还是别说了,说出来只怕黄内侍也不会相信,反而会伤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他不这样还好,越是遮遮掩掩的,黄皓就越是好奇,在他的再三要求询问之下,顾臻左右环顾,又将门窗都给关上之后,方才凑近黄皓低声道:“蜀汉可能要变天了。” 他这一句话,就听得黄皓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酒都化作冷汗流出来了。 “怎么可能?!丞相带领大军出征,连战连捷,已尽得关中之地,魏都洛阳也被攻克。 而今丞相带领重兵据守潼关,魏军根本就攻打不下,此时乃我汉国最为强盛之时,怎可能会变…变天?” 第五零零章 蜀汉要变天了(二) 钟会端着酒盏,看着显得有些激动的反驳的黄皓,面带着一丝微笑,也不插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听着他说。 黄皓说了一阵,心情从一开始的冲击中,变得平静下来一些。 他住了嘴,望向钟会道:“顾公子何出此言?从何而得知?” 钟会给黄皓倒了一盏酒,笑道:“黄内侍将这杯酒喝了,我再与你分说。” 黄皓急于知道结果,也顾不得推辞了,闻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翻过来让钟会看看,然后一眨不眨的盯着钟会。 钟会面上的神情变得郑重和犹豫起来,过了片刻方才道:“此事也是我在吴国时曾经听家主以及其余人所言的只言片语,在加上这段时间在益州的所见所闻而推测的,本不欲与任何人提及,但此行,小人虽与诸多蜀中官员有交往,但都不如与黄内侍亲切。 今日相会甚欢,小人不日就要离去,不忍见到黄内侍卷入这场大动乱,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钟会这话说的黄皓是进感动又着急,感动的是这个顾臻能够这样的看待自己,着急的是他扯了半天都没有扯到正题上。 钟会说完了开题,又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对黄皓道:“我将要说的也只是我的猜测,黄内侍听听做个防备也就是了,可万万不能与外人道,不然小人可就惹祸上身了。” 抓心挠肝的黄皓的自然是连连点头。 钟会露出追忆之色道:“我在江东之时,曾听家主说过,说是魏蜀吴三足鼎立,看似三分天下,实则蜀汉最弱,而且还最是不稳。” 黄皓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钟会接着道:“我当时很是不解,蜀汉内有大片沃土,外有天下难及天险,又有鼎鼎大名的卧龙先生辅佐,将士奋身于外,忠臣不懈于内,如此国度怎会不长久? 我便问家主为何,家主笑而不语。 后来我又遇到一些饱学之士,就此事相询问,有不少人都是如同家主一样笑而不语,直到后来,一个人才缓缓的道出四个字:“主弱臣强。”” 这四个字钟会也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凝神细听,等待结果的黄皓被这四个字惊得打了一个寒颤,主弱臣强,道尽了他们蜀汉的现状。 对于这,黄皓可是深有体会,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主公连一个小小的七宝溺器都保不住,自己这个主公贴身的人,在陛下多次求情之下,方才免掉一死,就这还被打的十来天下不来床。 陛下待在宫中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权力全都在诸位大臣手中,做君主的没有做君主的该有的样子,这 黄皓越想越是心惊,冷汗岑岑而下。 钟会看着面色苍白,眼神恐惧的黄皓,心中微笑,自己猜的没有错,有了之前种种的铺垫之后,现在将这话说出,对这人的冲击确实极大。 到现在,自己的这份计策,算是成功了八分。 “不对!你说的不对!” 黄皓忽然想起什么,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猛然从席上站起来,尖声的喊叫起来。 钟会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宦官会是这样大的反应,连忙也站起身来,低声道:“黄内侍!黄内侍!低声!低声!” 黄皓这才意识到不妥,连忙将声音压住,打开雅间的门看看左右,将听到静静前来询问情况的侍者打发走之后,他缓缓的关上包厢的们,然后直视着钟会低声一字一句道: “你说的不对!我蜀汉主弱臣强是不假,但是事情跟你说的不一样! 丞相领兵在外为国征战,侍中长史在内尽心辅佐,先帝遗志众人未曾忘却。 我蜀汉的主虽然幼,却无人敢欺,我蜀汉的臣虽然强,却都是忠义之士!你休要胡言,凭空污我蜀汉的清白” 钟会冷笑一声:“所以蜀汉之民只知丞相而不知幼主,所以百官行事可以百无禁忌而幼主一直憋在宫中,所以丞相在外收缴无数,而幼主却穷困潦倒! 所以蜀汉百官都唯丞相命是从,而不谈皇帝。所以将士都只听丞相之命,而不知宫中之言!” 黄皓一时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想起什么似的,又忙道:“丞相乃是先帝托孤之臣,对先帝忠心耿耿,对蜀汉更是全心全意,受命之后,夙兴夜寐,丝毫不敢懈怠” 钟会不再言语,只是端着酒盏,神情异样,面含冷笑之色。 黄皓见他这副模样,也逐渐住了口,望着钟会缓缓道:“顾公子缘何这副模样?” 钟会笑道:“这本就是小人的猜测罢了,只是觉得与黄内侍投缘,担心黄内侍会被牵连,所以才开口提醒一下,既然内侍不信,那小人自然也就不说了,免得坏了你我之间的这份情谊。 来,饮了这杯,其余的暂且抛诸脑后,不去想他。” 黄皓听钟会这样说,心里反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和更加的心惊胆战了,他嘴上说的坚定,心里可一点都不平静,蜀汉的事情,他要比眼前这个商贾知道的更清楚。 以前的时候,没有多想,如今被这顾臻一说,真的细思极恐。 他跟钟会对碰了一杯,而后道:“方才是我失态了,顾公子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觉得顾公子所言,实在是有些不符我蜀汉国情” 钟会摆明了不会再接着谈论这件事情的态度,但禁不住黄皓拐弯抹角的询问,最后只得又说了一些他的见解,黄皓是越听越心惊,以至于筷子都掉了三次。 羹残酒尽,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两人开始起身作别。 “小人此次回还,长则半年,短则三月,就会再次前来,黄内侍若是想好了事情,下次不妨与我一起放舟东去,做个富家翁,也比在宫中困苦上一生强。” 带着八分酒意的钟会,执手对黄皓说道。 黄皓笑道:“如此就先谢过顾公子美意了。” 钟会送黄皓出门,两人就此别过,看似已经喝得产不多的黄皓,在转过街角之后,立刻就变得清新起来,他东西也顾不得买了,就匆匆的往皇宫赶去。 第五零一章 乘快舟钟会离蜀,听谣言刘禅乱心 钟会站在酒楼门口,看着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的黄皓,脸上离别的伤感渐渐散去,被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所取代。 他静静的站在这里,看着这繁华的城市,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穿梭的人,有些不舍。 再多看两眼吧,不然这一切都会被破坏干净的 他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此时再看他的,哪里还有半分的酒意? 他离开这里,径直来到江边,蜀锦都已经装好了船,所有的东西也都准备齐全了。 在他回来登船没多久,船工便在船老大的呼喝下,起了锚。 船只离开江岸,告别了码头,渐渐的驶入江心,顺着不舍昼夜的岷江水,往下而去,渐渐的远离了这个明净而又古老的城池。 钟会褪去商贾的装扮,穿上一身青色长衫,立在船头,看着碧绿江水,吹着带着凉意的风,听着船只破开水面的响动,整个人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当然是要放舟东下,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该做的事情自己已经做完,剩下的,就需要时间来发酵了,不管成与不成,他都不会再次前来。 他想要以此次的行动来证明自己才干,争取功名不假,但相对来说,对他而言保住性命,比这些更重要。 他出身世家大族,身世显赫,不用如同那些苦哈哈一样的豁出命去死命的拼搏。 江风吹动着他的衣衫,舞动着他的发丝,他回头朝着那已经看不到的城池,看了一会儿,脸上有笑意流露 钟会乘着船一身轻松的走了,却将一大堆的麻烦留在了山明水净,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蜀中。 最先感到烦恼的是黄皓,钟会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他极力的想要忘掉,但却做不到,这些话有毒,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挥之不去。 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是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惊骇,短短的三天时间,他就足足瘦了一圈。 再三的思量、经过无数的反复考虑,他终于做出了将这一切告诉刘禅的决定。 至于钟会一遍遍交代的不要对别人讲起的话,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那姓顾的商贾对他确实不错,但却远远不能跟吃的白胖的皇帝陛下刘禅相比。 “陛下,丞相以前确实未曾表现出什么反志,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丞相连战连捷,尽得关中之地。 关中平坦,土壤肥沃,灌溉便利,自古便是龙兴之地。 而今关中都属于丞相,而丞相所得无数钱粮不曾给陛下一分,全都用在了关中,并且还从蜀中调走了大量的人手和农具、耕牛前往关中,这是要全心全意经营关中的意思。 关中与蜀中不同,蜀中有先帝留下的痕迹,而关中之民是重新经营起来的,只知丞相,而不知陛下。 有了这大片的肥沃之地,又有这样多的百姓供丞相驱使,这事情,想想就令人心忧” 皇宫之内,黄皓苍白着脸,打着寒颤小声的跟后主刘禅分说着事情。 这些大多都是当时钟会跟他说的,还有一些是他经过了钟会的提点之后,自己悟出来的。 刘禅本来就白的脸,现在变得更白了,他脸上的肥肉,都如同那颗心一样,在不停的颤抖。 “这不可能,丞相乃是父皇托孤之臣,这些年朕亦是未曾亏待于他,他怎能做这样的事? 而且蜀中大臣,大多都受过先父恩惠,即便是丞相有这样的心思,他们也不会同意。” 刘禅沉默一阵之后,开口说道。 黄皓哆嗦着道:“陛下,可还记得先帝如何取得益州的?刘璋与先帝同为汉室宗亲,可结果又如何? 先帝于众人有恩是不假,可先帝已经去世多年,朝政全部落入丞相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先帝的恩惠,又有多少人记得? 我蜀汉的官员全部都是唯丞相命是从,可曾有人听到陛下之令? 至于这些大臣,或许有人忠心于汉室,但如今丞相声威日隆,简直势不可挡,手有大军,而钱粮又不受制于朝廷,如此之下,一旦丞相有异心,哪个能够挡住?” 刘禅再次沉默,过了一会儿,不甘心的道:“可可丞相不是这样的人!他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黄皓也是沉默,他同样也希望丞相不是这样的人,但之前钟会所说的话浮现在心头,让他不得不再次开口。 他道:“先前陛下年幼,朝政托付于丞相之手无可厚非,如今陛下年长,所有政事还是全在丞相手中,陛下行为受到限制” 黄皓说起此事,刘禅心里更是一沉,随即想起不久之前的七宝溺器之事,怒气更是上涌,自己这皇帝,做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居然是被臣子牢牢管住,想要做些其它都不能,究其原因,还是自己手里没有权力啊! “丞相若真的一心为国,就该逐渐降权柄交还与陛下,而不是全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刘禅又惊又怒,他心中翻腾的厉害,没有经历过大事,被蜀中的大臣尽心竭力保护成温室里叶子泛黄的花朵的他,完全不敢想象,在丞相将他废除然后领兵自立的事情。 本就没有主见的他,被这样的恐惧情绪冲击着,变得更加没有了主意。 “你快些将董侍中、蒋长史他们请来,与朕出主意。” 在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之前董允命人收缴他夜壶的事情了。 “陛下,万万不可!” 黄皓连忙出声拦住,神色惊恐。 “为何?” 刘禅反问。 黄皓苦笑道:“陛下,董允、蒋琬等人都是丞相一手提拔起来,对丞相是忠心耿耿,您就此事去问计他们,岂不是自己将自己送到丞相嘴边?” 刘禅倏然一惊,这才想起这茬。 但随即又苦下脸来。 “如此,朕该如何做?找谁商议?朕只想安安生生的做一个皇帝,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麻烦事?” 黄皓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小人倒是有一方法” 刘禅一喜,忙道:“快快说来与朕听。” 第五零三章 刘大耳托梦 黄皓犹豫一下道:“只恐陛下会责怪小人。” 刘禅发急道:“事到如今,哪里还有这许多讲究?你莫要忌讳,只管尽数道来,说与朕听。” 得了后主这话,黄皓方道:“此计也简单。”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道:“招丞相回蜀中,收缴兵权!” 刘禅身子一颤,吃惊的望着黄皓道:“这怎么能行?兴复汉室乃是先父遗愿,丞相数次北伐,就数此次建功最大,有一举铲除曹魏之势,若我此事将丞相召回,必使北伐大业功败垂成。” 他说道这里,又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变了一变道:“丞相若是被朕召回,气愤之下,定然会对朕大加训斥,朕…朕恐慌……” 刘禅这话听得一旁的黄皓是目瞪口呆,对于自己的这个主子,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边丞相都快要夺取你的政权了,咱们在商议如何限制的事情,您却说您担心丞相,而理由居然是害怕被训诫…… 黄皓现在是铁了心的想要刘禅将王庆给弄回来,一来是真心为了刘禅这个主子着想,二来便是他的私心在作祟。 身为刘禅的贴身宦官,黄皓的地位在宫中是要比其余的宦官高的太多,就这还是在皇帝刘禅没有多少权力的情况下,若是陛下刘禅获得了权力,那他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起来。 再加上皇帝刘禅这个怕麻烦、本身又没有太多主意的性格,到时间这蜀中诸多的事情还不是他说了算? “陛下~!” 黄皓以一种极为着急几乎要哭出声来的声音喊道。 “丞相本就权力极大,若是待到他领兵收复中原,威望日隆之下,那中原还有蜀中,到时间谁做主都说不准! 先帝遗愿自然要听,可也要分情况啊,先帝的遗愿是兴复汉室,在此时情况之下,一旦北伐成功,只怕连汉室都将不复存在……” 他顿顿又道:“至于丞相的训诫,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丞相为陛下臣子,向来只有君主训诫臣子,哪有臣子训诫君主的?此行与乱臣贼子何异?” 刘禅还是犹豫不决。 黄皓拜到在地哭诉道:“陛下,不召回丞相则江山尽失,召回丞相北伐虽败,但蜀中汉中得保,望陛下三思啊!” 刘禅的身子再度震颤了一下,黄皓的这句话真的将他吓到了,若真的连蜀中都给丢掉,那他以后想过个安稳日子都不可得啊! 他沉默一阵,眼中有坚毅之色流露,终于下定了决心! “陛下,丞相领兵连番大捷,如今正据潼关与曹魏大军对峙,北伐中原兴复汉室指日可待,先帝夙愿即将得偿,陛下此时却要下诏将丞相召回,这是何故?” 得到消息的董允蒋琬两人大惊,陛下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一片的大好前景,好端端的又要将丞相召回?莫不是又听信了小人谗言,以为丞相会有反志?所以这才又这样作妖? “陛下,兴国之道,在于任用贤臣而远离小人,丞相乃是忠义之士,不世出的贤才,受先帝三顾之请,白帝城又受先帝临终所托,所以忠心陛下,为了蜀汉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今陛下不知受了那里小人的妖言,对丞相起了二心,以为丞相会有反志,所以就准备将丞相召回……” 相对于蒋琬的委婉,直脾气的董允可要直接的多,他毫不客气的直接将事情捅了出来,将刘禅的小心思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 刘禅陡然闻听董允此言,心中不由的就是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心思居然就这样被看穿了。 随即又想起黄皓所言,蒋琬、董允二人都是丞相的爪牙的话,当下强自镇定道:“长史、侍中二位爱卿所言不差,我汉国能够今日,丞相居功甚伟,此番丞相北伐捷报连传,乃是兴复汉室大好时机,先帝遗愿,朕又何曾忘却? 至于侍中所言猜忌丞相,实无此时,丞相为我汉室殚精极虑、夙兴夜寐,忠心耿耿,朕何尝不知? 先帝辞世,精兵折损东吴陆逊之手,我汉国风雨飘摇,若非丞相一力支撑,只怕我蜀汉早已被魏、吴两国吞并。 丞相乃是蜀汉肱骨之臣,朕岂会做自毁长城之事?” 他这一番话,听得蒋琬、董允惊怒稍减,他们想想后主刘禅的平日为人,觉得他说的不假,此事应该不像他们所想那样,毕竟几年前那次幼主因为听信谣言,将丞相召回,丞相可没少训诫陛下,并且还将宫中宦官赶出去了一大批。 如今事情过去了不过几年时间,而且陛下又比之前年长懂事许多,想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那…那陛下缘何要如此行事?” 蒋琬迟疑着出声询问。 刘禅面上显露出恭敬之色,这恭敬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惊惧。 他道:“昨夜朕入睡,父皇托梦于朕,说曹魏气数未尽,此时并非夺取中原的时机,丞相占领关中已是逆天而行,若再度强行征伐,将会有杀身之祸,我蜀汉翠屏山将崩塌! 以往朕做梦,总是记不太清,唯有这次,父皇所言一切,尽皆牢记于心。 朕醒来之后,越想越是惊惧,这才急召两位爱卿前来,准备将丞相召回。 丞相乃我蜀汉擎天之柱,即便是中原不伐,朕也不愿让丞相冒此天险!” 董允、蒋琬闻言是面面相觑,鬼神之事,他们同样是不敢怠慢,尤其是现在,又涉及了先帝,以及丞相的安危。 正犹豫间,董允忽然记起先前丞相出征之时,太史谯周曾禀告道:“近有飞鸟数万,自南而来,投汉水而死,此乃不祥之兆…不利于北伐…” 此时幼主刘禅又得到先帝托梦相告,这事情…… 董允、蒋琬二人也顶不准了,毕竟此事牵扯干系太大。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又低声议论一阵,董允开口道:“既是先帝所言,那此事万万不可怠慢,太史谯周,职掌司天台,颇通天象,不若将他招来相询。” 后主闻听此话,心中忐忑,暗觉不妙,自己怎地将此事给忘记了! 但事情到了现在,也只得继续下去,当下点头答应。 第五零三章 信鬼神蜀中下诏,依前计潼关涌动 有人匆匆离去前去召太史谯周。 谯周闻听是陛下相召,同时还有长史、侍中在侧,更是不敢怠慢,忙抛下手中活计,跟着内侍前来。 在参拜了刘禅、得知了相召的缘故之后,谯周有些踌躇,但还是开口道:“臣近日观天象,见奎星镶于太白之北,盛气在北,不利于伐魏,又有成都百姓,皆闻老柏夜哭,此不利之兆。 三月之前,臣曾见一星,其色赤红,有角芒,自东南而起,坠于关中之地,大星坠地,而将才陨落,此非吉兆。 不过此象倒不必担忧,已应在魏国大都督司马懿身上。 但臣观丞相将星黯淡,无有光泽,数月以来一直摇摇欲坠……” 谯周的话令的担心不已的刘禅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黄皓瞎扯的梦,居然真的跟天象映照上了。 董允、蒋琬二人闻听谯周言语,心中惊慌不已。 董允有些不悦的道:“既有此事,你缘何不早早来报?直到今日陛下相召方才说出。” 谯周也是满心的无奈,他道:“天象虽是如此,但这几月以来,丞相神威大展,捷报频传,有一举荡平魏国之势……此与天象有违,下官心中也是疑惑,故此不敢妄言……” 蒋琬、董允听他这样一说,也是觉得事情蹊跷,扑朔迷离。 这果然是天机难度。 蒋琬这样想着,心中一动,随后大惊,因为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他惊骇的望向董允,却见董允也正惊骇的抬头看他。 两人想来是想到一块了。 “陛下,丞相乃我蜀汉肱骨之臣,不容有丝毫闪失,臣请陛下即刻下诏将丞相召回!” 蒋琬率先道。 刘禅心中暗喜,如此操作丞相回来因该就不会怪自己了吧? 他道:“丞相一心想要夺取中原,而今兵锋正盛,若是不肯回还,该当如何?” 依照诸葛孔明之前的表现,这真的有可能,这些近臣都知道,丞相对于北伐,有多大的执念。 董允道:“那就连着多发几道诏书,催促丞相,依照丞相性格,见到陛下如此急切相召,必然会回还。” 这事情得到了董允、蒋琬的支持之后,进行着可就太容易了,在他们的安排之下,第一封诏书很快写好,又派了快马带着,飞速的往关中赶去。 看着传召之人快马出都城,皇帝刘禅、黄皓、蒋琬、董允等人全都暗出了一口气…… 关中。 潼关东侧,曹魏大营。 在得到羌人消息十天之后,曹睿终于不再隐忍,一是觉得蜀中那里应该差不多了,二来便是发觉潼关蜀汉兵马这些日子,隐隐有调动,三来就是大军每日的的粮草消耗让他吃不消。 他跟田豫商议之后,就下令,准许那些世家大族拿自筹粮食,然后由军方送到潼关阵与诸葛孔明交换被掳去的王公大臣。 这些家族的人早已经将粮食个筹备好了,等魏主曹睿开这个口已经等了很久了。 此时终于听到准信,立刻就差人将粮食给拉过来了,而且还非常有眼色的给大军也送了不少的粮草前来。 众多的粮草汇集在这里,真的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有魏国使者前来潼关关前,说是大魏皇帝有话与蜀汉丞相诸葛孔明说。 王庆立在潼关之上,微微一笑,知道是自己的计策起效了,当下就让人从城关之上放下了一个篮子,然后将心惊胆颤的魏国使者拉了上来。 “魏主有何话说?” 王庆出声询问。 这被吓得不轻的魏国使者抖抖衣袍故作镇定道:“我主同意你的提议,以粮换人。不过我需要确认他们无恙。” 王庆道:“他们每日吃那么多的粮食,自然无恙,就在这一段时间,燕王殿下又吃了一万石,曹爽也胃口也好的很,吃了五千石……” “你!” 魏国使者又惊又怒的指着王庆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才恨声道:“诸葛孔明!你休要得寸进尺!” 王庆并不在意的摇摇羽扇,笑道:“这不怪山人,要怪只能怪你们魏国的人太能吃,你若是不信,就再等上一阵,不说别人,仅仅是燕王殿下,就能再吃一万石出来……” 魏国使者气急,却也不敢再接话,生怕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再次趁机提价。 他道:“此事在下难以做主,需要跟我禀告,让我主定夺。不过在此之前,在下需要见一见我魏国的诸位大臣,总不能我们粮食送来,诸位大人却……” “这是自然。” 王庆点头。 随人让人带着这魏国使者去见魏国诸位大臣。 魏国使者回去将今日所见所闻告之魏主曹睿,曹睿闻听又是气闷不已。 一旁的田豫冷笑道:“这诸葛孔明,还真是贪心不足!陛下便应允他又何妨?这么多的粮草,只怕他有命收无命享用。” 曹睿心里也明白,诸葛孔明要这些粮草,其实跟之前那些没有什么区别,不等将这些粮草运送过去,他们的计划便已经实施了,但就是心中这口气不顺,只觉得憋闷异常。 他长长的吐口浊气,望着回来的使者道:“你明日再次前去,告诉诸葛孔明,就说他的条件朕都答应,让他遵守承诺,莫要亏待了我魏国大臣。” 当夜,将军田豫陪同着魏主田豫,去看三百精锐兵卒,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本事过硬,忠心也不差。 曹睿命人给这些兵卒,一人一大块肉,三个大馒头,尽皆吃饱,而后又亲自给这些兵卒训话。 “……蜀汉卑鄙,用下作手段……洛阳城破,你等亲人多数死于蜀汉人马之手……此次攻破潼关之事,尽数托付于诸君身上。你等只管放心而去,为国拼搏,你们的家人子女,朕全管了!只要我曹家一日不倒,就绝不会亏待于他们,让他们饿肚子!……” 这些兵卒,吃完了饭食,然后就开始睡觉,而其余人则忙着盘运粮草。 第二日,魏国的使者前来告知王庆,说他们主公同意王庆所提的条件。 第五零四章 潼关之前,各怀鬼胎 以粮食换人的事情,在双方各怀鬼胎之下,交谈的很是顺畅。 双方很快就敲定了这些事情,决定曹魏在使者回去之后,就开始往潼关关前运粮。 不过有一事情未曾谈拢,那就是如何释放人质。 魏国的使者坚持是运送过来一个人的粮食,就要放还一个人质。 王庆对此则坚决不允,一定要让魏国将所有的粮食都运送到潼关之后,再一并释放。 双方就此,各执一词,争论良久,最后各自往后退让一步,那就是在魏国将用来换人质的粮食运送过来一半之后,王庆这边开始一次性的释放一半的人回去,这些人质里面,必须要包括燕王曹宇。 魏国使者离开之后,王庆将王平唤来,交代事情。 王平依言而去,没过太久,就有兵卒搬运着一个个人头大小坛子上来。 坛子被完全密封,除了少数的几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此时的关墙,与之前王庆才接手时相比,有了极大的变化。 自从王庆占据了潼关之后,对这座雄关的改造就没有停止过,到现在为止,改变已经很多,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就要数东侧关墙之上,那每隔五六米便有一个的投石机了。 投石机一般情况下,是用来投掷石头的木臂越长,抛掷的距离也就越远,不过潼关的关墙宽度有限,那样的投石机自然无法在关墙上使用。 思索之后,王庆就将把投石机缩小的事情交给了参与制造木牛流马的这一批高手匠人。 诸葛武侯本身就善机巧,手底下有一批手艺很高的将人,木牛流马、诸葛连弩都能制造出来的他们,对于在尽量保证投掷距离的情况下,将制作简易的投石机缩小,使之适用于潼关关城,实在是小菜一碟。 不过是三天时间,已经将之拿出来了,修修改改了五六次之后,人头大小的石头,已经能砸出去近四百米远了。 这没有夸大。 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些缩小的投石机自然是达不到这样的射程,但现在不同,现在的它们是被装在了潼关的关墙之上。 潼关关墙十分巍峨,高度达到了近四十米,有了这样高度,居高临下,又是使用经过能工巧匠特意整改之后投石机,能够达到这样的距离,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了王庆对王平的特意交代,这些兵卒们在搬运这些罐子的时候,并不敢怠慢,全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发生碰撞,弄破了丞相的东西。 这些罐子,分为两种型号,一大一小。 大的有十斤重,小的有五斤。’ 之所以会分为两种型号,是因为不同重量的坛子,投石机所能抛出的距离也不一样。 十斤重的坛子,投石机能丢出去近四百米远,而五斤重的,则能超过五百米。 每一个投石机装石头的附近,都摆放了一堆这样的坛子,大坛子在左,小坛子在右,全都码放整齐了。 在王庆领着人在潼关之上忙碌的同时,曹魏营地也同样没有闲着。 魏国的使者回来将之前的在潼关之上与诸葛亮的谈判说与魏主曹睿以及田豫听,对于这些,曹睿和田豫二人并不是很在意。 他们只是要一个往潼关下面运粮,让蜀汉出来接收的机会。 魏国的使者其实对于是不是送够一个人的赎身粮就放一个人回来也不是很在乎,在潼关之上,他之所以会与那诸葛孔明据理力争,其实是为了麻痹诸葛孔明,不让他对此次以粮换人起疑心。 随着曹睿的一声令下,早已经做好准备的魏国众人便开始将堆积在这里的粮食包装车,然后用牛车、驴车这些拉着,源源不断的朝着潼关前面运送而去。 拉着粮食的牛车来到潼关之下,在关城上方众多的蜀汉兵卒的注视之下,这些运送粮食的魏国兵卒全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他们将牛车上的粮包从车上卸下之后,便牵着牛车返回了,准备接着往这里拉粮食。 随着魏国人的动作,到了傍晚的时候,潼关外面就已经堆放了大量的粮食。 太阳落山之后,运送粮草的魏国兵卒就消失了,这是先前约定好的,为了防止哪一方会耍诈,粮草的运送只有到了白天的时候才会进行。 曹睿看着被源源不断拉出去的粮食,有些心疼,虽然他知道这些粮食蜀汉的人带不走,最终还是属于他们魏国,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毕竟到了现在,他们魏国的粮食已经很是吃紧了。 第二天的时候,运粮的事情在继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第三天同样是在运粮,不过与之前的不同的是,这次的粮食并不是很纯粹。 一些粮包里面装的不是粮食,而是拿着刀的兵卒。 那些个最近几天好吃好喝被当作大爷伺候,并且还得到皇帝曹睿亲自接见的兵卒。 卸车的人早就得到了吩咐,在卸到这样特殊的粮包时并声张,而是装作不经意的将他们码放在其余粮食包压不住的地方,然后将扎口袋的绳子松开,虚虚的绑住,只要里面的人稍微的一挣,就能出来。 到了下午时分,这些特殊的粮食随着真正的粮食被尽数运送于潼关之下,掺杂其中。 而此时,王庆所要求的一半的粮食,也都尽数运送到了潼关外面。 田豫领着一支精骑,悄悄的埋伏在距离潼关关城不到四里地的地方,随时准备出击,他们是昨天半夜趁着夜色悄悄的来到这里的,这是一个山坳,潼关关城上的人看不到这里。 魏国营寨之内,众多兵马皆是暗暗集结,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拿下潼关,反攻关中。 站在潼关的关墙上往下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都是粮食。 望着众多的粮食,王庆的心情是极度的愉悦,先前自己只是为了恶心恶心曹睿,没有想到,这事情到了如今,竟然真的成了。 这些粮食,马上就要属于蜀汉了! 第五零五章 坐地涨价 曹睿坐在马上,在层层护卫之下,遥望潼关关墙,看起来极为镇定的他,心里其实很是忐忑,因为他们魏国已经没有太多的余力来支撑战事了。 如果这一仗还是不成的话,对他魏国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至少他想要再组织起来一次这样规模的攻击,是极其不容易的。 曹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啊。 他心里暗暗祈祷,抬头望着天,似乎想要在天空之上寻见他祖父曹操、父亲的曹丕的影子。 潼关关前,魏国使者再次前来。 即便是坐着这样的筐子来来回回好几次了,在这样的高空中晃晃悠悠,身家性命仅仅维持在一根绳子之上,他还是禁不住身子冒汗。 “诸葛丞相,粮食已经依约送来,燕王殿下他们……” “是吗?” 王庆摇着羽扇云淡风轻的反问了一句。 魏国使者心里咯噔一下,这诸葛孔明想要做甚? 他保持着镇定道:“丞相派人一看便知,半数的粮食尽皆在此,不少一斗。” 王庆戏谑道:“何须派人去看?山人行军打仗多年,这些粮食,只要用眼一瞧,便能看出一个大概,你们运送的这些粮食,最少还要差上三成! 回去告诉你们魏主,快快将剩下的粮食补齐,不然的山人就要涨价了。” 魏国使者涨红了脸,额头青筋暴跳,他觉得自己比戏耍了,这个诸葛村夫实在是厚颜无耻至极! 他正待发作,却听王庆淡淡的道:“当然,贵国若是不愿意,大可将这些粮食再拉回去,至于燕王殿下他们,就由我蜀汉在多招呼一些时日也无妨。” 拉回去? 怎么可能会拉回去! 整个魏营为了此事,都已经做好的准备,你这会儿嘴皮子一碰就要让拉回去,这不是扯么? 正待出言反驳的魏国使者,在王庆这轻描淡写的话一出口,已经到嘴边的话,都又咽了回去。 他平复一下情绪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丞相如今这般行事,若是传出,只恐会为天下人所笑。” 魏国送来的粮食即便是差点,也不会差太多,少三成的话,是王庆胡说的。 之所以会临时涨价,是他发现在投石机有效的射程之内,并没有被粮食所铺满。 魏国将运送来的粮食都尽量的往城墙潼关城墙前码放,以至于外面还留有很大的一片空缺。 见到这种情况,王庆要是不临时涨价才是怪事。 至于魏国不同意的事情,是根本就不会发生的。 有了自己让邓艾写的那封信,以及交代马岱让头人些的那封信打底,这个时候即便是自己再提一些要求,魏国也会答应。 也正是吃准这点,王庆才会有恃无恐的漫天要价。 他笑道:“说出去恐怕被天下人嗤笑的也是你们魏国吧? 说好了一次性送来一半的粮食,我再开始放人,结果你们却足足少运了三成! 在这样的事情上你们都能打折扣,这不知再其他方面,你们会做到如何程度! 这不光是天下人耻笑啊,就是魏国的诸位官员也会心寒,他们为魏国打生打死了一辈子,现在让他们的主子用些粮食来换他们,魏主都是犹犹豫豫的,终于同意了,又在运粮的时候打折扣,这实在是让人心寒…… 再说,山人要的粮食又不多。” 魏国使者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这还不多?为了凑这些粮食,不少世家将粮窖都给搬空了,怎么到了你嘴里,这些粮食就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了? 明明是你在胡搅蛮缠,怎么都成了我们的错了? 魏国使者不敢再呆下去,再呆下去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赴王司徒的后尘。 “此事在下不敢做主,需要禀告我主再行定夺。” 他对着王庆随便的拱拱手,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也没指望你能做主,只是让你传个话罢了,你不要多想。” 王庆悠悠飘来一句话,让正在往竹筐里坐的魏国使者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到地上。 “什么?” 营寨之内,曹睿闻言大怒,两条眉毛都竖起来了! 也无怪乎他会这样的愤怒,他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将士们都是卯足了劲,只待蜀汉人马出关往潼关运粮,隐藏在粮垛里的死士陡然发难,趁机夺取潼关城门之后,他们一起发力打蜀汉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将潼关收复。 结果就在这样的劲头上,对方却忽然又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这就跟那啥的时候,正待攀上高峰之时,对方忽然将你弄了出来,然后伸手要钱,不给就让你自己难受着。 这种心情,怎是一个郁闷就能概括的啊! 如果有可能的话,曹睿一定会将臭不要脸的诸葛村夫给生撕了! 但郁闷归郁闷,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是被打落了满嘴的牙,也只得合着血咽下去。 “命人再次运粮!” 曹睿深吸一口气,面目狰狞的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看着本就不是太多的粮食,被牛车拉着再次离开自己营地,满心愤恨的曹睿只能是将满腔的怒火寄托在等下拿下潼关之后,狠狠的虐杀蜀汉兵马之上。 “诸葛丞相,这次不差了吧?” 魏国的使者再次来到潼关城墙之上,斜睨这王庆,声音满是讽刺说道。 王庆装作没有听懂他话里面的意思,满是认真的打量着下面粮食跺,随后摇摇头道:“不够啊,还差一成。” 魏国使者顿时追悔莫及,你说自己好死不死的嘴贱说上这样一句话做什么? 歪嘴骡子卖个驴价钱,都他娘的吃嘴上的亏了! “诸葛丞相,说笑了……” 他再不敢露出丝毫的讽刺,忙是赔笑。王庆却不吃他这一套。 垂头丧气的魏国使者在下了潼关关城之后,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然后愁眉苦脸的去找曹睿汇报。 曹睿已经是被怼的麻木了,闻听之后,只是无力的挥挥手道:“再运……” “诸葛丞相,所有粮食都按照您的要求送来了,您仔细点点?看看可有什么差错?” 魏国使者这次学乖了,满脸堆笑的陪着小心,再不敢多说一句差池话。 第五零六章 不能让丞相晚节不保 他当然不敢再说什么差池话,不仅仅是担心这个该死的诸葛孔明会再次趁机提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隐藏在粮垛里面的死士。 这些死士是昨天隐藏进去的,按照他们原来计算,他们并不需要在里面待太久,蜀汉兵马就会出潼关运粮,然后他们就可以趁机而起,一举拿下潼关城门。 然而,诸葛村夫接连两次无礼的涨价,令的他们预想中的计划发生了变动。 其余兵马还好说,隐藏在粮垛里面的这些死士,可就受了大罪了。 即便是昨日还有今天,趁着运送粮草的时候,悄悄的给他们送了一些吃食和水,但在这样的地方待着,对死士的各个方面都是一个极大的消耗! 若是这诸葛村夫再让运上两次粮食,就算是潼关关门不派人去守,这些死士都没有力气去抢夺了。 王庆看看这下面堆积的粮食,已经差不多了,便也没有了再度为难的魏国的意思,一言点点头道:“嗯,现在看着还差不多。” 魏国使者听见这话,扑上来一口咬死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的心思都有,但面上还有保持着恭敬的笑,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悦。 “那,诸位大人……?” 他陪着笑,望着王庆。 王庆朝着不远处的廖化挥挥手,廖化领命而去。 军营之内,这些曹魏的大臣其实并没有受太多的苦,这算是国仇,不是家恨,王庆没有折磨他们的心思,只是关押起来,限制了他们的活动。 廖化带人,拿出一张纸开始念名字,第一个被念到的便是燕王曹宇。 这些被关押的王公大臣,前几天的时候,已经见到了魏国的使者,知道魏主曹睿准备用粮食将他们换出来的事情,所以此时见到廖化领人前来开始念名字,有些惊惧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欣喜。 一个个翘首以盼的想要被点到。 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是燕王曹宇,曹宇依言出去,曹爽见曹宇出去之后,便开始迈步往门口处走,他认为下一个就是他了。 毕竟他是曹子丹的儿子,又继承了父亲的爵位,这关押的人里面,除了曹宇之外,就数他的地位最高。 然而,廖化下一个名字并不是他,而是别人,他呆在当场。 长达两三个月的监禁生活,让这个曾经的胖子减下了一身的肉,在这里王庆虽然没有令人虐待他们,但吃食上,却没有优待,全都是按照普通军卒的来,再加上庞大的思想压力,硬生生的让这个魏国的胖子,减去了一身的肥膘,瘦身成功。 “我呢,怎么没有我?这位将军,您是不是弄错了?” 见到廖化念完了名字,准备命人将房门锁上,这个之前在洛阳城为未破时,神气不已,自诩为周公在世的人,立刻就慌神身了,他带着紧张而又有些谄媚的笑,慌乱的问廖化。 这个地方他早就呆够了,再呆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廖化瞥他了一样,道:“这里面没有你的事,” “这……这不可能,陛下怎么可能不换我回去,将军,您……您再看一眼,兴许是看错了呢?” 曹爽慌神,以一种近乎哀求的姿态望着廖化。 廖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曹子丹的儿子,怎么这样窝囊?果然是虎父犬子! 他没有理会哀求的曹爽,带人转身要走,大急的曹爽扳着门框几乎要哭出声来的一样的乞求。 曹宇看着这一幕,面色难看,他止住了脚步,望向廖化道:这位将军,不如就以我换他出去吧?“ 曹爽听到曹宇这话,是又惊又喜,他感激的看了曹宇一眼,然后一脸渴盼的望着廖化。 廖化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道:“这是你们皇帝与我丞相所商议决定的事情,不可更改,是谁就是谁,焉有替换之理?” 曹宇还想再说,这边廖化已经转身迈步而去,曹爽带着哭腔大叫:“殿下救我!殿下……” 他没有喊完,就被两个强壮的兵卒给推进了屋子,然后砰道一声关上门,又用铁链子给锁上。 曹宇看着了这一起,重重的叹口气,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廖化提了这些魏国的大臣之后,并没有径直往潼关关墙而去,而是又去了不远的一个地方。 这里关押着的是被掳掠而来的魏国的一些妃嫔和公主。 这里面地位最高的是皇后,因为魏延领兵来的太过突然,她没有来的及躲避,便被抓获了。 这些魏国的妃嫔没有被糟蹋,在魏延领兵奇袭洛阳的时候,王庆就对他下了严令,不许奸**女,一旦发现,就地处决! 在这样的严令之下,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王庆在见到这几十个被魏延押回来的魏国妃嫔时,其实是有些意动的,尤其是想起这女子名义上都是曹孟德孙媳之后,更是有些按捺不住。 毕竟给喜欢给被人戴绿帽子的曹孟德的孙子反扣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想想就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动手。 一来是先前下了严令,二来霸王硬上弓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做,在之前的课文世界里,他是没少睡女人,不过所睡的,都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违背妇人意志的事情可没有做过。 三来便是他现在的身份问题,他如今顶着的可是诸葛孔明先生这个令人无限敬仰的人的躯体,为了完成任务,在计策等方面,他可以用不符合孔明先生的风格,但在生活作风上,就真的不敢胡来了。 要是诸葛先生的清白毁在了自己手里,让自己给弄的晚节不保,王庆想想就觉得罪过。 所以王庆只是让人将她们看押起来,并且还从附近招了一些仆妇,进行伺候服侍。 皇后还有两个公主三个妃嫔,提了出来之后,廖化便带着他们上了潼关关城。 “诸葛丞相,这些都是都魏国的贵人,也从这里下去,有些…有些不成体统……” 魏国的使者见到兵卒们又从别的地方拿来了几个绑了绳子的箩筐来,便试探着开口。 第五零七章 屈死的皇后 王庆挥挥羽扇道:“即便是你们魏主亲自前来,也需如此。” 他这话都说出来了,魏国使者还有这些刚刚被放出来的王公大臣,自然不敢再多言。 只得一个个心惊胆颤的上了这箩筐,面色苍白的紧紧抓住绳子,或者是箩筐的边缘,以这种他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方式下了潼关城墙。 “陛下~!” 这些人遥遥的望见曹睿,便悲呼一声,匆匆的赶去,然后拜到在地,痛哭出声。 这其中哭的最伤怀的就是皇后还有几个妃嫔,以及公主,她们毕竟是女子,经历了一番这样的事情,没有崩溃,就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 曹睿下马迎来,皇后一边趴在地上哭泣,一边等待着皇帝将他扶起。 然而曹睿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的走到了燕王曹宇身前,将其扶起。 曹宇眼中含泪,面带愧色的道:“陛下,臣没能守住洛阳,辜负了陛下的重托……” 曹睿脸上露出笑容道:“这怨不得你,只怪诸葛孔明太过狡诈,那等情况之下,莫说是你,即便是我在长安,也是一样……” 安抚了曹宇,他又一一的将剩下的臣子都给扶起。 皇后以及几个妃嫔还有公主被晾在那里,心里更加难受,正待将哭声弄的更大一些引起皇帝的注意,安抚了群臣的曹睿已经走了过来。 皇后看着面前的两只靴子,抬起了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可怜又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正待叫一声陛下,却见到曹睿猛地将剑抽了出来。 不待她反应过来,胸口上的疼痛已经瞬间扩散到了全身。 “陛……陛下……”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自己的男人,迷茫而又无助的喊了一声。 她不明白,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要这样的对待自己。 自己熬了这么些日子才好不容易回来…… 曹睿神情冷峻的将剑从皇后胸口拔出,鲜血飙射而出。 他没有躲避,任由这鲜血浇在自己身上,浑身血迹斑斑的他,提着染血的剑,声音冰寒的低声道: “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还活着?让朕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我……我……没……” 皇后挣扎着想要为自己辩解,然而却已经没有了力气,话没有说完,就已经咽了气。 她的两眼没有合上,仿佛极为的不甘,也似乎是想要为自己辩解…… 曹睿不再看她,提着剑又望向后面跪着的妃嫔还公主,神情冷漠。 陡然发生的事情,已经将这些人全都给吓傻了,就是曹宇等人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没…没有,臣妾都……都是清白的……” 宫妃被骇得站不起来,一边趴在地上往后退,一边磕磕巴巴的给自己辩解。 她们还算是幸运些,最起码是在剑没有砍在身上之前,知道了皇帝要杀自己的原因,不像皇后那样,没救了才知晓。 “清白?” 曹睿冷笑一声。 哪一次大军攻破城池不是烧杀奸淫一番?即便是军法再严格,这样的事情总是避免不了。 更不要说被大军俘虏走,在敌营呆了几个月的女人了,说是清白,曹睿是丝毫都不信。 他也御驾亲征过几次,知道军队都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男人对男人的骚扰,他知道的就不止十起,更不要说她们这些女子了,狼窝里走上一圈,出来之后,哪里会有囫囵的? 他现在恨只恨这些女人在被抓之后为什么不自杀,若是自杀,他一定会给她们准备极为风光的葬礼,她们的家族,也会受到天大的荣耀。 但她们没有! 她们选择了苟且! 也正是她们的苟且才让自己受到了这样大的侮辱! 想起头上那厚厚的一层绿色的帽子,曹睿就觉得头沉。 “砰!” 他一剑斩下,被这惊叫的着的妃子躲闪过去,斩在了地上。 曹睿怒火更胜:“再敢躲闪,诛灭三族!” 他冷冰冰的说道。 宫妃闻言不敢再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连求饶的话都不知道说了。 “陛下,毛皇后还有邓妃她们是清白的!还请陛下息怒,手下留情啊!” 曹睿举起再斩,不妨后腰被人抱着,拉到了一边。 此人正是曹宇,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有这个胆子这样做。 清白的? 见说话之人是曹宇,曹睿心里的怒火消下去不少,完全被愤怒冲昏的脑袋也恢复了一些清明。 “陛下,贼军攻破城池之时,臣就在皇城之中,臣可以证明的皇后她们是清白的!” 曹宇忙又说道。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曹睿最多是半信半疑,但对于曹宇这个小叔叔,他们一起长大,曹睿知道他的性格,断然不会说谎欺骗自己。 他平静下来,拄着剑望向血泊里的皇后,觉得有些头晕…… “看着在燕王的面子上,就饶恕了你们这一次!” 他强忍住没有让自己的身子晃动,看着吓得花容失色的几个的妃子,冷冰冰的说了一句,然后将手中的剑扔了。 只是与方才的饱含愤怒不同,如今他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觉的颤抖。 “今日之辱,我曹睿定当十倍偿还!诸君试看,报仇之日就在眼前了!” 曹睿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众人大声说道,然后带着这一身的鲜血,上了战马,握着缰绳,双目遥望着潼关的方向,只待那边有动静传来,他这边就带着人马冲杀过去。 有内侍期期艾艾的过来,想要给他换掉这一身的带血的铠甲,为皇帝陛下整理仪容。 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曹睿刀子一样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这内侍面色苍白,唯唯而退。 潼关关城。 王庆并不知道发生在曹营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了,除了为屈死的魏国皇后默哀一阵之外,其它的他也做不了。 此时的王庆,望着潼关关前密密麻麻的粮食跺,格外的兴奋。 这些粮食,从现在开始,就要姓汉了! “投石机准备发射!按照先前所练习的,将这些罐子全部都给我投到最远的地方去!” 王庆压住心中的兴奋,下了命令。 第五零八章 打老鼠 关城之上,早已经准备好的众军卒,闻听丞相下令,立刻开始行动。 他们七个人负责一架投石机,六个人往下拉投石机的臂,剩下一个将事先准备好、魏国人来时,用草席盖上的罐子拿出来往筐子里放。 这些投石机早在之前,就已经校正了方位,因此上倒也不必再先发射一些进行试探,调整了角度之后再开始发射黑色罐子。 “预备!放!” 有将官大声嘶喊着,狠狠的挥下了手中的旗子,已经做好准备的众位兵卒纷纷撒手,在木头的吱呀声里,木臂从地上高高的甩起,强大的力量,将筐子里面装着的黑色罐子,远远的抛出。 近两百枚黑色罐子,一起被甩出,看上去就像是一群黑色的大鸟,从潼关之上展翅高飞,再飞了一段距离之后,朝着潼关的东面滑翔。 “啪、啪、啪” 黑色的陶罐坠地,发出一片清脆的响声,再经历了一次飞翔之后,它们全都被摔得粉身碎骨。 在它们摔碎的同时,暗黄色的内脏也被溅得四处都是,这些内脏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这是汽油! 这汽油当然不是韩成用积分换的,再经历了长恨歌中的大肆挥霍、和之前魏延奇袭洛阳时兑换炸药之后,他所剩下的积分已经不多,自然不敢再胡乱的使用。 这些汽油,是他让人从猛火油里面熬制提炼出来的。 因为工具过于简陋,并且技术不成熟、人员不熟练等一系列的原因,这些汽油的纯度,远不能跟后世相比,不过也王庆也没有将它们加进油箱里面去的打算,他只是想要将他们燃烧而已。 单纯的点燃,这些不纯的汽油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猛火油,比后世的那种提纯很好的汽油,也不差多少。 “预备!放!” 这将官又是一声呼喝,随着他的这声呼呼喝,又是一群黑色的陶罐飞出,远远的落在的潼关外面的地上。 这些装着汽油的陶罐,大多数都落在了离最东面的粮垛有一定距地的地方,但也有少量的砸落在了粮垛之上,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随着这些陶罐的不断落下,宽达十余丈的土地被汽油浸湿 “开关门,去运粮。” 王庆等了一阵,见汽油投掷的已经差不多了,就对守在一旁的魏延下了令,魏延面现兴奋之色,自从攻破洛阳,带回来许多的钱粮之后,他就热衷上了掠夺钱粮这件事情,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此时见丞相对自己下达了命令,当下接过令箭,高声应了一声:“得令”,就要下去,被王庆喊住。 “先带些人马,守在关门处,将这些粮垛里面的老鼠解决了,再开始搬运,免得比老鼠咬伤了。” 魏延依言而去。 潼关之上,在王庆的安排下,也多出了一批弓弩手,他们手里持着弓弩,对着下方的粮垛,只待粮垛里面的老鼠露头,便立刻开始灭鼠行动。 王庆并不是被诸葛丞相附体了,能够未卜先知,在他事先将可用的条件限制死了之后,曹魏所能使用的法子也就那么几种,以已知去推未知,得到这个结果并不算太难。 说起来,应该算是诸葛丞相被王庆这个后世的小喽啰给附体了。 “吱呀” 木门的歌唱声里,紧闭了多日的潼关关门被从里面拉开,这消息对于隐藏在粮垛之中苦苦等待的魏国死士来说,是一个天大的福音。 粮垛里面一天多的煎熬,让他们痛不欲生,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对于自己将要进行的事情,还感到恐惧,但到了现在,他们只想早些离开这该死的麻包以及粮垛。 即便是死,也比在里面窝着舒服! 他们不明白这些蜀汉的兵马在用投石机投掷什么,他们也不想明白,已经被煎熬到漠视自己生命的他们,只想着快速冲到个潼关关城下面,拼杀一个痛快! 隐藏在最前面的将官,他的位置非常的好,可以看到潼关城门,这是之前特意安排的。 他从麻袋里钻了出来,拎着刀子,朝着周围大声的嘶吼:“出来!都给老子出来!拼杀的时候到了!” 得到命令的众人纷纷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拿着刀就要往潼关关门处冲,然而很多人却是踉跄几下之后,直接倒地。 他们不是中箭了,城头之上的羽箭还没有落下,而是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呆的时间久了,气血不顺,手脚发麻,此时猛地从里面出来就想奔跑,哪里能奔跑的起来? 这将官将一面红色的旗帜插在粮垛上,这是跟远处埋伏的人马通知动手的信号,他插着旗帜,看着这情景不由大急,这些狗日的,早就说了要在麻袋里悄悄的活动一下手脚,这些狗日的就是不听! “放!” 王平看着下面粮垛间出现的魏国兵卒,望向王庆的目光里,又多出了几分崇敬,丞相果然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事情果然跟他所料想的一样。 他看看王庆,再看看那些老鼠一样的魏国兵卒,毫不犹疑的下达了命令。 已经做好准备的蜀汉弓弩手,将手中的弓弩对着下方这些魏国的死士射了下去。 因为距离过远,又有粮垛遮掩,弓弩在这个时候的的准头并不行,但禁不止落下的羽箭多,一波箭雨落下,总有一些倒霉蛋会被带走性命。 再两拨箭雨落下之后,这些死士的手脚方才恢复了不少,他们贴着粮垛,冒着箭雨朝着朝着潼关关门冲去。 领着死士的将官,面色极为的难看,因为他已经发觉了不对劲,潼关关门打开之后,那里面的人并不出来搬运粮食,而是就在城门洞子里站着淡漠的望着自己等人被弓弩射杀! 而且最先出现的这些人也不是民夫,而是全副武装的精锐兵卒,蜀汉方面,竟是早就料到自己等人的计策一般! 但此时,他们早已经没有了退路,自从将军选上,被告知所执行的任务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已经成为了过河卒子! “跟着我冲!” 他的身边已经汇集了十几个人,这将官不再等待,将一包粮食覆在背上遮挡箭雨,一手提刀率先朝前冲去,其余的人都是有样学样,一人扛着一袋粮食往前冲锋! 第五零九章 诸葛连弩 见到这些人悍不畏死的冲上来,魏延眼中原本的戏谑和轻视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郑重的神情。 不管双方实力差距有多悬殊,这样的敌人都值得敬重。 当然,敬重归敬重,该下手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手软,眼看着这些人已经冲到了距离城门洞子不足二十米的距离,浑身铠甲单手提刀的魏延,把手一挥,喝道:“放!” 城门洞子前面摆放着三排笨重形式异于一般弓弩的大弩,每排六架每架旁边都有三个兵卒守着,一个负责瞄准发射,两个负责往里面装填弩箭。 随着魏延的这一声命令,第一排负责发射的六人扣动了这怪异的巨弩的机括,清脆的声音中,一片的箭雨如同被捅了巢穴的马蜂一边,嗡鸣着,朝着往这边奔来的魏国死士冲去! 这巨弩,便是卧龙先生所发明出来的诸葛连弩,又称为元戎弩。 一次能够发出十只羽箭! 简直是守城的利器! 不过因为技术比较复杂,而且需要的零件又多,所使用的箭矢也是特别制造的,所以蜀汉军中也不多。 六十支羽箭蜂拥而出之后,正往这边冲的死士倒了一片。 第一排的六个连弩发射之后,这十八人立刻趴在地上,每架连弩边上负责装填的两人,开始小心翼翼而又动作飞快的往里面装填箭矢。 “放!” 魏延再次开口,早已经准备好的第二排的人,扣动了扳机,又是六十支箭矢又急又冲的飙射而去。 “放!” 魏延注视着纷纷倒地的魏国死士,再度开口,第三排的六架诸葛连弩也发动了起来。 而第三排的弩矢射出之后,第一排的也已经再次装填完毕。 这些弩手在之前,都已经经过了严苛的训练,不然的话,根本就达不到这样流畅程度,而且一旦控制不好,很容易出现前面的人尚未完全趴下,后面的人就已经发动,造成自己人死亡的事故。 在这样连番而又密集的箭雨之下,这些死士纷纷扑到在地,不论他们有多大的决心,多强的信念,在这密集的箭雨之下,全都要扑街。这两个字真扎心始终没有人能冲到城门洞子前方。 连番六遍之后,再也没有魏国死士往前冲了,城门洞子前面,堆积起了一层层的尸体。 留在外面的一些死士,也不安全,因为关墙之上的箭雨在一刻不停的对着他们落下,离城墙近了,还会有滚木擂石落下 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他们要是能够长久才是怪事! 在隐藏在粮垛中的死士,开始发动自杀式攻击的时候,隐藏在四里外的田豫得到手下哨探的禀告,说是已经望见死士竖起的信号旗。 在这里呆着人马等了一天多的田豫,闻听此言,立刻下令众将士全速冲锋,隐忍多时的魏国兵卒,一个二个从藏身之地窜出,呐喊着朝着潼关方向奔杀而去。 早在出动之前,魏主曹睿就颁布了政策,对于能够在此次大战之中获取胜利的,将会给予比常日多一倍的赏赐!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这一天多来,将军田豫又不停的给他们洗脑,说魏主已经定了计策,安排了人手,此战只要肯拼命,拿下潼关乃是十拿九稳,到时间钱粮赏赐,多不胜数云云 所以此刻的他们,随着田豫的一声令下,真如下山的猛虎,出海的蛟龙一般的勇不可敌! 打头阵的将官领人一路奔腾而至,在快要达到粮垛边缘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碎裂了一地的陶罐碎片。 这将官心中暗骂,蜀汉之人真是狡诈,居然想用这样办法来扎他们的脚,阻挡他们的前进的脚步! 这确实会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但麻烦并会太大。 至于地上湿漉漉的泥土,他也自然而然的认为是蜀汉想要阻拦他们冲锋而弄得,目的就是想要让路面变得泥泞湿滑。 虽然他闻到了一些异样的气味,但因为这些气味他从来没有闻到过,并且这地面上也不见猛火油的痕迹,所以匆忙之中,他也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准备!放!” 王庆立于潼关关城上,良好身体素质,让他的视力,要比一般人好。 见到魏国果然有伏兵出来,并且先头部队已经将要达到粮垛的边缘位置之后,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 在后面的投石机旁,负责往投石机的筐子里装送石弹人,闻言立刻将用铁钳子夹住的一个燃烧的火球丢进筐子里,其与的几人一起松手,木臂高扬,这熊熊燃烧的火球就被甩了出去! 不要担心火球重量不够跑不远、或者是在半途中火会灭的问题。 这火球内部是一块四斤左右的石头,外面裹了厚厚一层的布,布上浸染了汽油,还有一些其它用来做火把的油脂。 王庆一声令下,一百多枚火球就从潼关关墙上飞射而去,落下的地点,就是先前被汽油打湿的那一带。 因为是预先发射,所有在火球落下的时候,这些魏国的先锋,也刚好来到这一片湿漉漉的土地之上。 为首的将官听到异响,猛地抬头看到从天而降的火球,心中惊骇之下,只能是往前拼命的跑,面对这种从天而降的东西,只能将性命赌在运气之上。 他的运气不好 他没有被火球砸中,而是被轰的一声,瞬升腾而起的火焰给瞬间吞噬了! 即便是被火海所吞噬,他也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地上又没有什么可以点燃的干柴,蜀汉不过是投掷过来了一些火球罢了,怎么就能弄出这样大的火势? 粮垛的东侧,瞬间出现了一片长近百米,宽三十多米的火海! 火海之内,是怀着杀意和壮志的近三百魏国精锐先锋,他们凄惨的嚎叫着,发疯一般的打滚。 其余正在埋头往前冲的兵卒,立刻停住了脚步,望着这瞬间出现的火海,惊恐而又慌乱的往后退。 魏军的冲锋,很快就变得混乱起来。 田豫望着这升腾起来的火海,面色忽然变得煞白 第五一零章 驱兵入火海 他忽然觉得陛下还有自己等人,应该是被诸葛孔明给算计了! “灭火!快些灭火!” 田豫拉着缰绳,面色苍白的下达了命令,自己等人,积蓄了这么久才发动的一击,不过才刚刚开始的就收到了挫折,这样的事情,让他格外难受。 他隐约察觉到了诸葛孔明此举的用意,如果真的让此事发生的话,那他们魏国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如同当初的吴主孙权一样。 前面的兵卒在将官小校们的呼喝下,变得有秩序不少。 众兵卒纷纷解下水囊,往这火焰里面泼,想要以此来减缓一些火势,哪里想到,这这水泼进去之后,这火不仅仅没有变小,反而燃烧的更为剧烈了! 以至于这些兵卒都在怀疑自己到底往里面泼的是水,还是油? “用土!用沙石!” 有将校反应过来,大声喊叫,于是众人纷纷的用长刀、枪、这些东西在地上掘土,然后用衣服裹着,冒着逼人的热浪、听着火海里面令人心惊胆寒的惨叫,将这些土石往里面添盖,边缘处的火焰有减小的趋势。 魏卒见此大喜,纷纷加快了挖掘土壤灭火的速度。 田豫望着这一切,面色却阴沉的厉害。 因为粮垛里面的死士只有三百,他们的任务的就是突然发难,趁着蜀汉人马出来运粮的时候,抢夺潼关关门。 然后自己带着大股的兵马随后而至,作为后援一举攻克潼关。 如今死士已经发动,自己引人前来却被这火墙所阻,不得前进,时间一长,里面死士就算是能够夺取潼关关门,也会因为自己等人过不去,得不到支援而尽数被蜀汉兵马绞杀! 那此时的行动,也可以说是彻底的失败了! 而魏国,在连番战败之后,国内局势已经有了动荡,此战得胜,对于魏国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用土掩火,速度太慢,等到这些火被灭掉,里面已经发动的死士,只怕是早已经死去了! 田豫咬咬牙,把心一横,对着身边的一员将领道:“带着你的人,将前面的人尽数驱逐到火海之内,用他们压灭火焰!” 这将领闻言身躯一震,霍然抬头,满是不可置信的望着田豫。 田豫面色惨白,但神情却是冷峻,这冷峻有很多都是他强迫自己装出来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快去!” 这将领看着熊熊燃烧的火海,再看看双目血红的将军田豫,暗暗握了握拳头,领命而去。 “前进!前进!不能停止!继续前进!” 他令人在后面大声的喝令着。 前方的兵卒,听到这命令,一脸的惊骇,这怎么前进?前面就是大火,往前去,岂不是要被活活的烧死?他们不想覆那些被烧死人的后尘! 争执自此而起。 田豫看了片刻,嘴角咬出血来。 他再次招来了一个将官道:“前方兵卒临阵哗变,想要造反,按律令当斩! 带着你的部下,将这些人尽数射死!” 这人所统领的是弓弩手。 “将将军” 这将官看着前方的袍泽,磕磕巴巴的想要说些什么。 田豫寒声道:“他们犯了军律,这是在执行军法!” 被田豫用血红的眸子盯着,又听到这冷若寒霜的声音,这将官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多言,回到所部,对众人下达了命令。 弓弦声响起,大片的羽箭飙射而出,前方兵卒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羽箭自队伍里飙射而来,腹背受击之下,纷纷倒地。 有人大声的喝问,但迎接他的,只有箭雨! 几番箭雨过后,前面的魏军倒了一地。 田豫再次下令,让人将这些死尸,抬起来,往火里面丢,用来灭火。 不少身上中箭还没有死的兵卒,哭喊着,也被丢了进去。 在众多的尸体覆盖之下,火势迅速得到控制,田豫嘴角鲜血长流,他命令其他人缓缓上前,一旦火势再小些,就开始往前冲锋。 潼关之上,王庆一直在注视这里的事情,通过被火焰烧的有些扭曲的空气,他隐约看到了魏军的所做作为,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冷,这魏军的将领是真狠! 对敌人,王庆能够下去手,对于自己人,让他如同像魏国将领那般,他真做不出来。 不过魏国的这些人,注定是要白死了! “预备!放!” 随着一声大喝之后,吱呀声里,投石机摆动,近两百个装着汽油的坛子再度飞出,砸落在火势减小不少的火海之上,刚刚被压制住的火势,轰隆一声,再度窜了起来! 正待催人过去的田豫,看到这一切,面颊血色全无。 他咬咬牙,看看火海,再看看少了将近一半的将士,用尸体开路的命令终究没有再次说出来。 “哇!” 田豫把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摇摇欲坠,差点栽下马去。 他望着这一片的火海,还有在火海中不断被焚烧的尸体,面如土色。 魏军营地。 一身是血的曹睿,跨坐在战马之上,神情冷峻的如同一座雕塑。 他将这所有的一切,全都算在了诸葛孔明头上。 他心里暗自发狠,待到打下潼关擒住诸葛孔明之后,一定要怎么狠,怎么来! 如此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前方终于有动静传来,有快马来报,说是死士已经发动,将军田豫,带领人马已经出动。 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好久的曹睿,立刻就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数万曹军,齐齐出营寨,朝着西面的潼关汹涌而去,带着一种强烈的战意。 一心想要凭借此战冲破潼关、抓住该死的诸葛孔明为所欲为的曹睿,很快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骑在战马上,遥遥的望见了那一片的火海,心中惊疑不定,诸葛村夫素来擅长火攻,此时见到前面有火焰升起,他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前方田豫派来的兵卒,飞马而至,告知了他前面所发生的事情,彻底证实了他心中的预感。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整个人坐在马上,身子颤抖个不停 第五一一章 魏主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 “陛陛下!” 身边的忽然惊呼起来,慌乱之中,接住一头从马上栽下来的曹睿。 这里一时间乱作一团。 “快!快去灭火!” 曹睿醒来,看见田豫就在眼前,连忙一把抓住的田豫的手,慌乱而又焦急的催促。 田豫面色难看,整个人都像被抽掉力气一般。 他痛苦的缓缓摇头,随后才沙哑着嗓子道:“陛下,来来不及了死士们已经” 曹睿焦急之色不减:“不是攻潼关,是抢粮食啊!” 田豫闻听此言,倏然一惊,确实是要抢粮食! 他慌忙之间从从地上起来,匆匆的朝着曹睿行了一礼,便去安排这事情。 因为站起来的太急,而他之前又气的吐了血,身子摇晃了好几下,才算是稳住。 抢粮!确实要抢粮! 在诸葛村夫之前连番的无礼要求之下,他们多往这里运送了很多的粮食。 原本的打算是,趁机攻破潼关,这些粮食,该是他们魏国的还是他们魏国的。 现在看来,在他们算计诸葛孔明的同时,诸葛孔明何尝有没有在算计他们? 自己等人想的是潼关,是关中,而诸葛孔明想的却是粮食! 粮食!这个问题对于他们魏国来说,显得很是沉重,以前不用怎么为粮食担心的他们,如今也要为粮草而担忧了。 如今若是将这些粮食也给丢掉,他们可是连在这里与蜀汉兵马对峙的本钱,都要丢掉很多! 抢粮!必须要灭火抢粮! 只是这火又何尝好灭啊! 为了灭火,付出极大代价的田豫,现在再看这火的时候,从心里升起了一种无力和恐慌。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之后,魏国兵卒开始用土石覆盖,每当火势小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坛子从潼关城墙之上飞射而来,然后刚刚小了一点的火焰,再度升腾而起! 在这个过程里,总会有一些兵卒要么被坛子砸在脑袋上开了脑壳,要么被里面的液体溅到了身上,然后浑身冒火 火墙之前,魏国先前安排的死士已经都死了。 城门洞子前堆积的尸体被迅速的移开,然后众多的蜀汉兵卒、以及征集来的民夫,就开始小跑着搬运粮食。 这些人看到这么多的粮食,早已经是眼馋的不成,如今终于可以搬运了,自然是个个卖力。 尤其是东面粮垛不远处升腾的火焰,以及喊叫声,还有火焰那边众多的魏国兵马,这些都大大加剧了紧迫感。 这些人根本不用人催促,一个个的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将粮食往潼关里运。 要知道,平常里想要收获一些粮食,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到地上摔八瓣,经历翻地、撒种、施肥、除草、灌溉、收割、打场、晾晒、装包等等这一些列的事情之后,才能将粮食运到屋子里。 现在,这一系列的步骤都不需要,只需要将这些粮食,从关外扛到关内就可以,他们做起来要是不起劲才是怪事! 就连魏延也是将手中兵刃放下往关内扛了几趟粮食之后,方才带着大批的兵卒往粮垛群的东面而去,在距离那片火海二十余丈的地方,用盾牌、长枪、弓弩等构筑了一条防线,防止魏国兵马真的能穿越火线。 东面靠近火海的一些粮食已经起了火,一是投掷汽油的时候,有罐子掉落在了上面,二来就是距离火海太近了。 这看的魏延心疼不已,他少年时挨过饿,母亲就是因为挨饿而死,所以对粮食很是珍惜。 在一边命人构筑防线的同时,又从城里调出一批人来,将靠近火海的粮食,往里面转移 汽油王庆准备的很充足,这片火海足足燃烧了一天一夜,方才逐渐停止! 因为魏军不断用沙石覆盖的缘故,到了最后,火海已经便成了一堵厚厚的火墙! 在大火焚烧之后,很多地方都变得格外结实,有向像陶器转化的迹象。 这堵墙,是魏军的血泪墙,在这墙里,埋着无数魏军的尸骨! 火焰熄灭,经过一天一夜不间断的抢运,这大批的粮食已经被搬运到了潼关之内。 不久之前,还属于魏国的粮食,现在又属于蜀汉了! 曹睿一日夜间苍老了很多,才三十出头的人,此时看起来居然跟五十岁的人一般。 他穿着这一身鲜血早已经凝固发黑的甲衣,显得失魂落魄的望着这冒烟的土墙、土墙后面空荡荡的土地,土地后面紧闭的潼关城门,以及潼关之上,旗帜整齐的蜀汉旗帜 潼关之上,忽然有了异动,一些巨大的牌子被兵们一次悬挂在垛口上,牌子上面有字魏主妙计安天下,赔了粮草又折兵。 这十四个巨大的墨字,若同一柄巨大的战锤,狠狠的轰击在了曹睿本就濒临崩溃的心上,精神恍惚的他,只觉得一颗心,陡然间就抽搐了起来,一口鲜血,猛喷出,昏迷倒地,不省人事。 旁边的人又是一阵的慌乱 曹睿醒来之后,只觉得的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没有力气,身体一日比一日差,自觉时日无多,便开始思量退兵之事。 关中,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至于和羌人之间的约定,以及远赴雍州的邓艾,也无暇多顾 魏国再对蜀汉之上,连番的溃败,所产生的后果,越来越严重。 幽州刺史毋丘俭上表报称辽东公孙渊造反,自号为燕王,改元绍汉元年,建宫殿、立官职兴兵入寇,摇动北方。 曹睿闻听,大惊! 本就因为连番败仗而动摇的心神,变得更加惊惧。 连忙宣召群臣,询问对策。 司徒奏曰:“将军田豫,本就驻守辽东一带,数次击败胡人,而今辽东叛乱,自当由将军田豫领兵东去,必能平定辽东之叛乱。” 曹睿沉吟,而后问:“关中之地该如何?蜀汉又该怎样抵挡?” 奏曰:“潼关天险,诸葛孔明又善能用兵,连番胜利之下,气势正盛,不可力敌。 当在潼关动三十里处黑虎口再建一座关隘,阻止蜀汉兵马东进。 辽东之叛需要迅速平定,不然天下将烽烟四起矣!” 第五一二章 辽东叛乱,曹睿思退。 公孙渊乃辽东公孙度之孙,公孙康之子。 建安十二年,曹操追袁尚,未到辽东,康斩尚首级献操,操封康为襄平侯;后康死,有二子:长曰晃,次曰渊,皆幼;康弟公孙恭继职。 曹丕时封恭为车骑将军、襄平侯。 太和二年,渊长大,文武兼备,性刚好斗,夺其叔公孙恭之位,曹睿封渊为扬烈将军、辽东太守。 后孙权遣张弥、许晏赍金珠珍玉赴辽东,封渊为燕王。 渊惧中原,乃斩张、许二人,送首与曹睿。 睿封渊为大司马、乐浪公。 渊心不足,与众商议,自号为燕王,改元绍汉元年。 副将贾范谏曰:“中原待主公以上公之爵,不为卑贱;今若背反,实为不顺。 更兼魏国兵马多强盛,司马懿虽死,但田豫、满宠尽皆名将,主公若想取胜,实是不易!” 公孙渊本就是一个好斗之人,闻听贾范之言,心中不快,沉着脸道:“魏国司马懿身死,十余万兵马死去大半,关中之地尽失。 而今魏主曹睿潼关一战又被诸葛孔明挫败,元气大伤,且东吴吴主攻伐甚急,满宠不过勉力支撑尔! 现今魏国自顾尚且不暇,安能胜我辽东雄兵?!” 贾范性格也直,见到公孙渊不悦,并非如同他人一般住口不言,而是毫不畏惧的接着道:“蜀汉国小,连年北伐,早已困犯,兵马达到关中,已是极限,依照诸葛孔明谨慎之性,定然不会轻易出关,与魏国死磕。 魏与蜀汉之争,即将停歇,一旦蜀汉与魏停战,则东吴也必将收兵,到时主公便被首当其冲。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魏国乎? 以诸葛孔明之能,又携此等大胜之威,尚且不愿兴兵与之硬憾,何况主公乎?” 贾范丝毫不留情面的话,令的素来要强,心高气傲的公孙渊心中难受至极,已经忍了贾范一次的他,这次说什么也忍不下了,于是,他勃然大怒。 一拍案几道:“无胆鼠辈!安敢张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今番就将你斩杀祭旗,且看乃翁如何取得中原!” 叱左右缚贾范,将斩之。 帐中众人面色紧张,无人敢言。 众位甲士正待押着贾范出去,众人之中,一人越众而出,叫声了声:“且慢!” 公孙渊看时,此时乃是参军伦直。 公孙渊压住心中怒气,冷笑一声道:“怎么?参军也要劝谏?” 伦直不惧,施礼道:“贾范之言是也。” 圣人云: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今国中屡见怪异之事:近有犬戴巾帻,身披红衣,上屋作人行;又城南乡民造饭,饭甑之中,忽有一小儿蒸死于内;襄平北市中,地忽陷一穴,涌出一块肉,周围数尺,头面眼耳口鼻都具,独无手足,刀箭不能伤,不知何物。 卜者占之曰:有形不成,有口无声;国家亡灭,故现其形。 有此三者,皆不祥之兆也。 主公宜避凶就吉,不可轻举妄动。” 帐中之人,闻听伦直之言,尽皆暗捏冷汗一把。 果然,一心想要乘此大好时机问鼎中原的公孙渊,再次勃然大怒。 “无知鼠辈!也敢胡乱发声看轻乃翁?” 他再次环视左右,喝道:“将这人也一并绑了,斩杀祭旗!再有敢胡乱言论,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于是贾范、伦直二人被甲士押下。 公孙渊开始传令,令大将军卑衍为元帅,杨祚为先锋,起辽兵十五万,杀奔中原来。 再出兵之时,令人将一身囚衣的贾范伦直二人,当着三军的面,斩杀祭旗,而后元帅卑衍稳坐中军,先锋杨祚令人先行,浩浩荡荡,朝着中原而来。 如今的曹睿被王庆打的胆寒,而辽东之地兵马又往合肥、潼关两处调遣许多。 兵马不多,又无名将坐镇,此番猛然得之此事,自然是更为心惊。 而且在潼关前的近两个多月的对峙,以及不久之前的憋屈败仗,损兵折将粮草又匮乏之下,让他对攻取潼关、夺回关中之事,已经没有了太大的信心。 现在,他已经有了将关中让给蜀汉,从潼关撤退的想法。 但这样的事情,他又不好说出口,一旦由他率先开口提出此事,必定会导致国内动荡,很多人会对他进行严苛的口诛笔伐。 如今辽东公孙渊起兵反叛,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但若是仔细想起来的话,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这给他了一个很好的从潼关前撤兵,离开这片伤心地的理由。 并且又有了司徒先前所给的台阶,而且司徒的这番话也获得了很多的人赞成,所以曹睿在沉吟一番之后,望着潼关方向折箭为誓,早晚有一日,他必定会领着兵马重新回来,将潼关拿下,收回关中之地! 折箭为誓之后,曹睿便开始着手安排撤退之事。 并且先一步派遣田豫带着少量的兵马往辽东赶去,让他在那里先召集当地丁壮,初步牵制公孙渊。 而他,因为担心诸葛孔明这个村夫在得知了他们大举撤退的消息会出兵袭击,并且会趁势再度攻取占领洛阳,所以便摆出一副随时决战的姿态,在这里守着。 在守着的同时,后方已经有官员强征了陕县以及河南等地的大量丁壮,在黑虎口,没日没夜的玩命铸关隘。 因为事情进行的太急促,所以河南等地民众可就受了苦,小至十一岁,大至六十五,全部都在征调范围之内,而且就连妇人也一样不曾放过,大量的妇人也都被强征到黑虎口,参与到建造关隘的事情之中。 河南境内,十室九空。 加之天气逐渐变冷,众人缺吃少穿,又整日不间断的干重活,无数人都冻饿加劳累而死! 因为实在过不下去,有不少人或是逃亡,或是开始聚众叛乱。 在黑虎口的附近,就是魏国的十余万大军,这些人想要造反根本就造不起来,所有造反者,全都毫无例外的被军队采用铁血手段个镇压下去了。 这些人的人头就被堆成京观,放在黑虎口处震慑众人。 那些擂墙之时,冻饿而死的人,直接就被封进了城墙之内。 在这样残酷的压榨之下,黑虎口处的关隘,简直可以用拔地而起来形容! 第五一三章 莫须有 王庆这一次,可谓是赚了一个盆满钵满,魏国这一大批的粮食,可是又大大的帮上了他的忙。 他之前,还是小看了百姓对于土地的热情。 原本按照他之先前的打算,关中之地,能够在三年之内将均田制彻底的铺开,就已经非常的难得了。 而结果,在土地这样一件对于农人来说极具诱惑的东西面前,关中之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在短短的时间里,关中之地,就有将近七成的地方,将均田制彻底铺开了! 而且随着这件事情的流传,之前不少因为中原连番动乱而北上,托庇于异族人的汉人,也拖家带口的来了,就连蜀中人也来了不少。 人口多了、均田制铺展的快了自然是好事一桩,但这也大大超出了预算,导致在之前的计划里,很是富裕的粮食,显得紧张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庆在得知了马岱擒获了前往雍州给羌人联系的邓艾之后,才会顺着来上一手将计就计。 如今就结果来看,很是成功,最起码不用太为粮食而犯愁了。 王庆在谋划事情,他觉得魏国经过此战,再次丢失了大量的粮食之后,很有可能会大撤退。 即便是曹睿不想走,但迫于军粮,也不得不选择离开,结束对峙。 痛打落水狗这句话,说的没有错。 既然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辅佐刘禅北伐中原,那趁着现在的机会,不妨就多做些事情,将魏国弄的更为疲软一些,这样,待到将关中消化的差不多之后,开始北伐中原,可就显得容易的太多了! 为此,王庆准备将剩下的一半的魏国王公大臣送回去。 在送还之前,每天都让人去反复的跟他们讲魏主曹睿如何如何罔顾诸位大臣的性命。 在粮食还没有交齐,你们这些人还被扣押在我蜀汉的时候,魏主就借着运送粮草的时机,带兵冲击潼关,这分明就是没有将诸位的性命放在心上啊! 有人反驳,但迎接他们的是王庆刻意挑选出来并加以培训人的无情的打击。 “魏主不会放弃你们? 不会放弃你们为何之前被换回去的并不是你们? 那些人如今在家里安安稳稳的抱着婆娘睡觉,而你们?要不是丞相心善,就依照你们魏主的所做作为,早已经被砍了!” 蜀汉的人在说这些,一开始的时候,这些被关押的魏国人还不时的会反驳一下,但反驳之后,迎接他们的是更为冰冷的事实,所以到来后来,便没有人搭话了,只是听那蜀国的人在说。 他们则保持着一脸的冷漠,但不管如何,这些话,都被种到了他们心里,包括先前口口声声说为魏国而死,死得其所的人。 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已经发生的事情都是不能改变的。 魏主就是将别的人换回去了,而将他们留下,若是等等了再筹集粮食将他们换出去也就罢了,然而魏主的做法却是直接开战,完全没有在乎他们的生死。 这一颗种子,在王庆安排的人不断的辛勤灌溉之下,成长的格外茁壮。 这样的事情,连续进行半个月之后,这些人便会被释放出来,然后无条件将他们送送出潼关,让他们自己回国。 这样的一群人回去,必定能将本就混乱的魏国,弄的更加混乱。 尤其是曹爽这个家伙,王庆更是要将他给送回去,这个可是在曹睿托孤,独掌魏国大权之后,将魏国弄的一片乌烟瘴气的人。 而今有了这一番刻骨铭心的经历,相信他有机会的话,会将事情做的更绝! 曹睿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今已经不能下床了,病榻之上的他,自觉时日无多,常常将年仅四岁的儿子曹芳叫到跟前,抚摸着他的脑袋暗暗垂泪。 王庆遇到了麻烦事,蜀中传召的使者到了! 王庆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三天之内,令他回还的诏书居然达到了十二封之多!这让他不得不踏上归程! 这架势,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抗金名将、民族大英雄岳飞! 岳武穆当年也是在前方大捷,准备直捣黄龙府的时候,被赵构一日连下十二道金牌给强行召了回去,轰轰烈烈的抗金北上,就此被扼杀。 回去之后,被含冤下狱,而后以莫须有的罪名,一杯毒酒,死在风波亭内。 如今刘禅所弄的这套,跟后来的赵构是何其的相似! 莫不是将自己召回去之后,也给自己弄上一杯毒酒,或者是三尺白绫?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王庆觉得自己一定会把这酒给刘禅灌下去,或者是用白绫将刘禅给挂起来风干过年! 在来之前,王庆仔细的研究过刘禅这个人,又有诸葛孔明先生的一些记忆在,所以对刘禅的性格,知道的还是很清楚的。 刘禅不是赵构,能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独揽大权,而王庆现在也不是岳武穆,生在那个文官压死武将的憋屈年代。 从各个方面来看,刘禅都做不出赵构秦桧那样的事。 当然,即便是他有心这样做,在种种的牵扯之下,他也做不成,不说其他,仅仅是蜀汉的各个大臣,都不会同意这件事。 如果他真的要这样做,不用王庆开口,仅仅是蜀中的各位臣子,就能给他上奏奏到晕头转向! 至于此番召他回去的原因,王庆也有猜想,无非就是功高震主,担心自己会抢夺他的江山罢了。 而且,很有可能这事情还不是刘禅自己想的,而是受到了别人的挑拨。 毕竟有上次司马懿玩的那一手在,王庆猜到这些并是太困难。 这个家伙,想要将他扶起来是真难啊! 也幸亏诸葛孔明先生忠心耿耿,不然,依照他这性子,皇位早就被夺了八十回;了! 王庆想起这些的时候,也是有些叹气,蜀汉的这些大臣啊,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居然还能栽在同一个地方,也无怪乎卧龙先生不敢大撒手的放权了! 王庆离开了潼关,带着飘飞的雪花往蜀中赶去。 他没有带很多的兵马,只有三百护卫,其余的人全部都留在了潼关。 第五一四章 相隔几百年的两个后主(二和一) 潼关的兵马他自然是不会动的,若是将这些兵马给带走,魏国来一个反扑,将潼关拿下,那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布置可就真的白费了! 王庆心里不痛快,第一是为了诸葛丞相王庆为他感到不值,一辈子为了蜀汉拼死拼活的,到后来更是硬生生的给自己累出了一身的病,而现在,刘禅居然怀疑起了他的用心。 二来便是为自己,除了之前所安排的往魏国放还人质的事情之外,他还想凑机会,等到魏国彻底退回的时候派出兵马再杀上一阵来者,争取将战果最大化,尽可能的削弱魏国的力量。 现在,自己被一连十二封诏书弄的离开潼关,前往蜀中,这事情算是弄不成了! 潼关外,黑虎口。 新建造的关隘已经初具规模,大批衣衫褴褛、不成人形的人还在冒着初雪不停忙碌。 不远处的魏国营地,中军大帐之中,早已经升起了火炉子,厚厚的毛毡,将寒冷的空气阻隔在外面,大帐之内,温暖如春。 虽然如此,但曹宇等人,却依然觉得如坠冰窟! 因为躺在床榻之上,盖着厚厚被褥的魏主曹睿,面色焦黄,气若游丝,离大限不远了! 内侍将小曹芳匆匆的抱来,曹芳不知道这意味什么,但也感受到了些什么不同,因此上很是乖巧的站在床榻前,让自己的父亲摸自己的小脸。 纵然是曹睿的手冰的他脸很是难受,他也没有躲避。 曹睿不舍的将手拿下,流泪望向一旁的燕王。 曹宇流泪靠近床榻前,曹睿执手道:“昔刘玄德在白帝城病危,以幼子刘禅托孤于诸葛孔明,孔明因此竭尽忠诚,不敢忘怀,偏邦尚然如此,何况大国乎? 朕幼子曹芳,年才五岁,不堪掌理社稷。幸大将军及宗兄元勋旧臣,竭力相辅,无负朕心!” 在选择托孤之人时曹睿也有一番自己的计较。 一开始他是比较中意曹真之子曹爽的,并且侍中刘放、孙资也多向他推荐曹爽。 但闻听了被放还的诸位臣子所言,曹爽在蜀汉营中的表现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素来与自己亲厚的小叔叔,燕王曹宇。 已经成为魏国大将军的燕王曹宇,止不住的流泪,哽咽不能言,只能是连连点头。 曹睿费力的将曹芳的手交到曹宇手中,对于这个与父亲年纪差不多的祖父,曹芳还是比较熟悉的。 他年纪幼小,被此时的气氛所吓,有些心惊,此时被曹宇温暖的手牵着,心安不少,当下就抱住曹宇不肯撒手。 曹睿欣慰又心酸道:“叔叔勿忘幼子今日相恋之情!”言讫,潸然泪下。 曹宇顿首流涕。 没过太久,魏主曹睿昏沉,口不能言,只以手指太子,须臾而卒;大帐之中,哭声震天。 大将军曹宇跟侍中等人,忍住悲痛,就在这军帐之中扶太子曹芳即皇帝位。 而后大军缓缓而动,退入黑虎口关隘之后,方才举哀。 蜀汉在王庆的安排下,在潼关之外放的有明探暗探,侦查到魏军的异动之后,立刻变回来报告。 魏延想要领兵追赶,但王平、廖化、马忠等人不同意,原因就是王庆离开时所留下的谨守潼关之言,魏延虽然气闷,却也只得是按兵不动。 又过两日,再次得到探子来报,说是魏主曹睿已死去六日有余,魏军退入黑虎口之后,全军发哀,哭声震天! 魏延闻听此言,懊悔良久! 王庆同样也在懊悔! 这个曹睿死亡的消息,是他过了栈道到达汉中之后,方才接到的。 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曹睿会死的事情,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距离曹睿死亡,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 如今忽然接到从潼关传来的消息,王庆意外之余,更是恨不得将刘禅活活的掐死! 娘的,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啊! 自己若是在潼关没有走,领着大军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带着大军出潼关狠狠的怼一下子,已经伤了元气的魏国,一定会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待到自己再次兴兵的时候,不知道要省下多少的力气! 这他娘的,这个被摔傻的孩子,没事偏偏在这个时候要将自己给招回去! 如果不是系统发布的任务是让自己去辅佐他,王庆这个时候,一定能做出将刘禅活劈了的举动来! 带着满心的郁闷,王庆来到了益州。 蒋琬董允等人都出来迎接,如果不是被黄皓劝住,刘禅都会出来迎接。 蒋琬、董允见到王庆安然归来,很是欣喜,在短暂的寒暄过后,王庆望着随着出师表一而广被人知的两人,不由的长叹一口气。 蒋琬和董允二人见此皆是有些不解。 王庆道:“你二人受蒙蔽了,我身体健健康康,有了关张两位将军给的寿数,以及一身武艺,再活上三十年不成问题!” 董允蒋琬二人皆有些沉默,随后董允道:“可陛下的梦、以及太史谯周所言” 这样的话忽悠别人还可以,但忽悠王庆这个经常以这样的手法忽悠的人的家伙,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他再度叹口气道:“我方至汉中,潼关便有快马而来,言魏主曹睿于潼关外军帐之中归天!魏国残破至此,天意怎可能还在曹魏? 昨日我小憩,先帝还在梦中埋怨山人,说我错过一举攻克中原的大好的时机!” 二人闻听王庆此言,尽皆呆住,一是为了为主曹睿的突然死亡,二是丞相所言先帝托梦之事。 怎么幼主刘禅所言托梦,与丞相所言托梦相反? 他二人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往刘禅和丞相二人假托先帝托梦的方面去想。 毕竟他们二人,一个是先帝的儿子,另外一个是对先帝忠心耿耿的丞相,他们怎么可能会做错此等不敬之事。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刘禅早已经被黄皓所言的种种事情给吓坏了,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于刘禅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至于他们的丞相,体内的灵魂早已经换人了,对于借用他们的大耳先帝之名,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如今” 蒋琬呐呐不能言。 王庆摇摇头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魏国在潼关东三十里处铸成新关隘,大军早已经过了黑虎口,想要乘胜追击,已经没有办法。 如今我既已归来,就好好的整顿一下宫廷吧!” 董允闻听王庆此言,面色顿时就是一变,因为他所负责的就是宫廷诸事。 他本就是一个聪明的人,之前之所以会与蒋琬一起听信刘禅之言,实在是刘禅所说的先帝托梦、以及太史谯周所言之事太过骇人,关心则乱之下,失了分寸。 此时见到王庆安然归来,又闻听了王庆方才所言的种种,这时又听到王庆说整顿宫廷之事,哪里还不明白王庆的意思? 上一次丞相北伐,形势一片大好之下,陛下因为听信了宫中小人之言,以为丞相会有反志,所以便下令让丞相带兵归还。 这次又是形势一片大好之下,让丞相归来,莫非又是因为宫内有小人进献了谗言? 若真的是这样,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毕竟丞相可是将宫廷之事尽数交于自己手中的,而自己竟然在同一个地方栽了两次! 这实在是 他脑子飞快转动,转念之间就想了这么多,随后望着王庆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丞丞是说,宫中又有小人向陛下进献谗言?陛下所言先帝托梦之事乃是谎言?” 王庆点点头道:“怕是如此,不然依陛下性格,怎么做出这等的事情来?” 蒋琬、董允二人,听王庆这样说之后,仔细想想这一段时间皇帝刘禅的所作所为,确实与之前有不小的差别。 莫非真的如同丞相所言? 蒋琬忽然想起太史谯周所言,如果陛下在梦之上,可以托先帝之口行骗,那怎么又刚好与谯周所观天象想对应? 谯周此人他知道,最为正直,绝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胡乱来的。 蒋琬将心中疑惑说出。 关于这点,王庆倒不是很疑惑。 因为他到来的缘故,让原本将死的诸葛丞相再度焕发了生机。 然而,焕发生机的只是诸葛丞相的肉身,真正的诸葛丞相还是去了,但又因为肉体还活着的缘故,所以将星黯淡,但就是不坠落。 所以这才有了谯周所言的种种天象。 谯周所言不假,如果不是自己到来,历史真的会按照他所说的演进,但现在自己来了,一切也就都改变了 王庆摇摇羽扇,开始忽悠道:“五丈原时,山人差点命丧黄泉,山人点燃长命灯,布阵法,又得先帝以及关张两位将军相助,方才还魂,将星因此不亮” 蒋琬、董允二人这才释然。 三人又说了一阵,董允忽然记起七宝溺器之事,便将事情给王庆讲了。 王庆听完是一愣一愣的。 感情这用七宝装饰夜壶的,后蜀的后主孟昶并非是第一个? 孟昶是五代十国时后蜀国的后主,为孟知祥之子。 当初王衍趁着唐末天下大乱之时,占据两川自立,后来灭掉唐朝建立后梁政权的朱温睡了自己的几个儿媳妇,却准备只将皇位传给领兵在外的一个儿子,于是在京城的儿子朱友硅便先发制人,把睡了自己媳妇却还不给自己皇位的老爹给杀了,然后自立为皇。 河东节度使、沙陀人李克用之子李存勖灭掉乱成一团的后梁,建立后唐。 孟知祥就是后唐的第三个皇帝李嗣源的妹夫。 他领兵灭掉了王建,又灭掉东川节度使,在李嗣源死后,也建立起来一个政权,被称之为后蜀。 中原打仗打的乱的不行,而后蜀因为的天独厚的条件免受侵扰,所以过得很安逸。 孟昶的性子,跟同时代的南唐那个写春花秋月何时了的后主颇为相似。 命运也很是相似,都是有一个漂亮媳妇,还被北宋灭国,然后连带媳妇都被带到开封。 不同时的是,赵老大心肠比较仁厚,没有对花蕊夫人对手。 赵老二则比较无耻了,不仅没事了就将小周后从李煜身边接走,还直接上演活出宫。让画技高超的画人在一旁观摩,然后再画下来。 比如广为人知的画作夜御小周后,就是那时所留的。 相比于李煜,孟昶的命运还是算不错的,毕竟他没有遇上喜欢人妻还热衷于做男主角的赵老二。 七宝夜壶,便是后蜀孟昶的手笔。 据说王全安以及曹彬令人并分两路灭了后蜀之后,将后蜀的种种宝贝也都给弄走了。 七宝夜壶更是被送到了赵老大面前,被赵老大砍了一剑。 并说,夜壶尚且要用七宝装饰,那其余的东西还得了?这后蜀被自己灭掉不亏。 王庆的愣,就是愣在这里,他没有想到这相差了几百年的两个蜀国,他们的后主居然还做过同一件事情。 董允和蒋琬见到丞相沉默不语,再出神想事情,也就都不言语,全都是静静的等着。 过来了一阵王庆方才回过神来,望向蒋琬道:“安排人手,看看能不能抓到那个东吴的顾臻。” 蒋琬应允,然后辞别王庆,立刻开始着手安排。 王庆转头往外看看,微微有些叹息,觉得八成是找不到了。 如今魏国那人的计策已经成功,自然不会害留在蜀中寻不自在。 魏国果然是多人才啊,此次执行此事的也不知是哪位,居然能利用七宝夜壶这样一件东西,以小博大,这脑洞简直比他看的一些的作者都大。 在先见了众位官员,重点是蒋琬、董允二人,弄明白了事情之后,王庆这才去见传说中的后主刘禅。 王庆这次必须要出手好好的管教一下这个被刘大耳摔又被圈的快要废掉的孩子。 不然的话,待到下次自己兴兵出关伐魏的时候,他再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出,自己的任务还要不要完成了? “丞相,陛下有请。” 刘禅左等丞相也不来,右等丞相也不来,心中本就有鬼的他,不觉变得更为忐忑了。 其实在丞相没有到达益州之前,他还是有些高兴的,为自己的计策成功而高兴,但随着丞相一步步的接近,他原本笃定的心也不由的忐忑起来 第五一五章 敲山震虎(二合一) 王庆脱掉鹤氅,丢掉羽扇,将一身的铠甲给召唤了出来。 面罩没有放下,便已经是有了无尽的肃杀之气。 他的这身装扮,让前来迎接的宦官,还有一些官员全都是惊讶不已,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丞相有过如此打扮。 “丞丞相,还请上撵。” 内侍发愣之后,弯腰施礼,请王庆上一旁的撵驾,这撵驾乃是当年刘大耳所乘,刘大耳去后,因为刘禅是一个超级宅男的缘故,很少动用,今番弄出来迎接王庆,这礼遇不可谓不高。 这里面其实是有刘禅的小心思在的。 对于丞相拥兵自重,可能会造反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思来想去,就想出了用撵驾来试探一下的心思。 这样做一来可以显示出自己对丞相的尊重,让丞相在接下来少责罚自己两句,二来也可以向群臣证明,自己召丞相回来,并非是起了猜忌之心。 三来便是可以试探一下丞相的心思,若他真的毫不犹豫的就坐了撵驾,那自己的担忧真的可能是真的! 最后就是,若丞相真的上了撵驾,蜀中诸多大臣,也会因此对丞相或多或少的起一些隔阂。 人果然是被逼出来的,在种种威胁之下,刘禅也大大的开发了一下自己许久都不曾用过的脑子。 对于曾经在鸿门宴以及长恨歌里做过两次皇帝的王庆来说,眼前的撵驾算不得好,当然,就算是好他也不会去坐。 刘禅这个小王八蛋也不算是太傻嘛,这都知道给自己挖坑了。 王庆望着宦官训斥道:“此乃陛下之物,怎可胡乱用于山人?快快拉走!” 这宦官被王庆训斥,并没有如同别人那样唯唯而退,而是施礼之后再度陪着小心道: “丞相为国征战,劳苦功高,陛下深感丞相不易,所以特遣小人带撵驾前来这也是陛下的一份心意,丞相还请不要推辞。” 王庆看了几眼这个宦官,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 这宦官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正在说撵驾的事情,丞相突然间就问起了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名字跟这乘坐撵驾之事有关系吗? 他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承蒙丞相动问,小人名叫黄皓。” 黄皓? 王庆暗暗的点点头,看来自己没有猜错。 黄皓这人,即便是在后世,王庆也有所耳闻,不是因为他又多大的才华,而是这家伙乃是蜀汉后主刘禅身边的一个臭虫。 诸葛孔明以及蒋琬、董允等人在世之时还好,这家伙还不敢作妖,待到蜀汉的这些有名的贤臣相继辞世之后,这家伙兴风作浪的不要太厉害。 之前在听了董允的诉说之后,王庆就有了将这个家伙除掉的心思,没有想到自己这边还没有动手,这家伙倒是自己撞上来,撩拨到自己头上了。 王庆点点头,随后道:“黄皓?山人记住了,你带着撵驾先行,山人乘马即可。” 黄皓本来还想再劝说两句的,不知道怎地,在被这一身戎装的丞相看了两眼之后,他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因此上只得依照了王庆的命令,在前面引着撵先行,王庆则找来一匹马,翻身而上,动作麻利,身手矫健,引来一片的叫好声。 王庆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向众人展示他的身体强将,破除关于他身子虚弱的谣言。 皇宫大殿之内,刘禅显得很是忐忑和焦虑,这样的等待,让他浑身难受。 待到听到宦官前来禀报,说是丞相前来之后,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原地愣了一下,才匆匆的往殿外迎去。 远远的看到撵驾之上空无一人,刘禅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失落。 王庆看到一个面白馒头一样的家伙从宫殿之内走出,朝自己迎来,便知道此人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需要被人扶还扶不起来的家伙。 为了后面的事情考虑,他并没有托大,而是率先从马背上下来,也朝着刘禅迎去。 刘禅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铠甲的人,一时间有些发愣,这是丞相? 这是丞相。 他马上就确认了,因为面前这人给他的感觉还是如同之前一样,敬重之中,又有着极大的畏惧。 “刘禅见过相父。” 他施礼道。 王庆上前将他扶起,君臣二人相互问安之后,便开始往大殿中去。 刘禅的一颗心突突的厉害,因为这一身铠甲的丞相更令人感到害怕。 “相父,您一路辛苦,这这盔甲太重,您身子弱,就就不要再穿了吧?” 到了大殿之上,刘禅有些讪笑的道。 王庆缓缓摇头,面上没有多少笑容的道:“老臣身子骨还算硬朗,趁着这个机会,就要多穿穿,不然到了二三十年后,就是想穿,也穿不动了。” 刘禅听王庆这样说,也不敢强求,只是心里发虚发的厉害。 王庆道:“老臣于潼关与曹魏对峙,新败魏主一场,正待伺机再败魏主一阵,早日收复中原,不想陛下三日连下十二诏,催促老臣回还。 陛下如此急切相召,必有十万火急之事,老臣为此星夜赶路,不敢懈怠分毫。 老臣到汉中,闻听魏主新亡,潼关守将,不敢擅自出兵,因此错过一千载难逢之时机,老臣闻此,扼腕不止。 先帝遗愿即将完成,因为老臣离开潼关之故,而功亏一篑,思来只觉可惜。 不知陛下召臣回来,有何要事?” 刘禅心里突突的更厉害了。 先帝托梦之事,他面对董允、蒋琬之时能够做到心平气和,但是现在面对丞相时,想要再说,心中却忐忑的厉害。 他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在丞相就此事而质问到时候,就不会发慌,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慌得厉害。 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父父皇在梦中言言,相父若不归来,将将会有性命之忧” 他眼神闪烁的说道。 王庆听到这样,便微不可觉的笑了一下,然后瞟了一眼在一旁侍立的黄皓。 黄皓的心也在突突,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丞相之后,他就有一种自己瞬间被看光的感觉。 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全都被暴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如果不是幼帝刘禅硬要自己来给他壮胆、黄皓又担心刘禅会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说出来,黄皓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在这里露面。 他正低着头,竖着耳朵,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专心听着此事。 忽然觉得有什么异样,便偷偷的抬头去打量,这一抬头不要紧,正好与王庆望过来的那一眼对上。 看到丞相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一双仿佛将一切都给洞悉的眼睛,黄皓的心,就是咯噔一下。 他连忙避开这这两道令他心虚的目光,将头垂的更低了。 王庆将目光收回,看着刘禅道:“劳陛下费心了,老臣的身子骨原先是弱,但有了先帝求情和关张二位将军赠于寿数之后,已经逐渐硬朗,再活上个几十年,问题不是太大。” 刘禅想要说话,王庆却不给他机会,接着道:“老臣知道陛下挂念老臣,为使陛下安心,老臣这就证明给陛下看,臣今后也好一心一意北伐中原,早日完成先帝遗愿,兴复汉室。” “不、不知相父准备如何证明?” 刘禅额角已有汗水渗出。 王庆道:“这也简单,老臣见黄内侍年轻身长,且强壮,就让他与老臣过过招好了。” 刘禅听到王庆忽然说起黄皓之名,心中更是紧张慌乱,一颗心咚咚咚的乱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相相父说笑了,黄皓一介小人,如何敢与相父交手? 况且相父乃我蜀汉屏障,万一这黄皓不长眼,将相父给伤住了,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难抵其罪啊!” 这边心中慌乱的黄皓闻言也是慌忙下拜,不敢多说一句话。 王庆就等着这个机会来整治黄皓来个敲山震虎,哪里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当下道:“陛下,战场世上可无有老弱,也无身份高低之说,有的只是真刀真枪的较量,有的只是决出胜负!身份在那里没有用。 老臣带兵久了,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招式,陛下不用为老臣担心。” 王庆说着将身上的铠甲解下,顺手往地上一丢,只听当的一声响,宫殿地面上铺着的石板上,就被砸出了好几个白印子。 刘禅身子一震,这这谁担心你啊!朕是担心黄皓会被你给砸死好不好? 黄皓原本还这有些跟胡子、头发花白的诸葛丞相打上一架的心思,此时见到这铠甲落地的气势,哪里还敢有这样的想法。 “相相父,您领兵征战攻伐,格外辛苦,而今归来,多歇息歇息,不易再动武” 王庆笑了一下道:“老臣若是不给陛下证明一下,只恐陛下会一直为老臣身子担忧,若是如此,纵然老臣有关张二位将军所赠于的寿数,想要完成先帝遗愿,也是不可得。” 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就这样被丞相当面点了出来,刘禅一颗心都在狂跳,一时间呐呐无言。 王庆转头看向一旁面色如土的黄皓道:“黄内侍,你来。” 黄皓扑通一声跪拜在地:“小小人不敢” “不敢?” 王庆冷哼了一声。 “还有你不敢的吗?” 黄皓汗流浃背。 王庆怒气勃发的接着道:“你进谗言让陛下将山人召回,贻误千载难逢之战机,以至于先帝遗愿的再次被推迟滞后这些事情你都敢,现在让你给我一介老朽交手你倒是不敢了,你之前的勇气哪里去了?” 黄皓不敢说话,只是跪在那里不住叩头。 王庆再度冷笑了一声:“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这个时候就算是把头磕破也没有用! 想要活命,只有一条,那就是站起好好的跟山人打上一场!若是能胜,山人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黄皓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哪成想这丞相刚刚回来就败露了! 而且还是这样的蛮不讲理,不给他丝毫申辩的机会。 王庆见黄皓还是趴在地上不住的叩头,便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山人没有给过你机会!董侍中何在?” 董允对于自己被蒙蔽的事情早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对于这个刁滑的黄皓,也是忍耐多时。 以前的时候,陛下老是护着黄皓,他没有办法来硬的,如今丞相从前线归来,要用铁血手段整治宫廷,他如何不卖力? 听到王庆这声之后,应声而出。 “将黄皓捆了,午时斩首!” 董允应了一声,领着人便要上去捉拿黄皓。 身子抖的如同筛糠一样的黄皓,在宫廷护卫到来的时候,停止了叩首,他把心一横,决定拼死一搏。 即便是不能胜利,也要抓上诸葛村夫一把! 而且,自己身强力壮,诸葛村夫一介老朽,真拼起命来,自己也未必就见得会输! 王庆摆摆手让廷卫住手,董允等人有些担心,毕竟丞相不是武将,而且以丞相之尊与小人对打,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传出去实在是让人笑话。 他们想要劝阻,王庆笑了一下,示意他们不必忧心。 怎么可能会不担忧啊!你向来是以智慧取胜,动手这上面,可真不是您的强项。 黄皓已经准备好拼死一搏了,见诸葛村夫站在那里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自己,不由的恶向胆边生,当下脚下加速,对着王庆就扑了过去! 他准备将诸葛孔明给乱拳打死! 厅堂之人,见此全都为他们的丞相捏了一把汗,旋即便发出一阵的惊呼! 只见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黄皓被诸葛丞相握着脖子,单手给举了起来。 黄皓胡乱的弹腾,却不能挣扎分毫! 皇位之上,刘禅面色惨白,仿佛此时被丞相单手擒住的不是黄皓,而是他自己。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黄皓剧烈的挣扎了一下,身子便软了。 他的脑袋歪到了一边,嘴角有血迹流出。 整个殿堂,忽然安静一片 第五一六章 被当作兴奋剂见义勇为(嘀嘀嘀) 对于这个出乎预料的结果,众人尽皆不敢相信,尤其是丞相单手于厅堂上杀掉奸佞小人,如同杀死一只鸡子一样的毫不费力,更是让人心惊胆颤! 厅堂之上,一片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望着单手举着已经没有了声息黄皓的丞相,心中掀起了惊天骇浪。 王庆将死去了黄皓放下,然后对着皇位之上的刘禅拜下:“老臣一时失手,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治老臣之罪。” 说完之后,便低头等着,等了好一会儿,都不听有回音,正准备抬头,忽然听到有人惊慌的大喊:“陛陛下!陛下!” 王庆霍然抬头,只见不知何时,皇位之上的刘禅已经昏过去了。 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王庆身上,待到王庆将黄皓尸体放下开始请罪的时候,有人方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皇位之上,想要看看皇帝刘禅的反应。 结果就出现了这一幕。 王庆也是吃惊,自己就是想要吓吓他,哪呈想这孩子这样的吃不住吓? 当下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陛上,跟其他手忙脚乱的大臣去看刘禅。 王庆将手凑到刘禅的鼻端下面,竟是没有一丝呼吸,去摸脉搏,连脉都消失了! 这 王庆一时傻眼。 他愣了片刻赶紧让人散开,然后将刘禅抱起,平放在地下,脑袋支起,保持呼吸道畅通,然后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一连猛按了四十五个,就在他咬咬牙准备给刘禅来个人工呼吸的时候,忽然觉得脑袋一昏,意识便被剥离了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四周只有一片的黑暗,这是一种类似虚空的存在。 王庆心中一阵的忐忑不安,娘的,这回算是玩砸了! 本想着吓吓刘禅那小子,让他在后来不捣乱,哪里想到他这样的不经吓,居然被自己给吓死了 自己这次来的任务,就是辅佐刘禅,然后北伐中原,现在北伐中原自己进行了一大半,但刘禅却中道崩猝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次的任务,华丽丽的失败了。 面前这一片的虚空,王庆还从来没有来到过,这让他更加的忐忑,尤其是想起以前看的系统类上面,一旦完不成任务就会被抹杀、或者是下面的家伙缩短三十六厘米等等这些变态的惩罚,王庆就更是不安。 娘的,就算是被抹杀了,也比缩短三十六厘米好! 自己的理念是做一个带给别人快乐的人,而不是让别人带给自己快乐。 若真的这样,根本不用系统动手,王庆自己就抹脖子了,让这个系统,再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王庆忽然想起自己的编号,第1001号,这意思是说,在自己之前,就有一千个人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被抹杀了? 虚空之中,是一片的寂静,这里如同混沌一样,浩瀚而没有边际。 王庆就站在这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看不到丝毫的东西。 就连系统的页面都打不开! 娘的,这回算是真的玩砸了,想自己,历经数个副本,谢安、桓冲、桓玄、鲁侯、齐桓公、管仲这些人全都打交道,就连梁山都被自己给平了。 刘老三遇到自己,出师未捷,司马懿遇上自己,含恨而终而如今,自己却栽在了刘阿斗的身上 这 这果然是扶不起啊! 去扶的话会死人的! 诸葛丞相为了扶他,都被活生生的累死了,换到自己前来,又被他怼了一个绝命一击。 现在王庆才发现,原来他所见那么多历史名人,最猛的不是刘老三这些人,而是刘老三不知道多少代的子孙啊! 自己在鸿门宴里怼了刘老三,现在在出师表里被刘禅用生命给坑了,莫非这是刘老三在天有灵? 这果然是天道好循环啊! 王庆在忐忑的等待中,满脑子的跑马。 也不知道过了过了多久,系统机械的声音忽然想起。 王庆的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叮,刘禅死亡,第1001号轮回者未能完成出师表任务,任务失败,被逐出出师表世界。 现在进行惩罚” 王庆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现在是以意识的形态存在 “第1001号轮回者,将会被送入喂,出来 因任务未完成,故任务奖励积分不能发放,六丁六甲之法改为捕捉术” 听到这些,不由的有些发愣,这系统居然这样的仁慈? 按道理来讲自己不是应该嗝屁,然后全书完吗? 现在只是让自己去喂,出来这个世界? 自己没有完成任务的事情,就这样被轻易的放过了? 而且还给了一个什么捕捉术? 事情来的太突然,而且太超出意料,王庆一时间居然都有些接受了。 系统大神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依然是自顾自的进行着自己没有丝毫感情的碎碎念。 “因任务失败缘故,故剥夺第1001号轮回者返还原世界休息时间,十秒后,将会进入喂、出来” 系统机械而又冷漠的声音消失了,虚无的空间里,一片的冷漠。 王庆还没有来得及查看着这捕捉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忽然感觉猛地一晃,整个人就没有了知觉。 “欢迎第10001号轮回者进入课世界喂,出来,此次任务:无。任务奖励:暂未知。” 还不等王庆睁开眼,脑子里就响起了系统大神的声音。 这声音宣布了任务之后,便彻底消失了。 喂,出来这篇课,很不简单,要是简单了系统也不将之作为任务失败处罚的地方将自己塞进来了。 王庆对于这篇课的了解有限,只知道是日本作家星新一写的一个短篇,所表达的意思是,人类抛给自然的东西,早晚有一天,自然会再全部的返还回来。以此来惊醒世人,让世人保护环境。 具体是小学学的,还是初中学的,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 王庆闭着眼,在快速的想着关于喂,出来这篇课的消息。 “啊!别别过来!” 一个女子的颤抖的叫声,传入他的耳中 “吆西,花姑娘的干活” 一个男音随之响起,说的是比较蹩脚生硬的中,声音之中带着兴奋和淫荡,随后便是一长串“嘿嘿嘿”的淫笑。 而那个女人,吓得更狠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过她口中说的是纯正的中。 娘的,自己到底到了哪个时代? 喂,出来应该是在岛国才对,时间上也过了抗战时期,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 王庆疑惑归疑惑,但心中的怒气也翻了上来,对于那段屈辱的历史他不能忘怀,对于曾经带给自己祖辈无数沉重灾难的民族,他一直耿耿于怀。 此时刚一有意识,便听到这些,让他怒气上涌的厉害。 力量很快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睁开了眼,压住心中怒火循着声音望去,入眼的是一个穿着皮短裙,踩着高跟的女子,正满面惊恐梨花带雨的喊着。 她已经退到墙角无路可退,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瑟瑟发抖,眼神惊恐无助的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 在这女人的面前,则是一个身材不高,穿着一身王庆认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的衣服的男子,正在嘿嘿笑着朝着这个女子一步步的逼近,就像是接近一只无助的羊羔。 在他的嘴里,说着蹩脚的中。 “走开,你走开啊!” 女子惊恐而又无助的喊着,挥着手臂,去驱赶这个男人,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她被这男子粗暴的抱在了怀来,不顾她的挣扎,扳过身子就将她往墙上按,在他的身下,已经鼓起了一团。 王庆看到这一幕是怒从心头起,他霍然站起身来,怒喝了一声:“住手!” 然后便朝着正欲行爆的禽兽冲去。 已将女子背对着自己按在墙上,并且将皮短裙掀起的岛国男子,见到此幕,眼中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旋即这种意外便变成了戏谑。 他一手按住女子的短裙不让其下来,并且还将鼓起的一团蹭在上面,保持着这儿姿势的同时,另外一只手拿着盒子一样的东西,对着冲来的王庆就点了一下。 一阵光一闪而逝,下一刻一张细密的着王庆直罩而下。 王庆于奔跑之中迅速的转换身形,这才堪堪的躲过。 然后再度朝着这岛国男子冲来。 这岛国男子很是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王庆能够躲避开他这一击。 “八嘎!” 他骂了一声,然后手指迅速的连按,一连三道光对着王庆飙射而来,王庆虽然也极力的躲闪,但奈何这东西速度太快,而且又密集,他避开了一个,却被另外两个给接触到了。 这看来轻飘飘的度快不说,还跟有生命一般,刚刚接触到王庆,其余的地方立刻就卷了上来,不待王庆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他牢牢的裹住了。 王庆栽倒在地,奋力的挣扎,却根本就挣扎不动,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可就是坚韧的厉害。 那岛国男子将盒子收起来,朝着王庆看了看,眼中满是戏谑和怜悯。 他伸手在女子翘起的丰臀上用力的抽了两巴掌,笑着用日语道:“李梦君,没有想到,你魅力挺大的啊,都这样了,这个人对你还是这样痴情。” 先前还瑟瑟发抖惊恐万状的女子,不用这个岛国男子按,就自觉的保持着这个姿势,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地上,被包裹的如同蚕一样的王庆,眼中有的只是好笑和可怜。 她只是瞥了王庆一眼,就将目光转到的拿着家伙对着她的岛国男子,风情万种的浪笑道:“坂田队长您不是就喜欢这个调调吗?这样的话您弄起来不是更有兴致?” 这男子闻言也是笑了起来,伸手对着女子上衣粗暴一扒,衣衫便歪斜了起来,一只大白兔跳了出来,悬在空中,颤颤巍巍的晃。 他一张大手粗暴的捏住大白兔,将其揉捏的变形。 另外一只手,在女子丰臀之上,狠狠的抽了几巴掌,嘴里道:“就喜欢你的股浪劲,你们华人女子就是好玩。” 他说着,扭头看向王庆,戏谑而又兴奋的道:“华人小子,睁开你的眼睛看好了,看看你心爱的女神,是怎样被我玩弄,怎样在我的胯下承欢的。” 他说着,一把将这女子的底裤扯到了腿弯,然后粗暴的一步到胃! 女子既痛苦,又快乐的大声喊叫。 她越是这样这岛国男子就越是兴奋,一双手啪啪的抽的个不停。 王庆看着这一幕,胸中憋闷的实在厉害,娘的,敢情这一出都是人家为了情趣而故意演的! 自己的怒发冲冠、见义勇为不仅仅喂了狗,还他娘的成为了增加岛国人多兴奋剂,比伟哥还管用! 王庆是真生气,岛国人爱演动作片这点没错,他也喜欢看,但女主演换成了华人,他就不乐意,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浪货,他更不乐意! 在愤怒的同时,他开始调动这具身子主人记忆,查看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这个身子的主人,名叫张宁,是在岛国横城工作的华人,算是白领。 这个叫做李梦君的女人,是他们公司的,同样也是华人。 李梦君人的很漂亮,身材也好,是张宁心中的女神。 对她,张宁是朝思暮想,每天关怀、早餐这些从来没有断过,即便是他自己饿着不吃饭,也要跟李梦君带好的。 而李梦君对他,却一直若即若离,在每次张宁给李梦君带的东西,李梦君都会坦然接受,然后一声甜甜的谢谢,就让张宁心中欢喜的不行。 李梦君不仅仅对他是这样,对公司其余的人也都差不多,每当看到李梦君跟别的男人说笑的时候,张宁心中就格外的难受。 他也曾不止一次的下定决心,不再理会李梦君,可一到饭点、一遇上刮风下雨他就会不由自主的给她送温暖。 只需要李梦君一句甜甜的谢谢,和几句态度好的话,张宁心中的所有的积怨全都会烟消云散,并且一个心还会被快活所填满 第五一七章 末世与被气笑的王庆(嘀嘀嘀) 王庆已经鉴定完毕,张宁就是一个痴心男遇上了一个婊子女,他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就是一直被吊着。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不喜欢别人也没有错,但是不喜欢又不明确拒绝,专门的搞暧昧,还不断的接受别人买的东西,这就无耻了。 只可惜,张宁这小子被李梦君给迷住了心窍,一心认为只要自己对她好,早晚有一天能抱得女神归。 只可惜啊,她的女神在他面前是女神,在别的地方,只是一个有权有势之人的玩物,为所欲为的那种…… 张宁对李梦君的好,一直不曾变过,就算是末世降临了,他也一直对她好的掏心掏肺,性格有些内向的他,简直变成了一个超级英雄,虽然在做这许多事情的时候,张宁心中害怕的要死。 真正令他绝望的是,在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个可以称之为基地的安全地方之后,在食物和水源等物资都极具匮乏的情况下,之前在逃荒过程中,对他极为依赖的女神,毫不犹豫的将他踹开了。 纵然张宁将每天分到的不多的食物,一大半的都给了她,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没错,现在就是末世了。 虽然王庆在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懵,但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系统的处罚,果然是够狠的,直接来到了末世! 王庆对于现在的处境,是一脸的懵。 末世啊! 他对这方面根本就没有多少概念,所仅存的一点末世的知识,仅存于两本加起来都没看够三万字的末世小说……这是真不靠谱。 这挑战是真大。 末世不像之前所经历的那些世界,都是历史上发生过的,自己一个后来者过去,有着很多的天然优势,但现在,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已经是历史长河里湮灭掉的人了,对上这里的人,根本一点优势都没有! 在这方面可以做一个简单的对比。 《窦娥冤》的世界里,他能够独自一人挣脱绑绳,在刑场之上大杀四方,于绝境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现在可就不行了。 自己不过刚过来,就被这喽啰鬼子用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给制住了…… 王庆满心的无力又憋屈,不久之前自己还是那个拿着羽扇搅动三国风云的人,结果现在,直接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 《喂,出来》这个世界会是末世,虽然出乎王庆的预料,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自从发现那个无底的、可以将一切都吞噬下去的大洞之后,鬼子就跟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所有垃圾都往里面填,这其中还包括很多的核废料以及比核更要恐怖的东西。 只可惜,他们失算了,他们以为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填入黑洞,就可以让他们的家园干干净净,却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原封不动的返还了回来,然后…… 然后末世就降临了。 环境开始恶化,动物变异。 大量的人开始死去。 一开始的时候,还不算严重,但是这种令人崩溃的局势,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大量的人死亡,变异的动物也越来越恐怖,开始袭击村落城市,而人也一样不安宁,不少的人也跟动物一样,产生了变异,这种变异跟动物的还不同,再调动了张宁的记忆,看到了那画面之后,王庆觉得,可以将之称之为丧尸! 丧尸跟那些变异的动物之间,虽然也有冲突,但它们,做的更多的却是跟这些变异的动物一起,来攻击人类。 岛国人类的灾难开始了,大量人类开始死亡,以往繁华的城市变得荒芜,成为了变异动物以及一些植物还有大量丧尸的乐园。 岛国人虽然也动用了一些核武器,但效果不算太大,因为这些变异的动物,对这些东西,已经了很强的免役效果。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岛国之人节节败退,到了现在,人们已经被割裂在一个个狭小的空间之内,这些空间有大有小,可以称之为基地。 这些基地,是之前早就预备下来的,为的是发生危险了有一个躲避的地方。 逃进基地的人,确实却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随后,问题接踵而至。 那就是食物、水这些最基本的生活物资,成为了一柄悬在所有人都上的刀。 乱世都是强者为尊,公正、法制这些是在盛世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东西。 距离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近四百年的现在,也一样逃脱不了这个普世的定律。 末世的降临,将之前所有的法律都破坏的一干二净。 这些拥有先进武器、原本是为了保护众人的护卫队,摇身一变,成为了各个基地之中的二大爷。 说他们拥有生杀大权一点都不过分。 这些岛国的卫队,在对待丧尸、变异的动物这些东西的时候,软弱无能,在基地之内,作威作福却是一把的好手。 基地中的人,大致上可以分为四等,第一等就是这些拥有着武器的岛国卫队,他们有武力,又控制着粮食等物资,居于统治地位。 第二等的是岛国普通人。 三等的是除去华人之外的其它前来岛国或者是上学,或者是务工的外籍人员。 四等便是在所有外来人员中数量最多的华人,他们被岛国人视为最低等的人,受到各种歧视。 处在最低端的华人,不仅仅在食物、水这些资源上获得的最少,在其他方面也一样备受歧视。 在一些基地里,在缺少食物的时候,华人被杀掉吃肉,也屡见不鲜! 通过张宁的记忆,王庆知道了这大量的事情,也知道了他们这个基地的现状。 这个基地不算太大,里面大概只有三四百人。 居于统治地位的是二十个卫队的人,卫队里的人,又以面前这个正在上演动作片的坂田队长位置最高。 本来还可以让更多的人来到这个基地的,不过因为这些人的退缩,所以基地里少了很多的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基地中的食物等资源,才能比较宽裕,养活众多的人。 但即便是如此,还是经常有华人死去,不是因为饥渴,而是因为其它…… “你怎么不愤怒了?!你的女神就这样被我玩弄,你怎么不愤怒啊?啊!” 正在啪啪办事的坂田舐屎,回头发现方才还愤怒不已的王庆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觉得有些没意思,便朝着王庆荡笑着喊叫起来,想要以此来激起王庆的愤怒。 同时还故意非常用力的撞了几下,手在李梦君通红的臀上,狠狠的摔了几巴掌,李梦君配合的婉转浪叫。 已经弄明白了事情的王庆当然不会为了这样一个烂货生气,他对于坂田舐屎的行为报之以面无表情。 王庆的这份反应,让坂田舐屎心里很是不痛快。 他想了想,便将短小的东西抽了出来,伸手重重的在把臀部往后顶的李梦君身上抽了一巴掌道,皮笑肉不笑的道:“过来!跪下!给你的爱慕者演示一下,你是多么的浪!” 李梦君吃吃笑着,顺从的转过身,还特意将坂田舐屎往王庆身边引了引,然后跪在地上,脸上带着陶醉的神情,将沾满东西的坂田舐屎吞了下去。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女神!你最心爱的人!” 坂田舐屎舒服的眼睛微眯,看着王庆满是戏谑和带着一丝癫狂的说道,变态的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 王庆暗自用力,挣脱了一阵,还是摆脱不了这类似网一样的东西,又见到坂田舐屎这个鬼子这样变态,心中有些发怒。 他想了想,轻笑了起来,开口道:“不过是一个被很多人骑过的绿茶婊而已,你喜欢,就不妨多骑骑。” 王庆开口说的话,配合着这平淡的语气,令的坂田舐屎还有李梦君两人都是极度的意外。 他们都没有想到,之前为了李梦君不顾一切的张宁,如今在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最重要的还不是话,而是他心平气和的态度。 坂田舐屎愣了一下之后,旋即笑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在说反话!你心里已经非常难受了对不对?我就知道!” 他说着,粗暴的按下李梦君的头,连番的动作起来,李梦君被憋得脖子脸通红,有干呕的迹象。 王庆不在说话,而是带着微笑,静静的看着。 他这样的态度,令的坂田舐屎觉得索然无味,不一会儿,就缴械了。 不用他吩咐,李梦君就主动的用嘴将一切都给处理好了。 “扫兴!” 他对着王庆踹了一脚,看也不看李梦君一眼,转身走了。 李梦君见到这一幕,顿时就慌了,她一手将底裤往上提,另一只手想要去拉坂田舐屎,但见到坂田舐屎这副模样,又不敢真的拉上,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她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怒气冲冲的来到王庆身边,对着王庆兴师问罪。 “张宁!你什么意思?你之前对我的都是假的?我真是看错你了!” 这女人伸手将嘴角处的一些白色斑点擦去,指着王庆鼻子质问。 王庆的三观尽毁,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 这样的话真的就能说得出口?还这样理直气壮,整的好像是自己亏欠她了多少一样! 这样的人,给她说话就是受气,王庆懒得理会她,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将眼睛闭上。 李梦君见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宁!你、你竟然这样对我!枉我以前那样信任你,把你当成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王庆心中只是冷笑,不搭一腔。 李梦君说了一阵,见王庆对她睬也不睬,眼珠一转,声音忽然就软了下来,带着哭腔道:“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嘛,现在是一个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这样的话,就会吃不饱,说不定就连性命都会不保。 我心里也是不愿意的,我也想跟着你,但跟着我实在是饿的很……”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偷偷的看着王庆的反应,按照以前,若是自己一这样做,张宁这个信球就算有太多的气,都会瞬间被化解。 然而,这次她失望了,她说了这么久,真的有眼泪流出来了,张宁这个连自己皱个眉头都会担心不已的人,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张宁。” 她收起了眼泪,声音变得正常起来。 “如今的情形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坂田队长就是这里的主宰,只有听从他的话了,才能有足够的食物吃,才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不至于被喂了恐怖的妖猫! 都这个时候,你要面子还有什么用?那东西能当饭吃? 现在你听我的,足够能让你有饱饭吃。” 她说着,看看王庆,见王庆对她还是理也不理,便自顾自的接着道:“还是那句话,坂田队长就是这里的天,想要过好日子,就必须给他搞好关系,投其所好。 坂田队长的喜欢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今后我们两个相互配合,我负责服侍他,你负责愤怒,这样我就能从他的得到很多的东西。 到时间我将得到的东西分你一些,让你也能有饱饭吃。” 王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睁开眼淡淡的瞥了这个一脸正经的女人一脸,冷笑道:“我就算是饿死,也不吃带有胯下味道的食物!” 李梦君见王庆终于说话,有些高兴,对于王庆的话,她显得毫不在意。 “怎么活不是活?只需要付出一点,就能得到这么多,为什么不做呢?” 王庆对于这个女人已经是无语了。 “我说的这些,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同意话,我这就找坂田队长,让他给你松开。” 李梦君蹲在那里看着韩成道。 王庆不说话。 李梦君想要发发火,又强忍了下来。 她想了想,放缓声音道:“你不是老早就像得到我了吗?只要你同意,我每个月都让你碰我一次。”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将心中的恶心忍了下去。 她语气说的虽然平淡,但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的神情,还是流露出来了一些。 王庆反而被气笑了,他今天算是真的张见识了! 自己遇到的女人还少?皇帝老子都被他带过绿帽子,而是还不止一位,不止一顶! 这些女人哪一个不甩你个十万八千里? 现在你一个这样的货色反而在我面前拽起来了!真以为自己有多珍贵?是万人迷吗? 这样一个烂货,哪里来的优越感?迷之自信吗? “滚!” 王庆冷冷的开口,眼中锋芒毕露。 李梦君本以为在听到自己开出的条件之后,张宁一定会迫不及待的答应,哪里想到得到的回应竟然是这? 一愣之下便是勃然大怒,刚要发火,不知怎地,看到张宁那那含怒的面庞时,她心里居然忍不住的一突。 第五一八章 两面的女人与妖猫 李梦君将即将出口的叫骂忍了下去,平息了一下心情道:“张宁,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同不同意这样做?” 王庆面无表情的翻他了一眼,再次道:“滚。” “好!” “好!” “张宁!这是你说的! 我是看在你以前对我好的份上才想着将这样的好事交给你,没想到你居然这样的不识抬举! 既然你不念旧情,那也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李梦君是真生气了,她觉得自己付出的已经够多的了,对这个该死的家伙已经足够好了,而这个家伙居然不领情!还这样的态度! 当然,这事情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她也不会气这么狠,关键这张宁是她之前根本就没有拿正眼看过、还整天围在自己身边打转、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梦君才会这样生气! 李梦君说完这些,转身走了,脖子高高的扬起,皮裙包着的臀部一扭一扭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当当的声响,气质如同之前令张宁所着迷的一样,很有女神范…… 这个傻小子。 王庆叹息着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感到不值。 追一个人,有时候真的需要适可而止,不然一心付出,能被感动的只有你自己…… 这女人走了,王庆也开始为现在的处境所苦恼。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将身上这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给挣脱了。 然而现在的他整个都被包裹了起来,跟一个蚕一样。 这看似薄薄一层的网,极为的难以挣脱。 即便是他动用了着甲的技能,也一样没有什么用处。 王庆暗自苦笑,娘的,果然是带着处罚性质的课本世界,才来就将自己捆成了这副模样,还他娘的遇上方才那样的糟心事! “哈哈,卑贱的华人小子,你的女人能让我们高贵的倭国人玩弄,是你天大的荣幸,你应该高兴。” “就是,华人就是这样……” 在王庆在这个不算太大的角落里苦思冥想的想要寻找方法将这东西给弄开的时候,有几个鬼子从其余的地方过来,看着王庆得意洋洋的说道。 王庆气闷的胸膛都要炸裂了,这些窝囊气都让这次给受了! 他没有搭腔,只是自顾自的思索的脱身的办法,他知道这个时候搭腔的话只会让这些岛国的人更加的兴奋,而自己得到侮辱也更多。 且让你们得意着! 王庆心中暗暗发狠。 在王庆遭遇这些的时候,那边李梦君也已经来到了坂田舐屎的身边。 到了坂田舐屎身边的李梦君,万完全变成了一只乖猫猫,安安静静的呆在坂田舐屎的身边,脸上带着那种怯生生,和些许不安的神情, 坂田舐屎休息了一阵,对着李梦君勾勾手,心中暗喜的她连忙过来。 “主人,您不生您女奴的气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谁说我不生气?你个卑贱的女奴!” 坂田舐屎毫不客气的骂道。 李梦君不仅不生气,反而显得楚楚可怜的道:“主人骂的对。” 坂田舐屎想了一下,喊过来了十个岛国的男人,对李梦君道:“你去把他们都给服侍好了,主人就不生你的气了。” 李梦君心里咯噔一下,求救似的望向坂田舐屎,口中道:“主人,我、我可是您的女奴……” “我就是想看你被我倭国人玩弄的样子。” 坂田舐屎不留情面的道。 李梦君不敢再说,顺从的来到这十个已经把家伙露出来的倭国人面前,蹲下身子。 “呜呜呜呜……” 一连串急促而又尖锐的警报声陡然响起,基地之内,红蓝的灯光急剧闪烁。 “八嘎!” 正在兴致勃勃欣赏活春宫的坂田舐屎愤怒的骂了一句。 然后霍然起身,对着那些人道:“散了,都散了!今天到此为止!” 在这个时候,已经有其他卫队的成员跑了过来。 “坂田队长,是妖猫!妖猫又来了!” “混蛋!” 坂田舐屎显得很是愤怒。 “它是将这里当成狩猎场了!把我们当成了它圈养的羔羊!” “队长,那我们动用w光炮打它?” 这队员询问的道,脸上隐隐的有些期待。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基地的一处走去,在那里有着一大片亮着的超清屏幕,透过屏幕可以看到外面的东西。 不过这屏幕亮的并不完全,上面有些地方是一块块的黑,那是因为一些摄像头被打破了。 在屏幕上所显示的景象大多都是一片的荒凉,在这荒凉之中,偶然会有几只异兽的身形出没。 在屏幕的左下方的地方,显示着一只超大型的大猫。 这只猫浑身漆黑,体型庞大,说是一只猫,其实比老虎还要大上将近两倍! 这个庞然大物就蹲在那里,瞪着绿油油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基地,神态显得有些安详和认真,就像是蹲在洞口等待着老鼠一样。 坂田舐屎看着屏幕中这只妖猫,面色很是不好看,他盯着这妖猫看了一会儿之后,缓缓摇头:“不行,现在还没到动用w光炮的时候。” “而且w光炮对它也造不成致命的伤害,这是我们所拥有的威力最大的武器,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动用。” 坂田舐屎摇头补充道。 “可是就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今华人基本上已经被喂给它玩了,再不想办法,下一步就要喂我们大帝国的子民了!” 这队员显得有些发急。 坂田舐屎想了一下,再次摇头道:“小野君不用这样,华人喂完了,不是还有二十几个外籍人吗?有他们在,我们还能在支撑一段时间。 帝国高层正在想办法,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没准帝国高层就已经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这些为数不多的w光炮,是我们最后的武器,不到迫不得已,不能动用。 妖猫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好处,有它在,就不会有其它高等的异兽前来。 我们要是把妖猫赶走了,没准还会再来一个高等异兽。 那异兽的脾气或许就没有妖猫这样好,妖猫只是一个一个的吃,其它的,没准是直接把我们的基地攻破!” 坂田舐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小野一郎点点头表示认同队长的说法。 然后道:“那我这就拉两个外籍人过来,将他们快些送出去,免得这妖猫等不及了会出手攻击基地。” 坂田舐屎点头,同意小野一郎的提议。 小野一郎正要走,这边已经把裙子放下的李梦君有些艰难的走了过来。 陪着小心道:“主人,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华人的吗?您怎么把他给忘了?” 她舌头有些僵硬,嘴也疼,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 经李梦君这样一提,坂田舐屎倒是想起来了,他想了想,随后摇摇头道:“留下他,这样我才会更兴奋。” 李梦君小声道:“这人已经不爱我了,我方才问他了,他心里已经彻底没有我了,以后就算是主人再怎么弄,他都不会再生气。 这样的人留下来没有用,浪费食物不说,还惹主人生气,不如将之喂了妖猫。” 坂田舐屎听了李梦君这话,再想想今天这该死的华人的反应,确实是这个样子,当即点点头,同意了李梦君的这个提议。 他对小野一郎道:“小野君,把那个华人小子也带走吧。” 小野一郎依言而去。 警报声王庆也听到了,通过张宁的记忆,他知道这是有异兽或者是丧尸之类的接近基地了。 王庆的面色难看至极,因为这些勾起了张宁的一些相关的记忆。 妖猫?投食? 这一切迅速的出现在王庆的脑海里。 因为张宁原本所在的公司距离基地不远的缘故,逃进来的华人不少,有好几十个,不过到了现在,已经只剩下他与李梦君两人了…… 有脚步声响起,两个穿着特战服装的鬼子卫队队员出现在王庆眼前。 在看到他们两个之后,王庆就知道,完事了,自己要被带去喂妖猫了! “华人小子,轮到你了!” 小野一郎说着,把手一甩,一条带着钩子的绳子就从他右手中飞出,扒在王庆身上的细网上,拖着王庆就走。 王庆郁闷的要吐血,娘的,就这样栽在小鬼子手里了! 他不知道身上这细网是什么鬼东西,这这一段时间里,他使出了浑身解数,都奈何不了它。 警报尖锐的叫声,引起基地里面的众人的一阵惊慌,岛国人还好些,因为现在还有外籍人顶着,他们不至于太过慌乱。 之前还觉得有些庆幸的外籍人,现在已经庆幸不起来了,因为卫队的人,拖着一个华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引起他们一阵的惊慌。 这些之前在华人被投喂时冷漠而又庆幸的人,现在也要走这一步了。 他们惊慌失措的挤在一团,有人已经跪了下来。 小野一郎看了一眼一个浑身黑漆漆的大个子,拿出来一个跟之前坂田舐屎用的一样的盒子,对着那惊慌的胡乱喊叫的大个子就按了下去。 瞬间,这个漆黑的大个子就被捆绑了起来。 其他惊恐的人,见此松了一口气。 小野一郎对于对于这些漆黑的大个子其实也没有好感,这些家伙们暴力不说,很多还是病毒的携带着,可偏偏国内的很多的女人还喜欢往这些家伙身上倒贴。 以前的时候,对于这些家伙和这样的事情,小野一郎虽然气闷却没有办法,但现在不同了,他可以做些什么了! 他跟另外一个卫队的队员拖着王庆还有这个黑大个子,往基地的一边走去,后面是一群望着这一幕的人,他们没有人出来阻止,因为这两个人不死的话,死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王庆被带到基地一角,小野一郎按了几下按钮,平稳的基地墙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 拖着王庆的那个卫队队员,见到这洞口出现,就要把王庆往里面丢,被小野一郎给拦下了。 他拖过在地上扭动不已的黑大个子,在脸上踹了两脚,然后直接丢了进去,洞孔封闭,然后咚的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大个子就出现了基地外面,砸落在了地上。 在他落在外面之后,小野一郎又重复方才的操作,消失的洞,再次出现。 那个拖着王庆的鬼子,要把王庆往洞里丢。 王庆不动声色,在来到洞边,鬼子准备发力将他往里面丢的时候,他陡然选择了激发着甲的技能。 重大几十斤的铠甲瞬间出现他的身体表面,早有准备的王庆借机发力,狠狠的撞向这个鬼子。 在将王庆往这边托的过程里,王庆一直没有的异动,这让这个鬼子放松了警惕,以为王庆早已经认命了。 此时措不及防的被王庆这样猛地一撞,本就距离这个坑很近的他,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掉进了这坑里。 不过他在掉下去的时候,两手胡乱的抓,王庆被他抓到,也被拖进了坑里,这家伙被一身铠甲的王庆砸中直翻白眼。 事情发生了太过突然,小野一郎慌乱中还没有来得及采取办法营救,这洞就已经合上了,随即便是一声闷响响起。 小野一郎一阵的发愣,然后拔腿就往监控那里跑,去找坂田舐屎说这件事情。 王庆只觉得身子一振,随后就被凌空抛了出来。 然后再度压着身下的鬼子砸在地上。 娘的,亏大发了,一条命换鬼子一条命,让王庆觉得十分不值。 他之所以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一来是身子被牢牢捆绑没有办法逃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看到方才率先被弄出来了黑大个子。 这家伙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看了,不过是短短的片刻,半个身子就没有了。 那个体型庞大的赶上两个或者是更多老虎的妖猫,趴在那里,张着血盆大口,就像是吃辣条一样的将他吃下去了。 锋利的牙齿以及脚掌里面出来的爪子,锐利的不像话,根本不用用力,就轻而易举的将这家伙的大腿骨头给咬断了。 看起来就更吃嫩豆腐一样的轻而易举! 这他娘的是猫?这是妖怪吧! 小山一样的妖猫抬头看了一眼落在眼前的两个食物,然后接着对付爪子按住的黑肉。 这凶残的一幕,看的王庆冷汗直流。 第五一九章 令人难受的捕捉术 “坂田队长!快想想办法,救救松下君!” 小野一郎看着屏幕上,被一身铠甲砸的似乎是昏厥过去的队友,发急的说道。 其余卫队的队员,也都是着急。 在其他人过来之后,依照李梦君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站在屏幕前。 她闪在一旁,透过这些鬼子卫队队员之间的缝隙去看大屏幕。 这陡然发生的意外,李梦君极其的惊讶,可以用难以置信来形容。 她想不到往日里那个性格软弱的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能表现出这样的决绝。 临走拉上一个卫队队员垫背,这事情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做过。 因为大多数人被选到的时候,都已经濒临崩溃了! 随后想起从公司逃亡基地的路上所发生的一切,李梦君很快也就释然了,这个可怜的家伙,平常确实是懦弱,但为了自己却是敢拼命的。 估计是被自己的行为给刺激到了,受不了了这才发狠。 唉~ 发现了事情真相的李梦君叹了口气,既高兴,又有些许的怅然。 坂田舐屎面色阴沉的几乎能够拧出水来。 废物!真是废物!两个全副武装的武士,居然会被一个弱鸡一样的华人小子给阴了! “坂田队长,快些将基打开一个口,趁着妖猫正在进食,将松下君救回来吧!” 又有一名卫队队员开口。 坂田舐屎想了想,还是缓缓的摇头:“基地不能打开!依照妖猫的能力,基地一旦打开,妖猫发起进攻,我们只有等死的份!” “可是松下君……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松下君被妖猫吃掉吧?” 小野一郎显得有些犹豫的争辩道。 他想救人不假,但是对于妖猫的威胁,却也不得不正视。 坂田舐屎道:“妖猫一般每次进食只会进食两个,现在外面却有三个,松下君不一定就会被妖猫吃掉。 依照先前的经验来看,越是挣扎的人,就越容易被妖猫吃掉。 而松下君现在晕厥了过去,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昏迷,让他看不到血腥的一幕,自然也就不会乱动。 现在那个该死的华人小子,在松下君的身上,妖猫要吃也会吃他! 待到妖猫吃完离开之后,我们再打开基地,将松下君救回来不迟!” 坂田舐屎的话,让其余卫队的队员们都变得安静下来,他们认同了队长坂田舐屎的提议。 众人在这里,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屏幕,等待着事情的后续,期待着事情会朝着他们队长说的方向发展。 被一身铠甲包裹住的王庆,冷汗直流,以往的时候,这身盔甲在身,他将面罩放下之后,便可以做到在战场之上纵横,但现在,面对这只恐怖妖猫,他是丝毫的安全感。 其余不说,单单是那锋利而又奇长无比的爪子,挠自己一下,就足够自己受的了! 他在飞快的想着对策,然而一个前世的人,来到末世这样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娘的!这个课本世界是真干脆,自己才来,只不过是看了一场真人对战,见识了一个极品的女人,就要结束了。 不过系统大神也没有颁布任务,自己被妖猫吃掉应该不算是任务失败吧? 王庆留着冷汗这样万般无奈的想着。 ‘捕捉术,有一定的几率捕捉动物或者是其它,被捕捉的东西,可以听从捕捉者的命令。’ 再次向系统大神寻找办法的王庆,发现这个仓促之间没有来得及查看过的技能,点开之后,眼睛立刻就亮了。 娘的,这就是救命稻草啊! 王庆在通过系统快速的学习方法之后,对着已经将黑大个吃的只剩下一条腿的妖猫就施展出了捕捉术。 “叮!捕捉失败!” “叮!捕捉失败!” “叮!捕捉失败!” …… 一两串失败的提示不停的再王庆脑海响起,王庆一边持续不断对着妖猫使用捕捉术,一边疯狂地吐槽。 这捕捉术是该有多低级啊!自己都这样用了,竟然是一次都不成功! 平常的时候,他可以做到心平气和,但现在是真做不到啊! 因为那妖猫已经将黑大个的最后一只脚也给吃了,如今正站起身来,舔着嘴唇往自己这里走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叮!捕捉失败!” “叮!捕捉失败!” 妖猫已经来到快要来到跟前了,出现的依然是捕捉失败的提示! 王庆一颗心都绷到了极点!特别是在看到妖猫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之后,王庆心里更是紧张慌乱。 基地之内,注视着这一切的坂田舐屎等人也是紧紧的捏了一把汗,因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将会决定松下小田的生死! 看到妖猫在压在一起的王庆还有松下小田两人面前停下,李梦君知道,张宁这个信球将要死了。妖猫不可能舍弃上面的人,去吃下面的松下小田! 妖猫抬起了硕大的爪子,嘴巴张开打了一个哈欠,腥臭气扑面而来! 它血盆大口对着王庆咬下,王庆汗水参差而下,他想要躲避,却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 “啊!” 一声吃痛的惨叫陡然响起! 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又接着装晕的松下小田陡然张开眼睛,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喊叫。 在喊叫的同时,他整个人也剧烈的扭动起来。 即将落在王庆身上的巨大爪子还有血盆大口,瞬间止住,稍微的停顿一下之后,转向了下面的松下小田。 松下小田意识到了事情的不要,慌忙的把嘴巴闭上,然而已经晚了! 妖猫硕大的抓住已经到了,看上去没用丝毫的力气,比钢刀还要锋利的爪子,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鲜血顺着爪子渗出。 刚把惨叫忍下去的松下小田,再度疯狂的嚎叫挣扎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浑身被铠甲包裹的王庆,身子滑落一边。 “咔嚓!” 松下小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整个头颅被妖猫一口咬下!直接嚼碎吞了下去。 “混蛋!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叫!妖猫已经准备吃那个华人小子了!” 基地之内,坂田舐屎又惊又怒,看着一口下去就没有了脑袋的松下小田,忍不住的大喝出声! 其余人对于这个结果也都是愕然不已,他们不明白,已经昏厥的松下小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疯狂的喊叫、动作。 从人腿之间看到大屏幕上这一幕的李梦君也是禁不住的长大了嘴巴,一些是因为这血腥的场面,更多的却是为张宁这个家伙的好远而感到惊讶。 “坂田队长,我们开炮吧!” 小野一郎跟松下小田的私交很好,见到松下小田就这样的惨死在眼前,实在是忍不住了,红着眼睛向坂田舐屎道。 坂田舐屎的眼睛也有些红,但他还是拒绝了小野一郎的提议。 “不行!w光炮是我们最后的依仗!轻易不能动用,而起现在就便是动用,松下君也已经死去,不能挽回他的生命!不能为了一个没有生命的人,来浪费我们宝贵的资源!” “嘿!” 小野一郎狠狠的在墙上捶了一拳! 松下小田突然间会又这样出人意料的疯狂举动,当然不是他疯了,而是关键时刻王庆对他下了暗手。 本着先死鬼子再死自己的心思,在最后一刻,王庆暗自用力,刚好抵在松下小田裆部的左膝盖用力的顶了下去。 有东西破碎的触感,通过膝盖,传递给了王庆…… 看着发生在眼前的凶残一幕,王庆冷汗涔涔而下,如果不是最后时刻,自己灵机一动,那么现在,被当成点心吃的,就会是自己! 但他的情况并不乐观,因为按照这妖猫的进食速度来看,最多也就八分钟之后,同样的事情,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在疯狂的使用着捕捉术,想要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将这只凶残的妖猫给捕捉了。 然而,系统传来的还是一连串的捕捉失败的声音。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成功把捕捉术提升到二级!” 猛然听到这与以往不一样的声音,王庆心中狂喜,自己终于将这该死的妖猫给捕捉了! 然而,待听到后面的话之后,一股老血险些从他口中喷出来。 娘的! 提升到二级有个鬼用啊!你恭喜个屁啊!老子现在要的是捕捉成功啊! 王庆疯狂的吐槽,同时接着使用捕捉术,然而还是清一色捕捉失败。 直到妖猫将最后一口鬼子吃下,还是没有成功! 妖猫来到王庆身身边,打量了王庆两眼,然后张开了嘴巴,对着王庆咬了下来,他身上的铁甲被轻而易举的咬的变形,发出咯吱吱的响声。 在王庆觉得自己《喂,出来》之旅即将结束的时候,基地之内,坂田舐屎等人,也在紧握拳头。 “吃了他!吃了他!把这个该死的华人小子吃了吧!” 然而,天不遂鬼子愿,妖猫一嘴叼起了王庆,把硕大的头颅一甩,铁疙瘩一样的王庆就被它丢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带着王庆,带着一种吃饱喝足还打包回去一些点心的快乐,悠悠然的走了。 “混蛋!该死!” 小野一郎见到这一幕,气的跳着脚大骂。 “小野君,不用这样,这个该死的华人小子活不了!妖猫将他带回去,只是为了吃而已。” 坂田舐屎安慰的解释。 小野一郎双目发红,好基友的身死,让他对华人的恨,超过了对黑大个子。 “坂田队长,能借您的女奴用用吗?” 他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李梦君,便红着眼睛对坂田舐屎道。 坂田舐屎自然不会拒绝。 “随你玩弄!只要不弄死就可以。” 小野一郎红着眼睛朝李梦君扑去,一场极度暴力的姓虐待在基地里上演…… 这些事情都跟王庆无关。 猫嘴逃生的他趴在妖猫的背上,依然坚持不懈、持续不断的使用着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可能的捕捉术对着妖猫进行着捕捉。 常言道‘球多必进,言多必失’然而这句话用在王庆正在进行的捕捉大业上,一点都不管用,从之前到现在,王庆使用捕捉术的次数不下两千次了,然而还是失败! 不过也不能说没有收获,收获就是硬生生的把捕捉术练到了三级…… 经过这一路的走来,王庆发现,这妖猫确实是这一片的霸主,所遇见的各种异兽,在见到妖猫之时,全都是夹起尾巴的躲在一边,就连那些渗人无比的丧尸,在遇到妖猫的时候也要退避三舍。 妖猫的居住处是一个非常高大的酒店,从残存的装修上,就可以看出这个这个酒店在之前有多么的奢华,至少也是五星级往上的! 然而,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荒废了?沦为了妖猫的栖身之所? 妖猫身子一抖,王庆便滑落在了厚厚地毯上,而妖猫则上了一张巨大的圆床,卧在上面,很快的就睡着了,还打个呼噜,念经一样。 娘的,这猫倒是会享受,王庆一边吐槽一边接着持续不断的进行的自己捕捉事业。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成功把捕捉提升到八级……” 王庆已经是心力憔悴,无力吐槽了。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成功捕捉妖猫。” “叮,妖猫已经捕捉成功,无法再次捕捉!” “叮!妖猫已经捕捉成功。无法再次捕捉!” “叮,妖猫已经捕捉成功,无法再次捕捉!” 早已经麻木的王庆,直到这样的信息提示,连续来了十多条之后,方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木讷的转转脑袋,混沌一片的脑海里终于又一些欢喜浮现。 王庆再看那只妖猫时,妖猫的绿油油的目光,也已经变得柔和了很多,看到王庆看它,还张开嘴巴对着王庆来了一声超大的:“喵!” 至此王庆已经确定,自己确实是将这个凶残无比的大猫咪给收服了。 王庆将身上被妖猫一嘴咬的变形的铠甲收回去,然后命令妖猫过来。 纵然是知道妖猫已经听自己的话了,但是看到这样的庞然大物,又想起之前它吃人的凶残模样,王庆还是禁不住的有些心惊。 妖猫看了一眼王庆,然后抬起了右爪,锋利的钩子露了出来…… 第五二零章 反攻基地 妖猫的硕大的爪子落下,锋利的银钩按在王庆身上,然后用往后面一拉…… 王庆没有猝,本书也没有完。 他身上包裹的那些薄薄的、又坚韧的不成样子的网,被轻而易举的划开了。 “呼,呼” 终于恢复了自由的王庆,将这些烂网扒掉,站起身来,大口的喘着气,活动着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发麻的手脚,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他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心里还是充满异样的感觉,为自己拥有了这样的一个凶猛的大猫咪而感到不可置信。 王庆通过系统,对它下达了低下头让让自己摸摸的命令。 命令刚刚发出,妖猫便把它硕大的头颅低了下来,送到王庆面前。 王庆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将手凑上去摸,入手觉得光滑无比,像缎子一样。 妖猫则舒服的眼睛眯起,轻快的打了起了小呼噜。 娘的,你个小猫不撒娇,差点让我把你当成老虎! 在确认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之后,王庆从系统空间了取出了一些他之前存放的食物,吃饱之后,给妖猫下达了守护他的的命令,躺在毯子上,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妖猫在这房间里转了一会儿,便也趴下来睡了。 睡眠、尤其是深度睡眠,对于人各方面的恢复是非常有利的,从一场足足睡了将近一天一夜的觉中醒来之后,王庆只觉得浑身舒爽无比。 他吃了些食物,看了看妖猫,面色变得有些冷然。 “走了小黑,带你打猎去。” 他骑上妖猫,招呼了一声,妖猫‘喵’叫一声,便驮着王庆飞快的出了酒店。 一片废墟的城市之内,而今成为了异兽和丧尸们的乐园,它们在这里活动着,有的在吃人类遗留下来的食物,有的在相互残杀,彼此为食。 “喵!” 一个个头小牛犊子一样的大老鼠,一眼望见迈着王者步伐的妖猫,跐溜一声就跑,结果随着妖猫的一声叫,这家伙又止住了,战战兢兢的往妖猫身边凑。 “喵!” 妖猫又叫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这硕大的老鼠不敢逃走,跟在妖猫后面走着。 “喵!喵!喵!” 在王庆的命令下,妖猫是一边走一边叫,刚刚离开城市,身后就跟了近百十个异兽了。 王庆看到这一幕,有些心惊,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心思,嗯,有种重新统军的感觉。 随着一路的前行,在妖猫的淫威之下,不断的有异兽加入进来。 基地之内,生活依然如同之前那样,随着秩序的丧失,道德的沦丧,人心中关押的恶魔钻了出来,并且在沃土之中,快速的成长。 荒淫、杀戮、欺骗、背叛,在这里面一一上演。 更有一些人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在抓紧时间及时行乐。 渡过短暂危机的基地,又回到了之前的黑暗之中。 李梦君早已经成为了一个玩物,被这些倭国的人各种玩弄,而她对此并不觉得有多么恼怒和难以接受,有些时候反而会沾沾自信,为自己玩弄了很多的男人而高兴。 “滴!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陡然响起,刺眼的红蓝光芒疯狂的闪烁,打破了基地里越来越深的黑暗。 “该死的!这些东西怎么又来了!” 坂田舐屎愤怒的大骂着,一把推开噙着他的东西不愿意撒口的李梦君,收起家伙,一边整理特战服一边往大屏幕那里跑去。 “坂田队长,不、不好了!异兽!是异兽群!异兽群往这里来了!” 不等他跑到跟前,守在银屏前面的小野一郎就冲着他大声的喊叫起来。 “嘶~!” 再看到屏幕上所显示的画面之后,原本还算是冷静的坂田舐屎禁不住的抽了一口凉气。 跟在后面的李梦君,从人腿之前看到那屏幕上所显示的画面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这这么可能! “这!这不可能!这些异兽都疯了吗?自从异兽大举攻城之后,它们还不曾这样做过!” 坂田舐屎看着围拢在基地外面那众多的异兽,声音都在打颤。 “坂田队长,现、现在该怎么办?” 小野一郎焦急的询问。 坂田舐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各自做好准备!如果异兽攻击基地,便开火!” 他自己则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在上面点了几下之后,一片光幕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是他们最大的依仗,w光炮的启动开关。 他做完之下,看看外面那些蹲在那里暂时没有冲击基地意图的异兽,故作轻松的对这些卫队的队员道:“诸位,都放轻松些,这些畜生,说不定就是抽风了而已,在这里呆上一阵,就会自己离开……” “队、队长!它们动了!” 仿佛就是专门为了打脸一样,坂田舐屎的话音刚落,小野一郎显得有些尖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方才还是没有攻击意图的异兽,从四面八方朝着基地就冲了过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开火!” 坂田舐屎大声的命令道。 十八位卫队的人,控制着基地的防御系统,进行反击。 一时间各种光芒、硝烟闪烁,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地基,这些声音都能听到。 这些早已经异化了的动物,对与这些并不太畏惧,有些时候,就算是有攻击落在身上,也不是造成太大的伤亡。 它们冲到了基地边上,用它们锋利的牙齿、爪子,强健的身体去去咬、去抓、去撞击里面这些人赖以生存的基地。 有钢板、或者是坚固的混凝土雨点一般的从基地上脱落。 不过是短短的一阵,基地外面就被破坏的极为严重。 “队长!快使用w光炮吧!不然我们的基地将会不保!” 操控着武器朝着外面的异兽进行还击的小野一郎,看着这众多的异兽、感受着这令人心惊的攻击,面色苍白的喊叫起来。 不是他的心性不行,实在是这异兽太多,而一般的武器,对它们的杀伤力有限。 “混蛋!这些畜生!都疯了不成!” 坂田舐屎大声的叫骂着。 又等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忍受不住了,开启了整个基地最大的依仗,w光炮! 一个光柱从基地的一个飞出,然后撞进了异兽群里,下一刻,一个不算太大的声音响起,那光柱陡然间炸裂开来,光芒耀目,十几个异兽直接就被掀飞了出去! 有些尚在空中,就已经破碎!周围不少的异兽都被震得东倒西歪! “哗啦” 又是一个光柱飞出,撞击在距离刚才大约有五十米的地方,而后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 带着妖猫远远躲在后面的王庆,见到这一幕,为自己的策略感到庆幸。 这样的光炮,就算是妖猫,恐怕也是难以承受。 因为w光炮的动用,围攻基地的兽潮有些迟缓,有些异兽已经想要逃走了。 “你们这些混蛋!怎么不接着攻击了!怎么逃走了?接着来啊!” 控制着w光炮不断轰击的坂田舐屎,望着屏幕之上所显示的情景,嚣张而又癫狂的大叫。 在这种大杀伤武器的轰击之下,外面的异兽死伤严重,并出现溃散的现象。 癫狂过后的坂田舐屎一颗心又沉了下去,因为w光炮的能源被耗费光了! 他们最大的依仗也没有了,一旦再出现方才这种情况,他们真的没有太多的办法可想! 但万幸的是,这次的危机渡过了。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松下来不少。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外面,准备等上一阵,这些异兽彻底走光之后,就让人出去对基地进行检修。 “队、队长!” 小野一郎的声音再度响起,坂田舐屎心里不快,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但凡是小野一郎叫他,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他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那只悠悠然走来的妖猫。 “该死的!这个混蛋怎么又来了!不是前天才喂它过吗?它回去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个!这怎么就又来了?!” 坂田舐屎再次又惊又怒的叫了起来。 “小野君!你快些弄两个外籍人送出去,免得妖猫发狂,否则,依照基地现在的样子,是真的抵挡不住它!” 他骂过之后,面色阴沉的下令。 “记住,别像松下君那样愚蠢,被一个华人小子给带了出去!” 小野一郎赶去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在后面又交掉了一句。 “砰!砰!“ 先后两声闷响之后,两个被捆绑的动不了人被从基地里送了出来,呆在不远处的妖猫过去心安理得的享用。 王庆远远的躲在一边,没有露头。 基地里的那些普通攻击,对异兽的伤害不大,但他可受不了。 不用在离开了妖猫之后,他会被其他的异兽吃掉,早在前来的路上,王庆就用捕捉术再次捉了一头变异的野兽,这是一头凶猛的大狗,虽然远不如妖猫那样恐怖,但在一边的妖兽里面,确是佼佼者。 有它在身侧守护,不会有不开眼的异兽过来找王庆的麻烦。 妖猫心安理得的享用完了两个点心之后,在坂田舐屎等人的期待的目光中,它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的径直离开,而是猛然加速,来到之前被其它异兽破坏的最为严重的地方,对着基地疯狂的攻击。 坚固的基地,在它锋利的爪子和坚固的牙齿面前,真的如同软泥一般,飞快的剥落。 “该死的!该死的!这个混蛋!” 坂田舐屎大声叫骂着,同时让人集中火力对着妖猫动手。 想要将这个收礼不办事的家伙给赶走。 然而,妖猫所在地方,比较偏僻,最多只有两门武器能能够攻击到它,而且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它来说,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在坂田舐屎等人的气急败坏之中,“轰”的一声,基地被妖猫打穿了一个洞,妖猫眺了进来,然后速度飞快的对着这些卫队的人,进行着杀戮。 就它那锋利爪子,庞大的身躯和尖锐的牙齿、以及敏捷的速度,一旦突破了基地之后,这些基地内的卫士根本就禁不住它一下子来的。 “不!” 惊慌的倒在地上不能动的坂田舐屎大叫了一声,然后被妖猫一爪子将脑袋拍的稀碎! 不过短短的片刻时间,十九名基地内的卫队队员,全都身死! 这是之前王庆跟妖猫下达的命令,让它进来之后,先捡着这些穿着特制服装的人杀。 李梦君已经完全吓傻了,她没有想到她最大的依仗就这样的被杀了! 当她看到那凶残无比的妖猫瞪着绿油油的眼睛望向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都要窒息了! 慌乱无比的她想了一下,抖抖索索的掀起了皮短裙,跪在地上,将臀部对准了妖猫。 妖猫当然不会这那些事情,它掉头朝着基地外面跑去。 这让李梦君以及其余惊恐的要死的岛国人,疑惑不解,随后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满了他们的心头。 这种单纯的喜悦并没有进行多久,马上就有人开始抢夺武器或者是食物等资源了! 失去原先的统治者之后,更加严重的混乱在这里发生。 让这种混乱停止下来的是带着妖猫以及妖狗来到基地的王庆。 见到去而复返的妖猫,方才还争夺的头破血流的众人,立刻就变得安静下来,畏惧的望着这凶残的妖猫。 当他们看到妖猫后面跟着的人的时候,一个个全部都惊呆了,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对于一个人类能够跟凶残无比的妖猫在一起而不被吃掉他们不能理解。 李梦君吃惊远比别人多,因为她已经认出这个人是谁! 张宁这个信球? 他不是已经被妖猫带走吃掉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而且还是跟凶残的妖猫在一起? 难道他成为了猫奴? “去!把这这些武器都给毁掉。” 令基地中的众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先前还凶残无比的妖猫,在听到这人命令之后,乖乖的走到了控制武器的地方,抡起爪子一阵的乱砸…… 第五二一章 最为简单有效的身份证明 “张,张宁?真的是你?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从王庆重新回来、并且能够命令妖猫做事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李梦君立刻就变得兴奋起来。 因为她又重新找到了依仗! 而且是比坂田舐屎更为强大也更为容易打动的依仗! 她装作刚刚将王庆认出来的样子,一脸强烈的不可置信和欣喜的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王庆跑去,人还没有到达王庆身边,双手便已经张开,要给王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不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拒绝她,因为李梦君知道,这个男人对他爱慕的有多深沉,以往不管自己做过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会原谅自己,还尽量赔着小心,生怕自己会不高兴,现在,她认为也会是这样。 王庆看着跑来的李梦君,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是真婊,典型的有奶就是娘! 他闪避了一下,欢呼着跑来的李梦君扑了一个空。 “噗通” 扑空了的李梦君扑倒在地上,摔得很很惨,直把皮短裙都摔了起来,露出里面破损又带着点点斑迹的底裤。 “张宁~” 她趴在地上回首望着王庆,眼中噙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受到了极大委屈一样。 在这里,不得不夸赞一下李梦君这个女人的反应能力,在发现王庆不是欢喜的将她抱住而是闪开,她内心短暂的不可置信之后,立即便想出了现在这种招数。 王庆没有理会她,对于这个女人他是从心眼里感到厌烦。 在妖猫将这基地的防御武器破坏了一个七七八八之后,王庆又让它开始收集基地里面的物资。 趴在那里等着王庆去扶的李梦君,见到王庆不理会自己,心里很是难受,她没有想到自己都这样了,这个以前恨不得将自己捧在手里的家伙,居然还是无动于衷,她难受的同时,更多居然是气恼。 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非常的给这个家伙的面子了,而他居然还不领情! 李梦君趴在那里想了一会儿,便自己爬了起来。 其实她那一下摔得并不重,但为了将自己扮的弱小,激起张宁那个信球的保护欲,她故意一瘸一拐的走。 “张…张宁,你生我的气了啊。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对,可…可那种情况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那样做的话……” 她说着,往王庆身边靠,王庆让妖狗横在自己身后,呲牙咧嘴的望着李梦君。 李梦君被吓得不敢再往前。 “别跟我说话,有熊味。” 王庆头也不回的回应了这女人一句,然后等待着妖猫将更多的物资搬运过来。 见到这众多赖以活命的物资被妖猫搬运传来,这些岛国人一个个都很是不舍,但在妖猫强大的气场之下,在两个胡乱发声的人都被妖猫一爪子一个拍的不成人形之后,再没有一个敢说一句话的。 李梦君呆立在那里,片刻之后,她再次改变了策略。 软的不行,她决定来硬的。 “有熊味? 那还是怪你? 你要是有本事了我会去做这些事情? 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你算什么男人? 你这个时候怎么好意思来怪我?哪里来的脸……” 她一边勃然大怒,一边留意着妖狗和妖猫的动作,一旦发现它们有扑过来的动态,便会立即住嘴。 “你给老子闭嘴!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华人的份上,老子现在就怕死你! 现在,你给老子把嘴巴牢牢的闭上,再敢多说一个字,就是死!” 王庆实在是受够了这个女人。 李梦君又急又怒,她很想再反怼回去,但看看眼前望着自己面色不善的妖狗,终于还是忍住了。 她现在心里已经把张宁给狠死了,这个王八蛋,当初那样巴巴的找自己,现在却这样对待自己,自己不就是为了活命做了一些事情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竟然这样的不通情理! 渣男!真是一个渣男! 王庆没工夫去想李梦君的想法,现在他正在翻检妖猫小黑所弄来的东西,将一些重要的、自己能够用的上的包裹了一些,往系统空间里放了一些。 那种之前那种能够喷出网来,将他捆绑的不能动的盒子,他也尽数的带走了,同时还有两把枪形、但是威力远比他所见到的枪威力大的武器,也被他拿走了。 “嗯?” 王庆看着眼前的这个地图有些疑惑,过了一阵,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张记录岛国各个地方基地的地图。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叫做川命的基地,在岛国的外围,是一个小型的基地。 王庆本想将这地图给丢掉,但转念一想,又将之留下了。 系统这次没有给他任务,这让一直习惯于跟着系统节奏走的王庆有些不适应,在打破这个基地之后,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但现在,见到这张地图之后,他接下来的路,霍然开朗了。 王庆将自己用得上的东西,挑选了之后,然后对着这些对于基地里面的人至关重要的物资,放了一把火。 基地里面的岛国人全都惊慌起来,因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如今基地被攻破,物资再被烧毁,那今后还怎么活? 有人躁动起来,想要过来抢物资,被王庆命令妖猫给毫不留情的一一斩杀了。 抢夺物资现在就死,不抢还有可能活下去,在这两者之间,这些岛国人选择了后者。 见看着这些物资被烧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此时能够抢救出来也不能用了,王庆便带着妖猫和妖狗转身往基地外面走去。 一直等待在一旁,不敢出声的李梦君终于忍不住了。 “张宁!张宁你等等我!我不要丢下我!” 她喊叫着,朝王庆追赶而去,王庆骑着妖猫带着妖狗,一刻不停的朝着远方而去。 李梦君看着远去的王庆,眼泪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让这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变得如此绝情! 渣男啊!渣男! 自己怎么会遇上这样的渣男! 后面有声音传来,是那些岛国人,他们正在哄抢收集这些死去的异兽的尸体,这将是在下一阶段,他们所食用的食物! “华人!都是华人害的我们没有食物吃!我们弄死这个华人婊子!” 有人发现了站在那里的李梦君,愤怒的吼叫起来…… 距离川命基地五六十里的另外一个基地,里面正在发生着各种事情。 “队长,把这些该死的华人都杀死吧!他们太肮脏了,还浪费粮食!” 一个面目猥琐,腿还有些罗圈的倭国卫队队员,远远的看了一眼被挤得只处在一片小角落的一群人,面露鄙夷和恶心之色,然后对着面前的队长说。 卫队队长看着屏幕之上安静如初的景象头也不回的道:“冯倩屈服了吗?” 说起冯倩,这个倭国人便是一脸的怒气。 “那个华人女子,还不屈服!我看她就是欠打,只要打上几顿,她立马就会乖乖的,做什么都行!队长,您为什么不让对她用刑?” 这队长笑道:“川崎君,华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用刑,实在是太野蛮了,我不想这样对待美丽冯倩小姐。 我要让她一点一点的屈服于我,这样才更加有趣。” 他说着,脸上还浮现出一层淡淡意味的笑。 “是,还是队长有品位。” 川崎在一旁恭维道,虽然他心里不以为然。 “去,抓一个华人出来杀掉,告诉冯倩小姐,只要她不同意,今后华人的供给不仅减半,每天还会有一个华人因她而死” 川崎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大喜起来“是!” 他一声应了一声,然后便一脸凶残的兴奋,朝着集聚在一起的华人走去。 很快那里边发生了混乱。 森田回过头去,遥遥的望着这一幕,听着那惊慌的喊叫,脸上流露出来满足的笑,他的心情很是愉悦。 他愉悦的心情很快便消失了,因为基地里面响起的刺耳的警报! 这些该死的异兽!在这个时候来扫兴! 他心里怒骂着转过头来去看屏幕,一眼扫去差点没有一屁股蹲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啊!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外面有密密麻麻的异兽朝着基地围拢而来! “集合!紧急集合!” 他大声的喊叫着。 其实不用他喊叫,基地里其它的队员,在听到警报声之后,也在迅速的往这边赶来。 “该死的!这些畜生想要做什么?!” 外面的异兽立刻就让他明白它们想要做什么了! 它们朝着基地飞快的围拢而来,对着基地进行疯狂的攻击。 “快!快!开火!打它们!” 森田惊慌失措的喊叫着。 远处骑在妖猫身上的王庆,遥遥的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有些东西不是说过去了就过去了,它会一直留在心里。 如果这次没有发现华人在这里被糟践成这副样子,王庆心里虽然不爽,但也不会将事情做的这样决绝,但现在,他是真的不会顾虑这些! 基地被攻破了,这次重新召集起来的异兽虽然死伤不少,但剩下的依然凶猛。 基地里面的攻击越来越少,披着一身兽皮,骑在妖猫背上的王庆,随着妖猫往基地里面而去。 如同先前一样,所有卫队的人全部杀死,然后开始洗劫基地里面的食物。 基地里面的人,瑟瑟发抖的所在角落里,望着这令人的恐怖的异兽。 “你们谁是华人?华人站起来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寻找更适合生存的地方!” 一身兽皮的王庆,用母语对着这里面的人大声的问。 他之所以这副装扮,并不是想如同作者的另外一本书的主角那样,回到原始时代,面对着吹毛如血的时代,不时的说上一句:“我是一个原始人”,以此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让自己变得更加生猛些,好在原始时代更好的挣扎求生。 而是这些变异的兽皮,要比他铠甲的防御性好,所以他便弄了两层厚厚的毛皮给自己做了一身简陋的毛皮甲套上了。 这个基地的华人有二十多个,他们虽然为那些该死的岛国卫队队员被异兽杀死吃掉而解气,但同样也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担忧。 此时听到这个如同原始人一样的怪异男子,居然用纯真而又亲切的华语来询问,他们心中的担忧立刻就消失了不少。 “我们都是华人!” 被围在最后面的一个女子,不顾身边人的阻拦站了起来,对着王庆用华语说道。 王庆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也是华人,你们收拾一下,等会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 “真的?那太好了!” 这女人显得很是高兴的说道。 “去外面?那里可是有很多的异兽的!出去的话,岂不是要被异兽吃掉……” 见王庆露出笑容,并且表达了善意,原本还紧张不已的其它华人也开始说话。 王庆笑道:“不用担心异兽,有我在,它们就不会攻击你们。” 他说着还对着妖猫和妖狗下达了命令。 妖猫又对其它的异兽下达了命令。 见到王庆真的可以命令妖兽,原本还担心不已的众人个个都欣喜起来。 在他们高兴的想要随着离开的时候,王庆却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岛国人和华人的差别不大,很难分辨出来,他担心会有岛国人滥竽充数,混杂在里面。 “这位先生请放心,我们都是华人,这里面没有岛国人。” 在得知了王庆的担忧之后,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子,一脸郑重的对王庆保证,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王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把你们的身份证件拿出来让我看看。” 因为此时岛国发生了大灾难,而之前,众人又忙着逃命,很多人的证件都丢了。 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拿出了证件,其余人都是一脸的着急。 王庆也是无奈,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 “有了!” 那个叫做冯倩的漂亮女人眼睛忽然一亮,她高兴的说道:“唱国歌,我们可以唱国歌!会唱国歌的就错不了!” 她这个提议,让王庆也是眼前一亮,于是下一刻,这混乱一片的基地里面,便响起了那熟悉而又令人热血沸腾的旋律,不少人都热泪盈眶。 第五二二章 专属于华人的基地 “我们走!” 王庆看看身上背负着一些资源的二十余位华人,再看看被焚烧的差不多的其它资源,开口下了命令。 “王、王先生,我们就这样走了,这…这些岛国人岂不是要饿死。” 背上背着一些食物的冯倩有些犹豫的对王庆说道。 她的目光越过火光,在火光的另外一侧是众多恐慌、惊惧、绝望的岛国人。 “怎么,你心软了?” 王庆停下脚步望着冯倩反问。 冯倩被王庆这样看的有些紧张,眼神躲闪了一些还是开口说道:“也、也不是心软,只是觉得这些岛国人里面,也并非都邪恶残暴,就这样一概而论,是不是…是不是有些……” 她斟酌着用词。 “你是说我太残暴?太武断?”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冯倩连忙解释。 王庆摇头笑着打断冯倩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女人啊,善良一点挺好的,那些阴暗的东西,男人来做就行了,不必要将所有的人都拖下去。” 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分辨他们那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只能这样简单粗暴的进行。 屈死就屈死吧,哪次战争里没有屈死的人? 远的不说,就单单说这次末世,就有多少华人被岛国人迫害死亡? 这些死去的华人就都是邪恶的吗? 既然华人中的善良人可以死,那为什么岛国人就不能死?他们比我们高贵些?” 王庆的话说的冯倩哑口无言。 “对!凭什么我们华人可以死,这些岛国的人就不能死?” “冯倩,你就别理会这些岛国人了,他们现在看上去很可怜,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势,一旦得势,你看他们还会如同现在这个样子? 你忘了之前他们是怎么跋扈的吗?” 其余的华人也都开口。 冯倩不再说话,幽幽的叹了口气。 然后和其他人一起跟着王庆朝基地外面而去。 那些普通的异兽,在失去了妖猫的震慑之后,一个个凶性毕露,对着缩在那里的岛国人就冲了上去。 一片的鬼哭狼嚎,鲜血淋漓。 王庆带着人走在荒凉的土地上,因为有妖猫的存在,所过之处,异兽丧尸纷纷躲避,没有一个敢上来找麻烦的。 这让不少一开始还很是担心的人,全都放下心去,他们看着前方骑在妖猫背上、穿着兽皮的人,只觉得心中无比的安定。 纵然现在是行走了荒芜的外面,也远比基地之内,更加的有安全感。 王庆带着他们前行的地方,是六七十里外的成林基地,这是一个更大的基地,相应的,里面的物资会更多,防御也更强,让华人在这里生存,还是可以的。 王庆遇到了麻烦。 麻烦的来源是不远处那头个头庞大的国宝。 它应该是是之前被当作礼物从华国送来的。 这次的末世,它同样也没有幸免,身子也发生了变异。 不过还幸亏的是变异了,不然在这个时候,想要存活下去,实在是困难。 以前靠卖萌撒娇而活的它,现在凶猛的一塌糊涂,王庆亲眼看到它是怎样把一头挡路的巨狼给毫不费力的撕扯成两截的。 它前来阻路的原因王庆也看出来了一下,大概就是顶着黑眼圈的国宝成为了这一代的霸主,而妖猫一路召集妖兽的行为,触及到了它的利益,所以它才会勃然大怒的前来阻路。 只是同样感受到了妖猫的不好惹,这才没有立即动手。 妖猫身子拱起,浑身的光滑的毛发如同钢针一样的炸起,它看着面前这个比它还要大上两分的庞然大物,不敢掉以轻心。 王庆躲在后面,趁着二者对峙的时机,对着国宝狂丢捕捉术。 没有意外,还是一连串捕捉失败的消息,接连不断的响起。 王庆暗暗发急,妖猫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若是被国宝给伤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同时他也是真的想将国宝给收复了,看着这个家伙,王庆就觉得亲切。 在王庆的命令下,妖猫不会率先发动进攻,妖狗抖抖索索的站在妖猫身边,给王庆一种随时都会吓尿的感觉。 国宝这家伙,虽然现在战斗力爆表,但在面对妖猫的时候,一样不敢轻举妄动。 对峙,就这样进行着,谁也不肯轻易退却,同样,也不愿意轻易的发起进攻。 冯倩等人躲在更后面,胆战心惊又忧心不已的看着前面对峙的两个庞然大物,以及躲在妖猫后面的王先生。 这样的对峙,是王庆最希望看到的,因为他可以拼命的施展捕捉术。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成功将捕捉术提升至九级。” 妈蛋!又是这一套! 看着已经不耐烦、蠢蠢欲动的国宝,王庆恨不得破口大骂。 他额头上隐约有汗水浮现。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成功捕捉变异熊猫。” 就在国宝咆哮着要往这边冲的时候,终于有喜讯传来。 王庆立刻就对这个大家伙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 说来也神奇,这个方才还狂暴不已的大家伙,立刻就变得安静起来,而且还有些憨态可掬。 王庆等了一小会儿,分别对妖猫和妖狗下达了解除战斗的命令。 而后又命令国宝过来,在后面冯倩等人捏着一把冷汗的注视下,王庆翻身骑上了国宝,而国宝也没有丝毫的反抗,显得很是驯服。 这一幕令的他们大感意外,但随即就兴奋起来,因为这意味他们这方的战斗得到了大大的增强。 王庆骑在国宝身上,很是感慨,因为这可是传说中蚩尤的坐骑。 因为有他这个,类似主人的存在,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国宝、妖猫、妖狗可以做到和睦相处。 国宝的捕捉,要比当初捕捉妖猫时,少花费了很多的时间,这其实也好理解,毕竟当初捕捉妖猫时,捕捉术只有可怜的一级,王庆硬生生的将之练到八级之后,方才成功。 现在捕捉国宝,直接就是八级起步,成功的几率自然就大。 因为有了国宝这个毫不逊色于妖猫的存在,接下来所进行的号召异兽的行动,进行的格外顺利。 而且数量比之前多出了将近两倍! 这应该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成林基地内,情况与别的地方也差不多,不过因为这里基地规模大的缘故,防御之类的,都要比先前王庆所攻占的两个基地强上很多。 也幸亏在前来的路上王庆收复了国宝,不然的话,单单依靠妖猫所能召集的异兽的数量,想要将成林基地攻占,实在是有些困难。 成林基地之内,将近五十名卫队队员全部身死。 如同之前一样,王庆让华人出来国歌进行身份确认。 成林基地内的岛国人没有前两个基地里面的人幸运。 前两个基地虽然被王庆攻破,防御武器尽数破坏,物资也被掠夺焚烧,但最起码他们还能在那残破的基地里,暂时的苟延残喘。 而成林基地里面的岛国人,则直接被王庆命令妖猫和国宝,将他们驱赶出了基地。 至于他们出了基地之后,所面临的命运将会是什么,不在王庆的考虑范围之内。 成林基地的防御系统,在王庆的命令之下,并没有被破坏。 从今以后,这里将会成为专属于华人的基地。 基地外面破损的地方,在王庆的命令下,被飞快的修补。 加上王庆从上一个基地带过来的二十多人,成林基地内的华人已经达到了八十多个。 成林基地是一个大基地,能够容纳两千多人的那种。 这么点人在这里面生存,足够宽敞。 王庆从这里面选出了两个人当作管理层。 一个就是冯倩,另外一个是成林基地内的华人。 这是一个大约有六十多岁的男人,比较有威望和头脑,成林基地里面的华人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这么多,除了这里的华人数目本来就不少之外,与这人的存在是分不开的。 这人的名字叫做徐福。 在王庆忙在成林基地建立新秩序,为华人谋求一个容身之处,并且将成林附近的小基地一一攻破,将里面的华人往成林基地带的时候,他所不知道的是,他进行的这一切,已经引起了岛国高层的注意。 岛国,西京。 作为岛国的都城,西京要比别处保存的要好。 虽然整个城市超过十分之九的地方都被异兽以及丧尸所占领,但是剩下的部分却被牢牢的控制在岛国手中。 因为这里建有全国规模最大的基地,基地的防御能力也是最高,远非一般基地可比。 “混蛋!这些该死的异兽!马上就能给它们找到新的家园,好的去处了,它们却在接二连三的摧毁基地!” 一个穿着一身屎黄色衣服的岛国人,看着一个屏幕,愤怒的破口大骂。 那个银屏所显示的是一副岛国的地图,地图上是大片的红色,在这众多的红色之间,有星星点点的绿色存在,如同沙漠里面的点点的绿洲。 在中间那一大块岛屿靠近海岸的那一片,原本也是有一些绿点存在的,但是在最近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那里绿光足足减少了八个之多! 也就是说有八个基地被异兽给攻陷了! 到了现在,那里好大的一片区域,都成为了一片死寂的红色。 这人望着这里,胸膛不断的起伏。 “龟田君,神庙那里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他看了一阵,转过头来,喊过一个人进行询问。 “首相大人,那些武士正在努力,帝国军人的英灵沉睡的太久了,想要将它们唤醒,需要很多的事情,和大量的精力。” 这人连忙过来,毕恭毕敬的回答。 “慢了!太慢了!马上通知他们,让他们再快些!再这样慢吞吞的下去,我大帝国的子们,将会死亡的更多!” 首相有些气愤的道。 “是。” 这龟田太郎应了点头施礼应了一声,往一处走去。 面色显得有些憔悴的首相转过身来,再次望着这一片的屏幕,他心里对短时间之内,就在一片区域内、有八个基地被攻占的事情感到蹊跷。 当然,他的面色憔悴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事情,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得了癌症,虽然因为控制的好,没有达到致命的程度,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一个折磨。 “首相大人,您看这个!” 过来的不是前去联系神秘武士的龟田,而是石川。 他的显得有些慌张,面色惊疑不定。 “这是刚刚从被攻破的红叶基地得来的影像。” 他说着,将手里的一个东西一点,一片光幕就出现在了岛国首相面前。 马上就有影像在上面播放,这是异兽攻击基地时的情景。 这样的情景首相见过太多了。 他看了一阵,也没有看出亮点在哪里,遂以询问的目光望向一边的石川。 石川道:“首相大人,请看这里!” 他说着,将影像暂停,将画面放大。 首相这才注意到,在这群朝着基地疯狂攻击的异兽后面,还有两头大个头的异兽存在。 这次的基地被连番攻破的事情,果然是有东西在主使!该死的,这些异兽的智慧越来越高了! “首相大人,这里。” 石川再次指点了一下。 眼睛有些昏花的首相,这才发现,在那头体型庞大、黑白相间的异兽背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由于图像放得太大,模糊不清,他并不能分辨出来这到底是人,是丧尸,还是一只发生了异变的猴子。 “石川君,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他问道。 石川道:“我召集人手仔细分析的了一下,觉得不应该是丧尸,最大的可能是某只开发了灵智了灵长类动物,不然的话没有办法统御其它异兽。 而且,您看,它身上这些毛皮,丧尸是不可能拥有的。” 首相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着眉开口道:“只是这家伙的皮毛怎么这样奇怪?灵长类动物的毛皮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可能是发生异变的缘故。” 石川在一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第五二三章 神庙,英灵 “石川,这是一个新的发现,命人多调动一下川命、红叶等几个基地的情况,争取多找一些残存的视频来,弄明白那个骑在大熊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首相小蓓看了一会儿之后,对石川道。 石川点道:“是,来的时候,已经让人排查了。” 西京基地一处,一个年纪已经不小的人正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操作着不知道第多少代的电脑,混乱一片的电脑上忽然一亮,图像变得清晰起来。 这人脸上露出一丝攻克难关之后满意的笑。 他端起手边凉掉的茶,往嘴里灌了大大的一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荧屏。 这视频中的景象不是才被异兽攻占的红叶基地,而是成林基地,而这一段内容,正是王庆刚刚攻破基地,让华人唱国歌确认身份,而后说出安排的场景。 这人的身子忽然颤动了一下,嘴巴跟着耳麦之中的旋律轻微的动起,眼中被泪水瞬间溢满。 他放下茶杯,装作累了一般的伸个懒腰,活动身体,趁机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他之后,双手便噼里啪啦的再次动了起来,没一会儿,那清晰的视频就再度变成了一片的混乱…… “首相大人,已经与他们联系过了,大师说,他们已经尽力了,如果强行召唤,将会有很多的武士死于非命,而且帝国的英灵也会受到损伤,到时能不能打开通道,都是两说。” 方才离开不久的龟田太郎匆匆赶来,面色有些不好的对首相小蓓说道。 首相小蓓本就难看的脸色,这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他想了想之后道:“告诉他们,在保证帝国英灵完整度的前提下,将所能达到的速度提到最高!我是已经受够这些异兽和丧尸了!不能再让它们残害我们大帝国的子们了!” 成林基地现在已经被王庆改名了,改成了长安。 这不仅仅与他数次与长安结缘有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长安乃是汉唐的都城,同时寓意也很好。 “王先生!” 王庆带着十几个刚刚从红叶基地解救出来的华人来到长安基地,还没有来得及做些别的,长安基地的负责人之一,徐福就朝着他迎了过来,声音有些颤,神情激动,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王庆见此,心中微微一凛,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在自己离开之后,有异兽前来攻击基地了? “怎么了?” 王庆从国宝身上跳下,问神色慌乱的徐福。 徐福左右看看,见这么多的人,便道:“这里人太多,不方便说,王先生跟我来这里。” 王庆想了想便领着妖猫一起跟着徐福走了。 “王先生,出事了!出大事了!” 刚刚走进基地之内一个房间,徐福一把将房间门关上,就开始神色慌张的对着王庆说。 “什么事?” 王庆有些疑惑的问道,人很冷静。 “鬼子!是这些鬼子! 这些驴日的鬼子要将他们神庙中的英灵唤醒,然后依靠英灵之力把将整个岛国都覆盖住的结界打开,将这些异兽还有丧尸,全都引到高丽半岛,让它们通过棒子国,然后前往我华国……” 徐福愤恨的说,在说的过程里,气的直跺脚。 “有这事?” 王庆眼睛微微眯起。 这《出师表》任务被自己玩砸之后,整个事情都跑偏啊,明明是历史,怎么到了现在召唤术、异兽、末世都出来了?而且现在又有了英灵、结界这些。 结界的事情,王庆还多少知道一些,说的是在岛国末世降临之后,不知道怎地,就被一层淡雾一样的东西给笼罩了,这淡雾还经久不散,所有的东西都不能通过。 因为很像小说里面的结界,所以不少人便以结界相称。 王庆觉得这是老天对鬼子的惩罚,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就只有他们这里末世来临了,而且是被结界罩住让异兽往死里怼的那种? 神庙中的英灵,王庆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些消息你从那里得到的?准不准确?” 王庆想了一下看着徐福问道。 徐福道:“准确!千真万确的准确!给我消息的是我们华人的潜伏者,从他的爷爷开始,便在岛国生存,并且将国籍改成了岛国。 因为时间久远,岛国没有人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他也因此得以进入到岛国高层。 如今他就在西京岛国的基地之内,这些消息是他通过隐秘手段给我发送而来的!” 王庆皱皱眉头道:“他为什么会将这样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徐福‘嗨’了一声道:“那人在里面还原了一些我们长安基地的视频,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他将这事情告诉我,就是想要我说与王先生知晓,让王先生试着去阻止这件事情。” 王庆心中疑惑稍解,他想了一下道:“那位先生为什么让我去?这样大的事情,岛国一定是重重保护吧? 我只是能够操控一些异兽而已,小场面还行,大场面的话,是真应付不了。” 徐福道:“正是因为王先生您有操控异兽的手段,那人才想着让您去试试,据他说,那英灵也能被人控制,岛国有这方面的人才……” “等等,你能告诉我神庙、英灵这些到底是什么吗?” 王庆打断徐福的话。 徐福有些不好的道:“抱歉,没有想到王先生不知道这些。 神庙是岛国用来祭祀的地方,里面所寄放的,是当年侵害我华国的岛国军人骸骨。 岛国之人,对此极为崇敬,四时供奉不断,就连他们的首相,也经常去参拜。 如今岛国发生了这样的大异变,不知道怎地怎地,那里面的经过几百年供奉滋养的骸骨也随之发生了异变。 他们召集了国内的风水武士,采用办法将之唤醒,说是这些异变的英灵能够打开外面的结界。 而后再借着英灵之力,将异兽、丧尸这些弄走,祸水东引。让他们造出来的怪物,去祸害我们华人。” 徐福的话,让王庆对整个事情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 娘的,这些狗日的,活着的时候不干好事,现在都起了几百年了,还要去祸祸自己的国家,这真是欺人太甚! “这任务我接了!” 这样的任务义不容辞,不是为了奖励,而是单纯的为了那个多灾多难而又一直延绵不绝并且迸发出强大生机的民族! 在接下来,王庆从徐福那里得到了神庙的位置,以及一些大致的情况,经过了短暂的休息之后,他带着国宝还有妖猫离开了长安基地,朝着神庙而去。 “王先生!一定要成功啊!” “王先生!我跟你一起去!我虽然没有什么力量,但这样的事情,对于每一个华人来说,都是义不容辞!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 “对,带上我们吧王先生!我们不怕死!” 王庆满心的感动,为这些人,也为那个伟大的民族。 不管在什么时候,遇到何等的困难,总会有人挺身而出,直面狂澜。 虽千万人吾往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纵然明知是以卵击石,也要拼着粉身碎骨撞上去…… 可能就是有这些人在,这个民族才会历尽艰险而传承不断,越挫越勇,浴火重生! 王庆忍住泪,止住了群情激愤的众人,这次的事情,用不到他们,由自己这个轮回者来做就行了!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在被王庆拒绝之后,这些齐齐走出基地相送的人,看着骑着国宝带着妖猫离去的王庆,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唱起了这首铿锵有力的歌。 歌声一开始很小,但马上就变成了一群人的怒吼。 骑着国宝前行的王庆,没有忍住,热泪还是一下子滚落了下来。 “不要搞的这样悲壮好不好,弄的跟易水送别一样,真想让我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啊……” 王庆忍住眼泪,喃喃的说道。 “叮,捕捉失败……” “叮,捕捉失败……” 王庆对着面前这个被国宝还有妖猫围住不敢轻易动弹,但同样毫不怯场巨大野猪狂丢捕捉术。 他这样做,一来是想要增加自己的实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以此来练练捕捉术,因为他发现捕捉术的等级越高,捕捉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 现在,那些普通的异兽,他捕捉起来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了,基本上是一捉一个准,只有这种给妖猫差不多一个等级的,方才能够快速的提升捕捉术。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将捕捉术提升到第十二级……” 岛国富平山。 富平山是岛国的圣山,山顶之上,常年白雪皑皑。 岛国的神庙,就坐落在这半山腰里。 按说末世来临,这里同样不能幸免,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神庙附近方圆三里之内,却没有异兽以及丧尸的存在。 神庙之内,光线晦暗,幽暗的灯火闪闪,让人感到恐惧。 “咔嚓,咔嚓。” 有异响在在里面不断的传出,仿佛是骨头在摩擦一样,让人心惊。 众多穿着红衣的武士盘坐在地上,口中不知道在念着一些什么东西。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他们进行多久了,很多人都是精神萎靡。 “砰” 坚硬的石板忽然被一只从底下伸出来的白骨手掌插烂,随后那里的土地便拱了起来,然后一个泛黄的骨架就从地下钻出。 仿佛是一个信号一样,这骨架钻出之后,神庙深处一大片的区域之内的泥土石板都开始鼓了起来。 马上就有很多的骨架出现,这些骷髅有大有小,并且出现之后,就开始相互疯狂的攻击,然后在吞噬。 面对这样骇人听闻的一幕,这些一身红衣的人岛国武士不仅没有担忧,反而又浓浓的喜悦流露。 “吞吧!吞吧!我大帝国的英灵!多吞噬一些吧!这样你们才能变得更为强大!才能更好的为我大帝国效忠!” 为首的一个头发苍白的老者,看着这一幕病态的喃喃自语。 “大师,有异兽!异兽来了!” 有一个武士从外面进来,见到这一幕先跪下拜过之后,方才开始压低声音去说。 “异兽?它们不敢过来的。这事情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狂热中的老者对于自己打扰很是不满。 “不、不是,它们已经过来了,越过了大师画下的线……” “越过了线?竟然还真有这样的异兽?” 这老者冷笑一声。 然后道:“将神庙封锁起来,它们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只需要再等上两天的时间,英灵便能大成了!到时间且看这些异兽还如何张狂!” 这老者命令下达之后,整个神庙很快就被完全关闭了。 也不知道这神庙都是用什么东西建造的,有什么神奇的存在,居然让很多的异兽手显得踟蹰不前。 只有妖猫、国宝、大野猪、穿山甲这几个王庆手中的顶级异兽方能不受影响。 如果不是迫于这四大异兽的联手压迫,想必这些家伙们早就星散了。 只是情况依然不乐观,即便是有这么多的异兽一起攻击也不成,所这所谓的神庙造成的损害有限。 王庆见效果不大,仔细考虑了之后,就开始让新逮捕的穿山甲在地上挖洞。 效果不错,至少要比攻击露在外面的地方迅速的太多。 穿山甲不愧是号称能够穿山的家伙,打洞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在它挖出了一百多米的通道之后,王庆给有国宝、大野猪它们下达了继续攻击神庙的命令,而他,则俯身进入了穿山甲钻出的洞里,朝着神庙内部潜伏而去。 神庙之内,令人惊悚的吞噬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经过长时间的相互吞噬之后,众多骷髅存在的英灵,只剩下了三只。 这三只英灵巨大无比,最低的一个都超过了七米高,而且通体血红! 老者带领着其他人在这里等待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狂热。 将大帝国军人的英灵相融合,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只可惜,一直缺少契机,现在末世到来,上层下达的命令,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来做这件事情了。 三个小时!最多只需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无可匹敌的、伟大的帝国英灵便会出现了! 第五二四章 伟大的帝国英灵…… “叮,捕捉失败。” “叮,捕捉失败。” 神庙的下面,那一片被英灵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区域边缘处,通过一个小洞观察着这恐怖情况的王庆,对着那个个头庞大、独自一个力战两个大骷髅而不落丝毫下风的血红大骷髅狂丢捕捉术。 传来的捕捉失败的声音,没有让他感到沮丧,反而是暗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捕捉术对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的骷髅头真的有用。 只要有用就好啊! 来到这所谓的《喂,出来》世界之后,王庆之前所赖以在各个课文世界纵横的招数基本上没有了太多的用武之地,新得到的捕捉术,反而成为了他最大的依仗。 如果捕捉术对于这些死了几百年也不消停的家伙没有办法,他没真没有什么太多的办法好想。 估计能做的,只有是带着妖猫它们从这地下冲出起,来一个决一死战。 这个世界果然是跑偏了,明明是历史,结果到了现在,全都变味了,尤其是这些该死的大骷髅头,不应该在这里存在才是。 王庆一边躲在地下面,狂点捕捉术,一边在心里吐槽。 得早些结束这个世界啊,争取早日回到现实世界去,这个末世的世界,待着是真不舒服。 他这样想着,嘴角不由的扯出一抹苦笑,因为这个系统根本没有给任何任务,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倒霉孩子刘阿斗。 王庆再一次的想起了刘禅那个家伙,自己只是想要吓他一下,他怎么就那样经不住吓呢? 魏国曹睿已死,继承大统的曹芳不过一幼童,魏国的衰败已经不可避免,与东吴联手之下,灭掉曹魏并非难事,可偏偏…… 对于捕捉术的运用,王庆早已经达到了习惯成自然的程度。 根本不用刻意的去控制,便能下意识的进行操作,完全不耽误他满脑子的跑马。 “叮,捕捉失败。” “叮,捕捉失败。” 外面的战斗变得愈发的激烈了,那个最为的庞大的骷髅,以一敌二的情况下,居然还将最小的那个家伙的半条胳膊扯掉,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往孔洞的口中塞去。 每吞噬一口,它空洞的眼眶里的紫色火焰就变得愈发浓郁一分。 第二大骷髅也毫不势弱,在见到大骷髅吞噬到最小的那个骷髅之后,它忽然放弃了对那个大骷髅的攻击,满是骨架的身子灵活的一转,对着身边那个与它一起攻伐的、比它少上一些的骷髅咬了上去。 这个最为弱小的骷髅显然是没有想到,方才还跟自己合力攻的敌人的队友会叛变的这样快。 而且再加上它方才遭受的重创,所以没有来得及有太多的抵挡,便被第二大骷髅得手。 大骷髅吞噬掉手臂之后,也开始往这里逼近,去抢夺小骷髅。 一场两弱对一强的战斗,变成了现在两强对一弱的战斗。 不知道这是它们的本能在驱使,还是成了这副模样的它们依然保留着一定的智慧。 在事情发生改变之后,两个大块头居然都想着率先将处于弱势的小骷髅吞噬掉,然后彼此再决战。 因为小骷髅与它们相比,虽然比较小,但也是吞噬了并不知道多少其它英灵之后方才达到现在这程度的。 它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将之吞噬下去,都能获得足以碾压对手的力量。 王庆躲在地下面,透过小孔看着这一切。 小骷髅虽然竭力抵抗,但依然是免不了被吞噬的下场。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捕捉鬼子英灵成功。” 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让王庆有些意外,但却没有太多的欣喜。 因为他捕捉成功的不是那个大块头,而是已经被怼的没有太多反抗能力的小骷髅。 他只是在一连串的失败之后,想要对着这个即将命不久矣的小骷髅练练手,结果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 只可惜啊,即便是成功了,这个已经残破的小骷髅也一样是避免不了被两位两个家伙分食的命运。 因为捕捉它的人太菜,不会法术什么的,只有这一个捕捉术,被捕捉之后的它,并不会得到什么速度、力量之类的加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王庆试着控制了一下它,结果没有什么什么结果,因为这家伙已经被两个大块头钳制的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叮,捕捉失败。” “叮,捕捉失败。” 王庆尝试着控制无果之后,接着把捕捉的目标放在了大骷髅身上,结果,依然是一连串的失败。 王庆忽然想起了一个冷笑话,说是关云长找神医华佗刮骨疗伤,关平问华佗可有把握,华佗淡定的道:“此伤医治起来九死一生,不过令尊关将军无碍,小人能保将军安然无恙。” 关平奇怪,方才还说九死一生,现在怎么又变成保证无事了? 遂以心中之惑相问。 华佗笑道:“前面已有九人亡故,令尊关将军乃是第十位,故小人才有把握说,关将军无事。” 王庆想起这个笑话,不是因为这个笑话有多冷,而是因为他想起方才自己做的事情。 连续在大骷髅身上失败了那么多次,结果都没有成功,转到小骷髅身上只一下,便已经成了,然后在此转到大骷髅身上还是失败。 这跟那个冷笑话确实很相似。 莫非自己这也是千次成功一次,前面九百九十九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就要成功了,然后用在了小骷髅身上? 小骷髅已经彻底的不行了,被两个大家伙分食完毕。 吞噬了小骷髅的两个大家伙,身上发生异变。 不仅身在在拔高和变大,就连骨架上的血色也在不断的变浓,最初的鲜红变成了现在的暗红。 骷髅头空洞的眼眶里,那一团跳动的鬼火,变得更加更大浓郁和大了。 娘的,这得快些捕捉啊,现在这大块头都极其的难捉,要是等到它们相互吞噬成为一个之后,那想要再捉住,岂不是难如登天? 嗯? 就在两个各个消化了刚刚吞噬下去小骷髅的大骷髅再次相爱相杀的时候,王庆忽然惊奇的发现,系统之内,捕捉一栏里,那个骷髅的图标并没有随着小骷髅的身死而消失。 这是否意味着小骷髅并没有死,而是被这两个大家伙融合到了体内? 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王庆心里不由的一动。 他停止对最大骷髅的捕捉,试着通过系统对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小骷髅下达停止的命令,同时紧紧盯着,两个骷髅的动作。 两个正在惨烈厮杀的骷髅,忽然顿了一顿,而后又继续厮杀起来。 虽然这停顿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也足以让王庆欣喜的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控制骷髅的好办法。 单个的大骷髅极其难以捕捉,反正王庆没有成功过。 现在有了这个发现,王庆完全可以改变自己的做法,不再连续不断的对着大骷髅下手,而是对着相对弱小的二骷髅下手。 经过这一段时间连续不断的实验,王庆早已经发现了越是弱小的东西就越是好捕捉的这个简单的道理。 若是自己把二骷髅捕捉成功,待到大骷髅将之吞噬下去,自己不就可以变相的控制大骷髅了吗? 要知道,到时间的大骷髅可是由三个骷髅融合而成,而其中两个,都受到自己的控制…… 这个意外的发现,令的王庆欣喜不已。 说干就干,他立刻就转移了捕捉的目标,对着已经在打斗中稍微露出颓势的二骷髅施展捕捉术。 被称为大师的鬼子老者,望着正在打斗的最后两只骷髅,面上的狂热之色越来越浓郁。 嗯? 他脸上露出一些疑惑之色,有些不明白这两个打生打死的家伙为什么会在激烈的打斗之中稍微的愣神。 但因为这样的事情只是出现了短短的一瞬,两个骷髅状的英灵便又开始惨烈的厮杀起来,所以他也没有往心里去。 吞噬吧!吞噬吧! 只要你们两个完成了吞噬,大帝国有史以来的最为伟大的英灵便能出现了! 结界?高丽?支那?呵呵,几百年前帝国的军人就能将你们踩在脚下,如今沉睡了几百年的、忠于大帝国的军人重新苏醒了! 它们凝聚为一体!在几百年后,依然能够让你们颤抖! 他望着这两只惨烈搏杀,彼此都想要将对方吞噬的英灵,心中在狂热的呐喊,脸上浮现病态的潮红。 “叮,捕捉失败。” “叮,捕捉失败。” …… 王庆的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一连串亘古不变的单调声音。 这让他不得不感慨之前的捕捉小骷髅的好运。 这些骷髅一样的东西,不知道等级到底有多高,反正比妖猫它们的顶级高是一定的,王庆如今已经把捕捉术硬生生的练到十五级这样的恐怖的高度了,在对上二骷髅头的时候,还是连续不断的失败…… 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咔嚓!” 大骷髅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残,一番的争斗之后,抓住机会,一嘴啃在了二骷髅的肩头,撕下一大块的骨骼来,嘎嘣吧蹦的就吃了下去。 柿子当然是要捡软的捏,二骷髅遭受重创,欢喜不止的不仅只有大骷髅以及上面的那些鬼子,下面的王庆也是一样的欢喜。 因为在骷髅越弱越是容易被捕捉成功。 别开生面而又诡异无比的战斗依然在继续,落入颓势的二骷髅越来越虚弱。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成功捕捉鬼子英灵” 在二骷髅又损失三根肋骨半条腿之后,王庆终于将其捕捉成功。 他没有控制着二骷髅与大骷髅对抗,这是徒劳无功的事情。 在将二骷髅捕捉成功之后,他立刻又马不停蹄对着大骷髅狂丢捕捉术,虽然按照推算,大骷髅将残破的二骷髅吞噬之后,王庆能够通过被吞噬的家伙对大骷髅对一定的控制能力,但也远没有直接控制大骷髅来的爽快。 所以在保住底了之后,王庆立刻就对着大骷髅狂丢捕捉术。 好在这种捕捉术可能是因为有系统存在的关系,并不会如同仙侠、玄幻这类小说上那样,耗费人的元神等精神力,王庆可以肆无忌惮的用,否则,凭借王庆这凡人的躯体,早已经被榨干了…… 大骷髅已经完全将二骷髅吞噬下去,它身子又硬生生的增高了三米有余,整个躯体的颜色,也变成了如今暗红色,眼眶之内的那两团紫色的火焰一样东西,也深邃的有种发黑的感觉。 外面的早已等待多时的鬼子老者,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他带着众人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这样进行了一阵,这老者止住口中的话,拿出一柄白的吓人的骨刀,将自己手腕割破,然后对着这骷髅就甩了上去。 “伟大的帝国英灵,听从您最为恭顺赤诚的子孙的召唤吧!帝国再次遇到了危难,您的子孙请求您从深渊中踏出,去驱散那些异兽,打开令人厌恶的结界,将这些无知的、肮脏的野兽,全都驱赶到支那地区吧! 那里曾经留下过你们的荣耀,现在,你们的荣耀将再次留存在那里!……” 王庆在地下听得是暗自冷笑不止,这群鬼子,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 都这副模样了,还念念不忘的想要到大陆上去祸害! 既然你这样想让这家伙出去,那就出去吧! “咔嚓!咔嚓” 模样大变的大骷颅迈着魔性的步伐,朝着这些鬼子的所在地而去。 众鬼子见此,一个个都是面色激动起来。 尤其是那个跪在最前面的老鬼子,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因为这英灵能够受到他们的控制! “伟大的帝国英灵,您……” 他以更加崇敬和狂热的语气说着,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已经被伟大的英灵给一脚踩死了! “英灵!您……” 剩下的众人全都发愣,望着这不可窒息的一幕。 他们不明白,明明是他们费尽了千辛万苦方才召唤出来的英灵,为什么方一出来,便将他们最为崇敬的大师给踩死了…… 第五三零章 西京破 令他们的惊慌的事情还在后面,他们供奉了几百年的英灵,在踩死了德高望重的大师之后,并没有停止动作,它俯下身子,对着这下尚且还处在呆滞和不可置信的武士,疯狂的挥动起手臂。 这家伙块头足够大,也足够强,以这些武士的血肉之躯,沾之即死!触之即亡。 只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就有很多的人死亡。 这些武士们再也顾不得对他们的伟大的英灵保持尊敬了。 大多数人都是拼命的跑,还有一些被逼到绝境的人,拿出武器,对着他们最尊敬无比的英灵祖辈发动了进攻,然后就死了。 慌乱之中,有人打开了牢牢关闭的神庙的大门,想要快速的离开这个恐怖之地。 然而,防御打开之后,迎接他们的是早已经在外面的攻击多时的妖兽! 王庆带着穿山甲还有妖猫从底下出来,根本不用他命令,门口处的国宝、大野猪对接着这送到嘴边的食物开始吃了起来。 神庙之内,残存不多的武士,顿时陷入了绝望。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供奉了几百年的英灵,会这样对待他们。 有一些人,看到了从地面下面带着两大异兽钻出,冷冷的望着自己等人的人,满是不解,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人出现。 而且这人还能与异兽相处。 莫非此事与这出现的怪人有关? 这人想到什么似的一个激灵,然后他死了,被骷髅的骨手划到了。 王庆待着这里显得有些沉默,不是为这些死去的人默哀,而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路。 “走!去倭国西京!” 他跨上国宝,对着这些异兽招呼了一声。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如今自己又拥有了这样的能力,西京必须要走一遭,那些极度反动的倭国右翼高层,必须给给他们一个教训! 跟着王庆一起走的不仅仅只有异兽,还有这个大骷髅。 这个鬼子的英灵,已经被王庆给彻底收服了。 不知道是人品大爆发,还是因为接连吞噬了两个被王庆收服的骷髅的缘故,让它的捕捉难度降低了,反正就是在这个家伙刚刚吞噬完第二骷髅没多久,就非常意外的被王庆捕捉成功。 鬼子的这英灵,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反正拥有很邪乎的能力,就连国宝、妖猫这样的异兽,对它都有恐惧的情绪。 在沿途行进之中,王庆控制着鬼子英灵,试着对遇到的异兽还有丧尸进行控制,发现效果居然是出奇的好! 这家伙所经过的、方圆三十里之内的异兽丧尸都愿意听从它的命令,包括那些跟妖猫一个等级,或者是比妖猫等级再高上一下的。 这让王庆有些感慨的同时,心中也有明悟升起,怪不得这些鬼子准备让这英灵带领着异兽、丧尸这些东西离开岛国,原来它还有这样的能力! 不过现在,这能力正派上了用场! 岛国西京,基地之内,那个操作视频的老者,捂着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在他后面,是一群神情悲痛而又复杂的岛国人,不少人都跟他一样浑身都在颤抖。 特别是首相小蓓,更是面色难看,身子抖的筛糠一样。 没有人知道,最前面那个负责操控各种视频的人的颤抖跟他们不同。 他之所以会颤抖,是因为心中愉悦,想笑又不能,硬生生的把自己憋成这副浑身颤抖,面目狰狞的模样。 “混蛋!混蛋!混蛋!” 首相小蓓忽然破口大骂起来,歇斯底里的那种。 “真是混蛋啊!” 他破口大骂。 “上谷!你一定要将那个东西的清晰影像找出!找出它在那里!不管它是什么!都必须要它死!” “是!” 死死的捂着嘴,身子颤抖不停的老者马上站了起来,立正躬身应道,脸上神情肃穆。 他说完之后,立马坐了下来,双手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之上按了起来。 “龟田!你去安排h导弹,一旦发现那东西的身影,立刻准备打击!” “是!” 龟田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小野君!你去寻找风水武士,让他们去试着控制帝国的英灵,这是我们的希望所在,绝对不能出现意外!” “是!” …… 一些列的调动之后,首相小蓓显得疲倦至极。 他知道,想要完成这些并不容易,因为突发异变的缘故,很多的高科技的东西都不能用了。 就连他们的卫星,也失去了联系。 仅此一项,就给予了他们沉重的打击。 在这个时代,没有卫星就跟一个盲人差不多。 除了不能很好的得到各处的消息之外,各种需要卫星加以定位、引导的武器,也全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即便是他们开发出来了几个不超过高空之上的结界的代替品,这种情况也没有得到太多的改变,只是让他们从全盲变成了高度近视而已,因为没有眼镜,他们所得到东西,大多都是昏暗一片。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找到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灵长类动物的踪迹,实在是困难。 而且即便是找到了,用大型武器瞄准也是困难。 这不是最令人头疼的,最令人头疼的还是帝国的英灵,即便是动用目前所能动用的最强大的武器,也不能对它造成多少伤害。 如果它是这样能够被轻易摧毁的话,他们也不会指望它打开结界,并且带领着异兽前往支那地区了。 王庆没有再骑在国宝的身上招摇过市,现在的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一个老古董,他不知道现在人可以拥有什么高科技,所以也就显得很是谨慎。 越是靠近西京,他就越是小心。 他的想法是,终于来到了这个国家,并且拥有了令这个国家为之色变的力量,若是来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可就太令人遗憾了。 此时的他,再次往身上覆盖了一层兽皮,混杂在异兽群里,随着前方的大骷髅一起往西京的方向挺近。 沿途之中,攻破了不少的基地,效仿之前做法。 这样大的动静,想要不引起岛国的注意都不成。 一开始最先发现这个事情的,还是那个负责这方面事情老者。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他可是知道,而且对于此事他也是乐见其成,甚至于可以说,这些不少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所以一开始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他没有立即汇报,而是将之压了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再不汇报不行的时候,才将此事揭开。 这事情一出,立刻就在西京基地之内,引起了渲染大波。 不用多言,只需要看看那领头的诡异骷髅,再看看后面那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异兽、丧尸群,就足以令人骇然了! 尤其是听说这些东西东西正在朝着这里接近,距离西京基地不足两百里的时候,这些人更是慌乱。 “混蛋!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又惊又怒的首相小蓓,一巴掌甩在这老者的脸上。 这老者的脸上的立刻就升起了红印。 挨了打他也不敢还击,而是迅速的站好弯腰低头。 见小蓓的怒火消了一点,方才小心的解释道:“我也是刚发现……” “首相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龟田显得有些焦躁的道。 小蓓想了想道:“击中所有火力,做到特级防备。但记住,不能主动开火。这毕竟是我们大帝国的英灵,不一定就会主动攻击我们。 让那些风水武士先去尝试控制英灵……” 小蓓下了命令,龟田前去执行。 异兽还有丧尸汇集的更多了,如同汪洋大海一般。 这是在汇集了西京城里面的异兽之后,所显现的恐怖效果。 西京本来就是最大的异兽、丧尸汇集地。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家伙们各自为政,现在有了骷颅,全都乖乖的听令起来。 二十几个匆忙间汇集起来的风水武士,坐着全副武装的堡垒车出来了,然后抖抖索索的下车,准备对着这令人恐怖的英灵施展手段,将之控制。 躲在异兽群的王庆,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冷笑,这小鬼子是真异想天开! 在风水武士紧张的注视下,体型庞大的骷髅猛地扑了过来,直接跨越了一百米的距离,将这些人给弄死了。 堡垒车里面的人一边对着骷髅疯狂的攻击,一边将车快速的往回开。 结果他们的这些攻击对于骷髅来说根本造不成丝毫的影响,坚固至极的堡垒车,没跑多久,就被骷髅抓住拍扁了…… “混蛋!这个混蛋!它还是不是帝国军人的英灵!它怎么能这样做!……” 基地之内小蓓愤怒的叫骂着,却也无能为力。 而且更为令他惊怒的事情紧接着就发生了,在很随意的拍扁了这辆堡垒车之后,骷髅发狂一样的对着基地猛冲而来,后面如同潮水一样的异兽、丧尸紧随而去,如同惊天骇浪一般的直拍而来! “开火!开火!先打掉英灵!只要将它打掉了,这些异兽就会不攻自破!” 小蓓惊慌的喊着。 他惊怒交加,心中对那个至今没有找到踪迹的的灵长类动物要恨死。 这英灵明明是他们岛国摆脱目前困境的一大杀器,结果却是,这杀器刚刚出现,就失去了控制,直接对着他们杀来了! “轰轰轰!隆隆隆……!” “吼!嗷呜~!嘶嘶……!”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如同浪潮一样的朝着四面八方而去,各种光芒急剧闪烁,耀的人眼几乎都睁不开。 在这途中,还很多的异兽被掀飞,更有很多的异兽直接身亡,但它们还是义无反顾的朝着西京基地冲击而去。 尤其是领头的大骷髅,根本无视任何的攻击,凶猛的一塌糊涂…… 半天多的激战之后,西京基地告破。 按说凭借着西京基地的坚固程度不可能这样轻易被攻下才对,但这中间有大骷髅这个凶猛的一沓糊涂的东西在,一切改变了! “……你…你是帝国的英灵,你……你不能对你的子孙下手……” 首相小蓓几乎瘫倒在了地上,惊恐万状的对着骷髅说着。 迎接他的,只有骷髅的一只大脚…… “你们之间,谁会唱国歌?会唱的话可以免一死!” 王庆从骷髅后面钻出来,看着这些人用华语问。 这些人大部分都非常的茫然,惊恐万状的他们不知道这个原始人一样的家伙说的是什么。 有一些个懂华语的人听懂了王庆的话,闻听唱国歌便不会死之后,立刻便张嘴唱起来。 “#¥@¥……” 娘的,谁让你们唱鬼子的了?大骷髅一根手指落下,刚唱了一下的人,立马就死了。 刚刚准备开口抢着唱歌的几个岛国人立马闭嘴,同时惊恐的望着王庆还有大骷髅。 他们不明白,这个家伙明明说的只要唱就会不死,可为什么刚一开口,就是被他抹杀。 那个潜伏者没有在这里吗? 王庆看这个这长得跟华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倭国高层,心里疑惑的想着。 一个老者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在其岛国人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中,来到了凶残的王庆面前,对着王庆微笑了一下,然后张口唱起那悉数的旋律。 旋律响起,老者的眼中有泪水滚滚而下。 …… 西京基地被攻破,倭国高层被一窝端,整个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 王庆在张诚、也就是那个老者的建议下,进行改革。 依靠着强横的力量,他将华人汇集起来,分配给最好的地盘和物资,将倭国人赶到崎岖的地方去,并且要接受华人的统制。 至于这些异兽,有了大骷髅的存在不用太过担心。 在一切都初步稳定之后,王庆控制着大骷髅,将它们汇集起来,将大部分都迁移到了南部的大岛,让它们在那里生存。 当然,并没有全部弄走,因为还需要留下一部分相对良善的来保卫华人。 在所有的武器都在华人手中,而物资等这些东西也受到华人控制之后,倭国人即便是想不服从都不行。 而且,经过了王庆这样的铁血手段清理了一番之后,剩下的倭国人不仅不恨王庆,反而对他崇拜有加起来。 这让王庆极度的无语,真他娘的贱皮子!对你好的时候,不知道是对你好,各种的折腾,不管不顾殴打暴打一顿之后,反而服帖了…… 第五三一章 下一阵,满江红 “叮,第1001号轮回者结束此次《喂,出来》之旅,现在即将返回现实世界,十、九、八、……” 就在王庆准备享受两个主动倒贴上了岛国娘们的时候,系统久违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王庆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小兄弟,不由的一声叹息,娘的,系统这真是会挑时候啊…… “叮,由于第1001号轮回者没有开辟宠物空间,所捕捉的东西无法带回,故全部留在《喂,出来》世界。 由于第1001号轮回者在《喂,出来》世界之中表现出色,故结束惩罚,并给出六十天休息时间,下一世界,为诗歌《满江红》,任务待定。” 王庆尚未睁开眼,脑海里就接连响起了系统这一连串的声音。 这系统不地道啊! 王庆一边吸收着系统一下子堆出来的信息,一边在埋怨这个无良的系统。 一开始自己处境艰难的时候,它对自己不管不问,自己把岛国彻底的清了一遍,剩下的只需要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了,就将自己给怼了出来,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还有这所抓捕的妖猫这些东西,这是多大的助力啊! 早在还没有出来之前,他就在畅想今后再执行系统任务之时的美妙场景。 遇到危险了,自己只需要把这些个枪炮都难以打死的家伙们往外一放,自己端杯茶盏在后面悠哉悠哉的看着就行了。 结果刚一出来,就给了自己一个这样大惊喜,噩耗一样的惊喜啊! 没有宠物空间不能将它们带出来,您好歹也要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找一下解决的办法也成啊,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将自己弄出来,万事皆休之后,在给我来上一句,没有宠物空间不得带出,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但这事情还真没地方说理去,因为系统大佬一如既往的高冷。 王庆揉揉有些发晕的脑壳,从床上坐起来,回想着之前在《喂,出来》的世界里所经历的一切,真的如同做梦一般。 同时一种忧虑也浮上了他的心头。 世界在最近的两三百年里,经历了火山爆发一般的发展,这对于人类来说是好事。 但发展之中,所出现的一系列的问题,又对人类包括其它生物,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如果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不加理会的发展下去,自己之前在《喂,出来》世界中所经历的一切,有一天是不是会真的到来? 王庆有些发呆。 这样过了一阵,他摇了揺脑袋,自嘲的笑笑,自己是真的杞人忧天了。 他在房间里活动了一阵,又想起系统方才所言的下一个将要前往的课文世界《满江红》,脑子有些懵圈。 他懵是有原因的,进入诗歌的世界,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而且这《满江红》又只是一个词牌名,历史上以《满江红》为词牌名的诗歌多了去了,自己上哪里进行有针对性的准备? 系统大神是越来越不地道,越来越不讲究了。 王庆苦笑。 他洗漱一番,又打开冰箱拿出一些食材给自己做了一顿饭吃完之后,忽然在自己头上拍了一巴掌。 这脑袋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历史上,以《满江红》为词牌名的诗词确实不少,但自己学过也只有岳武穆的那一首啊! 这系统又是以课本为主导的,这《满江红》指的自然也就是岳武穆的那首发自肺腑的呐喊——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在意识到是一篇诗词之后,王庆激动的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这既跟这首慷慨激昂的词有关,也跟王庆想起当时的种种事情有关。 金人南下,神都被破,一百多年方才孕育出来的繁华,尽数破灭于金人铁蹄之下…… 往事不堪回首,每一次的想起,都让人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在那个年代,杀尽敌酋! 尤其是想起之前看到了一些所谓的专家,说什么岳飞不是民族英雄之类的话,王庆就恨不过去将他的嘴撕烂。 mmp,这样的脊梁都不是民族英雄,那谁是民族英雄?秦桧?赵构?还是你这样信口开河的禽兽? 去你娘了个腿吧! 在休息了两天之后,王庆特意驱车前往汤阴岳飞庙,去拜谒了一下这位名垂千古的大英雄。 岳飞庙前,并排跪着秦桧,以及他的夫人王氏。 秦桧的脸不知道被前来拜谒岳武穆的人扇了多少巴掌,都已经黑的发亮了。 王氏同样如同,而且她的胸膛也给脸一样,被扇的发亮。 王庆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两人,砍脸、扇胸膛、再呸口口水,这一套都做完之后,方才进入庙中,去恭恭敬敬的拜谒岳武穆。 出来之后,又站在这里出神的听了将近一个下午的由著名的评书艺术家刘兰芳说的《岳飞传》方才意犹未尽的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王庆忽然想起了之前所看到的一个消息,说是有秦桧的后人出来为秦桧和王氏喊冤,并且要求把他们的雕像由跪像改为站。 王庆对于此事所能发表的看法,只有冷笑。 确实只能冷笑,连所谓的专家都在大言不惭的信口开河了,秦桧的后人跳出来弄这样的闹剧,似乎也不算什么。 按照王庆想法,跪在这里都是清的,应该把腿打断之后再跪在这里。 并且需要在加上一个塑像,那就是宋哲宗赵构! 从岳飞庙回来,王庆便开始陆续的为即将开启的《满江红》之旅做准备。 如同先前那样,白天去守着没有多少生意的店,一边的查阅资料,累了便喝杯茶,然后出去到不远处的象棋摊看看,日子过的倒也悠闲。 日光斜映,公交车在这秋意之中穿行。 王庆坐在靠前的座椅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长时间没有坐公交,今天坐上一会儿,感觉倒是挺好。 因为不需要开车的缘故,可以有足够的闲心去欣赏窗外的景色。 车他今天没有开,不是想要体验生活,而是因为八戒的儿子要再去相亲,嫌自己的车开不出门,便想起了王庆。 王庆与八戒虽然只是棋友,且王庆下棋不多,但这么长时间了,之间早已经熟络了。 八戒从来没有对自己开过口,这是头一次,王庆自然是没有推脱的道理。 八戒这段时间心情好上许多,因为他的儿子终于从去年发生的那件事情里走了出来,答应去相亲了。 公交车在成陵路停下,上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他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卡往上读卡器上一放,然后响起一声:“优惠卡。” 这人刷卡之后,就要往后走,结果不知道怎地的又将手中的卡蹭到了读卡器之上,又是一声:“优惠卡”响起。 男子停下了往后走的脚步,看看手中的卡,再看看读卡器,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开心,显然是为平白无故的多刷掉了一块钱感到郁闷。 在这一站上车的只有他一个,公交司机关上车门往前开。 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一般人身上,最多也就是郁闷一下,然后找座位坐下就是了。 但这个男人显然不是一般人。 “司机,这多刷了我一块钱怎么算?” 他显得有些生气的道。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她一边开车一边和颜道:“挺抱歉的,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您下次多注意点吧……” 一听女司机这话,男子变得更加不悦,他的眉毛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这么说我就要自认倒霉了?你们这开公交车的什么素质?!态度不好不说,连这一块钱的小事都解决不了?” 女司机显的有些意外和委屈以及气愤,这本来就是一件小事,哪里想到这男人还不依不挠的起来。 她一边开车一边压制心里的情绪道,继续和颜道:“实在是抱歉……” “别说什么抱歉!抱歉有什么用?能将我多刷的钱退回来?” 不等女司机的话说完,这男子便嚷了起来。 他想了想又道:“我多刷了一块钱,等一下让下一个乘客把一块钱交给我,这样咱都两清了……” 他在这样说着,还真的站的那里不走了。 女司机心里也生气,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得忍住,她好言道:“这车也不是我的,要是我自己的车,你怎样都没关系,一切都好说。 只是公司有规定,不允许这样做,这车上有监控,这样做了我会受到处罚的,还请先生多体谅一下……” 女司机的好言以对,并没有换来这男人的谅解,在听到这女司机不准备给他这一块钱之后,立刻又嚷了起来。 “体谅你?体谅你了谁来体谅我?体谅你我就要白白的丢掉一块钱?” “我来体谅你,给你一块钱。” 王庆看不下去了,从钱包里拿出一块钱拍在他手里。 “我不要你的钱!” 这男子回头发现整车的七八个人都在用一样的眼光看着他,面子上不由得便挂不住了。 他伸手将王庆给他的一块钱丢了回去。 女司机见王庆想要发火,不想让事情闹到,连累到了这个好心人,有些感动又心酸的道:“待会到站了我给你一块,现在正在行驶,路上车多,容易发生危险,先生您先回到座椅上。” 她说着,对王庆报以感激的笑。 在女司机的车上把事情闹大了,女司机肯定会受到影响,王庆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拿住那一块钱,坐回到了座位上。 这男子原本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方才王庆是一个老爷们看上去不好惹,他硬生生的忍了下去,现在听到女司机也说相似的话,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包,拿出一把钱,愤怒道:“钱我有的是!不稀罕你的一块钱!今天就是要我那一块钱!” 他这样愤怒的嚎叫,握着一把钱的手连续甩在了女司机的脸上,女司机受到这样强的干扰,公交车开始变得不稳起来。 而这个男子还是不依不挠的在那里摔! “我去你大爷!” 王庆实在忍受不了了,高声喝骂了一句,两步窜到前面,单手揪住这家伙胳膊一用力,直接将他凌空拎起摔到了后面。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今天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这男子从懵圈状态醒过来之后,大叫了起来,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报警。 “你等着!敢打人,你真以为警察都是吃素的吗?你个刁民!” 在拨打了报警电话之后,他指着王庆道。 王庆有掐死这个家伙的冲动,这样幸亏是现代,法制健全,若是古代,这样的人王庆早一巴掌拍了! 公交车在路边停下,开了双闪,后车门打开,女司机站起身来,含着眼泪挤出微笑道:“各位乘客对不起,给你们添蛮烦了,本班车暂时不能运行了,需要前往别处的乘客,请在此换乘,本站点有27、35、14、26、四路公交可以选择。” “我们不走!留下来给你还有小伙子作证!今天就是要看看,还有没有王法!” “对!姑娘你别害怕,大妈今天的黄金也不去买了!就在这里陪着你!” “什么人啊这是!” “哥们,做的不错!” 公交车里面的人面对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你们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这事我在理,我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这人叫嚣着。 如果不是有王庆在一边站着,和担心这些老头老太太会讹人,他都想要动手打这些老眼昏花的家伙们一顿。 “你有理?你有的哪门子的理?这车上坐了一车的人,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 “要死自己死去,别拉着我们!” 一群人将这个家伙围起来喷。 也有两个大妈来到女司机身边,拉住女司机的手安慰道:“闺女别怕,今天这事情不解决好,大妈就走不!他要是敢到你单位去闹,大妈就躺他家门口,看谁能闹过谁……” 第五三二章 世间自有温情在 云水市的警方还是很很给力的,没一会儿功夫,便有两个带着墨镜的交警前来。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你看看他给我打的,是他!是他!就是他!” 这个男子显然也是一个老手,一看到交警前来,还不等这些大爷大妈们开口,他先捂着一条胳膊迎了上去,开口就把矛头指向了王庆。 王庆站在那里看也不看他,朝着看来的交警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警察同志,这小子不是个好人,你们快将他抓起来,不然他还要伤人!” 他一副狗仗人势小人得志的样子,指着王庆道。 再看向王庆的时候,目光凶狠,看向交警的时候,则又多了一份小心和狗腿。 “警察同志,别听他在那里胡说,这就是一个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人。” “小伙子为什么打你?你自己心里没数?今天这事,要是搁在三十年前,我非把你打给半死不成!” 见到这男人恶人先告状,还不等王庆开口,这些人心肠的大爷大妈便不干了,齐齐上前去分辩。 “那是一车人的命!你敢这样去弄?” “欺负一个女人,你算什么本事?人家小姑娘脾气好,不给你一样子,你倒还不依不饶起来了?” 双拳难敌四手,一张嘴想要抵挡住七八张嘴更是艰难,尤其是这七八张嘴的主人,还是以讨价还价见长、经历过风雨的大爷大妈。 这男子只是稍微了抵挡了一下,便被这浪潮给淹没了。 王庆还有公交司机这两位当事人,反倒成为了没事人一样,两人看着这些热心的大爷大妈,心里暖暖的。 现在是有人为老不尊,公交林黛玉,超市方世玉,但那毕竟只是少数,不能够以偏概全,绝大多数的老人还是很可爱的,就比如现在这些大爷大妈。 “好了好了!都静一静,都静一静,一个一个的说!你们这样都说,我们也听不出一个头绪来。” 交警显得有些无奈,只得是提高了嗓门。 “就是!你们这些为老不尊的法盲,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乱嚷嚷!你们这叫扰乱执法!” 这个男子颇为凶恶的对着这些大爷大妈说道。 然后转头谄媚的望着交警道:“是不是警察同志?” 为首的那个交警,被墨镜遮着的眉毛皱了皱,开口公事公办的道:“既然是你报的警,你先说吧。” “对,给警察同志好好说道说道,你是怎样欺负人的,是怎样危及大家伙生命的!” 这男子听到警察让他先说,心里便气起不少,刚显得有些挑衅的看了一眼这些老家伙们,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之前那个拄着拐杖,说要是三十年前会将他打废了的老汉,便显得有些嘲讽的开了口。 这话让他一滞,感觉心里憋得厉害。正要开口反击,却听这交警道:“赶紧把情况说一下吧。” 这男人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拄着拐杖丝毫不怵的老汉,将到了嘴边上的话又咽了下去。 “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我上了公交,多刷了一块钱,想要司机推给我,司机不退,我就跟跟着司机争吵了两句,结果这人上来就把我打了! 直接从前门给我丢到后门啊,警察同志,你看看,你看我这胳膊还有背……” 这男人说着话,受了大多伤害一样的样子,然后还把上衣搂起,让警察去看他身上的受的伤。 “警察同志,您看看,这都是他给我打的啊!” 他指着胳膊上的一小块稍微有些泛青的肉皮,要哭出来的样子。 交警墨镜后面的眉毛再次皱了皱,将这人所说的话都给记录下来。 随后准备开始询问王庆。 眼睛已经哭红的女司机走来道:“先问我吧,这事是因我而起的。” 交警同意。 “这事也没啥好说的,人嘴说出来的话都会变味,公交车上有行车记录,您二位来看一下吧……” “对!对!人会说谎,视频可不会说谎……” 几人上车,开始观看刚才的视频。 看到当时的情景,两位交警的眉毛拧的更狠的,在看到王庆出手将这男子直接丢到后面的情景时,两人心里竟然觉得畅快至极。 “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不好解决,你们三人到警局做一下笔录……” “小同志,今天这事谁错谁对可是一眼都能看出来,这样简单的事情还要去警局?” “把我带上,我要给这两个孩子作证!” 一听交警的这话,这些热心肠的大爷大妈不乐意了。 交警劝道:“这是我们的规定,要按照规定来,有视频在,一切都能说的清楚,大爷大妈年纪大了,就不要跟着忙了,万一再把你们给累着。 今天这事,请你们放心,一定会秉公处理!” 这男子也没有想到这事情居然要到警局去,也是有些慌了,当下开口道:“警察同志,这事情也不大,就没有必要去警局了吧,让这人带我去检查一下,赔个万儿八千的也就是了……” “不行,国有国法,如果都不按照规矩来,我们还怎么在执法?” 警察将之断然拒绝。 本来一般在处理小摩擦小矛盾的时候,都是愿意私了就私了的,这样大家都比较省事。 但今天,这两位警察显然是不准备省事了。 “小子,今天这事到了警局,少说也能关你三个月!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也不是一个太苛责的人,你带我做一个全身检查,再赔我一万块钱,这事就这样了了,于你于我都省事,你看如何?” 他见警察不同意,便开始去给王庆沟通,连唬带吓的。 王庆岂能被他唬住?他看了一眼这家伙道:“不私了,今天这事必须要到警局说清楚,就算是坐上半年我也认!” “你!你就等着吧!” 这人气急败坏的说不出话来。 两位交警是骑着摩托来的,方才又叫来了一辆警车。 “大爷大妈,你们都回吧,今天这事,劳累你们了……” 王庆对着还没有走的这几个大爷大妈道谢。 “大爷大妈,谢谢你们,等等了还来坐我这班车……” 公交女司机红着眼睛微笑道。 “闺女,这是大妈的电话你留一下,有事了给大妈打电话……” 警局之内,做了笔录,王庆三人被分别弄开等消息。 这边警局的的几人在观看之前车上的视频。 “娘的,这男人是真欠揍!” 有人骂出声来。 “你,被拘留了。” 这男子进了警局之后,就显得有些惶惶不安,此时听到消息,更是一个激灵,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道:“你、你们弄错了吧?我才是受害人!我挨打了!凭什么要拘留我?” 警察不苟言笑的道:“打架斗殴是另外一回事,拘留你不是因为打架,而是你威胁公共交通安全。” “我、我只是要回我的钱,我哪里威胁交通安全了?你们不能这样不讲理!” 男子发急道。 “你那行为已经严重干扰到了公交司机的正常运行,极易发生交通事故,威胁众多人的生命安全……” 这男子还想说,这边两个人架着他已经走了。 没有直接去拘留室,而是去了后院的一个小屋。 小屋里面没有监控…… 从小屋里面出来之后,这男子显得老是多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让我走了?” 王庆笑着问之前的那个交警。 那交警笑道:“你这不算是打架,算是见义勇为,今天这事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指不定会弄出多大乱子。 总有些傻x自以为是,做事只顾自己,司机也敢去干扰,一把方向掌握不着,就会出大事! 如果不是最多只能关十五天,我都想关上他三个月再让他出去!” 王庆笑着道:“谢了。” 交警笑道:“谢什么谢?你干的事情,正是我想做的。 对了,兄弟你身手不错啊!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做个辅警?” 王庆笑着婉拒。 女司机也出来了,跟王庆道谢,并且邀请王庆共同去吃个饭。 王庆也婉拒了。 “出了这样的事,你家力指不定多着急,你还是先回去吧,吃饭的话,改天我请你。” 王庆笑道。 两人走出警局,说了一会儿,在女司机的主动要求之下,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各自打车离开。 今天这事让王庆心里很舒服,他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黑暗和冷漠。 老鼠屎哪里都有,并不能因此将所有人都给一概而论,认为都是那样的货色。 这事情过了几天之后,那女司机主动联系王庆,说一起出去吃顿饭。 王庆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做,《满江红》的资料也查阅的差不多了,想了想便答应了。 “你是张萌?” 王庆看着眼前这个年轻靓丽的女子满是惊讶的问道。 “如假包换。” 见到王庆这样吃惊,张萌有些许的不好意思的同时,也很是受用。 也无怪乎王庆会惊讶,他实在是难以将眼前这个靓丽的女孩给当天的女公交司机联系到一起。 那天的她一身公交公司的制服,也没有怎么打扮,又因为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弄的很是狼狈,看起来得有三十出头的样子。 今天再看则完全不同了,最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 女人啊,果然是一个神奇的动物。 王庆在系统空间里经历的事情都了,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如今只是一个女人吃些饭而已,并不会有太多的不适应。 从最初讶然中回过神来之后,很快便也恢复了正常。 “我们去吃王婆大虾怎么样?” 两人说了一会儿之后,张萌提议。 王庆对吃食上面要求本就不高,山珍海味吃的,战场上猪都不吃的食物,也一样能下得去口,而且这场饭又是张萌主动提出来的,王庆自然是客随主便,欣然应允。 “一大份虾。” 王婆大虾附近就有,两人步行进去,坐好之后,张萌张口道。 王庆心里又些许的讶然,因为这上面标注的大份的虾是四人的量,而现在只有自己两人。 莫不是想着自己是男人,吃得多,点小份了吃不完? 没过太久,虾便上来了。 “大恩人,请。” 张萌递给王庆一双手套,然后打趣道。 王庆也打趣的回应,然后不多说废话,二人直接开吃。 期间聊上一些话,没有什么惊人语,气氛很是轻松。 嗯,大抵不带目的的吃饭都会比较轻松。 王庆对这女孩的印象不错,不做作,该吃就吃,很大方的那种。 一顿饭吃完,两人一人身前堆起了一堆的虾皮,又交谈一阵,然后出来。 一顿饭下来两人熟络不少,张萌揉揉肚子笑道:“还是大份的吃着舒服,王婆大虾嘛,来就是吃虾的,点个小份还没有吃,虾就没有了,然后再点些死贵的菜,不好吃不说,还不实惠。 要是想要吃水煮菜,就直接吃火锅了,味道怎么也要比王婆大虾做锅底煮出来的好。” 王庆想想,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竖起大拇指道:“高见!” “恩公,要不要去唱个歌?” 张萌指着不远处的一个ktv道。 王庆看看表道:“改日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又是早班,早些回去睡觉,养足精神了好开车,做司机可不敢大意。” 张萌想想也对,遂不逞强。 “我送你吧?”王庆道。 张萌摆摆手道:“不用,我骑着小电驴来的,你送我就把它给撇下来了。” 目送张萌离开之后,王庆才到离这里将近两里地的地方去开车。 现在车位是真不好找。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跟张萌陆陆续续的联系着。 直到第三次见面,张萌才发现王庆开的居然是这样贵的车,当时的心情跟王庆第一次跟她见面时,见到她那样大的变化很是相似,不过要比王庆的那种要更深上几分。 在发现双方的之间的差距居然这样大之后,张萌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想要刻意的给王庆保持生疏。 这样的举动王庆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来? 说实话,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王庆对这个要强的女孩印象很不错。 二十三岁就开始开公交车,以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家,既要为母亲买药,又要供养弟弟上学,很是了不起。 他有意将这种感情维持下去,这对于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他来说,并不难,没过多久,那种隔阂在他的不经意的引导之下就没有了…… 《满江红》,本书的最后一篇 这本书写到这里也快要到了跟诸位书友说再见的时候了,《满江红》将会是最后一篇。 一开始开书的时候我以为这样的题材会很占优势,因为课本基本上就是我们接触的最早的书,还是印象深刻的那种,而且每一篇的篇幅小,不容易崩。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但后来我发现这样并不好,因为这些名篇里面都有自己的历史背景,背景变了,故事的风格什么的也会跟着变,所以喜欢第一篇的人不一定会喜欢第二篇。 再加上后面的脑洞什么不好,跟着看下来的书友越来越少。 本来构思的还有《红楼梦》以及《郑和下西洋》,考虑再三之后再还是决定以《满江红》结尾。 相对于那两个,我更乐意写《满江红》,不仅仅因为那发自肺腑的‘怒发冲冠凭栏处’,还有‘精忠报国,还我河山,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的心酸与无奈。 更重要的是有人叫嚣着这样的一个人不是民族英雄,有人叫嚣着,应该让秦桧夫妇站起来,说他们已经跪了八百年了,该站起来了,对此,我只有呵呵以对。 民族英雄就是民族英雄,不会因为几个所谓的专家,用嘴一说,就不是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容扭曲的,至少在霍去病,岳飞这样的人身上不容扭曲! 有人说岳飞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说他不懂得变通,我想说的是就是因为有这样人,我们中华民族才会历经几千年,遭遇诸多艰难而越发强大,才没有跟别的古文明一样,湮灭在历史长河里!才没有亡国灭种!这样的人是民族的英雄,更是民族的脊梁! 历史都已经过去,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专家太过遥远没有办法向他们丢砖,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为英雄鸣一下不平。 以《满江红》结尾,于我而言不会留下遗憾,因为这是我想写的东西。 第五三三章 岳云听令! 王庆今天约张萌吃了个饭,也不是什么高档次的地方,平平常常的,不过的两人都很开心。 这可能就是遇到对的人该有的样子。 不在乎太多,很多在别人看来只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事情,在两人之间却有一种别样的温情。 今天吃完饭比较早,两人就出来在附近转转,溜溜食也说些话。 王庆说了一个笑话,张萌笑的正开心的时候,前面忽然起了争执。 有男子的喊叫和女子的喊叫响起,边上还有几个人在拉架,还有两个小孩子在嚎哭。 这是小两口打架了? 王庆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便是这个 他看看张萌,两人对视一眼,往别处走去,不想被这事情给打扰了兴致。 “别打了,别打了,你一个男人这样打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她只是撵了撵你的狗,又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边上拉架的人一边拉一边劝说。 “你、你狗要咬我儿子,我还不能撵了……唉吆……” 女子委屈愤怒和吃痛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这狗就是我的儿子!你打我儿子我就打你!我儿子我还舍不的打骂一下,你却用脚踢?你以为你是谁?……” 男子如同一只发疯的疯狗,一边吼叫着,一边挣脱那些拉扯他的人,骑在女子身上,疯狂的挥动拳头。 “遛、遛狗不栓绳,你还有…有理了……” “这不是狗!这是我儿子!你带你儿子出来玩,怎么不用绳子牵着?” “我……我孩子又不会伤人……” “我儿子也不会伤人,它就是很友好的过去跟你儿子玩,你就打它,你怎么下去的脚? 我儿子比你两个孩子加起来都金贵!打坏了你两孩子加起来都赔不起!” 王庆停住了脚,拉着张萌往这边跑来。 从这事情的只言片语中他就听得怒火高涨! 说实话,他现在挺反感一些爱狗人士。 狗,王庆也喜欢,毕竟是人类的好伙伴,但再喜欢它也只是一只狗,不是人! 但是在一些所谓的爱狗人士眼里可就不一样了,狗不再是狗,而是他们的祖宗,是比人还有金贵的东西。 爱狗没有错,但是危及别人的安全就有错了。 最近几年,所谓的爱狗人士没少制造悲剧。 王庆印象比较深的就是那个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儿子把小狗摔死,然后被网上各种所谓的爱狗人士攻伐,最终硬生生的将这男子家人逼的喝药的事情。 在王庆看来,这些人大多数并不是为了‘爱狗’,而是打着‘爱狗’的幌子,来发泄心中的戾气。 “你,起来!” 王庆赶到边上,一把将这个男子从女子身上拎了起来。 “你起开!不要拦我,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打我儿子的烂女人!” 男子对着王庆怒吼,还要往被打的泪流满面,正在被张萌几人搀扶着起来的女子冲去。 “你给我站老实了。” 王庆喝了一声,将他拉住,这人挣扎不得。 这男子想要挥拳打王庆,扭过头来却愣住了,因为他们认识,这家伙就是一个月前那个在公交车上闹事的被王庆摔的家伙。 “怎么又是你!” 他收回了很想打下去的拳头。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你。” 王庆回应道。 “今天这事是她不对在先,他不打我儿子我也不会打她。” 这男子对王庆那一摔,以及在警局之中的经历印象很深刻,有些服软。 “哪有遛狗不栓绳子的?” “我儿子不咬人。” 王庆看看,在他身边有着一个中型犬,仗着男子的势,站在这里毫不畏惧的看着众人。 “那你知道它不咬人,别人可不知道啊,更何况你这狗都朝着人家孩子扑过去了。” “那是我儿子要去跟她孩子玩耍亲近……” 男子争辩道。 随后又道:“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我儿子,我不打她打谁?” “你家的狗要是咬到人家孩子怎么办?” “我家狗…儿子不咬人!就是咬到了我赔钱带着打针也就是了,多大的事,就非要对着我儿子出脚。 而且我儿子从小就打各种疫苗的,又没有携带狂犬病毒……” 王庆被气笑了,娘的,这家伙的歪理从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这种人给他讲理还真的讲不通! 他扭头看看被打的鼻青脸肿,一边弯着忍着痛,一边将自己两个被吓得嚎哭的儿子拦到怀里的女子。 再看看的这个男子和他的狗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忍住想要再次揍他的冲动,王庆对着这人的狗子儿,动用了出了《喂,出来》之后,就没有多大用处的捕捉术。 凭借着捕捉术的恐怖等级,这男人的狗儿子自然是手到擒来,只一下,便被王庆捕捉成功。 王庆看着眼前这个男子问道:“你说你的狗不咬人?” 这男人狠狠的点头道:“我家儿子有素养,怎么会咬人。” 王庆不在说话,暗自里给这家伙的狗儿子下了命令。 这只中型犬后腿在地上刨了两下,然后一嘴咬在了男子腿上。 “唉吆!” 男子吃痛之下一声大叫,正要反击,却发现是自己的狗儿子。 “儿子,你咬爸爸做什么?” 他痛呼着,想要去拉他的狗儿子。 只可惜他的狗儿子并不理会他这一套,嘴巴刚一松开,又是一口咬了上去。 “儿子,你……你疯了吗?” 男人再也镇定不了了,惊叫着往一边的躲,他的狗儿子跟在后面撵着咬。 众人也纷纷躲避,生怕被这狗给咬到。 王庆也装着一副惊吓的样子,快走几步,将张萌挡在身后,一副英雄救美的样子。 张萌看着面前这个宽大的身影,心里一阵的感动…… “还说他的狗不咬人,连他自己都咬的狗……” “这样的狗还跟出来遛……” 众人看着被自己的狗儿子呲牙逼到墙角不敢乱动的男人,纷纷出声指责。 这是法治社会,一切当然要用合法的手段进行,王庆看了一下被打的到现在都直不起腰的两个孩子的母亲,很好心的就报了警。 没过太久,警察来了,将男子还有挨了打的女子带回了警局。 事后的结果是男子被拘留十五天,且赔偿女子一万五千元,因为女子被他打的骨折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着,王庆跟张萌之间的感情也在逐渐升温。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完,在大雪降下的日子里,王庆迎来了《满江红》的世界。 ‘叮,欢迎第1001号轮回者来到课文世界《满江红》,下面发布任务,主线任务:抗金。支线任务:杀秦桧……’ 脑海里传来的声音,让王庆确认,自己到来的就是岳飞所书写的《满江红》世界无疑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段,自己又是在哪里,可别是岳武穆已经被秦桧这些人给害死了,那事情可就难受了。 他这样想着,便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座城池。 城池的外面,远远的地方,有大量人马涌动,依照王庆常年带兵的经验,那兵马至少也要一万往上! 城池之上,同样有兵马站立,他们持着刀柄,做好迎战的准备。 各色旗帜在城上飘扬,增添了战争的肃杀与严酷, 宋字战旗之外,最令王庆激动的,便是那‘岳’字旗! 岳家军!是岳家军! 没想到刚来就赶上了一场大战!就是不知道这是哪次战役。 王庆当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因为他并没有进入到哪个人的体内,依然如同苏武牧羊之时,停留在那种特殊的状态。 这让王庆格外的郁闷,娘的,不会又让自己让做个旁观者吧? 但随即一想也不对,这次是的任务是抗金和弄死秦桧,自己这个状态肯定是不行的。 意思是说现在还不到自己出手的时候,所以只是让自己在一旁看着,待到需要的时候,再将自己放出去? 那位精忠报国的英雄呢?他四处张望,到处都是兵马,看不出谁是谁来。 城池北方,那一大片的金人军阵之内,长枪如林,战马无数。 众多的骑兵乘坐于马上,一股强大的压力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最令人感到心惊的,是处在中间的两千骑兵,这些骑兵人穿重甲,马披皮甲,每三匹马便用一根皮索相连,奔跑起来之后,威力无穷。 这是金人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精锐中的精锐,堪称二战时期的坦克车,这些重骑,有一个名字,叫做铁浮图! 铁浮图的两翼,是被称之为拐子马的轻骑,有一万三千人! 众多的金国骑兵,就立在这里,如同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狼! 发动政变,夺取金国大权的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一身戎装,坐在马上,遥望着并不算高度的郾城,目光悠悠。 “元帅,岳鹏举兵力分散,在郾城者不足八千,此番我等带领骑兵突然来袭,意在速战,一举攻破岳鹏举,则宋国再无战将。 如今元帅前来,却勒兵马不前,不知元帅有何打算? 若是再停留下去,只怕在其余各处的岳家军便会赶来,到时再想寻找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容易……” 一旁的一员将领终于忍不住的出声询问。 此人乃是金国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此次与金兀术一起行动。 金兀术用马鞭直直远处的郾城道:“骑兵攻城损伤太大,这些都是我金国的勇士,怎能这样轻易折损?” “可……可是,岳鹏举兵少式微,必然会依仗城池与我等相抗,又怎会出来与我等决战?” 完颜突合速的犹豫了一下说道。 完颜阿骨打的四子、征战了半生的金兀术摇摇头道:“不会的,岳飞此人与一般宋国人不同,其余宋军将领在此等情况下会选择坚守城池等待救援,但岳鹏举不同,他一定会出城与我等决战。 传令先去下去,令全军上下做好准备,如果我所料不差,岳鹏举应该快要出兵了。 宋国军中,吾独忌惮岳鹏举。 岳鹏举一除,其余宋军,吾何惧之?不过土鸡瓦狗耳!” 郾城之内,可能是系统听到了王庆呼声的缘故,他的视角突然转换,来到了城池之下。 一个头发有些斑白的中年人一身盔甲立在一杆‘岳’字大旗之下,手中持着一杆铁枪,面色沉稳坚毅,只是简单的往这里一站,就给人一种大山横列于此的厚重。 这人便是岳飞岳鹏举! “岳云听令!” 他没有做过多的战前动员,直接沉声传令。 “末将在!” 一员年轻的将领应声而出,站在岳飞前方五步外,拱手施礼,等待将领。 “你带领六千背嵬军步卒先行出城!金人见你步兵出,必以轻骑前来冲击,我命你此战必须杀溃金人拐子马!若完不成军令,提头来见!” “得令!” 平原地带,六千步兵对战一万三千金国精锐骑兵,双方的战力悬殊实在太大,即便是王庆统军,都不敢言必胜,但岳云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领命,而后前去整军,准备出城血战。 这座大山一样的男子,没有为自己的儿子接下这样艰难凶险的军令而有丝毫的变动,接着道: “王刚听令!” “末将在!” “命你统帅背嵬军一千精骑,待到敌军拐子马溃败之时,冲击金国铁浮图!” “得令!” 王庆已经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 岳飞领军第四次北伐,连败金兀术之后的郾城之战! 可以啊!真可以! 系统这次是真够意思,刚一过就能让自己看到这场名垂千古、杀得金国胆寒的大战! 虽然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但这样的战斗,只是看上一看,就足以令人热血沸腾的了! “咯吱吱~” 郾城紧闭的城门在吱呀声里缓缓打开,年仅二十二岁就已经身经百战的岳云,出现在大门口处。 他这次没有使用用惯的两条铁锥枪,而是握着一柄长柄战斧,左手上拿着一把手弩。 在他背后的众位兵卒,手中也多持战斧大刀,还有一部分持着弓弩。 “杀!” 他没有犹豫,在城门大开之后,喊了一声,便率先出了城池朝着前方而去。 第五三四章 不破胡虏,誓不回还! 六千背嵬军步卒跟着岳云出城。 在出城的途中就已经摆好了阵势。 每六人为一组,六人之中一人持大盾,三人持着战斧、长刀等重型武器,还有两人拿着弓弩。 虽然是在行进之中,却不见散乱,纵然是带兵极多的王庆都不得不感慨,这背嵬军是他生涯中所见到的最为精锐的兵马! “元帅料事如神,这岳鹏举竟然真的敢开城迎战! 想要以步兵在城外迎战我女真勇士,真不是不知死活! 此战过后,宋国将不足为虑,完颜突合速先为元帅恭贺!” 看到郾城真的打开,岳家军出来迎战,完颜突合速先愣后喜,而后嘿然一笑,给金兀术道喜。 之前得到命令的拐子马已经发动,缓慢的朝着郾城外面出现的岳云等围拢而去,在前行的途中逐渐加速。 金兀术遥遥的望着战场,神情并不轻松,他给岳飞打过太多的交道,知道这个人的难缠之处。 在事情没有彻底定下之前,他不敢下结论,即便是看到岳鹏举的尸首,他也要亲手将他的头颅斩下之后,这才敢确定,这个人是真的去世了! 众多金国轻骑围拢而来,他们在奔跑的途中直接包围了出了城关的背嵬军的步兵的前、左、右三方。 随着战马的逐渐提速,如雷的马蹄声也开始响起,大量的尘雾升腾而起,有羽箭抛射而来,背嵬军军阵之中,持盾的人竖起大盾,阻挡羽箭,六人小队之中的两个持弓弩的人也开始还击。 “杀!” 处在最前面的岳云大喝了一声,领着他的小队率先而行。 面对着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杀而来的金国轻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在双方冲锋的途中,不时会有人中箭落马或者倒地。 随着速度的提升,双方的距离瞬间拉近! 金国骑兵手执弯刀,看着这尽在咫尺的宋国军人露出凶残的笑。 骑兵对战步兵,他们还从来没有输过! 面前的这些宋人,也将和以前的敌人一样被他们杀死!被战马践踏为肉泥! 岳云伸手将射空的弩悬挂于腰间,双手握着战斧,沉喝一声,对着迎面而来的战马马腿就猛斩了下去! 马腿齐齐而断!鲜血飞溅而出,战马嘶鸣栽倒在地,马上的骑士被甩出,不待从地上站起,便有另外一个背嵬军挥出长刀,直接将其劈砍在地! 岳云腰身扭转,躲过一柄弯刀,手中战斧随之而动,那个向他出手的家伙的马腿再次被斩断! 战斗,在刚开始的一瞬间便进入了高潮! 两方人马激烈的撞击在一起! 鲜血喷洒,染红了衣甲、大地! 背嵬军六人小队相互配合,持着大盾的在前,尽量的挡住骑兵的攻击,三位持着战斧长刀的兵卒,则负责往马腿和马上的骑士身上招呼,剩下的两个弓弩手则抽冷子近距离放箭进行攻击! 在这样的战斗之下,遇到骑兵冲阵,本来应该不堪一击的军队,居然牢牢的挡住了骑兵排山倒海一样的冲击! 如同海岸边上的礁石,如同护堤大坝,巍然不动!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国骑兵最初的冲击力被抵消之后,背嵬军居然开始逐渐将战线往外面推了! 占据了优势! 王庆朝着郾城城墙上望去,随风而动的‘岳’字大旗之下,那个中年人静静站立,望着激烈搏杀的战场,不动如山! 就仿佛这样的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内一样。 王庆看着这一幕,再回想一下自己前来之前所查阅的资料,不由的点点头,他确实有这样底气。 绍兴七年,当偏安的宋室因为和金国和谈成功而举国欢腾、赵构兴奋的大赦天下的时候,这个人却逆流之上,说出金国必然反叛之言。 在得不到皇帝支持之后,他回到鄂州,在别人都大松一口气,开始醉生梦死的享受生活的时候,他却憋着一股劲,在鄂州打熬兵马足足三年! 本就精锐的岳家军经过这三年精心打磨之后,更加威不可敌! 三年磨砺,只为此次亮剑! 所以,金兀术统领兵马大举起来,还未曾建功便遭受到挫折。 即便是赵构想要苟安、秦桧想要议和,暗自在不久之前命张俊撤出亳州移屯寿春,又令东线的刘锜从顺昌向江南移调,岳飞接连上奏“伏望速降指挥,火速并进”而友军始终不至,他也依然硬生生的挺在这里! 就是想要收复旧河山!就是想要为君王开疆扩土恢复疆域! 他有豪气,同样也有底底气,底气就是手下的岳家军! 望着那个盯着战场一动不动的、从少年时便从军,如今头发都熬白了,胸中热血也不曾冷却的男子,王庆忽然满心的难受,他为他感动,也为他不值! 那个王八蛋皇帝,不值得他这样去做!那些王八蛋大臣不值得他打生打死的去拼搏! 他为他们挡住了危险,他们却在安稳之后从背后对着他捅刀子! 即便是他早已经不提迎回二圣的话,那个只想保住屁股下面的皇位、苟安的皇帝,也依然不允许他北伐中原!依然对他心怀芥蒂! “杀!” 浑身是血的岳云堪比当初长坂坡七进七出的常山赵云! 一柄战斧勇不可挡!砍死砍伤战马、金兵无数! 其余背嵬军中的将士,也是个个拼命,人人争先! 金国骑兵发生了混乱,他们被眼前这拎着大刀长斧专门往马腿和人身上招呼的步兵给杀得胆寒。 曾经流传着的‘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在这里再一次被狠狠的打破! 曾经的女真二十七骑,吊打宋国三千多兵马的事情没有再发生! 面前这支军队,不论是在人数还是在其他方面都远远处在弱势,可也就这些兵马,将他们硬生生的杀的胆寒! 有金兵开始溃散,接着有更多的金兵开始溃散。 在后方远远观望的金国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长大了嘴巴,满眼的不可置信。 “混蛋,这些人为什么要逃!他们可是骑兵!怎么会连区区的步兵都打不过?!” 完颜突合速吃惊之后,便是大声叫骂。 但此时众兵卒溃散,再骂也无济于事,只能是用怒骂来遮掩心中恐惧和吃惊。 他以往只闻岳鹏举之名,未曾与之打过交道,只以为是军中那些将领无用,担心吃了败仗会受到大惩罚,这才故意吹嘘岳鹏举之勇武。 在他想来,一个区区南人再勇武又能勇武到哪里去? 南人他见得多了,一个个都给鹌鹑一样,就连他们的皇帝也是软骨头,当着他的的面玩弄王妃公主的事情,完颜突合速也不是没有做过。 可结果如何?那懦弱的家伙在自己的呵斥下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直到这次跟着元帅金兀术前来攻伐将大片国土丢掉、被他们金人打的头都抬不起来的宋国,他才逐渐认识到,南人里面一样有大丈夫。 尤其是现在,在看到一万多女真勇士被几千南人步兵追着杀的情景,他的这种认识变得更加真切。 他说着话,悄悄的望向一旁的元帅金兀术。 金兀术盯着前方,望着被杀败的轻骑面无表情。 “呜~” 他拿着马鞭的右臂高高举起,得到指示的兵卒鼓起腮帮子奋力的吹响牛角号。 两千整装待发的铁浮图开始缓缓前进,迎着溃散的轻骑,迎着追赶而来的背嵬军、如同一堵墙一般的推了过去! 于此同时,郾城城池之上的男子也将高举的拳头狠狠的落下,为首的王刚大吼一声,率先而动。 岳家军是南宋军中的精锐,而背嵬军又是岳家军中的精锐,岳家军十二军中,首推背嵬军! 这一千零几十名骑兵,乃是历经战火的百战老兵,别的宋军或许会畏惧金人强大不可匹敌,他们却不会!因为死在他们手上的金人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一千多一点的背嵬军骑兵在主将王刚的带领之下,朝着远处远超过自己的金国重骑迎了上去,不见丝毫畏惧。 城头之上,不动如山的男子忽然动了,他来到城墙边上立着的大鼓旁,接过力士握着的两个婴儿手臂粗细、绑着红布的鼓槌,摆开架势,用力的擂了下去。 “咚!” 闷雷一样的声音陡然响起,朝着四面八方传递而去。 “咚咚咚!” 鼓声响彻天地,为这战场平添了一股肃杀,也为让人精神倍增。 “王二这小子今天怎么给吃春药一样?这是想要把鼓捶破?” 王刚这样想着,下意识的回首望去,战鼓前站着的是一身戎装的副枢密使、岳家军的主帅,那个令人尊崇的男子! 他用力的擂着战鼓,背后猩红的披风随风抖动。 王刚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热血上涌的厉害,双目都有些泛红。 “岳帅亲自为我等擂鼓!今天都他娘的把吃奶的劲都给老子使出来!不破胡虏!至死不归!” 王刚于缓慢的奔走之中,扯着嗓子大声呼喝。 已经不不少的人发现了城墙之上擂鼓之人是他们的统帅,一个个被刺激的血气上涌,战意滔天。 “不破胡虏!至死不归!” 王刚附近的兵卒跟着大声嘶吼,宣泄着胸中的激荡之气。 “不破胡虏!至死不还!” 更多人的背嵬军重骑吼叫。 “不破胡虏!至死不还!” 那些杀得浑身是血的背嵬军步卒也跟着嘶吼。 战意在一瞬间攀升到极致,望着这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幕,如果不是不能出声,王庆都要忍不住的跟着吼上两嗓子。 那些在重骑正前方的步卒快速的将道路让开,而后嗷嗷叫着六个人一小队的去追赶败退下去的女真轻骑。 不过他们这种追赶并没有进行多久便在一些军中将官的喝令下停止了。 两条腿的他们去追赶四条腿的马,实在是不占优势,如果因为过度追赶而耗费尽了力气,金人收拢了队伍再重新攻击回来事情可就大了。 两边的重骑都在缓慢加速,随着两者的之间的距离拉近,速度也迅速的提升了上来。 “乒乒乓乓……” 刀剑相接的声音在这郾城外面的战场上响起,刀光闪烁,剑影耀目,两只重骑冲撞到一起的瞬间,便有无数的血液飙射而起! 残肢断臂纷飞,不断有人落马,结束了生命。 “跟我来!” 杀得浑身是血的岳云见到女真重骑的被迫降下,左右看了看便领人朝着金国的重骑冲去。 战阵之上,骑兵最为恐怖的就是它的速度,一旦速度降下,失去了恐怖的冲击力之后,对步兵的威胁也就消减了大半。 “噗!” 岳云挥斧,如同巨灵神劈开了九华山。只一下,便有一匹披着皮甲的马惨叫着栽倒在地。 它身上的皮甲确实能够为它减免太多的伤害,但是它的四条小腿却不在皮甲的保护之内,此时遇上专门砍马腿的人,立刻便着了道…… “鸣金!收兵!” 后方站在高处的金兀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下达了他极度不想下达的命令。 然而,兵又岂会是这样好收的? 这些重骑三个三个的被连成一块,也就是说,想要退回去,必须要做到三匹马都动才行,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做到这些,实在是有些困难,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混乱。 最后撤回去的金国铁浮图不足八百之数,金兀术眼皮直跳…… 郾城岳飞同样让人鸣响了收兵铜锣,虽然他极度的想要纵兵接着去追杀这些金人,但考虑到对方此次前来尽是骑兵,也只能作罢…… 大战方歇,有民夫出来打扫战场,将金人留下的兵器收集起来,将他们身上的铠甲扒掉。 死去的战马也尽数拖回城中,这将成为犒劳军士的好食材…… 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大战的王庆,心中激荡的厉害,岳家军,果然名不虚传! 随后又叹口气,若赵构不是一心的只要保住屁股下面的皇位,内有李刚坐镇,外有宗泽、韩世忠、岳飞等人领兵,宋世何至于南渡? 两日后,一心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岳飞这个心腹大患拔出的金兀术,整理了兵马再次来袭,提前一步得知消息的岳飞,选择的应对方法还是主动出击,于城北五里店再败金兀术! 第五三五章 血战小商河 因为东线后撤的缘故,如今的岳家军可谓是孤军深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兀术才能聚集起这样多的兵力来围攻岳家军。 自七月八日郾城外大战之后,被分出去攻打其余地方,或是接应河南之地的一些反金武装的岳家军各部,陆续回来,岳飞也有更多的兵力来做更多的事情。 于此同时,金兀术的兵力也在不断的汇集,自初十与郾城再次被战败之后,他领着兵屯于临颍县,直接威胁颍昌城。 岳飞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派人前往临颍。 杨再兴接连主动请缨,愿为先锋哨探,为大军探明金人动向。 岳飞同意,同时让张宪指挥前军、背嵬军、游奕军、等诸军人马随后而动。 “驾!” 杨再兴手持铁枪,带着三百多游奕军在路上行进。 他是先锋,先锋便要有先锋的样子,探勘敌情这些都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 “杨兄,不可再往前,若前行太多,距离金人太近,只怕会有危险。” 裨将王兰开口道。 “我等身为先锋,干的就是这样的活计,往前探索的越多,后面的大军也就越安全……再说金兀术连番两战都被我等杀退,此时估计正在心惊胆寒,怎会派兵前来? 前两天杀金人不曾杀得尽兴,我正想找他们讨些军功,今番不遇见便罢,若是让我们撞上,定然要将他们头颅割下!” 杨再兴哈哈一笑道,旋即催动战马继续前行。 其余人也跟着前进。 王兰想要再说什么,想想这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什么金兵的游骑,想来是金兀术大军都在临颍屯驻,不曾往这边来,又见众人都是这副模样,便也不在开口,跟着杨再兴,随着众人一起前行。 “娘的!这么多金人!” 杨再兴领着人往前行进一段时间,刚过了一条不宽的河,绕过一个弯之后,便看到了大批的金兵! 因为地形的原因,在他们相互发现对方之后,两者之间距离已经不足一里! 杨再兴狠狠的骂了一声,握了握手中的铁枪。 “快些回去!金人太多,已非我等能够抵挡!” 王兰连忙劝阻众人,同时向杨再兴提出意见。 看着已经骑着马往这边前来的金人,杨再兴冷笑了一声道:“退?怎么退?后面就是小商河,此时撤退,只有死路一条!” “那……那怎么办?” 王兰有些喃喃。 “跟金兵拼了!” 杨再兴喝了一声,然后提高嗓门道:“弟兄们,后面就是小商河!如今撤退只有死路一条!今天我们就给这些王八蛋门拼了!死了算逑!” 喝完之后,一提缰绳,一磕马肚,提着铁枪一马当先的就冲了出去。 后面三百余骑策马相随! “杀光这些金人!死了算逑!” “十三年后老子还是好汉一条!还要杀金狗!” 这些人喝骂着,瞪着眼提着刀枪,朝着迎来的金人狂飙而去。 金人千户哈罗花赤没有想到这些宋兵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敢迎上来而不是逃走,有些意外,但随即这笑容便变得凶残起来。 今天不管怎么说,这些宋兵全都要死! “杀!” 杨再兴口中狂喝,把手中铁枪左右一挑,如同灵蛇探信一般,两个金兵便已经身死。 四个金兵拿刀朝着他劈砍而来,模样凶恶,杨再兴顺势把枪斜竖着在身前横扫了大半圈,四柄弯刀飞上天空。 “噗!” 他铁枪一探,又是一个金兵倒地哀嚎。 杨再兴胯下战马硕大的马蹄落下,结束了它的痛苦。 “死!” 一个金兵把手中的弯刀砍在马鞍之上,杨再兴愤恨,铁枪扫来如同神龙摆尾一般,居然硬生生的将这个金兵的脑袋抽飞了出去! 后面跟随的其余宋兵也是人人奋勇,怀着砍死一个赚一个的心思,跟随着杨再兴如狼似虎的冲击而来。 在战斗的一开始,以杨再兴为首的宋军,居然势不可挡,如同一柄尖刀一样,直直的插向金兵,直接将其撕开一个大缺口! 奈何金人太多…… “放箭!射杀这些南矬子!” 一名在前方的指挥的万户出声喝道。 “南蛮子已经与我兵马纠葛一起,若……若是放箭……” 有将领出声反对。 “这帮南蛮子悍勇,不用此法,难以杀死! 而且与南蛮子交战的这些,多为汉人,射死了也就射死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万户毫不在意的说道、 “嗡嗡!” 羽箭落下,杨再兴等人所在的地方,被羽箭所笼罩。 “这些王八蛋!” 杨再兴愤恨,他本以为第一时间跟金国人马冲杀在一起,就能避开对他们威胁最大的羽箭,却没有想到,金人居然这样决绝,直接就是无差别的羽箭覆盖! 眼看着不断有手下中箭,他愤怒的几乎要喷出火来! “跟我来!” 他大吼一声,领着身边跟随着的二十多个骑兵,朝着羽箭飞来的地方猛冲,准备过去将这些可恶的人肆虐上一场。 “嗡!” 一根羽箭钉在他的大腿上,杨再兴眉头皱了皱,探手过去直接将箭杆折断,而后从地上拉过一个没有死透的敌兵挡在身前,接着往前冲。 “对着他射!对着他射!将这人射死!” 金人的万户嘶声大喊。 “嗡嗡嗡——” 更多的羽箭朝着杨再兴飞射而来,在他身后跟着的人不断中箭坠马,杨再兴身前的挡着的尸体上面插满了箭矢,如同一个刺猬。 杨再兴的两条腿上还有其它露在外面的地方,也插有箭矢。 胯下的战马身上也中箭,马速逐渐降下。 杨再兴将握着铁枪的右臂藏在尸体后面,低着头,尽量将身子躲藏在尸体之后。 他藏在尸体后面的双目血红,几乎能够滴出血来! “放箭!放箭!放箭!杀光这些南狗!” 金兵万户狂放的大笑。 杨再兴胯下战马越跑越慢,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了,他猛然间一把推开身前的尸体,完好的右臂握着铁枪奋力掷了出去! 铁枪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撞飞一支箭矢,然后直接将那个呼喝着放箭的金国万户钉在了地上。 战马一声长嘶,摔倒在地,杨再兴被甩飞出去。 他从旁边拉过一杆枪,艰难的拄着枪战力起来。 在这个过程里,又有十余支羽箭钉在了他的身上…… 一场仓促间发起的战斗结束了,三百多岳家军将士尽数战死,陪着他们死去的,是数倍于己的金国兵马。 这片布满尸体地方,只有一人站立,这人便是岳家军虎将,杨再兴! 七月十三,杨再兴战死小商桥,战后金人焚烧尸体,得箭簇两斤…… 张宪得知消息的时候,是当天的夜里,他拔出羽箭连折三根,而后红着眼睛下令道:“传令全军!四更做饭,五更拔营,明日一战而破金兀术!为岳家军屈死的兄弟报仇!” 杨再兴战死的消息,第二天岳飞方才知晓,他知道此事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开始忙着安排军略,看上去就跟没事人一样。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事情都安排完毕,帅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这个坚挺如山的男子,方才流露出柔情。 他失去力气一样的坐在椅子上,失神的望着营帐门口,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杆铁枪在敌营之中纵横无敌的身影…… 临颍,小商桥北。 一场大战正在进行。 杨再兴的战死,令的张宪暴怒的如同一头狮子!手下兵马也都是个个拼命,压着金兵打! “金兀术领兵而走,看方向应该是去了颍昌,颍昌那里守卫的人马不多,只怕难以抵挡金兀术大军。若颍昌城被金人攻破,则旧都又多一份屏障,指挥使不若移兵前往颍昌。” 小商桥前,有得到消息的部将前来禀告张宪,并提出建议。 “杨再兴兄弟战死此地,我就于此地斩杀金人以祭祀杨兄在天之灵!金人尚未斩杀够数,往哪里走?!” 张宪目光漠然的望着战场,看着被分割成数块越来越没有抵抗能力的金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只是……只是颍昌城那里……” 这部将吞吐道。 “金兀术昨夜便已离开,我即便是此时整军去追,也为时已晚,且容易受到这些金兵阻挠。 不若将这些阻路金人尽数斩杀,解除后顾之忧,再移兵颍昌。” 张宪说完,回头看了一下,见着部将还是有些担心,便再次开口道:“岳帅此时必然也得到了消息,有岳帅在,颍昌那里暂时不用我们操心,只需安心将眼前这一战结束,而后再论其它!” “指挥使,金人请降,还请指挥使定夺!” 有人匆匆赶来,对张宪禀告。 “尽数诛杀!” 这部将一听此言,心情大悦,抱拳喝了一声:“得令”,便要离开,一边行军司马忙道:“且慢!” 而后急忙对张宪道:“指挥使不可,杀降只怕会落人诟病……” 张宪看着远方战场,声音发冷道:“杀降又如何?他们祸害了这么多百姓,害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这仇怎么报?血债就要血来偿! 做了那么多驴日的事情,现在丢掉刀子来一句我投降就行了吗?天底下没有这样便宜的事!” 张宪胸口起伏的厉害。 行军司马很是焦急,因为一旦杀降,张宪身上就会出现污点,别看看在那些朝中的人不会说些什么,一旦大战结束,那些家伙们便会如同苍蝇一般的扑上来! “你告诉那些人,不准投降!想要活命,只能跟我们打下去!” 他眼珠转了转,然后对等这命令的裨将道。 那裨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张宪。 见张宪点头,这才急匆匆而去…… 岳家军里面,除去主将岳飞岳鹏举之外,还有两人是岳飞的左膀右臂,不是牛皋,也不是战死杨再兴,而是从微末便已经开始追随着他的张宪和王贵。 两人皆有将才,能够领兵独当一面。 其中张宪性格火爆,敢打敢拼,王贵更喜欢以巧破敌。 郾城,领兵回还的王贵方才站稳脚跟,便在一次的领军出动。 岳家军兵分四路之下,他此次所能带着的兵马并不多,只有一万余人,这其中还有两千前岳飞从背嵬军中抽调出来的。 这些兵马离开之后,郾城中的岳家军不足四千。 背嵬军的统领是岳云。 成为名将的儿子并不好,尤其是岳飞这种一心为了国家的名将,做他的儿子更是辛亏,因为不仅不能享受一点特权,还需要干远比旁人危险的事情。 就如比岳云,十六岁随父出征,连番立下大功,仅仅首登城池就完成两次!这些战功都被岳飞隐瞒下去,未曾上报。 而且军中最苦最危险的活计,很多都是岳云这个应该享福的官二代带头打拼。 “此番前去,必须击退金军保住颍昌城不失,否则,定斩汝头!” 临出发之前,岳飞再次告诫长子。 颍昌城东侧,金兀术带领十二万大军齐聚,而后准备分兵攻城,有探马来报,说是有宋国兵马自郾城方向而来,定时前来支援的岳家军! 金兀术一边派人围攻颍昌城,一边安排人去堵截前来驰援的岳家军。 “杀!” 一场没有多余花哨的大战,很快便在颍昌城东展开,年仅二十二岁的岳云骑着马,双手各握一杆十斤重的铁锥枪,带着两千背嵬军,对着上万金兵直扑而去。 王贵调兵遣将,另外派出两个将领各自带领两千人马跟在背嵬军之后,朝着金兵冲杀而去。 “死!” 岳云怒喝一声,左手铁锥枪挡住砍来弯刀,右手中铁锥枪闪电般击出,这个来不及反应的家伙,便已经被他贯穿了胸膛。 他一磕马肚,再次朝着前面望着他有退缩的金兵而去。 鲜血顺着他的衣甲滑落…… 王贵带着人立在后方,看着在阵中领兵冲杀的岳云,再看看更多还没有出动的金兵,眉头紧皱。 这次金兀术派来的兵马都是精锐,且数量远超于自己,岳云虽然勇猛,但金兵现在都不曾发生混乱,今天这仗不好啊! 第五三六章 憾山易,撼岳家军难! “鸣金!收兵!” 王贵看看那后面众多的金人,终于还是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杀得浑身是血的岳云,一枪刺死一个金兵百户,正要带着人再冲杀上一阵,却陡然听到这收兵之声,满是惊诧,他不知道王贵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鸣金收兵! 他森然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的金兵望去,那些金兵慌忙后退。 岳云忍住心中的愤恨,最终还是领人回还。 那边金人被岳云这一阵的冲杀给弄的心惊胆颤,也不敢追赶,此时听到岳家军开始鸣金收兵,便也随之吹响了收兵号角。 “指挥使,末将就要杀散贼兵,指挥使缘何要收兵?” 完全成为血人的岳云骑着血马来到阵前,询问王贵。 “贼军人数太多,且皆为精锐,我等兵少,硬拼下去极为不利,不若等张宪领兵前来之后,再合力上前,一举击破金兀术!” 王贵将一壶水抛给一身血、嗓子沙哑的岳云,示意他喝上一些。 岳云探手捉住,扒开塞子喝上两口,然后给了一旁的亲兵。 “指挥使,不能如此!”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接着又道:“颍昌乃故都开封之屏障,乃金兀术必得之地。 今番前来阻击我等的金兵虽多,但精锐不多! 除去先前与我交战这些,其余未动之兵,基本都是汉人,若能一鼓作气将其精锐击溃,剩下拦路兵马则不足为虑。 颍昌城无有名将坐镇,兵马又非精锐,若一味等待张指挥使兵马,末将担心颍昌城会有闪失。 指挥使,请让我带人再冲上一次!” 浑身是血的岳云再度请战。 喜欢用技巧解决事情的人,一般而言,性格都算不得坚毅,一旦遇到技巧解决不掉的事情时,便会有退缩的心思,就比如的此时的王贵。 现在的情况若是同为岳飞左膀右臂的张宪,定然不会鸣金收兵,而且还会加派兵力随岳云破阵,不败敌军,誓不回还! 但王贵显然缺乏这样的品格。 他立在马上,遥遥的看看,那边金兵人数众多,看上去不是好惹之辈。 见他犹豫,岳云道:“指挥使,快些下令吧!多等一时,颍昌城便会多一分危险!末将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杀退敌军,愿意提头来见!” “呼!” 王贵长出一口气,随后一巴掌拍在岳云的肩头看着他用力道:“如你所言!整军再次冲阵!一鼓攻破金军!” 岳云闻言大喜,忙是应诺,而后整顿兵马,提兵再次朝着金人那边冲杀而去。 那边金人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欢喜,就听得岳家军这边战鼓连响,随后便有兵马越阵而出,冲杀而来! “结阵,迎敌!迎敌!” 金军军阵之中的将官大声的吼叫,催促着因为岳家军突然再次来战而变的有些混乱的军队,让他们快些迎战,并且命令不多的弓箭手做好准备。 岳云以八百背嵬军骑兵为中心,两侧分别佐以步兵,朝着金兵军阵推来。 他浑身是血,一手握着一杆铁锥枪,策马朝着数倍于己的金兵前行,未曾有半分的畏惧。 “嗖嗖嗖” 金兵阵营内有零星的羽箭飞出,还没有接触到岳家军,便已经耗尽了力道掉落在地。 这是金军被岳家军吓破了胆,慌乱之中乱了阵脚,在岳家军尚未到达射程之内,便已经开始放箭了。 “哈哈哈!” “这帮憋孙子!” 气势如虹的岳家军众人见此哈哈大笑。 随着岳家军部众一刻不停的往前推移,他们也到了金兵的射程之内,不过羽箭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因为金兀术急着攻下颍昌城,将大批的弓弩手留在了颍昌城下,用来压制城上之人。 前来阻击岳家军的,弓弩手只有不到三百人。 而且因为之前的消耗,他们的箭矢也不多了。 “死!” 两军逐渐接近,岳云一磕马肚,率先而动,提高马速,朝着金兵冲击而去,八百铁骑,随之而动。 金军之中同样有将领迎出,刚一照面,便被岳云大喝一声,抬手一枪捅下马去。 迎战的金兵见到他们的将领眨眼便死,心中惊骇更甚,战意大减…… “咚咚咚!” 王贵命人擂响战鼓,为岳云等人助威。 岳云如有神助,在战场之上纵横无敌,带着手下骑兵,与战场之上来回冲杀,将迎战的金军分割成无数的小块,两侧步兵围拢而上,在小局面内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克里古!你带人上去!顶住这南蛮子!” 奉命阻挡的将领,看看先前派遣出去的大军被杀得没有多少反抗的能力,心惊胆颤的他命人再次投入兵力。 厮杀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大批的人马就此丢掉生命,在经历了大量的人马死亡之后,这些金人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开始溃散了。 “全军出击!” 王贵眼见金人溃散,不由大喜。 旁边的传令兵立刻将大旗扳倾斜,大旗旗尖直指金兵。 剩下的岳家军早就按捺不住,此时见到王贵终于下达了命令,一个个呐喊着如同猛虎一样的直扑而去…… 金兵大败,丢盔弃甲四处溃散…… “废物!这些废物!” 立在高处指挥着大军围攻颍昌的金兀术,扭头看见潮水一般溃散而来的众多金兵,沉稳如他也禁不住的破口大骂。 “鸣金!收兵!撤回汴京!” 他咬咬牙,压住心中的万般不舍,干脆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在南边大军发生溃败之后,他就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攻下颍昌城了! 在震天响的铜锣声里,金兀术深深的看了一眼随时都有可能被攻下的颍昌城,然后跨上战马,带着亲兵往北而去…… “呼哧~呼哧……” 已经看不出人样子的岳云,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伸手费力的拔下插在甲衣上的两根羽箭,骑在浑身都在打颤的马身上,远远的望着跑远的金兵。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尽量以正常姿态下马,伸手在同样一身血的马头上摸摸,然后对众人下达了回兵命令。 残阳斜照,完全变成了血人的岳云牵着疲惫的战马,一手提着铁锥枪一步步的往回走。 他努力的将身子挺起,他是岳家的长子,他不能给父亲丢脸! 小商桥附近,张宪也指挥着一部分岳家军将金兀术留下来阻路的八千兵尽数斩杀,不曾留下一个俘虏。 “杨兄弟!一路走好!来世还与你一起杀金人!” 张宪看对着小商桥旁新隆起的一个坟包,故作豪迈的说道。 这是收拾了杨再兴的遗骸之后,草草堆起的坟堆。 坟头前面,用来祭祀的不是什么蔬果肉食,而是几颗金人的人头! “末将幸不辱使命,杀退金兵,解颍昌之围!” 岳云单膝跪地,拱手参拜岳飞。 “好!做的不错!” 岳飞脸上露出笑容,询问了一番详细战况之后,让岳云下去休息。 没有因为他是自己儿子并且立下这样大的功劳就有什么优待,公事公办的让人心服。 岳云下去之后,岳飞沉吟片刻,开始提笔写信。 领军暂时驻守颍昌的王贵,看着面前的这封书信,面红耳赤。 这封书信之上,大部分都是岳飞斥责他临阵畏缩的言语…… 开封城,接连失利的金兀术带着兵马至此。 曾经繁华一片的大宋国都,此时早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 曾经是这个时代整个世界最为耀眼的城市,毁于一旦。 金兀术住在曾经的皇宫之内,听着手下之人传来的南边岳家军的消息,疲倦的叹口气,对着一旁的完颜突合速感慨道: “我起北方以来,未有如今日屡遭挫折。岳家军,岳家军!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呐!” 他悠悠叹气,随后似自言自语,又似对完颜突合速道:“这宋国也真令人奇怪,他们的君王还有他们的大臣个个都怕死的不行,软弱的跟瘟鸡一样,这样的国家,怎么还能长出像岳鹏举这样的人,以及岳家军这样的军队? 费解,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完颜突合速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是再度将嘴巴闭上。 这次的经历,完全刷新了他对宋国人的印象…… “哈哈哈!痛快!痛快!” 岳家军中军所在之地,军中大部分将领都在此汇聚,此番北伐,可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 捷报频传之下,众人尽皆欣喜。 头发早白的岳飞,今天难得的露出豪爽的姿态,当着军中将领的面,仰天长笑,大呼痛快。 笑声收住之后,他豪情万丈的道:“今次杀金人!直到黄龙府!当与诸君痛饮!” “杀金人!直到黄龙府!” 军中诸位将领也都跟着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岳帅豪迈的喊叫。 看着这一切的王庆,既为他们感动,又为他们的心酸,因为他知道这群单纯的热血男儿在后来都遭遇了什么,尤其是他们的主将! 在这之后,意气风发,以为一扫旧河山有望的岳飞,开始给诸将传令,为下一步围困开封,围剿金兀术做准备。 司农少卿李若虚看着意气风发的众人,再想想这一系列的捷报,也是忍不住的心中激荡,没有酒,就连着喝了三大碗茶水。 只觉得心中畅快至极。 只是想起自己前来所背负的任务,以及朝廷对于北伐的态度,欢快的心中不由的蒙上一层阴霾。 他一介文官之所以会呆在岳家军之中,是因为金兀术撕毁盟约,对着大宋悍然出兵,因为担心顺昌会被金人攻占,皇帝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派出了极具攻击性的岳家军。 结果岳家军尚未达到顺昌,前去攻打顺昌的兵马便被守将刘锜大败。 原本风雨飘摇的局势暂时稳定了一点,于是,皇帝立刻就将司农少卿李若虚派来,让他前来给岳飞传达诏命:“兵不可轻动,宜且班师。” 之所以会派李若虚来,是因为大部分滔滔不绝,说起来头头是道的文官都不敢上战场,一听说皇帝想要人前往阵前的事情之后,一个个不是头疼就是屁股痒。 所以这份差事就落在了李若虚身上。 只可惜啊,赵构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李若虚是文官不假,但他与那些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还喜欢瞎指挥的文官不一样,他同样也是一个主战派! 到了岳家军,见到了潜心磨砺三年的岳帅,听岳帅陈述了恢复中原,收拾旧河山的谋略之后,李若虚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之后,不顾矫诏之罪,开始支持岳帅北伐。 支持是支持,但矫诏的事情毕竟是大罪,李若虚并不担心自己,因为他是文官,‘与士大夫共天下,’‘刑不上士大夫’这样的话并不是空谈,而是宋朝自开国之初,就开始执行的国策。 同时也是士大夫们拼命所维持的。 如今秦相公虽然在朝中一手遮天,力主合议,但自己矫诏支持岳帅北伐之事,最多也不过是一个革职贬官罢了。 因为这‘刑不上士大夫’这条是所有士人都要去拼命的维护的,一旦这个口子打开,士大夫将人人自危,毕竟谁也不敢确定自己就能够一直保持长盛不衰。 他所忧虑的是岳帅,是这些将士,是这些为了国家放马血战一场的兵卒! 受开国初便开始执行、并且一直流传下来的重文轻武,以文治武的政策影响,李若虚对这些武将还有兵卒也一直怀有戒心。 真正让他产生改变的是靖康之难的发生! 在惊闻噩耗之后,他只恨自己是一个无用的书生,不能提刀杀贼保卫国门! 极力主战的李相被撤,年过古稀的宗泽两侧三番被阻,最终被气的抑郁而终,大呼三声‘过河’而亡。 而后便是宋室南渡,长江以北尽数归于金人! 金人铁蹄越过大江,以金兀术为首进行搜山巡海,当今圣上被逼的乘船出海在海上飘摇数月。 富庶的江南也如同故都汴梁一样,金人掠过如同蝗虫过境,被弄的残破不堪! 那时,李若虚曾经绝望的以为,这个国家将要彻底的覆灭了。 也正是在这最绝望的时候,大宋向来只会打败仗的兵马异军突起! 先是韩世忠领兵于黄天荡围困金兀术四十余天,金兀术想尽办法,得到大宋叛徒献计方才勉强逃脱。 就在李若虚以为这是宋军最为张脸的时候,之前声名不显的岳飞岳鹏举异军突起,直接在建康连败金兀术!收复江南门户! 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带着素来被人诟病的宋朝兵马,硬生生的将风雨飘摇的宋室给安定了下来! 这些年,岳帅带着岳家军南征北战,征讨不臣,抵御外敌,不管哪里有战乱,岳家军一处,立刻就能平定! 这个背上刺着‘尽忠报国’的四个大字的男子,如同长城一样,将大宋的臣民牢牢的守护住。 第五三七章 兵进朱仙镇 调兵遣将结束后,诸位将领也都陆续离开,李若虚留在这里,端着一碗茶水慢慢的品,显得忧心忡忡。 “相公怎么不喜?莫非遇到了烦心事?” 处理完军务的岳飞走来,笑着给李若虚打招呼。 李若虚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将手中茶水放下,也笑道:“岳帅指挥有方,将士个个拼命,领兵从鄂州出,不足两月,便已经收复大片失地,在下为岳帅贺!” 说和又端起茶碗对着岳飞虚空做了一下碰撞的动作。 岳飞笑着端过茶碗也做同样的动作。 岳飞治军严格,战时不准饮酒,作为统帅的他,更是以身作则。 岳飞将茶碗从嘴边移开放下,道:“李相公莫非在为下一步的行动担忧?担心太过于孤军深入? 若是为此,则大可不必。 收复中原之事,我已经营数年。中原有诸多不愿接受金人统制的义士,纷纷占山反抗金人,这几年间我一直派人与他们暗暗联系。 如今我大军连败金兀术,已经有很多义士揭竿而起,与我大军一起攻伐金人……” “战阵之上,岳帅乃是行家,更有岳家军大好儿郎以及我汉人义士在,在下怎么会在这事情上忧虑……” 李若虚摇头笑道。 岳飞想了一下,而后声音压低一些道:“李相公是在担忧朝廷?” 李若虚叹口气,点点头。 岳飞显得有些沉默,随后笑道:“倒也无妨,如今我大军即将围剿金兀术,收复故都,一旦完成,人心、军心势必大振。 陛下以及秦相公虽不愿意举兵,但我已经将中原拿了下来,陛下难道还能将中原舍弃,拱手送给金人不成?” 李若虚看着面前这个一心为了国家的男子,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我是为岳帅担忧啊!” 岳飞不是太在意的笑笑:“我岳飞岳鹏举,走的端,行的正,一心只为攻伐金人,重复旧河山,未曾谋私,又怎会担心那些? 况且我也早就不提迎回二圣之事,陛下应该……” 李若虚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当今的陛下啊,没有太祖皇帝的一丝雄风…… “这也只是我的一些担忧罢了,陛下他们应该不会如此行事……” 李若虚笑着道。 岳飞用手敲击着案几道:“文不爱才,武不惜死,岳飞身为武将,自当奋力向前,纵然战死沙场,也心甘情愿!” 当晚,人亲兵引着人来到岳飞大营,乃是金军万户统帅韩常派人前来想要领军归降。 韩常是汉人,幼年时随着父亲投靠女真,统领着一些辽东汉人,跟随女真一起攻伐大宋,这些年来没少捞好处。 在先前随着金兀术攻打仙人关时,被射瞎一目,将箭拔出之后,用土塞住,然后接着作战,因为悍勇异常,而深的金兀术信任。 只是这次运气不好,起兵之后,接连失败。 方才发动政变夺取政权的金兀术,为了本想着依靠胜仗来稳固自己在国中的地位,却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为了稳固人心,给金国高层一个交代,身为汉人的韩常,自然而然的就被拉出来树立典型替金兀术背黑锅。 金军接连失败,韩成的日子可是一点都不好过,被打的几乎下不了床! 所以便起了投降宋朝的心思。 “……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想要归国可以,但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如此方能让我相信他不是托归国之言而行苟且之事!” 前来的使者,被几个亲兵看护着离开,岳飞坐在帅帐里,脸上有着一丝憧憬闪现。 这次,真的要功成了! 他这样想着,忽然又记起少年时所见金兵的暴行,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次日一早,岳飞所率兵马开拔,朝着故都开封而去。 其余各处岳家军也都纷纷行动,全线出击,进逼开封! 张宪与徐庆、李山等岳家军诸统制,率领岳家军主力从临颍附近,往东北方向进发,于途中,再败金军五千。 与此同时,王贵自颍昌府前行,牛皋也带领左军进军。 开封城内,金兀术得知岳家军兵马围拢而来,遂安排人马,以大军数万屯于开封西南四十五处的朱仙镇,准备在此阻击岳家军北进,保住开封不失。 尉氏县,距离朱仙镇四十五里。 此时的尉氏县大军云集,岳飞亲率的岳家军驻扎于此,准备以此为根据地,包围开封城,收复旧都! “擂响聚将鼓!点将出征!一举攻破朱仙镇金兵,就在今日!” 大营之内,岳飞意气风发的厉害。 “咚咚咚!” 战鼓声如雷般响起,岳家军众位将领精神抖擞的前去帅帐听令。 “岳帅,末将愿为先锋!” “岳帅,先锋非末将莫属!” …… 诸将人人争先,要抢这常人躲之不及的先锋之职位。 岳飞双手抬起,往下虚按,众将尽皆住口,望着他们的大帅,等待将令。 “岳云听令!” “末将在!” 闻听大帅叫到自己,岳云大步上前,抱拳施礼。 “命你率五百背嵬军铁骑为前锋,率先挺进朱仙镇!” “得令!” 岳云毫不含糊的应诺。 “王刚听令……” “报!” 诸将刚刚领完令,还没有离开之时,一个兵卒飞奔而来,大声喊道。 诸将见此大多一愣,以为是金兵率先相攻。 “说,有何事?” 岳飞出言想问。 王庆暗叹一声,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 “朝廷遣天使而来,要对岳帅传召!” 听到这句话,岳飞心里就不由一紧。 “天使何在?待我去迎接。” 说完这句话,又看向房中立着不动,想要听听消息的众将道:“还愣着做什么?按照方才吩咐,快去准备兵马!” 他怕自己担忧成真,故想要赶在天使到来之前,让诸将领兵出去,这样的话,就算是朝廷真的让自己班师,事已至此,也不算是抗命。 岳家军中的将领,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以为是连番大捷之下,朝廷派人前来嘉奖他们,都想要留下来听听。 此时见岳帅催促,似有不悦之色,当下也不敢再多做停留,纷纷告退。 尚未走到门口,就听门外传来一人声音道:“都在这里呢?那就别走了,一起听听圣谕吧!” 声音尚未完全落下,一个手中捧着圣旨的官员便出现在了门口,背后跟着几位随从。 “张天使。” 来人岳飞认识,他上前去,先对这人手中的圣旨施臣子礼,然后又与这张天使见礼。 “战事十万火急,不容片刻耽误,且让他们前去做事,圣训由我给他们传达。” 岳飞赔着笑道。 若是以往,岳大元帅的面子谁敢不卖?但今天却不行了。 张姓文官摇头道:“非是下官不讲情面,实是来时陛下有交代,让我将圣谕说给众人听……” 见到这传旨的官员这副样子,岳飞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分。 没有办法,只得让众将留下听旨。 这官员净手之后,又焚起御香,往南对着临安的方向拜了几拜,这才打开圣旨,开始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岳家军即刻班师,不得迁延……” 帐中众多等待着皇帝嘉奖的众人如遭雷击,岳飞的面色也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张天使,我军连战连捷,金兀术已无还手之力,我大军正在往这里云集,不出十日便能收复故都,此时万万不敢撤兵啊! 此时若兵马回撤,则所有努力,尽皆废弃,再想重返中原,可就千难万难了……” 岳飞深吸一口气,然后出口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道。 公事公办的张姓官员,再念完圣旨后,也显得没有那样郑重了。 叹口气无奈的道:“岳帅,我也不想如此,但这是陛下的旨意,下官只是一个跑腿的,没有权力做这些啊!” 岳飞面色难看,他接过圣旨,而后道:“张天使一路赶来,颇多劳累,还请天使去歇息一下。 陈翔,你带你个弟兄去给张天使安排住处,弄好吃喝,若是照顾不周,我唯你是问!” 一个兵卒跑进来,做出请的的手势。 这张姓官员也是一个妙人,见岳飞已经接旨,又见帐中诸将尽皆对他怒目而视,而岳飞又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推说自己确实劳累了,谢过岳帅的美意之后,便跟着陈翔离开了。 “元帅!不能退兵!” “岳帅!我们辛苦了这么久……” 张姓官员一离开,房内诸将离开就朝着岳飞围了上来,一个个神情激动的说着。 岳飞深吸一口气,望着众人道:“都先去吧!按照方才所领军令行事,不得有误!” 众人闻听岳飞没有收兵的意思,不由得喜上眉梢。 “岳帅,那陛下的旨意……岳帅会不会受到责罚?” 有人想起方才皇帝的命人所传的圣旨,满是担忧的道。 他这话一出口,其余诸将也都齐齐望着他们的元帅。 “只管做好你们的事!这事情我自会解决好!” 众将离开房间,快速的整军,然后朝着朱仙镇出发! “砰!” 只剩下一个人的房间里,岳飞无力的将手中的圣旨丢在案几上,在这里失神的站了片刻,随后突然一拳重重的轰在了案几之上! 尉氏县大路之上,一身戎装手提双铁枪的岳云骑坐在马上,腰杆挺得笔直。’ 在他的背后,是五百背嵬军铁骑。 岳云的双目有些发红,他紧紧的握着手中铁枪,似乎是想要将这铁枪给捏断一般。 兵马在静默无声的前行,所有人都不出声,好像是憋着一股什么东西一样。 朱仙镇,驻扎于此、企图阻挡岳家军继续北上的金军已经发现了岳云他们的身影。 一阵慌乱之中,有兵马被派出迎敌。 “杀!” 不等他们摆好阵势,岳云高喝一声,一马当先的就冲了上去,五百背嵬军铁骑紧紧跟随,气势如虹! 就仿佛对面不是数万拿着武器的金人,而是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猪狗! “噗!” 此时的岳云简直就是一头下山的疯虎,一马当先的冲进敌阵,两条铁枪立刻就荡出一片的血浪。 他卖力的杀着敌人,似乎在证明着什么。 他心中憋着一股劲,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知道消息的岳家军之人,都在心里憋着一股劲。 他们想要用他们的战刀,用金人的生命,给他们的岳帅堆砌起一圈护身符! 他们想要向皇帝还有朝中的大臣们证明,金人不可怕,他们能够收复故土…… 本就悍勇的岳家军,此时更加的锐不可当,大多数金人都被吓得胆寒。 以至于最高的指挥派将领领军出战的时候,这些将领居然畏缩不前! “杀!” 第二批的岳家军出现了,他们打着旗帜,呐喊着朝惨烈的战场冲杀而来。漫山遍野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本就胆战的金兵,见到有更多的宋国兵马席卷而来,终于呆不住了,大溃败彻底发生。 从战争开始,到结束,不过半日时间,金兀术安排外朱仙镇充当开封屏障的数万大军,便尽数溃败…… 在岳云等人带着兵马在朱仙镇奋勇冲杀的时候,岳家军帅帐之内,岳飞正在提着笔在一张纸上书写。 “契勘金虏重兵尽聚东京,屡经败衄,锐气沮丧,内外震骇。闻之谍者,虏欲弃其辎重,疾走渡河。况今豪杰向风,士卒用命,天时人事,强弱已见,功及垂成,时不再来,机难轻失。臣日夜料之熟矣,惟陛下图之……” 写好之后,他放下笔,小心的吹干,然后折叠起来,用信封装好,喊人前来,命他将此书信快速送到临安。 “报!朱仙镇大捷!先锋岳云带领五百背嵬军铁骑奋力冲杀,数万金军溃逃!” “好!” 岳飞将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喝道。 而后开始传令:“传我命令!大军拔营,齐齐开往朱仙镇,兵锋直指开封城!” “张兄以为岳家军如何?” 陪着张天使吃茶的李若虚问道。 “岳家军一出,贼人无可匹敌,乃是我大宋第一雄兵?” 李若虚点点头道:“闻听大军半日攻克朱仙镇,五百胜数万,张兄如作何感想?” “不饮酒三升,不足以抒发心中畅快!” “可陛下还有秦相为何偏偏就想着和谈呢?” “唉……” 第五三八章 金牌连到 开封城内,皇宫之中,金兀术面色阴沉的能够拧出水来。 他立在那里,遥遥的望着南边,背在身后的手,在不停的变换着形状,不断的开合。 这样过了好一阵,最终只能是长叹一声。 这口气金兀术出的很长,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闷都尽数吐出来一般,以至于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就此死掉。 “传令下去,命各部整理兵马,收拾行装,天黑之前,尽数撤出开封城!” 他终于还是下达了这个艰难的命令。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驻在开封城内外的兵马开始行动起来。 众多的金军将领,在闻听他们的元帅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之后,不仅仅没有为放弃掉繁华的土地而难受,反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轻松无比。 在整理行装撤回的事情上,他们要比金兀术想想的更加积极。 下午时分,开封城内便已经没有一个金人兵马。 “这些金人怎么撤退?” 开封城内,悄悄打开的窗子后面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空空荡荡的街道,满是疑惑的说道。 正这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吃了一惊的他连忙把窗子放下,牢牢的拴住,躲在屋内暗暗的祈祷可别是金兵过来,他家里还有一个漂亮媳妇…… “老李!老李!出来吧!不用躲藏了!金兵都走了!城里一个子都没有留下!” 有熟悉的声音响起,里面蕴含着兴奋。 这声音随着跑来的脚步声,迅速扩大,来人已经到了窗子前,把窗子敲的梆梆的。 屋里这人听声音就将来人认了出来,这是素来与他交好的姚二郎。 “金人真的走了?” 他并没有立即开窗,而是有些不确定的再次询问,生怕外面这人会坑他一样。 “金人不走我敢出来这样的晃荡?我有几条命?” 这人一想也是,准备开门,但一想起屋内的漂亮媳妇,又止住了这个念头,接着道:“退了好!退了好,你知道这些王八蛋们为什么退兵不?” “听说是岳帅带着岳家军打来了,金人连吃败仗撑不了,都跑了,很多占山的大王们,也都人杀这些金人……” 外面的人的无不兴奋的道。 说道这里,忽然道:“唉,我说老李,说了半天,你快些开门啊,我还能哄骗你不成?” “嗯嗯,这就开,这就开。” 老李连声的应到,前去开门,对于那支宋人的战无不胜的岳家军,他也有所耳闻,此时听到姚二郎说起是岳家军到,立刻就将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里,街道上面的人,已经多出来了很多,有些胆大,还在大声的欢呼。 “老李,敢不敢准备些酒菜,在岳家军进城的时候去献上?” 姚二郎笑着道。 “那有何不敢?你不要欺我胆小,若是一般的兵马,我还真不敢去,但岳家军的话就无妨了,我听人说这可是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老李笑着,拍胸脯道。 随后转头望向外面道:“岳家军快些来吧!这些年里老子早已经受够了金狗的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更多的人得知了这一消息,一个个翘首以盼,只想着王师早些到来。 金兀术面色阴沉的骑在马上,静默的赶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间见到不远处正在行进的队伍有骚乱起,心情本就不好的他,皱了皱眉头。 不待他发话,察言观色的亲兵便已经赶着去询问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带着几位兵卒过来,这些兵卒还押着一个有些畏惧的人。 看此人打扮,应该是一个南人的士子。 金兀术瞥了一眼这人,将目光停留在方才过去的亲兵身上。 “元帅,这个南矬子口口声声的说要见大帅,竟然敢无礼的冲撞大军,我这就将他杀了!” 亲兵说着,将手按在刀柄之上,只要金兀术点头,他手中的刀立刻就会砍下去。 这个士子打扮的人一开始鼓起的勇气,到现在已经被泄去了大半,看着亲兵按在刀柄上的手,眼中惊骇之色流露。 忽然意识到这亲兵的话,忙开口道:“您……您就是金国太子,宗翰元帅?” “找死!元帅的名字也是你能喊叫的?!” 女真人跟宋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有还能多人都能听懂汉话,尤其是金兀术的部下更是如此。 因为这些年对宋国开战,有很多都是他主导的,听懂宋人的话,就变得很有必要。 金兀术曾经专门让宋国的人来交他的部下学习汉话。 作为金兀术的亲兵,自然也在此列。 这亲兵听到不知死活的南矬子居然敢当着元帅的面这样说,立刻就躁了,呵斥一声,抽刀就要将这人斩杀。 “住手!” 金兀术淡淡的开口,亲兵立刻停下,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吓得不轻的南矬子,将刀插了回去。 “我就是完颜宗翰,你来找我有何时?” 金兀术望向这家被兵卒压住的士子打扮的人。 这士子见到自己暂时不用死了,不由得大喜,又听金兀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敢怠慢,整整衣袖道:“学生闻听太子要走,故不顾凶险赶来相劝,太子勿走,岳家军难成气候!京城可守,岳少保将退兵!” 原本不太在意的金兀术,闻听这太学生此言,心中一震,沉吟了一下道:“岳少保以五百骑兵破吾精兵十万,京师中外宋人,日夜盼望其来,何谓可守?” 这太学生见到金兀术的这份反应,心中大定,他整整衣冠道:“不然,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以愚观之,岳少保祸且不免,况欲成功呼?” 金兀术眼前一亮,他想起了那个当年被他们放回国的南人,那在他们金国卑躬屈膝连妻子都主动奉献的人,再回到宋国之后,居然能取得那样高的地位,也真是奇哉怪也! 岳少保如此英雄,居然也要受到此人节制,真是令人费解,宋国啊,这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度? 随着对宋国了解的加深,金兀术对这个国家越发的感到迷惑。 他这样想着,望向这个太学生道:“你这样不顾生死的跑来,想必也是有所求,说说你的要求的吧。” 这人闻言大喜,忙躬身道:“学生在宋国屡试不中,深感一身才华无用武之地,尝闻金国太子能容人,有雅量,重用贤才,学生虽然愚钝,却也自认有两分才华,如太子不弃,学生愿意追随太子身侧。” 金兀术对于这人说出此话并不意外,这样的宋人他没少见。 别说,他这些年从宋人那里得惠不少,几年前的黄天荡之围,如果不是宋人出主意让人将韩世忠大海船上的风帆烧掉,自己那次估计就要彻底的留在宋国了。 而这次,若非此人不惜冲撞大军前来求见,自己一定会彻底的离开,而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且看事情发展,若事情真如你所言,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倘若事情不准,便将你头颅砍下祭旗!” 这太学生面色白了一白,咬牙道:“倘若有误,悉听尊便!” “传我命令,大军停止前行,就地扎营……” 有传令兵骑着马快速的往前赶去,传达金兀术的命令。 而金兵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黄河边上,正准备渡河…… 开封城外朱仙镇,岳家军云集于此,旌旗招展,众位将士精神抖擞,有闻听王师至的中原百姓,携壶浆,带粮草而来,表达对王师殷殷期盼之情。 “张宪听令!命你带领本部人马率先前往开封城!兵马过境,不得叨扰百姓,如有违反者,格杀勿论!” “得令!” 张宪上前领令。 “王贵听令!” “报!” 充作帅帐的房间内,岳飞正在传令,一个传令兵忽然急匆匆的跑来,口中拖着悠长而又急切的喊叫。 岳飞眉头皱起,有鉴于几天前的遭遇,他已经下了令,任何人不得在传令之时相扰,此时传令兵依然来报,这事情只怕…… “何事?” 他盯着门口单膝跪地的传令兵道。 “禀…禀岳帅!朝廷天使至,让岳帅即刻接旨!” “告诉他们,我正在安排军务,不得打扰!” “来人持…持有金牌。” 传令之人艰难的补充道。 岳飞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帐中众人全都望着他,希望从他这里得到指令。 “去找李相公,让他挡住天使!” 亲兵匆匆得令,匆匆而去。 岳飞深吸一口,再度开口道:“王贵听令!” 王贵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如今的情况都这样了,岳帅居然还敢接着传令。 “王贵听令!” 岳飞见王贵发愣,加重了语气,再度重复了一句。 “末将在!” 王贵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抱拳应诺。 “命你率游奕军、前军往开封城东北而去,在二十里外张家集驻守,防止金人重返京师!” “得令!” 有了方才的经历,王贵不敢再次发愣,忙出声应到。 帅帐之内,岳飞在安排军务,力求拿下开封。 军营外面此时已经乱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司农少卿李若虚迎着第一波传令的天使还没有来得及走,第二波天使就已经到来。 而且同样还是拿着谕旨,带着金牌! “诸位诸位,先等等,先等等,你等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且容我为诸位同僚接风洗尘。” 李若虚打着哈哈道。 好说歹说的才算是终于将两拨人马暂时稳住,正要往回走,又是一路天使持着金牌前来,李若虚的面皮直抽搐…… 待到四波持着金牌的天使飞驰而来之后,李若虚终于不敢拦了,他让人赶紧通知岳飞,他先这里艰难的支撑着。 岳家军各个将领已经从得到了命令,依次出来,各自去整理兵马,按照方才所得到的指令行事。 传令兵匆匆跑来。 “四路?” 岳飞闻听亲兵来报,不由的惊疑出声。 随后沉默下来,稍等了片刻之后道:“你带三百甲士来,守住帅帐,胆敢硬闯白虎节堂者,就地格杀!” 亲兵应诺之后,匆匆离开,片刻之后,便有将士将帅帐所在之处围拢起来,不准任何人前来。 房间之内,岳飞死死的握住椅子背,手上青筋暴起。 “来人止步!前方乃我大宋白虎节堂,闲杂人等,无有岳帅命令,一律不许靠近!胆敢擅闯者,格杀勿论!” 岳云按住剑柄,大声喝道。 “我等是天使,奉旨前来,还有陛下亲赐金牌,这白虎节堂也进不得?!” “竖子无礼!” “岳帅就是如此管教手下的?” 这些前来传谕的人,瞬间就炸了,有自视甚高且脾气火爆的,作势要直接硬闯。 “呛啷!” 岳云直接拔出了腰刀,目光冷然的望着这些人,不多说一句话。 其余守卫在这里的岳家军兵卒,也都举起武器,目光冰冷的望着这些人。 这些人全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此时这种气势一出,这些闻听金人之名双腿就打颤的人如何承受的住? 虽然一个个心里憋屈的不行,却也只得忍住,不敢硬闯。 “岳帅!非是我等不识时务,实在是黄命难违……” “岳鹏举!你如此对待天使,藐视陛下亲赐金牌,你居心何在?你意欲何为?! 这些人在外面软硬兼施的说着。 看的王庆恨不得出去将他们尽数怼死! 只可惜啊,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从系统那里得到任何的指示! 娘的,这该死的家伙,不会真要等到一切都没有办法挽回了再放自己出去吧?! “圣旨到!岳鹏举接旨……” 没过太久,又是一路持着金牌的天使前来,在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直接就在外面开始宣读皇帝旨意,果然是让即刻收兵的。 看着这一波又一波的持金牌的天使的,李若虚额角冷汗直冒。 他看看汇集起来的一大群人,再看看依旧紧闭的房门,心中担忧不已,不由得为岳帅捏了一把冷汗…… 第五三九章 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朱仙镇岳家军营地之内 “岳鹏举!你居然敢抗命!圣旨已到,你却依然令兵马出征,你眼里还有陛下吗?” 前来宣旨的人里,不乏有主和派或者直接就是秦桧的亲信,与其余人不同,他们可是狗仗人势的厉害,眼见的岳飞躲在白虎节堂内不出,外面兵马已动,直接就开始呵斥起来。 然而,帅帐之内依然是静悄悄的,就像是里面没有人存在一样。 “好!好!” 这人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帅帐说不出话来,他这这副模样,看的双目发红的岳云很想砍他两刀! 他连说了两句好,然后掉头朝着军营前方而去。 张宪有些担忧的朝着岳帅的营帐望了望,随后上马,扭头对后面的将士吼道:“诸位随我出征,兵锋直指开封,收复我大宋都城!” 他声音的是如此之大,似乎是想要将什么东西宣泄出来一般。 “停下!陛下已有旨意传来,令你等即刻班师回朝,不得延误!” 这人从白虎节堂那里匆匆跑来,直接挡在张宪马前,大声的呵斥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末将只听的岳帅将令,其余一概不知!让开!” 张宪脾气本就火爆,心中早就悲愤到不行,此时见到这官员这样说,强忍住一刀劈死他的冲动,红着眼睛道。 “你……丘八无礼!你们这些充军的腌臜货!早晚要将你等尽数斩首” 这官员气的几乎要跳起来。 张宪双目皆赤,手在刀柄上按了两按,终究还是没有抽出来。 “来人!将他叉到一边去!” 两个如狼似虎的军士应声而出,不理这官员的喊叫,说了一声:“请!” 半拖半架的就将这人弄走了。 “岳家军众将士!随我出征!收复故都!” 张宪再次嘶吼,带着一种悲壮。 而后在马肚子上一磕,率先朝前走去,后面岳家军兵卒昂首跟随。 被叉到一边的官员,面色黑如同锅底,眼睛蕴含着毒蛇一样阴冷的光芒。 跟在后面的王贵,看了这人好几眼,也领兵而去。 早已翘首以盼的百姓,见到岳家军出来,一个个欢呼雀跃,声如雷动,看到这些人,张宪心中愤懑消去不少。 “圣旨到!岳鹏举接旨!……” “圣旨到!岳鹏举接旨!……” “圣旨到!岳鹏举接旨!……” 被甲士围拢的帅帐之外,李若虚看着一波又一波持着金牌前来宣旨的人,禁不住的目瞪口呆,心中是翻江倒海一样的涌动。 他还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的事情! 一日之内,连下十二道金牌相召! 甲士外面,聚集了一片的人,甲士后面,是静默的、被充作帅帐的屋子,虽有甲士相护,却给人一种孤零零的感觉。 “吱呀!” 紧闭的房门霍然打开,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众人齐齐的看着这个一身戎装,出现在房门处的男子。 他面色憔悴的厉害,双目如同炭火一样红,见到此幕的、前来宣旨的官员,全都是一愣,心中有些惊异。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火炭一样的双目扫视众人,众人眼神纷纷躲避,不愿与他的目光相接。 他等了片刻,随后一步一步的朝着这些人走来,岳云等背嵬军亲卫,让出一条道来,岳飞走到最前方。 那些方才还叫嚣个不停的人,尽皆畏惧,不由自主的便往后面退,有些退后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老脸一红,将手中圣旨还有金牌用力捏捏,往前推推,觉得提气不少,这才举步上前,将退回去的两步,重新跨回去。 “岳…岳鹏举!你…你还敢抗旨不遵不成?” 他给自己鼓鼓劲,壮着胆子喝道。 岳飞炭火一样的眸子望着他,看到这人忍不住又想往后退的时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岳飞接旨……” 王庆也是一声长叹,先前他还为系统让他提前过来,见到岳家军大展神威而欣喜,现在却又满心的怅然。 既然不准备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出来,那让自己来这么早干什么?就是为了看一个民族英雄是如何被懦弱的皇帝逼迫的吗?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却又不由自主的去关注。 “岳帅,既然已经接旨,那就请立即派人将先前出征兵马尽数召回,早日整顿兵马,班师回朝……” 有官员道。 岳飞定定的望着北方,好一会儿,才身心一口气道:“岳云、刘成听令,你二人传我军令,让张宪、王贵带兵回还。” “岳帅!” 岳云二人急道,显然是不想撤兵,只有天知道他们为此都付出了什么,眼前就要大局成功,却在此时功败垂成,这样的结果令人难以接受。 “立刻去传令,不得延误!” 岳飞只是定定的看着北方,没有看岳云他们。 “得令!” “得令!” 岳云等人应了一声,含泪而走。 “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啊!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他就这样捧着圣旨定定的站着,好一阵才愤惋开口,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两行清泪,从虎目之中流淌而下…… 周围之人,多不敢看他,李若虚衣袖掩面,长哭而去…… “啊~!” “啊~!” 距离开封城不足无礼的张宪愤然长啸,恨不得将天捅出一个窟窿。 “岳家军所属,尽皆听令,后军变前军,返回朱仙镇!” 他怒喝几声之后,愤然的下达了命令。 岳家军将士虽然难受,但还是依言而行。 拿着酒菜、果子等吃食喜气洋洋过节一样的排列在道路两旁,喜迎王师的众人,见到岳家军忽然折道返回,一个个错愕交加。 有胆大的情急之下拦路想问,张宪等便以实相告,百姓跌足,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众位父老,若是有心,便随军一起去朱仙镇,请朝中之人,收回成命……” 张宪虎目含泪的对众人喊道。众人皆应诺。 王贵得到刘成禀告,立即勒住战马,虽有愤恨,但心中同样也松了一口气,岳帅毕竟只是一方统帅,若真的跟陛下对着来,只怕会有麻烦,自己身为岳家军高层,也会受到牵连…… “回师!” 他掉转马头喝道。 朱仙镇被翘首企盼王师前来,结果却等到这样一个消息的中原百姓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有年老者进入军中,去恳求那些传召的天使,这些人多数掩面而退,之前非常强硬的主和派,见到此幕这也是动容,无言以对…… “岳家军听令!班师回朝!” 一日夜间,头发斑白更多的岳飞跨坐在马上,硬着心肠不去看那些百姓,颤声下达命令。 他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面对千军万马都敢直冲而上的他,如今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居然有些畏缩不前,硬着头皮,在心里下了好几次决心,方才迈出这一步。 “相公!你们不会回去啊……” “岳帅,你们不能走……” 众多百姓嚎哭,百姓自发推选出来的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堵在军营门口,拉住岳飞战马,恳求嚎哭。 “我等戴香盆、运粮草以迎官军,金人尽皆知晓。今日相公离去,我等皆无活路啊……” 老者哀声痛哭。 岳飞仰天,泪水还是滚落下来,他取出诏书,让众人看,含泪道:“吾不得擅留啊……” 得此消息,殷殷期盼的众人,尽皆嚎哭,声震于野…… 金兀术探听岳家军果然班师回朝,不由大喜,唤来先前与他谏言的宋姓儒生大大的奖励一番,留在身边重用。 这姓宋的太学生得了这封赏,喜滋滋不能自胜。 金兀术安排兵马,重返开封,先前欢呼的汉人,被杀死、抢掠许多。 同时安排兵马,往南而行,远远的吊在后面,重新占领之前被岳家军攻占下来的城池土地。 同时,之前在北伐之中出了大力气的中原各处义军,成为了金人重点照顾的对象,不少义军被剿灭,或者是打残。 大军退还至蔡州,有大量百姓拦路,说是要与大军一起向南而行,不愿意在这里接受金人统治。 岳飞同意,而后将大队兵马驻扎下来,让一部分兵马护送着这些拖家带口的百姓先行。 前来宣旨的秦桧心腹极为不悦,去岳飞理论,想要让岳飞继续行进,不要理会这些百姓。 担心大军受到百姓拖累,被后面金兵赶上,落得当初刘皇叔的下场。 现在岳飞已经接了旨,此人不是先前圣旨在手时的牛气模样,连岳飞的面都没有见到,吃了一个闭门羹的他,只得是愤愤然的离开。 大军在蔡州驻扎五日,待到自愿南下的百姓离开之后,方才启程。 没有金兵追赶而来,这让个个都憋着一肚子气的岳家军将士,很是失望。 “……金兀术重返开封,河南之地,尽数被金人占据,各路义军…义军死伤惨重……” 来人愤然而又小心的禀告着北方的情况。 岳飞沉默半晌,忽然站起身来,仰天长啸,啸声结束,整个人都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样的的垂下手臂,愤慨而又无力的道:“所得诸郡,一旦都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蔡州跟随的中原百姓,前往襄汉安身,岳家军班师重返鄂州驻扎,岳飞带领少量亲军随着前来宣召的朝廷众人,前往临安,朝见皇帝赵构。 王庆很想劝说岳飞不要回朝,在鄂州他有十万岳家军护身,任何人都动他不得,就连皇帝也是一样。 但奈何他现在还是处于旁观状态,出声不得。 而且按照岳飞的性子,在前线大胜之时都能收兵回还,现在,即便是有人却说他不要前去临安他也不会听的。 赵构很很高兴,因为他再一次的渡过了危机,而且从秦桧那里得到消息说,金国有意愿与他们和谈。 这让他更加的欣喜,因为和谈就代表着并不用再打仗,即代表的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全然忘记了他的父兄就是因为只想着和谈而被金人掳掠而走的、他的娘亲辈、他的嫂子辈、他的侄女这大宋的天之骄女,最雍容华贵的一群女人,全都被作价当作白银抵给了金国,被金人糟践至死的事情! 一心只想着议和的他,三年前面对金人提出的南宋取消国号称为江南,议和不是议和而是‘诏谕’这种侮辱性的、将南宋完全当作藩属国来对待着的事情,居然甘之如饴! 在秦桧的谋划之下,枢密副使王庶等主战之人被罢官或者是贬谪。 而后,秦桧以宋国宰相的身份,代表高宗赵构跪在金国使者脚下,答应取消国号,作为金国的藩属,并且每年纳贡! 为此,赵构还专门下诏,大赦天下,以示庆祝…… 即便是今年金兀术无端撕毁盟约,领兵大举南侵,在抵挡住金人兵锋之后,他所想要做的,还是与金人议和! 甚至于不惜将不断取胜的岳家军召回。 之所以这样做,最大的原因就是秦桧告诉他,若是任由岳飞这样打下去,只恐金人不会在议和…… 赵构想到今天金殿之上,极力请辞的岳飞,心里便有些不快。 此人是一员猛将,可为什么就不懂自己的心事呢? 如果不是外面有金人相威胁,议和之事还没有定下,真以为朕就不敢革除你的职位吗?这个莽夫! 赵构想起此事,还是愤愤不平,直到秦桧前来与他说了一些关于议和的事情之后,他心中这才好受不少。 武夫就是比不上文臣,那岳飞若是能够像秦爱卿这样懂自己的心事,自己也能少操一些心! 被赵构以“未有熄戈之期’拒绝了请辞的岳飞,并没有被放回鄂州,而是居住在南宋小朝廷的都城临安。 “啪!” 茶盏摔在地上,变得粉碎,向来不对秦桧发火的赵构指着跪倒在地的秦桧怒声斥责:“你是怎么跟朕所得保证?这事情你是怎么处置的?! 你口口声声的跟朕说,金人不会再动刀兵,可现在呢?现在他们的兵马又杀来了!这事情你怎么给朕解释?!啊?” 秦桧跪在地上不敢言语,待到赵构火气消了一些才小声道:“陛下,如今之计,只有让岳少保返回鄂州,重新统帅岳家军,去救淮西……” 第五四零章 东林寺外,仰天长啸 “……岳帅不往,将至百姓于何地?淮西又将生灵涂炭矣!秦桧狗贼行为确实可耻…… 金人出动,岳帅再次领兵,将有建功之机,重返中原,也未尝不可……” 诏书下来,心灰意冷的岳飞以身体有恙不能统军为由拒绝了。 朝廷无法,重新升了革职的李若虚,让这个与岳飞交好的文官前来相劝。 岳飞长叹一声:“数年布置,先前一战,尽皆动用,中原百姓,经此一役之后,敢再起来迎接王师北上者,寥寥无几。 中原民心已冷,想要再次进军中原,谈何容易? 况且陛下还有秦桧一心想着议和,所给命令,只是抵御进犯金兵……前者即将收复故都,尚且放弃,今番又怎能重返中原……” 李若虚默默无语。 随后望着岳飞道:“岳帅真的不准备出动?” 岳飞摇摇头道:“哪能啊!只是气不过,想要让陛下还有秦桧急上一急,知道兵将之重要,也让他们知晓金人亡我之心不死…… 淮西之事不用太过担心,之前一战,金军损兵折将,精锐大减,而今即便是卷土重来,也难以成气候。 明日我便上朝辞别陛下,前往鄂州,领兵前去淮西……” 李若虚闻听岳飞之言,面上露出喜色。 随后怅然道:“这世上,忠臣向来比奸臣难做,良善之人大多都没有祸害活的逍遥,他们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牵挂的东西太多,不能做到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吃亏和受伤的总是他们! 可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世间不能缺乏这样的傻子……” 闻听李若虚之言,岳飞也是禁不住的一声长叹。 第二日,岳飞去朝见赵构,赵构执着岳飞的手托付淮西之事,并赐于金丝腰带。 岳飞以战事紧急为由,未曾多做停留,当日中午,便已经出了临安,朝着鄂州赶去。 仅有七八名亲兵相随,一人两骑,除此之外,再无长物。 鄂州岳家军见到主帅归来,尽皆欢声雷动。 当日,做为先锋的岳云,便带着一千背嵬军铁骑朝着淮西率先而去…… 双方交战数次,金人屡败,终不能寸进,最终只能退军。 在金人尚未退去之时,便有朝廷旨意传来,再三告诫,只需击退金人便可,不可向外进军追赶。 在得知金人退去之后,更是下诏,让岳家军重返鄂州…… 金兀术眉头紧锁,他领兵而出,就是想要从宋国这里取得战功,稳固自己的地位,结果损兵折将,还丢掉了这么多的地方。 幸好宋朝皇帝懦弱,召回岳鹏举,不然自己所面临的局面,实在是难以料想。 如今虽然重新占据河南境地,但因为有岳家军在,想要继续扩大战果,终究成为困难。 “岳鹏举!岳家军……” 金兀术再一次念叨起这几个字。 “太子,宋国派使者前来,想要商议和谈之事。” 有人前来禀告。 “和谈?” 金兀术显得有些惊讶的说了一声,随后又释然的笑了。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些宋国人的心思。 这战事明明就是自己一直处在下风,这些人居然还一些想要停战,跟自己和谈,这样的国都居然能够延续上百年,实在是让人感到奇怪。 他其实不想和谈的,但是只是有岳家军在,实在是无力南下,想了想道:“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带着一个显得有些抖索的宋人官员前来。 此人是秦桧心腹,之前持着金牌去宣召的人中便有他,呵斥岳飞,拦在张宪马前不让出征的便是他。 只是在岳家军中那样勇敢无敌的一个人,如今到了金人帐中,却吓得如同一个鹌鹑一样,抖抖索索的。 不用女真人开口,他就先一步跪倒在地,跟金兀术建见礼,这可能跟他知道岳家军不敢杀他,而金人却不会客气有关。 “议和?你们江南将兵马全部陈列于边城可有丝毫议和之意? 前番岳鹏举大举进犯,伤我猛士,杀我臣民,临走还掳掠诸多百姓归襄汉,你江南可有丝毫议和的意思?” 金兀术瞥了一眼这站在地上躬这身子不敢直起腰的宋人官员,冷笑着说道。 他不用顾及这人感受,经过这些年的打交道,他发现对于这些南人越是不客气,他们越是对你卑躬屈膝,你若是对他们好了,他反而觉得你好欺负起来。 果然,这前来的官员闻言不仅没有丝毫的愠色,反而是陪着小心道:“这都是岳鹏举那厮无礼,胡乱行事……” 金兀术不想给这人废话,直接毫不客气的道:“别说这些无用的,想要和谈也容易,必须将岳鹏举除掉,不然我便再从辽东等地征调大量兵马前来,平推掉你们江南,将你们的主子逮到龙城,去陪他的老爹!” 这前来的秦桧心腹果然不敢再多言…… 说是商谈,其实基本上都是金兀术在说,这人在听,偶尔回上个一两句话,都还要看金兀术的脸色。 前来的宋国秦桧心腹,拜别了金兀术回去,充当军师的哈密哧道:“那岳鹏举乃是宋国长城,宋国君主虽然昏庸,但这自毁长城之事,怕也是不肯去做,元帅这样提,只怕……” 金兀术笑着摆摆手道:“宋国人就不能对他们客气,岳鹏举是英雄,但奈何迂腐,宋国君臣又太过于懦弱无能,先前朱仙镇一事,我算是彻底看清了他等面目…… 长城从外难以撼动,从内侧由自己人下手,却是容易,且看看吧,只要我们态度够坚决,即便是不能除掉岳鹏举这个心腹大患,也能从宋国那里得到多多的好处……” 哈密哧想来一阵,也笑了起来,笑一会儿之后,叹惋道:“如此英雄,怎会折辱于宋国君臣此等暗弱无能之辈手中……” “……金人真是这样说的?” 南宋小朝廷的都城临安,相府之内,秦桧询问。 在他面前的正是从金人那里回来的官员,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在金人那里时的卑躬屈膝,反而有一种自傲的心理。 就好像他去金人那里当孙子,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反倒像是镀了一层金一样。 “回相公的话,那金国四太子、大元帅完颜宗翰就是这样说的。” 他这样回答。 秦桧点点头,随后道:“这一趟前去,诸多凶险,你着实辛苦,这些日子就好好的在相府多休养一段时间,好好的补补身子,家眷明日就差人接来,你也好享享天伦之乐。” 这人知道,这是秦相担心自己出去乱说走漏的风声,故此才让借口让自己留在相府。 如今秦相在朝,只手遮天,他自然是欣然应允,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知道,自己有了这一遭的经历之后,日后必定能够受到秦相重用! “……不行!岳鹏举不能杀!否则一旦金人毁约,到时谁来抵挡金人渡江?” 只有皇帝和秦桧两个人在的皇宫密室之中,皇帝断然出声拒绝。 “陛下无需担忧,只是除去岳鹏举一人而已。 岳鹏举这些年之所以能够连战连捷,最重要的不是他本人有多大本事,而是他手中有着一批敢打敢拼的兵马。 岳飞之所以敢数次顶撞陛下,违逆陛下谕旨而执意北伐,最重要的也是因为这支军队! 陛下可知天下百姓如何称呼这支劲旅?” “岳家军威名朕虽居宫中,却常有耳闻,怎么,这还有什么不妥不成?” 赵构想了一下问道。 “不妥,有大不妥!” 秦桧连声道。 “百姓皆以岳家军相称,却不知此军乃是陛下之军。 人只道岳家军乃岳鹏举兵马,却不言陛下。 臣该死,说句大不敬之言,陛下难道忘记太祖皇帝之事?” 赵构面色变了变,陈桥驿之事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他们赵家也就是从那次之后,方才一跃成为了天下至尊。 同时也是有鉴于此,太祖皇帝方才杯酒释兵权,并且以文治武,与士大夫共天下,施行兵将分离之法。 如今岳飞声威日隆、并且对自己多有不满,而且岳家军归他直接统领,朝廷节制力度并不大,若长此以往下去…… 赵构这样想着,打了一个冷颤。 随后抬头道:“岳鹏举素来忠义,顶撞朕也只是一心想要恢复中原罢了。” 秦桧摇头道:“陛下,太祖皇帝当年,对大周莫非不是忠心耿耿? 可当手下兵卒将黄袍硬披在他身上时,又能如何?” 赵构沉默不语。 秦桧再次道:“陛下若为金人会撕毁盟约再次前来进犯无人抵挡而担忧,则大可不必。 岳家军强是强在兵卒身上,并非在于岳鹏举一人。 岳鹏举除去,岳家军依然在,陛下派上亲信之人统御,再多设监军,就能将这支我大宋最为精锐的兵马牢牢握在手中,再没有像岳鹏举这种功高震主之人。 此举虽然会损失一些战力,但在金人撕毁盟约南下之时,将之阻挡住,还不成问题。” 赵构还是沉默不语。 秦桧又道:“陛下,金人态度坚决,必须要除去岳飞之后,方才肯与我和谈。 金人势大,一旦他真的震怒……” 赵构摇摇头道:“岳鹏举不能杀,你再派人前去联络一下,就说,我可以将岳鹏举从岳家军中调离,不让其掌军。” 秦桧见赵构不肯,便也不再逼迫,只推说再派人去试试,但想来事情不会太过顺利。 绍兴十一年四月,也就是金兀术再次进犯未遂两月之后,南宋军中岳飞、韩世忠、张俊三人被尽数调到临安,在枢密院任职,不在掌管军中职务。 其中岳飞被授予枢密院副使。 岳家军由原前军都统制张宪节制。 张俊与岳飞、韩世忠不同,张俊算是唯秦桧马首是瞻的那种。 之所以连同他一起革职,是秦桧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以此来证明,此举并非是为了针对谁…… 五月,朝廷有令,命张俊与岳飞一起前往楚州巡视韩世忠军队,张俊暗中挑唆,欲与岳飞一同分解此军,岳飞严词拒绝。 回朝之后,与韩世忠并列为枢密使的张俊,奏请皇帝,请纳宣抚司兵权。 他一出声,其余人跟着连番奏请,早已经串通好演戏的高宗赵构还有秦桧,假装着拒绝两次之后,便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至此,岳飞、韩世忠手中兵权尽数被剥夺。 紧接着,秦桧党羽罗汝楫等上本弹劾,说今年岳飞救援淮西之时,逗留不前,并且主张放弃山阳,而后要求免去岳飞枢密院副使之职,充万寿观使的闲职。 去年的十二道金牌相召之下,岳飞早已经心凉,此时也不多争辩什么,自请回到江州庐山旧居赋闲。 皇帝赵构假意挽留之后,任由岳飞离去。 一代名将离开临安之时,竟只有韩世忠相送…… 庐山东林寺,秋雨霏霏,空气清凉,寺前溪水潺潺,溪边石头上长着的青苔越发苍翠,红黄绿各色交织杂错。在秋雨里越显得鲜艳,一股凉意袭来,秋意更浓。 满头斑白的岳飞,退去了一身的戎装,穿着素衣,立在这小溪上侧的栏杆处,遥望着这山明水净的庐山。 他没有打伞,就这样站在这里,霏霏细雨在他的白发上汇集成了诸多细小的水珠。 “啊~!” 他忽然长啸起来,声音在山中回荡,隐隐如同虎啸。 背后的亭子里,一个穿着打着补丁僧衣的白眉老僧,静静的站在那里,平静的望着这一幕,看不出悲喜。 长啸结束,头发斑白的岳飞转过身来,胸口依旧在起伏,他平静了一下心绪,对着这老僧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道:“扰乱了佛门清幽之地,禅师还请恕罪。” 老和尚白眉抖抖,还了一礼笑道,指指后面的寺院笑道:“佛祖在那里,这里是寺外,惊扰不到。” 而后转身对身边的小沙弥道:“去取纸笔来。” 小沙弥蹬蹬的跑去,不一会儿便带着笔墨纸砚而来,在亭子内的石桌上铺好。 正要研墨,却被老僧止住。 老僧拿起砚台在亭檐下接了一些雨水,而后走回,一手拢着宽大的僧袍,开始缓缓的研墨。 第五四一章 满江红 岳飞来到亭内,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老僧研磨。 老僧乃是东林寺住持慧海,与岳飞素来交好,几年前岳母辞世,便是慧海主持做的法事。 岳飞在庐山居丧期间,与慧海交集不少。 慧海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与那种招摇过市的假和尚不同。 慧海老僧,诗好,字也好,岳飞以为他见到自己心情激荡便想要以此来让自己心静下来,因此站在一旁专心看着老僧慧海不急不缓的动作。 墨锭在砚台中一圈圈缓缓的磨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清澈的雨水也逐渐尽数变黑。 老僧放下墨锭,将宣纸铺在石桌上,用山涧中捡来的小块青石做成的镇纸压住,然后拿起了笔。 就在岳飞拭目以待准备欣赏一下慧海的书法之时,慧海却转过了身,将毛笔往岳飞身前递递,做了个请的姿势。 岳飞有些愕然,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岳飞心中浮躁,此时怎么动笔?还劳烦禅师动墨宝,以安此俗心。” 慧海轻笑着摇摇头道:“若岳檀越之心为俗心,那天下之人又该当如何?檀越胸中之气,可疏不可堵……” 岳飞推辞苦笑道:“心中烦乱不堪,实在无甚可书写,还是不执笔了,免得污了这墨宝。” 慧海笑着不语,只是执意将笔送入岳飞手中,而后转身来到亭子边缘处,静静的看着这秋雨中的庐山,一言不发,仿佛与这景色融为了一体一般。 岳飞看看手中的笔,再看看入定了一般的老僧以及小沙弥,不由的微微摇头苦笑。 他也转身,来到亭子的另外一面,遥遥的望着这山林。 有雨的时候,山中极为容易起云雾,棉花一样的云雾依着山势,顺着山风不不住涌动,好似千军万马在捉对厮杀一般。 岳飞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胸膛逐渐起伏起来,握着笔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如同细嗅蔷薇的猛虎,任由胸中情感激荡。 小孩子家感知比较灵敏,站在老僧慧海身边的小沙弥不住的拿眼偷看这边的岳飞,眼神中有些畏惧,随后悄悄的转到一动不动的师父另一侧,带着一些心惊的接着偷眼去看。 他心中既畏惧又好奇,不明白这个背对着他的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前后之间的改变却会有这样大…… 山风吹散了云雾,露出姿色不一的山来,呼吸变得平稳一些的岳飞忽然转过身来,虽是一身素衣,一身的杀伐之气,却将小沙弥惊得往后连退两步,如果不是一直静默不动的老僧慧海伸手扶住他光光的脑袋,说不得要摔倒在地。 这边岳飞已经大步来到厅中石桌前,探笔入石砚,然后稍微的在砚台之上稍微的避避,提笔就写。 动作连贯,却无一般文人书写是的淡雅与风流,他的每一笔一划之中,似乎都充斥着一种金戈铁马之意,仿佛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无敌! 他奋笔疾书,一气呵成,写完之后,定定的看着石桌宣纸之上的墨字,忽然怅然的长叹一声,方才的那股子令人心惊的气势,随着声长叹,尽数散去,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十余岁一般。 他失去了力气一般的将手中笔,放在笔架之上,对着已然转过身来的老僧慧海施了一礼,然后转身走进了这秋雨里,顺着山路一步步的下山去。 小沙弥转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在细雨里远去的怪人,再看看靠着亭柱的斗笠,又看看老僧慧海。 慧海朝着他抬抬手,他便拿起斗笠蹬蹬的跑了出去,赶上那个一步步走着的怪人。 岳飞对着小沙弥笑笑,接过斗笠,戴在了小沙弥的头上,对小沙弥施了一礼,便接着往山下行去。 小沙弥站在原地,伸手扶着过大的斗笠,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有赶上去,仿佛受到了什么感染一样的,没有跑而是一步步的向着亭子走去。 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个已经看要看不清的怪人的身影。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亭内老僧走到石桌边上,看着宣纸上留下的文字,过了一阵,缓缓的开口,苍老的声音在亭内响起。 老僧纵然青灯古卷礼佛多年,念到最后,声音还是禁不住的提高几分。 声音落下只有,满是怅然。 “阿弥陀佛……” 他宣了一声佛号,对着山下的方向深深的施了一礼。 又在这里等了一阵,待到墨迹干了之后,便亲自动手,将石桌上这宣纸小心的收起,然后带着拿了笔墨的小沙弥朝着不远处的寺院门走去…… “陛下,金兀术认定了要除去岳飞,岳飞不除,他便不会议和,而且……而且……” 秦桧变得有些吞吐起来。 “说!” 背对着他的赵构加大声音道。 “金兀术还扬言,如果不除岳飞,他将会把天水郡公送还……” 赵构的身子猛然颤动了一下。 天水郡公便是靖康之难时被掳走的钦宗赵桓,也就是宋徽宗的长子,赵构的哥哥。 几年前宋徽宗已经死去,只余下他还在北方边陲‘坐井观天’。 这个哥哥,一直是赵构的心病…… “岳飞虽是猛将,杀之可惜,但以大局为重,也只能如此,微臣知陛下心中不忍……” 赵构的反应秦桧看在眼里,他稍微等了一下,便开始出言劝说赵构。 杀岳飞确实是金兀术提出来的,不过把掳去的皇帝放回来的话,却是秦桧自己加上去的。 岳鹏举此人与一般的将领不同,将他留下,秦桧总有种不安…… 秦桧说了一番,赵构却始终一言不发,但素来知道赵构心思的秦桧有哪里不知道,赵构已经默许了这件事? 他拜别了赵构,开始安排这些事情,这才有了后面岳飞、韩世忠、张俊等人被召回,以及一步步剥夺掉岳飞职务的行动…… 岳飞今天的情绪波动之所以会这样大,是因为昨天忽然有一员旧将飞马前来,带来了一个令他愤慨而又心寒的消息! 岳家军军左膀右臂级别的王贵,揭发在鄂州代他节制大部分的岳家军的张宪谋反! 朝中的这些人啊! 皇帝不想战,想要剥夺他的军权,心灰意冷的他都接受,甚至于为了更合皇帝的心意,更是主动提出了回家赋闲。 他以为他只要这样做了,皇帝就会再多问此事,就算是问也只会针对他一个,不会去动岳家军! 毕竟外面还有金人,皇帝还需要岳家军来防守。 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这些人是多么黑暗!是多么的蝇营狗苟!多么的懦弱!多么的目光短浅! 他们居然真的会对岳家军下手! 他们将自己这个主帅弄走了还不甘心,还要继续使用残酷的办法去将岳家军分拆的零零散散,吃的不剩骨头! 王贵、张宪这二人,老早就跟着他东征西讨,对于这两人性格他早就熟悉。 即便是有些软弱的王贵,都绝对不会做出谋反之事,更不要说性格刚烈的张宪了! 王贵揭发张宪谋反?这事情他是一百个不信! 根本不用去询问,他就知道王贵大致上遭遇了什么! 王贵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定定的望着天空,整个人再无一丝的英气。 他努力的想要忘记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可却怎么都忘不掉! 为什么会是自己!张俊为什么要找到自己? 自己曾经受到过岳帅责罚不假,曾经差点被斩首也不假,可自己从未对岳帅有过半分的怨言啊!张俊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他失神的望着天空。 王贵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早年间不应该做那件事情,自以为做的隐秘,以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件事情早就没有人知道了,却不想还是被张俊得得知了! 他不想诬告张宪,更不想对不起岳帅,可是自己有天大的把柄被人家握着,不这样做又能如何? “统制,该用饭了。” 有人走来小声的招呼,连着喊了两声王贵才回过神来。 “不用。” 他说了一句,接着坐在那里发呆,直到暮色降临,银月高悬…… 监牢之内,光线幽暗,一点灯火如豆,潮湿腐烂的气息夹杂着阴冷在这里面蔓延。 一个单独的监牢之内,铺着一些陈旧稻草的床榻上,歪斜着一个带着枷锁的囚犯。 这囚犯骨架很大,却形容槁枯,脸上有伤痕,囚衣上,都是血痕,一看就是遭受了重刑。 有铁链的哗啦声响起,火把的光芒自远处传递过来,越来越明亮。 随着火光的亮起,有说话声隐约传来。 “这张宪还没有招供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道。 “回……回大人的话,还…还没有,小……小人新找来一种刑具……” 一个显得有些惶恐的声音答道。 先前开口那人道:“就是这个?” “回禀大人,就是这个,您别看这个东西小,但威力却极大,没有几个人能在这样的刑具之下,熬得过……” “好了,让你的人都出去吧,钥匙留下,这事情还是我自己下手,你这人,好处没少收,事情却办不好。” “大人冤枉啊,这若是寻常人,早就招了,哪曾想这张宪骨头这样硬……” 这人叫起屈来。 先前开口那人不再说话,只是摆摆手就朝着里面走去。 后面跟随着几个健壮的随从,一看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百战悍卒。 那管理监牢之人想要跟随,却被其中的一个随从瞪了一眼道:“这次不用你了,爷们自己动手!” 这人不敢多言,乖乖的出去。 “张宪。” 为首的人喊道。 此人武将打扮,正是受到了秦桧指使的张俊。 原本虚弱的靠在墙上的张宪,所有的虚弱再这一刻立即消失不见。 他扭过头来,目光冷然的盯着笑望着他的张俊。 “有什么新招式,只管用来,爷爷接着便是,爷爷若是喊叫一声,不算是好汉!枉为武人!” 他声音沙哑的道。 在张俊的示意下,随从开了门。 张俊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张宪勇武,可又能如何?想要起兵造反帮助岳飞谋取军权就是大逆不道!” 张宪只是望着他冷笑,不再发一言。 跟随而来的几个健壮军汉走上前去,按住张宪,有人将他手臂拉开,将他五指摊开。 张宪也不反抗,目光冷然的望着,任他们施为。看他们还能用处什么样的刑罚来逼迫自己! 张俊也不再说话,而是从怀里慢悠悠的取出几张纸来,缓缓的打开,然后走到张宪跟前。 张宪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家伙不拿刑具反而是拿出这些纸来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朝廷的什么公文? 直到有军士拿着他的书在一个凉凉的东西上按了一下,然后扯着往张俊手中拿着的纸张上按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他极力的反抗起来,但一身的伤,脚上又有铁链,还带枷,又有四个军中壮汉在一旁的按着,他哪里挣扎得动? 很快张俊手中拿着的纸张上,便留下了红色的指印。 “张俊!你不得好死!今日你这样陷害岳帅,逼迫我等,焉知他日秦桧不会如此待你?!” 张宪被几个军汉死死按着挣扎不得,死死的盯着张俊,目眦欲裂嘶声大骂。 张俊抖抖手中的纸张道:“某家又不会如同你等贼子这般,意图谋反,又怎会有这得刑罚降身? 岳飞与你私写书信,让其长子岳云与你一起起兵,谋反威胁朝廷,书信被你提前焚毁……这些都你都招供了,还想抵赖……” 他说着,转身离去,四名军士松开张宪,也随之离开。 张宪口中喝骂着站起身来,想要去将那几张纸给抢夺过来撕毁,被一个汉子抬起一脚踹在小腹上,翻滚在地…… 第五四二章 杀了这帮狗东西! 岳云也被关押了起来,同样受到了私刑,不过相对于张宪,他要轻一些。 最初在鄂州之时,突然被逮捕之时,他是想要带人反抗的,只是担心处境本就艰难的父亲会受到牵连,把罪名坐实,便没有抵抗。 心中忐忑的同时,他也不相信朝廷上的人都是瞎子! 这些年他们父子、他们岳家军为朝廷出了多少力,世人都明白! 而且他父子还有张宪,全都是忠心耿耿清清白白,岂能仅凭王贵那个混蛋的几句污蔑之词就能定罪? 他相信朝廷会还他们父子一个清白…… 王庆知道这个少年将军的想法,心中只有叹息,朝廷的黑暗远非他能想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从两月之前,他就跟定了岳云,其余地方发生的事情都看不到了。 这让他有了一些想法,这系统莫不是想要自己成为岳云?然后再做其他事情? 只是怎么还不将自己从这种让人无语的状态中弄出来?非要看着这憋屈的事情一步步发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再让自己行动吗? 他悲愤而又无力的想着,并且不止一次的尝试去联系系统,结果都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虽然看不到它处,但做了大量准备的王庆却知道,此时的岳飞情况并不容乐观,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被逮捕入狱了…… 南宋小朝廷的都城,临安大理寺内,正在进行着一场审判。 主审之人为御史中丞何铸,陪审之人为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 公堂之上,被审问之人乃是几日前被从江州庐山匆匆招来、刚一到临安便被投入大理寺下狱的原岳家军主帅,岳飞岳鹏举。 “岳鹏举,对此谋反想要夺取兵权之事,你作何解释?” 御史中丞何铸坐在主位之上,望着公堂之上、坐在椅子上一身英气的高大男子出声问道。 于公堂之上不下拜,并且还有椅子坐,是他对这个曾将的无敌统帅做出的一些优待,不想让他颜面尽皆扫地。 已经成为阶下囚的岳飞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的坐着。 “岳鹏举,你可有要说之言?” 何铸等了一会儿再次问道。 岳飞终于有所动作,他抬手将衣衫解开扒掉,赤裸着上身站了起来。 何铸、李若朴等人尽皆愕然,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 “岳飞原居于相州,青年时曾见金人作恶,百般欺辱我大宋子民,我杀掉那金人,而后励志从军。 因担心老母年迈,妻儿力弱,于兵乱之中难以保全而犹豫。 家母知飞顾虑,便宽慰飞心,鼓励飞‘从戎报国’,并于岳飞背上刺下尽忠报国四字,让岳飞不忘当初之志。 岳飞投军之后,不敢忘记母亲教诲,与金人相遇,每战争先,直想抵御外辱,守住河山! 老母已仙逝,教诲岳飞却丝毫不敢忘记,背上的尽忠报国四字,又怎敢忘怀?如何会做谋反之事?” 何铸几人听岳飞之言,尽皆动容,从座位上走下,观看其背上‘尽忠报国’四个早已经深入皮肉的大字,无不感慨。 十月天气已寒,何铸亲自将衣衫给岳飞披上,让岳飞穿好。 而后道:“岳帅只管安心休养,朝廷既命我来查办此事,我就会将之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让有冤屈事发生!” 岳飞道声谢,而后在狱卒的带领下,回到监牢。 “一代名将,竟遭遇如此!” 只余下他们三人的时候,何铸以手拍案愤恨叹惋道。 李若朴、何彦猷二人也有不平之色。 “何兄以为该当如何?” “查!查的清清楚楚,不能让英雄蒙屈!” …… “岳鹏举尽忠报国,谋反之事乃是诬告……” 相府之内,御史中丞何铸对秦桧力驳。 秦桧心里难受的如同吃了苍蝇一样,他原以为何铸身为文官,之前又得了自己的暗示,在此事上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哪里想到此人竟会如此行事? “此乃陛下旨意,怎敢不遵从?” 秦桧想了想之后,终于还是祭出了赵构这杆大旗。 何铸面色变了变,他已经觉察出了此案的不同寻常之处,却没有想到,背后居然还牵扯有皇帝! “何兄回去之后,好好审理此事,切莫再要犯糊涂。” 秦桧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何铸面了变了几变之后,开口道:“强敌未灭无故杀戮一大将,失士卒之心,非社稷之长计!” 秦桧无言以对。 一天之后,朝廷有旨意下达,让御史中丞何铸为报谢使出使金国,以秦桧心腹万俟卨主审此事。 万俟卨早已得到秦桧吩咐,势必要将此事坐实,对着岳飞三人严刑逼供。岳飞、岳云、张宪三人不肯屈招一字。 此时岳云还有张宪二人,也都被转移到了临安大理寺,不过岳云和张宪只见过岳飞两次,那还是岳飞从从监牢更深处被带出去审讯的时候。 十一月,宋国完成与金人的议和,大致内容是:‘由宋向金称臣,将淮河以北的土地全部划归金国,并每年向金贡奉银绢各二十五万两匹。’ 和谈已经完成,岳飞却没有被放出来。 岳飞宁死不肯自污,万俟卨逼供不成,为了坐实冤狱,只得继续网罗罪名,又为岳飞罗织搜剔了所谓“指斥乘舆”、“坐观胜负”等数条罪名,欲将飞一举定为死罪。 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以飞为无罪,与万俟卨竭力争议,均遭罢官处分。 布衣刘允升上书为飞申冤,被下大理寺处死。 相府,已经赋闲在家的、不顾亲朋阻拦,执意来到临安的韩世忠当面斥责秦桧:“岳飞父子何罪?为何将其关押?” 秦桧道:“岳飞之子岳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 韩世忠悲愤:“秦相公!莫须有三字如何能够服众?” 此事传出之后,有友人来到韩世忠住处相劝,担心他这样做,会遭到秦桧报复。 韩世忠道:“今吾为已而附合奸贼,死后岂不遭太祖铁杖?” 天色一早便已经阴沉下来,寒气笼罩着临安,有风雪落下。 年关临近,卷下的风雪,也挡不住众人的对于即将到来的新年的期盼,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在这个关口都会多少置办一些东西。 南宋的都城临安,街道之上,到处都是行走的行人,叫卖的小贩也是极多,他们顶着寒冷,正趁着这个时候多赚一些银子。 临安皇宫之中,也充斥着喜气,宫女还有宦官们在忙碌着装扮着这本就奢华的宫殿。 赵构披着一身雪白的皮裘,手里捧着一个紫砂的暖炉,站在窗前,看着这繁忙而又安宁的一些,心中一片的安静。 十一月,与金人达成的议和,让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这些日子,他睡觉都觉得轻松。 赔些银子就赔些银子吧,与金国的互市之中,这些银子基本上都能再赚回来。 称臣就称臣吧,这只是名义上的,在这国内,有谁敢不忍自己的这个皇帝? 他心情愉悦的这样想着。 如果赵构活的足够长的话,再过个**百年,他会就会发现,他这种心态,跟一个梳着鼠尾辫,被称作阿q的人非常的像。 有人宦官前来通报,说是秦相前来觐见。 赵构点头示意让其进来。 不一会儿秦桧就走了进来,对着赵构见礼之后道:“陛下,天气甚寒,陛下还请保重龙体。” 说着,向一旁的宦官示意,想要他将窗子关上。 赵构摇头道:“好一场大雪,朕心中欢喜,多看看也无妨。” 秦桧见赵构不肯关窗子,便走窗子前,对着开着的窗子,面向赵构禀告事情。 赵构抬手指着他笑骂一句,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便转身离了这开着的窗子。 秦桧使眼色,侍立在一旁的宦官便将窗子关了,往大殿内直钻的寒气立刻就没有了。 “陛下,岳飞岳鹏举之事……” 在说了几句闲话之后,秦桧开口。 赵构心里跳动一下,想起了那个曾经领兵征战,将风雨飘摇的国家安定下来的男子,想起当时自己每看到他便心安的样子,想起这些年来这个男子为国家所做出的一切,又想起这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心中极为复杂,这种种情感之中,最多的居然是亏欠。 可要命的同样也是这份亏欠。 “岳飞特赐死。张宪、岳云并依军法施行……多差兵将防护。” 赵构想了一下对秦桧说道。 心中的歉疚让赵构格外的不舒服,他非常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解决这种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个令他感到歉疚的人给杀掉。 既然都已经对不起了,那就将事情再做的绝一些吧。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会恩将仇报,而且对曾经对自己大有帮助的人要远比对一般的敌人下手都狠的一大心理因素。 对于皇帝今天的决断,秦桧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需要费些口舌才行,没想到还没等他怎么说,皇帝就已经发话了。 他在这里又与赵构说了一些话,便赶着出去安排在这事情了。 大理寺的监牢之内,兵卒忽然多了起来,气氛显得与以往不同。 王庆看到这时日,再看看这这张,暗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看向系统,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看系统了。 焦急的他也有些生气起来,就看这系统什么时候才放自己出去!真的会让这一切在眼前发生以后,在让自己去复仇! 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在四个带刀侍卫的的陪同下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在他身百年的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有酒菜,官员的手里拿着一道圣旨。 这官员王庆认识,就是负责主审岳飞他们的秦桧心腹万俟卨! 他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的,目光扫过监牢里面的岳云还有张宪,脚步不停的便走了过去。 对于这些无武人,他是发自骨子里的看不起,对于武人,就应该是这样作为才对,不然这些卑贱的丘八,一个个还不是要上天? 他看看这图盘上的酒,再看看手中的圣旨,心中冷笑更甚,一代名将又如何?尽忠报国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被自己等人给弄死? 文官不爱财?文官不爱财那当官还有什么劲? 武将不惜死?这个到还不错,丘八就是这样来用的,今天就看看你是如何不惜死的。 他这样想着,一步步的朝着监牢的更深处走去。 心中憋着一口气的王庆,在这时候,忽然觉得一阵的变换,当一切都已经消息不见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视角变了,不再是那种全视角,而是正常人的视角。 他低下头看看,自己想的没错,就是岳云! 万俟卨逼供不得,便开始网罗罪名,这一个月来倒是没有再用刑,岳云年轻,三人之中又数他受刑最轻,因此上恢复的也快。 王庆稍微为一打量之后,感受到了久违的力量,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外面守着的几个兵卒,被木枷夹住的双手,陡然发力,霸王神力以及强身术自动加成。 胳膊上的肌肉隆起,只听的咔嚓一声,十斤重的枷锁便化作两半,破裂开去。 “贼囚!你要作甚?!” 这动静惊动了守在外面兵卒,见到这一幕之后,便有人高喝起来,而后执着刀枪往关押岳云张宪的这监牢旁过来,想要阻止这正在发生的一幕。 只可惜,这监牢困住了岳云张宪,同样也阻挡了他们。 王庆不理会他们,伸手握住从系统空间内取出的长刀,对着脚下铁镣当当当连砍数下,那铁镣断裂开来。 王庆挣脱了这铁链的束缚。 “你这是要作甚?!” 张宪回过神来,又惊又急的为问道。 “杀将出去!宰掉这些狗东西!” 王庆已经将铁镣砍断,拎着刀子活动了一下手脚,一边朝着张宪走,一边说道。 张宪闻言一惊忙道:“这岂不是真的坐实了罪名?” 王庆冷笑道:“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坐实罪名就没有罪了吗?岳帅还有我等,做过什么有愧国家的事?还不是落到如今的下场?” 第五四三章 死给你们看 张宪被王庆这话说的又是呆了一呆,想起这些年的为国征战,再想起这几个月来所遭受的对待,心寒的厉害的同时,一股怒气也自心头涌了上来。 王庆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手中长刀用力一劈,咔嚓一声响,张宪身上的枷锁便被劈开。 王庆弯腰又是连斩,用同样的手法砍开张宪脚上的铁镣。 外面守着的兵卒手里没有拿监牢的钥匙,情急之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其中一个将手中的枪投了进来,想要以此伤到王庆,被王庆单手接住了,递到了还是有些发愣的张宪手中。 “一会儿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别被这些杂碎伤到!我们去营救岳帅!” 王庆张宪交代道,随后动用着甲技能,身上瞬间被一层铁铠覆。 铁铠上面被妖猫要扁的部位,后来被他修补了过来,并不影响使用。 他说着,从空间里将那副鱼鳞铠取出,丢给张宪,让他穿上。 张宪此时已经忘记方才的担忧和和愤恨了,一脸吃惊的望着岳云。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惊奇的为问道,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要知道他们的衣甲兵刃早就被夺走了,岳云却能凭空的变出这些来,他怎能不吃惊。 “天神说,我岳家冤屈太重,不忍让人间惨事发生,故此将这些赐予我,让我为岳帅平反!” 王庆头也不回的,瞎话随口就来,相似的话他早就说的顺口了,根本就不用多想。 他说着已经来到了监牢边上,方才还围拢上来的官兵,见到他这凭空的出现兵甲的神奇一幕,又听到了他这神乎其神的话,一个个都有些害怕了,不敢在往监牢边上靠,只是拿着兵器在外围守着。 也早有人喊叫起来,监牢中乱作一团,外面得到示警的兵卒,慌忙的往这里面赶。 “快些穿上甲衣随我来,不然岳帅性命即将不保!方才前来的那王八蛋,就是要奉旨来药死岳帅的!” 王庆接连几刀砍开这监牢的铁链,回头看时见张宪还有些犹豫,便朝着他吼道。 这些日子里,他亲眼见证了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怎样百折不挠的,他想要连他一起救出去! 听王庆这样一喊,张宪顿时就不再想其它的了,飞快的将鱼鳞甲往身上套,即便是碰上伤疤痛的冷汗直流,也不减缓速度。 “紧跟在我身后!” 王庆冲着张宪喊叫一声,将手中已经废掉的大刀丢掉,又从空间里取出一把,一脚将牢门踹开,横刀在身前,喝道:“挡我者死!” 然后就冲了出去。 张宪身上受伤颇重,但衣甲在身,兵器在手之后,还是抖擞起了精神,有种重新上战场的感觉,持着枪,跟在王庆身后同样吼叫着:“只为救出岳帅!挡我者死!” 也跟着冲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出笼的猛虎一样的冲了出来。 二人都是战场上纵横无敌的悍将,这些兵卒哪里能敌? 更何况方才又亲眼见到了王庆凭空变出兵器来的一幕,更是不敢阻挡,忙不迭的让开道路。 王庆和张宪二人居然没有受到阻挡的就冲出了重围,一路朝着监牢更深处冲去。 待到他们走后,方才有将领呵斥着,让兵卒跟在后面朝着里面围拢而去。 “岳鹏举!陛下的旨意你听清了吧?就你做的这些事情,留你一个全尸,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莫要磨蹭赶紧吃了这酒菜,快些上路吧。 这饭菜可是陛下吩咐宫中御厨专门烹制的!” 监牢最深处,万俟卨念过圣旨之后,对着岳飞说道。 岳飞身上同样有伤痕,不过身上没有带刑具,这也算是给他的最后一点体面吧。 岳飞看着这圣旨,再看看面前的这酒菜,神情悲痛,只觉得周身寒澈。 他所效忠的帝王,终究还是对他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他没有理会万俟卨的催促,只是胸膛起伏的厉害。 他长叹一声,就要端起酒壶,却听得外面的纷乱声响起,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喊叫捉拿岳云的声音。 岳飞动作缓了下来,将这酒壶放了下里。 “大人,那…那岳云还有张宪从监牢里杀出来的……” 有人匆忙跑来相告。 万俟卨先惊后喜,望着岳飞道:“岳鹏举!你不是说你岳家忠心耿耿不曾有半点异心吗?那如今岳云所行之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说完这些,又对身边人道:“陛下命令多带兵马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命人将他二人捉拿了!莫要走脱一个,明早菜市口一并斩杀了!” 正说着,喊叫声迅速的扩大起来,往这靠近。 万俟卨吃了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带来了这么多的兵卒,居然这么快的就让岳云两人杀了过来! 身边相随的四人是从张俊那里借来的军中悍卒,不用他吩咐,就带着这边的十几人,迎着一身盔甲的王庆冲杀而去。 “岳飞!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万俟卨指着冲杀而来的岳云对着岳飞喊叫。 岳飞没有理睬他,只是拿起筷子夹这上面的菜吃,不时拿目光看一下已经给这些人冲杀到了一切的王庆。 “挡路者死!” 王庆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见到有兵卒前来,又认出是长跟着张俊的几人,哪里会客气? 吼叫了一手,双手握住长刀,尽力一劈,持着刀最先冲上来的那人,被他接住,一刀砍成了两截! 而后身子稍微一侧,左手松开刀柄,直接握住了捅来的一根枪,顺势往这边一拽,一股大力袭来,那兵卒脚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的朝着王庆过来,被王庆右手顺手一道砍掉了半个脑袋! ‘砰!’ 万俟卨带来的四随从之一,抽冷子一刀劈在了王庆的腰间,被坚硬的铠甲阻挡,留下了一道印记! 他心中一惊,便要离开,王庆一刀早到,力大刀沉,一刀从左肩膀一直劈到胸膛,被胸骨卡着。 王庆双手握刀,又力一旋,这人撞飞两人,而后倒地身亡。 方才还准备将王庆拿下的人,瞬间就倒了一地。 余下的不敢再往前冲,持着武器惊恐的跟王庆对峙着。 原本跟在后面准备涌上的兵卒,见到如此凶残的一幕之后,也都冷静了下来。 王庆手里拿着刀,一步步往前走,背后持着枪,与他背靠背防御着后面兵卒的张宪也随之而动,前面这些人随着王庆的前进,全都往后退着,不敢再乱动一下。 万俟卨一个文官,虽然阴狠,但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一幕?眼见着这岳云这样凶猛,被吓得浑身筛糠一样。 “你……你们上!杀…杀了他!” 他抖索的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强调。 “挡我者死!” 王庆再次重复了这一句话。 “岳帅!快走!我们不受这鸟气了!” 张宪扭头朝着岳飞喊叫了一声,岳飞往这边看了一眼,并不作声。 这边王庆已经将这些人逼退到了岳飞所在的监牢里。 “岳……岳鹏举!你是真的要造反吗?!还…还不快制住你儿子……” 万俟卨惊慌的对着岳飞呵斥,想要让岳飞开口阻止住王庆。 而岳飞只是在不停的吃着盘子里面的饭食,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岳帅!还请速走!皇帝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也不能这样等死!” 王庆也显得有些着急的催促。 说罢见万俟卨还在那里鼓噪的想要威胁岳飞,王庆心头火气。 往前猛冲两步,将拦在前面的人都给冲开,一把抓住了想要躲闪的万俟卨,拎小鸡一样的拎了过来。 “不想死的就过来!” 有人想要过来救援,王庆把眼一瞪,出声喝道,那兵卒立刻就老实了。 “岳……岳云,老…老夫乃是朝廷命官,你……你意欲何为?!” 他强作镇定的喝道。 这老王八蛋!这个时候还敢装腔作势?! 现在不是你用私刑的时候,老子也不是那个一直为大局着想的岳云了! “不干什么,就是请你喝点酒!” 王庆冷笑道,伸手去拿过岳飞跟前的酒壶,就要往他嘴里灌。 岳飞想要阻止,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接着坐在那里吃饭菜。 万俟卨听到王庆的话,又见到王庆的动作之后,立刻就孬了,他可是亲眼看着这酒里面都放了了什么。 将嘴闭的严严的,死命的摇头,极力的挣扎。 “啪!啪!” 王庆被他挣扎的不耐烦,伸手在他脸上狠狠的抽了两耳光,将这老家伙的牙齿都抽掉了几颗。 “喝!” 王庆喝了一声,伸手捏住被两耳光抽懵掉的万俟卨,用力的将他的嘴捏开,然后将酒壶凑到他的嘴上,一股脑的倾倒下去。 万俟卨死命挣扎却动不了,一壶酒将伴着他落掉的牙齿一起进了肚。 “咳咳咳……” 王庆灌完毒酒之后,一把将万俟卨推动了一边。 已经魂飞魄散的万俟卨什么也顾不得了,疯狂的咳嗽几声之后,也顾不得肿胀疼痛的面颊和口,几乎将整只手都塞进了口中,想要以此来让自己恶心,催吐。 只可惜这毒药凶猛无比,不等他将这毒酒吐出来,药效就已经起来了,他整个人因为腹痛在地上胡乱的滚动起来,将手从口中掏出,对着周围的众人,痛苦求救。 “老王八蛋!你也有今天!” 张宪狠狠的一脚踹在万俟卨的脸上恨声骂道,想要将他捅死,想想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不如这样中毒死去来的解气,便有收住了枪。 同时心中也是一片的冰凉,这朝廷真的对岳帅下这样的毒手! 万俟卨的叫声越来越小,最终气绝身亡,只是眼球突出,七窍流血,上面的牙紧紧咬住下嘴唇的样子让觉得有些恐怖。 在这样的氛围里,岳飞放下了筷子,万俟卨带来的饭菜,已经被他喝的差不多了。 “岳帅,我们走。” 张宪看看通向外面的道路上,汇聚的越来越多的兵卒,显得有些焦急的喊道。 “你们两个走吧,我就不走了。” “为什么?” 王庆还有张宪大急。 现在这情形,留在这里是必死的局面。 岳飞拍拍自己的背道:“就为这。” “我岳飞行的端,走的正。不曾做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之事,更没有辜负背上的四个字! 我活的堂堂正正,我做的问心无愧,既然如此,我为何要逃?为何要背负上这样一个罪名? 他们想要杀我,那就来。天理昭昭,是非曲直自有后人评说…… 他们想要对金人卑躬屈膝,我没有办法,就死给他们看,看到时金人撕毁盟约,再度南下之时,想起今日之事会不会后悔……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出去之后,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莫要再理会这时间的事务……” “不行!靖康之难如何?不够耻辱吗?可结果如何?宗帅临死由大呼过河,可结果又如何?这些人早已经将卑躬屈膝烙印在了骨子里,再怎么惊醒也不成……” 王庆开口,想要劝说这位想要死给皇帝看的英雄离开。 “捉住贼囚岳云!张宪!胆敢阻挡可就地斩杀!” 有大喝声陡然响起。 “砍一刀纹银十两!杀死纹银一千两!” 人为财死,在听到这个价钱之后,原本被震慑的不敢向前的兵卒蠢蠢欲动起来。 “开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岳飞催促。 “杀!” 不知道谁带的头,兵卒们一涌而上。 王庆拉着岳飞没有几步,就不得不放开他双手迎敌,待到在回首时,已经被人群冲开了。 “当我者死!” 他喝了一声,提着刀朝外面冲杀而去,眼前这个情况,只能是先杀出去再说了,不然兵马越来越多,三人谁都走不出去了! 秦桧还没有弄死,就将自己交代这里,实在是让人不甘。 至于岳帅,自己只要杀到外面,他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一阵的腥风血雨之后,王庆带着张宪不过往外杀了两百步,距离出去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在这一段距离之内,汇集的兵马更多! “银子!” 有什么东西忽然从天而降,被砸到头的让人看清楚掉下里的东西之后,忽然惊喜的喊叫起来。 众多的兵卒纷纷的哄抢捡拾起来,毕竟与冒着生命的危险砍上一刀得来的十两银子相比,这唾手可得的银子更为诱人。 第五四四 王氏锁阳 “莫要走了贼子岳云!张宪!” 安静的街道上,陡然间便乱了开来。 有兵卒从大理寺监牢里冲出,跟在后面大声的喊叫。 在前面是一身是血的王庆还有张宪。 大雪纷纷落地,两个血人在这样的场景里显得格外显眼。 “岳云,我们去哪?” 张宪看看后面涌出来的大股追兵,气喘的问王庆。 “去相府,宰了秦桧这个恶贼!” “好!” 张宪想了想之后,应了一声,面现凶厉之色,提着枪,跟在王庆后面飞跑。 “借你马匹一用!” 一个骑着马的男子正一边欣赏雪景,一边悠哉悠哉的走着,忽然见到这边乱纷纷一片,还有两个血人朝着自己本来,当下就吃了一惊,手脚酥软的便要掉头往后跑去赶快躲闪。 结果越是慌张越是出岔子,平时很容易就能完成的掉头,到现在就是做不好。 正慌忙之中,两个恶鬼一样的血人早到,其中一个一把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放在一边,还不等他惊慌失措的跪地求饶,一锭大银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张兄上马!” 王庆拉住马匹上张宪快些上去。 张宪受伤颇重,到现在身上不少伤口都已经裂开,在之前的冲杀之中,又新添了两道伤口,虽然意志力无比坚韧,但终究还是影响了行动。 王庆托着张宪上马,他在马身上拍了两下之后,跟着往前跑。 前去的路上,又以相似的手法弄了一匹马代步。 二人所到之处,便是一阵的混乱,打破了年关的喜悦与安详。 相府也是喜气洋洋,管家正立在大门前指挥着两个站在梯子上的仆人,往那里挂灯笼,不时说一声:“往上一点,再往上一点。 刘三,你手里的这个往前来一些……” 圆圆的大红灯笼上面有着一些吉祥图案,下面则是一些黄色的流苏,制作极为精美。 当然精美,这可是秦相从皇宫里面带出来的! 如果的别人的人家,得到这两个灯笼,一定会看护眼珠子一样的爱护,放在家里供起来当作传家宝也未尝不可。 但他们家却不会这样的做,左右不过是一对灯笼罢了,他们秦相府,御赐之物多的是,这两个灯笼在这里一点都不稀罕。 今日相爷又入了宫去,回来说不得又要带上许多的东西,自己被赏赐上两口皇宫里面的肉食也未尝不可…… 管家看着门上的两个大红灯笼,心中欢喜而又自傲的想着。 正这时,忽听的有杂乱的声音响起,并且迅速的往这边靠近。 管家的眉头皱了皱,谁人这样的不知死活?不知道相府就在这里吗?也敢胡乱的喧哗。 他转过身来,愤愤的想着,准备看一下情况,就让下人去看看,说不得要打上两棍。 这一回头不要紧,两个骑在马上的血人,正朝着相府飞奔而来,就像是两个从地狱里钻出的修罗一样。 这管家见此不由得大惊,愣了一愣之后便站在这里,负手冷眼相看。 他想要看看,这两人想要做什么!连相府门前都敢撒野! 秦相如今一手遮天,谁人不知那个不晓?这两个人真是不知死活! 背后的相府,给了他无尽的勇气,让他在最初的惊慌之后,马上就又变得勃然大怒起来。 “那里来的……” 他等了等见这两人竟然不是从相府门前经过,而是直朝着相府奔来不由得出声呵斥。 他呵斥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最前面的那个人已经拍着马直接朝着台阶上冲来,随手一刀将他劈砍在地,鲜血汩汩的往外冒,眼见是活不成了! “轰!” 坐下马匹一蹄子踹在了大门上,一声轰然的巨响响起,秦相府的大门在不停的颤动,胯下的马儿吃痛惨叫,气喘吁吁。 它毕竟不是经常奔跑的战马,这一长串的奔跑已经超过了它的运动负荷。 它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有大颗的眼泪落下。 王庆顺势下了战马,没有理会那两个已经吓得瘫在门边的门房,提着刀快步进了相府。 张宪也从马上下来,看着这相府,既有一些畏惧,更多的却是怨愤。 他提着枪,以莫大的毅力控制着发痛的身子,来到门边,抬手将两个门子刺死,接着往里面赶去。 现在的他,只想将这个百般残害他们的人给杀死!鸡犬不留也不能缓解心中怨愤! 王庆一马当先的朝着前面赶去。 逮住一个端茶的小厮,喝问他秦桧在何地。 这人被吓得半死,结结巴巴的道相爷去了皇宫。 王庆一听,心中遗憾,暗道这老狗好运气。 想要就此与张宪离开,忽然又想起王氏了。 这个没事就在秦桧后面扇阴风点鬼火的妇人、这个在金国凭借着自己的身子为秦桧打开一条生路的人,不能让她苟活于世! 当下又喝问已经吓傻的小斯,小厮脑子已经被完全吓傻,闻言就下意识的说出去处,慌都没有说。 王庆将他丢到一边,然后朝着后宅奔去,后面张宪跟随。 秦桧的夫人王氏,正在那里沐浴,白色雾气蒸腾,衬得她若隐若现。 在她身百年有一婢女服侍,挣扎包包头,穿着裙钗,只是裙子前面却高高的鼓起了一个包,这就让人心存疑惑了。 这婢女在给王氏揉搓着胸膛,不知道是浴桶中的水太热,还是这婢女的手法太好,王氏的面上,一片的红晕。 “云儿,好好的给我搓搓。” 王氏转过头去,目光灼灼的望着婢女鼓起的裙摆,出声说道,带着一丝异样。 “是。” 一声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这就让人奇怪了。 这婢女不论是声音还是身段看起来都与一般婢女无二的人,将裙摆搂起,下面的衣裤退去,却露出来了一个常人都难以企及的家伙。 王氏眼睛都在发光,在金国习惯了女真人尺寸的她,再面对秦桧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于是就明察暗访好容易的才弄出这样一个妙人来。 秦桧公务繁忙,她的快乐也就多了。 两人早已经熟悉,王氏起身伏在浴桶的边缘处,这一身女装的‘婢女’便走上前去,轻车熟路的入港…… 两人正在舒爽之时,忽听到有什么喊叫声响起,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分开。 “咔嚓!” 又过了一小会儿,一声爆响忽然想起,插着的房门陡然炸开,透过迷幻的水雾,可以看到一个浑身是血,魔神一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步步的朝着里面逼近。 王氏还有这婢女全都是大惊失色。 她们做的本就是苟且之事,如今被忽然曝在大庭广众窒息,焉有不紧张的道理?更不要说王庆的此时的形象又是多么的吓人了! 慌张过后,王氏就赶紧用手去推这婢女,这婢女也慌忙的想要离开,结果却发现,东西被死死的箍住,拽不出来了! 王庆本来的想法将这秦桧夫人王氏直接砍了,却没有想到会遇见如今的一幕。 他有些好奇,不知道两个女子采用这种姿势有何妙处。 待到过了一阵方才发现异状,这个萌妹子一样的婢女原来是一个深藏不露的! 见到她们挣扎不开的样子,王庆忽然想起了见到的狗交尾时的样子。 秦桧这这个老乌**上的帽子还真绿啊! 王庆看着这被自己吓的锁阳的王氏,忽然笑了起来。 他转身出去了,随后又进来了,跟着两个抖抖索索的秦府的仆妇。 在王庆的喝令下,这两个仆妇共同抬了这连接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的两人,朝着外面走去。 王氏哭喊着要王庆饶了她,王庆又怎么可能会饶? “呸!这**!” 张宪过来看到,大骂了一声。 “如此**杀了便是……”张宪道。 “杀了就太便宜她了!让临安的让你看看秦桧如何被变绿的也不错。” 王庆说道,随后又喝令两个仆役来扛。 他们没有往前门去,因为追赶着的官兵很快便会赶来,而是径直往后门走了。 快到后门的时候,忽听得有马叫,抬头看去,原来是秦桧府中的马厩,里面拴着四匹良马。 王庆见此大喜,正愁着找不到代步的工具,可巧就在这里遇到了! 当下便取了马,与张宪各乘一匹,一人有牵了一匹,顺便弄了半袋子黑豆放在马背上。 而后出来秦府后门。 距离相府后门大约一里多处的地方,有着一个集市一样的存在,此时骚乱还没有传到这里,赶年集的人并没有散去,见到这边的动静,纷纷看来。 “大家看好了!这位便是是当朝宰相秦桧的妻子,大白天的在府内偷欢被发现……” 王庆大着嗓门喊道。 这些百姓见到见到光光的两个人被抬出来,便猜到了一些什么,这时听王庆一喊更是证实了心中猜想。 只是心中的吃惊却一点都不少,他们只以为是相府的寻常仆妇被抓,哪里想到,居然会是秦桧的夫人,当朝宰相的大房! 他们不敢上前去,但还是忍不住的拿眼去偷看。 远处有骚乱响起,是赶来的兵卒绕到了后面,追赶过来。 “将这封信交给秦桧!如果交不到他手上,你便等着死吧!” 王庆将一封书信拍在一边抖抖索索的一个秦府仆役手中,然后和张宪一起打马而去。 “站住!” “下马受死!” 在离开相府四五里远的时候,迎面迎来七八个骑兵,这些人同样是张俊手下的。 宋朝中兴四大名将里面,张俊最令人不耻,不仅仅跟他本人残害岳飞有关,他手下的兵卒纪律涣散也是其中一大重要原因。 他手下的兵马号称‘自在军’所过之处,对百姓造成的伤害,不比土匪差!但里面确实有一些悍勇之辈,就比如现在拦路的这几个。 王庆当然不会停下,他要快些冲出城门去,不然被困在这临安城里,凭借他的的能力,或许能够掀起一时的血雨,但早晚有力竭的时候。 他本来想要硬碰硬的冲杀过去,又忽然想起了捕捉术,便对着这几个骑兵胯下的战马猛甩。 被各种异兽身上练出来的捕捉术用来对付这几匹马自然不在话下,这些马全都被王庆给捕捉了。 在捕捉之后,他立即便对着它们下达了一个命令。 马上得了命令正对着王庆还有张宪冲来,要将他们二人格杀的骑士忽然将都惊慌起来,因为他们胯下的战马忽然间止住了奔跑,并且猛地转过身去,朝着反向慢慢的跑去。 任由上面的兵卒怎样的呼喝,这些平日里驯服的战马依然不改其做法。 王庆骑马从后面赶上,毫不客气的对着这以背部迎战的兵卒挥动了手中的刀! 张宪虽然也为眼前发生的这诡异一幕而心惊,但这事情明显对他们有利,此时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当下也握着枪往前冲去,硬是捅死了两个人! 南宋经济繁荣,临安本就是一个有名的城市,如今成为了都城,就更加繁华。 也正是因为繁华,所以临安的这个城市足够大,人足够多,与之相应的便是消息传递的慢。 所以当王庆还有张宪骑着马冲到临安东城门的时候,这里的人并没有得到消息。 “闪开!” “闪开!” 王庆扯着喉咙大声的喊叫,沿途的行人纷纷避让,畏惧而又敢怒不敢言的望着呼啸而过的两骑,还有十来匹身上只有空空鞍鞯的战马。 缩着脖子抱着枪在城门洞子那里负责守卫的兵卒,平时卡一下百姓是好手,真遇上事情了,并不济事。 此时看到这战马呼啸而来,吃了一惊之后,往边上躲闪的比百姓都快。 待到王庆他们离开了,这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愤愤的叫骂起来。 过去没多久,有更多的兵卒从那边奔行而来,为首的将领询问了一下这守城门的人,在得知了事情之后,狠狠的抽他了两鞭子,马不停蹄的往外追赶而去。 好在雪地上有马蹄,并不容易跟丢。 这次事情闹的这样大,岳云和张宪二人必须要捉拿到,不然自己等人难逃其咎! 前面出现了三产路口,王庆没有犹豫,直接战马分成了三波,分别朝着三个方向而去,他跟张宪走的是最靠北的那条…… 第五四五章 风雪走鄂州 “接下来该要往哪里去?” 一身血衣已经换下,外面穿着苏武牧羊时王庆购买的羽绒服的张宪,扭过身来,显得疲倦而又有些茫然无措的望着王庆问道。 先前实在是太过憋屈,他跟着王庆打杀四方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些,只有一种宣泄的快意,此时逃出城来,暂时摆脱追兵,那种血气之勇退下,方才觉得心虚和茫然。 造反这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做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好在身边还有岳云这个看起来大不一样的人。 吃了一口手里的从来没有吃过的牛肉罐头的张宪一边嚼着,一边忍不住心中好奇的去打量手中的这个精美的铁盒。 手中这个铁盒上有太多的地方让他吃惊。 他没有想到钢铁居然能够打制成这样薄薄的片,并且做得这样精致漂亮。 没有火却会自己将里面装着的牛肉变热,这更是让他不能理解,莫不是这铁盒里面封着火不成? 他这样想着,又看到了身上这件奇怪的衣服。 这种布料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但却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布料都要密,风不能透。 穿在身上轻飘飘的,却是异常的暖和。 这所有的一切,都时刻着提醒着他,如今的岳云确实不一样了,他可能真的得到了神助!不然这些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作何解释? “往鄂州,召集岳家军,围攻临安城!” 王庆将手中最后一口罐头吃下,将空了的罐头盒放回马背山装着染血囚衣的袋子。 张宪闻言吃惊,随后道:“这……这岂不是真的要造反了……” 王庆冷笑道:“皇帝还有大臣暗弱至此,只想苟安无有进取之心,无故残害忠良,上不能收复河山,下不能护佑百姓,这样的朝廷,如何造不得他的反?!” 张宪一时沉默,随后到:“朝廷派下诸多官吏管理我岳家军,重要许多将领被撤换下,又将岳家军进行分拆,而且我等谋划的又是造反之事,只怕他们不肯……” 对此此事,王庆早有考虑,在之前《景阳冈打虎》的时候,他就带过兵,知道大宋的文官对待武将还有兵卒是怎样一个态度。 闻言道:“那些文人什么德行都统制也清楚,他们前去怎么可能会能得到岳家军众弟兄之心。 众位弟兄说不得要受到他们盘剥,我二人过去,正好带他们起事。” 张宪仰起头来将最后一滴罐头汤喝下,将手中依然发热的罐头盒握在手里,过了一会儿也学着王庆的样子将之放到了马背后的包裹里。 王庆是担心丢到这里会留下痕迹,张宪则是纯粹觉得这样精美的东西丢掉实在太可惜了。 在他看来,这个罐头盒比里面装着的牛肉更宝贵。 “我们闹出这样的大的动静,却将岳……岳帅留在城中……若……若是起兵造反,那岳帅岂不是……” 张宪满是担忧的道。 王庆摇摇头道:“不会。这个时候我们闹出来的动静越大,岳帅越安全,若是我们什么事情都不做,岳帅才是有真正的危险!” “将这个吃了,稍微歇息一下,我们就往鄂州赶去,免得官府有了防备,我们难以行动。” 王庆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板阿莫西林,本来想给张宪扣出两粒的,随后又想起张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药,两粒对他来说药效太大,便弄了一粒出来。 张宪接过这一头蓝一头白的东西,拿在手里看,弄不明白这是什么。 “药,吃下去伤口不容易溃烂。” 王庆解释道,然后递过来一壶水。 张宪已经将这粒从未见过的药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一股苦涩充斥空腔…… 王庆看着这漫天大雪,再看看自己和张宪的狼狈模样,忽然有了一种林教头风雪山山神庙的感觉…… 南宋都城临安,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赶集的人了,连小商贩都没有几个,热闹的街市变得冷清,一队队官兵在街上穿行,更是加重了肃杀了氛围。 秦相府中,狼藉一片,多达九名僮仆被杀,这些基本都是张宪吓的手。 秦相府卧室之内,王氏欲哭无泪,被多人参观展览的她又羞又怒,心中五味杂陈。 她身上裹着被褥,依旧趴在床榻上,背后贴着的是那个扎着包包头婢女。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得王氏心中更是惊恐,越是惊恐想要松开,就越是松不开,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反而有越箍越紧的趋势…… 家里人得到她的命令已经去皇宫去传御医了,只盼着御医早些过来,能够施展有效手段,赶在相公回来之前将这尴尬事情化解。 至于别人的评说,就暂时不要理会了…… “……逆贼!逆贼!” 皇宫之内,得到禀告的赵构浑身直发抖,再没有丝毫的闲适。 “微臣早就说过,岳飞还有其子以及部下,都带有奸佞之相貌,如今果然闹出事端来! 幸亏陛下有先见之明,提前查知岳飞父子等有反叛之心,将之收监,如若不然,指不定要闹出多大乱子,跟金国联合攻伐我大宋也不是不可能!” 有官员跪倒在地趁机说道。 一来借此化解皇帝怨气,同时显现自己等人的明智,二来便是借此坐实岳飞等人的罪名。 “岳云张宪可曾抓到?” 赵构平息一下起伏的胸膛,出声问道。 “张枢密已经安排了人马出城追赶去了,那岳云还有张宪不过两个贼囚,而且身上带伤,如今冰天雪地的,想来是跑不出多远去,陛下还请放心……” 这次是秦桧开的口。 秦桧本想是借此好好的安慰一些皇帝,结果这次却弄错了,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赵构立马变变得勃然大怒起来。 猛地扭过身来,大声呵斥道:“放心?朕如何放心的下?你是如何跟朕保证?朕是如何交代的? 说了让多带兵卒,多安排人手。 可结果呢?结果硬是让两个罪囚从监牢里面杀出去了,还逃到了城外。 你这会儿居然说让朕放心?朕能放得下心去? 秦相,不会是你故意安排这两个贼人出去的吧!?” 赵构现在是真的怒了,这事情实在是太过不该发生! 秦桧心里苦涩,我恨得将岳家满门都抄斩,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若是我放出来的,岂会打上我家去? 他已经得知了一些王庆张宪二人袭击相府的事情,具体事情不知道。 “陛下……” 秦桧显得有些委屈的叫到。 赵构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显得有些烦躁的挥挥袍袖道:“不说这些了,如今想好对策才行。” 秦桧又道:“幸好不曾走了岳鹏举,如今这岳鹏举已经被铁枷枷了,押在死牢里,里里外外有三层兵马看守,铁桶一般,这回他是插翅难逃!” 随后一想又道:“陛下,不若就此将岳鹏举斩首,免得再生乱子,也让其同党死心。” 赵构握握拳头到:“待到将张宪岳云捉拿归案之后,押到菜市街口一并斩首!本来还想给他留下几分颜面,留其全尸,却不曾想他却做出这样对不起朕的事情!” 赵构说道。 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又道:“朕好像记得那贼子冲击了相府,你现在赶紧回去看看,不要出现什么大的乱子……” 秦桧表忠心的推辞两句,然后便急匆匆的往家赶,之前情况紧急,各种事情杂乱,他也没有来得及细问,对于家中的状况也很是着急。 尚未走出宫廷,刚好看见自家的管事引着一个太医急匆匆的往外走,秦桧心中更着急。 连忙出声喊叫。 这管事见到事相爷,心中立即就是一惊,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遇上。 “夫人可曾被伤到?” 秦桧赶到身边连忙出口想问。 “不…不曾,那贼人伤了不少家仆。” 这管事一副要哭出来的来的样子,心中道,夫人确实没有受伤,但情况比受伤还要严重。 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那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和令人羞耻的姿势,这管事心中这个时候居然心中一荡。 平时端庄的夫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听管事说夫人没有受伤,秦桧的心这才放下一些。 匆忙间也没有想起既然夫人没有受伤,只奴仆有伤亡,缘何要劳动太医的事情。 出了宫门,坐上轿子,带着太医便匆匆的往家里赶。 相府还是一片的狼藉,看着这些,秦桧是又惊又怒。 秦桧是一个比较惧内的人,见到这一幕,立刻就带着太医径直往后面走去,不管有没有伤到,都要给王氏看看,开点药压压惊也成。 管事的大为焦急,想要将他拦下,又不敢明说,急出了一头汗,而秦桧这时候已经带着太医步履匆匆往卧室走了。 路上遇到的秦府下人,见到他的之后,皆是面色不自然,秦桧担忧王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夫人!夫人” 秦桧喊叫着,推开房门去,左右看看没有人,便径直往里面的卧室快步而去。 王氏正在祈祷,听到秦桧这喊叫声,头发都要竖起来,吃着一惊之下,某个地方缩的更紧了。 后面的‘婢女’痛的哼了一声,没忍住用的是男音。 王氏情急之下正要出声不要让秦桧进来,秦桧已经转了出来。 见到王氏盖着棉被撅着屁股趴在床榻上,背后还紧贴着站着一个婢女,姿势怪异,秦桧便是一愣,显然是不明白这个怎么回事。 “石榴,你上床上作甚?这也是你能上的?还不赶紧给我下去!“ 秦桧出言喝道。 婢女石榴的脸变得煞白,他倒是想要立刻就走,奈何王氏死死咬住不松口。 “夫君,我方才受到了贼人惊吓,心中恐慌,石榴给我揉揉,会好上许多……” 秦桧好歹也是当朝的宰相,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察觉出事情的不一般。 他点着头走到床边,猛地将被子给掀了起来。 王氏一声惊叫,石榴面色煞白,想要跪下求相爷饶命,结果夫人王氏咬的太紧,却是做不到。 “啪啪!” 秦桧气的浑身发抖,伸手在王氏脸上狠狠的抽了两个嘴巴子。 又拿起水壶砸在了婢女石榴的脑袋上…… 王氏自知理亏,又从未见到秦桧在她面前发过这样大的火,挨了两耳瓜子也不敢吭声。 “劳烦张太医了,家丑不可外扬,张太医……” 秦桧强挤出这样一些笑容,对张太医说道,同时封了两根金子给张太医。 “将那贱仆杀了,一并报官,只说是岳云张宪作为!” 送走了弯着腰一直唯唯称一定会把嘴闭的严严的张太医之后,怒气勃发的秦桧下达了命令。 一根家伙被王氏残害的红肿不堪的石榴,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出两句,便被押了下去,很快便没有了声息。 “岳飞!岳云!张宪!” 他咬着牙恨声道。 出现了这样让他颜面大失的事情,他不去怨恨他的夫人,反而将过错都归结到了王庆几人身上。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岳云这贼囚跟张宪一起冲击相府,那这令他倍感耻辱的一幕就不会发生。 他也不是丢这么大的脸! “相……相爷,这……这是贼人让……让小人交于相爷的……” 之前那个秦府的仆役,犹豫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决定将王庆交个他的书信拿出来,交给秦桧。 秦桧接过拆开一看,面色变得更加冷峻了。 他想了想,便命人备轿,接着往皇宫而去。 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怒火高涨,不将岳飞杀死,他心中怒火难平。 虽然知道有了这一遭的事情的之后,岳飞铁定是活不了了,但他还是想要他快些死去。 岳云这封信,刚好可以拿来一用! “好嚣张的贼囚!居然敢威胁朕!” 皇宫之内看罢了书信的赵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愤愤的道。 “陛下岳云贼子大逆不道,这些定然是岳飞指使,不若先将首恶岳飞问斩,且看他能如何!” 秦桧趁着机会连忙在一旁煽风点火。 第五四六章 擂鼓聚将 “不用!这样做岂不是显得朕怕他们了一般?朕就是要将岳鹏举留下来,待到将这两个贼人抓捕之后,一并斩首!” 赵构甩甩袍袖道。 秦桧见皇帝依旧不肯松口,也不好在这件事情上勉强。 “城中这些捕快衙役还有其它兵卒,都是一群废物不成,到了现在都没有将这两个贼囚捉拿归案!” 赵构气咻咻的说道。 面对金人,他心惊胆颤没有半点脾气,但对于岳飞岳云这些臣子,他可是没有半点的恐惧以及担忧之心。 秦桧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刚才在他进宫的途中,得到枢密使张俊禀报,说是雪下的太大,足迹都被冰雪覆盖了,找不到岳云张宪二人的踪影,担心皇帝知道会震怒,所以先告知丞相,让丞相帮忙掩饰一二。 “让张俊过来见朕。” 赵构说道。 “枢密使安排兵马追赶贼人,不在城中……” “派人告诉他,让他安排人手着重往鄂州方向而去,那里是岳家军驻地,这两个贼人逃跑出之后,十有八九会往那里而去,寻找同伙……” 赵构听张俊不在城中,便也不强求,随之便下达了命令。 “陛下圣明!” 秦桧恭维道。 其实这点他也已经想到,只是为了突出皇帝的睿智,他硬是没有说。 说完这些之后,又道:“陛下不用为此事多有心,且不说岳云这两个贼囚能不能离开到达鄂州,即便是到达了,也是自投罗网而已。 此时统帅岳家军的都是文官,不再是以前那样,那些贼丘八没有人能翻起浪花来。” 他说着还隐隐有些得意,为自己主张分割岳家军、以文官大量顶替武将的前卫举动而自喜。 赵构想了想,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秦桧的说法。 “陛下,那除夕之夜…?” 秦桧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纠缠下去了,便开始转移话题。 “一切照旧,不能因为这区区贼人而惊扰了诸多百姓……” 赵构这样说着,心里反而轻松不少。 之前他虽然也下定了决心要杀岳飞,但心中的愧疚总是有的,如今岳云张宪做出此等事来,他再动手,便没有这么多的顾虑。 至于岳云还有张宪为什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他不管。 新年刚过,鄂州岳家军驻扎地,却没有半分过年的意味,依然是冷冷清清。 不少兵卒到了现在还只是一件单衣,窝在脏乱的营房里裹着破烂的被褥不肯出来。 许多兵卒都是面有菜色,往日里强壮的兵卒,到现在却显得羸弱许多,让人禁不住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同一支队伍,是不是那支让金国元帅金兀术发出撼山易,撼动岳家军难的那支令金人闻风丧胆的雄师。 “……都统制!岳统制,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这些狗日的文官根本就不把弟兄们当人看啊! 朝廷发给的赏赐,到了弟兄们手里连两成都不到! 这些不说,兄弟们该有的粮饷,到现在只发下来了一个月的,还少上一半! 往年岳帅在,每逢过节,只要不是战时,最不济也能得到一口酒喝,一片肉吃。 可自从岳帅离开,都统制又被逮捕。这些驴日的文官来了之后,兄弟们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平常就不说了,今年年节,众家兄弟连一口干饭都没有,全都是喝稀!……” 岳家军驻地之内,一间营房里,十余个岳家军老将领围拢在这里,低声朝着一路赶来的王庆还有的张宪诉苦。 “这些驴日的!” 张宪听到众位兄弟被糟践成这个样子,不由的怒气勃发。 “周波,你的衣甲呢?” 他看着一个只穿着一身破旧布衣的一个汉子,出声喝问。 岳家军可是经常要着甲的。 “被…被狗日的监军要走了!” 这汉子惭愧而又愤恨的道。 “你他娘的就给他?” 张宪瞪眼骂道,随后想起武人的地位,又沉默下来。 “不……不光这些,兄弟们的兵刃还有衣甲,到现在少了两成!” 周波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旋即把心一横,将实情说了出来。 “这些衣甲都弄到哪里去了?” 张宪深吸一口气问道。 “都被这些狗日子的文官卖给金人换银子了!” “娘的!” 张宪抬手拍在炕上,气愤不已。 这些可都是战场上用命厮杀来保卫国家的将士啊!这些家伙们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都统制,岳帅什么时候回来?赶紧让岳帅回来吧,岳帅再不回来,弟兄们就没有活路了!” “都统制……” 这些受够了文官欺辱的人,开始围着张宪还有王庆诉说着他们的心声,渴望着他们的统帅归来。 “打仗爷爷们不怕,但这些狗日的大头巾这样作践爷爷们……” “岳帅回不来了……” 王庆看着这些粗豪而又淳朴的汉子们,吸吸鼻子出声说道。 “为什么?岳帅有功于国家,这些年来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就是,没有岳帅……” 这些军中将领远在鄂州,再加上朝廷有意封锁他们的消息,这些人只知道他们的统帅还有都统制等被抓起来了,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 在他们想来,岳帅还有都统制等人立下那样大的功劳,朝廷不可能会过度的残害他们。 他们中的许多人,之所以会在新来的文官各种作威作福的时候忍气吞声,担心闹出乱子来会连累到岳帅,会让岳帅他们的处境更加的艰难,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 “汗马功劳?呵呵……” 张宪悲怆的笑了起来,然后虎目含泪的诉说岳帅还有他与岳云这些时日的遭遇,这些岳家军的骨干,每一个个听得咬牙切齿,怒火高涨。 尤其是听到朝廷屈打成招不成就那样草率的要毒死岳帅、将张宪、岳云俩人斩首的时候,更是怒火透出了天灵盖! “欺人太甚!” “这帮王八蛋!” 营帐内众人愤恨的叫到。 “那后来呢?!” 有人急切的问道。 其余人也都纷纷住口,弯着张宪王庆二人。 “后来岳云得到了天神相助,挣断枷锁,破开大牢,将那毒酒给那文官灌了下去!” “痛快!” “灌得好!” 众人握着拳头叫到。 而后张宪又接着述说。 说完之后看着众人道:“诸位兄弟!而今实在没有办法,朝廷这样对待我等,令人心寒,我二人势单力薄,无法营救出岳帅,只能回来向众家兄弟求救。” “没说的!朝廷不将元帅性命看在眼里,我们兄弟自去救岳帅出来!” “我这就去准备!”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应声。 “只……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要造反了……” 有人犹豫了一下道。 “反了又如何?朝廷这群乌龟王八蛋,老子早就受够他们的鸟气了!” “就是!如果不是岳帅,爷们自在洞庭湖内自在,谁耐烦受他们的鸟气!” 众人叫嚷起来。 “接下来如何行事,我等全听都统制岳统制吩咐!只需二位一声令下,我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势必要救出岳帅!” “好!” 张宪喝了一声。 “众位兄弟擂响聚将鼓,将军中弟兄全都汇集起来,事不宜迟,我们收拾一下,这就走!” 这是来的路上,王庆张宪二人商议出来的对策。 众人纷纷应是。 这是有心细一点的问道:“我等这样大张旗鼓,朝廷拍下的大头巾们势必要阻拦,到那时该当如何?” “阻挡者尽数诛杀!取回属于我们岳家军的东西!” 王庆应声说道。 众位将领人人称快,摩拳擦掌。 “不过有一点事先要说清楚,我岳家军此行只为营救岳帅,反抗不公!与普通百姓无关!行军之中,与先前一般无二,不许肆意妄为!凡是违犯此令者,定斩不饶!” 王庆望着众人,目光逼人的道。 “得令!” “得令!” 这些萎靡了大半年的人,在听到了王庆的命令后,再次爆发出了神采。 只是跟之前不同,以往的他们都是为了这个待他们并不好的国家征战。 这次,他们要为了自己的统帅而战! “咚!咚!咚!……” 沉闷中又带着一丝亢奋的鼓声陡然响起,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打破了冬日的寒澈和沉寂,在整个岳家军驻地来回飘荡。 “战鼓怎么响了?” “还是聚将鼓!” “快些去!” “老子的衣甲都没有了,这个时候过去……” 半年多来的消磨,这些军中汉子身上的那股子气劲还没有消散,闻听鼓声立即行动。 纵然是没有衣甲的人,也都穿着单薄的破旧的衣衫快步出了营帐,按照之前的习惯,排列成队,来到营中空地汇集。 “张都统制!” “岳统制!” “他们回来了!” “岳帅是不是也回来了?!” 在看到点将台上立着的两人之后,出来的众位兵卒欣喜而又激动的低声喊叫起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众位岳家军兄弟!岳帅回不来了!” 待到众人汇集起之后,王庆提起嗓门大声暗道。 只这一句话,就让众多的军卒哗然起来。 “岳帅被小人陷害!朝廷要治岳帅于死地! 那些人百般毒打,屈打成招不成,依然网罗罪名,赐下毒酒,要将岳帅毒死……” 王庆说着,和张宪一起褪去上衣,身上的众多疤痕露出,令人触目惊心。 “前往临安,营救岳帅!” “杀了这帮王八蛋!” “我们为他们打生打死,他却这样对待我们……!” 众多岳家军兵卒,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一个个愤恨的起来…… “怎么会有战鼓响起?” “这帮丘八想要作甚?” 在鄂州城内一处有名的酒楼之上,前来岳家军内担任官职的文官们,在这里举行聚会,宴会各种奢华,其余不说,仅仅是一个白胡子老者手中杯子里面的那小半杯酒,就足够十个岳家军兵吃干饭吃上十天有余了。 岳家军兵卒们粮饷,如今都变成了这样的东西进入了他们的口内。 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不会说岳家军一句好,反而是各种的从心底里厌恶。 “这些丘八可真不让省心!为了管理他们,咱们锦衣玉食风花雪月的日子都过不了,年节还不能回家,与丘八为伍,现在好容易聚聚,这些丘八们还闹腾……” 这白头发的家伙将盏中酒喝下,有些愤愤的道。 “来来来,飞花令到谁了?不要停,接着来,莫要让这些丘八搅扰了兴致……” “是极是极,回去再收拾这些丘八不迟……” 一个痴肥的文官一只手插在一个歌姬的衣衫里一边把玩一边笑着道。 “还是回去看看吧,免得惹出什么事端来……” 酒局终究还是散了,被搅扰了兴致一众文官,一个个郁闷的厉害,乘着几分酒意,直往军营而来,势要让这些不知死活的丘八们,好好的见识一下他们的厉害! 他们这些人,对上金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对令的金人闻风丧胆的岳家军却是丝毫不怵。 “嗯?!” 他们趁着车马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到岳家军驻地之后,见到这万军列阵齐聚的景象,不由的有些吃惊。 吃惊过后,紧接着便是勃然大怒! 这些该死的丘八,居然敢不得命令便擂鼓聚将,实在是该死! “停下!今天这战鼓是谁让擂响的?!给本官站出来!本官会留他一个全尸!” 那个头发斑白的老者喝的有些醉了,眯着眼睛看着这整齐的军阵丝毫不惧,大声的斥责。 这人是秦桧的心腹,因为王庆和张宪赶得快的缘故,朝廷的信使还没有过来,鄂州的官员并不知道发生在临安的事情。 此人乃是一个十足的主和派,对于这些贼配军,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 岳家军安静下来,看看这些大头巾,再抬眼看看点将台上的王庆和张宪,诸多人都在忍耐着。 “我去你大爷的!” 王庆怒喝一声,一把抽过一旁的枪,对着这家伙凌空就投掷了过去。 “你们……啊!” 这人目中含着冷芒,一双眼在军阵中寻索,然后落在点将台上的张宪还有王庆身上,正要说话,一杆长枪飞来,直接穿透了胸腹,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第四五七章 岳家军旧属听令 “你……你们……要…要…要作甚?想……想造反不…不成?!” 陡然发生的事情,令的这些文官全都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些从来都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在他们跟前烂泥一样从来都不敢高声言语的人,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时全都惊愕而又惊慌起来。 他们忘记了,眼前的这支军队与一般的军队不同,这是一只流落平阳的猛虎,虽然落魄但还是猛虎。 一旦猛虎挣脱心中那根绳索,他们在猛虎面前,什么都不是! “杀!” “宰了这这帮大头巾!” “王八蛋!” 这些文官们这几个月来,一直作威作福,岳家军将士早就受够了他们的欺辱。 此时刚听到岳帅的憋屈遭遇,又见王庆出手,哪里还能忍耐的住? 在王庆出手之后,不用吩咐,立即便对着这些喝的醉醺醺的家伙们一拥而上…… “出发!兵锋直指临安!迎回岳帅!” 一身重甲的王庆,骑在战马上,带领着一千背嵬军铁骑率先而行。 “兵锋直指临安!迎回岳帅!” 后方铁骑齐声嘶吼,声音打破冰封一样的寒冷。 风呼啸着,翻卷的着旗帜,沉寂了半年之久、遭受了大量侮辱的铁骑再次行动。 战马的铁蹄,踏破地上的积雪,溅起黑色的泥浆,就如同褪去表面的繁荣之后,露出破败景象的大宋一般。 当流血又流泪,受够了冷眼的人,决定不再忍耐而愤然出击的时候,这个腐朽而又懦弱的王朝,势必要为他而震颤! “反…反了?他们真的反…反了?” 临安皇宫之内,昨夜刚刚观赏了元宵花灯,心情愉悦的赵构,陡然从座位上站起,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反了,反了,岳云张宪二贼人一路潜逃会鄂州,当天便汇集起岳家军将士起事,一日之内,将朝廷派去钳制岳家军的官员诛杀殆尽,带领兵马一路往临安而来。 那岳云最是猖狂,扬言要清君侧,诛除秦相,救出岳帅,倘若岳帅有丝毫的闪失,便会攻破临安……” 面前的官员战战兢兢的竹筒倒豆一般的述说着,汇报情况,额头之上,冷汗连连。 这些年宋室南渡之后,各个地方的叛乱就从来断过,其中规模最大的洞庭湖起义,便是岳飞带着岳家军剿灭的。 寻常的叛乱他们见得多了,并不是太在意,但这次的叛乱可不同啊! 这可是连金人面对之时都要接连溃败的军队啊! 现在他们造反了,这…… 赵构面色又白了一分,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半个月前秦桧拿给他看的那封岳飞长子岳云写的血书。 里面就有不少威胁之语,当时他是勃然大怒,不过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他不认为单凭岳云、张宪这两个贼囚就掀起这样大的风波。 他可是九五至尊,可是皇帝,这些属于他的将士,怎么能够造他的反? 而且早在数月之前,自己就跟秦桧等人开始布置后手。 大量的文官被派往岳家军中,以文御武,这些家伙,只会被钳制的死死的!翻不起什么浪花出来。 然而,此时消息传来,直接就将他给弄蒙掉了。 杀掉岳飞,是蒙过之后,第一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想法。 但还不等他说出口,就听到了关于岳云岳飞有闪失,便会攻破临安城的话,便硬生生的将这话给咽到了肚子里。 “宣…宣诸位大臣觐见,共同商议此事……” 赵构苍白着脸,有气无力又着急万分的说着。 “……陛下,臣以为,岳家军之所以会反,是因为遭受不公所致,如今之策,可疏不可堵。 ……将岳帅赦免,官复原职,岳鹏深明大义,而岳家军又深服于他,有他在,岳家军定然会平息,重新为朝廷所用!” 大殿之上,从金国过回来的李若虚直言道。 他这话,有不少人都暗暗点头,只是畏惧于秦桧,一时间没有人敢于出声附和。 “李中丞慎言!” 果然,李若虚话刚落音,秦桧便出声呵斥。 “这些皆是大逆不道之人!焉能礼遇有加?岳飞素来包藏祸心,不服朝廷,岳云张宪此行,尽是他背后指使。 今番将岳飞放出,律法何在?朝廷颜面何在?今后朝廷还如何服众? 此先河一开,以后有人犯罪,只需要领兵造反,便可以得到赦免……“ “秦相以为给当如何?” 李若虚也是豁出去了,冷笑着望着秦桧,出声询问。 “……岳云张宪皆反贼也!自当以霹雳手段对待,我临安又非无有兵马,可让枢密使张俊,整理兵马火速前往途中阻截……岳家军贼兵不占大义,兴无道之师,必不能阻挡王师…… ……李中丞,你素来与岳家军亲厚,此番就劳烦你前去走上一遭,去见那反贼岳云、张宪,虚与委蛇,拖住他们,为张枢密使的赢得时间……” 秦桧说着也顶着李若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陛下,不可如此啊,一旦开战,金人或许会趁虚而入……” 李若虚不理会秦桧,而是朝着赵构拜道。 “李中丞!金人才与我大宋签订了盟约,互不侵犯,怎么就会趁虚而入了?莫不是你与那反贼……” 秦桧冷笑反击。 “好了,二位爱卿不要再争辩了。此事就依秦相所言,李爱卿,你现在就出城去,往鄂州方向赶,势必拖住叛军…… 张枢密使,你迅速调派兵马……” 向来宠信秦桧的赵构开了口。 皇帝开口将此事定下,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若虚长叹一声,转头看看身后的宫殿,怏怏不乐…… “张都统制,岳统制,老夫李若虚,奉旨前来,有话要说……” “请李御史中丞到军中喝茶,待到救出岳帅再言其它。” 不等李若虚将话说完,王庆便直接下达了命令。 当先便有军士围拢送去,将李若虚弄到军中看护起来。 李若虚急的大叫,但王庆根本就不为所动,是真正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继续前行!” 从后世而来,做了大量功课的王庆,知道朝廷这一帮人都是什么嘴脸,这时候派李若虚这个主战的文官过来,十有八九就是想着拖延时间。 他不想给赵构他们废话,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将岳飞救出来。 对于赵构,他从来都没有抱什么希望。 “岳云!有罪便要伏法!朝廷待你父子千般好,你如今却领兵造反,你对得起谁?……” 在距离临安不足百里的地方,张宪匆忙阻止起来的兵马前锋,挡住去路,为首的一员武将,在那里吼叫。 “老子对得起爷娘!对得起祖宗!” 王庆喝了一声,而后扭头看着后面的兵马道:“背嵬军所属,随我冲锋杀敌,击垮这支自在军,为民除害!” 而后双手各握着一柄铁锥枪,率先而动! “杀!” 一千背嵬军铁骑,跟着冲锋,他们已经从王庆还有张宪口中得知,张俊所做的种种事情,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个时候对上张俊的手下,自然不是客气。 “你…” 这人大惊,显然是没有想到王庆居然会这样的干脆,一句话没有说完,领兵便开始了冲锋。 他之所以会出来给王庆对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来的匆忙,后面的人尚未立住阵脚,想要以此来拖延一些时间。 “杀!” 他咬咬牙,也持着兵器领兵迎了上来。 “逆贼受死!” 他高喝一声,似乎是喊得声音大就能变得力大无穷勇不可挡一般。 王庆一声不吭,一枪早到,一下便将他捅到了地上。 “杀!” 同样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的王庆毫不留情的冲杀开去,荡出一片血浪…… 半个时辰不到,前来迎战的张俊前锋大溃败…… “关城!关城!” 临安城墙之上,张俊大声的喊叫着,厚重的城门关上,他心里这才有些底,想起这一天多的遭遇,他就禁不住的心惊肉跳。 同为朝廷统兵大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部下,即便是比不上岳家军也不会相差太多,这次一交手,方才知道了两者的差距有多大。 他的部下在岳家军面前,简直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如果不是自己见机跑的快,只怕连临安都丢掉了…… “说…说,该怎么办?” 皇宫之内,闻听消息的赵构双腿都在打颤,他苍白着脸,朝着秦桧喝问。 这次跟之前还不一样。 之前金兵虽然追得紧,直接给他赶到海里去,可终究是有路可跑。 但现在,临安被岳家军团团围住,根本没有地方跑。 “陛下,不用太过惊慌。” 秦桧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 “临安城高池深,叛军匆忙起事,没有攻城器械,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破城。 陛下勤王诏书已经下达,只需等上一些时日,各路勤王军便会到达,到时这些叛军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轰!” 秦桧正说着,忽然一声爆鸣响起,如同悍雷炸响,直震得宫殿都在颤动,房梁之上,有灰尘落下。 赵构秦桧皆愕然,不知是何故。 没过太久,便有人面色煞白,飞一般跑来。 一边跑一边叫:“陛……陛下祸事了!东……东门爆碎,城……城墙倒塌十余丈……岳……岳云贼子扬言,若……若是陛下再不将……” 他说着,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秦桧咬咬牙道:“将……将相爷交出,将会由天罚降在皇……皇宫……” “陛下,万不可听信那反贼言语……臣有一计,可以退去反贼……” 秦桧脑门见汗的道。 大理寺监牢之内,牢门被一层层的打开,秦桧匆匆而来。 “将铁枷给他打开。” 他来到最深处,对牢头道。 岳飞转过身子,看了一眼秦桧没有吭声。 “岳鹏举!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带出来的好部下!” 秦桧张口就来。 岳飞依旧不理会他。 “岳云张宪带兵谋反,一路打到京城来!沿途生灵涂炭! 如今更是包围京城,扬言要攻破临安!陛下已经下诏各路兵马勤王,边地兵马马上就会前来。 金人一直觊觎我大宋,此番之下,焉有不再度南侵之力? 到时可还有能战之兵?百姓可还有安居之所? 那你岳飞常自称精忠报国,你就是这样报国的?” 秦桧连珠炮一样的对着岳飞说道。 岳飞的身子震了震,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秦桧。 岳云和张宪真的做出这事情来? “你所言非虚?” “大军已经包围临安,东城墙已经坍塌,你自己去看!” 王庆骑在马上,看着残破的临安城墙,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波动。 说实话,在了解过这段历史之后,他弄死这帮王八蛋的心思,远比弄死金人更重! 他在等,在他所限定的时间之内,如果这些人还不将岳帅送出来,他就带兵杀进临安!“ “岳帅来了!” 有眼尖的兵卒,激动的大叫。 王庆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囚衣,身子消瘦的岳飞在一队衙役的押送下,一步步朝着坍塌的城墙走来。 “岳帅!” “岳帅!” 发现了这一事情的众多兵卒,抑制不住的喊叫起来,神情激动。 有些性情暴躁的已经忍不住的想要抽刀将过去,将押送的人给砍死了。 躲在后面的秦桧等人,见到这声势,面色有恐慌流露,生怕这个受了天大不公的男子,在这个时候振臂一呼,带人转身往城中攻去…… 一身囚衣的岳飞,站在这里,看着这众多为他欢呼的熟悉面孔,看着这些为了营救他不惜起兵造反的部下,眼窝有些发热。 他抬起了手,做出了静止手势,正在鼓舞的大军,相继安静下来,准备带着一些人往这边靠,将岳飞接过来的王庆还有张宪也停下。 “岳家军旧属听令!” 这个身穿囚衣的男子出声喝道。 闻听此言的岳家军兵卒,全都不由自主的握紧刀枪,挺起胸膛,精神饱满的的望着他们的统帅。 后方秦桧等人面色更为难看,秦桧拢在袖中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身上到底拥有多大的能量,之前又做了多少委曲求全的事。 第四五八章 梁山 一身囚衣的男子,消瘦了很多,此时他依然如同一柄长枪一般,笔直的树立在这里。 时隔八个多月,他再次对他一手拉扯起来的部下下达了命令。 “好生恶死,天下长情!若临大难而不变,视死如归,非忠义之士,有所不能,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为不至唐末五代境况,天下乱而生灵涂炭,舍飞一命,势在必行! 尔等切不可妄动!” “呼!” 心提到嗓子眼里的秦桧,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岳帅!” “岳帅!” 众多岳家军将领听到岳飞居然下达了这样的一道军令,尽皆愕然,而后便是焦急的呼喊。 纷纷想要上前。 王庆心中更是一沉,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改变了,眼前的这个男子还是说出这样的话。 “此乃军令!” 眼见众多岳家军的将士有骚动的迹象,这个男子加重了声音,出声喝道,目光扫视着众人,就如同之前在大帐中点将之时一般。 声音平息了下来,众多的将士全都立住脚步。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众多殷切着望着他的部下,而后扭头朝着临安大声道:“此皆义士,为国出死力,只因飞之故,方才行此不义之举。所有罪责,皆归飞一身,飞愿一力承担! 只求陛下,为天下计,善待将士!” 他这话说完,便‘砰’的一声,跪在在地。 “罪臣岳飞,愿领罪!” 他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叩头,长跪不起。 王庆看的双目发热,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像是被塞了许多的东西一般。 面对严刑拷打宁死不肯自污的人,面对纵横无敌的金人发出笑谈渴饮匈奴血的人,如今为了他的部下、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天下苍生不再遭受浩劫,甘愿伏地,自揽罪责! 他的脊梁因为弯曲而变得更加挺直! 他这一跪足以使无数站着、高高的坐在殿堂之上的宵小之辈无地自容! “岳、岳帅!” 身边站着的狱卒忽然间惊慌的喊叫起来。 王庆脑子嗡了一下,拔腿就往这边跑去,一把推开那个狱卒,扑通一声跪在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身边。 一身囚衣的男子按在胸膛上的那只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有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匕首的边缘缓缓溢出,滴落在地上。 这是死谏啊! 对皇帝的死谏,同时也是用生命给岳家军下达的命令。 “岳帅!” “岳帅!” 岳家军众人惊呼,齐齐朝这边奔来。 王庆将这个被后世子孙污蔑为不识时务、迂腐、愚忠、不如秦桧会讨皇帝欢心的男子身子抻开,抱了起来。 秦桧走来,想要出声斥责,让王庆遵照岳飞命令行事,在看到王庆那双血红的眸子之后,将话咽回到了肚子里,并且一步步的往后面退去。 有东西动天上掉落,落在身上凉凉的。 阴沉的天,在这个时候居然再次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落下,漫天皆白。 王庆抱着这个男子,转身离开了这里,一步步的往远处走去。 活着的时候,这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在这里受尽了委屈,如今离世,王庆要将他带走,远离这个冷冰冰一片的地方。 躲在后面的张俊出现了,他看了好久,终究还是没敢下达趁着这个机会,袭击岳家军的命令…… 这场大雪下的很大,范围很广,从已经被金人占据的雁门关,一直到岭南,从东海之滨,一直到早已经失去的玉门关,皆被大雪覆盖,天下缟素…… “呼~” 得到禀告的赵构长出一口气,被抽调所有力气一般的瘫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回过神来。 然后令人将秦桧传来,商议攻克岳家军的办法。 这次的经历,让他真正的见识到了这支军队的恐怖,如今虎口逃生,庆幸之后,便是倍感耻辱…… “……陛下无需过于担忧,岳鹏举乃是岳家军精神所在,而今岳鹏举已死,岳家军想要在团结成铁桶一块,显然是不可能。 陛下只需等待上些许时日,等到这些人因为岳飞之死心中产生的郁气消散了,再派人前去,许于好处,不愁这些丘八不动心。 待到他们分散到各处之后,要怎么处置,还不是任凭陛下吩咐?” 秦桧再次恢复了足智多谋的样子,给赵构用出主意。 赵构想了一下,旋即点点头道:“就如此行事吧,岳家军的事情不解决,朕心中一日不得安静,尤其是首恶张宪岳云,更是不能放过!” “陛下放心,待到微臣将岳家军一点点从这两人身边剥离之后,这两人自然伏诛……” 在距离临安一百多里的地方,岳家众多的岳家军人马,一个个静默的走着,他们每个人都用衣甲或者是其它包了一些泥土。 在经过前方一个土堆的时候,便会将或包或捧的泥土,小心而又郑重的堆放在这土堆之上。 占据了岳云身子的王庆,披麻戴孝跪在一旁行孝子礼…… “……朝廷那些人的话怎么能信?先前我岳家军战功赫赫尚且被如此对待,而今我等斩杀了那么多的秦桧心腹,更是围攻了临安,此时回去,朝廷怎么可能会善待? 无外乎想要使用分散拉拢的手段,将我岳家军一步步蚕食掉,而后要杀要剐,可都由他们! 朝廷一味求和,秦桧只手遮天,回去之后,岂能有好下场?” 王庆对这些岳家军的将帅道。 “……只是,弟兄们今后要何去何从啊,总要有一个安身的地方……” 之前一心营救岳帅,他们没有想太多,如今岳帅身死,又下达了那样的命令,他们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这些天来,王庆也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有了决断。 道:“这事情我也想过了,皇帝还有那一帮子官员,是不可能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还有留在那里受他们的气? 跟着这样的人,迟早会被他们吃的骨头都不剩……诸位弟兄大多都是北方人,被金人驱赶而来,皇帝甘心做金人的孙子,我们不做! 我们这就脱离宋室,自行前往中原立住脚跟……” 岳云本就极其勇武,在岳家军中威信极高,此次在营救岳帅的事情里,王庆又展现出了非凡能力,众人对他更加信服,再加上岳云又是岳帅长子,而王庆所说的事情确实极有可行性,要比留在偏安一隅的南宋强上太多,众人也就都同意了。 不知不觉间,王庆就已经取得了这支大军的主导权,就连张宪也对他很是信服。 当然,这也跟现在所面临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有关。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庆一边暗自指挥着岳家军的人,与前来企图分化拉拢的朝廷官员虚与委蛇拖延时间,一边派出人马暗自去取岳家军的家眷…… 暖暖的太阳挂在天上,芳草连天,鲜花怒放,湖边枯萎的芦苇丛里,有新生的绿芽抽出。 湖面解冻,有鱼儿跳跃而起,荡起一片涟漪,站在湖边干枯的芦苇上的翠鸟,箭一般的窜出,一尾倒霉的小鱼便再也落不回去了。 湖面足够宽阔,从宽处望去,茫茫一片,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错觉。 在这宽阔的湖面上,有不少的舟船在不停的起网,每一网出来,便能带出一片银光闪闪的鱼来。 王庆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心中不由感慨,自己当初在《景阳冈打虎》之中,剿灭了以宋江为首的梁山匪盗,没想到如今自己倒是领着人来到了这八百里水泊梁山…… 只不过自己不会走上宋江等人的道路,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做着天怒人怨的事情。 梁山泊这样的好地方,自然会有人占据,有一伙七八百人山贼,在这里立下了寨子,进行打家劫舍。 王庆领兵过来之后,直接将之攻占了,将中间几个顽固派杀了,剩下的另外打散编入岳家军。 然后便是扩建房屋等一系列的事情,到了现在,跟随他而来的众人,已经在梁山上立住了脚。 接下来所要进行的,便是以水泊梁山为根据地,依这里为中心,进行打土豪、分田地了! 这大片的土地已经被金人占据了十多年了,金人、或许是投靠金人的宋人,趁着这乱世挣下了偌大的家业,百姓生活与以往比起来,更加的艰辛。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在之前领兵一路往梁山突进的途中,王庆命人一路打了过来,攻破许多的金人占据的城池,因为只是打下并不分兵占领,所以岳家军能够以战养战,保持充足的战斗力。 在攻破州县所得到的钱粮,岳家军取走一部分,剩下的都纷发给当地穷苦之人,让他们渡过这青黄不接的时季节,仅此一项,就为岳家军闯下了偌大的名声,甚至于比之前几次北伐,更要受到百姓的欢迎。 毕竟之前北伐代表的是官方的利益,百姓虽有民族情怀在,却也确确实实的承受了征战之苦,而这次,则是受益匪浅! 很多人都要自发的嚷着要加入岳家军,因为有大量的岳家军家眷跟随,王庆便没有接受,只说到时间会来。 只此一项,岳家军不犯普通百姓分毫,专杀金人大户的名声便彻底的传扬开去。 如果是汉人,王庆自下不去这个手,但现在,土地被金人占据,王庆做起这些事情来,自然不会手软。 王庆想着这些,忽然又记起之前在梁山泊上,与潘金莲做的那些荒唐事,有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 在初步的站住脚跟之后,王庆所酝酿的以土地为核心的、有计划的行动开始了。 从后世而来的他,自然知道这些平日里看起来可以任由乡绅恶霸欺辱的人,一旦爆发起来,能够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同时他也知道这些人最为关心的是什么! 有这些在,他领着岳家军的人在这里闯出一片天来,并非什么太过困难的事。 至于秦桧这些,且等到后来再加以理会。 打土豪的分田地的事情,最初的时候,是王庆亲自带着人执行的。 王庆虽然加紧了对岳家军中的人关于这些事情的理论灌输,但毕竟时日尚短,而且也没有现场教学来的直观明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是由他亲自动手,在小范围内推行。 在进行这些之前,先进行摸底调查一番,专门找那些为富不仁的下手。 土地,是这个民族的人,几千年来为之魂牵梦绕的东西,只是因为宋朝并不抑制土地兼并,致使很多人都失去土地。 如今王庆带着他们打土豪、分田地,他们分的了土地,自然是喜笑颜开,对于以王庆为首的岳家军百般拥戴。 有许多贫苦的人,带着他们分到的农具直接就睡在地里,一遍遍抚摸身上的土地,不敢相信,这些真的属于了他们! 在打土豪分田地的事情如火如荼进行着的同时,王庆专门从岳家军中寻找出来的、能说会道识文断字的、经过他专门培训的人,也开始分批次的离开梁山,对周围的人进行思想建设,多采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进行宣传。 尤其是汇集起来的那些说书人,更是了不得! 打土豪分田地,就如同一场飓风一般,开始一梁山为中心,朝着周围的几个州县,迅速的铺展开去…… 王庆在这里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金兀术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将这脱离了大宋本土的岳家军给歼灭。 这可惜他远远的低估了分的土地的百姓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 更不说岳家军的精锐都在这里,王庆将黑火药弄了出来,连续围剿了几次,不仅没有围剿掉,自己发而是损兵折将,同时岳家军的势力范围也变得更大了,机会半个山东都落入了岳家军手中…… 这出乎意料的结果让等待着看上一出好戏,借着金人之手,将岳家军消灭掉的大宋君臣大失所望…… 第四五九章 檀香刑 令赵构等人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次对上以王庆为主导的岳家军又是接连的溃败,这事情让金兀术极为恼火。 去年他才依靠从宋人身上取得巨大利益而稳固下来的地位,随着这次接连的失利,再次动摇了起来,纵然他心中不甘,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主动向王庆示好,承认了王庆所统帅的岳家军在所占领的地区的和地位,被迫跟王庆签订了一些不平等的条约之后,留下了一部分兵马往后退出百余里,在要紧处安营扎寨,提防岳家军。 剩下的人,则在金兀术的带领下,转头南下,再次兵分三路,对着南宋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全然没有把去年才签订的盟约看在眼里。 “……宋国,吾敬服者,唯岳鹏举也,今宋国自毁长城,岳家军又负气离开,区区宋国,吾何惧哉? 至于岳云小子,因父之事,早与宋国隔阂,碍于岳飞将令及其宋人身份,不好对宋国君臣下手,而今我领兵而去,正合他意,是故闻听吾言,便与吾停战……” 骑在马上的金兀术对身边跟着的哈密哧的道。 闻听金人攻打岳家军不成,反而提兵南下,赵构秦桧等人,尽皆吃惊。 此事在秦桧的安排下,一边派人带着大量银钱前往金营,求见金兀术,恳求他要遵守盟约。 一边将被革职的韩世忠重新提拔起来,让他领兵和张俊等人一起匆忙布置防线。 “……什么条件都能答应?那就让你们的皇帝过来见我吧……” 金兀术笑着看着面前这跪在地上的宋国使者。 此人乃是秦桧心腹,平日风度翩翩能说会道,如今面对今日的无理的金人,却只有唯唯诺诺,口不能言。 有靖康之耻的前科在,想要赵构前来那自然是不可能,这人正要结结巴巴的说上一些,金兀术直接让人给他丢了出去。 金人大军悍然而动,这次少了中路岳家军这个四处救火、单单是他们自己就能吊打金人的军队在,南宋节节败退,根本就抵挡不住的金人。 尤其是枢密使张俊,更是不堪,领兵前行的路上,纵兵掠夺,弄的天怒人怨,以至于有宋人主动帮助金人攻打他们。 皇帝赵构惊慌之下,离开临安,往南逃窜,在这个时候,他方才万分的想念那个无敌统帅,倘若有他在,金人何至于凶悍至此,自己又怎能落到如此地步。 有人谏言,说是让赵构下旨,赦免离国出逃的岳家军的罪责,同时加封已故去的岳飞以及岳母,让岳家军动手攻击金人。 此举实际上说就是承认了岳飞是冤枉的,所有的锅都扣在了秦桧头上,秦桧自然不肯。 赵构思索一番,同意此事,命素来与岳家军交好的李若虚前去。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还特意秦桧将叫到身边,宽慰一番,说爱卿受委屈云云…… “我与秦贼势不两立,想要我出兵,必须要将秦桧夫妇送来! 事先说好,不要弄替身,不然我再不会出兵。” 王庆看着李若虚道。 “岳将军这样做,将置我大宋百姓于何地?百姓何辜啊!……”李若虚流泪道。 “够了!你们已经以这个为借口,生生的将岳帅逼死,现在又拿这个来逼迫我! 天下百姓!天下百姓!你们这些人从来都只会将天下百姓挂在嘴上,以此为借口,来绑架别人! 而你们又是怎么做的?你们这些口口声声一心为了天下百姓着想的人,却将他们的田地都给占走!各种苛捐杂税不断!这就是你们所谓了天下百姓! 你们不是为了百姓!是为了你们自己! 是担心金人南下会将你们这些年来积攒的民脂民膏都给抢走!……“ 王庆也是怒了,对着李若虚连珠炮一样的轰了出来,这些话或许有失偏颇,但却是他极其想说的。 李若虚大惭掩面。 李若虚是文官里面比较好的了,胸中怒火发现一番之后,王庆对他拱手道:“抱歉,实在是胸中憋闷的狠了……不过我之前的话不是改变,朝廷想要我出兵解围,就必须将秦桧夫妇送来,张俊也不能放过……” 李若虚见王庆始终不肯松口,便只得匆匆回去复命。 路上见到见到岳家军所统制地方呈现出来的新气象,再对比一下江南富庶之地那些民众的生活,不由的叹口气。 江南富庶,但普通百姓生活却极为困苦,忙时吃干,平常喝稀,有一件破衣遮体,对于寻常农户来说,就是难得的丰余之年了! “要将秦相送去?岳云这是想要造反不成? 朕都已经不计较他叛国之事了,他居然还要给朕提条件?” 闻听了李若虚的禀告之后逃到福州的赵构勃然大怒。 李若虚心中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包庇秦桧…… “不行!绝对不行!金人威胁朕也就是了,区区岳云也敢威胁朕?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朕?” 李若虚默然无语,您干的被耻笑的事情还少吗? 正这是,有人飞马来报,说是枢密使张俊兵败被金人斩杀,临安已被金人攻下,东线韩世忠独力难支,也败下阵来…… 这消息令的赵构面色白了一白。 又想起之前被金兀术追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海上漂泊几个月的事情,他心中更是惶恐。 “命秦相携夫人前去见岳云,务必令岳云出兵击贼!” 在这样的威胁之下,赵构终于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李若虚心中欢喜,领命而去。 秦桧惊闻此事,惊慌失措,岳云与岳飞不同,对于岳飞,自己可以用各种大义将其吃的死死的,岳云可不吃自己这套,依照岳云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仇恨,自己此行定然是有去无回! 他大惊之后,慌忙去求见皇帝。 然而,平日里对他恩宠无限的皇帝却不见他,不仅如此,反而连下三道圣旨让他快些启程,不得延误。 秦桧痛哭流涕,他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给赵构所出的连下圣旨之法,被皇帝用在了他身上! 求告无用之后,秦桧真的收拾行装,前往梁山去见王庆。 赵构担心秦桧会在路上磨蹭,还特意派人领着一队兵跟随。 名为护送,实际上时担心秦桧会半路逃走或者是在路上磨蹭。 秦桧一行来到岳家军统治的地方,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要端架子,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一般的岳家军的人还真不敢惹他。 不过他这种嚣张很快便被打消了,因为有王庆派急使前来,直接就将他还有王氏打进了槛车,一路拉着往梁山而去…… “……岳云,老夫乃是大宋丞相,你这个武夫之后,怎能这样对我!” 在求饶不行之后,秦桧便开始便硬气了。 只可惜王庆软硬不吃! 闻言劈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牙齿打的脱落。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大宋的宰相?如果不是你,宋室能到现在这个地步?……” 王庆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的冷声数道。 说完这些,忽然住了口,原本所想的诸多的话,这个时候,突然就不想说了,觉得对这样的一个人,费这么多的口舌,实在是没有意思。 “将他二人拉出去,施以檀香刑。” 王庆对人吩咐道,这是他之前所想到的刑罚,凌迟虽然解气,但他觉得檀香刑更能解气,尤其是想起书中所描绘的情景时,心中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秦桧不知道这从未听过的檀香刑是一种什么刑罚,待到发现有人拿出两根被油浸泡过的木棍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用这不粗的棍子打自己啊,这么没有什么好怕的。 看来这岳云对朝廷还是心存敬畏的,对自己宰相的身份有所顾虑,不然也不会用这样轻的刑罚来对待自己。 这样就好,老夫现在就先忍一时之辱,待到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且看如何处置你等这些丘八。 秦桧这样发狠的想着,很快就变得惊疑不定起来,因为这些人并不像一般那样,直接用手按着自己打,而是用绳子将自己还有夫人牢牢的捆在了木板之上。 这是要将自己捆起抽?秦桧心里有些发慌。 待他身上的衣服被尽数扒光,那行刑之人将沾了油的、光滑无比的檀木棍小心的捅进他的谷道之后,他心中便更加的恐惧,想要大声求饶不让这样侮辱自己,只可惜嘴巴早已经被堵上了。 一旁的王氏也是同样的待遇,只不过与秦桧不同的是,在光滑的檀木棍被捅进谷道之后,她羞耻的同时,却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传遍全身……只不过随檀木棍的逐渐深入,这种快感很快便被超乎寻常的痛苦所取代。 王氏还有秦桧二人剧烈的挣扎,只可惜被死死的绑住动弹不得。 “梆、梆、梆” 行刑之人一下一下的用木锤敲着檀木棍,檀木棍一寸寸的滑入,最终顶破了他二人的肩头,从那里出来。 秦桧还有王氏二人尽皆疼的晕死过去。 他二人被两个兵卒抬起来,栽到地上,树立在那里,不让他们摔倒。 然后将口中被咬破的布掏出来。 秦桧嚎啕大哭,哭着喊着饶命之类的话,没有人理会他们。 行刑之人,按照王庆的要求,将用人参熬、三七熬制的肉汤给秦桧还有王氏二人灌下,并且随着灌下还有王庆带来的消炎药。 他这样做,就是要尽可能的吊住秦桧二人的命,不让他们轻易的死去。 冷月照应天空,有些发烧的秦桧,看着这月光,内心一阵的恐惧和悲凉,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会以这种方法离世。 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其怕死的,与这种感受着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相比起来,他倒是非常渴望有人能给自己来上一刀…… 五天之后,秦桧还有王氏全身都已经肿胀了,人虽然还活着,却有浓重的尸臭从身上散发出来,不知道从哪里闻讯得来的苍蝇,成群结队的飞来,围着他们乱飞,纵然是点燃了艾草熏,也是不成。 在他们的身上脸上落下很多的小白点,这些小白点慢慢的蠕动着,开始慢慢变大…… 日落时分,秦桧的头低垂下去,结束了耻辱的一生,王氏早在中午的时候,便已经先行死去。 梁山之上,摆开灵堂,王庆以岳飞长子的身份,祭奠了岳飞的在天之灵,而后开始调兵遣将,从后方对金人发动攻击。 金人怎么可能会是装备了黑火药的岳家军的对手,不到半月时间,留守在岳家军地盘附近的金人兵马便被打的大溃…… “回师!” 金兀术恨恨的挥舞了一下马鞭,下达了回师的命令。 再不回师,就可能落入两面受敌的境地! 这个岳云!居然不遵守约定,领兵朝他杀来。 他虽然愤恨,但对此却是无可奈何,因为他打不过…… 金兀术被岳家军截住,折损的数万兵马之后,铩羽而归。 其实如果不是韩世忠等被赵构死死命令不要过分追赶,放松了脚步,在王庆和他们的围剿之下,是走脱不了多少的。 王庆叹气,有这样一个人当国家的主人,实在是太过憋屈。 “叮!第1001号轮回者已经完成《满江红》任务,现触动隐藏任务——杀掉赵构。是否开启?”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王庆见此大乐,这系统这回是真善解人意! 对于赵构,他早就忍耐多时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弄死他,现在系统既然给这个任务了,那就说明这事有戏! 当下毫不犹疑的便选择了开启。 杀赵构的,直接领兵而去并不行,首先是有金国,其次便是对天下黎民伤害太大,而且宋人基本都是奋起与他对抗,这样损伤实在太大。 宋人里面虽然有秦桧、张俊这样的王八蛋,但同样也有韩世忠、李若虚这样的忠义之士,若是太过用强,也是不行。 对于如何杀掉赵构,王庆颇为烦恼,正在他为此事难受的时候,转机忽然就出现了,赵构自己送上门了…… 第五零零章 无名之辈 秦桧被王庆施行檀香刑处死的事情,赵构已经知晓,众多秦桧心腹跟赵构上本,各种说王庆藐视皇权云云,必须要严惩。 赵构本就爱惜秦桧,况且在派遣秦桧前往梁山的时候,并未革去他的官职,依然是大宋的宰相。 他赵构的宰相,他的心腹之人,就这样被一个他之前的臣子杀鸡屠狗一般的给弄死了,他怎么能够忍下这口气? 赵构只觉得面上极度无光,颜面大失。 说来也奇怪,畏惧金人如虎,对金人俯首称臣,极度的谦恭,他都不觉的有什么耻辱,反而发自内心的高兴。 对于刚刚给他解了围,挽救了有覆国之忧的王庆却是发自内心的愤恨。 难道这就是宁于外贼,不与家奴? 在加上之前王庆直接攻破临安威胁他的事情,赵构更是愤恨。 终于,在那些大臣的煽风点火窒之下,刚刚解除的忧患,尚未回到临安的赵构,便已经决定实行过河拆桥的事情。 除去这些之外,还有一个想法便是重新控制岳家军。 为了将事情做的逼真些,赵构甚至还下狠心将秦桧的家人全部下狱,死去的张俊等人的家人也下狱,将王贵斩首,为岳飞平反…… “……岳统制,陛下已经追悔莫及,经此一事,方知谁为忠良谁为奸佞……陛下已经下诏,为岳帅平反昭雪,感念岳统制此次救国有功,特升岳统制为枢密院副使……其余各位岳家军将士亦各有封赏……” 前来的还是李若虚。 对于皇帝所谋划的事情,李若虚被蒙在鼓中,并不知情。 他素来主战,又极为看重岳家军,在闻听皇帝有不计前嫌,准备重新重用岳家军的之后,便主动请缨,担下了这个事情。 王庆正愁着找不到机会,闻听此事,自然是欣喜,只不过,为了不让李若虚看出他的真实意图,他故作愤慨,施行欲擒故纵之计。 最终达成带领半数岳家军精锐前往的共识。 余下一半岳家军由张宪统领,守住梁山等地盘。 张宪等岳家军旧部对此一开始极力反对,王庆对他们说自己自有计较,然后便不再多言。 这将近一年来,王庆带领众人打土豪、分田地,施行了一系列的事情,早已经再岳家军中树立极大的威信,这些将领对他极为信服,见他似是有了计较,便也不再多说。 赵构闻听李若虚居然让王庆带着数万兵马前来,不由气恼,这个李若虚,走时自己怎么交代他的? 李若虚这样做一是在于王庆的强硬态度,二来便是觉得王庆说的话也有理,就是‘陛下既有意,那为何不允许我带大宋自己兵马回去?莫不是想要效仿先前之事,如同先父那样,先将某家骗至京城,而后以莫须有之罪将某家下狱,而后害死?’ “岳云无理!” 赵构怒极。 这不仅仅跟王庆先无视他的禁令,带五万余岳家军从北方而来,也跟王庆再次无视他发出的岳家军屯驻鄂州的命令,直接领兵一路赶来,驻扎在距离临安不足三十里的地方有关。 愤怒之余的赵构还有些心惊,担心先前计划没法施行,一个弄不好,弄巧成拙。 毕竟先前王庆兵围临安可是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陛下,无妨,岳家军中唯有岳云才有反志,所谓蛇无首不行,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岳云止住,其余岳家军无需担忧,他们还无有胆量与陛下抗衡。 况且临安又有韩世忠兵马镇守,远非张俊可比……” 赵构同意,按照先前计策行事,派人拿着谕旨前去召见王庆。 在一番争竞之后,王庆带领一百甲士前去临安见赵构,剩下五万人在原地等待…… “皇宫内地,岂能容许甲士进入?枢密使手下,合当留在外面,枢密使本衣甲也应解除。” 前来传旨的宦官见到王庆一身盔甲,身后的带领的甲士也想随之进去,便笑着出声阻拦。 王庆经历的事情多了,从之前到现在,已经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心中不由暗笑,看来这这赵构也想着对自己动手的了啊! 如此也好,且看鹿死谁手,哪个更高明一些。 便将身上的盔甲褪去,交与身后的心腹将官,见这将官面有担忧之色,便笑道:“你带人离开吧,不用在此等候。” 这将官来的路上已经得到王庆吩咐,便留下五十人在这里,自己带着另外一些人离开。 王庆说罢,随着那人进去,随行还有李若虚。 王庆看看一旁的一脸喜色的李若虚没有说话。 “砰!” 王庆往里面走了一重门之后,身后大门陡然合上,内宫之等处空无一人的宫墙还有其它地方,出现百余名持着弓弩的武士,这些人什么话都不说,对着王庆以及李若虚等人便射。 李若虚见此惊变,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皇帝操的居然是这心! 王庆一直留意着李若虚的的神情,他一开始就觉得李若虚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此时见他神态不似有假,在激活着甲技能的同时,劈手抓住身边这个传旨的宦官,一把扭断脖子,将李若虚按倒在地,用犹在抽搐的宦官尸体盖住,吼道:“不要动!” 这时,已经有箭雨落下,射在王庆盔甲上叮叮作响。 王庆此时已经是铁人一个,就连面罩上的双眼处,用的也是处理过的玻璃,可以挡子弹的那种! 王庆手中忽然出现一包十余斤的东西,另外一手则是防风火机。 这是他这将近一年里在自己在梁山领着的一些能工巧匠所制作出来的火药包,此次前来,往系统空间里放了很多,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与直接用积分兑换,这种要省下很多的积分。 ‘轰!’ 一声爆响陡然响起,有火光闪现,强烈的气浪推开,十余个引弓正在射击的兵卒陡然被掀飞,离得近的一些,直接就被炸的血肉模糊…… 这一声惊雷一般的声响,以及所造成的恐怖景象,令的其余兵卒大多都被吓傻…… 王庆再次取出一个点燃丢出去…… 皇宫之内,正在焦急等待消息的赵构闻听这陡然响起的惊雷一般的声音,心中便是猛然一惊,他忽然想起了临安城倒塌十余丈的事情…… 此次事情不会…… “快前去查探情况!” 赵构声音有些颤抖的惊叫着,殿中立着诸多文武大臣,有知道这次行动,有不知道的,不管知道不知道,此时全都被这接连不断的、惊雷一般的声音所震慑。 他话音落下,已经有人奔了出去。 “陛……陛下,不好了……” 有宦官没命一般的往这边跑来,在他的后面远处一些,是二十余个飞快跑着的兵卒。 一个一身盔甲的人从后面转出来,振臂一挥,手中一个包裹便远远的飞了起来,落在前方正在奔跑的兵卒群中,轰然炸裂。 殿中人的人只看到有烟雾升起,同时那些奔跑中的兵卒,便如同纸片一样,被掀飞了。 这时候虽然已经有烟花爆竹,但那些供人赏玩的东西怎能有这样的威力?一个是供人玩赏的,一个是声势惊人的杀人利器,很难让人跟他们联系到一块去。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都被吓傻了,乱作一团,直到那个魔神一样能够操控雷霆的男子临近,方才有人大喊道:“快……快关殿门……” 王庆早已经冲了过来,众人做鸟兽散。 原本极为看不起武将的文官们这个时候无比的期望那些兵卒们来救他们,殿中也有几个武将和侍卫鼓足勇气前来,被王庆一拳一个全都打翻在地。 朝着大殿之上便奔了上去,赶到后门没有发现赵构的身影,回头一看,发现龙椅那里蹲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太监,从他们身子间的缝隙里,露出衣袍一角。 王庆嘿然一笑,大步赶来,一把扯开大为惊恐的太监,露出瑟瑟发抖撅着屁股往椅子下面钻的赵构。 “朕……朕是天……天子,你……你……” 赵构结巴的话都说不好。 王庆啪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将他剩下的话都给抽了回去。 天子?就你这样的还敢称天子?老天怎么没有打雷将你劈死? 王庆抽了赵构一巴掌之后,提着他起来,大喝了一声:“安静!” 乱纷纷的大殿逐渐安静下来。 赵构如同瘟鸡一样,抖索不能言语。 …… “赵构!你本非正统! 上不能北伐中原抗击金人营救黎民,迎回父兄,下不能护佑百姓使其安居乐意只会横征暴敛,逼迫的百姓家破人亡! 你胆小如鼠畏金人如虎,宠信奸佞残害忠良……你这样的人如何能够窃据大统? 太祖震怒,特赐我掌心雷数十枚,要我来惩治你这不肖子孙! 今日,便剥了你这黄袍!” 王庆说完,单手用力一扯,直接就将黄袍赵构身上拽了下来,之前还胆战心惊的赵构,这个时候却死命的抱着黄袍不肯撒手。 大殿之上,众多的臣子都呆在当场,没有一人敢言,这么多人被王庆一个给震慑住了。 看来有些时候,还是需要暴力一点。 这些殿中的臣子当然老实,因为先前有三四个前来救驾的人都被王庆下狠手弄死了! “住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岳家虽然受到诸多委屈,却也不能如此行事!” 王庆抬头看去,来人正是走路一瘸一拐的李若虚,他满脸急切的道。 赵构听到终于有人为他出声,而且这人还是先前自己一并想要除掉的人,心中备受感动,刚要喊李若虚救他,就被王庆又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王庆了冷笑道:“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君视臣入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赵构所作所为如何,不用我说,诸位心中也清楚! 此等人窃据大统便开始胡作非为,对外极尽谄媚之能,对内则作威作福,这等人当皇帝,国家焉能兴旺?!”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今日如此作为,宋室必然大乱!……” 李若虚滞了滞之后,出言说道。 王庆往外面看了一眼,见一队岳家军正带着一个人赶来,出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假,但这个君却不是赵构!” 他说着,右手握成拳,猛然挥出,一拳砸在赵构面门上,赵构整面门都塌陷了下去,一声不吭的便死了。 朝中大臣大惊失色,尽都不能言语,王庆一把丢掉赵构,就像是丢掉一个破麻袋一般。 他从地上拾起被扯破了黄袍,从一群大臣中间走过,来带被几十个岳家军兵卒带着来到大殿,已经完全吓傻赵谌身边,将黄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赵谌乃是被掳去的宋徽宗的长孙,宋钦宗的嫡子,之前就被封为皇太子,今年被金国放回…… “轰!” 又是一声闷响陡然响起,临安城再度被炸塌,众多岳家军入城。 赵构已死,赵谌又是正牌的皇孙,再加上又王庆这个领兵大将在一旁,所以宋国诸位大臣,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王庆在临安停留了三日,这三日中,将跟秦桧一起陷害岳飞的人,都挨个处理了,而后带着岳家军扬场而去。 留下惊恐而又惶然的临安君臣…… 王庆在路上祭拜了岳飞之后,重新回到梁山,与张宪等人说此次的事情,众人惊骇的同时又觉得极其解气,当天晚上大摆筵席,有很多的人都喝醉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庆对开始继续书写关于岳家军在梁山发展的规划,对后面的事情做安排,并把土法炼钢也给写了出来…… “呼!” 王庆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充满现代化的房间,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升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第1001号轮回者,已经全部完成初级阶段的所有任务,现给出两年休息时间。 两年之后,开启下一阶段任务……” 听到系统这声音,王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可以好好的歇息一下了。 正这样想着,门铃声忽然响起,王庆透过猫眼往外一看,正是张萌。 王庆忙开门将她迎了进来。 “就知道你还没有吃饭,这是给你带的……” 张萌说着,一边将她带来的饭菜摆放出来,都是她亲手做的。 王庆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自己在课文世界里经历了那么多,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的这种温馨。 他来到张萌身后,把这个坚韧的女子轻轻的抱在怀里,把下巴轻轻的放在她的头顶上。 张萌的身子僵了僵,旋即一抹甜蜜和羞红一同升起…… 云水市,一辆公交驶入终点站,车门打开,却没有人下车,车里面的人满满,全都笑望着前方。 这一车基本都是大爷和大妈。 公交的前门处,被留出了一片空地,特意穿了一身正装的王庆,从裤兜里拿出精美的盒子,取出钻戒,单膝跪地道:“萌萌,嫁给我吧。你我皆是无名之辈,我给不了你轰轰烈烈的爱情,能给的只有茶米油盐、一日三餐,还有一个温暖的臂弯。从今以后,你肩的担子,我帮你担。” 张萌之前见到这些经常坐她车的大爷大妈们并没有到以往长到的站点下车,又见王庆难得的穿一回正装,心里便有些察觉,却又不敢往那边想。 此时听到王庆的话,早已经是欣喜的落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是伸手想要将单膝跪地王庆给拉起来。 王庆看着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笑道:“你还没有同意,我怎么好起来。” “我愿意嫁给你。” 张萌吸了一下鼻子小声道。 “啥?没听清。” 张萌娇羞的作势要拧王庆,然后提高可声音道:“我,张萌,愿意嫁给王庆为妻。” 一句话说完,一张俏脸飞红,仿佛把一生的勇气都用光了一样。 一旁的观看着大爷大妈们笑着鼓掌,祝福这对在他们的见证下成为一对的有情人。 王庆将钻戒带到张萌手上,站起身来,十指相扣到一起,朝着大爷大妈们鞠躬道谢,然后邀请他们这些‘红娘’到时间都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不收礼,只要人到就好…… 公家车掉头,带着这一车都被幸福所笼罩的人,从终点朝着起点驶去…… (全书完) 完本感言 完本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要说些什么,却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说说书吧,一开始发书的时候,我以为这会是我的翻身之作,结果姿势不对,咸鱼还是咸鱼。 其实这本书上架的时候就崩了,近七千的收藏,二十四小时内首章订阅188,均定133,这收订比真的很低了。上架之后,基本就被放弃了,毕竟网站也是要赚钱的,你书盈不了利,自然不会再在你身上浪费推荐位……在加上这书的先天限制,到后来成绩是越来越不行。 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书会很有优势,毕竟大家对课文都比较熟悉,而且因为篇幅短,就算是有人不喜欢这一篇,还可以跳到下一篇去。后来我才发现我所认为优点其实是缺点。 因为各篇课文的历史背景不同,风格势必会受到影响,在就导致了喜欢第一篇的人不一定会喜欢第二篇……这样下去,跟读的读者越来越少…… 不管怎么说,我也将它写到了一百二十多万,虽然其中也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 没有怎么爆发过,也没有断过更,除了不想断更让跟读的书友失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断更的话就拿不到六百元的全勤奖,毕竟这占稿费收入的一半,是个大头。 这是我第二本完本的书了,从当初的小萌新,变成了现在的老扑街,岁月果然是一把杀猪刀。 感谢支持着我的书友,感谢你们的一路相随,也容许我对你们道个歉,对不起,让你们失望,我没能写好它,没有带来精彩的故事。 一本书结尾了,也代表着一段旅程的结束,如同公交车从终点驶向起点一样,新一段的路程也会随之开启。 新书《我是一个原始人》发出来好久了,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七万字了,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是这一段路程的继续,期待书友们能够接着陪我走下去。 新书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